“林越你现在强到十几分都入不了你的眼了是吧？”
.
“……”
.
一句话问出来，林越方才知道今天这样的责打究竟是为何。
.
江趁是气她的态度，对不喜欢的东西的态度。
.
没得到回答的江趁显然不满，上前一步拽着林越胳膊将她扯了起来，又是不逊之前的一尺抽在身后。
.
“不会说话？”
.
“不是……我改还不行么……”
.
“高考依着你喜不喜欢来出题？”
.
“……不是”
.
“啪！”
.
“那你哪来的资本仗着一句不喜欢就敷衍了事？！”
.
“疼……”
.
林越糯糯的喊一声，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可江趁那边的神情似乎并没有丝毫的松动。
.
“语文诗词不会背？”
.
“背了，又……忘了……”
.
“啪！”
.
江趁不收力的抽打林越实在是吃不消，奈何左臂被江趁抓住，右手又不敢朝身后挡，只得尽力的把身子扭向一边躲着。
.
江趁终于松了手，林越左手去揉身后也不是，揉手心也不是，只得现在原地抽抽搭搭抹眼泪。
.
“去把你卷子上诗词的原文抄三遍。”江趁说。
.
“……”
.
林越看了看自己已经红肿的手掌，撇着嘴把手微微往前一伸，好不委屈的看着眼前人。
.
泪眼汪汪分明就是在控诉江趁心狠。
.
“去写。”
.
奈何江老师并不心软，林越犟不过，抬手用手背抹了把眼泪，转身从包里抽了纸笔，站着就伏在桌前握起笔，疼的龇牙咧嘴，咬咬牙艰难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写。

大约半个多小时，江趁从客厅再进来书房的时候手里端了杯水。
.
“写多少了？”杯子轻轻放到林越左手边，语气又回归温和。
.
林越不理她，手掌因为摩擦仍旧是在疼，半个钟头也不过才写到第二个句子的原文。
.
“好了，先不写了，”伸手从身前人手中小心抽出笔，然后随手拽过旁边的凳子坐下。
.
“我们聊聊。”
.
大抵许多人都是这样，委屈的情绪种子越是温声细语越是生长疯狂。林越别过脑袋不看她，鼻头发酸。
.
“委屈了？”
.
“没有。”
.
没有才怪。
.
“打疼了？”江趁说着小心拉过林越的右手手心翻向上，另一只手往掌侧肿起的地方轻抚了下，引得林越一下瑟缩。
.
“不明白为什么挨打？”
.
“就一次考试……就几道题……”林越听见自己的鼻音，有点儿瞧不起自己这样没出息。
.
“小傻瓜，”江趁轻笑，温润也不失丝毫认真，“如果你认认真真的对待尽力去做了，就算成绩比现在差一倍两倍我也不会打你。可你能跟我说，你尽力了吗？”
.
好像的确没有吧。
.
“理化我知道你差不多就这个水平，数学呢，十几分自己看都不看就不要了，再说生物，单你自己改的就七八分，说明这七八分你本是能得的，再加上语文，多找出来二十分不难吧？”
.
江趁说的有道理，林越没法反驳什么，只低着头安静听着。

“全省高考考生几十万人，二十分能拉开多大的差距我想你心里清楚，况且我认为你能往上拔的不止二十分。”
.
江趁说的温柔却也笃定，抬手轻轻揉下林越颓然的脑袋，继续开口，“马上就十八岁了，该明白人生想要什么都是要努力争取的。”
.
林越抬起头，眼神对上了江趁清澈的眼眸，鼻头一酸又落下泪来。
.
快要十八岁了啊。
.
“我知道了，对不起……”
.
话说到这儿，林越也没了理由再委屈什么，再闹情绪该是不懂事了，只得乖乖认错道歉。
.
“好啦，不就挨了几下尺子，至于这么垂头丧气的么？”江趁笑着，抬手用拇指把林越脸上的泪痕擦掉。
.
“哪有你这样打了人还让人写字的，”林越看着她，带了些小小撒娇意味抱怨，“都要疼死了……”
.
“行了，我使多大力气我知道，明天就好了。”江趁被小孩儿撅着嘴不开心的模样逗乐，抬手戳下林越脑门儿，语气哀哀道，“我对你够好了，你是没见过我小时候多惨，都是抄整张卷子好吗？”
.
“唔……”林越一听立马起了八卦的心思，“那你小时候也被打嘛？”
.
“胡说，我小时候乖着呢。”
.
“我不信……”
.
话刚说完耳朵就被江趁捏在手里扯了几下。
.
“古文三遍抄完下周四背给我听，背不好你给我等着！”
.
“知道了～”
.
说着从她手底下挣脱，退了好几步看她，腹诽她以大欺小。
.
“我刚和高一的任老师说了，你以后周三晚自习去找她补数学课。”
.
“任老师？任煦？”
.
“对。”
.
“老师认识任老师啊？”
.
林越有些惊讶，任煦是一中为数不多的女数学老师之一，又是最好的一个，常常都会有某些家长想方设法的想把自己孩子转到她的班里。传言说，任煦对自己班里的学生可谓是倾尽心血，却从不愿意私下开小班辅导学生，也极少会答应补课这种事。
.
“都在一个学校上班怎么能不认识？你傻吧？”江趁不屑的白了她一眼。
.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咋能请的动她？我听说前段时间有人给她好高的课时费她都不干的。”
.
“哪有那么夸张，瞎说的。求师姐卖师妹个面子，辅导辅导师妹家的小朋友，还是不难的。”
.
“啊……？”
.
“啊什么，你今天怎么这么傻？”
.
“我我我脑子有点懵……”
.
“任老师教你你可给我好好学，要是让她给我告了状来……”
.
并不想听有什么可怕后果，林越连连摇头打断了她的话，“不会的不会的！我保证乖！”
.
“最好是，”江趁嘴角一勾笑了笑。
“过来。”
.
“……干嘛……”
.
“给你讲题，听不听啊？”
.
“……哦……”

《少年》那一篇番陷入了僵局，所以打算跑到这边来更个番

【番外•追光者】

.
“你给我寄的什么呀？”快递员刚走林越就拨通了远在另一个城市的某寄件人的电话，连箱子都没来得及打开。
.
“收到了就自己打开看啊，问我做什么，你是最近闲到视觉感受器退化了？可别过几年退化成猴子了吧。”
.
电话那头的人一如今天的高温一般不友好，这几年倒也习惯了被她突然的怼几句，林越隔空翻个白眼，将手机打开扬声器便去拆箱子。
.
“诶你小心着点！东西给弄烂了！”
.
江趁听这头的声音都能想象得出来那个没耐心的小孩拆快递的暴力手段。
.
“你这啥呀，包这么多层……”
.
“上岸礼物啊，林老师。”
.
“……”
.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拆开一层层包裹之后，林越盯着眼前一堆塑料膜里躺着的两本旧书，有些凌乱。
.
“你们学校是拖欠教师工资了吗？”林越问。
.
江趁自然知道这礼物不合她心意，所以对她的抱怨毫不意外，权当没听见她的控诉。“这是当年我毕业的时候我导师送我的，你好好看，过几天我回去着给我发表一下感受谈谈感想什么的。”
.
……
.
自毕业就没在怎么翻过书的林越突然盼望这个暑假结束的再晚一些。
.
“我挂了啊，你好好看，书保管好了！”
.
“好……”
.
又是苏霍姆利斯基。
.
做老师要是能靠几十年前就死掉的人说的几句话就能做好，那岂不是太容易？林越默默在心里吐槽江趁怎和学校教育学院那些老教授一样形式又教条，便随手将书丢到书桌上再也没有一丝想翻开的欲望。
.
唔，算算日子再有大半个月就要上班了呢，脱了层皮般的一路考下来终于给自己多了个人民教师的身份。自接到四中的入职通知也有段日子了，林越也不像开始那般兴奋，似乎真如江趁所言这结果本就意料之内顺理成章。
.
那些个点灯熬油的辛苦过去后便被选择性的忘记，当初满心惦念的梦想实现以后反而没有了多少澎湃汹涌。
.
日子还早着呢。
.
林越望望窗外刺眼阳光，果断拉上窗帘在冰凉的冷气里沉沉睡去。

林越有些委屈，不明白她何故这样，正不知所以手足无措之间，江趁开了门略用了些力的将那本被重新包裹好的书不重不轻的扔到林越身上，随着门再度关上以及书落地不大不小的声音，林越突然就明白了今日苛责的由来。
.
愣了愣神，蹲下身子将书捡起来小心翼翼翻开封面——
.
“满腔热忱，细水长流。——蒋未”
.
字体隽秀清丽，似乎透过这字都能看到执笔人温和慈爱又不失严谨认真的形象。
.
手指轻轻拂过这几个字，脑海中浮现出江趁当年立于这人身侧受着谆谆教诲和殷殷期望的模样。江趁念的师范，自大一入学起便是照着人民教师的标准来培养，大学四年受教于恩师，毕业之时恩师八字赠言，是要求也是期盼。再回当下，这何尝不是江趁对她的要求和期盼。
.
满腔热忱。
.
林越想起来当初告诉江趁她想要做老师的时候，江趁其实并不同意。且不说她念的不是师范，江趁一直说的，林越不适合做老师。林越不知道江趁何出此言，不管不顾的跨专业走了这条路，并且只走了这条路，最后的结果就是江趁少有的妥协。
.
林越说她一定会努力成为像她一样的老师。
.
当初的信誓旦旦似乎还历历在目，可当自己真的能去靠近那个炽热的梦想时，怎么就拿这样那样的借口纵容了自己。细水长流，细水长流，是啊，一腔热血沸腾翻涌不过片刻，如何能做得教育者？自己要做的，本身就不是一朝一夕的工作。
.
还未正式入职就这样放纵，的确错的离谱，也实在难怪江趁生气。

深吸几口气，林越抬手敲了门。
.
江趁开门，一言不发的盯了她半天，像是要把她看出个洞来似的。
.
林越心慌，低低的喊了声“老师”。
.
“难为林老师还肯认我这个老师，不过我这个做老师的什么时候教过你敷衍了事得过且过？”江趁瞥了局促不安的人一眼，语气不善。
.
“老师，我知道错了。”林越小声认错，态度却是诚恳的。
.
“错哪儿？说来听听。”
.
“不能坚持，不懂自制。”林越斟酌半天，回了这八个字。
.
“嗯。”江趁应了一声，再问，“还有呢？”
.
还有？林越抬头将满眼疑惑呈递给身前人，未得到回应又将头耷拉下去摇了摇表示不知道。
.
“你自己也说，学高为师身正为范，可你这要做老师的人了还撒谎，你就这样去教导你的学生们？”江趁眉头深皱几分，语气也严厉许多，“你的教育学心理学都学到哪里去了？”
.
林越不敢分辩，只能乖乖站着挨训，生怕再说错什么拱了这人的火。江趁自然看的出来林越此时的乖巧多半是出于这么些年对她的敬畏，可她不是要她怕，她要她明白，教育不是简单的教书而已。
.
一如自己当年对蒋未说的，教育不是工作，而是信仰。
.
“林越，你要面对的是一群十二三岁的孩子，一言一行于他们而言都会放大甚至会对他们这一辈子都产生影响，你知道吗？”
.
“知道。”林越自己何尝就不是个最鲜明的例子。
.
“明知故犯，不思进取，是觉得反正还没入职都无所谓是吗？”
.
“不是……”哪怕之前是有一丝这样念头，眼下也荡然无存了。
.
“当年信誓旦旦跟我说要做一个好老师的孩子哪儿去了？纵容你太久是不是还要拿尺子敲打敲打你才能把她找回来？”
.
“不要……”林越闻言心里还是忐忑，抬头可怜巴巴的看着江趁，那些撑在桌子上挨尺子的经历，很久没有过，也不想再有了。
.
“再也不会了，我保证。”
.
“你拿什么保证？”江趁被她一瞬间情绪的波动气笑，反问一句便堵的她说不出话。
.
林越不说话，江趁便也沉默抱着胳膊看她。
.
良久，林越开口，却是一句询问，“书还能借给我吗？”
.

眼神澄净，一如初见时的那个孩子一般。
.
“它是你的了。”江趁笑笑，抬手顺了顺眼前人的头发。哪里需要她保证什么，在江趁眼里她从来都是那个孩子，哪怕这个孩子即将要踏上讲台为人师长。虽然偶尔是会有些蒙昧顽劣，可江趁从来都相信她会成为一个好的老师。
.
“饶你一回，剩下几天好好做些准备，我有时间的话去四中蹭蹭林老师的课听听。”想想这平时一贯淘气张扬的小孩一本正经的站在讲台上的模样，江趁不禁莞尔。
.
“要收学费的呢，江同学。”林越见状也大着胆子开始玩笑。
.
“啪。”没收力的一巴掌甩到林越身后，猝不及防的疼引得林越“哎哟”一声，下意识的把手伸到身后去揉。
.
“没大没小，哪里有老师的样子。”江趁故意板着脸训她。
.
“我都做老师了你还打我…你让我怎么有老师的样子！”林越知道她不是真的生气，小兽般叫嚣着抗议。
.
“做老师了也还是我学生，再惹了什么不该惹的祸一样照旧收拾。”
.
“我这辈子都是江老师您的学生成了吧？”林越换上一副无赖又讨好的表情，往前蹭了一小步。
.
“本来就是。”
.
江趁答的一脸傲娇，林越又能看的出，她对现在的自己，是欣慰的。
.
那年还是坐在教室里带着憧憬和纯净仰视着她的孩子，长大了，变成了和自己同行的人。她会和自己一样，站在讲台上把整个人都沉浸在课堂里，也会在拿到学生成绩的时候一半欣喜一般恼怒，或许也会遇到一个像她缠着自己一样的小孩缠着她。
.
江趁笑笑，七年的时间，印象里高中时候总是围在自己身旁七分小心三分调皮的孩子，终归还是长大了啊。
【完】

据说好像被吞了

发图可以看到吗

为什么我会给从未见过面的小可爱留下了这样的印象

高中时代的最后一个寒假就在不知不觉中溜走，林越看着江趁的台历上从三位数变成两位的高考倒计时，一瞬间有些恍惚。
.
半天才回过神，低头继续看题。
.
两分钟后。
.
“啊啊啊！！！”
.
林越闹了情绪一边嚷着随手把笔扔到本就被自己搞的十分凌乱的桌面上，继续抱怨道，“怎么能这么讨厌，我好讨厌数字，好讨厌计算题，好讨厌学习！好讨厌高考！”
.
这边小孩濒临崩溃，那边沙发坐着的人却仍是安然自若不为所动。
.
没得到回应的炸毛小孩儿不死心的蹭过去那人身边窝在沙发里，“不想做了……”
.
“不行。”干脆利落。
.
“我不会……”林越撇撇嘴做足了可怜模样。
.
“我给你讲过例题了。”江趁放下手里的水杯，看都没看她一眼。
.
“例题跟这个不一样～”
.
看江趁脸色没什么变化，傻小孩继续不知死活的纠缠。
.
“高考题和例题一样。”依旧是听不出来什么情绪的语气。
.
虽是听不出来什么情绪，林越也能明明白白知道江趁说的反话，可小孩就是做题做的恼，明知道眼前这人现在惹不得却偏偏不肯罢休。
.
“不想做……”
.
“林越！”
.
江趁皱眉呵斥，“你以为我是真的很闲才花这么些时间陪你复习是吗？你哪来的资本花着这么些人的心思不好好复习还在这唧唧歪歪？整天胡乱打发打发时间想去的学校就会寄录取通知书给你是吧？”
.
“我……”被戳中要害，林越局促不安的坐正身子，惭愧的抬不起头。
.
“站起来。”
.
林越就乖乖站到她面前，刚刚站定，余光瞥见江趁抬手，本能的往旁边一躲。

落到身上的并非意料中的巴掌，反而是手腕被江趁轻轻握住。
.
“告诉我，今天又是闹哪般？”
.
没了刚才的愠怒，江趁柔下来的声音让刚才紧绷的人儿觉得放松了几分。
.
“我就是觉得，做不好……”满是失落的小声嗫嚅。
.
“你想去Q师大吗？”
.
“想。”
.
“那你为了这一个想，能做什么？我跟你讲过了，什么事都是有付出才有回报的，单靠动嘴说说就能成功的事儿就算是有十几亿人也轮不到你头上。”
.
“我知道……可是就是觉得好难不想做嘛……”
.
“我知道难，本来我给你做的也不是大路边上的简单题。可你自己也知道你物理化学的样子，不尽可能的去拿生物的分你告诉我你理综怎么考？”
.
“……我懂……”
.
“焦虑？”
.
“嗯……”
.
“担心什么呀？”江趁抬手捏了捏林越不高兴的脸。
.
“怕你们失望……”
.
犹豫片刻，林越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
“傻小孩儿。”江趁闻言笑出声，“你考试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任何一个其他人。我们不过是希望你以后能够过得开心，能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罢了。不会有人因为你考了不好的成绩，去了不那么出色的大学而怪你，就算真的是这样，这些也都是你的经历，而只要你足够想足够努力，所有的经历都不会耽误你成为一个优秀的人。当然这都是后话，现下你需要为了这个不确定的结果尽力的去奋斗，只有这样你才能坦然的去接受结果，懂吗？”
.
“懂……”
.
“真懂了？”
.
“嗯。”
.
“既然想明白了，”江趁嘴角上扬轻轻一笑，松开了原本握着林越手腕的手，绕到她身后不轻不重的甩了两下巴掌，“回去把题好好给我做了，再闹可就没这么轻易放过你了。”
.
挨的巴掌虽然不疼，却也是十足的警告意味，加之刚才江趁的一番话沉沉的压在自己心头，林越乖乖点了点头。
.
题目做完花了一个多小时，江趁对实在不高的正确率也未作评论，只将题又细细讲过。
.
“时间还多，不急。”江趁看着小孩颓然的模样宽慰道。
.
那天林越临走前，江趁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好好复习，有什么问题随时问我就好。”
.
林越眨巴眨巴眼睛，点了头。
.
星光不问赶路人，时光也是，爱你的人也是，陪伴从来都是令人心安。

那年夏天，一场考试似乎成了最重要的事。
.
2014年5月7日，离考试还有整整一个月，全校高三学生参加了高考动员大会，校长在台上加油打气，不时讲几句段子放松大家心态。
.
高三的学生啊，生活枯燥到一句稀松平常的玩笑话都能让大家笑好久。
.
林越看着身旁笑的没心没肺毫无形象的陈言，毫无征兆的就红了眼眶。
.
“我不想毕业。”林越从身后抱住陈言，把脑袋贴在她的背上。
.
林越声音不大，可话一出口陈言原本的笑声一下就停住了。
.
“傻不傻呀你。”她说。
.
曾经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这里，想要把成堆的试卷习题都丢到垃圾桶里，怎么到现在时间以小时计的时候，会这么舍不得啊。
.
台下的嘈杂逐渐平息，台上的声音也清晰了起来。林越抬头看，那个开场时激情昂扬踌躇满志的小老头突然就温和了下来。
.
他说，“孩子们，你们在一中的日子，只有一个月了。”
.
他说，“三年时光转瞬而过，这三年里我看着你们抱怨课业压力，看着你们上课偷偷睡觉玩手机，看着你们体育课上撒欢儿似的跑呀跳啊，也看着你们在寒冬五点钟的早晨从宿舍到教室的步履匆匆，看着你们午休时候跑到图书馆里看书，看着你们因为考试的进步而欣喜不已。”
.
他说，“孩子们呀，一中是你们的青春，你们也是一中的青春啊。或许几年之后，你们都会过着不一样的生活，有人富贵有人平凡，可在我眼里，你们都是一样的，你们都是，一中最可爱的孩子。”
.
猝不及防的煽情，林越咧嘴笑笑，随即视线模糊，眼泪吧嗒一下砸在牛仔裤上，渲染出小小的墨兰色。
.
动员大会开完，瞬间让人掉入了时间所剩无几的慌乱里。那天的笑与泪，都留在了那天下午明亮的阳光和斑驳的树影里，好像与紧随而来的生活毫无关联。所有人，都忙着和几十万人斗争，忙着和自己斗争，早已顾不得为离别悲伤感怀。
.
最后一个月的时间里，上课几乎都变成了自习。
.
章然每天只给林越一篇不多的作业，十几分钟完成就赶着她去别的老师那里问问题补短板。反而这一个月里，林越很少见到江趁。
.
不是不想见，只是去过几次办公室里总是有好多人围着她问题，林越也不想再给她添乱。期间一次在路上碰见，江趁问她最近状态是不是还好，林越说还好，江趁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说她相信林越。
.
大把的时间花在了补课的数学老师那里，江趁和任煦说过她对林越成绩的预期，林越也知道。
.
所有的事情，只剩下了看书做题和发呆。
.
六月，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