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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风和日丽，陈星粲带着钥匙去了航模陈列室，把她的宝贝取了出来，在运动场上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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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项很有趣，但也很有挑战性的活动，陈星粲按照规定的路线练习了几遍，看到顾盼兮着迷地看着那架黑色航模，便朝她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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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崽儿，过来。”陈星粲往后挪一挪，让顾盼兮坐在自己身前，“我带着你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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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粲很喜欢顾盼兮，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两个人身上有相吸引的磁场，可能是有光芒的人会彼此靠近，也有可能，顾盼兮来了之后，周末的学校里，不再只有自己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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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握着顾盼兮的小手，把基本操作和她说了一遍，又带着她做了两遍，然后松开自己的手，“你自己来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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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兮的手很稳定，似乎对每一个键也很了解，而且，航模飞着飞着，竟然在空中做起了特技，盘旋俯冲，最后稳稳地落在她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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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前玩过？”陈星粲兴冲冲的跑过去，拾起她的小黑，“航模组缺技术人员，可以邀请你一起来表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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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顾盼兮点点头，“以前玩过，操纵过这个机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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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我明天把小白也拿出来！”陈星粲坐在她身边，开始精心地擦拭着小黑身上的浮灰，“小白就给你用，我们抓紧练一练，到时候两架配合起来效果会更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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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之间默然一会儿，陈星粲放回了小黑，把两只手撑在身后，转向了顾盼兮，“林老师打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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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兮先是一愣，然后似乎明白了什么，有些羞涩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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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下次不要那么杠，你一哭，她就心软了，硬碰硬肯定打得狠。”然后，想起什么似的，自嘲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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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爸爸妈妈打过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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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顾盼兮抱着自己的膝盖，盯着自己有些破损的运动鞋，“我没见过爸爸，妈妈一到两年回来一次，听爷爷奶奶说，我两岁就去了寄宿幼儿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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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又是一对忙事业的”陈星粲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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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爸爸妈妈也挺好的。”

“至少他们知道，让同龄人陪着你，没办法陪你长大，但也不干涉你的成长，由着你自己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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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从小打我打到高中。”陈星粲又叹了一口气，“一直到遇到林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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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顾盼兮有些不相信，陈星粲性格好，学习好，全面发展，只是比较贪玩而已，怎么会从小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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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信你看”陈星粲把校服袖子一撸撸到顶，靠近肩膀那里，有一道明显的疤痕，“我妈拿茶杯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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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上也有，她拿铁饭盒砸的，头发长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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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粲说得轻描淡写，眼睛里，都看不到回忆的痛苦，“上了高中，长期住校，整天往学校里一待，可算是没人打我了，你知道，我开始说我想住，我妈死活不让，然后我就天天睡网吧，后来办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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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考上好大学，自食其力，早晚有一天，我会把这么多年她给我的那些好，全都还给她，然后我远走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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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兮目瞪口呆地看着陈星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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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母亲，她感知不到这两个字的温度，十三年来，它们已经化为一个遥远到不可触及的概念，不论谁提起，她都无法产生任何的情绪，可是她能看出来，陈星粲对于她的原生家庭，对于她的母亲，似乎恨之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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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懂，一对儿母女，血浓于水，为何会闹到有家不回，甚至想到决裂的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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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一心扑在事业上，就不要把我带到这个世界，如果她并不是真心参与我的成长，她无权对我的所作所为做出评价，如果她有她自己的目标，那请她自己去做，而不是让我做，如果她没耐心教小孩，那么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来伤害我。”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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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小学因为拒不认错，被她打得站都站不住，半夜去医院，高一刚入学那阵，成绩下降，她去找林老师了解情况，可还没说两句，林老师只是说我有点淘气，在林老师办公室她就抓东西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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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粲闭了下眼睛，“这件事情，林老师和安老师都知道，是林老师抱着我和她说，这是你女儿啊，你这么打她，是把她当仇人对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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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师都知道我是她女儿，林老师都知道孩子不能这么打，而她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这样，她才能感受到，她在牢牢控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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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小就在培养我，但是在我的认知里，这种培养，也就是从小在控制我，我只有听她的话，达到她的一切她所认为的十分有道理的要求，她才对我很温柔，给我爱，我不听她的话她就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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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住校，一周回一次家，就开始疯玩，我妈要是打我呢，我就往墙上撞，不要命地撞那种，现在很多自控力不太好时，会犯的一些毛病，也是那时候染上的，但是，我不怎么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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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粲转头看向顾盼兮，“我还在小学的时候，我妈总是要我写完所有作业，才可以看电视，在我反抗之前，从没看过动画片，小朋友来找我玩，我妈把我关在屋里做奥数题，练毛笔字，练琴，和他们说我不在，我要是没写完她给我留的任务，跟小朋友去玩了，回家她就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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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三年级跳了一级，和班级里同学的年龄差变大了，那时候奥数班开始分快慢班，我妈就想让我进快班，天天跑学校，跑补课班，让老师关照我的考试成绩，奥数进度，买一大堆东西给老师，同学都知道，我妈总来学校找老师，都不爱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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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一直到小学毕业，我都没有一个朋友，大家从来不带我一起玩，电视电脑被我妈锁了，偶尔有一点时间，我只能自己拼乐高，拼高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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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后悔的原因，不是我觉得我做的一些事，逃学，上网吧，整天打游戏，玩币子，都是正确的，而是，上了初中以后，我发现，我真的太想玩了，太想交朋友了，除了这些，我根本不想干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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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不能释怀的就是，这么多年，我从一个小学时进过奥数国家队，升初中抢着给钱录取的孩子，变得特别贪玩，又因为贪玩，耽误了我的学习，坠入平凡，乃至差点误入歧途，但是我妈从来都没意识到，问题出在她身上，她一直都认为她做得都是对的，是我长大了不听话不争气，还一直在给别人讲，怎么从小培养出一个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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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痛，挣扎，不想让其他孩子走我小时候这条路，我会特意在我妈带我过去的时候，表现得没教养，没眼力见儿，这是我能想出的唯一救那些孩子一把的下下之策，毕竟，现在我已经不是又瘦又小的小学生，我妈打不过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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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家长，或者说在你身边教你的人，才是真正成功的培养者。”陈星粲抛过去一个肯定的眼神，“我敢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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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兮就从没有游戏瘾，也没有想逃学的冲动，自习课也不会看小说，但是她不是书呆子，她写得一手好字，喜欢欣赏艺术，热爱自然，她很享受每天二十分钟的课外阅读时间，也会借自己的电脑玩游戏，十五分钟之后，立刻还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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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制力何来？的确有刻意的要求和影响，但也有一个原因，是你首先有了充分的自主权，体会过自制后的自由，是你本来在正确的时间，做了正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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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时嬉戏游乐，少年厚积薄发，青年博学奋进，这些事情，迟早都会做，当某一个时间段，因为各种原因，不被允许做这段时间应该做的，而是做了另一个时间段才能做的事情，那么迟早，都会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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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果，就不是你能预料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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羡慕顾盼兮，追忆起过去时，虽然总是眼含泪水，脸上却都是那种留恋的笑容，不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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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父母，好的培养者，会让孩子一生都被童年治愈，而不是用一生去治愈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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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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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兮想不出用什么话来安慰她，只能笨拙地结束这个话题，“说点让人憧憬的，你现在的梦想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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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梦想，”陈星粲歪着头，目光游离了一会儿，“想去北大数学系，想拿金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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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为他们找过你，我可羡慕嫉妒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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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粲朝着顾盼兮挤挤眼睛，语气虽是在开玩笑，可目光尽然是崇拜，她觉得顾盼兮的数学是真的好，好到可怕的那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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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你未来想考什么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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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比我强，我都不知道我未来要学什么”顾盼兮干脆躺倒下去，望着天边渐渐散尽的余晖，“他们来找我，我没敢给答复，因为我很清楚，奥数是我爸妈给我选的，他们也是为了，我将来能读一个好学校，因为我出生的地方，没有像样子的小学和初中，如果有奥数奖项，最好的学校会来和你签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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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好学校，的确环境好，老师也好，我爸妈的选择是对的，但是现在学了这么久奥数，我却越来越害怕，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其实不喜欢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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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学，看到哥哥姐姐挂金牌，就说我想拿金牌，大一点儿，和我一起学奥数的小哥哥考上了少年班，我就说我也想考少年班，然后，我就也去读了少年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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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大吗？我明年也想去试一试，”陈星粲本来设想了一个答案，却立马否定，“不对，你现在是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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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学也有少年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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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兮玩着自己的手指，她突然发现，在陈星粲面前，她可以很自然地说出这三个字，大概在心里，已经可以把陈星粲当成可以说真心话的朋友了吧，“要学奥数才能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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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考进去，继续学奥数，读中学，打竞赛，读科大少年班，或者去北大数学系，一步跟着一步，竞赛这条路，一直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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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说着，顾盼兮的眼眸低垂下去，“因为也没有接触到别的吧，但，出来以后，我发现道路其实是多样的，我发现同学们都有属于自己的目标，或者说真正喜欢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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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从来都不太清楚，自己真正喜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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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粲没有去劝她，尽管她知道，顾盼兮可不仅仅是数学一科好，她所有的科目，似乎都无懈可击，走高考，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一定非要在竞赛一棵树上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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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处不同的环境，没有经历过她经历的事，也无法真正感受到她的心绪，陈星粲随着她倒下去，抓住她的一只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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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顾盼兮透露出的一些事实，她倒不是很在意，她只是在意自己这个新朋友，在意她的情绪，不希望她痛苦，于是酝酿一下，再度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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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也都是小学的时候，家长给送过去学奥数的，其实很多孩子也很痛苦，我一开始也一样，不过我比较幸运的是，在学的过程中，突然发现自己喜欢。”陈星粲看着顾盼兮，“我发现真正喜欢的时候，是十二三岁，也许你今年，就会发现自己真正喜欢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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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很小就去上奥数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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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补过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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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是怎么学的？你题路很对，看起来经过很多年的系统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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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兮轻轻眯上眼睛，感受着北方秋日里凉爽的微风，沉吟了好久，然后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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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住了自己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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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说起来好难过……”顾盼兮死死地咬着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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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气派的大楼……那位如母亲般的恩师……那群同甘共苦的伙伴……那股一生受用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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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永远都不可能忘却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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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会很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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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不说。”陈星粲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起来，我带你去我寝室拼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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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乐高，顾盼兮一个鲤鱼打挺，却突然发现什么似的，拽了拽陈星粲的手臂，“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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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晚霞被渲染成红橙粉紫，淡淡的云雾逐渐凝聚，汇成一颗心。

【刚刚发现手抖多打两个字，大家周末愉快】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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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兮和陈星粲的感情迅速升温，很快就变得无话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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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拥有互补的性格，却是相似的习惯和爱好，她们一起上晚自习，一起写作业，一起讨论数学竞赛题，一起吃饭，一起聊心事，甚至……一起在周末的半夜，心血来潮拼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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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室情况，高一年级组，高一一班，有半夜开灯搭积木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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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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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室大妈不懂乐高为何物，写出的这条反馈被值周长广播出来，整栋楼笑得都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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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粲早就笑到了地下坐着，顾盼兮也笑趴在了桌面上，林飒看着他们笑得昏天黑地，自己为人师表，又不能没有形象，只好躲在讲桌后面笑，笑了一会儿，才若无其事地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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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笑一会儿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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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飒带着笑意，瞪了两个罪魁祸首一眼，脸庞上唯有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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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这么快，顾盼兮也有了好朋友，可以和一群“大人”毫无违和感地说说笑笑，看到她开始给同学讲题，和同学聊天，逐渐融入这个集体，林飒是打心底里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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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上次一番调教，她也开始完成所有作业，认真对待考试，除了上课经常走神以外，对顾盼兮现在的所有表现，林飒还是很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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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兮！”林飒一节课里第三次点了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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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窗外干什么？窗外有什么那么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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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兮连忙猛摇头，重新看向黑板，可还没坚持三分钟，就又看向了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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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飒把一切都尽收眼底，下了课，就喊顾盼兮到讲台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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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上课不听，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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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兮想了半天，自己都找不到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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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什么课都这样，这几天上数学课也这样，想不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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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这么久，林飒早已经撕掉了顾盼兮身上转校生的标签，对她说话也明显不客气了很多，顾盼兮被批评得低下了头，眼睛不敢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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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和你说好，这两节课都是期中复习课，你不听也罢，我看你考试成绩，你要是考不好，错不该错的，旧账新账一起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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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林飒就拿着书本出了班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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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兮回过头，看见陈星粲用手比了个掉眼泪的表情，只得朝她摊摊手，苦笑着回到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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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为什么上课要走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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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老师的课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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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绝大多数的老师，尤其是林老师的数学课，都是非常有水平的，值得一听，她也很想认真听，可不知怎的，只要老师不提醒，她立刻就会走神，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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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兮坐在座位上郁闷了整整一节课间，然后翻开了练习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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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自己应该好好准备期中考试了，倒不是因为林飒恐吓她，而是她自己也想考一个好成绩，这亦是她转过来之后的第一次大型考试，她想检验一下自己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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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考之后，林飒作为年级组长，照例要做巡楼的流动监考，走到每一个考场时，她都会关注一下学生的答卷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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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粲大题计算错了，和自己大眼瞪小眼半天，也不肯检查，顾盼兮那边更气人，开考才一个小时，她就在考场上拆笔，装笔，自己站到她身边，她拿草稿纸把数学卷子遮得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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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竞赛班的部分学生，也参与了高三的模拟考试，陈星粲和顾盼兮都在名单之内，她们考完进班的时候，面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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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林飒没看到陈星粲再偷偷拼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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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的大榜先于高一发出，因为老师们都知道，陈星粲是林飒的得意门生，所以第一时间就调出她的各科成绩以及排名，发送给了林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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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的年级组长说，陈星粲的数学和理综已经非常好了，只是语文和英语瘸腿，所以总排名维持在五六十名的状态，但是孩子还小，理科保持下去，文科多积累，日后北清是没有问题的，然后，又把各科老师的分析拍给了林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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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飒自然是极力感谢，也关心了一下高三那几个数学竞赛的学生，他们的模拟成绩如何，侯老师正和她聊着一个孩子状态不太对的事情，突然一句话，敲进了聊天对话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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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兮是不是你们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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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飒早就想问，可怎奈侯老师已经帮忙关照了陈星粲，顾盼兮的事情，让她不好意思开口，看到侯老师主动提起，连忙把话题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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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都不记得这个孩子啊？不记得高一学习特别好的名单里有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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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孩子是上个月拿着省队的竞赛奖项，转到我们班的。”林飒想了想，接上一句，“她考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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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卷没仔细看，只知道总分，你问问她，中科大少年班报没报，要不要申请提前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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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老师要顾盼兮提前高考？林飒不禁猜测起顾盼兮的成绩，后来大榜发过来，她又赶紧打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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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说在本年级，本班，顾盼兮那次考试的成绩，在高三里，都排在年级前十，侯老师去派人查她的试卷，林飒则被这个事实惊得回不过神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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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教二十载，阅人无数，再好的学生，似乎都已经成为审美的疲劳，可以让她赞赏，却不能让她惊诧，可是这个意外，如今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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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仔细地回忆着和顾盼兮的每次接触，回忆起顾盼兮所说的每一句话，脑海里一张白纸，被填画上愈来愈多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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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粲是一个特别聪明的正常孩子，而顾盼兮，以从小到大的经历来看，从现下的情况来看，她似乎根本不是一个正常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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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飒打了一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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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为顾盼兮厉害，不是因为顾盼兮优秀得耀眼，而是她身为人师，却并没有见过这种例子，她害怕自己误人子弟，害怕自己伤仲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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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自己怎么去管陈星粲，可是现在，顾盼兮让她有放手的冲动，然而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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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能放弃任何一个学生，哪怕这个学生很特殊，就像顾盼兮这样特殊。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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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这次本年级那场考试里不应该错的题目。”一张纸被推到了小朋友面前，“你看看有没有异议，没有异议，那就一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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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飒把尺子搁在了桌面上，说话的语气就好像在问顾盼兮，中午吃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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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那道数列第三小问计算错误，语文的论述类答案写到了文言文答题区，化学反应方程式忘标明反应条件，顾盼兮把那张纸读了一遍，然后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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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还剩一个多小时，就在那里玩笔，玩橡皮，说什么也不检查，”林飒站了起来，把椅子拉开到后面，“玩吧，不怕疼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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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去，背对我，衣服往上拉一点，屁股凸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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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系列的命令没有情绪，然而面前的小孩子，虽然看起来十分害怕，也十分不想，却只是无声地照做，拉了拉外套，然后转过去，俯下身子，小巧的臀部随之抬了起来，身子微微发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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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逆来顺受，最是让人不能下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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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考了145分，语文考了128分，理科考了282分……林飒想了想顾盼兮所有科目的成绩，再次有一点犹豫，自己这样对待她，是不是太过苛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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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顾盼兮，你必须要把思维转变过来，想想上天对她的厚爱，想想未来你要她如何发光发亮，势必要对她下狠心，你以普通人的要求来要求她，那就是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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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孩子，说幸运也对，说不幸，也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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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是真正生气，但也必须足以起到警诫的作用，林飒自知手上的力度，也看得到小孩子裤子上皱起的印子，可从始至终，顾盼兮都表现得很克制，不大声喊叫，不过分挣扎躲避，疼得厉害了忍不住伸手，也会马上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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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林飒越来越肯定，这个孩子以前可能是被这样对待过，至于是谁，因为什么，那就不是自己应该关心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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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尺子放回桌面上，小孩子就很努力地撑直身体，然后慢腾腾地转回来，尽量让自己显得很正常，只是垂下的小脑袋，红红的鼻尖，不时上去抹一下的校服袖子，还是透露出她的真实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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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马上就要省队集训了，我会参与那边的培训，会注意你，该怎么做，不用我多说，学校这边的课程，也不要松懈掉，给我抓住你学习态度的问题，就按照今天的办法处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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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一去拉她，她往后缩了一下，那感觉似乎特别难过，也特别委屈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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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飒再也板不住脸，把她拉到自己身前，攥了攥她的手臂，轻声开口，“抬起头，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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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就依言抬起头，眼圈红红的，眼睛蒙了一层水膜，水膜里不断因为重力的作用，坠下一颗又一颗的晶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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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得这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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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欲言又止，想帮她擦眼泪，又不被接受，林飒只得等她平稳些，才拉着她的手，接着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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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老师觉得你不好，”她揉捏着手里的小手，“你很好，但是你还不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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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的天赋，是让多少人羡慕，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而且你还很小，正是可以积攒实力，飞速进步的时候，老师就不希望，你浪费掉别人求不来的天赋，浪费掉这段最宝贵的时光，所以才会对你这么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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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抽搭了一会儿，才带着浓浓的鼻音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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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没有埋怨老师……我知道老师想让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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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飒一手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攀到她的背部，为她顺着气，她知道，顾盼兮很懂事，比她的年纪要稳很多，只是随之而来的，就是隐忍的性格，害怕她在理解这件事情的时候，走进死胡同里，绕不过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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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哭得这么伤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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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就是……就是………觉得疼……我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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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赶紧扭头，害羞的小模样把林飒逗得差点喷出来，可仔细回味她的话，又觉得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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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了啊”林飒把手伸去她的身后，“有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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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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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到下次不敢再答完卷就玩的程度没？没到我再打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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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到了”小孩子的一个奶嗝，林飒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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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师给你揉揉吧。”说着，手掌就揉动起来，顺势也把小家伙儿给揽到自己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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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的肉肉软乎乎的，人也软乎乎的，过了一会儿，就听见糯糯的一声，“林老师，我喜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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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你一顿还打出喜欢了？”林飒继续逗她，“那我以后天天打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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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看到小朋友花容失色的小脸儿，笑眯眯地把她的小脑袋扣到自己肩头，“我也喜欢你啊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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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兮走出会议室的时候，情绪早已经调整好了，今天，她真的没有怪林老师的严厉，她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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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岁那年，少年班开学典礼，红横幅上那三个彼时还不懂的短语是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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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爱，大责，担当。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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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的年级大榜排出来过后，试卷随之下发，林飒也借着考试结束的关卡，重新排了座位，把坐在最后一排的顾盼兮，调去了第一排正中间，和陈星粲做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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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公，顾盼兮是这次考试年级里出类拔萃的学生，的确吸引所有老师关注，于私，林飒知道，两个孩子现在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而且学习都那么好，希望她们能互相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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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希望顾盼兮能帮一帮陈星粲的学习，说不定和她在一起，陈星粲明年数学竞赛准进省队，语文英语也能好起来，希望陈星粲能帮一帮顾盼兮的人际交往，让她多交朋友，多多接触外部的世界，陈星粲过于活跃，顾盼兮能让她学习更专心，顾盼兮又太稳，陈星粲能让她的性格更加开朗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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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粲作为班长，自然老早就被传唤去了林飒的办公室，打成绩单，排版家长会要下发的反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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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做试卷不认真，英语语文瘸腿儿，小陈同学不得不拖着挨完揍的残躯给林飒写材料，一边写，一边嚷嚷着林老师剥削童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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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林飒从柜子里掏出一盒薯片，一瓶橙汁，放在她的手边，陈星粲也毫不客气地拆开，开始吃吃喝喝，不再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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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您看看吧～”陈星粲把排完版的反馈单视图打开，顺手拿起薯片盒，连最后一点渣都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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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挺好的。”林飒略微扫了一眼，对陈星粲的工作能力很是满意，替她丢掉薯片盒，毫无预兆地就问她，“还疼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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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了”陈星粲翻了个白眼，“您说您要有这问的时候那么体恤，干嘛总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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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说！你看看你那英语和语文考的，我是不是该恭喜你，还考到了三位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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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喜欢英语和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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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飒一记眼刀甩过去，陈星粲立刻识趣地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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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数学，然后呢？难题全不错，一错就是计算，咱班谁这样？就你和顾盼兮，你俩一样一样的，就是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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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揍我就罢了，我这身经百战了，人家小崽儿爸妈可从没打过人家，再说，人家还没长开呢，小胳膊小腿的再被您给弄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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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轻没重我就和你一样吗？”林飒推了一下她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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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给您干完活儿我就立马挨骂了啊？！”陈星粲蹲在了地上，“干嘛啊，卸磨杀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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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自己比喻成驴，这是什么神奇的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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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飒心里笑话着陈星粲的脑回路，神色间却温柔下来，“你下次认真点，别以为我总想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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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粲被她这一变脸弄得不知所措，愣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微笑着说，“林老师，我就是说一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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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您想让我更好，也知道您对我，对小崽儿，都抱以很大的期望，知道您有时候恨铁不成钢，就没当外人，只是在教训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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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粲说着说着，因为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来陈述，所以头乱转，眼神乱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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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虽然抱怨着林老师是个拎着尺子的女魔头，其实心里，还是接纳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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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触犯到一些错误的时候，林老师打自己，总是自己服气的点，而且，会把一切都说明白，她的想法，自己的想法，不是在掌控，而是一种纠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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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树苗苗长大的过程中，纠正是仔细修剪，让它汲取阳光和风的力量，朝着它想伸展的方向生长，那么掌控呢，就是在它尚且稚嫩的时候，为它一圈一圈绑上绳子，顶上木桩，把不中意的枝条全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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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树苗苗越变越强大，当它强大的那一天，旧的伤疤会结上厚厚的痂，抽出更加粗壮的新枝，它会挣断绳索，推倒护栏，把一切都摧毁，它要掌控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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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喜欢另一个希望掌控一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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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开家长会了”陈星粲重新抬起了头，看向林飒，“挺不愿意面对这个时间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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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师，能帮我拦住我妈么？”

【其实师生向，目前这个时间段里是有两条线的……林老师这边更大的线是粲哥……毕竟她对顾盼兮是一种探索……】

【粲哥这条线要出来了，当然，依旧看回复质量放存稿，以后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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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粲都不知道，自己是在逃避什么，其实这么多年过来，她早就麻木了，即便是看着自己身上的鲜血涌出，都不会有一丝的疼痛，恐惧，可她还是不想经历那样的事情，陷入不断自我拷问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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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发纸质通知给非长期住宿的学生，然后，我和你妈妈说，长期住宿的学生因为学习生活都在学校，需要老师和她们开一个长会。”林飒揽住了她的肩膀，“让她单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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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多老师，要是一人说我一句不好，我妈当时就得砸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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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傻吗？”林飒看她一脸快哭出来的模样，点了下她的脑门，“一个班家长都在下面，老师不能想说什么说什么，只有你妈妈来，我就可以找别的老师先打招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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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了，六个老师，我不信拦不住她一个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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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是陈星粲来拜托她，上次她妈妈来，林飒都对办公室的血溅当场心有余悸，当即就牵着陈星粲，亲自去拜访各个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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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最古板的英语老师，听说了那件事情，都对着日光灯发誓，有问题和林老师说，不和孩子妈妈说，确认了所有老师都会说好话之后，林飒才请来了陈星粲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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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经常开这种小会，一般的情况，是学生和家长坐在中间，老师坐在两边，但是这一次，陈星粲一进来，就坐在了最靠外的座位，把头藏在林飒的肩膀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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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按部就班进行，老师们口风一致，给出成绩单的时候，陈星粲的妈妈刚骂了她一句不争气，就被语文老师一通长达十分钟，没有重复字句的反驳噎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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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飒感受到蜷缩在自己身边的陈星粲，感受到她的手在会议桌下面抓着自己，汗水浸湿自己的衣衫，不由自主地，就在底下握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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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粲的妈妈接到了急诊手术的电话，于是对老师们一一道谢，抱歉地表示打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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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老师回到各自的办公室，林飒出于礼貌，送家长出门，回来的时候，看见陈星粲一动不动，雕塑一般地坐在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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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这是你妈妈给你的生活费”林飒走到她的身边，俯下了身子，把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了她，“还有，你过一段时间过生日，她让你买点自己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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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知道我要过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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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粲站起了身，第一次把林老师晾在了一边，失了魂一般地走出去，没有接那个纸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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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飒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背影，突然觉得很讽刺，又很悲凉。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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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随着盛夏脚步，高中报到的第一天，林飒就记住了这个浓眉大眼，皮肤白皙，无时无刻脸上都带着笑容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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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陈星粲，星粲，璀璨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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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飒拿到孩子们的档案过后，才得知陈星粲是初三拿着奥数比赛的全国金牌，被提前签约到这个班级的，八月下旬高中开学时，她还不满十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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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分外聪明，又在数学方面有天赋，有底子的孩子，林飒自然从本心里就感兴趣，所以一开学，她就很关注陈星粲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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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所有这个年纪的孩子一样，她爱玩游戏，爱吃零食，同时，她还喜欢拼高达，摆乐高，魔方和魔尺玩得很溜，她多才多艺，热爱运动，尤其是极限运动，动手能力也很强，可以修好班级里不摇头的电风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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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特别活跃，自带光芒，通过竞选成为了班级的班长，和老师同学之间，很快就建立起不错的人际，办事能力突出，而且敢于为班级出头，总而言之，是一个各方面都很让人满意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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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她也有自己的小毛病，因为童心未泯，贪玩调皮，喜欢捣蛋恶作剧，注意力不集中，等等，但在林飒眼里，这不过是一块小璞玉身上的瑕疵，可以慢慢去纠正，孩子，本身就是在成长中来不断完善自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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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是在第一周周末结束之后，星期一，她站在班级门口迎接孩子们进班时，陈星粲走路很不利索地，出现在她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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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发现这孩子满脸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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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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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陈星粲带去了办公室，问出了自己的第一个猜想，陈星粲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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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怎么回事？你看你这一脸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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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飒一边数落她，却也没细究下去，只是从办公室里找了药，小心地涂在她的脸上，看到她的裤子挽得很高，腿上也有破损，又去给她处理腿上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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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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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粲还是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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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入学的小孩子，肯定和自己不熟悉，有事情不敢多说，所以帮她涂完了药，林飒就没有多问，只是自己多留了个心眼，平日里更多地观察她的方方面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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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又经过十天左右的观察，她没发现陈星粲和谁过不去，都是笑呵呵的，可一到周末，就又是一脸伤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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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犹豫着是否要给孩子的家长通电话了解情况，却未想到孩子妈妈不请自来，说是孩子成绩下滑比较厉害，想了解一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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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飒其实更想知道，陈星粲的伤是怎么回事，而等到陈星粲妈妈来的时候，不用她问，她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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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粲粲吧，很聪明一个孩子，平时也特别招人喜欢，就是年龄比较小，比较调皮，所以这个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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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地一下，林飒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的画面已经是陈星粲的妈妈站了起来，孩子退到两步以外，耳朵旁边豁开了一道口子，血噗噗地往外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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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粲粲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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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飒都惊呆了，她也不是没在找家长时，目睹过家长教训孩子，适度的范围以内，她都不会插手，但是她从没见过，自己还没说两句话，只是看到成绩单之后，家长就拿起东西砸孩子的头，何况，陈星粲还是个小女孩。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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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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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飒已经来不及劝解，只是一个箭步冲过去，把陈星粲的头死死护在自己怀里，臂膀硬生生帮陈星粲抗住了下一个砸来的杯子，蚀骨的疼痛，让她瞬间明白，陈星粲可能经历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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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妈妈，我很严肃地和您说，孩子如果犯了什么错，是应该教育”林飒把发着抖的陈星粲抱得更紧，语气都无法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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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粲粲她是个孩子，她是您女儿，我觉得您这样对待仇人的方式，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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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她说话分散精力，陈星粲突然猛地挣开了她的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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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在虐待我，她从小到大就是在虐待我！拿我出气！我，就是个讨债鬼，她巴不得我赶紧死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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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粲粲！”林飒呵责道，“不许那么说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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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儿，老师，您让她说，”陈星粲的母亲也气得脸色发青，“我辛辛苦苦给你努力挣钱就是在虐待你？从小送你去最好的学校，给你报这个班那个班，就是在虐待你？你说我虐待你，你怎么长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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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是说我什么没有给你？供你吃供你穿，供你读书，没给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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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爱了吗？你没有！”陈星粲伴随着泪水，吼出了这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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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学一年级，就自己上下学，去补课，每天从海淀折腾到西城，再从西城折腾回海淀，你一回家从来都不会问我这一路上我挤公交挤地铁多么辛苦，看见我看电视，你就把我锁屋里打我，让我站着写作业，我跟你杠，你就不给我吃饭！我上学的时候年纪小，被班级里的同学欺负，你从来不给我出头，我用自己的拳头警告他们不许欺负我，你又把我锁屋里打，我不认错，你把我推出家门，把我在外面关到半夜你去上手术！我作业写得有一点儿不好，你就撕我本子，我考试考不到一百分，你就撕我卷子！小学五年，你没接送过我一次放学，你从来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我喜欢玩什么，你从来不知道我的朋友是谁，我在学校里过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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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的时候，我去学校住校，人家家长接孩子，都是问一周在学校里，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我一回家，你开门就问我考了多少分，拿了多少名，我一考不好你就劈头盖脸地打我！我爸爸拦着你，批评你不应该这样，你反倒骂我爸爸窝囊废！我爸爸怎么了？至少，他每一次出门回来，还会给我带乐高，新衣服，他知道我是他女儿，你呢！我在你眼里根本不是个女儿，就是一个给你赚第一名，让你陷在满世界你第一的骄傲感里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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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配不上我爸爸，是你配不上我们这个家！你没资格给人当母亲，你去医院里和你的病人过一辈子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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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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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巴掌凌空过来，林飒眼睁睁地看着陈星粲被打出了鼻血，可是她只是用袖子擦了擦，然后更加愤怒地吼道，“你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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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除了打我，你还会干什么吗？还有什么办法吗？你来，你打死我，这样警察就能把你这个疯子 关进局子里去了！！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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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映衬着狰狞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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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飒被吓傻了，疯狂的母亲，更加疯狂的孩子，她除了赶紧压住陈星粲的鼻梁止血，慌的都做不出别的事情，可陈星粲竟然挣脱开她的手，好似一只出离愤怒的小兽，一头撞向了办公室的墙壁……
【有点累，大家的评论稍后会回复，发这一段纪念今天这个日子】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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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得自己还拽了她一把，这要是真是硬撞上，可就不是额头青一块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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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飒坐在校医室的床头，给陈星粲扶着冰袋，让她能安心躺一会儿，刚刚，陈星粲的妈妈被保卫处的保安冲进来架住了，原来隔壁的安老师，在她们吵起来的时候，就打了报警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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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师，您回去上课吧，不用管我。”陈星粲有些虚弱地说了一句，闭着眼睛，手伸上来，自己扶住了冰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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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说什么，你自己怎么能行。”就会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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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看见了吗？我自己妈，都不管我是死是活，您还管我干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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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外之意，不言自明，让我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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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妈妈，她还是爱你的，只是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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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粲把头狠狠扭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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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您说实话，如果她不是我妈，你要是没有先给我，她是我妈这个概念，我今天就不是撞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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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把凳子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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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已至此，林飒只能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这个孩子和她妈妈之间，可能已经不再是有矛盾，有误解的问题了，而是一种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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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她也很想顺着陈星粲说话，但如果再那样，母女关系只会更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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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你妈妈可能是方式不太对，但是你小的时候，她那么对你，也是希望你有一个好的学习习惯，她不去接送你，也是因为工作忙实在走不开，你很懂事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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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爱我，我没写作业看电视的时候，她应当先询问我，是不是有自己的计划，更不应该不给我吃饭，如果她爱我，我去打架，她应当在第一时间问我为什么会打架，不应该把我在门外关到半夜，如果她爱我，她应该先握着我的手，教会我怎么把作业写的工整，如果她爱我，她应该和我一起寻找试卷里的问题，我也很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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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飒哑口无言，她以为陈星粲是单纯的叛逆期，不理解她妈妈的方式，委屈愤怒，从而把她妈妈打她的事情扩大化，可是，这个十三岁的孩子，其实什么都懂，她从事件的源头分析问题，让自己说不出半个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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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没办法选择，她就是我妈，我有什么办法，爸爸又说不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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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是异地工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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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陈星粲点了下头，“而且，不是亲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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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更喜欢我爸爸，有记忆以来，抱我的，和我做游戏，陪我一起拼乐高的，也是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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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师，你说他们要是有一天离婚了，我可以选择跟我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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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瞎说”林飒轻拍了一下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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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不可能，”陈星粲又笑了笑，然后沉静了一会儿，“林老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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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是赶自己，说明她越想要，但是，她不敢要，她害怕自己沉溺在其中，到头来，依旧不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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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妈妈有病人要抢救，可能晚到一步，这个人就没有了生命，只有你妈妈能救他”林飒依旧在替孩子的母亲说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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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愿意陪着你。”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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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粲的伤口缝了针，林飒看着心疼，又害怕她住寝室伤口裂开，当晚，执意要将她带回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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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陈星粲还特别不愿意，后来听说妈妈今晚没手术，要自己回去，立刻投奔了林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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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害怕到时候急诊有情况，孩子第一天又危险。”林飒瞄到她的眼神，聊着聊着就为她找起了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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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今天办公室那个惨况来说，林飒都不放心再把陈星粲和她妈妈放在一起，大人也犟，这孩子更是一头倔驴，平时和同学都很谦让，偏偏和她妈妈一句软话也不会说，她妈妈狠，她就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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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不麻烦，不麻烦，正好我也帮她看一下最近成绩下降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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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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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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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天是怎么到的林老师家，怎么和叔叔问得好，又和林老师说了些什么，陈星粲全都忘了，能记得的，只有林老师仔细地问自己的饮食喜好，厨房里飘出饭菜的香气，她温和地给自己讲题，睡前帮自己为伤口冰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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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像个家，这才像一个孩子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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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粲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只是单纯地感念伤口愈合的那几天里，林老师给她的温暖，这种温暖，不论给予者是谁，只要有一些，都足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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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风平浪静，林飒却一直在考虑，下一周的周末怎么办，会不会又看到陈星粲带着新伤，周测的成绩下来，孩子的状态依旧不好，这不由得让她坐立难安，本想给陈星粲母亲打个电话，可对方的电话却先打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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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粲的妈妈十点半下了手术回家，发现家里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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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飒在那一瞬间并没有太过紧张，她先打给了学校，寝室老师去查了宿舍，告知陈星粲并不在，这方开始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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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打不通，微信不回复，黑灯瞎火的，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会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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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林飒设想她是不是跑去哪儿玩了，因为她知道班里贪玩的孩子有时候晚上去网吧，但是打了一通电话，他们都发誓没见到陈星粲，而且学习委员路为鲲说漏了嘴，说陈星粲在寝室就藏了笔记本电脑，有无线网卡，犯不着去网吧玩。【粲哥：我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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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粲的出走，让林飒陷入了种种不好的猜测中，一颗心悬在半空，直到临近十二点，学校的门卫给自己打电话，说她们班陈星粲晚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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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母亲找孩子找到一半，刚做完手术的病人出现呼吸衰竭，返身去了医院，胸外一直是危重症多的科室，林飒也知道这个情况，所以，告诉她母亲人找到了之后，就亲自驱车去接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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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看到夜幕中那个徘徊着的单薄身影时，所有的愤怒，担忧，却在一刹那消逝的无影无踪，她只是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孩子的身边，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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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找我爸爸了……”陈星粲在她怀里，哽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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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亲爸爸，在隔壁一个城市…我希望他能收留我过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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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高铁站弄丢了手机和钱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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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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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体会到了一把正常的家庭生活，正常的爱，你就会贪恋上它们，你知道它们不属于你，但是，你却再也没办法回到那个冷冰冰，你不想融入的原生家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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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飒搂着她，听她一句一句地哽咽，直到零碎地说出整个事情的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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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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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粲坐在副驾驶，因为没有吃晚饭和担惊受怕而冰冷的身躯，被林飒深夜里一杯热热糯糯的小米粥温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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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想起来找亲爸爸去了？又是因为成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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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陈星粲低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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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怕你妈妈又扔东西吗？”林飒用余光看到她点点头，却又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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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不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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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显是在撒谎，但林飒不想戳破，只是继续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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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也很纳闷，你是竞赛保送进来的，其他倒不说，数学肯定特别好呀，但你看你这几周考的，数学怎么都掉到中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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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的空气凝固几时，传送来陈星粲小小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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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上了高中，爸爸给我买了智能机，笔记本还有网卡……他告诉我，我应该有这些，和普普通通的同龄孩子一样，我……我太喜欢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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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爸爸是哪个爸爸，林飒不知道，也不想细究这种重组家庭的复杂背景，只是轻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清楚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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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小孩儿缩了缩脖子，似乎察觉出气氛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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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怎么回来的？”林飒打起转向，准备进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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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马路上拦顺风车，一辆一辆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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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飒当时就黑了脸，她没出事儿真算是她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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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是不是该把你送回家，然后和你妈妈说一下这些事情？”林飒把车子停了下来，手握着方向盘，看向身边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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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粲只是直愣愣地看着她，眼中光芒吞吐，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垂下了头，不再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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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自控力，荒废学业，都是小事，但你才多大的小姑娘，就敢一声招呼不打跑去另外一个城市，半路出意外了怎么办？而且钱也不在身上，手机也不在身上，为什么不选择先通知大人，而是自己跑回学校？你要是遇到一个心术不正的人，都把你拐卖到深山老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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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粲没有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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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次错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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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小孩子垂着头嗫嚅道，“我不应该贪玩，不应该没有提前打招呼，不应该让大家担心，不应该麻烦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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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我真的不想回这边，就是不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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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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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飒揉了揉她的脖颈，长叹了一口气，猜都猜的到，这要是把她还给她妈妈，下一面见到这孩子，肯定是在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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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回家也罢”林飒重新启动了车子，“你要是到我家，那就按我的方式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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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样，总不会一脸伤，一身血地去医院，好几天都不能见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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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粲是这样想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坐电梯上楼的过程中，却有一点害怕。

下周再更文吧，没什么一打开就让我很想去讨论的评论了，所以也就没那个欲望了，停一周。

韶华那一边因为相对来说故事发展比较简单，不需要埋那么多线索，争取一到两天一更，这一篇因为马上又要埋线索了，周末三天更。
粲哥这一段回忆结束之后，会侧面牵扯到一些顾崽崽的过去，嗯，关于大家眼中不可能的事儿，她是怎么做到可能的。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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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站在客厅，满脸的愧疚，有些手足无措，对于打扰别人的家人休息这件事情，她很难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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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里没人，你进去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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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粲进了屋子，看着那张整洁的床铺，又开始莫名其妙地害怕，一直到门被推开，她看到林老师手里握着一把长长的尺子进来，终于明白了，那股害怕是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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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为第六感。

她哪来的这么长的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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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粲后来才知道，那一年，林老师家的儿子刚刚上了大一，学土木的要修工程制图这一门课，人人都拎着巨大的丁字尺，小哥哥用东西不精心，把一个弄坏的放在了家，被林老师卸下了好的那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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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你学什么土木啊？！你，你学点不需要这种巨型工具的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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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粲完全是条件反射地往后蹭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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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避惩罚的小孩子会有什么后果呢？”林飒也不抓她，只是把尺子放在床边，抱起了手臂，“我想可能是惩罚加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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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粲连忙猛摇头，然后乖乖地站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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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她妈妈面前，从来都没这么乖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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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她妈妈一打她，她就往外面跑，她妈妈要是锁不住她，她能跑出去三条街，在家里和她妈妈比赛障碍跑，还被茶几绊成过骨裂，上了中学以后，甚至会和她妈妈武斗，可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林老师只是恐吓了一句，她就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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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为在意吧，她从来不在意妈妈是不是生气，因为在她的记忆里，妈妈一面对她就没有好脸色，怎么都是不能满意，她何必在意妈妈是否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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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林老师不一样，她不想让林老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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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她主动站过来，林飒就拾起了尺子，点了点床边，轻飘飘吐出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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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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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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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粲震惊地看向自己的老师，这两个字，这板子是要打在哪里的，岂不是明了，她咬着嘴唇，难堪攀上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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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飒也不说话，不用“要么回你妈那里”去威胁她，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眼神很坦然，也很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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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峙两分钟过后，小朋友弯下了腰，伸直了腿，然后把头埋在了臂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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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条，没有自控力，沉迷于你的电子产品，业精于勤荒于嬉，我相信这个道理你清楚，我也不反对高中生使用手机电脑，只是这个度怎么把握，你必须要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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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主动承认，没有欺骗我，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所以小惩大诫，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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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飒把她过长的上衣挑一挑，然后把尺子贴在她的臀峰，“手不要伸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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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是一阵风，一声闷闷的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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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粲狠狠瑟缩了一下，手指都蜷了起来，咬着嘴唇，才没让自己喊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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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打自己，似乎在小的时候，也打过那里吧，后来，自己学会了用挑衅的眼神看着她，学会了不吭声地承受，甚至学会了在她找东西的时候，主动躺在那儿或者趴在那儿给她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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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心里的痛可以盖过全部肉体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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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想问母亲，到底是爱自己，还是爱自己的成绩，自己的优秀，甚至很想问母亲，自己是不是亲生的，可是她觉得，她问不出答案，或者她得到的答案，是自己最害怕听到的。

【今天实验提前结束了，而且静置的时候修了文……放一小章】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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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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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楚从伤痕那里扩散开，然后向表皮翻涌，陈星粲眉头紧皱，轻轻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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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想过，竟然还有她不能面不改色承受下来的痛楚，手指在床单上掐出几道褶皱，小孩子压抑住了想伸手到背后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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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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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三下下来，陈星粲的手紧跟着尺子移下来的动作，就捂了上去，隔着校服裤子，都能感知到皮肤散发出的热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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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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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飒用尺子点着她的手背，看到她慢吞吞地将手缩回，又把尺子搁在她的臀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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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粲那个部位明显的颤抖，让林飒觉得她就是一个应该被这样好好管教一顿的小孩儿，沉了沉声音，再次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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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条，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而抵触回到家，但是，你有很多选择，你可以向很多人求助，你想去爸爸那里可以，前提是，你需要让大人知道你的动向，而不是自己临时起意，说走就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觉得怎么样也无所谓，出了事情就出了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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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爱着你，牵挂着你，在意你的安危，可你从来没有替他们考虑过，更没有考虑过你的所作所为，会给你自己带来多严重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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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条重罚，二十下。”林飒顿了顿，看着她窄窄的胯骨，“把外裤脱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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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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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带着哭腔，求饶的语调，林飒依旧不回应，不强迫，站在那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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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几分钟，小孩子哆哆嗦嗦地把手背到身后，一寸一寸拉下了自己宽松的校服裤子，然后忍不住抽了下鼻子，一大颗眼泪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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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打得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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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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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飒高高扬起了尺子，然后抽击下去，小孩子柔软的臀肉立刻向下凹陷了一大块，又弹回来，内裤覆盖不住的地方，浮起一道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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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孩子一个抽紧，呜咽满满，溢出唇角，林飒把尺子停在那儿，等她稍稍缓过来，才抽下下一下，同样的力道，贴着上一下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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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满十四周岁的小女孩，个子正在迅速长高，胯骨却还没有发育完全，臀部的肉不多，尺子的宽度，只需要三四下，就能重叠到她的大腿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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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飒从她的臀峰抽到臀腿，再移上去，抽下来，孩子也从无声的抽噎，逐渐发展成哭泣，并且在第四轮打下去的时候，一卯劲儿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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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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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在眼里荡漾着，双手忍不住背过去摸屁股，感知到了滚烫的温度，明显的肿起，陈星粲曾经自以为，不论林老师的处置方式是什么，都不会再比得过母亲的可怕，可她发现她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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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不可怕，仅仅是在教训小孩子，可是这疼痛，竟然让她承担不起，让她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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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回来，”林飒目光平静，尺子抵着她屁股的侧面，“还有七下。”

讨不到饶，还要继续打，陈星粲也不知怎么的，心里一阵委屈，一边翻过去，一边伤心地哭，背脊起起伏伏。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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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飒放了尺子，把手搭在她脊椎凸起的地方，有节奏地来回抚摸着，一直到她的哭声慢慢变小，从情绪里走出来，并且能听得进去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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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很疼，但是，你做事不计后果，不论将来干什么，这都是大忌，”林飒看着她泪汪汪的眼，“你得为你的所作所为负责任，承担你该承担的，所以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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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粲没有辩解的话语，更说不出求饶的字句来，按照她说的趴好，手背放在眼睛前面蹭了好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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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告诉自己，再挺一挺，再挺一挺就过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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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飒看着她身后的状况，看到内裤边缘红灿灿的一片，在捡起尺子之后，一把拉下了小孩子的最后一层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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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裸的肌肤触及空气，滚烫的表皮和微凉的风相撞，陈星粲一个激灵，却不知为什么，没有再去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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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臀尖起了肿块儿，林飒轻轻抿了下唇，再次放慢了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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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粲哭得满脸眼泪，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感觉屁股上像是着了一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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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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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尺子再次贴上来的时候，陈星粲整个人都要吓瘫了，她一手撑起上身，惊恐地回过了头，却被林飒给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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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打了…………”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小孩子声音断断续续，充斥着疼痛，“我知道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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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打你的不认错，我打的是你犯错，你自己认为该打的错误，我才会打。”林飒把她的话又给堵了回去，“我知道你和你母亲之间存在一些过节，可不论怎样，那都是你母亲，是你的长辈，上一次在办公室里，我充分理解你控诉那些话的情绪，但是，你往墙上撞的举动，像什么样子呢？它解决不了问题，只伤害到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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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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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的手在不住地摸屁股，林飒将她的手腕攥着按在腰上，然后另一只手再次挥动起了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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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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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粲已经顾不得自己赤身裸体地趴在那儿了，一只手放在前面挡着眼睛，另一只手放在后面，想给自己揉揉屁股，但是又太疼，只能用手背轻轻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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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飒从洗手间出来，看到她暗自垂泪的模样，反倒觉得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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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压抑着的情绪释放出来，其实是一件好事，只是可能在每次挨完打之后，陈星粲都是独自面对饥饿，寒冷，黑暗，早已学会了自己舔舐伤口，慢慢疗伤，也学会了用憎恨，毫不介意的态度，来面对给她这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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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她的身边，林飒把手里的凉毛巾轻轻搭在她充血肿起的臀部，小孩儿猛地一个瑟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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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是毛巾，镇痛的，敷一敷好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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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粲轻声嗯了一声，眼泪就又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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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记得她面对母亲的责打是什么状态了，只记得母亲每打她一次，她就会在内心的账簿上狠狠记下一笔，她想，等到她有了民事行为能力，有了经济支持，等到她偿还完母亲供给她的钱，她也会偿还心里的这本账簿，公堂对案，法庭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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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会拍下自己伤口伤痕，作为以后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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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每次看到她的眼神，都会更狠地打她，母亲说她的眼神要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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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林老师，她明明把自己打得这么痛，明明让自己如此没面子地光着屁股趴在这儿，可自己根本翻不起心里的账簿，只是很害怕，怕她生气，怕她还要教训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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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后好好学习……”陈星粲转过头，用手擦着滚滚而下的泪水，“我会好好表现的……你……你别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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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飒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宽慰地对她笑笑，“我已经不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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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是害怕我生气？不是想着要冲上来打我一顿？”林飒用手隔着毛巾给她揉揉屁股，逗起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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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一样……”陈星粲费力地撑起身子辩解，“那，那根本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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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我有一次和我妈说，你要再打我我就从这跳下去，您猜我妈怎么着，我还没把窗户完全打开的时候，她把我拖回去打得我三天起不来床，两条腿全都是紫的，她说把我腿打断我就不会想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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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你这想法也很欠揍啊，小破孩。”林飒点了点她的鼻尖，“要是让我知道，屁股都给你打开花，让你动不动拿自己命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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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在您面前这么想的……”陈星粲低下头，“我只是冲她说了一句我恨你，那三天，她都没进来看我一眼，我是靠着书包里剩的一包饼干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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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飒又被她说的话给震住，半晌，才只能通过逗她来缓解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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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教你妈这么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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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小孩子着急了，马上要站起来，毛巾都差点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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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开玩笑呢，趴回去，趴好。”林飒用手护着毛巾，感觉到毛巾被捂热了，就又去洗了一遍，重新放回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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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打你，把你打成这样，你都能这么宽容，为什么不可以努力一下，去和妈妈和解，去和她沟通你的想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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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粲摇摇头，“我不想做没有意义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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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可以帮助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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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谢谢。”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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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看着我小，欺负我，现在我长高了，跑不过我，打不过我，开始扔东西，她总觉得她把我养大了，我就是她的附属品，应该什么都听她的，应该对她感激涕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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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的时候会想，感谢她这么对我，才能让我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小的时候，争取学习好，奥数学的好，是想让她对我好一点，但是后来我发现，她似乎只是想拿这些和别人比，作为炫耀的资本，她从来都不相信我，从来都是要我按照她的一套规则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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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都不明白，为什么小时候她就是不让我先看电视，我有很正面地试图去沟通，我说我只看这半个小时，正好电视也演完了，我会好好地写学校作业，然后再做补课班的作业，你可以检查，但是她没给我任何一个我去向她证明的机会，就用那种眼神看了我一眼，后来您知道怎么了吗？我把补课班全部翘掉，下午就回家看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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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妈不打你”林飒心想，陈星粲你个小女孩儿怎么小时候就胆子那么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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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呗，又打不死。”陈星粲翻翻眼睛，“我就嘴里叼个棒棒糖，她爱怎么样怎么样，所以接下来，她打了我，又能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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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是拿我这事情什么办法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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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粲微笑了一下，而这个微笑，让林飒打了个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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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试图去解决问题，但你只是给我一个不公正条约让我遵守，又从不告诉我为什么，那我凭什么听你的？凭你是我妈吗？那你让我跳楼我是不是现在就得去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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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飒沉默了一会儿，内心里却也没有批评陈星粲的想法，自己规划时间，主动寻求解决问题的方式，都是很多孩子欠缺的能力，而陈星粲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怎样去做，否则，她也不可能当好这个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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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错了吗？她没有得到机会，她愤怒，她不解，所以她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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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以为，单纯的疼痛可以遏制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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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越不让我玩，我就越玩，我初中的时候打游戏，她把鼠标扔我脸上，我就把显示器拔起来丢到她面前，家里一片狼藉，我们，扭打在一起，爸爸说我每一次和妈妈争执起来之前，都会发出野兽一样的嘶吼，攥着拳头，像是要吃人，其实我也不想那样，但一想到小时候的那些事，我控制不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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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初二前半段吧，关系闹得很紧张，她要是因为我压根不服气的事情打我我自己就往墙上撞，抓着她要一起跳楼，我无所谓的，她要是愿意看着我死在她面前，或者我们一起死，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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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飒心里震惊，陈星粲那么阳光的外表下，竟然还藏着这些阴暗的往事，善良而热情的小孩，竟然对自己的母亲有过野兽一般的面庞，可这是因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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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里，她是她母亲的影子，她的童年有了太多的束缚，所以一旦积攒到一个爆发点，一旦她母亲的约束手段不再生效，她就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一去不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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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后来是怎么考上我们学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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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上的时候，有一次就吵得很凶，她不给我生活费，也不让我再去补课，不让我去上高中，要让我去护校，她说你以为我想管你，我想养你，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你到了十八岁赶紧***出家门，那时候我游戏打得很凶了，魔兽打到八十多级，就想了很多，然后第二天就把游戏卸了，闭关学习了，一年多没回家，周末有时候在学校，有时候去我爸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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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可笑吗？在我学习不好的时候，她都不给我吃饭的钱，我奥数比赛拿了奖，生活费一个月给一万，我在想，我是个什么东西呢？我在她那里的意义是什么？可能只是用来满足虚荣心，证明她教女有方的工具吧，她既然是这么想的，我就更想学得好，有一天我会爬的比她还高，我会把她踩在脚底下，让她尝尝做别人的附属品，永世不得翻身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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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粲又撑起了身子，语气突然激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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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来——要去北大数学系，然后争取公费出国深造，我要不花她一分钱，去一个更好，更繁华的城市，在那里搞科研，小时候她嫌弃我，长大后我要让她高攀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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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飒没有说话，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来说，她有这样的目标很好，可是这目标的出发点，实在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