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技的时候，每个专业都有一个带队老师。前半周我跟李沐上完电烙画，后半周开始模拟驾驶课时，很不巧，带队老师居然是……程万人迷。
我站在队伍中间，她看到我后，马上假装不经意地走到我身边。
“我就是这个队的带队老师，你又栽到我手上了。这几天，你跟你的小朋友们不准瞎闹腾。我先给你提个醒：到时候要是你们闯祸，专业老师找我告状的话，你后果自负。”
我就很郁闷，她怎么知道我们打算瞎闹腾的？
程老师走远后，二班班长惊恐地小声对我说：“那个就是你们数学老师？她的气场好可怕，我在旁边看着腿都要软了……”
我表示谁说不是呢。

然而我们还是低调地瞎闹腾了，模拟驾驶的机器都被我们玩爆了。
起因是这样——模拟驾驶的第一节实践课，当大家都在认真地、按照老师的要求练习起步的时候，我和李沐在玩倒车和换挡，然后开着5档飞驰。
我左拐右拐开到居民区了（都开出地图了），好不容易开出去，挂到5档飚车，突然迎面来一收费站，因为太快了来不及刹车，我以为这车会很惨烈的撞到柱子上……结果那车会穿墙术，从柱子里穿过去了，于是我开到了海里。李沐接着开时，那车竟然无敌了，撞什么都撞不上，而且到最后还飞了起来，无法描述那是多么惊人啊！车就在天上飞……下面是海……我都怀疑我在玩哈利波特与密室的RPG游戏，就是罗恩和哈利驾驶飞车的那段。
后来想想，应该是机器老旧的缘故，并不是我们的锅。
不幸中的万幸，我跟李沐及时从没脑子的傻乐中清醒过来，努力把机器重启至恢复正常。只不过有一个地方一直不正常，那根被我穿过去的柱子成了个永远的bug。
不过，只要我不撞它，就没有人会发现。
所以我们的瞎闹腾，当然是没有被程老师知道。

但是经过劳技，我要吐槽她的是——对待别的班同学，她简直是又有礼貌又温柔，借了红笔会说谢谢，也会还给人家，还会冲人家小姑娘露出很撩的微笑。
结果到了我这里，她就是直接来抢笔的，要是不好用她还会特别不满意。这叫什么？所谓的“窝里横”。

劳技周结束后回到正常上课的日子，我们新接触了一个概念——三角函数。
第一节课上，程老师教我们念tan，cos，sin这些发音的时候，大家就莫名奇妙地觉得十分好笑。程老师每次发这几个音，我们都会哄笑，而她就站在那里看我们笑，也不生气。到后面，甚至她自己读的时候也会条件反射地开心笑起来，好像是她第一次读到这么有趣的东西，于是我们就更加放肆地跟着她傻笑。
老师啊，你和大家，那时候的笑很温暖，让人之后回想起来，也会觉得非常幸福。

那天下课之后，程老师找到一张没写名字的卷子，走到我、陈歌和李沐的中间，让我们辨认一下是哪个同学的笔迹。我们仨外加程老师，同时低头，四个人表情都正经严肃地看着那张卷子。其实这是一件多么正常的事情，但是放在我、陈歌和李沐身上就不正常了，我们仨同时这么正常，这就是一种不正常吧？！而且我们都低头，空气沉寂了大约10秒钟。
陈歌首先抬起了头，我也默默地抬起头，跟他对视了一下，然后李沐抬起头，跟我们俩交换了一下眼神。
我们仨突然同时笑疯了。
程老师一脸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疑惑地问：“怎么了？”然而我们笑得太厉害，并没有人回答她。
陈歌强忍住笑意对她说：“噗嗤。呃，这卷子是，是黄奕杰的，貌似，嗯。”
程老师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就转身打算去发卷子。当时我跟她在同一条过道里，那个过道比较窄，她要往前走，我就要给她让道。然后我就默默地往后退。
我们忽然就默契地走出了节奏，就是她往前迈一步左脚，我往后退一步右脚，这样，像在玩什么小朋友的游戏。
快走到讲台时，她突然抬头看着我，冲我坏笑了一下，打破了顺序伸出右脚轻轻踩住了我的左脚，而且只踩住了前面一点。我没注意，往后抽脚的时候就被小小地绊了一下，还超丢脸地怪叫了一声，差点跌在讲台上。然后她扶住我，一脸【皮 使我快乐】的表情，哈哈了我老半天。
我还能说什么！

chapter15.你做三四月的事，在八九月自有答案

【当你15岁的时候，你觉得没有什么非要去想明白，当你数到十时就可以把一切接受。】
——题记《十五岁》

说来好笑，这件事到很久之后我才想明白。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多隐忍的人。
但是13岁的我就很drama queen——如果非要我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
倒也正常呢，才十三岁。
那本是没有什么稀奇的一天，我在贴吧看到一个摄影大赛，主题是黄昏还是啥来着。然后我带了手机去学校，打算成为一个“拍客”。没料到最后，我拍的东西，除了程箫老师就是女厕所的坑。拍程老师是因为，李沐说可以拿这些照片跟程女神的粉丝们换零食。拍女厕所……大概就是因为……mdzz。

下午程老师在给同学们讲题，我就把手机藏在袖子里，只露出摄像头。我现在都记得当时我那个机型是三星s5670，拍照声音关不掉，所以我就被发现了。
程老师也不生气，她只是微笑着从我手里夺走了手机，放到自己口袋里，继续给同学讲题。
我只觉得，太糟糕了：我前面拍那么多女厕所，她居然都要看到了……太羞耻了。

要上体育课了，我才想起我今天的主要目的是拍黄昏。
然后我去办公室问程老师要手机，她心情蛮好，半开玩笑地跟我讲：“你怎么拍了那么多我的丑照啊，快点给我删了。”我的回复是——我不想删。当然了，冒着生命危险拍的，你让我删？
她佯装生气地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我发现我在穿了高跟鞋的她面前真的显得好矮，顶多到她肩膀。她轻轻地碰了碰我的脸，换上强硬的语气说：“不行，给我删！现在立刻马上！”
“我就不！你再凶我，我今天晚上就给你发网上去。”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说出了这样的话，可能真是太久没挨揍了，得寸就进尺。
“你敢？！你给我发上去试试，看我怎么收拾你。我要去上课了，不跟你说了，赶紧删！！”
切，她人都走了，还想逼我删，咋可能！我就带着满手机的程女士照片愉快地上体育课去了。
没想到俗话说的乐极生悲，真的很正确。

体育课，班长跟亦寻同学例行打闹。班长扬言要“非礼”亦寻，我们在旁边带着“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围观，她俩在仰卧起坐垫子上纠缠得不亦乐乎。
然而很不巧，班长挂在腰间的钥匙【我也很想吐槽，为什么会把钥匙挂在那，为什么不直接放兜里，这样不就没事了么】神奇地把我大拇指关节那划伤了，血简直是喷涌而出。对，不是渗，是涌……
在场的观众全都安静下来，一片茫然加吓懵。
李沐第一个反应过来，捂着我的手说：“范雨泽，你别看！你晕血！”我当年有点晕血，其实应该是正常人看到血腥都会觉得头晕恶心不舒服？
而且我懵懵地就没感觉疼不疼，就是震惊。
然后大家也都陆续反应过来——
“快，跟老师说说！”
“赶紧带她去医务室吧！！”
体育老师一脸震惊地问：“这，你就在个操场上站着，怎么能弄成这样的？孩子，你……你可别想不开自残啊！”
我：“……？？？？”

我就去医务室包了包，便回去了。体育课已经下课了，我突然想到今天是周五，下午数学课例行周检。我当时还高兴了一下，受伤就不用考试了，有种因祸得福的感觉。然后我就跟对我抱着深深愧疚的班长【她同时也是数学课代表之一】说：“你跟程箫说下吧，我手受伤了，下午数学考试不能考了。”班长欣然同意。
后来在走廊里，班长叫住我，用一言难尽的伤感表情看着我：“泽姐啊！那个，程箫她，呃，就是，她说……让你吧……让你一会用左手写卷子。”
我难以置信地说：“啥？！！她开玩笑的吧？可能她以为我跟她闹着玩呢，你过会回班再跟她说一下啊……我是真的受伤了。”
我当时也没有特别担心，因为我觉得程老师一定当我跟她闹着玩呢，所以才会开玩笑。等见面她看到我就知道了。

回到班，程老师正在讲台前淡定地分卷子，我冲班长使了好几下眼色，班长走上去小心翼翼地跟她说：“程老师，范雨泽把手弄伤了……”【你咋不说是你非礼别人时误伤了我？？】程老师眼也不抬地冷漠地回复道：“我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吗，叫她用左手写！”
那一刻，我都感觉自己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或者我是在梦里，反正这种事也太扯淡了吧。
“老师，我手真受伤了！你看看！我不会用左手写字，我能不能带回家周末写啊……？”当她走过来时，我还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不行，你就给我现在写。右手没了就用左手，我不管你怎么写，反正你今天就是得给我把这试考了。”她的语气不容质疑，表情也很严肃。
当时的我突然就觉得好气，就是真的很委屈。把手弄伤了又不是我的错，你心疼一下我会死啊，真的过分。
用左手就用左手，我内心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开始看卷子。
我不得不说真的很艰难。
突然换一边手拿笔写字，就跟让一个没写过字的人参加考试一样，你觉得可能吗？
演算都慢了N倍速好吗？
还是三角函数的模块检测！三角函数！我翻了一下后面的大题，她真的不是跟我过不去？
我一边生闷气一边拿左手划拉草稿纸，程老师突然走过来低头对我说：“坚强点儿。”
右手受伤申请不考试，很不坚强吗？这难道不是人之常情？
总之我真的是用不堪入目的字把卷子写下来了，整张卷子画风就像一个没学过写字的三岁小孩的手笔。要我说那真的是一个奇迹，毕竟我现在都不会用左手写字……
考完之后我把卷子放讲台上，程老师看到简直是见了火星大蟑螂一样，但是她没说什么，毕竟是她自己要我用左手写的。
讲真，我觉得她简直是在虐待我！
当时我就特别生气，赵美女来了之后问我怎么了，我超级不爽地嘟囔：
“程老师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哎呦——程箫！你听见范雨泽说什么啦？她说你是蛇蝎心肠的女人！”
“没错，我就是蛇蝎心肠，我就是冷血。你可给我老实一点吧，又急着想得罪我了？”程老师当时正在给周欣欣讲题，抬头看了我一眼。

下节课的语文默写卷子，看到时我是崩溃的。
当我无奈地用左手抓起笔，路过的老闫问：“怎么了，右手受伤了？”
我：“嗯……”
老闫开明地说：“那你就别浪费纸啦，光看看就好了，没事儿的。”
哦对了，这还苦了陈歌。他是语文课代表，所以早就有卷子，然后他在正式开始默写之前就写了大半张卷子了。老闫很不巧地发现了这件事，于是瞬间把他写好的卷子直接给了我，又把我空白的卷子扔给了陈歌。
这赤裸裸，血淋淋的对比啊。好想跟程女士说——看看老闫，看看你，看看隔壁大老李……！
这都还不是最气的，最气的是我亲爱的程箫老师，爱岗敬业的光荣人民教师，非常认真地批了我的卷子——当然她之前嘱咐过我【你就用左手写吧，我看不懂没关系，看不懂的都算你错】。
她给了我68分，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批出来的，反正她就是做到了。我那已经反人类的字迹，就像一个没上过学，没学过写字的人写的……
68就68咯，好歹及格了。要是平时看到这个分数我一定会炸毛了，但这次特殊情况，我感觉还挺正常的。
可是，那个周赵美女刚好开发了【飞信给全班家长发每次测验的成绩单】这一有毒的制度。
于是那天晚上，我妈收到许多关系不错的老妈们的“贺电”：“你家范雨泽怎么了，数学周检才考了68分。”
我当然非常生气。就很生程老师的气——怎么世界上会有这样的老师，正常人都是会更加照顾自己喜欢的学生，结果她倒好，就要待我最差。我马上发了一篇通篇都在明显地说反话的日志讽刺她，还把她的丑照全发上去了，还扬言要开609路公交车去学校撞她。
总之，说了蛮多大逆不道的话。
我初中时QQ好友不多，基本都是学校同学，空间也不对外人开放，但那篇日志一夜爆红，浏览量瞬间就破了百。
当天还收获了铺天盖地、来自四面八方的评论：
闫铭宇：【等待了2小时的’夸赞’程箫老师的日志终于出炉了，好顶赞！】
周欣欣：【这照片、太雷人了、期待你的609哈哈哈！！】
杨亦寻：【泽姐，您真的是太会夸人了，我得代表程箫谢谢你，继续夸，让程箫永远铭记我们对她那敬业精神的崇拜……】
陈歌：【609，放学可以跟我一起坐！还有，要绑架两个司机，因为我还要撞老闫！她竟然把我辛辛苦苦提前写的测试卷子拿走了！！】
黎梓菲：【我们的箫儿老师看到之后一定会激动得不能自已的！】
周浩：【这篇日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马维远：【牛A，鉴定完毕。】

然而到了下周一早读，程老师走进了教室，径直走向我，故作不经意地问：“范雨泽，你手好了吗？”说实在的，我也看不出她的表情是什么心情，但我还是被小小地暖了一下的。毕竟过了两天了，她有这么多学生，还有家人，都需要操心，竟然还能记得我这点小破事。
我似乎是一瞬间就原谅了她上周五的狠心。
“好了！”我冲着她嘿嘿地傻笑。
“手是好了，脑子坏了？！考68分还在那傻乐呢，你丢不丢人？”她冲我翻了个白眼。
我竟无言以对，于是就没说话。
回家之后，我马上登录qq，把那篇日志转移成了私密。

伪更预警-
最近楼楼遇到超级多心累的事情，心态很崩
然后我龟毛到“腾讯企业邮箱密码忘记了，但是没有保护措施，还要拿着证件到管理中心去重置”这种小破事，也要跟程老师吐槽一下。
接连骚扰她两个星期了，还要她每天都跟我说晚安，今天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
因为老师也很忙，我还要占用她的时间向她传播负能量，感觉非常抱歉
然而她的反应真的是让我超级感动啊啊啊

chapter16.求不出整数说明你做错了

【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就不能认认真真，真心真意。】
——题记《没有指针的钟》

有天我去办公室给老闫送作业还是啥的，她不在，然后我把东西扔她桌上，刚准备走。
忽然坐在老闫前桌的程老师叫住了我：“！！先别走，过来下！”
我疑惑地站到她身侧。
“你看！想不想吃花生？我给你吃个花生呀！很好吃的！”她指着面前一袋炒熟的花生，眼睛忽闪忽闪地望向我。
我根本不喜欢吃花生啊，不管生的还是炒的。我面露难色了几秒，思考如何开口——我老拒绝她，好像有点不太好啊，可是我是真的不想吃哎，但她会不会误会我嫌弃她？
我刚张嘴准备讲话，嘴里就被她强行塞进一颗。
我惊讶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傻愣愣地吃下去了。
程老师超级开心，笑意盈盈地说：“好吃吧？来来来再给你吃，我给你剥噢！”我眼睁睁看着她继续把手伸进袋子里，搓掉花生红色的外皮……然后又开心地喂到我嘴里。
等一下，谁允许你给我剥了？谁允许你喂我了？快住手！有人还记得我不喜欢吃花生吗！
……
“还要吗？”她端详着我，笑得不行。
“不了不了，谢谢老师！”

说起来还有一件事比较神奇。我非常喜欢罗尔德·达尔老师的《玛蒂尔达》，里面的主角小姑娘有用眼神移物的超能力。
有天上数学课，我看了一眼斜后方男同学的本子，他的本子突然掉到了地上。
估计是什么巧合，我又看了一眼他的雨伞，然后，他的雨伞居然……也啪嗒一声掉了。
我赶紧把这一见闻告诉李沐。
李沐特别兴奋地说：“你快用意念杀一下程箫！”
程老师当时刚好在我的桌子和另外一排桌子中央站着，手里拿着一摞讲学稿。
我盯了她半晌，忽然她失手把讲学稿掉了一地。
然后我跟旁边的老黎手忙脚乱地帮她捡。
程老师从来不弯腰捡东西。这估计都是她的迷妹迷弟们给她惯出来的毛病。
我俩给她捡，她就在边上看着，仿佛我们是她的家养小精灵，就该帮她收拾东西一样【虽然这个的确有可能是我的意念给她弄掉的】。
过了一会，她让我们写题，我写完之后就默默发呆。
“你写完了？”程老师走到我身边淡淡问了一句。
“嗯！”我一脸期待地等着她表扬我写得快。
结果她眉头紧锁，来了句：
“就不知道接着往下写别的题啊？！你比别人多出来的这个时间就浪费了？你怎么那么气人啊？”
“啊？？”我傻眼。
程老师瞪我，还扬起手里的书作势要打我。
我又不服气又委屈地瞧着她。
她没舍得打我，只好在放下手之后又自言自语地念叨了几句什么：“真是的……一点上进心都没有，学习就是不知道积极……”

我要说一下，上文中赵美女提到的“秘密”：之前的一次体育课，那是我跟程老师还并没有很熟悉的时候。自由活动时无聊，李沐突然突发奇想要做一个节目。然后她就让我当主播，用亦寻的手机录了一个十分经典的视频——泽姐美食天天见。
因为我是即兴发挥，所以就很随意地说：“大家好这里是泽姐美食天天见，今天我要教大家做一道菜，那就是……呃，红烧——程箫？对，红烧程箫！甚至还很押韵！”
后来这个节目大获成功，就是能把人笑死。
亦寻很兴奋，她本来打算传到班里电脑上，让全班同学一睹为快。又担心我的性命问题，于是她选择了上传到QQ空间，只给我们班群组看。
我是没什么意见，班里同学乐一乐就乐乐好了。
问题来了，她忘了那个组里还有个赵美女，于是赵美女把【泽姐美食天天见之红烧程箫】这个视频看了十好几遍。这可就没啥好乐的了。
亦寻小心翼翼地跟我讲了之后，我第一反应就是想隔着屏幕杀了她。这也太不小心了吧？！你加老师都不设单独群组的啊？！让班主任看见我说要红烧数学老师，你不想让我混了？！
更严重的问题是——赵美女让亦寻删掉那个视频，亦寻表示她就不删，说这是班里同学美好回忆。
亦寻就只有英语这科学得很烂，所以她跟赵美女的关系常年紧张。
结果就是她俩大吵了一架，最后她实在懒得跟赵美女抬杠了，直接把赵美女给删了。

当然，最终的受害者还是悲催的我。
从那天起赵美女就有了我的把柄。她也很清楚，上次我编那个毫无恶意的笑话，被程老师知道后下场有多惨。而这次是很有恶意的、非常针对性的……都要把自己老师给红烧了，还放在网上给班里同学看。程老师要是知道了，绝对能宰了我。
事情到那个地步，我还真是没话说了。毕竟之前那个笑话，丹姐也说过：“你能我告诉程老师吗？你自己当初不作，不就没这事了吗。”

归根结底还是我自己作，我自己犯错在先。人是不能乱讲话的，叫人家抓到把柄会很难过。
于是我就只能开始在赵美女面前表现得十分正直，获得好感度。
但她就是忘不了这事，还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

那次跑操，班里女生莫名的只有我一个人回来了，然后我问陈歌说：“怎么就我一个女生啊。”
陈歌指着讲台上的赵美女和程老师：“她俩不是女的啊？”
我想告诉他，我说的是同学。于是我说：“不是啊，我意思是，她俩不能算……”但我怎么感觉越说越不对头，于是赶紧闭了嘴。
赵美女面无表情地对程老师说：“哎，要不要我向你提供个素材，让你好好修理修理范雨泽？”
我内心是崩溃的，拼命冲赵美女挤眉弄眼：“老师，别……！”
程老师抱臂，用正直的口吻说：“最近她比较乖，所以我一直没有修理过她。等看看她月考怎么样，要是考得不好，我就要好好修理修理她。”
呃……好吧好吧。

结果那天放学，我是把自己给活活作死了。
起因是程老师问我借红笔，用完之后她要还我，我伸手去拿时，她突然又把笔移走，反正就是各种让我拿不到。
大姐啊，我要收拾东西赶紧回家了，咱能别闹了不？
在重复无数次后我终于炸毛，直接扑住了程老师的手，上去抢笔。
她一惊，把笔扔下，转过头来握住我的手，一脸担忧地说：“哎呀，你手怎么那么凉？”
这是很正常的事，只要到冬天，这句话我就得听几百遍，我自己感觉不到，不过我就尽量避免碰到别人，以免——用芹菜的话来说——范雨泽的手像死人的手一样【好像她摸过死人似的】。

程老师开启各种事儿妈模式，还霸道地把我胳膊拽过去帮我暖手。这时候赵美女云淡风轻地路过，程老师马上跟她说：“哎你试试她的爪爪儿，冻的这么凉。”然后她一脸疼惜地看着我。
赵美女却是冷漠脸：“我才不试，我要是告诉你她那件事，你肯定得气死。”恩，这件事必定指我那个倒霉的视频。
我心里暗叫不好，她要是知道了，咳咳，还能在这给我暖手呢？直接给我剁了还差不多……
程老师转头挑眉看着我，我突然心虚，然后低头……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她不轻不重地在我手上拍了一下，然后把我的手甩开。
接下来可真就是我自己作的了。
程老师发本子，莫名奇妙地在最后发现一本物理同步，是我放学前刚收上来的，估计是程老师错拿了。
结果程老师趁我不注意把那个同学叫来，把同步还他了。
我马上反应过来，着急地怪了她一句：“不对！你怎么又给他了？！！！那个本来就放在这的……我刚收的！”然后追上同学，把同步要了回来。
我无奈地看着程老师。
她一脸茫然：“诶？那为什么会在我手上？”
我看向别处，小声说：“因为你有病：老年痴呆症……”虽然也是很小声，可惜她还是听到了。
看到程老师睁大了眼睛，我顿时很想抽自己，死于话多啊！说话怎么就不带脑子！这种只能在自己心里想一想的脑内对话框，你怎么就给说出来了！
可是没关系，贴心的程老师替我抽了。
看着她怒火中烧的眼神，我吓了一跳，反应迅速地马上坐回到椅子上，连连认错：“老师，我不乱说话了，我知道错了……”
程老师一言不发地盯着我，我回望她，眼神里写满了真诚。强装镇定的我心态已经崩了——完了完了，这次她可能真的要炸了……
果然，她迅速拽过我放在桌上的右手，然后扬手就朝我手背上拍。
前情提要——程老师的手劲非常之大。所以，她只要是认真打人，就会很疼。手背被打好像是那种被无数小针扎一样的痛感，而且她拍我手背那个声音脆响，还超级尴尬。她落掌落得蛮快的，所以这个过程中要说也没有特别的煎熬，我全程低头不敢看她，也不敢乱动和乱叫，毕竟我也是觉得好丢人啊。

她打完之后，哼了一声，扔下我的手就走了。我手背都已经红成一片，还有点微微肿起。
还好那时候天黑的早，回家路上不会被别人看出来，但是有点痛，我就一边揉手一边走路回家。
然而还是要看到乐观的一面——对比挨打之前，至少我的手已经不冷了，甚至还有点火辣辣的（？）。

chapter17.旗杆、山坡、穿山甲与测倾器（上）

【有一次我唱道：在困倦时，在旅途中，我遇到的每一朵玫瑰，都是你的名字。】
——题记·最初的姓名·《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

月考如期而至。
那天上午我在写数学卷子，监考的程老师倍感无聊，突然开始在讲台上做有氧运动？她的外套是敞开的，一直忽闪忽闪，我碰巧坐在第一排中间位置，她扇出来的风就直直地吹向我。
我本来想跟她说别蹦跶啦，但怕这样会让她觉得不好意思。于是我善解人意地想出一个超委婉的方法——我默默地把挂在椅子上的外套披到身上，小声说了句：“好冷。”
程老师耳朵非常好使，果然听到了。然而她竟突然跑到我面前，蹦得更起劲了，还坏坏地对我说：“这就是我的目的呀！”
这都什么人啊？

写完卷子后，我开始检查。程老师走到我面前，弯下腰，一脸真诚地看着我。她把脸凑得很近，我都能清晰地看到她眼角的皱纹。
她蹙眉，语气严肃地对我讲：“怎么办，你的小鱼——我昨天想给它换水来着，结果有一条被冲到下水道里去了。”
我很想说——没什么办法，那个小鱼市场价五元一条，你按十倍价钱赔我就可以了。
但我人怂，看着她的眼睛又觉得语塞，只好表示了一下：“啊？怎么会……”
程老师一脸无辜，用抱歉的语气讲：“我没注意，倒水的时候就给它倒进去了。你伤心了吗？用不用我赔偿你啊？”
赔偿？什么玩意？我有点懵，因为从来没有老师跟我说过这么奇怪的话。
“嗯？我可以赔偿你的，你就跟我提要求就行了。想想？”
其实她执意说要赔偿我，让我跟她提要求，明显就是想有更多机会跟我玩儿啦，或者是更进一步了解我啥的。可年幼的我当真是非常迟钝，程老师的各种暗示，我从来都没心领神会过。
我一脸通情达理地安慰她说：“没事儿老师，下水道也是水，它应该还能活一会。”
她听罢，眨了眨眼，突然轻轻地笑了。
而那时的我只是感觉——老师啊，我们在考试，你这样扰乱我也太不氵青真了！

后来的周一，孙老师在班门口叫我：“范雨泽，我下午有事，物理课不能上了。你去替我问问，英语老师或者数学老师，她们有没有要上这个课的。”
我问了赵美女，她表示要考虑考虑。然后我就跟王妍一起去找程老师。
程老师看到我，马上把批完的卷子一股脑塞到了我怀里，我刚说明来意，她便被一个很着急的老师叫走了。
王妍激动地从我怀里抢过那摞卷子，我定睛一看——第一张……是我的。
我数学，居然考了满分？
我一时有点没缓过劲来。

几乎是刚回到教室，我的卷子就被一窝蜂地借走了。
下午物理课，赵美女走进了教室。她果然还是要了这个课么，我内心想着。非常戏剧性的是，她还没刚开始讲课，程老师忽然也闪现在门口。她们两个人面面相觑，俩人都是一脸摸不着头脑的难以置信的懵。
“你来这干什么？”赵美女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
“我还想问你在这干啥呢？这不是物理课吗，范雨泽说要给我上数学的！！”程老师看了我一眼。
“怎么又成她的数学了？？”赵美女吃惊地转向我。
我也懵了，不知如何解释：“呃，不是……我……”
程老师无视了我，一脸胜利的喜悦，戏谑地对赵美女说道：“哈哈哈！现在你可算知道，谁是亲妈，谁是后妈了吧？”
我无奈地看向赵美女，刚想开口，不料赵美女悲愤地一指程老师的方向，对我说：“你听到了吗？这位是你亲妈，你快跟亲妈走吧！”
我扶额。

不过令人寒心的事情是——第二天我来到学校，发现自己的卷子被人各种传阅改错，结果借丢了。我挨个问了一圈人，他们都表示卷子最后不在自己手里，或者根本没看见。那张满分的卷子，我本人连欣赏都没欣赏到……这倒是小事，大事是程老师那边怎么交代啊……
李沐还神情担忧地说：“阿泽，不可能这么巧的。你以前也一直这样借给别人卷子和作业，怎么偏偏这回就被借丢了？我觉得是有人故意给你藏起来了，或者直接扔掉了。”
她觉得始作俑者一定是想破坏我跟程老师的关系，才会干出此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多此一举。如果程老师会因为“弄丢卷子”这种事讨厌我，那她应该早就对我深恶痛绝了才对。

然后上课了，当程老师说：“来把考试卷子拿出来”时，我就郁闷了。深深的郁闷。
我端正地坐着，桌子上空荡荡。
“你卷子呢。”程老师停在我身边，低气压地问。
“我……找不到了……借丢了……”我悲伤地说。这又不是我的错，我挨个问那么多人，他们都说没看到啊！！
“什么？找不到了？抄。”她淡定地送我这句话。
“啊？？？可是我考了满分……”
程老师不置可否地看了我一眼：“可是你卷子没了，谁知道你是不是考了满分。我的规矩你忘了？没有卷子就得抄。”
我委屈万分，转过头跟李沐合看同一张卷子，整个人郁闷地要冒出烟来。
过了一会，她又走过来，在我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我让你抄卷子呢！”
“哪有考了满分还要人抄卷子的啊？”我欲哭无泪，特别不满地呛了她一句。
程老师终于笑了，没再说话。
下课后，她微笑着跟我说：“恩，这次你的分数，还让我稍稍有那么一点点满意。”【你还想怎么满意？】
“考成这样还像点话。我跟你说，下次再考不好，你的小鱼也别想要了。”怎么就下次考不好了，这次你还没表扬我呢……你还把我小鱼冲下水道一条呢！！！

“师傅，你最近都有点背啊。你这样不行，老让程箫欺负着，特晦气。你都没有形象了，我们都替你着急呢。”一个课间，陈歌对我说。
“是啊，泽，我觉得你得想个办法，不能让她觉得你很好欺负。”李沐也认真地提议。
我开始认真地考虑自己早已不复存在的面子了。
在初中那个年代，只要你敢于挑战权威，你就是很厉害的人物，尤其是在全年级最差的我们班。我们的话，整体班风有点微妙，并没有什么老师喜欢我们班，譬如物理老师打死都不想在我们班上公开课，总之，我们班大部分人都与老师保持着相当的距离，而且视他们为我们的对立面。
虽然我喜欢程老师，很多时候也乐意被她“欺负”，可当时我更在意的是同学们对我的看法。
然后我做了一个相当错误的决定。就是那种——你一想起来，就会觉得有点羞愧的事情。

百度可能要把我吞疯了
=============
chapter17.旗杆、山坡、穿山甲与测倾器（下）

【 “什么是偶然？”
“风之树的果实掉在你手中， 你却浑然不知。”】
——题记《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

那天我路过班门口的灭火器箱。
我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把程老师的一摞讲学稿藏进去，让她玩一次神奇的捉迷藏，好像会很有趣。
其实重点也不是有趣吧，更是想对大家宣告一下——你们的泽姐一点都不怕程箫，也没有想要跟她搞好关系，这样。
同时的确是有点坏心眼的，因为觉得程老师平日里都特别沉着冷静，就有点想看她慌是什么样子。
李沐、老黎和亦寻拿出了行动支持我。
数学课下课后，李沐帮忙望风，亦寻和老黎吸引程老师的注意力。我悄悄地走到讲台上，抓过她的一摞讲学稿迅速地蹿到门外，打开灭火器箱的盖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塞了进去。
这次任务完成得非常顺利。
只有一个问题：王英俊发现我们的行为反常，感觉灭火器箱有问题，一直想一探究竟。
我们害怕他会发现，破坏计划，只好换了很多地方。但都觉得不安全，最后还是放回了我桌洞里。
不得不说，做缺德事还是会让人内心非常不安的。总之这种事是【高难度动作，最好不要模仿】的那一类。

下午，程老师走进班里，显得无精打采，情绪低落。她忽然问了我一句：“你看见我上午放讲台上的讲学稿了没。”
应该就是碰巧问了我一句，她并没想那么多，但我心虚啊，一下子有点慌神。
“啊？我？我……没……没看见啊。”我眼眨地飞快，感觉说话都有点打磕，很紧张。
“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看见没。”她一眼就看出了我的不对劲，然后平静地说。
“没……”我更心虚了。
“你跟我说实话，我不生气。”
“没看见……”
“好啊，你耽误我办公。”
“我真没……”
她走去后排了，我当时脑子一抽，慌忙把讲学稿从桌洞拿出来，溜到讲台边，扔在上面，然后遁了。

她回来之后，我强装着镇定说：“老师，你讲学稿就在讲台上，你肯定之前没仔细找。”因为一次当着这么恐怖的她撒太多谎，所以我紧张到声音都在发颤，而且脸肯定也红了。
“心理素质太不行了，我逗你两下你就招了。”程老师突然挑眉。
她刚在逗我？？？结果我招了？？？？？我想着，完了完了，全完了，我简直亏大了。
她盯了我很久，随即环顾四周寻找揍我的工具。我知道这次自己作大了，而且还当场被发现，连大气都不敢出，就呆呆地看着她的动作。最终，她从陈歌桌上拿起了他做的“狼牙棒”【就一个从透明书夹上扯下来的抽拉杆，陈歌在上面扎了几根大头钉，还挂了一个小挂件】。
程老师把“狼牙棒”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发现了陈歌在上面扎的大头钉。她伸手试探着碰了一下钉子突出来的尖，思考了一会儿便放下了，不准备拿这玩意打我。

可能她找到讲学稿之后心情比较好，加上那段时间她是有点惯着我，说了我几句就决定放过我了。

然而那回，估计上天也是看不下去了，最后我还是挨揍了。
晚自习之前程老师把邵哥叫出去批评。
课间，我在讲台上跟马维远和陈歌说话，突然看到程老师的讲学稿上没写名字，然后我就打算行个举手之劳，帮她签上名。
我找了支钢笔就开始签，两位在旁边指手划脚。
“泽姐，你都把人家名字写错了！！”
“程箫的箫是竹字头的！！”
“不行，不好改了，你这太丑了，得拿修正带盖了重写……”
“哎呀谁有修正带？我借个——”
大家都仿佛看热闹一般围着，让我觉得超搞笑。

“范雨泽？？？你在那干什么？！！！！！这个我要上交的！！！！！！”这一声吼，吓得我手一抖，这字瞬间都不能看了。我转头就看见……怒气冲冲的程老师着急地跑过来。几乎是一瞬间，看热闹的人都被吓跑了。
这位老阿姨刚刚批评完同学，心情本来也不太好，然后她第一眼估计是看到了我一边大笑一边划她讲学稿，所以瞬间炸了。
我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护，她超凶，一脚就踹在了我……恩……那个叫什么部位……臀腿交界处？好像写文的大佬们都对这个部位非常推荐？好的，打卡亲测很疼，我给5星好评。
她那天刚好穿了个厚重的皮面登山鞋，威力强大如果不是前面有讲桌挡着，那一下我估计就要被踹飞了（从那以后我看到她穿那双鞋，都会感觉心脏一紧）。我当时惊讶地倒抽一口凉气，腿一软就没站稳，直接一屁股结结实实地坐地上了。当然是更疼了，也不知道是跌得更疼还是被踹得更疼。反正就是，疼。
“藏我讲学稿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帐，你竟然还敢在上面乱写乱画？！！”程老师居高临下地质问我。
我小心翼翼地解释：“不是乱画啊……就是帮你写个名字……”
她不说话，也不走，就站在旁边看着我。我整个人都在抖，根本不敢站起来。【废话，站起来一会肯定更疼】
陈歌和团支书看着我的怂样，马上七手八脚地拉我：“泽姐，快起来！”
我也意识到自己坐在地上非常丢人，只能站起来了。还没等我完全站起来，程老师就继续抬腿，非常大力地往我屁股上踹。老师，人到中年，要不就别进行这么高风险的活动了吧？
“我错了我错了！老师我错了！你别生气了！”我努力地站定，诚恳地留在那里挨了好几下，可是真的太疼了。我控制不住自己，就一个箭步跳下讲台，接着坐——啊不，是蹲【因为坐着会疼】，到了地上……结果没注意，蹲到赵美女旁边了。
赵美女瞥我一眼：“怎么，你想让我把你踹回去？”但我知道她只是说说而已，毕竟赵美女一向秉承着“不打女生”的原则。
这原则多棒啊，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又文静的女生，明显只是说教一下就够了好吗！

然而程老师双手掐着腰，凶巴巴地缓步朝我走过来，吓得我马上闪身躲到了赵美女身后，赵美女一脸淡定地织着她的围巾。
“你给我站起来！过来！之前给你惯得不像话了，我今天得好好收拾你！”程老阿姨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呜呜呜老师别……我知道错了……”我缩在赵美女椅子后面。
赵美女虽然嘴上说着：“你躲我这也没用”，但没有要把我赶走的意思。毕竟，我在赵美女心里，已经是这个班 为数不多的不让她闹心的学生了。
“老师，我刚才不是乱画你讲学稿，我没想故意惹你生气……我就是想帮你写个名字……然后……”我真诚地望向程老师，摆出我最好的表情管理。
她瞪着我：“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刚惹了我上火，这会儿又开始作妖了？你就不能老实点，把心思放学习上？”
“能，我能……”
“以后还敢不敢给我作了？”最后，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厉声问道。
“不敢了……”我迅速保证道。
可能她也觉得自己刚在气头上，对我太凶了，心情平复之后就放过我了。


这次倒不是因为挨揍让我长了记性，而是后来，赵美女跟我讲，那天真的特别不巧，上面领导刚说要审查数学教研组的讲学稿，我就给人家藏起来了。然后程老师还是教研组长，她特着急，找了一整天，还跑去英语办公室找。
听到这里，我有点受不了，感觉自己很不懂事，很过分，耽误她办公。
但是这些事，程老师都没有跟我说过。
甚至我竟造成了她如此程度的焦头烂额，她都没有告诉我。
虽然我知道她并没有放在心上，但到现在想起来，我还是觉得非常抱歉。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跟人在正经的、涉及公事的事情上开过玩笑了。

其实呢，我早就该亲口告诉她我是喜欢她的，或者至少应该早解释一下我的真实想法。
但是袒露心意这种事情，从来从来，都没有这么简单易行。
我又该如何知晓他人的真实想法呢？只能怀着忐忑去从行为来揣测了吧。

这章的标题，是我印象很深的一节数学课。
那堂课上，程老师说了这样的一番话，看似不经意，却发人深省。
——
“你能不能直接爬到旗杆上面，去量旗杆的长度？不能。”
“能不能直接穿过山坡，去量山坡的宽度？不能，你又不是穿山甲。”
“怎么办呢？我们要用测倾器，间接地去测这个数值。”

18.在复平面上，请以你对应点的名字呼唤我

【苦柠檬的香气，雨停为止都无法回去，如同切开的果实的一面那样，至今为止你依然是我的光。】
——题记《Lemon》

只写自己挨揍，小楼主我感受到了面子上的大危机，所以我得写点别人的，平衡一下。我主要还是想重申——在我们班这个神童加天才的聚集地，我根本不算能作的。

我们学校操场上有个小卖部。
这本身是一件儿没啥说头的事情。
但是校领导明令禁止同学去小卖部买东西，而且教导主任经常去那个窗口抓买东西的同学。这就有点奇怪了，我们都在想——不让买东西，学校这店还开个锤子啊？
毕业后我听同学聊起来，才知道：当年学校操场旁边有几栋楼，并不是我们学校的地，人家店老板租了那楼的一层，开了个小杂货店，好死不死的，那店的后窗正好通到了我们学校操场。
校领导都快给气死了。
但于情于理，人家花钱租了，也不是你的地，人家要做生意，你是管不着的。于是领导只能在内部，三令五申地告诫同学们不准去买零食，还让老师们严加看管。

这样有用吗？你还别说，真有那么一点用。我们想出了各种对策，比如体育课时偷偷买了，去找各种隐蔽的角落躲着吃。

有次体育课，李沐买了一包辣条，带着我跑到学校花坛旁边的鲁迅雕像后面，我俩面对面，她往我嘴里塞了一根辣条。
我叼着辣条抬起头，突然看到李沐背后的教学楼门口，出现一个优雅的身影。当时我非常确定以及肯定程女士看到我了，因为她脚步顿了一下，往这里看了眼，我们眼神刚好撞上，她还凶巴巴地瞪了我一眼。一瞬间给我吓了一身冷汗出来，嘴里的辣条瞬间掉地上了。李沐还着急地嗔怪我：“哎你怎么给弄掉了，快点吃啊！”然后又往我嘴里塞。
“程箫，程箫来了！还吃呢，赶紧跑吧！”说着我拽起李沐，疯一般地跑回了操场。
但是我说过——程女士虽然不年轻，但她绝对不是死板的老师。虽然她的确看见我们违反校规买零食吃，体育课还离开操场，但她没批评我们也没向班主任报告。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禁令是阻止不了小朋友们吃零食的。想让10来岁的猴孩子们抑制天性，简直是在搞笑。

亦寻和老黎是小卖部的VIP级别顾客。她俩是真的强，不仅自己每天吃好喝好，还回回都帮不敢违规的弟兄们捎带东西。
天天都搁河边走呢，怎么可能不湿鞋？
主要是什么事情你都不能做太过，不然就很容易出问题。

那一个课间，老黎和亦寻又打算出动了。她俩接了不少跑腿的活儿，一大张购物清单，我看着就隐隐感觉这是要出事的节奏。
在预备铃响起的那一秒钟，这俩活宝出现在门口。最先登场的是老黎，大家看到她的时候，全都笑傻了。老黎是个挺瘦的小个子女生，然而她在那次亮相中，全身上下都鼓囊囊的，整个人臃肿了一大圈。我们心知肚明，她这是塞了一身为大家买的零食。这种奉献精神，非常值得歌颂。
她身后的亦寻比较正常，估计是把老黎当成运输载体了，自己啥也没塞。亦寻推了一把老黎：“哎，赶紧进去了！”
没想到门口的赵美女不好糊弄，马上叫住了老黎：“黎梓菲，你站住，把外套脱下来我瞧瞧。”
老黎有一秒的慌张，但是亦寻冷静地帮她回应道：“老师，黎梓菲感冒了，你别让她脱外套，再冻着人家多不好……”
“杨亦寻，闭上嘴，管好你自己。”
赵美女非常不爽，直接自己站起身走到石化的老黎旁边，一下拉开了她的外套拉链。
所有的同学都忍不住惊呼。
从老黎的身上，掉下来了一堆琳琅满目的零食，光魔法士干脆面就得有十来包，还有什么辣条啦，qq糖啦彩虹糖啦巧克力啦……
“袖子里呢。”赵美女面若冰霜，完全不为所动。
眼看老黎红着脸，慢悠悠地从两边宽大的袖子里抽出几瓶可乐和雪碧，我憋笑都差点要憋出内伤了

这所有的零食，都被赵美女没收了。她没自己偷吃，是直接扔掉了，真的浪费，真的可耻。然后她让这两位大侠先回去上课了。
下课后，这两位当然免不了挨批。
前面说过，亦寻和赵美女有不少过节，而且亦寻非常痛恨英语课，所以她对赵美女的态度就是一言难尽。

“你凭什么扔掉同学们的私人财产啊？”
“校规明令禁止买零食，杨亦寻这第几次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惯犯？还把黎梓菲弄成这样大摇大摆地进来，你是自己没脑子还是你觉得老师是傻子？！”
“我肯定有脑子，老师你看着选吧，俩选项给你排除一个了。”
……

她们吵了蛮久，我不想听了，刚站起身准备出去透透气，就听见一句：
“杨亦寻，我的原则是不打女生。教学30年了，我从来都没跟任何一个女生动过手。但是今天，我就为你破例了，你最好记住。”
喷了，好像有好戏能看。虽然非常不厚道，但我还是暗搓搓地去找了一个最佳观影位置。

可怜的亦寻，她估计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会摊上这事儿。在她恍惚的那一会儿，眼看赵美女就攥住了她的手腕，右手扬起，夹带着风，落到她屁股上并发出了震天的响声。


之前提到过赵美女得有一米八，亦寻当然没那么高，撑死六五。这俩人的站位是赵美女在地上，亦寻在讲台上，想想一般讲台的高度，所以就很顺手，没啥毛病。
赵美女后来有给我们解释——她打人是雷声大雨点小，声音大但没那么疼。不过我没亲身经历过，就无从考证这句话的真实性了。但我赌五毛赵美女打人比程老师要疼，先不说赵美女的身材就比程老师整个大一圈，况且……历史老师曾经告诉我：你们赵老师，年轻的时候得过区里的女子散打比赛的冠军。

我该早点提醒一下亦寻……招惹一个人之前，理应先问问那人是否曾经是个散打冠军。

亦寻简直被赵美女这一巴掌打傻了，然后她开始疯狂地躲闪和挣扎，就跟刚被捞上岸的鲤鱼似的。唉，你不行啊，我怜爱地望着被揍的亦寻，想着自己挨程老师揍的时候比这可听话多了，光看我的表现，程老师揍我就该下手轻一点。不，不是轻一点，我这么听话，从来就不该揍我。
赵美女轻车熟路地固定住亦寻的双手，继续打她屁股。因为她俩距离不算近，所以赵美女的胳膊长度只够扇到她左半边屁股，看得我强迫症和尴尬癌都犯了，我特想好心地提醒一下——这样不行的，要雨露均沾啊，该换个手打打右边了！或者杨亦寻你别离人家那么远啊，人家都够不到你右边，到底还能不能好好挨揍了？？

“赵老师，你冷静！冷静！”亦寻一边躲闪，一边开始大喊。
“我冷什么静我？我还冷静？？”赵美女边骂边又是一巴掌。
“注意一下你的淑女形象啊老师！”
“倒霉孩子，还能给我贫嘴？我掐死你！”
……

挨个揍也能这么欢乐，这两位，我真的是服？？
在一旁观战的老黎都笑傻了，相信她的内心戏应该比我还丰富。
事后，出于同理心，我很“心疼”坐在硬木椅子上的亦寻同学，借了鱼鱼的超软靠枕问她需要吗。
这人一点良心都没有，反应过来我在说啥之后，还用靠枕砸我。

很神奇的是，亦寻现在跟赵美女的关系非常好，上个教师节还给人家亲手烤了饼干，还写了一大段肉麻到不行的祝福语。
世界真的很奇妙。

复平面内的每一个点，都有唯一的一个复数和它对应，反过来，每一个复数，也有复平面内唯一的一个点和它对应。
大家作为独立的个体，也一定都会拥有不同的可爱经历，遇到自己喜欢的可爱的人，过自己可爱的人生。

chapter19.含参不等式的分类讨论

【 你转身的笑容，代表什么意思呢？你在想什么？】
——题记《また君と》

一个看起来平淡无奇的早上，我走进平淡无奇的教室，打开平淡无奇的书包。
陈歌同学突然闯进班，把门撞得砰砰响，打破了清晨的平淡。他径直冲向我的座位，上气不接下气地对着我大喊大叫——
“泽姐，泽姐！大事不好了！我跟你说！程箫把自己的头发弄成……这个样了！！”
说着他就疯了似的，用手在自己头上胡乱比划。
很好，不止是平淡被他打破了，无奇也让他给打破了。
“啊？’这个样’是什么样？被雷劈了那样吗？”我奇怪地问。
“嗯，差不多，差不多。就是这个样。”
“啊……”
我吓死了，还以程老师遭受了什么重创。

结果，到了上课时，程老师走进班的一瞬间，全班发出了阵阵惊叹。我定睛一看……啥被雷劈了啊？人家重新烫了头发，新烫的大波浪卷从快到头顶的位置一直卷下来，还整个都染成了金棕色。本身她长得也挺英气——她看起来还是中国人的长相，但就是鼻梁很挺、眉弓比较深、颧骨高，脸型也不圆润，有几丝棱角分明。阳光照到她的那一瞬间，配上那大波浪，显得她特别欧美。
真诚地讲，其实还挺好看的，就是大家一时有点看不习惯而已。

就在前几天，我跟小伙伴们瞎闹腾，用左手写了封非常欠扁的匿名信【上网找的段子】。
其中一封是这样的——
程姐姐：
由明天开始，市里决定清除所有长相丑陋、有损市容的青年！你赶快收拾东西，出去避避风头，千万别跟人说是我通知你的，切记！不必言谢！

必须要强调的是，我们程女神，只要见过她的人都会觉得她好看、气质棒（并且她自己也相当自恋）。所以这样的玩笑话说给她听，就是真的玩笑话了，造不成人身攻击。
那天我想逗她笑笑，数学课时，就让讲台前的同学把这封信塞到程老师的书里了。其实几秒后，我就有点后悔了，我对自己说——范雨泽啊，浪子回头金不换，你还是别从事这些高危职业了。
但听着听着课，我把这件事给忘记了【心真大啊。】
下课后，程老师拿起书要离开，突然从里面掉出来张纸。她愣了一下，旁边的陈歌热心地帮忙捡起来。我当时在第二排，看到那张纸，突然想起来：还有这档子事呢！可不能让她看见！
眼看程老师就要打开那张纸了，我走投无路地大叫了一声：“程老师……！！！”
她和陈歌同时诧异地望着我。
我张了张嘴，刚想说别看那张纸，但我马上又想到——这么一说不就是自投罗网吗？反正她横竖都要看见的，我要不别引火上身了。
于是我马上改口：“没事没事，不用理我。”
程老师赏了我一记眼刀，然后她和陈歌一起看完了这张纸，表情很淡定。陈歌整个人都笑傻了，而程老师抬起头，冲我露出一个微笑，然后开始把那张纸撕得粉碎，随手丢进垃圾桶。我隔着她五米，不敢走上前，感觉她整个人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随后她来到我桌前，把我每一只散落在桌子上的笔，都认真地收进了我蓝色的小猫笔袋里。
【此处需要插图，那个笔袋我一直留到现在】


我疑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她没有看我，也没说话，淡定地拿走我的笔袋，就走出了教室。
……这还一天的课呢，老师你好歹给我留一支笔啊……？？

陈歌充满自信地对我说：“师傅等着，让你大徒弟我帮你去要！”
我信了他的邪啊，想着我徒弟终于有出息了。
然而这争气的徒弟，刚在走廊中截住程老师，还没说话，就被程老师的眼神杀吓跑了。
他跑回来之后，我恨铁不成钢地痛斥他：“你咋这么怂！身为大师兄，见了白骨精居然被吓得不敢看人家！”
陈歌冷静了一会儿，又向我诚恳地提议：“师傅，刚刚出了点小意外。这一次，我带你过去，保准给你要回来。”
我又信了他的邪。

结果一到办公室，这人马上冲到老闫的桌前说：“闫老师今天的语文作业……”
我一脸悲壮：“你……”差点气绝身亡。然后老闫一脸理解地对陈歌说：“她又惹程老师生气了吧。”
不等我否认，陈歌抢先说：“没错。”
程老师把那只猫耀武扬威地放到自己电脑前：“让它在这站岗～”
我用恳求的语气说：“老师……你就还给我吧……老师啊……老师……”到最后我都感觉自己像在叫魂一样。
她一脸轻松地表示：“没有门儿～”
陈歌走过来正直地说：“程老师，你就还给她呗！”当我终于庆幸，这人还有一点良知时……
“好，我可以还给她，前提是——先给你们组扣上20分。”程老师笑眯眯地看着他。
【之前忘了说：我们学校的小组制度，老师有权利根据表现给每个小组加分减分，有点像霍格沃茨的那种？然后我们每天分最低的小组要负责值日。】
陈歌一听要扣分，马上一脸狗腿地转换了立场：“呀，老师，你可别客气了，喜欢这个笔袋吗？喜欢就赶紧自己留着吧！泽姐，别那么小气，咱不要了！”
我非常无奈地看着这位油嘴滑舌的徒弟：“……你这人，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
他还真试着拐了两下胳膊肘：“往内好像拐不回来呀！！我先走了啊，你加油！！加油哦！”还冲我比了好几下加油的动作。
我一脸无奈地转头看程老师，她哈哈哈完后，用胜利的眼神奚落了我一阵，然后继续开始干自己的事情。
我试探性地叫她：“程老师……程老师……”她不仅视我为无物，还自顾自地哼起了歌。
“程姐姐……”依旧不理我。
“程大妈！”这还没反应呢啊。
“程奶奶？？”
她瞬间有了反应，转过身反手就抓住我校服的下摆，我反应迅速地后闪……
“我让你再给我作！”程老师佯装生气，声音却带着笑意。
“等等，那个说不定还不是我写的呢……”见她没生气，我大胆地开始为自己开脱。
“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我错了……”
“以后还作不作了？嗯？”她带着浓浓的笑腔问我。
“不了不了……”我一脸诚恳。
“拿回去，再敢有下次，你连书包都别想要了。”
“啊我不会了，谢谢老师！”拿到笔袋我就跑。

那天历史课上我们学了罗密欧与茱丽叶，历史老师的课件上有配的插图，让我印象颇深。
后来程老师在讲台前站着，我看着她，觉得她新的造型真的挺好看。然后我轻轻地说——
“老师，你今天很像茱丽叶。”
她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瞪了我一眼，以为我又在用啥暗语讽刺她。
“你才像茱丽叶。”她不爽地说。
“哎呀不是……”我刚想解释些什么。
“让我看看？你像猪八戒。”她突然捧起我的脸，坏坏地说。
然后我无语，不想理她了。她爽朗地笑了，还讲：“哈哈，气死你。”

中午程老师抱着一堆数学本，让我和李沐帮她发。她先是温柔地交给李沐一小摞，到了给我那一摞的时候，就特别粗鲁地往我手上一撂，重心的偏移让我差点张过去了。她还坏坏地看着我笑。
我镇定地站稳，就开始发本子。这有什么难的，物理课代表兼历史课代表可不是什么吃素的啊。
不料，过了一会儿，程老师忽然凶巴巴地冲着我喊：“你怎么还这样发作业啊？我让你发他们手里！像你这样放在前面，我自己也能放，还用得着你？！”
我一脸懵逼：“啊？老师，我们一直都是放前……”
“发他们手里去，快点！”
她怒视我，于是我马上闭了嘴，快步走到排头，把我发过的本子都拿回来，再对照着姓名，一个个地发到每个人手里。
在场的同学纷纷偷笑。
我悄悄看了程老师一眼，发现她也在冲着同学们微笑。
那时候我们每天午休，广播的“校园之声”会让同学们点歌来放。当时BY2挺火的（我又又又暴露年龄），那天中午估计是个赶潮流的小姑娘点的歌，全是BY2的歌。
因为有时候放大家熟悉的歌，总会有人跟着哼一下，那天放的《爱丫爱丫》，然后我就边发本子边无脑地跟着唱了一下——
“……多喜欢你，从来不会说，多在乎你，到底懂不懂……爱我的话，要回答，我只等你等你一句话……”
就是那种非常大白话和通俗易记的歌词，要你说出来是不可能的，但是唱的话就可以没羞没躁。
然后李沐拉了我一下：“阿泽，刚才你一路哼歌实在太可爱了，程箫一直在看着你笑。”
我瞬间有点不好意思，就没再唱了。

然后就是下午的大课间了，隔壁班的同学过来还团支书的同步，我举着同步叫了好久团支书，结果发现他不在班里。陈歌走过来问：“这是他的同步？？”我给了肯定答案后，陈歌直接往上面呸了一口……我惊讶地说：“你怎么能这么恶心？！！”然后扔下同步。过了一会张铭走过来问我：“这谁的同步啊？”
我提醒他：“团支书的，你别碰啊，上面有陈歌的口水，超恶心。”
张铭吃惊地说：“啊，这么厉害？！那我要拿着玩玩。”
我：？？？
这时程老师来了，她从张铭手里抢过同步，摆出一张扑克脸作势要打我……我摸不着头脑地往后躲了好几步。
她突然绷不住，就笑了，很温柔的那种。
她扔下同步，冲我招了招手。我听话地走过去了，程老师用特别慈祥的眼神看着我，双手捧起我的脸，把我往怀里拉。我当时都惊呆了，满脑子充斥着她熟悉的香气和染发剂的刺鼻气味的混合物，因为那时候她穿高跟鞋差不多比我高一个头，所以我被莫名拉到她怀里之后，眼前只剩她鬈发的轮廓……这导致我大脑瞬间死机，本能反应想挣脱——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光天化日之下，简直是公开处刑？？要被是八班的“程箫女神粉丝后援会”看到了，我可能会被拉去枪决。想到这我打算马上推开她，但程老师轻轻地摸着我的头，对着我又拍又抚，仿佛她突然地母性泛滥成灾了。虽然感觉莫名其妙，但这来之不易的温柔，不抓住机会感受一下不是亏了么。
她松开我之后，我抬头冷静地跟她对视了几秒。她又笑起来，再次温柔地把我抱进怀里。这一次，她低头，轻轻靠着我，小声地在我耳边哼起了歌。
当时我的记录是应该是一首很耳熟的歌，像妈妈哄孩子睡觉时会唱的那种，虽然我没想起来歌名，至今也记不清调子，但是那种温暖的心情，过了好久好久，依旧不会褪色。

不知道多久之后，她轻轻松开我，用超级慈爱的眼神打量了我良久，对我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就转身出了门。

再后来，我才明白过来，人类是矛盾与复杂的集合体，我们能够产生的感情，都是更加复杂的东西。
为了方便，我们一般将其分为“亲情”“友情”“爱情”，甚至更细分，还有“师生情”等等。
但是，人和人之间独特的感情，是没办法强行塞进某个分类中，进行量化或者考核的。为什么非要那么麻烦呢？我们所感受到的真挚，远比这份感情能否找到确切的定义，来得重要啊。

chapter20.负负得正

【 我们都想要独处，我回答他，除了我们不想独处的时候；这个世界已经向我的悲伤敞开，并且吃掉了它的大部分；而今天是一个礼物，于是我准备好接受你。】
——题记《一个礼物》

很多人觉得应试教育很该死，小时候，我也非常地鄙视它。曾经以为，只要是挑战公权的事，那必然是正确和值得赞颂的。
就连程老师都承认自己中学时期叛逆至极，就是一个一顶一的大野猴子。当然，她并没有说自己是大野猴子，只是我把她对自己的形容这么精简了一下。
“我当时哪像你，在外人面前还装乖，我那会儿是一点都不掩饰的叛逆。”这是她的原话，好像一点都不掩饰的叛逆就很了不起一样（虽然说她的确还挺了不起的）。
她成绩很好，是班里学习委员。当年她们的作业都是学习委员管，老师让她发作业，她在外面疯跑，忘记了，回来一看时间不够了，拿着作业本天女散花一样乱扔给全班。
生物地理会考，她在外面爬树抓天牛导致迟到了，差点没考成，被她的班主任骂了个半死。
这可不就是一大野猴子吗？？
真的难以置信，曾经的大野猴子居然能变成现在的程老师。

二欣的一把尺子，在数学课上不幸地被没收了。
那把尺子唯一的特殊之处就是——它是一把跟计算器合体的尺子。既然不允许用计算器，那长得像尺子的计算器当然也不可以用，多简单的道理。
程老师很生气，在全班面前告诫大家不准跟她耍这样的心眼。
下课后，她拿着那把尺子，把二欣叫到跟前批评。我那时坐在第一排，她俩刚好就在我前面。
我站起来收拾东西，准备出去接个水，程老师突然一尺子抽到我上臂，虽然挺轻，但是吓我一跳。我疑惑地问：“老师，我犯错了吗？”
程老师不置可否地盯着我，又给了我一尺子。
随后她转头，用尺子指着二欣说：“周欣欣，都看见了吧。下次再敢犯这种低级错误，我刚才怎么对范雨泽，就怎么对你。记住了？”
合着我是给做个标准示范的？下次做示范的话，能不能换个沙袋或者稻草人什么的？

在我藏程老师讲学稿的事情过去很久后的某一天。
俗话说，有得必有失。在幸运地找回了失落的英语话题作文纸后，我找不到那天要用的数学讲学稿了。
程老师那天似乎心情不太好，她走进教室，直接过来阴着脸问我：“范雨泽，我讲学稿呐？！”
然而心虚的我听错了，于是我回答：“我的讲学稿找不到了。”
她口吻凌厉地说：“我说我的讲学稿呢？！”
谁管你？我找我自己的还来不及——当然这只是我内心的呐喊，并没胆子说出来。
我一脸茫然地回答：“我怎么知道啊……”
“好啊，你耽误我办公？”
“这回真不是我藏的！”我突然想到了之前我干的那件蠢事。
“你耽误我办公了。”她依旧不依不饶。
“我真不知道，老师，你，你不能一有坏事儿就先往我身上想……”
程老师瞪了我一眼：“好了，别在这跟我墨迹了！赶紧找你的讲学稿，找不着就得抄！！”
被气了个半死的我，还是不负众望地没有找到。

于是上课时我就转过头和李沐合看一张，程老师路过时对我低吼了句：“赶快抄！”并不轻不重地在我脑袋上弹了一下，充满嫌弃地说：“我发现你这种人就是不经惯！”
惯？你是在梦里惯我了？？
她走了之后，机智的李沐悄悄对我说：“阿泽，你肯定不用抄了，我刚才看见她笑了。”
下课后，程老师站在我桌前，平静地讲：“把昨天这个作业重新写一遍，午休之前要让我看到。”
我说：“我找不到讲学稿了啊……”
她抱着臂，一脸理所应当，像描述天气一般的口吻说：“找不到了所以我才要惩罚你啊。”
谁还不是个仙女了咋的？然后我也嚣张地抱起臂，白了她一眼。随后我脱口而出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我讨厌你！”
我还记得程老师当时愣住的表情，她睁大眼，露出惊讶的神情，在一瞬间僵住了一下。
然后她回过神来，竖起眉毛回应：“我讨厌你！”
我跟她杠上了：“我更讨厌你！！”
“我更讨厌你……的平方！！”强装着严肃的程老师说完这句话，都把她自己给逗笑了。看她笑了，我也觉得好像真的有点好笑啊。然后我瞬间就不生气了。

程老师啊，你还记得吗——你告诉我们，负负得正。
那讨厌的平方，可不就是喜欢的意思吗？

我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笑，她伸手轻轻地捏了一下我的耳朵，还想来揪我鼻子。
我往后一躲，就跑出去做操了。
做完操回来，发现程老师还在班里认真地批着作业，旁边还有一个八班的小胖妞在旁边问题。我的神啊，为什么不能去八班讲，还在这里干啥？
我走进门之后，程老师看着我，走过来往我桌子上拍了一张崭新的空白讲学稿说：“赶紧坐下写！”
“啊？可是……” （可是我又不是没做，就是找不到了而已……）
程老师赏我一记眼刀，浑身开始散发强大的气场：“我看你——再——敢——给我说一句话？！”
我用非常委屈的语气回应：“我不说了。”马上坐到座位上，开始认命地看着我已经懒得看的题目。
八班的小胖妞在她身边吃吃地笑了，然后程老师对她微笑了一下，接着用耐心温柔的语气给她讲题。我憋屈地并毫无怨言（怎么可能没有怨言）地开始写那张我真的已经看吐了的讲学稿。
我时不时抬头偷看一眼程老师和小胖妞，懊恼地想，程老师到底为什么不能像那样，对我耐心温和一些呢？

那段时间我摊上一大堆烦心事，毕竟一个人怎么也不可能时时都保持好心情。
陈歌不跟我玩了。因为当时，我们班比较有地位的一个男生开始追求我，在他的要求之下，全班的男生都对我敬而远之。他尤其警告陈歌要离我远一点。
李沐忙着跟她的小男友谈恋爱，本来属于我们俩的时光，现在只能看见她跟男朋友躲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撒狗粮。

那段时间，杨亦寻失恋了。
她跟黄奕杰手牵手在校园漫步，被路过的校长亲眼目睹后，她的初恋便彻底告吹。
经过屡次自残未果，亦寻开始养成了一个很坏的习惯——逃早自习，然后安然无恙地在某节课出现在教室。因为这事，赵美女找她进行过好几次批评教育。然而人家潇洒，屡教不改，反而将这门绝活练到出神入化，后期她掌握好时间后，几乎从未被抓过。
我那个周一实在太烦，不想上学，不想去升旗。打电话给亦寻，我说杨亦寻啊，你经验丰富，带我逃掉升旗仪式吧，我现在不想去学校。
亦寻欣然接受了，她也很高兴有人作伴。打完那个电话，10086来了短信提醒我快要欠费了，我们就去找地方充话费。
我们往一个我从来没走过的街逛去，走了半天，找到一家店铺之后，我发现身上只带了10块钱。
我窘迫地问老板娘：“呃，充话费10块钱是不是要交11块才行……”
老板娘温柔地笑着对我说：“是的呀。不过，小姑娘可以不用。乖，你给我10块钱就好了。”
在那个寒冷的早上，我突然感受到了世界的一点暖意。

充完话费，我们打算回去了。走了好久，突然发觉——我们迷路了。
亦寻一看表：“完蛋，时间过了。现在开始上第一节课了——今天第一节是数学，泽姐。”
程老师的课我是万万不能逃的，于是我紧张地让她想办法。
亦寻立马给老黎同学发短信，当初带手机去学校的人屈指可数，还好老黎回复了。
结果她说——老师已经发现你们不在了。
亦寻想接着问细节，然而她发了n条短信，老黎都没有回她。
在我们找路找到绝望时，老黎终于回复：“**，刚低头看手机，被程箫叫起来罚站了。”
我们双双表示汗颜。
后来我们走投无路，一路询问行人，终于摸爬滚打回到了学校，然而我迟迟不敢进校门。这……数学课都上了一半了，程老师那边怎么交代？我想了半天，想出了一个我们见义勇为救白发老奶奶的故事……被亦寻一口回绝了——谁信呐？！
我又想出了一个更馊的主意：
把我打扮得很惨，像是发生了重大事故，程老师可能就不会怪我了。
亦寻觉得这个好像有那么一点靠谱，于是她把我的头发揉得蓬乱，还从自己书包里找出一盒红色印尼，往我脸上抹了一堆。最终，我看起来就像是从一个万圣节派对上回来的人。

我们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了学校，终于抵达班门口。
我推开班门喊了声报告，十分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亦寻跟在后面。
后来李沐描述——程箫看到你后都吓愣了，那个拿着粉笔的手就一直停在半空。
程老师没有问我任何事。她就由着我那么闯进她课堂，进去坐下。这要放在平时，她根本不会让迟到的人进门。
过了一会，她一脸担忧地走到我桌旁，小心翼翼地压低嗓门问我：“范雨泽？你这是怎么回事儿啊？你脸上那怎么弄的，是什么东西……”她想伸手来摸我脸，却又不太敢动我的样子。
我低下头，想假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我清了清嗓子，认真地望着程老师的双眼说道：“这是一次重大的事故……嗯……我噗哈哈哈哈哈哈！”我看到程老师那愈发关切的眼神，突然就笑喷了。
程老师看我笑了，就知道啥事儿没有了，瞬间赏我一记眼刀：“赶快去把脸弄干净。你说说你，脑子都在想什么呢？你是不是傻啊？”
我扁了扁嘴，开始用湿巾擦脸。
“唉，真是个小傻瓜。”程老师叹了口气，无奈又宠溺地语罢，从我桌边离开。

本以为我差点把课逃了的事就这么幸运地过去了，然而第二天，程老师还是找我谈了话。
尽人皆知，我跟李沐传纸条的技术其实是练到了炉火纯青，在什么时候我们都能传。但那天，很倒霉，我在数学课上正撞了枪口。
程老师刚在班里发完火，正在气头上。然而她又不是冲我发火，我就事不关己地转过头，把聊天的纸条递到李沐桌上，转过头突然对上了程老师愤怒的眼神。
“范雨泽。就以你现在的学习状态，我可以预测，你的期末成绩一定会像花儿一样好看。”她咬牙切齿地冲我抛了这句话。
我尴尬地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李沐把纸条扔到我桌上。
我展开——“小心程箫让你屁股开花”。
我瞬间脸红了，气得想回头控诉她。然而还在上着课，我可是真的害怕屁股开花，就算了。

中午我和李沐在偷偷吃零食中，程老师寂寞地坐在讲台上，等着同学找她改错或者问题。
她可能是太寂寞了，就招招手让我过去。经验之谈来说，感觉没啥好事。
“吃不吃呀？很好吃噢！！”程老师变魔术似的掏出一块切成轻薄脆片的芝麻糖，在我眼前兴奋地晃了晃。
我呆滞地看着不按套路出牌的她，带着一种看外星人的表情。
她见我没有反应，就自己咬了一口。【画外音：老师你都咬了！！想让我和你间接接吻还是咋的】。
“那不吃了噢？不吃了吧，我都咬了……”她眨眨眼，自顾自地开始吃，留我风中凌乱。你别晾着我呀！！要杀要剐赶紧的不行么！
吃完之后，她擦擦手，换上严肃认真的口吻——
“最近是不是玩疯了吧？嗯？”
我想——老师这你就不懂了吧，玩怎么可能疯呢，只有学习才会把人逼疯好吗？
“没有……”我默默地开始整理两边的碎发，掩饰内心的不安，顺便把头扭开不看她。
“还没有？！”她发现了我的小动作，带着一丝恼火，瞬间一把将我的手抓下来，“你还想不想考个好高中了？嗯？你想六七月份难受是吧？说话！！”
“不是……”我在她面前咋就只有俩字能说呢？
“你上回年级第几啊？”
“去年？”我这其实明知故问。上回考试，能排年级名次的，也就初二最后的期末考了。非常不巧，就是我政治只写了选择题的那次考试。
“嗯。” 她淡定地响应。
“忘了。”说谎不打草稿，说的就是我这种情况。
“这种事能忘了？是不好吧。”程老师犀利地扫了我一眼，马上揭穿了我。
“就是忘了嘛！”不行，这可不行，我要面子的。→_→
“反正肯定不好吧。”她没有再过多刁难我。
“不好……”这我必须承认了，我可不能恬不知耻地说考得很好……

“只要你能把在学校里的时间利用起来，回家都不用怎么学，也能进年级前十你知道吧？”
程老师怎么那么鄙视我们年级其他人啊？人家跟她多大仇了？
“以你的智商，不考个好高中就可惜了。”她神情认真。
“以后你要把学校的时间利用起来，吃完饭别没事干，就坐你位上写作业就行了，别管别人做什么。还有，以后找我问问题的人里，我要经常看见你，知道了？小傻瓜？”
我当时只感觉，她那么语重心长地跟我说了这么一堆，就被一句“小傻瓜”，整得严肃气氛都没了……简直是败笔。
“我想看到你考个好高中，听见没有？！”

……你可别对我抱太大期望。

“说话！”她拍了我一下。

“我听见了……”

她满意地笑笑，抓着我的手开始捏，还开心地问我：“我这样捏你疼不疼呀？”
我尴尬地瞅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虚心接受但是坚决不改，是中学时期非常非常正常的现象。程老师发现这一点后，便不再试图用温柔的言语感化我了。

chapter21.没有内角和大于180度的三角形（上）

【不快的记忆我也都欣然接受，因为那是我遥远的青春。】
——题记－乔治 库特林

在被好言相劝后不久，我就成功地犯下了滔天大罪——本学期第一次没写完数学作业。
那个多云转晴的晚上，赵美女不巧地布置了报纸上的作业，写完后我还要给班里同学发答案的（这件事我从初二就开始做了，到后面都变成了我的义务似的。看来当年我就展现出了良好的志愿服务天分），大家都懂的，当年我们什么破手机，屏幕小得很，打字真的特别累，还是英语。
群发完答案后，都晚上九点多了，这在当时已经蛮晚的了。而且问题是我好累的，特别不想写作业了，我老妈就催我睡了。当然我心没那么大，第一次不写数学作业我咋能放心【其他科老师哭晕在厕所】，睡之前我还是跟几个同学聊了一下。我记得我问：“不写数学作业会发生什么？”他们一致反应是——
“泽姐，你真的不能不写！你会死之甚惨啊！！”
“泽姐，你听我一句劝，今晚你就是累死，至少也要把数学作业写了！”
……
太浮夸了吧？我辛苦给你们发英语答案，就没有一个人出来安抚下我，说几句我想听的话？或者就没个人说第二天可以借我抄一下？我本来还有一点想写的，结果看完这些消息，我想——凭什么你们劝我写我就要写啊？还说得那么夸张，我范雨泽是这么怂的人不？于是我生气地关机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地来到学校。
早自习开始之前，我先补要交的政治作业，毕竟我不能辜负政治课代表亦寻还在辛苦地帮我念答案……我就赶紧抄啊。玉芬奶奶很少早上来我们班，但是那天好死不死地，她就那么心血来潮了，就这么走进班门，第一眼就看见坐在那抄政治作业的我，还有我旁边站着的、助纣为虐的好课代表杨亦寻。
我们三目相对十分尴尬。
玉芬奶奶平复了一下心情，拿起我的书看了两眼，摔在我桌子上：“很好，你就给我接着抄就行了！”我跟亦寻都吓愣了，我慌忙站起身跟她说：“老师，这真的是我第一次抄作业，以前都是自己写的……”她懒得听我解释，丢给我一个白眼就走出了班门（主要我那个烂政治成绩……无法解释）。
既然都被发现了，政治作业我就直接放弃了，然后我拿出数学卷子开始狂写。别人好心要借给我抄，我一律都拒绝了。要是抄别人的我早抄完了，还能有后面的事吗？我这人就这么实诚，谁让我害怕——啊呸，喜欢程老师呢！！
早自习过后，孙姐姐让我快点收物理作业，她要在上课之前改完，于是英语课我慌忙补完物理作业。课间，我又开始狂写数学卷子。
到了数学课之前，我补得就剩下了最后两道大题——23和24题。我总算松了口气。
数学课我也很认真地听，没有去写后面的题，程老师讲到哪我就看到哪。结果到第三面就坏事了，你说她一般不往第二排看吧，也不经常看我们卷子的完成度啊！她从前真的一次都没看过！结果她那天仿佛跟我有心灵感应一样，就那么惊鸿一瞥，她视力又很好，马上发现我有两道大题空着了……一秒钟的功夫，她的脸直接就拉下来了，看到她的表情，我当时血都凉了。
为什么我这么乖巧懂事的学生，第一次作奸犯科全都会被逮个正着？可能这都是命。

下课后，我虔诚地向上天祈祷让程老师赶紧忘了这件事，我对地发誓我以后都好好写数学作业。然而，天和地还有远古的老祖宗都没搭理我。程老师说完交卷子给课代表之后，便瞬移到我座位旁审问我：“为什么没完成作业？嗯？”
我一时就傻了：“我……”
她气场强大并且居高临下地手撑着我的桌子：“给我一个正当理由，我就原谅你。没有理由的话是不可原谅的。”其实她大概也是因为信任我，算想给我个台阶下，但是，但是我找不到啊！！
【天，我傻吗？为什么不说我不会啊？为什么不说我家停电了啊？！！！（当然，这是事后亦寻对我的吐槽）】
但是我一看到她可怕的表情，所有机警的脑细胞在一瞬间全都溜走了：“我……我不知道……我错了，呜呜呜老师我错了……”
“那你还能对了？我说你对了吗？你最近的表现，我非常不满意。我要好好拾掇拾掇你。”程老师压低声音，弯下腰，用可怕的语气说道。
我摊在桌上，绝望到仿佛砧板上的一坨死鱼。
赵美女及时出现在班里，看到我哭丧着个脸，疑惑地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
程老师扬起嘴角：“她作业做得太好了，我正在表扬她。”
赵美女带着“就你们俩破事多”的表情扫了我们一眼，然后她转过身走到讲台上说：“同学们，赶快下去跑操了！”
这句话让我看到了绝处逢生的希望，我挺直腰杆坐起来，激动地都想冲上去拥抱可爱的赵美女。
可惜，程老师转过头，对赵美女莞尔一笑。随后她伸手掐着我上臂把我从座位上拎起来，用描述天气一般的淡定口吻说：“这个我得带走。”
我充满祈求地看着赵美女，希望她让我下去跑操……然而她面无表情地说：“好。马维远，你给范雨泽组扣20分。”（我们班规有一条：无故不出操的同学是要给组里扣分的）
“什么？！不行！！”我还没来得及跟赵美女理论一番，程老师就拽着我的手，不耐烦地把我拖出了班门。
刚踏出班门，她马上把手放到我肩膀上，把我往身边拢，压低声音对我说：“你是不是当我前几天在跟你开玩笑呢？我说的话你都当成耳旁风了是吧？”
“没……我我我不敢……”
“到底为什么不写作业。”
“写了……”就是写了，虽然不是昨晚写的……但是在数学课上不就差两道题吗？这整的像我触犯了什么天条一样，什么跟什么啊。
“写了，在哪？！！！”她声音危险地提高了八度。
“没写完……”
“为什么没写完？？？”
“呃……”

然后程老师开始沉默不语。
这么宽一个走廊，她走在我左边，然后她越走越往右，到最后我都发现她是故意在把我往墙边挤，但我没说出来，只是乖巧地一路撞着墙来到了办公室门口。
门口的七班班主任兼年级男神轩叔，看程老师一脸不爽，赶紧给她打开门，还讨好一般地弯腰做了个请的动作。待程老师走进去，轩叔向我投来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示意我赶快跟进去。
我心领神会，走向了地狱洞口。

程老师坐到办公椅上，我站在她旁边。
“快说！为什么不写作业？！你要是没有理由，我今天和你没完！”两道题没写，就要跟人家没完？那你当老师这么多年，岂不是跟所有人都没完……
“我……没……没什么理由。”我闪避着她的凝视。
“怎么了？有没有需要我帮助的事儿？”程老师像是发现了我的害怕，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缓和下来。
“没有……”
“那有什么别的影响因素吗？”她又温和了一些。我可能知道她在说什么，毕竟那段时间我真的是十分心烦意乱，整个人都游离在状态外。
我迟疑了很久很久，不想把自己的烦心事告诉她，当时的我也不觉得她会理解。
她终究是没有让我想要敞开心扉的感觉。
“没有。”我平静又笃定地回应。
程老师强压着的火似乎又上来了：“你就没写数学作业是吧？”
“不是，还有语文——”我话音还未落，她马上微笑着把头向后倾，想找后桌的老闫，结果没想到碰倒了老闫的水瓶……如果情况不是这么严峻，我估计会笑出声。
老闫注意力只在自己被碰倒的水杯上，只是随口问她：“怎么了？”
“她语文老师～你听见啦？她语文作业也没写，怎么办吧？”程老师笑意盈盈地问老闫。
“她们班语文作业……还没送来呢。”老闫认真地翻找了一下她桌上的一堆本子。
“哈哈哈，她刚跟我说没写！”程老师一脸戏谑地看向我，“你还有什么作业没写？”
“我想想……除了数学，语文……还有物理，化学，然后政治。”我特诚实地把自己的破事一股脑地都抖了出来，想着这样她心里能平衡一点，至少我算不上针对她。
“也就是说你除了英语以外其他都没写是吧？好，很好。”不愧是数学老师，我说了那么一堆，程老师居然精确地记住了，然后成功挨个排除。

“其他科作业我先不管，反正我和你闫老师就在这。”听了这话，我内心很郁闷：啥叫你先不管啊，你根本也管不着吧？而且老闫这种人道主义者，才不会跟你一样难伺候。
“快说为什么不写作业？嗯？说话！你平时那些皮精神呢？啊？”程老师向前探了探身子，抓住我校服的下摆，把我往她跟前扯了扯，又抓住我的左手。旁边跟轩叔谈心的一个家长转过头，奇怪地看了我们一眼。
“老师我……这是我第一次啊。” 我眼神游离着转移话题，继续争取宽大处理。再一再二不再三，第一次你都不能原谅我嘛，求求你别问了……
“要是刘家豪他第一次没写作业的话，我当然可以原谅。但是你——”
“……”刘家豪是我们班垫底的几座大山之一。好想告诉她不要搞差别对待啊！！作为一个优秀的人民教师，一视同仁的原则不懂吗！

“——你说你让不让我伤心？啊？你简直……枉费了我……爱……我这么爱……”那一刻，程老师认真地看着我，微微蹙眉，就好像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打量着我。那句话，她反反复复试了好几遍，最终都没有讲出口。
我回望她，突然感觉有点揪心，希望她别再说下去了。

“……枉费我这么喜欢你！”程老师最后说。
其实我真的没想到她说这句话是在这种，她对我失望的情况下。

你们的过气池塘怪阿姨突然出现了（。

是这样的，前一段时间被申研+论文+毕设搞得像狗一样【虽然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刚好蜗牛吧也在整顿，然后我以为我的贴肯定要被删了，就装死了好久坐以待毙……

不，我没有把刷贴吧的时间用来干活，我只是悄咪咪把娱乐活动换成了玩switch

数月后我发现……我的贴居然还活着，有点感激吧主大大【吧主大大：其实是我根本没见过你帖子！】

听说有人都忘了前面写啥了……那我把之前时间顺序错乱的楼删掉，然后重新接上文更新好了……

但是更新的速度可能不会有以前的老贴那么快了【毕竟毕设前端还没落地…我怕被队友连夜追杀

看过老贴的朋友们（？）新贴我每章都有重新改过，还请不要大意地接着来瞅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