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班级】【原创】有只猫咪喜欢蓝(师生 F\/F)

是的,你们没看错,池塘怪阿姨携猫咪喜欢蓝回归了【。
但我首先要作以下声明:
1.我这次发的是重新调整改动过的文,不算严格意义上的“旧坑搬家”。
因为还蛮长的,不忍心让老读者一直翻旧账。
所以——大家就把旧的忘了吧,这份是升级版v2.0。但是我保留了标题,尽管乏善可陈但我一直很喜欢这个标题。

2.关于继续写文的决定,我纠结了很久。因为我老师她对圈子的事半点都不知情,这样把与她的故事打上这种tag发出去,没有过问过她的意见(如果问了她一定不会让我发),我总打心底觉得有点愧对她【这也是在汐吧被封之后,我没有再发文的原因之一】。
猫咪喜欢蓝这篇文,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同时更是老师的。如果没有老师,在此我也没什么故事可讲。这大概也是许多纪实不了了之时大家同有的顾虑,再加之我本人也比常人更加龟毛、更加固守个人原则与信条。上个贴被封之后,我就有点想随它去了。
但是在那之后,很多人来问我关于这篇文的事,还有贴子被封之后,依然每天都有人去点赞,大家也都很关心程老师的近况,这些我都看见了。所以,不能给大家准确的答复,也一度令我觉得很难过。

综上,出于种种原因,我还是回来了。
最神奇的是,这个贴的最初版,就是诞生在蜗牛吧的。
不管是新读者还是旧读者,在这里我都想真诚地道一声谢谢,我也不再浪费大家时间说废话了【鞠躬。
P.S.我发现因为我严格意义上并不是圈里的人,真的不太会杜撰圈文,所以红鲱鱼那个贴子我不知道如何写下去了。因为我的龟毛所以把那个贴子删掉了,如果以后能完善了再发吧。


楼主 大尾的小池塘  发布于 2018-08-25 15:29:00 +0800 CST  
序章
Chapter0.名字可以是叉也可以是乘

【有人喊我的名字像夏天,冰块沿著杯缘撞击。你的眼睛重新闪烁如年少时,书上画线的警句。】
——题记《我们苦难的马戏班》

那是我模糊记忆中,约莫小学四年级的一个课间。
“喂,范雨泽,我跟你讲啊,”刘玉洁把我拉到一边,神秘兮兮地说,“你有机会上网的话,在百度搜索一下’打孩子’看看。”
时隔多年,我不记得当年自己什么想法,可我是真的去搜了。
一个下午的时间,我便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我从来没挨过打,所以在那个充满好奇心的年纪,我顺藤摸到了这个圈子。一开始只是随便了解了一下,因为怕被发现,就匆匆关掉了。

真正到贴吧看文,还是六年级的暑假。那年我差0.5分,与Z大附中的音乐特长生失之交臂,所以被电脑派位遣送至我的小升初第一志愿——就在我小学对面的五中。
暑假里我也算清闲,实在无聊,外面热又不想要出门,就打开电脑上网。什么游戏都玩了,直到没什么好做的事,我才又一次想起来还有这个圈子。我找到了论坛还有贴吧,看了第一篇,同时也是我的入坑文《我的高中》。
要说感受嘛,简直是百感交集。我当时一直在研究这篇文的真实性,满脑子都是老师怎么能这样子打学生呢,但是又着实觉得,那位被打的同学好像还挺幸福的??
当时年纪小,就喜欢看校园文学,所以一开始看了超级多的师生文。可我也只是随便看看,毕竟那时候我脸皮薄,可接受不了别人打我,对这种事一点欲望都没有。

但上帝就是喜欢跟人开玩笑,你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也许有些事早就注定会发生。

后来我跟刘玉洁讲:“你还记不记得四年级的时候,你让我搜sp,然后把我带进圈的事?后来我竟然……”
刘玉洁表示——世界上居然还能有这么狗血的事情啊。

楼主 大尾的小池塘  发布于 2018-08-25 15:33:00 +0800 CST  
chapter1.无序、确定又互异的集合元素

【 天上只剩下一种色调。天变得平静、凉爽;他们身上似乎也有什么东西被抹平了。没有必要说话了。 】
——题记《岁月》

度过了初一懵懂又快乐的时光,我们三班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恐怖的消息震慑了:因为初一班主任老闫身体原因,数学老师老沈将代替她接管我们班,成为我们的新班主任。
尽管大家有百般不愿意,还是进入了地狱一般的初二。

初二,我们班变成了整个年级的苦力,因为老沈他不仅是个倒霉的数学老师,还是个倒霉的年级主任,所以很多事情都要差使我们班同学去帮他做。

“范雨泽,升旗仪式开始之前,去把初三年级上周流动红旗收了给我。有下面几个班……”初二一个平淡无奇的周一,老沈同志照常差遣我去干活。
初三的?我皱了皱眉。性格还是比较内向,并不自来熟,还尴尬癌晚期的我,独自一人,去收高年级的流动红旗——还要进他们班?我默默接过一捧流动红旗,简直像是拿到了灾难性的剧本。
初三一班和二班是跟我们同一楼层的,所以我先去收这两个班级。
一班大门敞开,他们班主任待我很亲切,还对同学说:“快点去拿,不要让小学妹等着!”同学们嬉皮笑脸地起哄,最后一排的某学长便去匆匆摘了班里的红旗给我了。

我道谢后再次步入黑暗的走廊,然后我看着二班紧闭着的大门,完全逆光,犹如一张铁青的冷漠脸。想敲门喊报告的勇气顿时全部消失殆尽。
二班班主任一定是个很可怕的老师吧。
我还是别进去了。
不,不行,他们班是有流动红旗的,老沈强调过了。
收不上来怎么办呢……
我就这样在二班门口踱步了很久很久。
我还是决定转身上楼去收其他班级的了。
收完其它班级的之后,捧着一堆流动红旗的我再次下楼,楼下班级已经出去升旗了。初三二班的班长突然叫住我,把他们班的流动红旗递给我,还彬彬有礼地合手对我真诚地说了句:“小学妹,真的不好意思哈,给你添麻烦了,我们班早自习的时候不让随便进出的。”
咦?我没跟她说,她怎么知道我要收这个的?而且——这么有礼貌高情商的班长,这班主任怎么教出来的啊?

这件事情因为无关紧要,早在之后的日子里,被我淡忘。

后来五中举行了一个“教师硬笔书法大赛”,还将一些不错的作品展示在橱窗里。
我向来很崇拜某个男神老师的字,于是我扒在宣传栏找了好久,把那边的作品都扫了一遍,寻找男神老师的名字。
这么说吧,我到现在,真的记不清男神那副作品什么样子了。我只记得一张作品。字体有些扁,而且个头比较小,每个都中规中矩地占据了三分之二个格子。那幅字很秀气,没用钢笔也没用楷笔,一看就是普通签字笔,所以在众多粗犷的作品中,这张让我反复看了很多遍。
秀气却透露着力量,能从中看出很多东西。
我就那么呆呆地盯着那张字,一直在宣传栏前面站着,直到上课铃骤然响起来。
我快速看了一眼作者的名字。
【程箫】。

程箫?
我眼熟这名字,很眼熟很眼熟。因为从初一刚开学,每天上学都路过的优秀教师大榜上,她在最下面那排的左数第一个,我们初一班主任的左边。大榜很长,贴得又高,当年的我视线只够跟最下面一排冲齐,每次上学,走那段走廊很无聊,都会习惯性地把最下面那排扫一遍。
我不会从头扫,但每次都会扫到最后,看一眼班主任,顺便瞄一眼她后面那个老师。
因此,程箫这个名字,和她那张照片,我从刚进校就很眼熟。
但我从未思考过:我好像从来没见过她。按理说一个不大的学校里,眼熟又耳熟的老师,总会能偶遇过吧。
这应就是那种“我这辈子也没机会见到真身”的那类人,我想。

就这样,初二的日子慢慢过着。
我们班同学对老沈愈发地不满,大家越来越浮躁,无心学习。班级被他的霸权主义搞得乌烟瘴气,每次踏入班门,都能感受到“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氛。
会考前的某一天,我实在无聊。于是我又一次翻到了这个圈子,发现了汐吧,我随手点开了一篇叫《流年》的文章来读,后来与旁边坐的黎梓菲讨论剧情。
“好想有冰山美人数学老师,上课看着多养眼啊!”我叹息着说,那时才是真实感到羡慕,想要拥有。
“唉,只可惜老沈不是冰山更不可能是美人。”黎梓菲翻了个白眼看着讲台上邋遢的老沈。
“也就只能想想了。”我看着老沈,深叹一口气,努力将他想象成一个美丽的女神,正用动听的嗓音讲述有趣的数学知识。
因为真的太想要女神老师来拯救了,甚至我有天晚上还梦到了……真的是令人头秃。

【你关注的事情,总会与你契合。】——这句话我不知道是从哪听来的,有点像吸引力法则?那年的我还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冰山美人数学老师,竟然也正于某个时刻,于某处,向我款款走来呢。

再后来,会考结束之后,是初三学长学姐的中考。
中考结束之后,他们就该离开母校了。

我们学校有个传统,毕业典礼要求全校人都要参加。倒也不稀奇,大概因为一个年级就300人,只让一个年级参加的话,压根不够撑场子的。
参加学长学姐们的毕业典礼,在我们眼里,仿佛就是一档一年一度的大型综艺节目。
夏初的午后,天气燥热难耐,阳光透过树叶在地面洒下了斑驳的剪影,老旧的扩音器里全都充斥着毕业致辞那略显浮夸的腔调。
和我们参加的第一个毕业典礼相比来讲,那是一个阳光太过灿烂明媚的日子。
阳光太刺眼,我只能低头听主席台上的人讲。
有一点点无聊。
然后,轮到班主任发言。
一班老师说的挺感人的,令初二的小朋友们都一片唏嘘。我闺蜜李沐超级感动,我们班长已经哭了,我其实也觉得挺感动,却做不出什么表示。因为我眼眶太干。
到了二班班主任来发言。我只零星地听到了“三年来,老师一直强迫你们做无聊的作业,还抢占了你们很多很多的课余时间……在这里,我要代表所有的任课老师,对你们说一句:对不起!”
我震惊了。我居然就那么震惊了。大抵是见识过少,从未听过有老师说过这样的话。

我马上抬头,碰巧看到二班班主任向同学们鞠了一躬。那是一位穿着黑色连衣裙,盘着头的女老师,不过看不清面容。然而,我也并不感兴趣。
李沐在我旁边难过地说:“好感人,我好想哭,我不想毕业。”
我惆怅地望着那个老师的身影回应道:“是啊,我也不想……唔,好羡慕啊,如果我们老师也是她那样的就好了。”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我内心深知这是不可能的事,毕竟带完毕业班的老师,都是要去教初一了。
班长忽然转过头跟我讲:“泽姐,那个老师叫程箫,她女儿是这届毕业班一班的班长。”
我回了一个哦,在心里想:她名字叫啥、女儿是谁都跟我没半毛钱关系,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不过就是,程箫这个名字,真的很耳熟,我以前一定听过不止一次。
回到家,我加油添醋地向我妈描绘了一下这次的毕业典礼多么感人。

然后那个穿黑色连衣裙、名字叫程箫的女人从此消失在我遥远的记忆里。
她完全可能就这样永远消失的。

楼主 大尾的小池塘  发布于 2018-08-25 17:18:00 +0800 CST  
chapter2.所有相交的线都不会平行

【我相信世界就像相信一朵雏菊,因为我看到了它。但我不去思考它,因为思考是不理解。】
——题记《守羊人》

初入毕业班,我们竟意料之外地换了新班主任。因为老沈的管理作风实在引起了民愤,我们班的成绩也成功变成年级倒数第一,于是那位神仙被我们班义愤填膺的家长们联手投诉走了,这简直是喜大普奔。
然而还没高兴多久呢,初二暑假到末尾了,老黎忽然给我发来消息说——
“阿泽啊!你知道吗!我们新班主任是那个恐怖的赵老太太,新的数学teacher是刘莉!!”
“???什么??不要!!!!我拒绝啊!!怎么会有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啊!!”

报道的前一天,我们去区里的剧院看最后一次学校文化节的表演。
当时大家一阵混乱,惹得某女教导主任十分不爽,便过来冲我们扯着嗓子喊:“初三三班的同学!马上站好队!你们新班主任就在那边,你们心里有点数昂,人家是校长求着才接你们班的,赶紧给人家留一个好印象!”
新班主任?
大家马上知趣地站好了队,忍不住探头探脑地四顾——哪个是我们班主任啊?
“是台阶上那个人吗?”
在议论声中,大家齐刷刷地抬头看面前的台阶。一瞬间,大家都被新班主任的气场吓得魂飞魄散。讲真,她真的挺吓人,作为一个老太太,有着一米八的身高,还虎背熊腰。
虽然是这样,那些抱有“美女班主任”幻想的同学们,为了自嘲,戏称她为“赵美女”。
大家还笃定地讲:我们新数学老师,一定会是隔壁班的刘老师,毕竟她现在只教一个班。想来想去,这估计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太妙了,那我对新学期真的是一点都不期待啊。

当报道那天,赵美女终于结束了她那令人无比绝望的“speech”,然后她表示:“程老师是你们的新数学老师,下面请她来讲一下——啊,她这就来了。”说罢她将头转向教室大开的门,微笑了一下。
我先是深深地郁闷了,这怎么还有演讲啊?随即意识到——刚刚她说什么老师?我没听清楚,但貌似不是刘老师的发音……太好了,不是隔壁女魔头教我们!想着想着,我感受到一阵如释重负。只要不是隔壁那位,换成谁都可以。
当一袭黑裙配上黑色大波浪卷发的“新数学老师”踏入大门,对我们微笑并说“大家好”的一瞬间,我就对她失去了兴趣。
我近视而且极度脸盲。
第一眼,她真的根本没有任何吸引我的地方。而且也不知道是谁,反正也不是班主任,懒得听她说话。于是我马上低下头,看旁边的温梦茹玩手机。那位新数学老师说什么,说实话我是真的一句都没有听到。
……
“哈哈哈,这么不给我面子啊,我说那么多你一直在睡觉诶!”
嗯?演讲结束了?我好奇地抬起头看前面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叛逆的大黄同学,又一次习惯性地在老师们发表长篇大论时,明目张胆地埋头睡觉。初一刚开学时,老沈同志被他这个举动气到,发了超大的火,用我当年的形容便是“把房顶都要掀翻了”。
但是这个新老师,居然只是……温柔地摸了摸大黄同学的头,微笑着说了一句嗔怪的话?!没等迷茫的大黄回过神,她就优雅地转身离开了。
整个教室安静如斯,所有的人都很吃惊。
这个新数学老师,真的是应该用“高手,看不透”来形容。

第一次上数学课,我是有点记忆的。谁不想给新老师留下一个说得过去的印象呢?
那天课上发的练习纸有一道很难的题,我并不会做。新数学老师微笑着扫视点名册,说:“我找个同学来讲一下这道题啊。”我内心各种OS——千万别叫我,千万别叫我……我做都做不出来,更别提讲了,求你别叫我!
“——范雨泽!”
当时我心态就崩了。
陈歌坏笑着指着我说:“哈哈哈!泽姐脸都绿了!”
老师转头,用笑眼看着我说:“快点儿的。”
我真的很想说我不会,我太想说了,因为我压根不会做。但死要面子的性格催促我站起身,然后我用求助的眼神看了一圈周围人,他们都向我投来爱莫能助的目光。我只好硬着头皮走到黑板旁边,颤抖着,一边写解题思路一边语无伦次:“x啊,就是,就是这个,把它代入……”
然后老师着急地说:“哎呀,都初三了,这个语言表达能力啊……行了,别讲了,你回去吧。”
嗯,我给她留下了糟糕的第一印象。
其实,还有糟糕的第二第三第四……
为什么全是糟糕的?我也很想知道啊!

开学第一天的午休,新数学老师翘着二郎腿,坐在讲台前,叫同学一个个上去改错。
“范雨泽!”
我正在吃饭,突然听到自己名字,瞬间噎住了。我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马上低头想试图把那口噎人的饭咽下去,还想擦擦嘴……
然而老师带着笑意却显得不可违抗的一句“快点儿的”,让我马上站起身,走到了她跟前。
“咱好学生,可不能犯这种错误啊。”她指着我的作业本上一处可笑的笔误,认真地对我说。我嗯嗯啊啊地回应,她头也不抬地把本子塞还给我:“好了,回去接着吃饭吧。”
这是我给她糟糕的第二印象。

我明白,她说我是个“好学生”,肯定是从别的老师那里听来的,她自己对我简直是零了解度。

过了几天,有次下了数学课,班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我:“泽姐,你开心吗?”
我一脸懵逼地回答:“我?我能开什么心啊?”
班长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我们的新数学老师,就是程箫啊!!”
我一时没有想起来这个人,印象还是只有这个很耳熟的名字:“呃……程箫……怎么了?”
班长的表情仿佛看见了火星大蟑螂,语气中极尽对我的恨铁不成钢:“程箫啊!初三二的班主任!上届的毕业典礼!你不记得了?你还说你想让她教咱呢!”
“噢!就是她?我还真是没看出来。等等,我去,她是当时那个,初三二的班主任?你确定?”
我大脑一阵混乱——这人一点都不像我印象里的程箫啊!程箫是我心目中完美的女神妈妈啊,而这人,就很普通一中年妇女数学老师啊……
简直就卖家秀和买家秀的区别好吗?

当我终于努力地、心平气和地回想起当年自己称赞程老师的事,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她已经教我们好几天,我早已没办法将她跟之前的任何形象划上等号。她跟我预想中的印象完全都不一样,由于落差太大,我感觉自己三观都有点不太好了。
这种落差,体现在很多地方,比如……
她会体罚同学这件事。

喂,根本太过令人在意了,您作为一个女神妈妈怎么能体罚同学呢?!

楼主 大尾的小池塘  发布于 2018-08-25 17:30:00 +0800 CST  
chapter3.你必须交替穿过奇数和偶数编号的房间

【心越跳越快。舌头发麻,言语不清。我这个人跟你一样完蛋了。 】
——题记《叶赛宁》

好的,上回说到我们的买家秀程老师与卖家秀严重不符的事情。
缘由是初三多了一种叫数学周检测的东西。
也就是说每周五都要考一次数学,这真的是十分万恶的一种东西。
我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周检发成绩的情形。
当然了,怎么可能忘记呢?
程老师站在讲台上,开始按分数高低发卷子。我是第二个拿到的,满分100,第一名93,我89。
她把卷子递给我时,看到上面的分数微微蹙眉,用稍微有点严厉的口气说:“这个成绩,应该多加10分才像话。下次不准再让我看见这个分数了,听见没?”
“嗯嗯嗯嗯好的老师好的嗯嗯嗯嗯……”
为了堵住她嘴,我热切又乖顺地满口答应着,拿了卷子之后飞快地走掉了。
其实我觉得还好,反正我就是一个这么凑合的人。我当时觉得——高处不胜寒啊,这次考89,下次就还有那么多进步空间,要是这次考99,那下次都全是退步空间了吧!【这其实是严重的歪理,随便听听就好】
我回到座位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当时坐在第一排,我坐的地方正冲讲台的方向。
“张铭,考得这么差啊。你说,我应该揍你几下?”
这句一点都不和谐的话,却是一个人以一种温柔的语气说出来的。
还是一个面带微笑的人。
十分违和。
停一下,都停一下,进度条往回退一下,她刚说啥?程老师说她要干嘛??揍人??
当时我要是在喝水,都能给喷出来了。
不能够吧?她还笑着,肯定是在开玩笑,她可是女神妈妈程老师哎。我还对她保有最后一丝期待,她难道不应该是那种……对于考差的同学……“理解万岁”,“温柔劝导”,“不要灰心,老师是你永远的灯塔”的形象吗?一定……一定是开玩笑的!嗯,一定是在吓唬同学吧!
可是程老师一巴掌拍上张铭的背时,我就有点慌了。怎么可以打人呢!这么让我失望呢老师!小市民的正义感在我胸中点燃,我都想站出来,一边比着尔康手一边给她朗诵《未成年人保护法》。

是,我是知道圈子,还看过不少文章,理应觉得正常。但是光天化日下看我曾经心目中的女神打人,猝不及防啊?虽然没几下,但是同学得多尴尬啊?我腹诽着,赶紧低下头假装看书,听着前方清脆的啪声,内心炸开了锅。
从张铭同学开始的分水岭,后面的人几乎无一幸免。
我好看又可爱的闺蜜李沐,从初二开始滑铁卢,成绩直线下降,于是她也在悲催的考得差的行列。
李沐当时真的是一脸吓懵的表情走上去,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她这么害羞又听话的软妹,如果你打她,那就太!糟!糕!了!我小市民的正义感此时已经要爆棚了。
程老师忽然歪头,露出了一丝可以称之邪恶的笑容,用调侃的语气问:“李沐,考得也不好吧。你想让我打你几下?”
李沐目光闪躲,尴尬地支支吾吾:“呃……老师……我……”
程老师却摇了摇头,把卷子递给她说:“哎,下次加油啊。”就放走了她。
我在心里松了口气。
还好,她还算有点良知,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但是,等一下,我的标准没有这么低啊!过分了!你可以打人,但是这也太早了吧?第一次周检测诶,还这么又理直气壮又明目张胆的!
所以,我当时是真的把所有关于“程箫女神妈妈”的印象,全部从我脑内下架了。
有天我走在四楼的走廊,看到墙上挂着学校优秀教师的展板。有程箫老师,我又一次见她那张照片,才恍然大悟:这张照片,跟她本人太不像了!她本人明明是个标准的瓜子脸,那广角镜头都给她拉成方的了,怪不得我从前会觉得自己没见过她。

那时候刚开学没多久,程老师总是对不上我的人和名字。因为我不搞事情,也不问问题刷存在感,也不喜欢在长辈面前来事,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成绩不错的低调孩子。我感觉,我得是全班唯一一个她没记住的人了。
不过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因为她真人跟我印象里落差大,其次我们俩气场一点都不合。她一般不会找我事,我遇到她也不打招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同时我也认为,这个老师绝对会是那种——毕业之后就跟我老死不相往来的人。

然后初三刚开学一周的家长会,我妈回来之后跟我说:“我挺喜欢你们的新数学老师,看起来人很好。她还说这才开学几天,就感觉自己变成你们的亲妈了。”
这程老师也真敢说啊……我当时觉得这个话题很无聊,冷漠地接了一句:“哦,那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程老师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她的认真负责。比如,她每天中午都会来班里,还有大部分课间。但她甚至都不是我们班主任,而且她办公室跟我们教室隔了一整个走廊。
好吧,我也承认她课也讲得还不错,几乎是我见过课讲得最好的数学老师了。不过,这只是我能作出的中肯评价,我内心一点都不喜欢她!

有天早上,我在学校对面的红绿灯遇到了程老师。
她就站在我左边,我跟她一起等红灯。她看到我了,并且还一直在看我,可我愣是不想跟她说话,就一直假装没看见她。
绿灯一亮,我简直是躲瘟神一样,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了马路。

那天数学课,程老师坐在讲台上,吩咐我们做题。
我们当时的座位安排还是小组围坐式的(就是六张桌子拼在一起像幼儿园布局一样的),我对面坐着刘家豪,我们组的6号,学习比较差。
程老师讲完要求后,特地嘱咐他一句:“刘家豪尽量做啊,不会的题你就让……让你同桌给你讲一下。”她抬眼看了看我,我知道她叫不出我名字。
我突然坏坏地想——叫不出我名字还不赶紧问我?程老师你这么要面子的哦?那可别怪我给你添乱了。
想来我可真不能算个好孩子啊。

于是等程老师不再看我们组时,我扬起眉毛,对坐在刘家豪右边的王英俊同学说:“王英俊,咱数学老师让你给刘家豪讲题呢。你怎么回事啊?还不快点讲!”
“啊?真的假的?”王英俊难以置信地问。他是我们组5号,水平跟刘家豪都是半斤八两。
“对啊,老师刚说让刘家豪的同桌给他讲题。他同桌不就是你吗?所以,你快讲啊。”我用不容置疑的口气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们组同学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起催促王英俊给刘家豪讲数学题。
王英俊深吸一口气:“我还真是他同桌哎!我是~同桌的你~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
我们都快笑傻了。
他唱完《同桌的你》之后,又开始上演单口相声:“……让我看看哈,这道数学题,是这样的——made太难了,我也不知道啊!!”

“王英俊!人家都好好学习呢,你在那搅合什么?!到讲台上来写题!”程老师终于发现我们组这边的端倪,我们组员都识时务地一秒正襟危坐,留王英俊一个人悲惨背锅。
王英俊缓缓走上讲台,一脸无辜地问程老师:“老师,你不是让我给刘家豪讲题吗?”
程老师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我说的是——!唉,算了。”
我们组人简直憋笑要憋出内伤。

明明最初有那么多命运一般的铺垫,结果这相遇相识反倒是这样的,要么说人生不比小说,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罗曼啊。

楼主 大尾的小池塘  发布于 2018-08-25 18:31:00 +0800 CST  
贴吧又在吞我楼真的过分

楼主 大尾的小池塘  发布于 2018-08-25 22:01:00 +0800 CST  
chapter4.像笛卡尔一样,在坐标系中诠释爱?

【 一个大理石的幽灵,她曾经是一个你认识的女孩,她将会曾经在一到两天里爱着你。 】
——题记《我想我马上应该曾经爱过你了》

教师节,九月十号,大家应该对这个日子不陌生。
虽然我是极其不情愿给新换的老师准备礼物的,因为我跟他们压根不熟。
但是我妈严肃建议我不能只给闫老师一个人准备礼物。
“人家其他老师知道了,该怎么看你啊?”她诚恳地说。
“他们该怎么看怎么看啊!”
尽管嘴上这么说着,我还是给新老师也画了贺卡。
画完一堆贺卡之后,我有点发愁,因为我选择困难,不知道哪张送哪个老师比较好。于是我又把母上大人叫过来帮我参考。
结果呢,不愧是我亲妈,指着那张我画得最用心、最好看的红衣服小女孩说:“那个送你们程老师好了!”
“?!!不行!不行!那个我画得最好,是给我们闫老师留的!”我生气地把那张最好看的贺卡从一堆里单独挑走了。
我当然是要把画得最差的那个green头发【对不起,不能笑,可是我当时真的画了个绿(是否这里让贴吧不满意了)头发小女孩】送给程老师了。

教师节当天,我来到学校,像打卡完成任务一样跑到办公室,把那张画得最丑的画往程老师手里胡乱一塞,说着:“啊程老师啊!祝您教师节快乐!老师再——!”然后我就往外走。
“你学了几年画画了?”程老师突然叫住我。
“没学过。”
“没学过啊。”她盯着那幅画,忽然陷入了沉思。
然后我就走了。
后来,我没想到的是,因为老闫跟程老师在同个办公室,而且就坐前后位,所以她们把两幅心力相差甚远的画贴在了一起,在办公桌左边的墙上。
我……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真的,很尴尬。
我在此后,每次进办公室都要先尴尬一下。
高手,看不透。

那天,到了放学的时候,李沐发现自己有一个礼物没送出去。那是一个竹编的小筐子,盖子上有一只戴蝴蝶结的绒毛小熊,很少女。
最后她硬是塞给了我,尽管我很不想要——我又不是老师啊……而且我拿那个也没任何用处。
我想出了一个万全之计,把它当做我们组的粉笔盒来用。这样就算是集体财产了,也不会显得我“占了便宜”?
没过多久,一天中午吃饭时,鱼鱼塞给我们一把枣。吃到最后剩下一些,我就随手把那几颗枣放到了小熊竹筐上面。
有趣的是第二天。一位热心的匿名同学,趁大家不在时,在我们组另一个粉笔盒【学校统一发的粉笔盒】里放了一个柿子。我们都很惊——只有惊没有喜——大哥,你能看清楚再放吗,里面全是粉笔,就算你没有毒,粉笔末也有毒吧……?!而且来历不明,并没有人想吃啊!!我无奈地把它从粉笔堆里拯救出来,也放到了竹筐的盖子上。
那天正巧是个周五,例行数学周检测。
程老师抱着一摞卷子,带着愉悦的步调踏入教室,把卷子放到讲台,让课代表分发。
她看到我桌上的粉笔盒,突然眼前一亮,开心地说:“哇~有这么多好吃的呀!”说着抓起柿子就要吃。
我们组的人表示看傻了,集体沉默一秒钟,然后大家都差点要笑喷。但是良知占了上风,我们强忍住笑,此起彼伏地冲可爱的程老师喊:“程老师!别吃!”“那个不能吃!”“有毒的!”……
程老师及时刹住车,于是她幸免于难。为何这么说呢……因为后来那个柿子被不知情的同学吃了,他晚上回去就拉了肚子。
这件事我印象蛮深,因为当时对程老师没什么好感的我,也突然间被萌到了一下,觉得她有点可爱。

那是第二次周检测,想想第一次周检测发卷子的情形,我就慌,写卷子时很是紧张。毕竟初中的题目,一不留神手癌几次,分数肯定就没法看了。
后来大概命运女神都看不下去了,帮了我一把。发卷子那个周一的中午,李沐突然接到上交本月饭费的任务,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喊我去跟她一起去楼下水房旁边的办公室,不巧的是排队排了很久。
午休快结束我才回到班里,发现卷子已经静静躺在桌上了。
看了一眼,88。我内心暗暗想:糟糕。
我刚拿起这张令人伤心的纸,准备一股脑塞到位洞,眼不见心不烦。
突然,班里常年第一、努力向上的学霸的王妍,还有几个同学一起跑过来拉住我。王妍神情慌张却语调带着上扬的气息,对我说:
“范雨泽,你刚去哪了啊?程箫满教室找你哎。”
我口气相当不耐烦:“找我干嘛。”
“她说你考得太差了,她要揍你。”
我瞬间变成了黑人问号。
“什么?真假的?她说——我——不是——我——”
周围同学凝重点头,一脸你自求多福的神情。
“——我觉得我考得还行吧。”我尽量心平气和地说出来。
“这位同学,你知道这次班里多少个满分吗?黎梓菲都考了100分!”王妍趾高气扬地奚落我一番。
“大家不至于吧?都被她吓成这样了?完了完了,我不会是班里唯一一个退步的吧?”我开始慌了。
“不知道,不过我也听见她说了,她说啊——范雨泽怎么能考这么差,是该打——屁——股了!”黎梓菲挥舞着她满分的试卷,用一种戏谑的语气笑眯眯地调侃我。
“你,别说话了!”听到那三个字,我都想堵住她嘴。
长这么大,我没惹过什么事。用同学的话描述就是“品学兼优,不打架不喝酒不早恋,虽然有时候会在老师背后搞小动作”。就算我犯错,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根本想象不出来有人打我的样子,也从来没费神想过。
然后因为我知道圈子,“挨打”这个概念,在我心里又有一丝微妙。

所以那天,我真的踌躇了一下午。迟迟不打算拿卷子找程老师改错,就那么一点事,我愣是这么拖拖拖拖延一直到了下午的晚自习。
晚自习她照例坐在班里,讲台前。
我觉得,这件事总得过去。晚自习都上一半了,于是就大义凛然地走上去了。
这时候突然班门被打开,一个陌生的爆炸头熟妇探进头,盯着张铭:“张铭,你数学考了多少分?”
我就懵了,这又是玩哪一出?
张铭没心没肺的淡定回答:“啊?68啊。”
陌生熟妇大喝一声:“你出来!”
张铭就像一个怂包一样,慢悠悠地用他独特的走路姿势出去了。
插曲结束之后, 我转头看着程老师。她看着门外,笑着说:“这下有效果了吧。” 从这句话,我隐隐感觉,这事跟她可能有关系。
我一言不发,把改好的卷子递给程老师,然后以光速退下讲台,距离她一米开外。 她当时估计对我这个人还是没啥大印象,但一看到卷子上的名字,立刻抬起头愤怒地瞪了我一眼。我盯着讲台上剥落的漆,仿佛对它们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中午到现在,都过了这么久了,她的怒意估计也已经烟消云散了。
于是她平静地说:“你下次再敢给我考成这样,我就……”
我拼命冲她使眼色、卖乖、装可怜,把八辈子修炼来的表情包神功全用上了,希望她可不要在这么安静的晚自习时间,说出什么令我想立刻倒地而亡的话。
这时候门外渐渐变得嘈杂。
场面好像失控了。
简单地说,就是张铭的妈妈在学校走廊里殴打她儿子。
这根本不是惩罚,就是虐待。
赵美女都闻声赶来了,程老师也着急地奔出去。
虽然我真的算是被张铭的闹剧拯救了,但我没有开心的感觉。
反正那次也真是被吓到了,家暴演变成校暴,而且还是以一种十分尖锐的演绎方式。旁观者都这样了,那么受害者呢?

放学后,我看到在门口给张铭的老妈做思想工作的程老师,竟然心生一丝不快。
我那天在日记中是这么写的:明明是老师自己闲的,把平时小考成绩单也发给家长,想要什么“效果”,却在事后教育张母,真是自相矛盾。
这时对程老师的好感度是有点降低了。
你们压根就不懂张铭。他是一个多好的孩子,拥有一些多么美好的品质,你们这群大人,都太过分了!

可惜,身为凡人的我们,只能在一次次错误中,挣扎地在泥沼中缓缓前行。
但后来的我确信,她有曾经在某个时刻,全心全意地爱过我们。

楼主 大尾的小池塘  发布于 2018-08-25 22:30:00 +0800 CST  
chapter5.百转千折终于走向单调递增的区间

【 对我来说,你只是一个小男孩,就像其他成千上万个小男孩没有什么两样。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对你来说,我也只是一只狐狸,和其他成千上万的狐狸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如果你驯养了我,我们就会彼此需要。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世界里独一无二的了;我对你来说,也是你的世界里唯一了。 】
——题记《小王子》

我跟程老师关系的转折,还要说是初三的运动会开始的。
我之前一直报田径类,初三就突然想换换口味,于是报了个仰卧起坐。
后来班长说排球实在找不齐人,于是来劝我报名。我们班平时来上课的,也就差不多10个女生,女生项目各种找不到人都很正常。
我一脸关爱智障的表情:“我长这么大都没摸过排球,你让我去参加比赛?”
班长一挥手洒脱地说:“哎呀无所谓啦,你去凑数好了!我帮你报上了啊泽姐,帮帮忙嘛!”
凑数??
我是个死要面子、自尊心很强的人,你让我坐等着上场之后一个都垫不起来,在各班运动员面前丢人,我做不到。
于是,我便请了我们班校排球队的柳茵茵来当我的教练。我从一个球都垫不起来,练到可以垫40多个,直到我手腕都出现了隐隐的紫色点点,才收手。
下午就比赛了,那是我全部的努力。还是要感叹一下:我真是个认真(死要面子)的人。

仰卧起坐比赛是先开始的,我发现裁判是程老师,嗯,多正常的事情。
后来是排球比赛,走上场时,我惊讶地发现,裁判为何又是程老师?!
全校那么多比赛项目,她也就管两个项目,我正好也就报了这两个。这完美的、像蓄谋已久的重合是什么鬼啊?
她带着一顶棕色的棒球帽和一副大墨镜,穿得很“运动”,与当天的气氛很应景。
看到我之后她开心地冲我说:“我们又相遇了!”
没人想跟你相遇!
黎梓菲也被拉来充数了,不幸的是她真的是在“充数”。因为她慌慌张张地垫了两个之后,球就掉了。
程老师似乎有点难以置信,她当时的表情就是一脸“还能有这种操作?”,又出于老黎是自己的学生,于是便让她重来一次。
又一次,老黎悲催地只垫了两个。
程老师很无奈,不耐烦地记上成绩,顺手就把球丢给了我。
我拿着球愣了一秒。等……等会儿啊,怎么就给我了?这又不是击鼓传花,我还没准备好上场呢!怎么到了我这,认识裁判还不如不认识啊!
柳茵茵在我后面小声说:“泽姐,你要不跟程箫说说,让你再练练,过会再上吧。”
我比较硬气,并不想有求于程老师,说白了就是喜欢瞎逞强。
于是我假装大义凛然说:“没关系的,我水平差,早结束早好。”
我站到那个三平米的小格中,开始垫球。
一个,两个,三个……
我极力想表现淡定从容,但我的确是很紧张的,我几乎是那天第一次玩排球的,旁边还有程老师在注视着,对我来说简直是公开处刑。终于,一个不小心用力了,球往后飞了,我只能转过身,正对上她的笑。
简直了,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毒啊?
场面失控了。
我的下一个球完全是朝着她脸去的。
讲道理,排球一般都应该垂直向上垫。我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它就出现了偏角,飞向了程老师的脸。
还好她躲得快,不然她的墨镜大概就废了。
非常好,我这都数不清是给她留下了第几次的糟糕印象了。
而我脑海中只有——球没落地,把它垫回比赛区域,我还有救。于是周围事物全消失了,眼中只剩下那个空中的排球。我冲了出去,仿佛天地的界限都模糊了。
直到我撞到一个陌生同学的怀里,不幸中的万幸——她是个女生。
但是我的球应声落地。
我是很郁闷的。
柳茵茵发挥也失常,所以她也很郁闷。

让柳茵茵最郁闷的是,八班(程老师教的另一个班)排球队的同学,在众目睽睽之下垫到200多个还没掉球。
程老师在旁边百无聊赖地拿着记分册,数到身上都快长蘑菇了。

回到班级场地,赵美女问我们情况,我们就如实说了——发挥不好。
过了一会,程老师做完裁判跑到我们班场地来玩。
赵美女摆出一张扑克脸来问她:“哎,程箫,你这裁判怎么当的啊?我们班柳茵茵小学一直练排球,还有啊范雨泽也练了一天了,她们能垫的不止这些吧,你怎么才记了那么少?!嗯?怎么回事?”
程老师突然换上一副委屈脸,搂住了赵美女的腰,超级小媳妇儿地说了句:“我是个很好的计分员了啦~”我们都惊呆了。你是谁?你不是程老师!
赵美女依旧冷漠:“那肯定是你太可怕了,看把孩子吓的,都发挥失常了。”其实这句话我真的无比同意,举双手赞成。
只不过这时候,程老师突然回过头来,居高临下地掐腰问她身边的王妍:“我——很可怕吗?”王妍愣了,把头转向我,我看着王妍,一脸迷茫。
程老师看向我又问了一句:“范雨泽,我很可怕吗?!”
我愣了一下,然后语无伦次:“我不知道……但是,我一看见你,球就,往你,脸上,飞了……”我看着程老师那仿佛要杀死我一万次的眼神,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音。

但是那天看着程老师跟赵美女的有爱互动,我忽然觉得——诶?程老师这种成熟又霸气的御姐,忽然反转之后,也是有点可爱啊。
运动会过后,是我真正第一次开始注意到程老师了。

“欢”送了国庆假,第一堂数学课,就妙趣横生。
程老师那天披了件粉白色的针织披肩,她突然揪着她的披肩问我们:“你们猜这个多少钱?”
有一同学很不识相地接话:“二百五?”
程老师瞪他一眼:“那是你。我告诉你们吧,七百块钱。”
当时全班都愣住了,我也很震惊,然而我震惊的点是——老师干嘛花700,去买一个……看起来像咱们区步行街夜市上卖20块钱的披肩啊?
于是老师延展出了对我们无限的说教:
“……你们如果找不到好工作,一个月一千块钱,买件衣服就不够吃饭了。”
“现在物价飞涨……”
“你怎么办?插根树枝上外边光合作用去?”
“你有那本事吗?”
……
后来我们写题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突然到讲台上说:“哎,我看我现在是脱了鞋也赶不上你们了。”
然后我就一直看她的高跟鞋。
再后来课代表徐磊上黑板做题,下来之后一直念叨着跟人对答案:“3分之根3,3分之根3…………”我在第一排都快被洗脑了。
于是写到那道题,我实在懒得算,想了想——哎,之前徐磊不是说了答案来着?好像有个3,还有个根3,我大笔一挥就随手写了个3根3,感叹于自己完美的记忆力。
讲完题之后,程老师刚好在我桌前,她下意识低头看我的卷子。
“诶?怎么出来个’3根3’?” 程老师开始百思不得其解地开始研究我的解题过程,试图找出哪一步出了问题。
我看向那道题,突然回想起徐磊说的好像是3分之根3。
“啊!那啥,我刚抄错了。”于是我瞬间改了过来。
程老师无奈地微笑看着我,压低声音幽幽地冲我说:“……我 真 想 踹 你。”
我听罢感到一阵的尴尬,虽然当时的我觉得,她估计永远没机会付诸实践。

好了,我前面说了这么多无关紧要的日常,其实都是为了引出下面的重点。
下午跑操前,我跟李沐瞎扯着来到地点,看到操场上下水道的小排水孔,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浮现了一个绝世段子:
【风和日丽的一天,程箫老师穿着高跟鞋在操场上追人,突然高跟鞋的鞋跟卡进了下水道的排水孔里,拔不出来了。到六点半清校了,校长来操场巡视,看见偌大的操场上只有程老师一个人!于是他说:“程箫老师!你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是想在学校住一夜吗?住一夜就没法回家吃晚饭了,不回家吃饭,明天你就没力气上课了,你没力气上课,你就会误人子弟,你误人子弟,学生家长就会来找我,家长来找我,我就只能赔钱,我赔钱就只能从你工资里扣,我从你工资里扣,你就买不起你那件700块钱的披肩了!”】
这脑洞,而且这段子的产生还是如此的一气呵成,我也很服我自己。
但我当时真的没有任何针对她,或者想嘲笑她的意思。我仅仅是觉得,她那节课说的话很有意思,而且我是真的觉得她有点可爱了,才会编跟她有关的段子啊!
李沐觉得这个故事实在是太有才了,于是她逢人便让我讲一遍,我仿佛什么世界巡回演说一样,最后我实在是讲到已经完全没感觉了。
其实低调的我也是很喜欢被别人注目的,所以我真的,超得意啊我。

上天总是以一种戏剧化的方式,提醒着我们的命运。
就像那天早上,我就这么误打误撞地遇到了隔壁班主任,我们曾经的英语老师丹姐。大家都知道,因为跟老师同路没话题,真的是很尴尬,于是我给她讲了我那个流传大江南北的段子。
在单纯的我眼中,丹姐对我的段子感兴趣到不得了。明明她都到传达室打卡去了,我也跟她说了拜拜。但当我踏入走廊时,居然听见跑得气喘吁吁的丹姐在身后,冲着我大喊:“哎!范雨泽!!!你别走啊!!!你那个故事,那故事还没给我讲完呢!!!!”
我当时真的好激动,一个老师居然这么欣赏我的段子?
于是出于被感动得五体投地【毕竟一个老师为了听你讲故事,没形象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也不是每天都会发生的事情】,我就认真地一字不差给她讲完了。
那天正巧是月考,我认真地参加了两场考试之后,便把这件事完全抛在脑后了。

有的时候,你真的应该相信一个理论——蝴蝶效应。

楼主 大尾的小池塘  发布于 2018-08-26 12:59:00 +0800 CST  
chapter6.明天,你的别名叫未知数x

【 如果一件事取决于一系列的偶然,难道不正说明了它非同寻常而且意味深长?】
——题记 《不可承受的生命之轻》

我小时候是一个无比慢热的人,基本是那种“你不主动,我们就没故事”的类型。
所以有可能上帝有时候需要推我一把,但显然他总会用力过猛。
月考那天,下午化学考试前,杨亦寻从数学办公室看成绩回到教室,看到我之后热情地说:
“泽姐,你数学考了94分!哦对还有,程箫找你,她说要跟你算账!”
我当时在跟李沐看鸟师傅在游戏机上玩怪物猎人,没太在意亦寻说了啥,于是我随口回了一句:“嗯,多少分?”
“94!那啥程箫要找你算账,让你现在立刻马上去办公室!”
“哦……啊?什么什么?找我算账?为什么?这不考挺好的……”我回过神来,有点慌乱地问她。
亦寻着急地把我推出门说:“我怎么会知道?您老还是赶紧去吧!!”
然后我和李沐面面相觑:“呃……?”
她安慰式地挽住我说:“阿泽别怕,我陪你去,正好看我成绩啦。”

我默默地走进那个大办公室,在距离程老师办公桌三米的地方就停住了。
我与她,简直可以说是隔海相望了。
她转过头看见我,我不知所措地问:“老师,你找我……?”
然后她突然站起身,飞快地走向我,懵逼的我没反应过来,现在我就记得当时差点撞她胸上了,因为我脑海里还留着当时她胸前的鬈发的深深印象。咳,谁让人受到惊吓的第一反应是僵住呢……
但是一直盯着人女性的胸看不太好,所以我只能抬起头看她的脸。
“你得罪我了,知不知道?”程老师淡定地微笑着看我。
我一脸问号,内心想:我干啥了???
说罢她双手轻轻拽上我的耳朵。就像是那什么……温柔地……调戏?
然后她坏笑着,腾出左手来轻轻捏了一下我的鼻尖:“哎,你得罪我了,你知不知道啊?说话!”
我当时脸绝对刷一下就红了。可惜我考了一天试,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脑子里只有公式公式古文古文。
可是程老师的气场非常压人,她让我说话,我就不敢沉默。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居然开口说了我人生第一句——
“我错了,对不起……老师我错了。”我张嘴就是一个瞎认错,而且话一开口我就被自己所折服。这是我人生第一次说这三个字,竟然如此像轻车熟路的认错,而且声音颤抖得都恰到好处。不愧是知道圈子的人啊,我对自己的表现真的很满意,年度最佳戏精奖应当颁给我。
可是程老师并不满意。
“跟我说说,你错哪了啊?”难道机智的她看出了我在敷衍?我愣住了,然后她带着笑意继续轻轻地揪我耳朵。我马上开始下意识地后退,但是她微笑地跟着我,怎么都不肯放弃让我尴尬。在我眼里,我就是被这个奇怪的女人刁难了。
我到底做了什么啦!要让我承受这种比满清十大酷刑还可怕的事情!
“我……”我当时是真的记不起来了,并且脑内闪现无数个可能……我到底做什么了?数学课看手机?跟李沐传纸条?最后我理智地决定:在得出结论之前,坚决不能发表任何对自己不利的言论。

“快点说话,说了我就告诉你考了多少分。”
李沐在翻卷子的地方插嘴道:“不是94么。”然后她被程老师不满地锤了一下:“哎呀,你怎么说出来了?!”我其实很想说……我本来就知道好吧。
程老师大概觉得跟我周旋太费劲,就扔下我去一边处理事情了。我仿佛重获新生,却又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程老师持续不爽地走过来,忽然扬起手拍在了我屁股上,她也没有用力,可我瞬间心态有点崩。说真的,我又不是小朋友了,你干啥不能跟我好好说,要这样拍我……不好意思地侧身躲了一下,然后她换了手拍另一边。
我超级不好意思地到处闪躲,她就特别不依不饶,左一下右一下地追着打我,虽然真的不算疼,但是……太羞耻了吧,我脸红到不行。
“老师我对不起你……”我躲到李沐身后可怜巴巴地望着程老师。

待她停下的一会空档,我捂着脸悄悄问李沐:“苍天啊……我到底做什么了?”李沐无奈地表示:“我也想不到啊!”
程老师瞬间意识到——她刚才都白忙活了,合着我还真一直不知道自己犯什么错了。于是她又一次超凶地扑过来,伸手到我腰间开始挠:“敢编我的故事,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是不是?!”
我的脑内飘过无数弹幕:
【 什么?故事?我编的故事?我什么时候——我的天,是高跟鞋下水道……完了完了,全完了,这得怎么说清楚啊……??谁告诉她的,这么没有公德心?!本来我跟人家老师正经相处好好的,我刚有点喜欢她了,我们关系还有点进步了呢!结果,就这一下好感度得掉大西北去啊?我的天,我怎么办啊?我从刚入校就苦苦经营的好学生形象,呜呜,你们赔我啊!!太过分了!!哪个**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破事啊?!!】

“啊……老师我知道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这次是真的超级诚恳。

“范雨泽,赶紧想想怎么补偿我??你给我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要怎么给我消除影响?!你要请我吃____,快,填空!!!”她持续超凶。
“啊???我??”什么……等一下,这个时候,程老师心中第一反应居然是想着吃?要我请的话,学校楼下小卖部的一包干脆面,不能再多了。我又不是一件破披肩就值700块的富婆!
我目瞪口呆,呆若木鸡,这时候上课铃及时拯救了我。
“呃,老师啊,下节课考试,我们先回了……”李沐马上机智地说。
“明天必须给我个答复!听到了没有??”程老师眉毛一竖,接着瞪我。

化学考试开始了,我久久不能平复,一直在发抖,直到连笔都握不住。
就真的是很神奇。我跟程老师认识只有一个月不到,就我们的交集,根本连熟人都算不上。她刚刚对待我的方式,真的太远超我接受范围了。而且,跟我再熟的人都没有那样对过我啊!
泽姐,你太怂了,你快数数你说了多少次你错了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吐槽着自己,内心越来越悲壮。

其实程老师那次的“蹂躏”还是很温柔的,但我真的一时间接受不了。越是告诉自己淡定,别想了别想了,越是没办法把这份深深的不快感驱逐出去。

楼主 大尾的小池塘  发布于 2018-08-26 13:59:00 +0800 CST  
chapter7.多快速度出发,我才能在下一秒与你相遇(上)

【 其实人生中有许多转折点,只是我们当时都感觉不到罢了。 】
——题记《流星旅行车》

大家肯定都以为,关于我编段子的故事也就那样结束了。
实际上当年的我也是这么觉得。
但是我们都预料错了。后来我才发现,原来那个故事,甚至远远都没有开始。
事情发生的第二天中午,我跟李沐在回班的路上。
李沐突然跟我提起:“诶,阿泽……我很想知道——程箫怎么知道的那个故事。”
我想起了那件乌龙事,愤慨地说:“就是啊,我也想知道谁这么坑我?”
李沐突然眼前一亮说:“不如……你去找程箫问问?”
我表示惊讶:“啊?可是……这……”
她轻快地说:“哎呀,我觉得她昨天看起来没生气啊,像在开玩笑。而且正好你还没给她答复呢,就去问问嘛!”

是神使鬼差的吧,我居然就答应了,真是太过高估自己的能力了。
虽然好奇心杀死猫,但是如果我不知道是谁告发了我,我绝对不会瞑目的!
于是我就那么理不直气也很壮地踏入了办公室。
“老师,我想问一下,那个故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我的朋友遍天下,每个角落里都有我的眼线,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知道啊。”程老师挑眉看着我,手非常随意地搭在桌上,用玩味的语气说出了这句吓唬小朋友的话。
我当时真觉得不可思议。
毕竟我之前编的东西,跟老师有关的,从未被当事人知道过。所以,她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程老师站起身来,使劲捏了一把我的脸:“我教学20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有学生敢编我的故事,你胆子可真不小!”
当年碰过我脸的人,一定都想再碰第二次,程老师也没例外地又捏了一次。这次还有点久。
“我绝对不可能是第一个。老师,别人肯定也编过,只是没有让你知道。”一点不会看脸色的我,自认为特别中肯地提醒程老师,好让她有点自知之明。但这句没什么脑子的话,好像起到了反效果,虽然还只是导火索。
看她还有心情捏我脸,我就真以为她压根没生气,而且我还认为就算她生气了也做不出啥来。我这人有一严重缺点:一激动就会犯错,说话做事不过脑子。

后来我自嗨到得意忘形,有点挑衅意味地,开始亲自给她讲述这个我自认为妙极了的故事。
“风和日丽的一天,程箫老师穿着高跟鞋在操场上撵人——”
“停,我今天穿的是平底鞋。好了,继续说。”
“然后blalablala……”我话匣子打开之后,完全就会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而且我当时还沉浸于自己伟大的脑洞中无法自拔,没注意到程老师越来越黑的脸,也忽视了原版的伤害力可能更强。

“好啊,你还敢给我讲?!!胆子大了是吧?!”程老师突然站起身来,牢牢抓住我的手,把我往办公室门外拽。咦!我冤!难道不是你让我继续讲的吗?!难道女人的YES真的都是NO的意思?反正,那会我还以为她要逐客了,正好我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太飘了,都快飞出臭氧层了。不小心一下子皮太多,我自知理亏,自然地也是想走了。
出了门,我刚要说老师再见,却发现……不对啊,老师你咋不松手?!
这时候,反应再迟钝的我都嗅到了危险。
我们正对着四楼白色大理石的楼梯扶手,程老师左手钳制住我的双手,没等我作出任何反应,她便用强大的力量把我拽得一个前倾,右手就扬起,开始在我屁股上落巴掌。跟昨天的闹着玩不一样,这次她是认真地揍我,真的好疼,那种有点钝的疼——初秋的天气,穿的夏季校裤简直不要太薄……她也蛮使劲了,并且那么多下都精准地打在同一个地方。我简直被揍到差点飙泪了。
但我的惊讶和错愕是压过了疼痛这个神经的。
手打就已经这么疼了,那些挨藤条的朋友们,你们是怎么过的?
程老师停了手,想把我拽到楼梯扶手那里,心思活络的我想:根据多年看文的经验,她要是把我压到扶手上,就是标准姿势了啊!这可不行,到时我就不太好跑了。于是我瞅准她停下的两秒空档,挣扎出右手,就找地方躲啊!被人打屁股太疼了吧,我决定从今往后还是只看看文章就好了……什么什么女神数学老师,谁爱要的话,趁现在赶紧打包带走!
我晕乎乎地,简直是大脑一片空白,非常错误地选择了阴暗走廊一个阴暗的墙角,程老师一直抓着我的左手,所以我是生拉硬扯地蹭过去的。

当时没想很多,只觉得贴在墙角非常安全。
于是我弱弱地贴着墙站在她面前,身后的余痛令我声音都虚了八度:“老师……我再也不敢了,真的……”
“你信不信要是我今天穿了高跟鞋,我非得把你踩死不可?”程老师说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当年我个子矮,就算她穿的是平底鞋,还是比我高了大约半个头。我都不敢抬头看她的脸,只能看她的领子。嗯,这个设计还挺好看【亏你还有心情想这个】。
我更弱气了:“我信,我信……老师,你高跟鞋没卡下水道里,校长也没有要扣你工资……我以后不乱编故事了,真的……”
程老师对我笑了一下,然后逼近我:“校长不敢扣我工资,他要是扣了我就上他家吃饭去。”
“对啊……所以嘛……你看……那就是个玩笑…老师你千万别放心上……”我说到一半突然卡住了。
她微笑且一言不发地看着我,紧抓着我左手的手腕。
大家都知道,手腕上有两块凸起的骨头,尺骨桡骨。把那两块骨头使劲往里捏,一开始可能还好,但是久了就会疼。
越久越疼,而且骨头的痛真的是又闹心又持久的。
画面转回到阴暗的走廊里,我一脸茫然地看着程老师。
那种疼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以前从来没试过。一开始我感觉还能忍,但我已经开始挣扎,毕竟程老师手劲真的很大,而且她是很有节奏地在捏我……初中的我很瘦,骨头很突出且也软,我都觉得自己桡骨要被捏错位了。就是那种,你都能感受到自己骨头在颤动的感觉,是非常、非常糟糕的体验。
怎么会还有这样的事情啊??老师要不……还是打我屁股吧??老师啊!我不躲墙角了!
她每次都在同一个位置捏,真的超级疼,后来真的疼到受不了,我甚至开始扯着她兜圈子。
“你再接着挣啊?我跟你说,你越挣就越疼。”程老师死死拽着我的手腕,好笑地看着不安分的我。
我只得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再死挣,转而用哭腔跟她不断小声认错:“老师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老师……我知道错了……”我算是知道了,在一个人非常疼的时候,这些话根本用不着过脑子,也犯不着彩排和练习,你直接就能很顺畅地说出来了。

隔壁班一个同学路过,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说:“老师啊,你这样虐待小朋友,不太好吧。”
“来,你问问她疼不疼。”她和蔼地微笑着看向那人。
“泽姐,你疼不疼啊?”同学诚恳地问。
“我……你说呢?”我瞪了他一眼,这一刻还死要面子,就是说不出来。但我都要急疯了。
程老师只是站在那里,微笑着看我抓狂,看着我……崩溃到不能自己。我一直认错,可惜就是说不出疼这个字,仿佛是啥最后的倔强一样。
她突然停下动作,把我可怜的左手提起来晃了晃,用戏谑的口吻说:“诶,你的小爪爪看起来都要没了啊——”就那么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她就此饶过我的曙光。
我内心刚要欢呼雀跃,然而……
“——我今天,一定要给你留一个深刻的印象。”这句话,伴着继续叠加的痛,让我的希望突然灰飞烟灭。
是,我倒是也挺活该的,前一天刚认了错,第二天又来气她,但是——这其中有误会啊!我没想到她真的生气了啊!我还以为她自己也觉得挺有意思呢!救命!
那可能真的是我活到这么大,人生最绝望的时候了吧。

为什么绝望呢?就是因为她一言不发,你说你好歹给人家个心理准备,比如说还有30秒就结束了之类的倒计时提醒。
我疼得不行,又不敢再用力挣了,想了半天折中办法于是我只好突然蹲下了。我当时还想留存最后一点形象,不想大喊大叫大哭大闹什么的,所以我蹲下捂着脸说:“老师我错了,我以后不敢了,真的……老师我不敢了……”
神奇的是,我这一蹲,她就停手了,但是仍旧紧紧抓着我的手腕。我内心呐喊【老师换个地方握啊!这样握着也好疼】,绝望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程老师面无表情地回看我,她似乎可以读心,突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松了一下手,握住了手腕后面的地方。
我冷静思考了一下:这个姿势真的很尴尬,只可当作暂时的缓兵之计。毕竟,万一有人路过,我们这站位像什么话啊?
所以我碍着面子,像勇士一样挺直腰杆重新站了起来……然而我一站起来,她就又马上继续开始施暴。太!太过分了!我再蹲下还不行吗?!但是……哎呀又好丢脸,我还是得站起来,不行,好疼我还是蹲下……
程老师看着我洋相百出,使劲憋住想笑飞的冲动。
我都不知道自己跟她道了多少次歉,然而她完全不为之所动,一直微笑看着我一言不发,仿佛什么冷面刽子手。
我小学同学金文遥突然路过跟我打招呼,尴尬指数此时已经爆表。【事后这位同学还说,她以为我跟老师关系好,在闹着玩……真是不懂你们“闹着玩”都是什么标准,这都快闹出人命了OK?】

最后,程老师终于觉得教训够了,扔下我的手,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那一瞬间,我突然感受到了来自世界的冷漠和恶意。但我如释重负地走了,感觉自己经历了人生最长的10分钟。

楼主 大尾的小池塘  发布于 2018-08-26 14:25:00 +0800 CST  
chapter7.多快速度出发,我才能在下一秒与你相遇(下)

【此时有痛感,就像远方单调嗡鸣的饥(…)渴,和恼怒,最终只有微小的静寂,沉入宏大的静寂之中。 】
——题记《海拔》

根据当年的记载,刚结束的那阵并没有肿起,只是特别红。哦,顺便还有满袖萦绕的她的香味。
我简直失魂落魄地回到教室,因为刚持续求饶也让我有点大脑缺氧。到了第二节课,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整个手腕都肿了起来,真的太疼了。无法描述的疼,骨头叫嚣着,外面的细胞也着急附和。而且人手腕部分本来就没啥脂肪,骨头很突出,肿了之后更显得很吓人。衣服擦到会特别疼,我只能把袖子挽起来一点。
挽起来就会被看到,但是因为无法忍受的疼,我已经不想考虑面子问题。于是我的同学们就被吓到了。最惊吓的还是李沐,毕竟她从来都很照顾我。她非要带我去医务室,我真的不想去,因为……这怎么说啊?总不能说:我被老师罚了,医生你帮我治治? ——我一看起来文文静静的花季少女可还行,我不要面子的吗??
我马上身残志坚地宣布:
“没事,没事了!我现在不疼了!”
“那你跟我下楼去趟厕所。”李沐忽然改口,但是拉住我左手腕。
“哎,你别拽我啊,嘶……”
“你看你就是疼!啥也别说了!赶紧跟我去医务室!!”

我还是被李沐生拉硬拽进了医务室。
我不敢吱声,默默亮出自己饱受摧残的手腕。
校医刘哥哥是个慈祥的老爷爷,他看见我手腕的第一眼,本来常年眯着的老花眼都瞪大了。
“我的天哪!你这是怎么弄成这样的啊??”
李沐义愤填膺地大声喊:“程老师弄的!就是程箫老师!”颇有一种【警察叔叔,就是这个人 】的意味。
刘哥哥一脸受了委屈的表情,就差泪流满面了。
“呜呜呜……这么细的小胳膊,你们老师是怎么忍心……她怎么舍得下的手啊???”他感叹了良久,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的胳膊,仿佛那是一件凡尔赛宫中令他感到人生充盈无比的展品。
我内心想呐喊……我也想知道好吗?!您老倒是快点给我上点药啊!!!

刘哥哥转身从医药箱翻出了一瓶写着“专治跌打骨伤”的云南白药喷雾。
真是历史性的一刻。
刘哥哥让我到外面阳光好一点的走道上,他要对着光给我喷。尴尬的我走出去,刚好一个老师路过,她也惊讶地问:“我的天哪!这是怎么弄的?”
我眼睁睁看着刘哥哥放下手,转身跟那个老师拉起家常:“就是说啊!你看看,这个老师都心疼你了。天呐,真的太细了,看着心疼死了……”
Hello?Excuse me?有人还记得现在最要紧的是应该做什么吗?

喷完之后我们忍不了刘哥哥的碎碎念,马上跑了。
但是那个专治跌打骨伤的云南白药,真的是一点用都没有。我当年的记录是:喷上之后那个疼,还不如让她再蹂躏我一遍。不过后来我知道,这是因为它有个活血化()瘀的功能,听说化()瘀很痛苦,是的。

中午,王妍来叫我出去找物理老师问题,我爽快地答应了。物理老师,我的boss孙姐姐,看到我也非常惊讶地问:“你这是怎么了?”我郁闷地说:“啊?没事,我撞的。”
走在走廊,遇到了我们班班草邵哥还有数学课代表徐磊,邵哥看了一眼我的手腕,问我:“泽姐,你这真是程箫弄的?”
“是啊。”
邵哥特别大言不惭地说:“程箫竟然敢动我们泽姐,咱走吧,找程箫算账去!”
“就你?算了,快歇着吧,我没事。”我无奈。
回到班门口,我看到一个此时最不想看见的身影。王妍突然说:“我们再去楼下问道政治题吧。”
“可以可以,最好一个中午都别回来。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看见程箫。”我咬牙切齿地回应。
一整个下午,我都成功避开了每一个程老师就快要遇到我的瞬间。
其实我也不是特别生她气,毕竟是我先失礼在先,她教训一下熊孩子,倒也无可厚非。但我横竖没想好,在经历过这种事之后,应该怎么面对她【而且我还把她这光荣事迹宣扬到医务室了】。

下午晚自习前,王英俊满脸幸灾乐祸地凑到我跟前说:“泽姐,这节晚自习上数学。你是不是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我淡定地说:“不可能。”
李沐冷静地告诉我:“真的是数学。”
“啊?我还以为英俊瞎说的。”
“我觉得,他就是因为知道才说的。”

死一般的寂静。我知道我不可能永远躲着程老师,可我当时真不想看见她。
最终还是上课了,程老师表现得很自然,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我尽可能降低存在感。
我还以为她根本不记得这茬事了,结果距离下课还有2-3分钟的时候,她叫同学们交卷子给组长,然后悄悄踱步至我身边,低下头轻声细语地问我:“还疼不疼?让我看看吧?”
我有点不知所措,蔫了吧唧的,没理她。她自作主张把我的手拉过去,尽可能轻慢地用沾满粉笔灰的手把我的袖子往上拽了拽。

“哎呀——怎么都红成这样了?”程老师低声自言自语,随后紧紧蹙眉,开始小心翼翼地帮我揉。
我没说话。
“怎么办啊,我心疼了。你还疼不疼了啊?”她认真地看着我,并用试探性的语气问道。
我持续低着头,闷声闷气地说:“没事儿老师,我不疼。”其实内心是疼得要死啊,老师你能别碰了吗?一碰就疼啊。
其实我那时候就已经一点都没有生她气了。
我想生气的,我真的想,可那一刻,我就是做不到。我听她说自己心疼时自责的语气,看到她紧皱的眉头,甚至我都觉得心疼她。

放学之后,收拾好书包的我本来想走了。突然坐在讲台前的程老师叫住我,用很温柔的语气说:“范雨泽,过来一下,再让我看看你手腕,不会真的残废了吧?”
我十分无奈地走过去。
她又开始动作轻柔地帮我揉手腕,一边不放心地问我:“还疼不疼了啊?哎呀,这么细的小胳膊,我真的好心疼,我的心在滴血,怎么办啊……??”
路过的赵美女冲她翻了一个大白眼说:“你又怎么了。”潜台词绝对是——我并不想知道。
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她放心,因为我已经说了几百遍我没事了,可她就是不相信。于是我说:“真的没事,是我不好,老师,我……对不起。”
她认真地看着我,表情突然变得更心疼,语气更加恳切地说:“是我对不起你啊!都肿成这样了,你真的不疼吗?嗯?疼就跟我说啊,别回家自己躲着哭去。”
我尴尬地说:“不会……我不疼……真没事了,我都上医务室喷过药了!” 我要能哭出来的话,我上午早跟你哭了好吧?还用遭这罪了?
“我手劲大吧?”程老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嗯……”我把脸别到别的地方。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得罪我了?嗯?”她像是训话一样,却没有凌厉的口吻。
“不敢了……”依旧没看她。
“哎还是好心疼……你说你怎么那么不经揍啊……??” 你咋不说你下手怎么那么狠呢??这都是往残废里整啊!

揉了好半天,她把我胳膊拎起来甩了甩:“这样疼不疼?”
疼!!疼炸了!!你住手可以吗?
然而话到嘴边我却说:“不疼了不疼了,没事老师我没事!”
好吧,不过我果然是很迟钝了,本来这是个多好的机会,撒个娇增进一下感情啥的。然而,当时的我只是一直说——啊没事啊,没事真没事,老师我一点事都没有,不用再帮我揉了我真的没事,etc.

这件我俩都有错的倒霉事,在我跟程老师的关系中,却意料之外地就像选对了的催化剂,效率惊人地使我们的关系有了飞跃式的进展。

楼主 大尾的小池塘  发布于 2018-08-26 20:00:00 +0800 CST  
chapter8.用反证法假设原命题为真

【 有时候,我们会觉得有些人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只是为了让我们的荒谬梦想成真。】
——题记《风之影》

被程老师惨烈收拾之后的第二天早上,我迷迷糊糊地来到学校,鱼鱼马上着急地跑过来找我说:“昨天去丹姐家里上英语辅导课,我们跟她说:’范雨泽编了一个跟程箫老师有关的故事,特别好玩。’结果你猜怎么着??丹姐竟然说:’我知道,还是我告诉程老师的呢。’这人也太贱了吧!”
当时我瞬间清醒,内心的平静湖面仿佛被扔下一颗大鱼雷——我这么相信丹姐,她居然背地里阴我啊?这个人根本不是我的友军!二营长,我的意大利炮搁哪了?

火冒三丈的我,当时就冲去老黎的座位(她曾经做过丹姐两年课代表),找到她就开始大吼:“黎梓菲,我终于搞清楚了,原来是你家丹姐姐把我卖了!你怎么也得给我讨公道啊!不行,我得找她单挑去!!”说得声情并茂,声泪俱下,然后我就开始疯狂摇晃老黎的肩膀。
老黎清醒过来后,抓住我开始摇:“范雨泽同学,你要理智一点啊!好吗?!不要激动!”
我们都没注意到,程老师早就走进了教室,还看了这边好久。

在我跟老黎争辩得不可开交时,程老师已经优雅地移步到我旁边了。
“你们,在干什么?”她语气淡漠,却又带着威压意味询问道。
我一转头便对上程老师冷静审视的目光,然后马上从炸毛的静电状态恢复柔顺。
“啊——程老师好!我们没干什么呀!”
“黎梓菲,你跟我说,是不是她欺负你了?”程老师指着我,用严肃的口吻问老黎。
“诶……没有没有,我们家阿泽很乖的。”老黎有点害怕,说着还僵硬地搂了我一下,充分展现了我们塑料姐妹花的情分。
“她要是欺负你,你就来跟我说,我一定好好教育她。”程老师一本正经地抱臂,跟老黎讲。
不对啊老师,我充其量就是背着你编了个段子而已,听你这口气,怎么好像是在描述一个到处收保护费的少年恶棍呐?
“她真没欺负我,她就是知道了……是丹姐告诉你那个故事之后,比较激动……”老黎突然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半天没动静的我终于想说话了,但我却觉得,我已经没啥好说的了。
想到那个倒霉的故事,程老师又一次给了我一记眼刀,随后她缓缓抓起我的右手,当时我心都一颤……
她只是轻轻地握了握,就放下了。然后她抬起头盯着我,压低声音用吓唬小朋友的姿态说:“我在每个角落都有眼线,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你以后最好给我老实一点,不然我肯定还会收拾你,听见了?”然后她从我身边走了过去,走过去就走过去吧,还顺手在我右半边屁股上使劲拍了一下,啊好疼!始料未及,我差点丢人地喊出声。
喂,这故事还没翻篇呢,怎么今天就不心疼了?!我左手腕还疼着呢,跌打骨伤啊!不是什么睡一觉就好了哎!早知道我昨天就不那么好说话了!而且,什么叫让我以后老实一点,人家本来就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好不啊?
那一刻,我才清醒地意识到:历时初中两年,我好不容易维持的“优秀共产主义接班人”形象,以及“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形象,已经全都不复存在了。

“阿泽,你还记得初二的时候,跟我说许愿要一个冰山美人数学老师吗?而且你在人家毕业典礼上,还明确提出要一个箫姐那样的老师。没想到上帝真的听见你的愿望,就把箫姐赐过来了。”老黎有点幸灾乐祸地偷笑。
此时此刻,英语里那句习语:“Be careful what you wish for,it might just come true.”【许愿需谨慎,梦想会成真。】可以说是十分人间真实了。

中午程老师照例在讲台上收改错。我拿着饭盒回来时,她正在批评邵哥,看到我之后,忽然露出计划通的坏笑:“你知道吗?昨天啊~我让范雨泽去医务室了,我看看今天要不再送你去趟?”
邵哥:“……”
程老师是魔鬼吗?啊?你是魔鬼吗?还有,邵哥你昨天还说要替我报仇呢,今天咋就想不起来了?虽然有满腹怨言,但我还是用饭盒挡着脸,以一副事不关己的仪态回到了座位。

好,这也就算了,结果下午跑完操回来之后,我走进班。程老师在班里,但她突然就从我一踏进门起,就开始挂着“友善的微笑”盯着我看。
我被看得莫名其妙:“老师……你老看着我干什么……”
“怎么,你心虚了?”她抱臂轻笑。
“没有没有……”我默默回到座位。
这些全都算了,但是老师你在我回到座位之后还一直看我,是几个意思!
我浑身不自在,只得捂着脸说:“老师,真的,你放过我吧……”
然而程老师并不为我的可怜相动容,她发了一些卷子之后,突然冲我招招手:“诶,范雨泽,过来。”
陈歌在后面高兴地说:“我看泽姐是又要受虐了。”

我虽然很想回头瞪陈歌一眼,可我忍住了,人生就像一场戏,别人生气我不气。然后我尽量乖巧地走到程老师面前,但是我的心脏都快要跳出胸口了。
“你们以前做没做过那种大的动点题?就是BLABLABLABLA坐标系……BLABLA函数……”程老师认真地开始跟我描述和比划。
我压根就没听她在说啥。毕竟说得这么深奥,我就算做过,我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玩意啊。
但是我还是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抬起头对上程老师认真询问的眼神。
“……啊?什么?”我突然发现自己刚才一度神游,什么也没听明白。面对面被老师提问也能走神,真是佩服自己。
“你还真想挨揍是吧?!行,我成全你啊。”程老师皱起眉,突然伸手拎着我胳膊,迅速把我往她跟前拽了一下。我当时差点被吓到魂飞魄散,一脸受到极大委屈的表情看着她。
她皱起眉盯着我看,表示深深的无奈,然后又重新用耐心地语气给我描述了一遍。
“没做过!”我马上矢口否认了。
“唉,没有吗?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不揍你了。”程老师叹了口气,陷入沉思。
插播一下:其实后来想想——那什么,动点问题啊!我们以前当然是做过的了!可惜我当时太紧张了,急于脱身,大脑一时短路,没记起来,不仅诬陷了老沈,还无意中给程老师添堵。这件事告诉我们什么呢?就像邹忌说的那样——你问问题,得找个既不偏爱你、又不畏惧你、还不有求于你的人。【是的,我在强行地把无脑日常写出寓言风】

回到座位之后,过了一会,程老师又看向我,我又很不巧地对上了她的眼神。
“老师,你的影响是王老师造成的,跟我真没关系!你就别再惦记我了!”我努力试着为自己开脱了一下,然而不料她脸色又暗了八个灰度级,还双手掐上腰瞪着我。
我不得不说,她表情管理绝对是十级的,知道摆出什么表情来可以吓死小朋友。
我瞬间不敢吱声了。

我觉得这事不能这么算了,于是找到了罪魁祸首丹姐兴师问罪。
“王老师,非正义行为是要受到法律制裁或道德谴责的。你的行为,使我名誉受损,属于严重的非正义行为。”
“啥啥啥?你说啥?范雨泽,就你还想谴责我?很好,我现在就要去告诉程老师,不尊师重教啊你……”
“别!别告诉程老师!嘘,咱俩私了就行……”
“哎呦哈,这么害怕程老师?我知道了,你绝对是挨揍了。现在知道害怕了?还怪我告诉她?你自己当初要是不编人家,不就啥事没有吗?”
“是是,我非正义,王老师你做得特对……”
这都什么世道,简直都没有王法了。

在那之后,大家都知道了我害怕程老师。于是,是个人都可以拿“程箫来了”吓唬我。
比如我例行催王英俊交什么东西时……
“王英俊!物理老师让你写的检讨你写完了没——”
“哎呀,这不是程老师吗?”王英俊看着我身后说。
“啊??在哪??”我赶紧转身。
等我转回去时,王英俊已经溜了。
我是个很随的组长,本来就有点管不住自己组员,出了那档子事之后,真的一点都震慑不住了,真的是男默女泪。

楼主 大尾的小池塘  发布于 2018-08-27 16:50:00 +0800 CST  
chapter9.勾股各自乘,并之为玄实

【不过,我还有另一个friend。他说,不是忽然叮的一声变成别的东西才算是奇妙。那个走的很慢、很慢、慢的不像话,但是非常肯定、一直都在走的钟,就已经很奇妙了。】
——题记《麦兜响当当》

又一个匆忙的早上,上完第一节英语课后,我无意中得知昨晚语文作业我少写了一项。大失败!大失败!我懊恼地怪自己怎么可以这么大意,课代表陈歌幸灾乐祸地说:“这你得语文课之前补上!”
我深叹一口气,放下笔,走到教室门口的公告栏那研究了一下课程表。
上面赫然写着:

第二节
数学
【课间操】
第三节
语文

……课间操?不是,它前的那节课,也就是很快要上的课,是数学?我似乎一秒懂了陈歌刚才幸灾乐祸的语气。

“这我补不上啊,就剩一个课间还要去做操,然后也我不能在数学课上写语文啊!”我跟陈歌讲着。
“这就看你想面对谁的愤怒了。如果你选择课间补作业,那你要面对赵美女的愤怒。如果选择数学课,你要面对程箫的愤怒。如果你选择不补,那得面对老闫的失望。”陈歌说得有理有据,我竟无力反驳。
“……”
思来想去,我选择了不补。
数学课一开始,程老师就莫名又说到了:“……我呢,是个很记仇的人,而且我是有仇必报。”这句话说完之后,周围所有的同学齐刷刷地盯着我,大家迷之微笑,仿佛这已经成了什么约定俗成的暗号。
而且那节课,我们的女神程老师还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一节课点我回答问题的次数为 N的N次方 次。讲卷子的时候,后面所有的大题,她差点就让我一个人全都回答了个遍。
好,在此印证,我选择不补语文作业,真是上上乘之策。

快下课时,大家都在写最后一道大题。李沐在后面叫我,想看我的解题过程,当时我脑部也有点出现混乱,内心一阵腹诽为什么下课铃还不打,心不在焉地,手速也慢了很多倍。
“这道题你敢给我不会写?”魔音贯耳,简直一句惊醒梦中人。
“啊?没有!”我迅速打起精神马上把那道题写完了。传说中的……一日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程老师平静地站在我身边收卷子,看她心情好像不错,然后我试探性地小声说了句:“王老师真的害惨我了……”
“那你找她算账啊~”她眉毛一挑,玩味地看了我一眼。
“我找了啊,可是她说她要跟你告状……”我垂头丧气地盯着桌面。
“哼哼,要是你自己当初不作,不就没这事儿了?”她持续挑眉,用胜利的口吻对我说。
真的是——我想了一万句反驳的词,却没敢说出口。

有天做操之前,老黎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叫我:“阿泽,程箫叫你现在立刻去她办公室找她!”
我有点诧异:“啊?马上做课间操了,干啥啊她?”
老黎带了几分阴险的笑意:“她说,批你的作业让她很受伤,需要你去抚慰一下她受伤的心灵。”
“她有猫病啊?”我哼了一声,转身下楼了。

做操做到半截儿,突然几个八班的同学从教学楼中跑出来(再次注:八班是程老师教的另外一个班)。
年级主任特别无奈地跟他们讲:“你们上节课又是数学吧?又围着程箫老师问问题了?同学们,下次记得以集体为重啊。”
(然而就算经过多次提醒,每次数学课之后的课间操,他们班同学还是总会有一堆人迟到。
年级主任也并不敢对程老师提意见,只能每次不厌其烦地唠叨同学。)

做完操回到教室,我那时候坐在靠门第一排,负责开关门。
有同学进来之后随手带了门,然后我起身去把它打开。因为我们的班门有点问题,除非插上锁,不然就关不上。它会一直被风吹得开开合合,打扰老师上课,所以我们一般是将它开到最大再抵住。
我在开门的瞬间感觉到有些异样,然后我抬头,在门上的小窗户那里看到了程老师的脸。
原来在我开门的同时,她也在外面推门。她也惊讶地抬头,然后冲着我歪头笑了。
门打开之后,我礼貌地低头说了句老师好。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拉下脸来:“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老师我做操去了。”我心虚地回到座位上,方才跟老黎吐槽程老师的劲头全部烟消云散。
她拖了一把椅子,坐到我桌子旁边,把手中的作业本放下。
“现在开始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她抱臂,淡定地看着我。
“不是……”
“那人家别的同学怎么能去找我?就你不行?”
“我可能……比较有集体荣誉感吧。”
“行了,赶紧拿你本子改错。”
“哦……”
我默默地从那堆本子里翻出我的,果然有一处非常能够称之为没大脑才会犯的错误。改完之后,小心翼翼地把摊开的本子放到程老师面前。
“哎呀,”她皱起眉,“你看看你,连这种错都能犯,气死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我抬眼,看到班主任赵美女正举着手机对着我们!
“赵老师在偷拍!”我当机立断地大喊,将程老师的注意力转移了。
程老师转头,冲着赵美女的镜头开心地笑了。我还不满地说着:“干嘛要照我们啊。”
赵美女一脸面瘫地表示:“我拍照怎么了?多好看的。愉快的学习生活嘛。”
也不知道到底哪里愉快了。
程老师转回来看我的作业,带着微笑沉默地迅速划上了对勾,没有再为难我。随后她又叫别人来改错,我看着她认真的侧脸,感受着她身上阵阵扑面而来的香水味,突然觉得——
她好像还真是……挺有气质的,挺美的。
比照片上的好看多了嘛,笑起来也真是温柔又气质优雅的,怪不得那么多人都超喜欢她。
我无声无息地在一边把桌面上自己的东西都收起来,尽可能将空间都留给她批改作业。
当她批改完所有同学的订正之后,站起身,离开我桌子,只留下了丝丝缕缕的香气。我甚至感受到自己想让她多呆一会。

我真正发觉到自己的改变,是有天晚自习,程老师穿了一件上白下黑的修身连衣裙,裙摆像莲叶的叶缘。当她再次转过头去在黑板上写板书时,我抬头看着她的背影,脑子里不知怎的就闯进了一句话——
好美。
我着实被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吓了一跳。
我这是怎么了?是,程箫在别人眼里可能是女神,但她对你那么凶!年轻人,你的思想很危险啊!你怎么能觉得她好美?她一点都不美!我义正严辞地在心里吐槽自己半天。
可我就是控制不住地开始觉得,每天看见程老师,很开心。就是那种“看到一个人就心生欢喜”的又简单又淳朴的喜欢。
抛去了曾经女神妈妈的光环之后,我认识的程老师,是我没有带任何滤镜看到的程老师,甚至比我曾经印象中的要更好。我知道了她也是普通人,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并不完美。可我也一样热情喜爱着这种普通,因为啊,与希腊神话中的女神不一样,程老师是最真实可及且平易近人的存在。

在一次数学课下课后,我拿出书,打算把昨天忘记背的英语课文背了,因为下节课就上英语,所以我很着急。
程老师突然走到我桌前,拿出她的教案,指着上面的一道题对我说:“你来给我画一下这个图。”
我有点勉强,极不情愿地问:“现在?”
“嗯。”
“可是……我还要背英……”我打算委婉地拒绝。
“嗯?1,2……”她挑了下眉,换上一种很危险的眼神看着我。
“啊,我马上画……!”干什么呀这是,有话好好说,别数数啊,我又不是幼儿园小朋友……不过我并不是很想知道,她数到三会有什么后果。然后我把英语书扔到桌洞里,书与壁撞击时发出了一声绝望的闷响,我认命地抓起活动铅笔。
然后她笑了,是我想守护的微笑啊【好中二】。
哎呀,等会儿,这可是她的教案,真是叫人有点不敢下笔了。我小心翼翼地画完后,抬起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程老师,发现她一直在看着我出神。她随即指着那个图形的俯视图:“还有这里呢?”
我默默地把那个面也画上了,她拿起来,轻声自言自语:“恩,果然是会画画的。”
什么啊,原来只是为了看看我会不会画画而已,还耽误我做正事,真是一点都不像正直的好老师。
我想接着背英语,结果已经打铃了……

楼主 大尾的小池塘  发布于 2018-08-28 01:20:00 +0800 CST  
chapter10.大于任何一个数字的正无穷

【有时候,重要的不是一个人能付出多少,而是他愿意放弃多少。】
——题记《风之影》

虽然看起来程老师对我还是有点凶,可从那次风波过去后,渐渐地,我开始从很小的事情上,看出了她悄悄流露出对我的关爱。
【老师真笨,要对一个给她留下全是糟糕印象的小朋友这么好。】我感觉自己占了好大的便宜。
有天数学课,我没带同步。上课之后,周围同学都拿出书来开始翻,我正趴在桌上摆弄圆珠笔,程老师走过来没带感情色彩地问了句:“你书呢?”
“啊,我忘带了。”我抬眼,无辜地瞧着她。
她瞥了我一眼,我还以为自己马上要面临处决了,没想到她顿了顿,说:“哦,那先看我的吧。”
程老师瞬间把她的书放在我桌上,然后离开了。当时我有点窃喜,即便她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有温度,但是——她的书哎!我知道她是个超级固守原则的人,很讨厌学生丢三落四,从来没见她把自己的书给谁看,而且那天没带书的也不止有我一个人,可是她就给我了,我当时简直就像抽到头奖一样。
我虔诚地翻开她保持得干净平整的书,仿佛打开神圣的经文,生怕弄出一点折痕。
看着她之前留下的红色隽秀的字迹,我就不想往上写字,因为感觉自己的字不好看,会玷污她的书。我从座位里翻出别的笔记本,撕了张纸,打算把答案写在那张纸上。
我刚刚在纸上记了一道题的题号。
“哎呀,你直接往书上写就行。”她走过来对我说。
“哦,好。”我高兴地把纸收了起来。
我偷偷把她的书翻了个遍,发现除了她的笔迹之外,再也没有别人的了。
过了一会程老师要让大家写题,她记不住是哪几道题,便低头去看旁边同学的书。过了一会她走过来,欠身小声嫌弃我说:“真讨厌,都怪你啦,害得我没书看了!”
喂喂喂,那不是你自愿的吗??怎么就都怪我了?

“这里的单位呢?考试的时候这一分你就不要了是吧??”
耳边突然一声惊雷,然后我懵逼地看着程老师修长的手指,在书页上划出的痕迹。那时候我感觉,她真是一个小题大做的人啊!
我立即写上了,然后抬头看她。
她朝我凶巴巴地瞪眼,还扬起手作势要打我。
我委屈地低下头,不就一个单位没写,你至于吗?往墙那边缩了缩,然后扮出一副可怜相看着她。
她突然噗嗤一声笑了,随后放下手。

还有一天,我忘记做什么事了,没有时间观念的我,也从来不戴表。上课铃骤然响起之后,我还在一楼,而我们班级在四楼。我着急坏了,因为那节课是数学,所以我简直是疯狂地在爬楼。人尽皆知,程老师课下虽然又亲和又平易近人,但她在课上是完全不一样的,她治学方面十分严谨,固守许多原则,比如有一条是“不许迟到的同学进门”。
我慌里慌张的,竟然跑到三楼就进班了,然后对着一群穿不同颜色校服的学弟学妹干瞪眼。
“不好意思!”我马上转身接着上楼。
我气喘吁吁地来到班门口敲了下门。
那天,特别不巧,我们年级的男神刘轩老师正好在我们班,听程老师的课。
更加不巧的是,他还坐在门口。所以,是他来给我开的门。
想想吧,我刚刚进错班,然后又一次敲开班门是一个陌生的男老师。
“报告——不……不好意思!对不起,我走错班了!”我一脸迷茫,慌张地低头道歉,然后马上转身欲继续上楼。
诶?这不就是顶楼四楼吗?前面没楼梯了啊?
我退回来门口,认真看了一下班级的门牌:初三三班,是这里没错,呼——
等一下,为什么全班人都在盯着我大笑啊!!
我一头雾水地走进了班,也忘记跟程老师道歉和解释迟到的原因。意外的是,她也没批评我,还让同学们都安静一下,然后一言不发地看着我回了座位。
课下,同学们争相给我形容:“我们眼睁睁地看着,轩叔给你打开门之后,你惊恐的表情,然后你居然还跑了,简直笑死我们了哈哈哈哈哈!”

后面一次周检测,我有道题实在想不出来,然后我愤恨地写了一行浅浅的小字:“出这么难的pò题,命题人一定是在虐待儿童,拉出去枪毙5分钟!”
做完卷子刚好打铃,我也没重新检查前面,就忘记把那行小字擦掉了。
后来到发卷子当天,我走进班,程老师用富有深意的眼神看着我:“范雨泽,你现在去好好看看你卷子,看我给你写了什么。”
我懵逼地打开卷子,忘记多少分了,但是在分数旁边,被程老师用红笔写了一个大大的“臭”字……
反面,我那行小字的下面,程老师用很大的红字回复道:【就是虐待你,怎么样?!!】
我都要被气笑了。我只是感慨一下,又没有给你写悄悄话,谁要你给我回复了?而且我用的是铅笔,还可以擦掉,你用的是红笔,还写这么大,过分了!
“我要控诉程箫,她凭什么在我卷子上乱写乱画?!”
别人问我借卷子改错题,因为那次最后一道附加题好像全班只有我一个人得了满分……然而,我都不好意思借,同学看到我卷子之后,疯狂嘲笑了我好久。

当天我们站队的时候,班长一直呼唤徐磊:“徐磊,徐磊,徐磊!!!”
徐磊同学懒洋洋地回复:“干嘛?”
班长对于他的态度相当不爽,没好气地来了句:“别叫我干妈!没你这个儿子!”
想到徐磊是数学课代表,我忽然打趣道:“你该喊程箫干妈!”
马维远突然灵机一动:“老干妈!”
“辣椒酱!”李沐接上。
我们三个人愉快地达成共识并且击掌。
紧接着的数学课,我们组在做题,李沐和徐磊发生了一点争执,开始相互吐槽,并且声音越来越大。
我作为正直的组长,当然是要制止他们的行为了。可我不打算在数学课上说话,也不想卷入他俩的斗争【毕竟我一定会偏袒自己死党】,于是我机智地撕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大字“老干妈在这,你盟还是收敛一点。”,亮给他们看。
然而我们的数学课代表徐磊,他得意洋洋地抢过纸,写道“我有干妈罩着”!李沐怨念地白他一眼,没再说话。
嘿——我突然就有点酸了——不就是数学课代表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数学课堂是你家啊?数学老师是你妈啊?在数学课上你就敢顶撞组长啊?我刚在思考要怎么反驳,程老师就过来了。
徐磊被瞬间打脸——其实是打头,传说中能罩他的老干妈闪现在他身后,拿书砸了一下他的脑袋:“徐磊,不好好写题,在那讲什么呢?!”说完又砸了他一下。
我们整个组忽然都十分安静,没人敢吱声。
然而我没忍住,在恐怖的老干妈统治的万籁俱寂中幽幽地说了句:“徐磊,你刚刚欺骗了大众。”
我们的课代表大人出奇地沉默,其他人都笑傻了。
程老师一脸疑问,但是没说什么。

一向特有原则的程老师,那段时间确实有点宠我。虽然她没有非常明显的表现,但是机智如我,竟然被我发现了!
跟程老师熟络起来之后,我渐渐开始有意无意去试探她的底线,在数学课上肆无忌惮地悄悄搞小动作——偷偷给李沐传纸条、还有待程老师转身的时候摸她的长波浪发(还超得意地跟旁边同学炫耀)、甚至还拿手机上贴吧……但那时候,她经常性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也是一般浅尝辄止、见好就收。
讲道理,初中孩子的确是不太经惯的,毕竟年纪小。从我发现她喜欢我开始,我也开始踏上了一去不返的恃宠而骄之路。

那会儿把我厉害的,刚刚宣布自己要在学校养鱼,第二天高鹏飞同学直接从花鸟市场给我搬过来一缸。
然后被赵美女没收到她办公室养了。
见我没鱼了,林方晴又把她家凤尾鱼生的五条小凤尾,装到杯子里拿到学校送我。
我干嘛要说这个鱼的事呢,请记住,这也是伏笔啊(不是因为我超龟毛什么事都要扯一下的)!

楼主 大尾的小池塘  发布于 2018-08-28 01:51:00 +0800 CST  
chapter11.以少减多,更相减损

【常常在想人与人交往的时候,最美的是中间那段距离。我们在对方心中的映射好像是光的传播,它波光粼粼地晕开在眼前,我们便随着扭曲了的物象,对自己的想象坚定不移。】
——题记《树上的男爵》

我是班里的宣传委员,学校要求班级出的壁报,每期都是我做。一个周四,到了放学时候,班主任赵美女让我做一个初三学习生活的壁报,第二天就要贴出来。文艺委员二欣帮我拍了同学们的学习照片,但我们在为其他内容发愁。
嘛,既然是学习生活,有同学也要有老师。想到这,我提笔画了一个赵美女的Q版形象,嘴张成O型在读英语。他们都惊叹太像了,而且觉得很可爱。但是赵美女走过来震惊地说:“那是谁?我?!那么丑?!!”
八班一个同学说:“哎呀哪有?多萌啊!超喜欢这个!好可爱哦!!”
然后我就打算把其他老师也画上。
到了画程老师的时候,我突然有点发愁,不知道怎么画才好。鱼鱼提议:“反正她就在隔壁,你可以去办公室观察一下咯。”我感觉这是个不错的提议,于是就过去了。
我走进办公室门之后停在程老师桌前,一言不发地认真打量她。
她一脸迷茫,莫名其妙地回看我:“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哼,我当然是要报仇了!谁让你之前老爱莫名其妙盯着我看,现在知道被盯有多不爽了吗?啊?我坏心眼地想着,结果还特别无害地解释道:
“啊,我画壁报,来观察一下你呀。”
“你画壁报,观察我干啥。”她更疑惑了。
鱼鱼解释说:“她要把所有老师都画进去。”
然后我高冷地从程老师旁边径直走过,去观察闫老师。老闫一直絮絮叨叨地嘱咐:“得把我画可爱点!可不能画丑了!不然我可拒绝观察啊!”
我笑着答应。
然后转头看着程老师刚刚低头翻找东西,这么一折腾,她发型显得有点凌乱。然后我说:“咳咳,老师你这样……有损形象啊……”
“你今天不想回家了是吧。”她板着脸,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个疑问句,听起来却像是一个祈使句。
“啊,我这就走,老师再见……”

我把程箫画成了美女。
不不不,她本来就是美女!
虽然在所有人看来,我能画出一个温柔美丽的程老师,真的是不太科学。
可大家都不知道,甚至程老师自己也不知道吧,在我心里,她就是最好看的哦。
结果赵美女就不乐意了:“你为什么把程箫画那么好看啊?!”
“程老师刚下令说,如果范雨泽画的她不好看,就不用回家了。”鱼鱼诚实地回答。
“是这样吗?可你已经把我画丑了,那我也不想让你回家了!”赵美女不爽地对我说。
化学老师曾天也来凑热闹:“这个……明明就是20年前的数学老师好吧?!”【哇,你这么会说话,数学老师她知道吗?
“其实吧,加点皱纹就是现在的了。”二欣中肯地评价道。
“不能,这要是加上了,程箫非得杀了范雨泽。”鱼鱼凝重地盯着画面。


第二天周五,我们班发生了很重大的事情。
那天学校可能有什么活动,程老师作为我们Z市的“三八红旗手”【这是我国在三月八号妇女节,颁给为社会主义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建设做出显著成绩的优秀劳动妇女的荣誉称号】,穿着藏青色的教师统一正装,戴着白色的手套,把头发半扎,用我们同学的话说——活像个帅气干练的女警哈哈哈哈哈哈【这“哈哈哈哈”是我加上的】。大家都觉得那天的她帅惨了,甚至还有人请我画女警程老师同人图,看着她人气指数又上涨不少,我还暗暗替她高兴来着。
我在前一天画的壁报挂出来后,立刻收获一大堆评论,还有很多同学拍照。
赵美女指着壁报,带着超级嫌弃的语气对程老师说:“你看看,把我画那么丑,把你画的那么好看,就是因为我对她太好了!”
程老师一直笑眯眯地不置可否。
我路过,她突然又换上严肃脸说:“别以为把我画好看了,以后我就不会收拾你了。”
哎,说的我好像有这个居心一样……我能不能说,老师你在我心目中就是这个形象而已……然后,你明明就很高兴,干嘛还那么傲娇,非得凶我一句你才爽哦?
连教导主任进来,看了半天后都说:“那是程老师?你很强,都把程老师画成美少女了!”
就因为有程箫的衬托,一堆老师都开始嫌弃我,说我把他们画丑了。咳。这个人,真不好做。

嗯,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天,问题少年大黄——黄奕杰同学与赵美女引发了史诗级的大动乱,还有赵美女道出的惊人秘密。
那件事的起因很简单,中午,黄奕杰坐在窗台边的一张桌子上发呆,赵美女觉得太危险,让他赶紧下来。
他不愿意下来。
就这么一件事,这俩人就大吵了一架。赵美女觉得这孩子简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黄奕杰则是习惯了怼老师。
赵美女一点都不习惯被这么对待,所以她那天都很不爽。
周五晚自习例行的数学周检测,程老师在看着我们写卷子,赵美女走班里,我忘记她说了句啥了,结果黄奕杰特阴阳怪气地接了句茬。
于是,他们又一次吵了起来,这俩人还都特激动,全班人都无奈了。因为黄奕杰跟老师撕,这种事大家都司空见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着正装的程老师简直真的像个女警一样,十分正直地站到他俩中间,拍了下黄奕杰的肩,厉声说:“黄奕杰!不准再说了!”
“你怎么不让她别说了?!!”黄奕杰当时真的生气了,我听他的声音都觉得他大概鼻子酸了。
“她是你班主任!她出发点是为你好,你怎么能这么说她?还有,赵老师——赵老师,消消气,你也别再跟一孩子吵架了,其他同学还考着试呢。”
因为很莫名的原因,黄奕杰只听程老师一个人的话,所以她的游说起了作用,终于缓和了这场硝烟滚滚的战争。赵美女出门冷静了,黄奕杰不爽地接着看卷子。
程老师转头,跟我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随后她多次踱步到那张壁报前面,看了好久,还用手机拍。


【这就是当年那张壁报上的程老师画像,图是后来同学翻相册的时候发给我的(相当高糊)】

放学之后,赵美女像往常一样,来到班里视察一天的善后工作。我们班很多贴心的同学都跑到讲台上安慰她:“赵老师,别生气了,黄奕杰他对所有老师都那样!但是其他同学都很尊敬您的,您消消气……”“就是,他一直这样的,很正常,您不用放在心上,真的……”我看大家都去了,于是也凑到边上附和,希望人多力量大,能够感化她。
赵美女应该是真的十分生气了,突然说了句:“你们知道吗?当初校长把你们上届初三的每个班主任都问了个遍,没有一个人愿意接你们班!我当时也是不愿意!”
听到这里,我忽然像被施展了“统统石化”的魔咒——上届初三的所有班主任,那不是,还有程老师吗?原来我们也是被她拒绝过的?
赵美女继续说:“你们知道我最后是怎么答应的吗?我向校长提了一个条件:如果让我去接这个班,那这个班的数学,一定要让全校最优秀的程箫老师来教!”
等等,这个信息量也太大了,也就是说——程老师本来不用遭这罪?本来她应该到初一去养老,结果被猪队友坑了,又要教一年毕业班,而且还是个全年级最差的班?

“我不当你们班主任了,谁爱当谁当去,我是受不了这个气,我现在就去找校长!”赵美女撂下这句话之后,无视了周围一堆劝她的同学,转身跑出门了。
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知应该作何反应。
有人试图调节气氛,特不识趣地来了句:“这下爽大了,以后没班主任了!大黄哥立功了!”
班长差点想举桌子砸他。

晚上,我正坐在我爸车上,突然我妈收到了一条短信:“赵老师说,今天放学的时候心情比较差,不应该把气撒到无辜的同学身上,在这里向你们道歉。”
“这么点小事,她道什么歉啊。”我摆摆手。
也不知为什么,在以后,赵美女也没有提起过“不要当我们班主任”这回事了。

楼主 大尾的小池塘  发布于 2018-08-29 22:58:00 +0800 CST  
先说几句无关的:关于这次的题记,我曾经搜过霉霉这首歌的多个版本的翻译,总觉得跟自己心里的感觉还差点儿意思,就擅自翻译了一下。真的找不到十分妥帖的词,去译那个用得微妙又恰到好处的“enchanted”,这句话的原文我一直觉得特别灵,所以把英语原文保留下来了。
———废话结束的分割线———

chapter12.你存在于动点P遁走的轨迹

【I'll spend forever wondering if you knew:I was enchanted to meet you.
我会一直猜想,你是否知道啊——遇见你,让我着魔一般地欣喜。】
——题记《enchanted》

“我希望你们都多来问我题,同学们!不要害怕问问题啊!你就是要我给你讲100遍,我也会很耐心。因为,大家如果真的想学习,老师就是累死也高兴了。”这是程老师几乎每天都要说的话。
虽然,并没有同学去问她100遍来印证一下这是不是一个真命题,但我从始至终都相信她一定会的。
那时候,程老师就像全民偶像一样吸引人,因为她在课下时常展现出无比亲和的一面,会在课间突然跑过来,就是为了说一句:“同学们!你们知道为什么哆啦A梦最乐于助人吗?”
“——因为它总是伸出圆(援)手!”
这个双关语的冷笑话,我们大家都不知道从各种平台上看到过多少次,可下一秒,大家还是特别捧场地笑了,因为觉得努力讲冷笑话的程老师十分可爱。
程老师微笑着出了门,却又折回来大声说:“那你们知道,为什么哆啦A梦是最黑暗的吗?”
“——因为它伸手不见五指啊!”
这个网络段子,大家其实早都烂熟于心了,可是我们却配合着笑得更加厉害。

老师啊,那时候的你和大家,真是平凡却又最闪耀的一群人。

因为我们之前被老沈教得基础奇差,时常让程老师倍感受伤。
举个例子,我从前一直认为韦达定理叫“伟大定理”【这是个很伟大的定理,没毛病】。我不仅是空耳错了人家的名字,定理的运用也一直不对,后来我都觉得神奇,我一直以来是怎么解的方程……
总之,只要提到初一初二的数学知识,大家全都出奇地沉默,每次都让程老师很绝望。她倒也不生气,毕竟她懂,大部分的错其实不在我们。于是她只好站在窗前,哭笑不得地卖萌——
“哎呀,你们别逼得我跳楼……!”


距离期中考试不远了,赵美女新官上任的火还没烧完,于是她要对我们进行第一次改革。那是一个周二(一周中数学课最多的一天),赵美女于每个课间,按学号挨个叫全班人去讲台找她订成绩目标。
轮到我的那个课间,程老师正巧在班里。
我想先控诉一下赵美女那个坑死人的目标解释说明:“目标就是你没办法直接就够到的,直接可以达到的不叫目标。你们必须要给自己定那种,需要踮着脚或者跳一下才能碰到的目标。”
本来我在先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自己列了一下目标。到我见了赵美女之后,我才发现,同学本身是根本没有选择权的,完全是老师在左右你的意志。
我还未发表任何意见时,赵美女默默地在我英语后面写了一个【102】。诶,感觉这次定目标好像还蛮友好的。我松了一口气说了句:“还可以。”
“嗯,这次英语考试满分是105,你要考102。”赵美女面无表情地说。
“什么?105满分?可是我——”可是我以为满分120啊??这什么东西?
“你刚不是说还可以吗?”
我震惊地抬头,对上了程老师幸灾乐祸的笑眼。
赵美女又是从容淡定地对程老师说:“范雨泽数学定108怎么样?”这不就是在胡乱瞎写吗?不是同学们自己定吗?我深深地扶额。
“哎呀,别定太那啥了,我考不到怎么办啊……”我着急地说。我自己的分数目标得我自己定啊,你这样给我瞎写,到时候打脸的也不是你……我可咋整。
“我看过你们班初二期末成绩,你数学不还107.5吗?怎么就多考这0.5委屈你啥了?”赵美女非常恨铁不成刚地絮叨。
程老师瞪了我一眼,认真地说:“当然给她定110,连110都给我考不到怎么行。”
当时的心情,只想倒地而死……
然后程老师问我:“范雨泽月考总分多少啊?”
我愣了一秒:“总分?”
“恩。”
“啊……我不知道啊……”
“你……你竟然都不自己加加么?!”她惊讶地看着我,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火星大蜘蛛。
“这个……没有。”我也很惊讶啊,月考算个啥总分??没别的事好做了么??
“别人家学生考完了,都抢着来问成绩,你们这个积极性吧……”程老师一脸无奈和嫌弃地看着我。
哦,现在连别人家学生都出现了?

当时程老师是很喜欢我们班的,虽然我们班成绩差,同学见老师也跟耗子躲猫似的。但她还是经常往我们班跑,可能是因为班主任赵美女跟她关系太好了吧。
我有次听赵美女对她说:“……行行,我这些学生,你都随便管,我的班就是你的班。”
啥就你俩的班了,那我们班同学的位置在哪?

有天我在家找到一袋可爱的食物橡皮,大约是我小学时候买的,一直没舍得用就没拆封,于是我带去学校给小伙伴们玩。


就是这种食物橡皮,有一个系列,都特别可爱。
那天我把它们摆在桌子上,还引起了很多老师的注意,语文老师老闫开心地拿起我的橡皮,挨个拆开,又合起来【陈歌后来评价说:老闫那富有童心的yin笑……】
下午我在写作业,程老师突然走到我桌边,伸手一把捞起了我所有的橡皮。我抬头不知所措地看了她一眼,她玩味地挑眉盯着我:“都是我的了!”
我诧异地继续看她,就在想:啊??老师,你醒醒!你现在是在某公立初中的毕业班里,不是在幼儿园小班,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逗我干嘛?你要的话,那就是你的了呗→_→。
她看我没反应,觉得不好玩,想进一步刺激我:“我可要拿走了啊!” 然后揣兜里走了。
走了……
当时年纪小,有点迟钝,我没多想,就觉得——她这么喜欢可爱的橡皮啊,那我就送给她好了。然后我把这件事抛在脑后,继续写作业。

下午我找语文老师老闫交一个东西,走之前老闫突然叫住了我,给我几个饼干,让我去跟小伙伴们分。
我刚想走,程老师突然也叫住我,指着桌上摊着的橡皮对我说:“你拿回去吧。”
我愣了一秒——怎么又让我拿回去了?老闫抢先问:“哎,是不是她在课上玩,然后被你没收了?”
“不是啊!”我皱眉,你们一个两个,怎么都把初三学生当成幼儿园跑出来的啊?
“没有没有,她还是很乖的。”程老师笑着替我澄清。
“那我拿走了……”我小声请示了一下。
我那时候还踌躇了半晌,我还以为之前自己已经默认都送给她了,可是她要还给我,我就特别不好意思说想送给她……总之,我表情略纠结地默默一把捞起了所有的小橡皮。
我抬眼准备说老师再见,忽然发现面前这两位阿姨都直勾勾地盯着我,露出关爱那啥儿童的姨母笑。
真是过分的大人,快回幼儿园教书吧!

后来也是一个周检。我坐在靠门第一排,既是灯光师又是门神的位置。
当时有点冷了,所以我们一般就把门关了。
前面说过,我们班的门不行,只有锁上才能关紧,不锁的话一会就开了。所以,只要有人想进来,我都要起来挨个给他们开门。
而且那次周检测,不知道赶上学校什么大事件的筹备活动了,我基本是写一个字就要起来给人开关一次门。
什么?你说我在考试?
在干什么也不行,这点小事,高贵冷艳的程大人可不会去干。
就无奈我做题思路一直被打断着……
咚咚咚!
我又去开门,只见九班班主任探进头来说:“下周要去跟老外交流的同学,4点来体育馆参加培训……”
我深深无奈地等她说完话,起身去把门关好。
程老师也深深无奈,然后我们对视了一下,她叹了口气,轻笑着摇摇头说:“跟老外交流?跟’老内’还没交流好呢!”
后来我第N次去关门……一直是在写第四道证明题。那道题很短,就四分,又靠前,是那种你第一眼看到,就知道它是个简单的不得了的送分题。可因为思路一直被打断,我死活就是想不出来,真是奇了怪,就那道全卷子上最简单的证明题我怎么都没憋出来。
我心烦意乱地去锁门,结果不知道为什么锁被卡住了,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把它插上。
因为被一道4分的证明题卡住,搞得我心情也不太爽,当时真是很着急地插门,结果是越急越插不上。
“怎么插不上了啊?”我自言自语,窘相万分状况百出。
这时候身后传来程老师的一声嗔怪:“哎,你快要笨死了,放着我来关。”
我内心切了一声,你来就你来,我看你怎么关。
可我刚转过身打算回座位,就听见不轻不重的金属碰撞“咔哒”一声。
这就插上了啊??一秒????而且一点都没费力???
全班爆笑。
我尴尬地看着程老师,她满眼笑意又稍显无奈地回望我。
我坐下接着考试,程老师突然走到我旁边,小声说:“用一个成语来形容我们俩刚才……?”
“相形见绌。”我脱口而出——这个成语在初二的语文期末考试时简直太让我纠结了,然后最后标音我还是标错了,chu标成了zhuo……所以我一直记得很清楚。
她扬起眉毛,给了我一个不置可否的眼神,欲言又止。

那次考试之后我预感就不太好,首先,我数学考试第一次空题,还是空了一道最简单的证明题,我自己都觉得有毒……
后来卷子发下,程老师挨个叫人上去拿。给别人都是鼓励的微笑,或者就淡定地把卷子给他。
“范雨泽。”听到我的名字后,我连忙走上前。
那次考试满分90,不知道为什么她非把优秀线定在79,感觉非常不合逻辑。
总之,她超凶地瞪了我一眼,没递给我卷子,转而俯下身子用低气压的声音教训道:
“……最近长本事了,能考出74分,好 欠 揍 了 你。”
我站在她旁边,简直没出息地吓到腿发软。但因为是在课上,她没有过多为难我,只是冷着脸把卷子塞给我。
我回去展开卷子——救命,这个不正经的老师,为什么又要在我卷子上乱写乱画!她在我空着的那道证明题旁边写了个超大的“笨笨”。
下课之后,记性超好的程老师跑到我桌前,愤怒地抓过我卷子:“你竟敢给我考了个74分?”
……我虽然很想说:反正满分90又不是100,而且这一切都应该归咎于我们班那破门,影响了我考试。而且你还在我卷子上对我进行人格人身攻击,这次应该算我们扯平了才对吧。但是我怕说出来会瞬间被揍,就选择了用沉默抗争。碰巧赵美女路过,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她掺合进来说了句:“程箫,我先向你保留一个秘密昂。范雨泽下次要是再犯错,我就跟你说,让你加上旧账一起跟她算。”
【至于那个倒霉的秘密是什么,就是另一个故事了,这里暂且不提】
程老师欣然答应。
随后,赵美女意味深长地对我说:“你期中考试,数学108分,只能多不能少。”
我用求救的眼神望了旁边的程老师一眼,希望她可以宽容地说句尽力就好、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之类的话。结果她眉头紧锁,给我撂下一句:“你听见了?!”

事实证明,人一立flag就会出事,不管是给自己立还是给别人立。

楼主 大尾的小池塘  发布于 2018-08-30 11:07:00 +0800 CST  
这次新开坑加了很多以前没写过的小细节,还仔细纠正了一下时间线,就会更得慢一些啦……先前发现大家都很喜欢程女士,所以想着让她的形象更加立体一些,算是回馈给以前读者的彩蛋了。
———废话结束的分割线———

chapter13.我是无法开方的根号3(上)

【人生这个故事,不是说给别人听的。与其傻傻地比这比那,不如记住那些快乐的时光。 】
——题记《塔希里亚故事集》

“……我就是气死,变成鬼也得找你们去!”
“老师,你不是有九条命嘛?”
“那是你,有九条命。你就是个猫。”

有天晚上我洗了笔袋,第二天就换了一个年代比较久远、约莫是我小学时候用的笔袋装笔。第二天上学,没想到里面有一张我小学八岁时照的2寸照片。
以十分贱著名的陈歌同学首先眼尖地发现了,于是把照片抢过来,让整组人流传着观赏组长的黑历史……
后来我都不知道传哪去了,我费了老大劲才拿回那张倒霉的照片。
当时要做眼保健操了,我随手把那张照片放到桌面上,用笔袋压着一半。
程老师照例出现在班门口。
她隔着十万八千里走到我旁边,不动声色地移开我笔袋,抓起我的照片,微笑着端详了一会儿。
“越长越丑。”看完之后,她低头,压低声音对着我下了这一结论,语罢将照片反扣在我桌上。
当时赵美女在趁这个时间讲话,过了没一会,程老师若有所思地又拿起那张照片,这一次看了好久好久。甚至表情还变化了几次,不知道如何形容,我日记中写的是“带了一丝惆怅”的。直到赵美女的讲话结束,眼保健操也结束,她才又放下照片。
程老师在我面前站定,弯腰将手撑在我桌上,用方才的音量和语调说了三次——
“越长越丑,越长越丑,越长越丑。”

在我们那个年代,一般来说,初中老师很少让同学加自己社交账号的。
但是我们程女士不一样,因为那一年她刚刚申请了QQ号,都没啥好友。
关于我加她QQ也是一个离奇的事情,主要是我一次在办公室里对她提到:“我们有一个初三转走的同学,她对你很感兴趣……”
“来,输你QQ号。”程老师听罢,忽然点开QQ窗口的添加好友。
“啊???”我简直一脸的迷茫。
“你加我好友,我给你发我照片,然后你给她看看啊。”她一脸理所当然地望着我。
我……什么?主要当时同学要想加老师的QQ真是太难了,你得死乞白赖地去问啥的。结果为什么到了程老师这边,还是在我觉得我们并没有熟到“互换QQ号”的师生关系时,她非要主动加我……
我们的程老阿姨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在后面我已经习惯了她作出各种异于常人的举动了。

晚上回到家,我通过了她的申请之后,她就给我发来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小猫,我已加入你,这样我就有机会收拾你了。”
【当时我的qq头像,就是镇楼图,她在网上总爱叫我小猫,这篇文章的题目差不多也是这么来的】
我无语,她说的这啥意思?语文一看就是体育老师教的。还有,那么爱收拾小朋友,你不考虑去当个主吗程老师?
“老师,你在说什么,我完全看不懂……”我回复。
“你胆子是真的有点大。”



然后就是期中考试,我们的考场一向是按照年级排名分的。
因为初二下学期我期末考政治贫血症发作,卷子只做了选择题,所以我从第一考场飞跃到了第三考场的31号。第三考场是二班,第四考场是我们班。
31号就是考场的最后一号,我当时都快郁闷死了。
我想的是:当年我反正也挂科了,怎么就没先见之明?要是再少做几道政治选择,就能在自己班考试了,楼也不用爬了。

考试前,我把围巾放在左手边窗台上,然后一直若有所思盯着它的花纹发呆。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伴着教室同学们的阵阵欢呼。
“怎么了怎么了,瞎叫唤什么?一个个的都见鬼了是不是?!”讲台上的二班班主任不满地说。
“哈哈,那我进鬼屋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我的耳畔,我马上扭过头,看到程老师的笑眼。
原来是同学们的女神进来了,怪不得都这样热情。我也微笑。

我们的故事,一切的一切,都在这样无数个小概率事件中慢慢积累起来。

不幸的是,那次期中考试,我悲催地在考数学时遭遇大马蜂袭击,而且还把监考老师说的还剩45分钟听成还剩15分钟,当时才做到21题的我急到手忙脚乱,大脑空白了一个世纪。
后来走出考场听同学说,我才知道那是45分钟。
欲哭无泪。
考完数学之后回到教室,赵美女突然对我说:“你的大金鱼,就是那个the second biggest(第二大的)……你们考数学的时候,它莫名其妙地就死了。”
这什么可怕的考试啊,把我金鱼都考死了一条?

周五的早上,我们兢兢业业的程老师居然还要利用这点时间来讲数学。
然后,我突然隐约间听到了很奇怪的声音。好像是从……广播里传出来的。用特别诡异的语气,说的是外文。
我惊恐地说:“天哪,老师你快听听!好恐怖啊!那是什么声音?”
程老师:“什么也没有啊……没听见。”
我:“好像就是从广播里传出来的!不是中文……不会是’天神的诅咒’吧!”
坐在我身后的李沐紧张地问:“啊?不会又是你做梦吧?”
我:“快听!又来了!”
结果这回出现了一个细微的声音“叮咚~”。所有人都愣了半响。
“那是人家初二的考英语听力呢!还什么天神诅咒,应该也只有你才能想出来了。”程老师瞪了我一眼。

期中考试结束后的那个周一,我照常从我家小区后门穿过另一片居民楼,抄近路去学校。
当我走到学校对面的斜坡时,我忽然看到——前面那个熟悉的身影,哎呀这不是程老师吗!
“程老师好!”我一路小跑追上她。
“嗯。”她瞥了我一眼,随口应道。咦,看起来心情不太美丽啊,估计是周末批期中考试卷子被气得不轻。
“真希望我卷子被老师掉马桶里冲走了啊~”我插科打诨了一句。虽然我是真的有点好奇我到底考了多少分,但是我知道自己一定会考得奇烂,所以又特不想明说出来。
“我没批着你卷子,今天我去找找。”
“老师,我不急,真的,你可以不用找……”
“现在可算是知道害怕了,早干什么去了?”

楼主 大尾的小池塘  发布于 2018-08-31 19:10:00 +0800 CST  
chapter13.我是无法开方的根号3(下)

【请别做出那种悲伤的表情。我不会放弃的,你也不会后悔我们的相遇吧。】
——题记《别做出悲伤的表情》

贴吧里的一位吧亲跟我说,第一次大考,关系到新老师对你的印象,所以很重要。
如果话是这么说的话,那我可能又给程老师留下了一个无敌的差印象。
怎么说,我都震惊。
那次考试,我创造了自己初中三年数学成绩历史新低——73分。满分120中的73分,也就是说刚刚及格。
虽然那次全年级都考得不太好,最高分也才104,我这个73分在班里居然还能是第10名……可我真的被这个烂分数惊呆了啊。
程老师会好失望的吧。我一想到她对我的关注,就一阵失落。当年的我就很简单地认为,老师都喜欢成绩好的同学。先前我的确觉得——我都给程老师留下那么多又糟糕又顽劣的印象了,要是她还对我有一点喜欢,应该是由于看过我从前的成绩单。
但我都考这么差了,老师还会喜欢我吗?

王妍拉我去赵美女办公室看总成绩排名,赵美女打开电脑,看到我成绩单的数学那一栏时,鼠标都要吓掉了。她擦擦眼镜,百般确认之后,长出一口气。
“范雨泽。你数学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考这么差??你是不是考试时候睡着了?程箫肯定很生气,我跟你说,程箫绝对要揍你——她揍没揍你?!”
我尴尬地盯着地面说:“呃……没……没有。”
“程箫真的没揍你?”
“我这不是……还没见到程老师吗。”
“哦,那你等着行了,我看就这个分数,这顿揍你是躲不过去了,就是神仙也帮不了你。”
……考出这个分数,我自己也很绝望啊……


可怕的数学课终于来临了。程老师一直在帮同学们分析卷子,并且抽空安慰了一些曾经学得不错的同学。但她一直没理我,我有点失落,揉着卷子的角,沉浸在对自己的懊恼中。
你果然是不喜欢我了吗。
下课后,程老师走到我桌前,用审视的眼神盯着我看。我看着前方,目光里充满了视死如归。
“是不是没用劲学习吧?嗯?”她语气波澜不惊,完全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失落地垂下眼,不知道怎么搭话,估计当时满脸都是大写的悲伤。
“虽然这次卷子确实是超纲了,题难了点,但你也不能给我考个73分出来。何况咱还很聪明,是吧?所以,跟我说,是不是最近都没怎么学习吧。嗯?”她忽然就不忍心训斥我,反倒语气稍显温和,凑近了些,用手扶住我的桌子。她越是耐心和善解人意,我越觉得坐立不安。索性我站起来,超级真诚地看着她眼睛说:“老师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好好学习,上课好好听讲……对不起……”
程老师忽然温柔地笑了,伸手轻轻捏住我的下巴:“我知道,你比这个级部里的大部分人都聪明。以前也没考过这个分是吧?正好给你个教训,后面长点记性。你只要稍微努力一点,绝对不会考成这个样子blablablabla……”
虽然我有点无语,怎么就比人家聪明了,你又不认识人家大部分人。
但是识相的我没敢说出这个想法。
“这次我就先不收拾你了,下不为例。回家好好反省反省,你期末要是敢给我考出这么个分数来,咱新帐旧账一块儿算。”最后她收起温柔,换上严肃的语气。

想来程老师毕竟是个通情达理的好老师。可能她知道这个分数对我打击也不小吧,所以她就没有揍我,而是改为劝导。

中午午休,程老师来班里,我政治卷子刚好摆桌上,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来,让我看看你政治考了多少分。”
程老师迅速从我桌上拿起政治卷子,不顾我惊恐的眼神【我是多年的政治盲,政治一直是我学最差的一科,怎么就偏偏让她看见这个了呢】。
“59……”她展开卷子,“.5。”【满分80】
然后她赏了我一记超凶的眼刀,随即对旁边的政治老师说:“这分数也不好吧?是不是好欠揍了?她数学就给我考了73分,你说说,多让我伤心……”
我也没注意政治老师说什么,虽然肯定是对我的成绩充满鄙夷,但我估计她对我扶不起来的政治早就见惯不惊了,我考多少分也伤不了她的心。
上回说到我那会儿正心血来潮地在学校里养小鱼,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程老师低头,看到我桌上那个装着四条小凤尾鱼宝宝的透明玻璃杯就来气。
“只想着胡闹,心思压根不在学习上。我之前还没来得及说,学校允许你带这种东西进来了没有?”
程老师忽然直接从我桌上拿走了那个杯子。在晃动的液体中,我都能感受到小鱼们的惊愕。想到从前各种班主任 收到闲书就撕,以及没收张铭的周年庆典版卡牌居然全给扔了……这些历历在目的情景,我条件反射地以为程老师要把那杯小鱼倒垃圾桶去,当时魂都要被她吓飞掉了,慌忙阻止:“老师,我今天就带回家去,老师你可怜一下它们……”
她却厉声打断我:“我没收了,先替你养着,让你再整天瞎玩!”
啊?原来是她要替我养,我登时松了一口气。程老师还是有爱心的,没有为了惩罚我而迁怒于幼小的生灵。

楼主 大尾的小池塘  发布于 2018-08-31 19:30:00 +0800 CST  
晚自习上数学,一只苍蝇突然飞到程老师旁边,绕着她飞了好几圈。
过了一会,李沐突然塞我一个纸条。
我展开——“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这是什么意思啊?恕当年13岁的我无知,真的没理解。
后来快放学了,赵美女过来发家长会通知。发完后她问:“大家都拿到这张纸了吧?”
班里一片无精打采的叹息:“没有……”
赵美女开始循循善诱模式:“我知道大家都不想让家长来,所以你们就想假装没有接到通知。但这不是最根本的解决方法,最根本的方法是——”她停顿了一下,打算酝酿一下语言。
“——把它撕了?”我小声接话,拿起那张纸条端详。
赵美女愣了一秒,站在一旁的程老师没忍住笑了出来。我看向程老师,她马上板起脸,赏了我一记恐怖的眼刀。识时务的我马上低下头,把纸条收好。

后来大家收拾东西时,我问李沐:“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是什么意思啊?”
李沐一脸懵,然后表示:“啊。我也不知道啊……”
我就更疑惑了:“那你给我写那个……?”
李沐回想起她的纸条:“哦,我只是突然想起来这句话,但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不然你问问赵美女吧,她肯定知道。”
于是我转身好奇地问:“赵老师,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是什么意思啊?”
赵美女一本正经地给我解释:“恩,就是比喻净毛病的人……blablabla……”
我若有所思地说:“哦,我知道了。”
赵美女问:“怎么啦?程老师说你了?你就是那个蛋?”
我马上说:“没有没有,不是我!”然后我看向程老师——根据刚才上课时的事情,她才是那个蛋好吧。
我开始收拾书包。
赵美女也真是个好奇的老太太,她马上拉住程老师问:“你上课的时候,说谁’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了?”
程老师完全一脸茫然:“啥?我没说什么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啊……”
赵美女有一丝疑惑:“那刚才——”
“我可没那么说!!!”我抢在她前面大喊。
这下可好了,这两位大姐同时看向我。
“不,我是说,程老师没说苍蝇……”看着程老师越来越凌厉的眼神,我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音。
“是啊,可我也没提到你啊。那我跟程老师说话,你在紧张什么?”赵美女一头雾水地问我。
程老师冷静地抱臂看着我,眼里一直有意无意地射出寒冰光线,把周围的温度搞得寒冷无比。
“我没紧张……老师,你们继续说吧……”我低下头收拾书包。

“数学竟然就给我考了73分。”咳,对,还有这档子事呢。
“你赶紧给我想想怎么才能对得起我。”
程老师瞪着我,我紧张到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一堆书整理了半天也整不好。我欲哭无泪,无奈地回望程老师。

“她是真的很害怕你啊。”赵美女看着我一脸怂样,突然开心地笑着对程老师说。
“没有,她一点儿也不害怕我。范雨泽最不害怕的就是我了。”程老师用戏谑的语气回应。
“哈哈,她英语考得非常好。”赵美女挑拨离间似的抛下这句话,结果程老师看我的眼神更不对了。

“数学就给我考了73,你自己想想,你说你能不能对得起我?”
“呜呜呜我对不起……”
“那你觉得你怎么给我交代?以后怎么做,才能对得起我?啊?”
“我好好学习……”

那晚回家我真的反省了,虽然看当时的日记,我更多的是……因为我那市场价5块钱一条的小凤尾鱼被没收了而倍感遗憾……
令我惊讶的是,程老师一点都没有因为我考差了,就对我减少关心什么的。
关于我考了73分那件事,第二天之后,她再没提起过。

老师原先也不是因为我成绩好才喜欢我的。想到这,我甚至内心窃喜了一下。
在如此冗长的教书生涯中,老师一定是阅人无数,一定见过许多在各方面都比我要优秀好几倍的学生。有时候我也会觉得没那么自信,可是程老师一直坚持相信我有巨大的潜力。哪怕是这样不完美、经常做错事说错话、行为风格总与周遭世界格格不入的我,她却一直当成特别的瑰宝。
从始至终,这都是让我最为感动的事。

楼主 大尾的小池塘  发布于 2018-08-31 19:32:00 +0800 CST  
chapter14.此间忽有特殊三角函数值

【对了,我是爱你的,在我能爱一个人的能力范围内爱你。但这从来都不够爱,对不起。】
——题记《马男波杰克》

我们要去最后一次劳技之前,大家都在十分纠结选什么课。
有电烙画、模拟驾驶、软陶与中国结、木艺、紫砂、泥塑、电子丝网花、篆刻……很多神奇的专业。当年不像现在一样什么东西网上都有测评贴和经验贴,于是我自告奋勇地找了几张A4大小的纸,搜集大家对各个专业的吐槽,供大家参考,帮大家避雷。
最后搜集到一堆tips,类似【小心被200度的烙铁烫伤】【做中国结的海绵垫里有可能暗藏大头针】【软陶课的老师重男轻女,女生慎选】……
中午我正在认真地整理各专业的评价反馈中,程老师忽然走进教室。路过我旁边时,她抓起我写东西的纸看了一会儿,拍在我桌上。
“又在作妖了?你得爆料什么?!嗯?”她带着笑意,佯装要来踹我。

我跟李沐报了电烙画和模拟驾驶,开始了初三唯一一周的逃离学校的愉快日子。

劳技第一天我来到基地,那时候天刚亮。也蛮阴的,配着灰扑扑的建筑,天知道为什么我们还饶有兴趣地拍了好些照片留念。说到这里——后来同学们整理劳技的旧相册时,在其中一张风景中发现了程女士美丽的背影【当年的渣像素,放到最大之后截图也就能截成这样了】。


【是的,因为上个贴里的插图都太随意了,所以我稍微装饰了一下又】


我还未开始课程的时候,大家都在楼前聚成一个个小圈子聊天。
我正在小伙伴圈里听她们聊天。

我们政治老师——可爱的玉芬奶奶,突然走过来加入了我们的谈话。
她问我们:“同学们啊,你们爸妈开完家长会之后,都跟你们说啥啦?”
我们纷纷摊手耸肩:“他们……啥也没说啊。”
玉芬奶奶紧皱眉头,眼神中透出一丝绝望:“可是,我在家长会明确强调,让家长回去买一本必胜做题啊。”
“老师,我买了!我买了!”亦寻作为政治课代表,非常积极地为自己的boss暖场。
“哦!终于有个靠谱的了,是谁给你买的哇?”玉芬奶奶语气里带了一丝欣慰。
“呃……我自己。”亦寻有些疑惑,不知道问这个干啥。
“啥?你自己买的?!那你爸呢?关键时刻你爸没了??”奶奶突然炸毛了。
亦寻非常汗颜地为自己老爸辩解着,我们这些站在旁边的同学差点笑疯了。
然而这时我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范雨泽,过来!”
12点钟方向的大波浪长卷发女人拎着一袋橘子,向我勾勾手。我收住笑,乖巧地从温馨小巧的同学圈中走开,插入了高耸如林的高级老师圈,并且短促地打了声招呼。
“嗳,你吃不吃橘子啊?”我们的数学老师——魅力四射的程女士极尽温柔地打量着我,问道。
我不想劳技第一天就在老师圈里混迹,还吃大众女神的橘子?还就叫我一个人来吃?这个仇恨值,我根本拉不起,我想了想都觉得——八班小迷妹们的目光肯定要把我烧穿了。于是我快速地摆摆手,回绝了:“我不吃,谢谢老师,老师再……”我刚想扭头离开,还没意识到,我让我们高贵的程女士在一圈老师面前尴尬了。
“为什么。”她忽然冷下脸,在我走之前猛地拉住了我的左手,把我拉到她身侧。
啊??干嘛啊?还要强迫我吃你橘子?其实程女士是因为我吃其他老师的东西,但是不吃她的,她觉得不爽。可是,就我那个低调的性格,是坚决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全民女神的恩典。
说我是怕事吧,我还真就是。
但是我大脑当机,也没有闪现无数个礼貌又得体的回应,也不想让她知道我宁可在公共场合跟她保持距离,我只好小声随口讲出眼前浮现出的第一个答案:“因为……里面可能……有毒?”说完之后,我内心默骂自己是NC,这脑子怎么想的,太废了。
程老师挑眉,难以置信地看了我一眼:“你说什么?!”随即一把挎紧我胳膊,把我强行拽到她旁边,对面前的丹姐说:“我刚想给她吃个橘子,她非说里面有毒,不吃。”我只想吐槽当年的自己——明明也不怎么爱说话,偏偏每次都是死于话多。
丹姐无奈地看着我说:“哎,这孩子啊,就是嘴硬。”

“这个家伙最好玩儿了!”程老师突然兴奋起来,眼睛里像有了星光在闪。后来我就在想,如果不是我面前全部都是浑沌的晨雾,那她还会更好看吧。她忽然松开我胳膊,搂紧我的肩膀,把我瞬间拢到怀里,歪头侧身把自己的脸贴到我的脸上。她身上的香水味简直扑面而来……面前的老师们都一脸关爱智障的微笑看着我,我呼吸急促,身体僵硬,尴尬又不失礼貌地,挤出微笑。
我内心都要焦灼死了,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怎么拒绝了之后反而更多事情?早知道我一开始应该拿了橘子就跑好吗!!

“她就因为嘴硬啊,整天被我欺负。”程老师一脸温柔地望着我,用得意的口吻对大家说道。喂欺负学生还有理了?她仿佛非常骄傲,尽显女王气场。我有点不自在,但是费尽周折也没挣脱她。
“哎,你到底吃不吃啊?”她不死心,接着要给我吃橘子。
“我都说了不要了……”我嫌弃地持续推辞。都说了不要了!你干嘛不把所有同学都叫过来,一个人给一个啊?你这样要我超不好做人的好吗??
“为什么啊??”她还逼问我!!还逼问我!!!
“……”
“程老师,你看范雨泽都要被你吓哭了。”眼尖的丹姐忽然冒出一句,恩,可能我尴尬的笑确实比哭还难看。


“是吗?来,现在给我掉泪。快点儿的。”程老师忽然转头,霸气地命令我。她那年可也是四十好几了,但她有时候就跟个孩子一样,应该还是孩子中的混世魔王那种角色。让我不要脸带着有色眼镜地说一句,她确实蛮可爱的其实。

后来我瞅准他们换话题的空裆赶紧溜了。
然而李沐表示——大家其实已经围观得一清二楚了。
李沐还怪我说:“你干嘛不要程箫的橘子?你不想吃,我还想吃呢!”
……
是啊,我干嘛不要呢。
明明就很喜欢她,干嘛要假装出一副超绝淡漠的傲娇模样呢。

楼主 大尾的小池塘  发布于 2018-09-03 21:33:00 +0800 CST  

楼主:大尾的小池塘

字数:74279

发表时间:2018-08-25 23:2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3-30 16:40:35 +0800 CST

评论数:358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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