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班级】【原创】虚无（f\/f，伪仙侠）
1.初见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在大殿里跪了半天，没人发出一点声音，我只好一边数着龙形装饰上的鳞片，一边人生三问。
“在外多年，便一点规矩都不记得了。”高高在上的女皇好不容易说了一句话，却充满危险。
在外多年……我为什么会在外多年。
一点都想不起来。
几天前一大早，我晨练回来便见到简陋的小院里站了许多人，官员，仆人，险些将我的樱桃树挤断了。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我才知道，原来我是当朝公主。
清修多年，没有飞升，却修成了个公主。师父留给我的书中可没有说过修仙还会修出这样的结果。我只当他们胡言乱语，握着破军大摇大摆地离开院子去山里看风景。傍晚回来时，院子里的人还在，好像还多了几个山下的县官。想是都站累了，竟然满满当当跪了一院子。
我依旧不听他们胡说，几个仆人甚至哭了出来。什么“殿下饶命”“上有老下有小”稀奇古怪的东西又说了一堆。我听得头疼，鬼使神差地答应着“好好好，回回回。”
几人听得高兴，一时兴起竟还磕了个头。惨了惨了，师父说过小小年纪受不得大礼，是要折寿的。我忍着冲动没有将破军抽出来割了自己的舌头，跟着几人上了马车。
马车上只有两个婢女，一个年长些的，嘱咐我见到皇帝时的礼节。
人间的王，比天上的神更麻烦。
“还敢走神。”
额上一阵剧痛，温热的液体流到眼睛里。我抬手揉了揉眼睛，几个宫女唬得脸色发青。可能是我太无礼了，女官跟我说的各种礼数忘得一干二净，想来此刻我不该动手擦去眼角的血迹。也可能是我的皮肤，如鬼魅般苍白，这种病态的白让很多人不敢与我亲近，此刻抹了许多血上去，应该更是可怕。
“母皇息怒。”那个身影从我面前闪过，跪在我前方。
我的亲姐姐，谨王殿下，叶召玄。早上到了皇城，就是这个亲姐姐来接我入宫，我不知道为什么，无风的天气，竟让一个征战沙场的王爷红了眼睛。
“渊儿只是多年未见母皇，欣喜至此。”
欣喜什么，我都不认识你们。果然人间的王都如此虚伪，只能听进如此荒唐的话。
女皇大概是被我搅得头疼，揉了揉眉心，道：“你且带她回府，这几日好生调教，免得日后再出差错。”
谨王称是，依礼告退。回头看见我仍是呆跪在一旁，一时气恼，按着我的头教我告退。礼毕，扯着我的手出了大殿。上了马车，我坐在谨王身旁，马车里的气氛有些尴尬。谨王一把扯过我，逼我正对着她，我不知所以，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气恼的美人。呵斥我的话还没说出口，就拿起一方帕子，擦去我脸上的血迹，又抹了些药，缠了个结实才放我回去。
“为何如此顶撞母皇。”
“我也不想。”
“可是因为……”谨王的话说了一半又吞了回去。
“什么？”许是之前发生过什么，但我毫无头绪。
“你是母皇的亲骨肉，她如何舍得你在外受苦，当年之事，远出叶氏一族的控制，你又年幼，并不知道个中缘由。不过，不要怨母皇……”
我记不得谨王说的事情，只是头上一角如同要裂开一般，女皇的“舍不得受苦”当真厉害。
我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那个，谨王殿下……”我犹豫道。
好好地瞪我干什么。
“我是你姐姐。”
“你们会不会搞错了。”我没有关于身世的记忆，只是当时莫名奇妙地跟着一群人回了上京。
谨王看着我的眼神有了些许不同。
“你休息一会，有事回去再说。”谨王拉着我倚在她身上休息，又将一件披风搭在我身上。
到了王府，谨王将我安顿好，同她住在一个院子里。
我跟着谨王到了书房。
“为什么问我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搞错了。”谨王喝着茶，倒是悠闲得很。
“我可能不是，叶，呃，叶召渊。”险些将名字忘了。
“为什么不是，因为母皇将你逐出族谱？”谨王的语气逐渐严厉起来，“不许任性。”
“不是。我不记得你们说的东西，什么族谱，还有多年前的事，我一点都不记得。我一直在清远修行，我不记得自己俗家的事。”终于说完了，跟一个不那么危险的人说完这些事情，真是舒服。
谨王端着茶碗，愣愣的看着我，“刚才怎么不说。”
“太危险了，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我指着头上的绷带，极为真诚地跟谨王殿下讲道理，师父教我的东西，我一点都没忘。
谨王殿下笑得手抖，想来也是同意我的想法。
谨王笑眯眯地起身走过来，我也礼貌地笑了笑。突然手臂被人扭到身后，不得已弯着腰。
不好，有杀气。
身后炸裂般地疼痛，连着几下疼得我说不出话来。不愧是隐国上将，手劲大得很。
“危墙？你告诉我，什么是危墙？母皇的难处你不理解便罢了，还敢如此顶撞，莫说皇家规矩多，就是寻常人家也容不得你如此放肆。”
“我……殿下，你，你是不是抓错重点了……”
又是连着几下。
“再跟你说一次，我是你姐姐，再让我听见‘谨王殿下’四个字，就接着挨揍。”
“姐姐姐，好姐姐，你放开我。”
猛地站起身，头疼，手臂疼，身后疼，恨自己只长了两只手，不知道先捂着哪里合适。
谨王又坐了回去，摆摆手让我过去。我挪着过去，站在她眼前。
谨王拉着我再上前一些。我贴着她站好，看着她的眼睛。我不擅长同这些感情丰富的人相处交流，她眼睛里的东西我也看不懂，算是疼惜？
谨王拉着我侧了侧身，一只手放在我身后轻轻揉着伤处，温柔极了。
“你真的不记得之前的事？”
“不记得了。”终于说要紧的事了。
“你的记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可能睡了很久，醒来就在一个山洞里，冷得很，洞里还有一些白骨尸体，我都不认识。后来就在清远修行。”
我总觉得谨王的反应有些不对，对于没有记忆这种事情，她好像并不惊讶。
“你就是叶召渊，不需要怀疑。至于你失去记忆这件事，我会跟母皇说。确实有几年，我们失去了跟你的联系，你身边原本应该还有一人的。”
“我知道了。”我垂着头，似乎有些沉溺于眼前的温情。
“这几天好好养伤，不许乱跑，京城里的势力错综复杂，一言一行都要谨慎。”
我点头应着。对于朝堂上的明争暗斗我不感兴趣，谨王说的事情，我巴不得离得远远的。
“挨了打倒是乖顺得多，刚刚在宫里也这样听话，哪至于母皇动怒。”谨王微笑着奚落我，美人就应该这样多笑笑，动手什么的实在太粗暴。
谨王安排人带我回去沐浴休息，自己还在书房里处理政事。
收拾妥当，在床上躺好，今天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还需要慢慢消化。自见到京城里的人，我就有意将灵力隐藏了大半。凡人修仙不是少数，相对于这些人，我体内的灵力算是十分强大，若是暴露了实力，定会有不少麻烦找上门来。
就这些灵力，也足够我听墙根了。
“就是十年前被驱逐出去的小殿下啊。”
“害死了凉家的大公子。”
“凉家势力涉及仙界，叶氏一族也难以护短。”
“别乱说，谨王殿下有多护着妹妹你们又不是没看到，议论皇家秘事，活够了不成。”
我开始反思是不是这几年作恶太多，老天降下天罚。除了不小心打破冥王一瓶酒，偷喝了赤炎老仙的一瓶果酿，天地良心，我是一个十全九美的修者，远远不至于被派到这种地方受这些聒噪。
我合上眼昏昏睡去。半夜总觉得有人在看着我，猛地惊醒，从床上弹起来。
谨王看着我，月色下隐隐见到她脸上有些愧色。
“吵醒你了。”
我摇摇头。谨王已是轻手轻脚，照理说是不会吵醒我的。除非是我的身体比我先一步有了反应。这样的事情，这些年一直在发生。
“这些年一直睡不好吗。”谨王扶我躺下，盖好被子。
我点点头。
“你小时候可没有这般警觉。是这些年才有的毛病吗”
“可能是。我不记得了。”
谨王叹了口气，给我掖了掖被角，安慰道：“姐姐就在你对面那间屋子里，不用怕了。”
谨王的声音不像一般女子那样尖锐，听着就沉稳可靠，她话音一落，我便又昏昏沉沉。再一睁眼，已是天明。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在大殿里跪了半天，没人发出一点声音，我只好一边数着龙形装饰上的鳞片，一边人生三问。
“在外多年，便一点规矩都不记得了。”高高在上的女皇好不容易说了一句话，却充满危险。
在外多年……我为什么会在外多年。
一点都想不起来。
几天前一大早，我晨练回来便见到简陋的小院里站了许多人，官员，仆人，险些将我的樱桃树挤断了。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我才知道，原来我是当朝公主。
清修多年，没有飞升，却修成了个公主。师父留给我的书中可没有说过修仙还会修出这样的结果。我只当他们胡言乱语，握着破军大摇大摆地离开院子去山里看风景。傍晚回来时，院子里的人还在，好像还多了几个山下的县官。想是都站累了，竟然满满当当跪了一院子。
我依旧不听他们胡说，几个仆人甚至哭了出来。什么“殿下饶命”“上有老下有小”稀奇古怪的东西又说了一堆。我听得头疼，鬼使神差地答应着“好好好，回回回。”
几人听得高兴，一时兴起竟还磕了个头。惨了惨了，师父说过小小年纪受不得大礼，是要折寿的。我忍着冲动没有将破军抽出来割了自己的舌头，跟着几人上了马车。
马车上只有两个婢女，一个年长些的，嘱咐我见到皇帝时的礼节。
人间的王，比天上的神更麻烦。
“还敢走神。”
额上一阵剧痛，温热的液体流到眼睛里。我抬手揉了揉眼睛，几个宫女唬得脸色发青。可能是我太无礼了，女官跟我说的各种礼数忘得一干二净，想来此刻我不该动手擦去眼角的血迹。也可能是我的皮肤，如鬼魅般苍白，这种病态的白让很多人不敢与我亲近，此刻抹了许多血上去，应该更是可怕。
“母皇息怒。”那个身影从我面前闪过，跪在我前方。
我的亲姐姐，谨王殿下，叶召玄。早上到了皇城，就是这个亲姐姐来接我入宫，我不知道为什么，无风的天气，竟让一个征战沙场的王爷红了眼睛。
“渊儿只是多年未见母皇，欣喜至此。”
欣喜什么，我都不认识你们。果然人间的王都如此虚伪，只能听进如此荒唐的话。
女皇大概是被我搅得头疼，揉了揉眉心，道：“你且带她回府，这几日好生调教，免得日后再出差错。”
谨王称是，依礼告退。回头看见我仍是呆跪在一旁，一时气恼，按着我的头教我告退。礼毕，扯着我的手出了大殿。上了马车，我坐在谨王身旁，马车里的气氛有些尴尬。谨王一把扯过我，逼我正对着她，我不知所以，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气恼的美人。呵斥我的话还没说出口，就拿起一方帕子，擦去我脸上的血迹，又抹了些药，缠了个结实才放我回去。
“为何如此顶撞母皇。”
“我也不想。”
“可是因为……”谨王的话说了一半又吞了回去。
“什么？”许是之前发生过什么，但我毫无头绪。
“你是母皇的亲骨肉，她如何舍得你在外受苦，当年之事，远出叶氏一族的控制，你又年幼，并不知道个中缘由。不过，不要怨母皇……”
我记不得谨王说的事情，只是头上一角如同要裂开一般，女皇的“舍不得受苦”当真厉害。
我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那个，谨王殿下……”我犹豫道。
好好地瞪我干什么。
“我是你姐姐。”
“你们会不会搞错了。”我没有关于身世的记忆，只是当时莫名奇妙地跟着一群人回了上京。
谨王看着我的眼神有了些许不同。
“你休息一会，有事回去再说。”谨王拉着我倚在她身上休息，又将一件披风搭在我身上。
到了王府，谨王将我安顿好，同她住在一个院子里。
我跟着谨王到了书房。
“为什么问我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搞错了。”谨王喝着茶，倒是悠闲得很。
“我可能不是，叶，呃，叶召渊。”险些将名字忘了。
“为什么不是，因为母皇将你逐出族谱？”谨王的语气逐渐严厉起来，“不许任性。”
“不是。我不记得你们说的东西，什么族谱，还有多年前的事，我一点都不记得。我一直在清远修行，我不记得自己俗家的事。”终于说完了，跟一个不那么危险的人说完这些事情，真是舒服。
谨王端着茶碗，愣愣的看着我，“刚才怎么不说。”
“太危险了，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我指着头上的绷带，极为真诚地跟谨王殿下讲道理，师父教我的东西，我一点都没忘。
谨王殿下笑得手抖，想来也是同意我的想法。
谨王笑眯眯地起身走过来，我也礼貌地笑了笑。突然手臂被人扭到身后，不得已弯着腰。
不好，有杀气。
身后炸裂般地疼痛，连着几下疼得我说不出话来。不愧是隐国上将，手劲大得很。
“危墙？你告诉我，什么是危墙？母皇的难处你不理解便罢了，还敢如此顶撞，莫说皇家规矩多，就是寻常人家也容不得你如此放肆。”
“我……殿下，你，你是不是抓错重点了……”
又是连着几下。
“再跟你说一次，我是你姐姐，再让我听见‘谨王殿下’四个字，就接着挨揍。”
“姐姐姐，好姐姐，你放开我。”
猛地站起身，头疼，手臂疼，身后疼，恨自己只长了两只手，不知道先捂着哪里合适。
谨王又坐了回去，摆摆手让我过去。我挪着过去，站在她眼前。
谨王拉着我再上前一些。我贴着她站好，看着她的眼睛。我不擅长同这些感情丰富的人相处交流，她眼睛里的东西我也看不懂，算是疼惜？
谨王拉着我侧了侧身，一只手放在我身后轻轻揉着伤处，温柔极了。
“你真的不记得之前的事？”
“不记得了。”终于说要紧的事了。
“你的记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可能睡了很久，醒来就在一个山洞里，冷得很，洞里还有一些白骨尸体，我都不认识。后来就在清远修行。”
我总觉得谨王的反应有些不对，对于没有记忆这种事情，她好像并不惊讶。
“你就是叶召渊，不需要怀疑。至于你失去记忆这件事，我会跟母皇说。确实有几年，我们失去了跟你的联系，你身边原本应该还有一人的。”
“我知道了。”我垂着头，似乎有些沉溺于眼前的温情。
“这几天好好养伤，不许乱跑，京城里的势力错综复杂，一言一行都要谨慎。”
我点头应着。对于朝堂上的明争暗斗我不感兴趣，谨王说的事情，我巴不得离得远远的。
“挨了打倒是乖顺得多，刚刚在宫里也这样听话，哪至于母皇动怒。”谨王微笑着奚落我，美人就应该这样多笑笑，动手什么的实在太粗暴。
谨王安排人带我回去沐浴休息，自己还在书房里处理政事。
收拾妥当，在床上躺好，今天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还需要慢慢消化。自见到京城里的人，我就有意将灵力隐藏了大半。凡人修仙不是少数，相对于这些人，我体内的灵力算是十分强大，若是暴露了实力，定会有不少麻烦找上门来。
就这些灵力，也足够我听墙根了。
“就是十年前被驱逐出去的小殿下啊。”
“害死了凉家的大公子。”
“凉家势力涉及仙界，叶氏一族也难以护短。”
“别乱说，谨王殿下有多护着妹妹你们又不是没看到，议论皇家秘事，活够了不成。”
我开始反思是不是这几年作恶太多，老天降下天罚。除了不小心打破冥王一瓶酒，偷喝了赤炎老仙的一瓶果酿，天地良心，我是一个十全九美的修者，远远不至于被派到这种地方受这些聒噪。
我合上眼昏昏睡去。半夜总觉得有人在看着我，猛地惊醒，从床上弹起来。
谨王看着我，月色下隐隐见到她脸上有些愧色。
“吵醒你了。”
我摇摇头。谨王已是轻手轻脚，照理说是不会吵醒我的。除非是我的身体比我先一步有了反应。这样的事情，这些年一直在发生。
“这些年一直睡不好吗。”谨王扶我躺下，盖好被子。
我点点头。
“你小时候可没有这般警觉。是这些年才有的毛病吗”
“可能是。我不记得了。”
谨王叹了口气，给我掖了掖被角，安慰道：“姐姐就在你对面那间屋子里，不用怕了。”
谨王的声音不像一般女子那样尖锐，听着就沉稳可靠，她话音一落，我便又昏昏沉沉。再一睁眼，已是天明。
2.家宴（一）
谨王掌握着隐国大半兵quan，此刻定是上朝去了。接下来的几天过得还很舒服，打听的小道消息也丰富起来。
隐国着实有趣。
十几年前隐国动荡，我的舅舅杀尽了自己的手足兄弟，我的母亲在先帝的帮助下平定叛乱。我的母亲叶极，几年前即位称帝，雷霆手段肃清朝政，隐国百姓休养生息，这几年又风调雨顺，隐国上下一片欣欣向荣。
当年的事，听了许多坊间传言，再加上零零散散的记忆碎片，大概拼凑成一幅血色绘卷。
十多年前，先帝在位时战事频发。先帝嫡系血脉凋零，只剩母亲叶极一支。
母亲即位后政权不稳，在叶氏其它人的辅佐下渐渐稳固，但兵权却仍未收归完全。凉氏一族在平叛中应是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因此叶家十分忌惮凉家的存在。至于我杀了凉家大公子……算起来那年我应该只有六岁。六岁的孩子就能杀了世代修习法术的凉家大公子。此间微妙，不可言说。
到底为什么，凉家人这么急着逼我离开上京。那时姐姐应该已经涉足朝政，按理说，姐姐对凉家的威胁更大才是。如今，我为什么又失去所有的记忆。
想不清楚，但是凉家人肯定不想我再出现，此刻我更是不能轻举妄动。母亲的心思尚不明朗，眼下唯一的依靠就是我的姐姐谨王殿下。
我的身份还没有被承认，以叶召渊的名义走动还是不方便，我还是清远山程淮易。
过了正午谨王才从宫里回来，见我还在院子里游荡，便问道：“午间怎么不去休息一会。”
“我不累，不想睡。”
谨王拉着我的手回到卧房。谨王叫来几个婢女替我脱去外衫，按着我在床上躺好，她自己躺在我身边，握着我的手。
“那几年，我们没了你的音讯，都要急疯了。老天保佑，还能再找到你。”谨王见我不说话，便自言自语起来，“那天在城外见到你，几乎要给自己一刀才痛快，这几年总是梦到你，真怕那又是一场梦境。”
谨王侧过身子，伸出手搂过我，轻轻拍着我的背，温言道：“母皇得到消息，说你在外遇到危险，就不断地派出心腹外出寻你，这一找，就是七年。”
七年。我在清远修行了七年有余。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天姨母就回来了，刚好给你看看，这几年没人照顾你，是不是身子亏得多了。”
“姨母？”宫里的医官不少，为何要等一个姨母。
“你也不记得了。姨母是叶家里最厉害的散修，自幼不理朝政，只管修行。”谨王抬手给我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又把我搂得更紧些，“以后会慢慢想起来的。”
窝在谨王的怀里，暖得让人昏昏欲睡。
我中午向来浅眠，不多久就感觉谨王慢慢起身。我也睁开眼睛坐起来。
“我还有些事，下午没什么事就看看书，不要乱跑。”谨王整理着衣服，又想起来些什么，扭头对我说，“明天姨母回来要进宫见母皇的，我们也要过去请安，下午我找个人教教你各种礼节，明天家宴不要再出问题。”
我点头应着，心里全是明天的家宴。一个散修姨母，有趣。
下午有个女官过来，教我行礼，教我请安，耐心无比。
傍晚，谨王回来了，脸上有些疲色，看到我便问道：“女官教你的东西记住没有，累不累。”
“都记住了，不累。”
“好了，先吃饭吧。”谨王拉着我一起吃饭休息，又拉着我去了书房。
书房里多了个东西，一把威严十足的红木戒尺。
谨王十分自然地将戒尺握在手里，轻轻地敲着桌沿，“教给你的东西都记住了是不是。”我不知道谨王是什么意思，但我回忆一下，今天确实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我谨慎地点点头，谨王看起来十分满意。她一边问着下午学了什么，一边想着各种问题，明天家宴上出了什么状况我该如何应对。还好我还没忘个干净，断断续续问了半个时辰，错一处挨一下，都问完了也疼得我龇牙咧嘴。
“啪”
“疼也忍着，做什么鬼脸。”
“哎呦。”我被这突然的一板子吓得跳了起来。谨王恨铁不成钢地用戒尺指着我，“你，你，就不能稳重些。”
“谁挨打的时候还顾着稳重。”我嘟囔着。
“这么几下戒尺就挨不住了，明天出了差错，母皇的板子可饶不过你。”谨王把戒尺放回去，脸上还是有些担忧。
看得出来，那天破碎的茶盏和我满脸的血，让谨王心惊不已。
谨王还是不放心，又叮嘱了几句，就放我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蒙蒙亮就被婢女喊起来洗漱梳妆。谨王已经出门去城外接姨母叶邈入宫。
等我入宫的时候宫里已经热闹起来，女皇坐在上首眉眼间皆是笑意，一旁坐着的人就是姨母叶邈，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思，看起来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事实上，与这些人格格不入的人该是我。
我还不算是皇室子弟，我没有穿着皇家的礼服。殿里的一群人，大多都不认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尽是华服重礼，我还是那身修行时候的宽袍长衫，就好像一个小道童掉到了人堆里。谨王觉出了我的尴尬，示意我赶紧行礼请安。我深吸一口气。
福生无量天尊。
差点把上面那位拜成了神，幸好反应快，按照宫廷礼仪，一切无误。
我松了一口气，谨王也松了一口气，上首的女皇脸色也比那日好看得多。
我还跪在地上，女皇不开口，我也不敢乱动。姨母先开口道：“渊儿都这么大了，快过来让姨母看看。”
我依言起身，来到姨母身旁。
姨母拉着我的手，一边跟女皇说：“当年才那么大一点，整天就只知道找糖吃，现在也这么大了。”
我的身份毕竟还是尴尬，今日这一群人里，不知道有没有凉家的亲朋好友。
女皇似乎并不这样想，笑道：“一点规矩都没有，在皇姐眼里就什么都好。”
“既然说是家宴，哪来这么多规矩。”姨母也笑着。
这话说的，就好像是戏文里一样，早就对好了台词。女皇和姨母的意图我大概猜到几分。族谱怎样是一回事，我是不是女皇的孩子，是另外一回事。凉家的势力，不知作何感想。
姨母的修为我不敢探知，因此也不敢当着她的面擅用灵力，只用余光向四周打量着。我的位置，该是最显眼的位置，衣服也是最显眼的一套，就连谨王也只是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垂手听着女皇和姨母聊天。
就这样站了一会，该是所有人都看清我，看清了女皇心思的时候，姨母笑道：“都别这么站着了，快过来用膳。渊儿坐在姨母身边，小时候就属你爱粘着我，你母皇不给你糖吃就赖在我身边找糖吃。”
谨王贴着母皇坐下，看到我没什么差错也就放下心来。
其他人依次坐好谢恩，一顿饭吃得温馨和谐。
都是表面温馨，背后的波涛翻腾该是怎样的景象。
谨王掌握着隐国大半兵quan，此刻定是上朝去了。接下来的几天过得还很舒服，打听的小道消息也丰富起来。
隐国着实有趣。
十几年前隐国动荡，我的舅舅杀尽了自己的手足兄弟，我的母亲在先帝的帮助下平定叛乱。我的母亲叶极，几年前即位称帝，雷霆手段肃清朝政，隐国百姓休养生息，这几年又风调雨顺，隐国上下一片欣欣向荣。
当年的事，听了许多坊间传言，再加上零零散散的记忆碎片，大概拼凑成一幅血色绘卷。
十多年前，先帝在位时战事频发。先帝嫡系血脉凋零，只剩母亲叶极一支。
母亲即位后政权不稳，在叶氏其它人的辅佐下渐渐稳固，但兵权却仍未收归完全。凉氏一族在平叛中应是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因此叶家十分忌惮凉家的存在。至于我杀了凉家大公子……算起来那年我应该只有六岁。六岁的孩子就能杀了世代修习法术的凉家大公子。此间微妙，不可言说。
到底为什么，凉家人这么急着逼我离开上京。那时姐姐应该已经涉足朝政，按理说，姐姐对凉家的威胁更大才是。如今，我为什么又失去所有的记忆。
想不清楚，但是凉家人肯定不想我再出现，此刻我更是不能轻举妄动。母亲的心思尚不明朗，眼下唯一的依靠就是我的姐姐谨王殿下。
我的身份还没有被承认，以叶召渊的名义走动还是不方便，我还是清远山程淮易。
过了正午谨王才从宫里回来，见我还在院子里游荡，便问道：“午间怎么不去休息一会。”
“我不累，不想睡。”
谨王拉着我的手回到卧房。谨王叫来几个婢女替我脱去外衫，按着我在床上躺好，她自己躺在我身边，握着我的手。
“那几年，我们没了你的音讯，都要急疯了。老天保佑，还能再找到你。”谨王见我不说话，便自言自语起来，“那天在城外见到你，几乎要给自己一刀才痛快，这几年总是梦到你，真怕那又是一场梦境。”
谨王侧过身子，伸出手搂过我，轻轻拍着我的背，温言道：“母皇得到消息，说你在外遇到危险，就不断地派出心腹外出寻你，这一找，就是七年。”
七年。我在清远修行了七年有余。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天姨母就回来了，刚好给你看看，这几年没人照顾你，是不是身子亏得多了。”
“姨母？”宫里的医官不少，为何要等一个姨母。
“你也不记得了。姨母是叶家里最厉害的散修，自幼不理朝政，只管修行。”谨王抬手给我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又把我搂得更紧些，“以后会慢慢想起来的。”
窝在谨王的怀里，暖得让人昏昏欲睡。
我中午向来浅眠，不多久就感觉谨王慢慢起身。我也睁开眼睛坐起来。
“我还有些事，下午没什么事就看看书，不要乱跑。”谨王整理着衣服，又想起来些什么，扭头对我说，“明天姨母回来要进宫见母皇的，我们也要过去请安，下午我找个人教教你各种礼节，明天家宴不要再出问题。”
我点头应着，心里全是明天的家宴。一个散修姨母，有趣。
下午有个女官过来，教我行礼，教我请安，耐心无比。
傍晚，谨王回来了，脸上有些疲色，看到我便问道：“女官教你的东西记住没有，累不累。”
“都记住了，不累。”
“好了，先吃饭吧。”谨王拉着我一起吃饭休息，又拉着我去了书房。
书房里多了个东西，一把威严十足的红木戒尺。
谨王十分自然地将戒尺握在手里，轻轻地敲着桌沿，“教给你的东西都记住了是不是。”我不知道谨王是什么意思，但我回忆一下，今天确实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我谨慎地点点头，谨王看起来十分满意。她一边问着下午学了什么，一边想着各种问题，明天家宴上出了什么状况我该如何应对。还好我还没忘个干净，断断续续问了半个时辰，错一处挨一下，都问完了也疼得我龇牙咧嘴。
“啪”
“疼也忍着，做什么鬼脸。”
“哎呦。”我被这突然的一板子吓得跳了起来。谨王恨铁不成钢地用戒尺指着我，“你，你，就不能稳重些。”
“谁挨打的时候还顾着稳重。”我嘟囔着。
“这么几下戒尺就挨不住了，明天出了差错，母皇的板子可饶不过你。”谨王把戒尺放回去，脸上还是有些担忧。
看得出来，那天破碎的茶盏和我满脸的血，让谨王心惊不已。
谨王还是不放心，又叮嘱了几句，就放我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蒙蒙亮就被婢女喊起来洗漱梳妆。谨王已经出门去城外接姨母叶邈入宫。
等我入宫的时候宫里已经热闹起来，女皇坐在上首眉眼间皆是笑意，一旁坐着的人就是姨母叶邈，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思，看起来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事实上，与这些人格格不入的人该是我。
我还不算是皇室子弟，我没有穿着皇家的礼服。殿里的一群人，大多都不认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尽是华服重礼，我还是那身修行时候的宽袍长衫，就好像一个小道童掉到了人堆里。谨王觉出了我的尴尬，示意我赶紧行礼请安。我深吸一口气。
福生无量天尊。
差点把上面那位拜成了神，幸好反应快，按照宫廷礼仪，一切无误。
我松了一口气，谨王也松了一口气，上首的女皇脸色也比那日好看得多。
我还跪在地上，女皇不开口，我也不敢乱动。姨母先开口道：“渊儿都这么大了，快过来让姨母看看。”
我依言起身，来到姨母身旁。
姨母拉着我的手，一边跟女皇说：“当年才那么大一点，整天就只知道找糖吃，现在也这么大了。”
我的身份毕竟还是尴尬，今日这一群人里，不知道有没有凉家的亲朋好友。
女皇似乎并不这样想，笑道：“一点规矩都没有，在皇姐眼里就什么都好。”
“既然说是家宴，哪来这么多规矩。”姨母也笑着。
这话说的，就好像是戏文里一样，早就对好了台词。女皇和姨母的意图我大概猜到几分。族谱怎样是一回事，我是不是女皇的孩子，是另外一回事。凉家的势力，不知作何感想。
姨母的修为我不敢探知，因此也不敢当着她的面擅用灵力，只用余光向四周打量着。我的位置，该是最显眼的位置，衣服也是最显眼的一套，就连谨王也只是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垂手听着女皇和姨母聊天。
就这样站了一会，该是所有人都看清我，看清了女皇心思的时候，姨母笑道：“都别这么站着了，快过来用膳。渊儿坐在姨母身边，小时候就属你爱粘着我，你母皇不给你糖吃就赖在我身边找糖吃。”
谨王贴着母皇坐下，看到我没什么差错也就放下心来。
其他人依次坐好谢恩，一顿饭吃得温馨和谐。
都是表面温馨，背后的波涛翻腾该是怎样的景象。
3.家宴（二）
御书房
宾客散尽，我与谨王领命到御书房等着女皇和姨母祁亲王。趁着书房里没有什么人，谨王低声道：“今日来的宾客，虽是皇亲，但大多与凉家有染。”我并不意外，看女皇和祁亲王略有浮夸的演技就知道了。
女皇和祁亲王到了，我与谨王跪地请安，祁亲王赶紧将我二人扶起笑道：“没有外人，还讲这些虚礼做什么。”女皇向祁亲王道：“要麻烦皇姐了。”祁亲王笑着拉我过去坐在她对面，握住我的手，叮嘱道：“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紧张。”
我点点头，但心里已经开始打鼓。我的仙骨，该怎么解释。凡人天生仙骨的几率远小于被雷劈的几率，修出仙骨的几率小于天生仙骨。因缘际会间得的仙骨，真不是一句两句说得清楚的。
罢了，就说是师父硬渡给我的吧。信不信的，你都找不到我师父，毕竟我自己都找不到她了。
一股灵力在我体内游走，不出意料地探出了我的仙骨。
“还好，仙骨还在。就是身子虚弱了些，修行这些年怎的还体虚了。”祁亲王松开我的手。我仍沉浸在震惊中。什么叫仙骨还在，不应该有仙骨的。原来这么多年，我一直活在一个这么大的谜团中。
“醒来时身边还有其他人吗。”女皇问道。
“没有，只有尸体，很多尸体。”我低着头，回忆起那些尸体仍是心有余悸，那些尸体，不全是人类的尸体。
“这么多年，都是自己修行吗。”祁亲王怜惜地抚摸着我的头顶。
“原本有师父的，后来师父也丢了，找不到了。”我很难过。我找了师父很久，但一点点音讯都没有。
女皇沉吟片刻道：“说说你师父长什么样子，母皇派人替你去找。”
我抬头看着女皇，心里突然跳出来两个字，母亲。可我仍是低落，毕竟师父应该是找不到的。
“我不知道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
我站起身，低着头，祁亲王也站起来，抱住我，在我耳边轻声安慰：“好了，都过去了。”
我任由她抱着我，心里全是师父的事情。
“今天倒是听话多了，你姐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女皇打趣道，“打断了多少戒尺？”
我老脸一红，这种事情女皇怎么会知道。
谨王倒是不紧不慢，“儿臣还以为渊儿是钢筋铁骨不怕打，没想到打两下就什么都学会了。”
除了我有些想自行了断，御书房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我跟着谨王回府，路上谨王对我说道：“你知道母皇为什么会这样安排。”
“大概知道。”装傻要适度，装多了就不像了。
“凉家都知道你回来了，现在你是直接站在整个凉家面前，更要小心。”谨王犹豫了一下道，“几年前我们突然找不到你，多半是跟凉家有关。”
凉家做的事情可能比你们想得要多，几年前我苏醒的时候，可是没有仙骨的。再想想祁亲王的说法，我的仙骨该是被人剔去了。
“可我不懂你们的事。”我低着头，心里盘算着，女皇知道凉家想对我不利，与其畏畏缩缩躲起来，倒不如堂堂正正地争个高下。
“渊儿……”谨王把我搂紧，“当年的事，是叶家亏欠了你……眼下凉家势力还在扩张，我们还不能，还不能把你……”
还不能把我写进族谱。我看着谨王，她的样子莫名让人心疼。本该是一手遮天的皇家，遭遇政变，骨肉凋零，被迫放逐一个皇子，该是屈辱的。这份屈辱，现在被放在阳光下，被明晃晃地摆在自己眼前。至于谨王，还有一份破损的姊妹亲情，让她更加喘不过气。
至于我，我没有记忆，没有那么多的感情，族谱还是叶家声誉，都与我无关。
谨王对我很好，看着她这么难受也不好完全冷眼看着，“我该做些什么。”
“母皇要让你入朝。”谨王看着我，眼神里是期许和一些愧疚。
“可我不知道要怎么做官。”
“没关系，会有人帮你的……”谨王拍着我，“委屈你了。”
“那我能跟着你吗。”说实话，别人我都不相信。凡人多变，唯一让我放心的只有眼前的这个谨王。
“好，跟着姐姐。”谨王搂着我，看着窗外。
我突然想起来，谨王是握着兵权的。还有另外一小半的兵权，在叶家的另外一支族人手里，那以小半兵权，该是最适合我的，我不相信叶家还有修为比我更高的人，一个灵力强大的人，领导着修习法术的军士再合适不过了。
“姐……姐。”我别扭着喊她，“可是我也不会打仗。”
“不会就慢慢学，渊儿这么聪明，学得会的。”谨王笑道。
谨王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回了王府就拿出基本兵书扔在我面前：“这些东西没什么先生好教你，你且看着，不懂的东西过来问我，等你看得差不多，就带你去军中历练。”
“那我要参加科举吗。”我问道。
“多半是要的。具体如何，我同母皇商议好就告诉你。”
头疼，科举就要背书，背书就要头疼。
我安安静静地看书，谨王就在一旁处理公文。
一天过得倒是快，熄灯就寝，又到了一天最快乐的听墙根时间。
“就快到围猎的时候了……”
“不知道今年是大将军得胜还是王爷得胜。”
“肯定是王爷。”
“大将军修炼过法术，围猎该是小事……”
这个大将军，就该是握着另一半兵权的人。这一支叶家人虽不屑与凉家为伍，但也不在女皇控制下。不受女皇控制的人，都不会喜欢我。叶将军，你该是我的第一个对手。
我很奇怪，我应该对这些事情完全不感兴趣的，可自从来到京城，就如同中毒一般，不仅没有拒绝这些事情，还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就如同中了一种奇怪的毒。
接下来的几日我都安安静静地读书吃饭收集小道消息，谨王每次一见我都是一副欣慰的样子。终于有一日，谨王跟我说再过三天是每年围猎的日子，皇亲和朝中重臣都会参加，我也要去。
御书房
宾客散尽，我与谨王领命到御书房等着女皇和姨母祁亲王。趁着书房里没有什么人，谨王低声道：“今日来的宾客，虽是皇亲，但大多与凉家有染。”我并不意外，看女皇和祁亲王略有浮夸的演技就知道了。
女皇和祁亲王到了，我与谨王跪地请安，祁亲王赶紧将我二人扶起笑道：“没有外人，还讲这些虚礼做什么。”女皇向祁亲王道：“要麻烦皇姐了。”祁亲王笑着拉我过去坐在她对面，握住我的手，叮嘱道：“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紧张。”
我点点头，但心里已经开始打鼓。我的仙骨，该怎么解释。凡人天生仙骨的几率远小于被雷劈的几率，修出仙骨的几率小于天生仙骨。因缘际会间得的仙骨，真不是一句两句说得清楚的。
罢了，就说是师父硬渡给我的吧。信不信的，你都找不到我师父，毕竟我自己都找不到她了。
一股灵力在我体内游走，不出意料地探出了我的仙骨。
“还好，仙骨还在。就是身子虚弱了些，修行这些年怎的还体虚了。”祁亲王松开我的手。我仍沉浸在震惊中。什么叫仙骨还在，不应该有仙骨的。原来这么多年，我一直活在一个这么大的谜团中。
“醒来时身边还有其他人吗。”女皇问道。
“没有，只有尸体，很多尸体。”我低着头，回忆起那些尸体仍是心有余悸，那些尸体，不全是人类的尸体。
“这么多年，都是自己修行吗。”祁亲王怜惜地抚摸着我的头顶。
“原本有师父的，后来师父也丢了，找不到了。”我很难过。我找了师父很久，但一点点音讯都没有。
女皇沉吟片刻道：“说说你师父长什么样子，母皇派人替你去找。”
我抬头看着女皇，心里突然跳出来两个字，母亲。可我仍是低落，毕竟师父应该是找不到的。
“我不知道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
我站起身，低着头，祁亲王也站起来，抱住我，在我耳边轻声安慰：“好了，都过去了。”
我任由她抱着我，心里全是师父的事情。
“今天倒是听话多了，你姐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女皇打趣道，“打断了多少戒尺？”
我老脸一红，这种事情女皇怎么会知道。
谨王倒是不紧不慢，“儿臣还以为渊儿是钢筋铁骨不怕打，没想到打两下就什么都学会了。”
除了我有些想自行了断，御书房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我跟着谨王回府，路上谨王对我说道：“你知道母皇为什么会这样安排。”
“大概知道。”装傻要适度，装多了就不像了。
“凉家都知道你回来了，现在你是直接站在整个凉家面前，更要小心。”谨王犹豫了一下道，“几年前我们突然找不到你，多半是跟凉家有关。”
凉家做的事情可能比你们想得要多，几年前我苏醒的时候，可是没有仙骨的。再想想祁亲王的说法，我的仙骨该是被人剔去了。
“可我不懂你们的事。”我低着头，心里盘算着，女皇知道凉家想对我不利，与其畏畏缩缩躲起来，倒不如堂堂正正地争个高下。
“渊儿……”谨王把我搂紧，“当年的事，是叶家亏欠了你……眼下凉家势力还在扩张，我们还不能，还不能把你……”
还不能把我写进族谱。我看着谨王，她的样子莫名让人心疼。本该是一手遮天的皇家，遭遇政变，骨肉凋零，被迫放逐一个皇子，该是屈辱的。这份屈辱，现在被放在阳光下，被明晃晃地摆在自己眼前。至于谨王，还有一份破损的姊妹亲情，让她更加喘不过气。
至于我，我没有记忆，没有那么多的感情，族谱还是叶家声誉，都与我无关。
谨王对我很好，看着她这么难受也不好完全冷眼看着，“我该做些什么。”
“母皇要让你入朝。”谨王看着我，眼神里是期许和一些愧疚。
“可我不知道要怎么做官。”
“没关系，会有人帮你的……”谨王拍着我，“委屈你了。”
“那我能跟着你吗。”说实话，别人我都不相信。凡人多变，唯一让我放心的只有眼前的这个谨王。
“好，跟着姐姐。”谨王搂着我，看着窗外。
我突然想起来，谨王是握着兵权的。还有另外一小半的兵权，在叶家的另外一支族人手里，那以小半兵权，该是最适合我的，我不相信叶家还有修为比我更高的人，一个灵力强大的人，领导着修习法术的军士再合适不过了。
“姐……姐。”我别扭着喊她，“可是我也不会打仗。”
“不会就慢慢学，渊儿这么聪明，学得会的。”谨王笑道。
谨王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回了王府就拿出基本兵书扔在我面前：“这些东西没什么先生好教你，你且看着，不懂的东西过来问我，等你看得差不多，就带你去军中历练。”
“那我要参加科举吗。”我问道。
“多半是要的。具体如何，我同母皇商议好就告诉你。”
头疼，科举就要背书，背书就要头疼。
我安安静静地看书，谨王就在一旁处理公文。
一天过得倒是快，熄灯就寝，又到了一天最快乐的听墙根时间。
“就快到围猎的时候了……”
“不知道今年是大将军得胜还是王爷得胜。”
“肯定是王爷。”
“大将军修炼过法术，围猎该是小事……”
这个大将军，就该是握着另一半兵权的人。这一支叶家人虽不屑与凉家为伍，但也不在女皇控制下。不受女皇控制的人，都不会喜欢我。叶将军，你该是我的第一个对手。
我很奇怪，我应该对这些事情完全不感兴趣的，可自从来到京城，就如同中毒一般，不仅没有拒绝这些事情，还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就如同中了一种奇怪的毒。
接下来的几日我都安安静静地读书吃饭收集小道消息，谨王每次一见我都是一副欣慰的样子。终于有一日，谨王跟我说再过三天是每年围猎的日子，皇亲和朝中重臣都会参加，我也要去。
4.围猎（一）
谨王给我找了好多套衣服，不合制式或者不适合围猎，没一件合适的。谨王还拿着两件衣服在我身上比着。我忍不住问道：“姐姐，明天我该以什么身份去围猎。”家宴见姨母说到底都是叶家的事，凉家人再有意见也不该多嘴，可明天不同，那是朝廷的事。谨王的手顿了一下，她并没有抬起头看着我，我见她误会了便接着说道：“我，我是说我还穿之前的衣服挺好的，挺适合打猎的。隐国素来有交好修者的传统，我就是修者。”谨王转身将衣服放下，回来抱住我，我感觉颈间有些温热的液体划过，谨王有些颤抖地声音在我耳边徘徊：“渊儿长大了。”
围猎的日子到了，我骑着马跟在谨王身后。这些日子谨王给我印象都是一个温柔细腻的长姐，今日一见方领略隐国谨王殿下风采。铁甲长剑，纵横沙场。
凉家人看见我便咬牙切齿。我自然不是那小心眼的人，还一个温润的微笑转身就走，气得凉家人几欲拔剑。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家族，当年那个六岁的“凶手”如今好好地站在他们眼前，竟也没有去女皇面前撒泼打滚。
围猎热闹极了。围猎是武将的盛典，隐国的武将多数没有什么花花肠子，玩得兴起连带着将军王爷士兵闹成一团，就差没有将女皇也拉下来一起捕猎。我跟着谨王坐在一旁休息，余光瞥见祁亲王和女皇坐在一旁，和几个亲王模样的人交谈。我心中渐渐有些不好的预感，每年不变的时间来围猎，是给行刺者最好的时机。
日头正烈，很多人已经昏昏欲睡。我在人堆里找着叶将军的身影，突然感到一阵阴寒，属于鬼修的阴寒，阴寒突然弱下去这让我很不安，眼前就是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危机隐藏在不确定的地方。
“渊儿？”一个很好听的声音响起。
我猜这个文弱的将军就是叶召微叶将军了，身上的灵力不加掩饰，那阴寒的气息不属于他。
“清远程淮易。”我作揖行礼，叶召微也还了一礼。
“渊儿不必如此，此间没有外人，唤我表哥就好。”叶召微并不像我想得那样锋芒毕露，或者厌恶我，或者回避我。
“我不记得了。”我指了指头，“出了些问题，很多事情不记得了。”
叶召微坐在我身边，倚着大树，看着天边：“那你是不是也不记得，小时候我带你去放风筝捉兔子，那时候你才三岁。”
事实上，就算我没失忆可能也不会记得三岁的事情。我摇摇头。
突然他笑了出来：“那你肯定也不记得自己掉到池塘里的事情了。”
我目瞪口呆。
“那时候你小小的，胖乎乎的，我转身给你取水的功夫，你就奔着池塘跑过去了，我过去拉你还是晚了一步，我跳下去捞你，两个人都湿透了，回家父王差点没打死我。”叶召微喝了口水，“今天在人群里我一眼就认出你了。都说女大十八变，你怎么还一副小孩模样。”
我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特意找到我只为了跟我说这些？
我正琢磨着，那阵阴寒一下子强烈起来，叶召微和我都紧张起来。
叶召微起身道：“你快去找玄儿，要是害怕就去姑母那里，不要落单。”
叶召微刚跑开，谨王就过来了：“怎么了渊儿？”
“有人，不像好人。”我看着群山，鬼修不都是坏人，但这么躲躲闪闪的，多半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带你去母皇那里。”谨王拉着我就跑，我往后退着道：“我是要打仗的人，我不能跑。”
谨王气得要打我，怒道：“什么时候了还胡闹，打仗的日子在后面，今天给我老老实实躲好。”
“是鬼修，你不是对手的。”我被谨王拉着向前跑，无论我怎么挣扎她都没有放开我。
四周军士已经严阵以待，高处的女皇和一众亲王看着山下眉头紧锁。我看凉家人也在，更是不想当缩头乌龟。
远处的军士已经跟先头的鬼修打了起来。刚一相接，便显出劣势。
鬼修修习鬼道，戾气怨气极重，虽是折损寿命，但实力可怖。为什么，鬼修会与凡人为敌，就算要一争高下，也该与仙道为敌才是。
祁亲王的脸色尤其不好，她是了解鬼修的。
“召微那边怎么样。”女皇就是女皇，还是这么冷静。
“回陛下，大将军正与对方僵持，不分高下。”
谨王这边的情况不太乐观，凡人之躯与鬼修较量，拼的就是信念，死的壮烈些罢了。我不想让谨王出事。
凉家人看向我，又看向女皇，我抢先一步道：“陛下，淮易愿助谨王殿下一臂之力。”
祁亲王道：“不可，你年岁尚小，如何能与鬼修为敌。陛下，臣前去一探。”
女皇对我道：“你且在这待着，去了前面免不得要让玄儿分心。”
时间耽搁不起，我跪地道：“我遇到过鬼修，确实有办法对付他们，求陛下，让我过去。”
女皇沉吟一会，道：“去吧。”
我赶紧起身朝着谨王方向跑过去，身后那道目光我感受得到，她其实一点都不希望我去。
谨王给我找了好多套衣服，不合制式或者不适合围猎，没一件合适的。谨王还拿着两件衣服在我身上比着。我忍不住问道：“姐姐，明天我该以什么身份去围猎。”家宴见姨母说到底都是叶家的事，凉家人再有意见也不该多嘴，可明天不同，那是朝廷的事。谨王的手顿了一下，她并没有抬起头看着我，我见她误会了便接着说道：“我，我是说我还穿之前的衣服挺好的，挺适合打猎的。隐国素来有交好修者的传统，我就是修者。”谨王转身将衣服放下，回来抱住我，我感觉颈间有些温热的液体划过，谨王有些颤抖地声音在我耳边徘徊：“渊儿长大了。”
围猎的日子到了，我骑着马跟在谨王身后。这些日子谨王给我印象都是一个温柔细腻的长姐，今日一见方领略隐国谨王殿下风采。铁甲长剑，纵横沙场。
凉家人看见我便咬牙切齿。我自然不是那小心眼的人，还一个温润的微笑转身就走，气得凉家人几欲拔剑。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家族，当年那个六岁的“凶手”如今好好地站在他们眼前，竟也没有去女皇面前撒泼打滚。
围猎热闹极了。围猎是武将的盛典，隐国的武将多数没有什么花花肠子，玩得兴起连带着将军王爷士兵闹成一团，就差没有将女皇也拉下来一起捕猎。我跟着谨王坐在一旁休息，余光瞥见祁亲王和女皇坐在一旁，和几个亲王模样的人交谈。我心中渐渐有些不好的预感，每年不变的时间来围猎，是给行刺者最好的时机。
日头正烈，很多人已经昏昏欲睡。我在人堆里找着叶将军的身影，突然感到一阵阴寒，属于鬼修的阴寒，阴寒突然弱下去这让我很不安，眼前就是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危机隐藏在不确定的地方。
“渊儿？”一个很好听的声音响起。
我猜这个文弱的将军就是叶召微叶将军了，身上的灵力不加掩饰，那阴寒的气息不属于他。
“清远程淮易。”我作揖行礼，叶召微也还了一礼。
“渊儿不必如此，此间没有外人，唤我表哥就好。”叶召微并不像我想得那样锋芒毕露，或者厌恶我，或者回避我。
“我不记得了。”我指了指头，“出了些问题，很多事情不记得了。”
叶召微坐在我身边，倚着大树，看着天边：“那你是不是也不记得，小时候我带你去放风筝捉兔子，那时候你才三岁。”
事实上，就算我没失忆可能也不会记得三岁的事情。我摇摇头。
突然他笑了出来：“那你肯定也不记得自己掉到池塘里的事情了。”
我目瞪口呆。
“那时候你小小的，胖乎乎的，我转身给你取水的功夫，你就奔着池塘跑过去了，我过去拉你还是晚了一步，我跳下去捞你，两个人都湿透了，回家父王差点没打死我。”叶召微喝了口水，“今天在人群里我一眼就认出你了。都说女大十八变，你怎么还一副小孩模样。”
我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特意找到我只为了跟我说这些？
我正琢磨着，那阵阴寒一下子强烈起来，叶召微和我都紧张起来。
叶召微起身道：“你快去找玄儿，要是害怕就去姑母那里，不要落单。”
叶召微刚跑开，谨王就过来了：“怎么了渊儿？”
“有人，不像好人。”我看着群山，鬼修不都是坏人，但这么躲躲闪闪的，多半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带你去母皇那里。”谨王拉着我就跑，我往后退着道：“我是要打仗的人，我不能跑。”
谨王气得要打我，怒道：“什么时候了还胡闹，打仗的日子在后面，今天给我老老实实躲好。”
“是鬼修，你不是对手的。”我被谨王拉着向前跑，无论我怎么挣扎她都没有放开我。
四周军士已经严阵以待，高处的女皇和一众亲王看着山下眉头紧锁。我看凉家人也在，更是不想当缩头乌龟。
远处的军士已经跟先头的鬼修打了起来。刚一相接，便显出劣势。
鬼修修习鬼道，戾气怨气极重，虽是折损寿命，但实力可怖。为什么，鬼修会与凡人为敌，就算要一争高下，也该与仙道为敌才是。
祁亲王的脸色尤其不好，她是了解鬼修的。
“召微那边怎么样。”女皇就是女皇，还是这么冷静。
“回陛下，大将军正与对方僵持，不分高下。”
谨王这边的情况不太乐观，凡人之躯与鬼修较量，拼的就是信念，死的壮烈些罢了。我不想让谨王出事。
凉家人看向我，又看向女皇，我抢先一步道：“陛下，淮易愿助谨王殿下一臂之力。”
祁亲王道：“不可，你年岁尚小，如何能与鬼修为敌。陛下，臣前去一探。”
女皇对我道：“你且在这待着，去了前面免不得要让玄儿分心。”
时间耽搁不起，我跪地道：“我遇到过鬼修，确实有办法对付他们，求陛下，让我过去。”
女皇沉吟一会，道：“去吧。”
我赶紧起身朝着谨王方向跑过去，身后那道目光我感受得到，她其实一点都不希望我去。
5.围猎（二）
我运起灵力，转瞬之间到了交战的地方。我喊着谨王，让她带人慢慢往回撤。
我沉下心来，借灵。
万物皆有灵，山野间的走兽草木皆有灵气，这些灵气十分纯粹，乃是人类求不得的宝物。我感到山间有虎出没，不由大喜。虎灵至刚至阳，是这些鬼修鬼气的克星。
林间虎啸声，虫蛇爬行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借来的灵力越多，我承受的压力越多。这山里的飞禽走兽还真多，我几乎要跪在地上了。
虎灵嗅到了鬼气，从林子跑出来，一爪掀翻了几个鬼修，鬼气便淡了一些。虎灵后面是各种蛇虫飞禽，或咬或啄，潮水般地涌到鬼修身上，饶是三头六臂也难逃一死。
谨王一众人已退到安全的地方，稍微松了口气。向远处一看，叶召微的情况也有些紧张。体力减弱，鬼气却越来越盛。幸好这里有虎灵，虎灵难以驾驭，却对鬼气异常敏感，我放开虎灵，任由它冲入鬼气。虎灵厮杀得痛快，前爪拍在地上，仰天长啸，鬼气便又散了些。
我知道此时有很多人，尤其是凉家人在看着我，我便满脸肃穆盯着战场，变换手印，喝道：“缚！”。蛇灵带着一张符纸冲向鬼修阵眼处的那人，那鬼修反应不及，被蛇灵缠了个结实，符纸贴在鬼修身上，“破！”蛇灵躲开，符纸化作大网，裹住鬼修。再看向虎灵，撕咬着最后一个鬼修，又是一声虎啸。
鬼气散尽，虎灵跳回林子里，蛇灵等紧随其后。风止，林间虫鸣声一如往常。
我转身向林间深处作揖：“清远程淮易谢过各位灵主。”
不管有用没有，气势要有。
突然放松下来，眼前有些眩晕。我把灵力藏了大半，这样的消耗对于我来说还是有些疲惫。
谨王过来扶住我，我头晕得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谨王赶紧抱起我，跑回营帐，后面跟了一群小兵。
我运起灵力，转瞬之间到了交战的地方。我喊着谨王，让她带人慢慢往回撤。
我沉下心来，借灵。
万物皆有灵，山野间的走兽草木皆有灵气，这些灵气十分纯粹，乃是人类求不得的宝物。我感到山间有虎出没，不由大喜。虎灵至刚至阳，是这些鬼修鬼气的克星。
林间虎啸声，虫蛇爬行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借来的灵力越多，我承受的压力越多。这山里的飞禽走兽还真多，我几乎要跪在地上了。
虎灵嗅到了鬼气，从林子跑出来，一爪掀翻了几个鬼修，鬼气便淡了一些。虎灵后面是各种蛇虫飞禽，或咬或啄，潮水般地涌到鬼修身上，饶是三头六臂也难逃一死。
谨王一众人已退到安全的地方，稍微松了口气。向远处一看，叶召微的情况也有些紧张。体力减弱，鬼气却越来越盛。幸好这里有虎灵，虎灵难以驾驭，却对鬼气异常敏感，我放开虎灵，任由它冲入鬼气。虎灵厮杀得痛快，前爪拍在地上，仰天长啸，鬼气便又散了些。
我知道此时有很多人，尤其是凉家人在看着我，我便满脸肃穆盯着战场，变换手印，喝道：“缚！”。蛇灵带着一张符纸冲向鬼修阵眼处的那人，那鬼修反应不及，被蛇灵缠了个结实，符纸贴在鬼修身上，“破！”蛇灵躲开，符纸化作大网，裹住鬼修。再看向虎灵，撕咬着最后一个鬼修，又是一声虎啸。
鬼气散尽，虎灵跳回林子里，蛇灵等紧随其后。风止，林间虫鸣声一如往常。
我转身向林间深处作揖：“清远程淮易谢过各位灵主。”
不管有用没有，气势要有。
突然放松下来，眼前有些眩晕。我把灵力藏了大半，这样的消耗对于我来说还是有些疲惫。
谨王过来扶住我，我头晕得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谨王赶紧抱起我，跑回营帐，后面跟了一群小兵。
我躺在床上，听到营帐外的声音。
“表哥？”谨王的声音。
“玄儿。”叶召微的声音，有些慌乱。
“表哥怎么不多休息会。”谨王站在门口，挡着叶召微。
“我来看看渊儿。”叶召微道，“有些事情还要麻烦渊儿。”
“渊儿刚睡下，表哥有什么事。”谨王并没有让叶召微进来的打算，想来他们的关系也该是不好。
“是那个鬼修。”叶召微道，“玄儿也该知道，鬼修是绝不可以同普通人过多接触，这样大规模的冲突实在难以想象。我的修为也只能算是强身健体，面对这样的鬼修一点办法也没有。渊儿捉住的那个鬼修，我们也没办法让他开口。”
谨王道：“表哥稍侯，我先去看看渊儿情况。”
谨王进来，我坐起身，看着她。
“渊儿很厉害。”谨王摸了摸我的脸，“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本来就是有些脱力，休息一会就好了：“表哥说的事情，我过去看看，冲撞圣驾不是小事。”
谨王示意婢女过来伺候我穿衣，我整理好衣服走出去。很是奇怪，想让我过去审问俘虏，随便一个人过来传话就可以，何必要大将军亲自出马。
“大将军。”我向他行礼。他想躲，但是碍着人多，便虚扶一把，领着我往前走。
那鬼修被绑在树上，被打得遍体鳞伤。
女皇也在，脸色不太好。
我过去行了礼，转身看着囚徒。鬼修，可不代表着他的眼睛该如鬼一般无神。我站在他眼前，他就盯着我，我往后退一步，他就盯着离他最近的打手。我又站在他眼前，他的眼神就随着我的身影摆动。
我回头看看女皇，接下来的动作可能有些血腥，不知道该不该回避圣驾。女皇似乎知道我要问什么，便道：“不择手段，问出即可。”
我从旁边的军士那里拿来一把匕首，剖开了囚徒的胸膛。
不出意外，喷涌而出的是血液，混着稻草石子，内脏不见踪影。这个囚徒恐怕已经死了很久了。血液被鬼气带着依旧可以流动，就如同活人一般。
“有点麻烦。”我对女皇说道，“背后的怕是个高手。”
女皇点点头，传下旨意。
我要变成程将军了。我本能的拒绝，但是我答应过谨王，我不能输给凉家。
跪地谢恩，又被女皇扶起来，她要我查清背后的元凶。我看向一旁的凉家人，敢怒不敢言的凉家人。毕竟，现在的女皇不是当年那半个傀儡一般的皇帝，现在的我，也不是当年那个六岁的孩童。势均力敌的时候，沉不住气的那一方就是输的最快的那一方。女皇的动作虽快，但也还在一个皇帝的正常行为之内，此时凉家人出面阻挠，就是不识时务。
“表哥？”谨王的声音。
“玄儿。”叶召微的声音，有些慌乱。
“表哥怎么不多休息会。”谨王站在门口，挡着叶召微。
“我来看看渊儿。”叶召微道，“有些事情还要麻烦渊儿。”
“渊儿刚睡下，表哥有什么事。”谨王并没有让叶召微进来的打算，想来他们的关系也该是不好。
“是那个鬼修。”叶召微道，“玄儿也该知道，鬼修是绝不可以同普通人过多接触，这样大规模的冲突实在难以想象。我的修为也只能算是强身健体，面对这样的鬼修一点办法也没有。渊儿捉住的那个鬼修，我们也没办法让他开口。”
谨王道：“表哥稍侯，我先去看看渊儿情况。”
谨王进来，我坐起身，看着她。
“渊儿很厉害。”谨王摸了摸我的脸，“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本来就是有些脱力，休息一会就好了：“表哥说的事情，我过去看看，冲撞圣驾不是小事。”
谨王示意婢女过来伺候我穿衣，我整理好衣服走出去。很是奇怪，想让我过去审问俘虏，随便一个人过来传话就可以，何必要大将军亲自出马。
“大将军。”我向他行礼。他想躲，但是碍着人多，便虚扶一把，领着我往前走。
那鬼修被绑在树上，被打得遍体鳞伤。
女皇也在，脸色不太好。
我过去行了礼，转身看着囚徒。鬼修，可不代表着他的眼睛该如鬼一般无神。我站在他眼前，他就盯着我，我往后退一步，他就盯着离他最近的打手。我又站在他眼前，他的眼神就随着我的身影摆动。
我回头看看女皇，接下来的动作可能有些血腥，不知道该不该回避圣驾。女皇似乎知道我要问什么，便道：“不择手段，问出即可。”
我从旁边的军士那里拿来一把匕首，剖开了囚徒的胸膛。
不出意外，喷涌而出的是血液，混着稻草石子，内脏不见踪影。这个囚徒恐怕已经死了很久了。血液被鬼气带着依旧可以流动，就如同活人一般。
“有点麻烦。”我对女皇说道，“背后的怕是个高手。”
女皇点点头，传下旨意。
我要变成程将军了。我本能的拒绝，但是我答应过谨王，我不能输给凉家。
跪地谢恩，又被女皇扶起来，她要我查清背后的元凶。我看向一旁的凉家人，敢怒不敢言的凉家人。毕竟，现在的女皇不是当年那半个傀儡一般的皇帝，现在的我，也不是当年那个六岁的孩童。势均力敌的时候，沉不住气的那一方就是输的最快的那一方。女皇的动作虽快，但也还在一个皇帝的正常行为之内，此时凉家人出面阻挠，就是不识时务。
围猎后返回皇宫，女皇遣人过来传我和谨王进宫一同用晚膳。
饭后饮茶休息，女皇看向我道：“这样一来，你倒是不用去科举了。但是书还是要读，玄儿先看着你，过几天将军府打理好，再跟着先生读书。”
我虽然不愿意，但也不得不答应着。祁亲王笑道：“你要是不想要先生也可以。”
我眼睛一亮，看向祁亲王。祁亲王忍着笑道：“放眼隐国，哪有比你母皇更了解朝政的先生了，我想那些迂腐的学士也教不好渊儿，不如陛下亲力亲为，教出个状元。”
女皇道：“皇姐说得不无道理。”
套路，都是套路。我慌乱着拒绝：“陛下国事繁忙……”
女皇凤眼一眯，我遍体生寒。谨王连忙示意我说错话了，我方醒悟：“母皇……”
祁亲王还在拱火：“阿极你看，就是打得少了。”
我看向门外，跑是来不及了。
“今日乏了，便饶过你。日后让朕知道你读书偷懒，还不打断你的腿。”女皇道。
我点头如啄米，谢恩不迭。谨王笑着摇摇头，也不说什么。
回了谨王府，我早早歇下。
午夜，阴风阵阵。不像围猎时遇到的戾气和怨气，这是很纯粹的阴气，来自冥界。我闭眼装睡，感到有人站在床边。我睁开眼，瞪着边上的黑白鬼使。
“放肆。”我反手甩出去两张符纸，是我与冥王传信用的符纸。
黑白鬼使接了符纸，便单膝跪地道：“不知程少主在此，恕罪恕罪。”
“可是冥王让你们来的。”
黑白鬼使受命于冥王，出了差错，源头就是冥王。这老家伙，搞什么鬼。
算了，他自己就是鬼。
“是，我兄弟二人受冥王手令，前来捉拿叶召渊。只是……”
“不该问的不要问。”
我挥挥手让鬼使退下，用灵力驱散了院子里的鬼气，又给谨王捏了个安神诀，鬼使煞气太重，凡人难免受到冲撞。我看还有段时间天亮，便前往冥界，找冥王问个清楚。
“程少主，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冥王吆喝着小鬼上茶，热情得不得了。
老家伙没欠我钱的时候可没这么热情。冥王好赌，逢赌必输，前后输给我丹药符箓无数。东西是小事，传出去了冥王怕是晚节不保。
“冥王有礼。晚辈此番前来，特为查清一点小事。”
“程少主客气，老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你让鬼使勾我的魂了？”我看着冥王，尽量保持友好。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程少主福寿无量，老朽怎敢，怎敢勾您的魂。”冥王连连否认。
“不是程淮易的魂，是叶召渊的魂。”我咬牙道。
“不会的，不会的，我最近没有给鬼使传书。不过叶召渊是？”冥王道。
“天机。”
“老朽多嘴，老朽多嘴。”冥王道，“少主问起鬼使可是出了什么事？”
“你们冥界的事，你一问便知。冥王务必速速查出结果，我还有事不敢耽搁。”我起身回到阳间，等着天亮上朝。
饭后饮茶休息，女皇看向我道：“这样一来，你倒是不用去科举了。但是书还是要读，玄儿先看着你，过几天将军府打理好，再跟着先生读书。”
我虽然不愿意，但也不得不答应着。祁亲王笑道：“你要是不想要先生也可以。”
我眼睛一亮，看向祁亲王。祁亲王忍着笑道：“放眼隐国，哪有比你母皇更了解朝政的先生了，我想那些迂腐的学士也教不好渊儿，不如陛下亲力亲为，教出个状元。”
女皇道：“皇姐说得不无道理。”
套路，都是套路。我慌乱着拒绝：“陛下国事繁忙……”
女皇凤眼一眯，我遍体生寒。谨王连忙示意我说错话了，我方醒悟：“母皇……”
祁亲王还在拱火：“阿极你看，就是打得少了。”
我看向门外，跑是来不及了。
“今日乏了，便饶过你。日后让朕知道你读书偷懒，还不打断你的腿。”女皇道。
我点头如啄米，谢恩不迭。谨王笑着摇摇头，也不说什么。
回了谨王府，我早早歇下。
午夜，阴风阵阵。不像围猎时遇到的戾气和怨气，这是很纯粹的阴气，来自冥界。我闭眼装睡，感到有人站在床边。我睁开眼，瞪着边上的黑白鬼使。
“放肆。”我反手甩出去两张符纸，是我与冥王传信用的符纸。
黑白鬼使接了符纸，便单膝跪地道：“不知程少主在此，恕罪恕罪。”
“可是冥王让你们来的。”
黑白鬼使受命于冥王，出了差错，源头就是冥王。这老家伙，搞什么鬼。
算了，他自己就是鬼。
“是，我兄弟二人受冥王手令，前来捉拿叶召渊。只是……”
“不该问的不要问。”
我挥挥手让鬼使退下，用灵力驱散了院子里的鬼气，又给谨王捏了个安神诀，鬼使煞气太重，凡人难免受到冲撞。我看还有段时间天亮，便前往冥界，找冥王问个清楚。
“程少主，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冥王吆喝着小鬼上茶，热情得不得了。
老家伙没欠我钱的时候可没这么热情。冥王好赌，逢赌必输，前后输给我丹药符箓无数。东西是小事，传出去了冥王怕是晚节不保。
“冥王有礼。晚辈此番前来，特为查清一点小事。”
“程少主客气，老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你让鬼使勾我的魂了？”我看着冥王，尽量保持友好。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程少主福寿无量，老朽怎敢，怎敢勾您的魂。”冥王连连否认。
“不是程淮易的魂，是叶召渊的魂。”我咬牙道。
“不会的，不会的，我最近没有给鬼使传书。不过叶召渊是？”冥王道。
“天机。”
“老朽多嘴，老朽多嘴。”冥王道，“少主问起鬼使可是出了什么事？”
“你们冥界的事，你一问便知。冥王务必速速查出结果，我还有事不敢耽搁。”我起身回到阳间，等着天亮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