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夏精品同人小说之二】《我们的故事》 作者:一之濑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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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歌大人的舞-HiME系列同人文共有三部:《翠色的玉绳》、《我们的故事》、《盛夏》,这三部长篇的情节是连贯的,没有看过的童鞋建议从《翠色》开始看起哦!

   《故事》的篇幅比较长,如果在没有发完之前不幸被某位童鞋看到了,请耐心等待吧!这是已经完结很久的文,在300上也发布过了,已经看过的童鞋可以无视之。

楼主 白露成双  发布于 2011-06-03 22:33:00 +0800 CST  
   我们的故事
                                序
教堂的钟声响起,随着钟声戛然止息是短暂的拥抱与话别。此后,她们先后化为绿光飘散,为媛祭添上二根祭品的石柱。

她们的故事在风华展开,亦在风华划下一个休止符。

苏醒后,还没有时间多聊几句就得去终结媛星。

黎明到来时,HIME们各自与各自的子兽道别,难过与不舍在众人的心底发酵,怅然若失的情绪渐涌翻腾。她们各自拥抱各自的思念之子,表露淡而柔的悲伤。

朝色下,夏树看着静留。见着她的手因虚空而逐渐收拢,轻轻环住双肩。柔软的长发任晨风吹动,亚麻色发丝在朝色下染上淡金的光芒。

晨光撒耀下她却是如此孤立无助,好似半点依靠也无,仅仅只能环抱自己抵御漫无止境的孤寂。夏树欲言又止的轻唤,她也未曾动摇。

好一会,静留抬起头对她微微一笑,摇着头说不要紧。夏树应了声,准备开口倾诉一切。那金黄发的人却突地出现,大嗓门的她很快就攫取在场众人的注目。

在她一声不大却异常响彻的语句后,女孩们都有些错愕,唇线却随即牵起,不一的笑容在在显示出她们确实感受到回归学园的气氛。长久战斗所生的疲惫在这一刻褪去,女孩们跟着前方的学生会会旗,循着那精神抖擞之人的背影,一同踏过草坪,在蓝天之下共同投入善后工作。

傍晚,人群渐散。女孩们各自回返各自的栖身之所,只待明日的重逢。



——结果,她想说、想问的话还未向静留提起。

——还有明天。

夏树微微一笑,期待明日的到来。这抹微笑却在踏进家门、开起电灯这瞬间凝住了。

错愕后,夏树望着满目疮痍的灾后现场,蓦然想起早被自己抛到天外天的媛祭过程、想起自家是怎样被人挟怨报复一番。

站在遍布残骸的家园中,夏树开始烦恼今后的去处和休息的地方。想心事、烦恼时,她的心底总不自觉浮现静留的身影。随心念而动,手机自然而然拿出。

接通后,静留的声音透过手机清楚传来。这之中带了些凝滞,仿佛混了些微的不确定感。对于这通无从得知来源的电话,静留有些微的不确定,应声也跟着迟些。夏树的心思还拴在向静留借住这事,无从察觉静留的迟疑。



* * *



『静留,是我。』

夏树的声音清楚传来。有些讶然,有些措手不及,但静留仍然完美地掩饰过去,立即应声:「夏树?这么晚拨过来,怎么了吗?」

内线电话让人无从得知来电号码,媛祭也才刚结束,接起前难免会有不确定感。此刻,她的脸庞染上些微的不安,夏树却顿下来。

停顿后夏树说了一句:『那个……静留,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她抿唇以对,默不作声,酸楚却不断涌现。

亚麻色发丝的少女在电话旁沉默,心思又回到那个拥抱之前,在夏树温柔凝视之前那一刻。她忍不住地想,将自己的心推向悬崖。

夏树…

是要拜托我…不要再接近?

泪水无从流落,只因答案尚未道出。静默后,静留开口问及:「……什么事?」

夏树咳嗽一下,支支吾吾了起来。

『就是……我可以去你那里……借住几天……吗?』

亚麻色发丝的少女几乎以为这瞬间天地已倒转,所有事都非己所想那般。愣傻的她,耳畔尽是那句:『我可以去你那里……借住几天吗?』

她像当机般呆然,而夏树的话犹如轰雷,在脑中震得轰隆作响。很快地,这句话被转变成另一种藤乃静留式的解读。

夏树想和我同住…

夏树想和我同住…

夏树要和我同居…

夏树要和我同居…

夏树和我同居!?



静留完全没有声音传来,夏树慌了,赶忙开口解释个中原由。静留却是闻所未闻,已陷入完全的停机状况。

夏树停停续续地讲了一串,静留却连吭声也无,短暂静默后是问句串组而成的断续句:『喂?静留?……你还在吗?喂?』

少女总算从走神中醒来,但惊讶感仍在,她疑惑似地回句话。电话中清楚传来夏树的声音,混着担忧与苦恼的轻唤:『静留?』

啊啊……夏树好像真的很苦恼…

果然,同居是很苦恼的一件事…

『……不方便吗?』

夏树略带失望的问句让静留立刻答话。她却知晓绝不是口中所说那种「有点惊讶」的程度,而是让她频频失神的境界。

贴着话筒的耳畔又忽闻一句:『惊讶?我房子你那时也看过了啊,怎么继续住人……』

你总是很突然啊……夏树…

不带排斥看着我的你、站在我和遥之间的你、突然就说要同住的你…

这样的你,我是又喜又忧啊……我怎能不惊讶呢?

少女从失神中渐渐回复,唇线微扬带出一抹笑意,是酸甜苦辣聚满的恋之滋味。而夏树还在猜,猜那声线微柔的应允中是否带着迟疑?





楼主 白露成双  发布于 2011-06-03 22:37:00 +0800 CST  
——夏树,只需你的宽恕,我就能得到救赎。

——静留,若我原谅你,你也……原谅自己好吗?

指梢传来的温度,是与她柔和微笑全然不同的凉冷。



学园为学生会长准备的房间格局比一般的双人房还大,窗外望去是风华湾,床铺亦是能便于舒展全身的双人床。

走进往后几天的栖身之处时夏树还在思量,听见关门声以及那似有若无的轻叹时她转头,看向静留的眼,血红般的眸子映照出她眼底的自己。

她俩仿佛无声的对话在各自心底回荡。倏地,夏树感到凉风轻抚,寒意渐袭。回头向窗望去,她愣了。

「静留?」这声透着疑惑,翠色的眼漾着不解。

「夏树,怎么了?」话声甫落,她已站定在夏树身后一步。凝视夏树的背影,艳红的眼满是依恋及压抑。温雅娴静只在夏树眼前,在她身后藤乃静留只是脆弱的少女。

「怎么…你的窗户…」夏树的声音透着讶异。阵阵凉风让她想到入夜后的凉度,蓦然想起这时节是夜风带寒冷意袭人的晚秋,而她只带轻便的行李就到来。

「啊啦…就全碎了。」静留微微一笑,在夏树转身看向她时回到一贯的温雅。

「不过,碎片已经清好了。夏树不用担心。」

「不、那个…呃…胶带又是…怎了?」

「嗯……菊川同学似乎是讲了…厂商还在联络,珠洲城同学说先这样就好,执行部便拿胶带来贴贴贴的…所以,我的房间就成了这样。」

夏树的唇线扯动了二下,目光随着静留的话向四周望去。墙上有烟煄的残迹,窗格亦让胶带封住,站在这间房间里,她开始明白——藤乃静留并不是个会为物外之事烦恼的人。

「夏树会觉得这样很不舒适吗?」

「不,不是这…只是太意外了…」

这已经是今晚第二次意外。没料到媛祭结束后,我会为这种事而烦恼…这就是活着的感受吧?

也是因为有你…

「夏树…」静留轻唤似乎走神的人,绯色的眼透露些许的担忧。

夏树立即应声:「怎么?」

「夏树累了吧,要不要先洗澡?」静留微微一笑,纯粹地不带一丝杂质。她的笑里仍有忐忑不安的成份,却比往常还要淡。

「唔,那个不急…只是…」

夏树的话断续着一句也讲不全,静留突然不懂眼前这孩子怎么了。

「静留…」她轻捏着自己的手,象是因为尴尬,交握的指间透出羞赧,脸也微红。

「夏树…」怎么了?夏树…

虽然说跟以前一样……还是会…感到…不安或难为吧…

疑惑感在心底加剧。静留也跟夏树一样,无法一口气讲完一句话。问句未及叙全,她面前的夏树已低着头,闷闷吐出一句:「我饿了…很想吃些热腾腾的东西…」

「咦…」疑惑的声线从唇瓣泄出,夏树这话让静留再度讶然。

讶然也只有瞬间,下一秒,静留轻声笑了。自然的笑意,一如往日的温雅。

「正好,我也觉得有些冷,想吃点热汤暖身。」这话非但没让易臊的夏树止住脸上的热度,反而有加剧的倾向。看她如此静留不由得轻笑二声,随即惹来不满的瞪视。

「夏树先坐一会吧。」静留转身往开放式小厨房走去,并附上一句:「先来杯热饮?」

「唔,好,当然好。」望着静留的背影,夏树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不论祭典前后总惯于她的温柔,亦想念这股温暖。

唉唉……我…一进门就吵饿,这不是跟个小鬼没二样?

但是…来到这,放松后就觉得有点饿,不、是真的挺饿…想念香喷喷的热气扑面而来,也想念这样跟静留相处的时候。今天也即将结束,也许我一整天都在期待这一刻吧?

从那金色的无边牢笼走出后,还没好好跟静留聊聊,今晚能聊吗?还是明后再续?




楼主 白露成双  发布于 2011-06-03 22:41:00 +0800 CST  
长针已近九,夜空中仅余明月不见红星。人烟绝迹的秋夜静寂,战后的残破亦让偌大的风华学园荡漾着静穆与虚浮。

学园内静悄悄,夜风吹送时树影摇曳,孤寂充斥。早先就疏散了师生,这会校内几乎净空,人迹净绝。学生宿舍却不同,温亮的灯火在暗夜中静静绽放,犹如黑夜中的灯塔指引远方的学子,让他们在踏上归途的时候不致忘了方向。

宿舍走道深处那间特别寝室的大灯还亮着,门缝透出明灯的余波与不断飘散的香气。诱人的香郁在室内散发,让人感到温暖。战后的现在,她俩总算有时间一同享用热腾腾的食物,抚慰因媛祭而疲惫不堪的身与心。

夜已深,太过精致的食物只徒增胃的负担,这会静留只简单地煮一小锅的牛奶蔬菜汤,只求暖胃不求饱食。

开动了——二声重叠后,夏树无视扑面而来的热气,舀起热汤轻吹几下迫不及待就口,引来静留的关切。

「夏树小心,汤还很烫…」

眉头皱了二下,夏树苦着脸望向对座的静留,似乎在抱怨她太晚提醒、已经中招了。

「才刚起锅,要多吹几次才行。」

「唔……」夏树应了一声,乖乖地依言而行。

还有些恍惚、不切实的感觉。从那个雨夜到现在不过几日,我却觉得过了好久……我们总算盼到一份安宁。静留,也许…

不,确实是,这一整天我都在期待这刻。像这样的时光,在媛祭结束黎明到来后,我特别盼望。

总有人说,人总是在失去后才懂得一切的美好。我觉得不对。以前就隐约知道,也常想你为何要对我那么好?

只是……

有太多的『只是』横亘在前,所以…我才一点也没察觉到你的心意…



一整天下来面对的都是饭团和便当,顶多加上罐装饮料。静留很清楚夏树想吃热食的念头何来,连她自己在回返住所、放松的时刻里也会想念茶汤的滋味及淡渺的香气。

没什么食欲下,静留只细嚼慢咽几次就起身。夏树看着她的动作,也料到她是想喝茶。

重新沏过茶,返回原位为自己斟上一杯热茶。品茗时,静留露出满意的笑容。

水气袅袅,香气散漫一室为凉爽的秋夜增添一股闲逸的风味,她只想静静享受这一刻的温暖。这一刻只有彼此的存在,她只需抬眼就能见到她,湛蓝的发丝及翠绿的眼,映在她温亮的红眼是自然温煦的存在。

少女闲静品茗的表象下是自然流露的恋慕,是她压抑不了也无力再抑止的情愫,但她对座的她总是钝然未觉,此刻亦然。

看见夏树的碗底渐空,静留轻声提醒:「夏树,左边的柜子我清空了,你可以自由使用。」

「啊?」夏树愣出声,有些迷糊地看着静留。

「嗯……还是,夏树觉得我们的衣物混在一起也没关系?」静留微微一笑,看上去似乎不带恶意,夏树却觉得她一定是故意的。

「不,那个…呃,我等会就去收拾。」夏树搔了搔头,这才真正开始烦恼随着借宿而来的种种问题。起身时她问向对座的静留:「你还要用吗?不要的话我一道收拾。」

「不用了,夏树先去忙吧,这些我来就好。」
「但是…」
「还得收整行李不是?」
「……你的茶还没喝完,等会不就凉掉了?」

这话让静留颇感意外,望向夏树却发现她也同样望着自己。顺着夏树的视线,她看向手中那杯还冒着热气的茶。

夏树…真的很温柔呢。

让我继续保持。只需那句话以及你不带一丝杂质的凝视就够了。

唇瓣漾着浅淡的笑意,她轻轻摇头婉拒。

「不了,我还得收拾厨具,也想夏树先去洗澡。我也是喝完茶才准备起身。」

「…好…」应话的声音有些闷,夏树还是有些拘谨,也有些不知如何取得平衡。

蓦地产生的违合、不适应感在二人间缠绕。这感觉说不上差但就是让人不习惯,也许『尴尬』一词可以模糊概括,约略解释这感触。


楼主 白露成双  发布于 2011-06-03 22:42:00 +0800 CST  

尴尬,这微妙的滋味在各自心头蔓延,驱之不尽。她们都想回到崩解前那一刻,彼此最美好也最舒适的关系,但二人也不约而同在心底了解——回不去了…



将衣物收纳好,随意拿了一套就准备去浴室。这之中,夏树曾好几回偷偷观望静留的一举一动。瞧见她站在开放式小厨房前忙碌,挽起衣袖洗碗盘、擦桌子的身影,突地有些不是滋味。

那是比尴尬还叫她难受的滋味,但她压抑不了也忍不住怪罪起来。

总觉得…我好像让静留更累了?我并不想……我应该要分掉让静留疲惫的事…

夏树再度皱眉,强压下在心底回荡的异样感,迫使自己先把眼前该做的事解决,再去辨明那荡在心头的滋味。关上浴室的门扉前她微侧过身看向静留,再度见到一个站在床前思量的沉郁背影。

你总是这样…

过去,我只是不想你多为我烦恼,如今,我总算了解这滋味…

极轻的叹息从鼻息间幽幽窜出,并非沉重或悲伤,只是年少懵懂而忧郁。

夏树关上门扉前,身后传来一句:「夏树,好好泡个澡,要把疲劳洗去再出来喔。」

「好。你也是,别顾着忙了。」

关上浴室的门扉时夏树轻轻吐气,总算有些了解——

静留也在想办法和我取得平衡啊…所以,我更不能有半点动摇,我一定得……



夏树依言泡了十多分钟的热水澡,晚间十点过后才步出浴室,开启门扉就见到静留的背影。她站在窗前,单薄的背影迷散着孤寂,遥望远方的模样让人不忍。

胶封的窗挡不住,夜风从隙缝渗入、吹抚,室内盈聚不少秋夜的凉意,再看一眼夏树就注意到她穿的太少,仅靠那单薄的白色制服抵御微寒的夜风。

「静留…」

没得到回应,夏树走上前拉住她的手,轻唤道:「静留…」

她似乎是怔了,在这刻微微仰首,背对夏树的身影透出讶然,回身时她带着歉笑。

「抱歉啊,夏树…好久不曾看到只余明月的夜空…不自觉愣了。」

指梢传来的触感带着冷凉的寒感,夏树不自觉握紧,冀望手心的温度能驱走这夜风的凉度,让暖意重新染上相触的指节。

「我也是啊…不过,房内有点冷,你穿太少了…快去泡澡吧。」

「嗯……夏树也是。」静留微微一笑,手轻轻一伸指向双人床上的毛巾,似有无意地避开夏树的目光。

随着这看似不着痕迹的伺意脱逃,一度盈聚在手的暖意也消失,重新感受到秋夜晚凉,她却觉得这才好,太过接近的距离才教人难以消受。

走过夏树身畔,她轻柔叮咛:「记得,先擦干再吹…喔…对了,夏树若困了就先睡吧。」尾声停歇后没得到任何回应,疑惑下她再度出声。

「夏树?」

飘进耳畔的话语仍是一贯的雅致,那一瞬回过身的面容也是如常的娴雅温柔。一切似乎无异,但怪异的感觉仍在夏树心底漫开。

「…我还不困…」夏树转身,走近那张双人床,取走毛巾开始擦拭湿漉漉的发丝。好一会,房内无声,仅余布料磨擦、衣柜开阖的声音点缀二人重生后的第一夜。

「…夏树,我去洗澡了。」
「好。」

耳畔再度传来门扉关起的声音时夏树停下动作,翠色的眼凝视窗外的风华湾,久久不发一语。

好,我倒要看看你打算如何渡过这一晚以及…日后?

吹风机的噪音在静夜中响起,湛蓝发丝被主人随意拨动着。那双翠绿的眼仍然凝重,和着不满与担忧,望着那阖起的门扉。



浴室的门扉打开时是深夜十一点,看见坐落在床沿的身影时静留只是微微一笑,手中的动作一点也不迟疑,轻柔擦拭带着湿意的发丝。

她不意外,连半点讶异也无。她早知夏树的执拗,也知夏树极有可能会等自己出来才肯入睡,明知进入浴室前那番话不具功效却毫不犹豫地脱口。


楼主 白露成双  发布于 2011-06-03 22:42:00 +0800 CST  

这漫漫长夜我要如何渡过?

明知答应你的入住对我而言是种可怕的诱惑,我仍然拒绝不了。

期盼与压抑惶惶不可终——我断绝不了。

恐怕,也是我无心断绝吧?因为我想看见夏树…

见不到夏树,世界寂静无声。

见到夏树……

「静留…你家的沙发呢?」

她的思绪被夏树的声音打断,擦拭发梢的动作也跟着中断,那句话里隐含的尴尬一度让她笑出声。

「别笑了,你又没讲清楚…」夏树站起身,看向搁置一旁的吹风机,似乎有了主意。她走过去拉住还呆站在原地不动的人,一点也不客气地直接将人拉到床畔,推促她坐上柔软的床铺后再递过吹风机,没言明的动作就是要她快些把头发吹干。

拨动还带着湿意的发丝,将之拨散在人工热风之下,悠然的神情下是折转的思绪。

该怎样才好?

不论如何,夏树应该不会同意吧?

晚上的风很冷,地板也透着寒气。要打地铺的话…我应该没问题…



二人一同坐在床沿,各怀心事各有所思。静留关掉吵耳的吹风机后夏树接过手,直接就是一句:「静留,你的沙发呢?」

「对不起啊……我本来以为没问题的…我忘了执行部嫌它损毁过巨,搬出去扔了。」

「这也能忘?那么大一个东西…也是,我都能忘了我家被臭蜘蛛搞成那样…」夏树起身时念了二句,随手收整吹风机将之归回原位。

起身时夏树顺道看向四周。

地板算得上干净,若不看没有玻璃只剩胶带的窗户以及烟薰的墙,战灾的残迹在这寝室其实不甚明显。夏树是独来独往惯的人,自然不将这种损害放在眼里,单纯地问起她今夜的酣眠之处。

「静留,你这有睡袋吗?我今晚睡哪才好?」

她不是她,并没多想这一夜该如何渡过,只思量睡袋该摆哪才能减少夜风的侵袭,但问话结束后却一度让她身后的人沉默。

察觉不对时夏树才想到要回身,耳畔却传来一句低幽似无的微弱声线:「夏树,我这没有睡袋…」

静留温雅的声音在这夜,头一次有了明显的不安。



听见静留的话,夏树几乎是立即转身,脸上却没有静留预料中的讶异或惊慌,只有些微的不好意思和别扭在易羞的脸皮上发酵。

「唔……」夏树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静留,你说过把这当自己家的…天气有点冷,打地铺会着凉,那我就不客气了,跟你借半张床睡。」

「夏树,我可以打地铺。」

房里的大灯还开着能清楚见到彼此,这一瞬间,夏树却觉得她看不透眼前的人。

「静留,这是你家,哪有我来借宿还让你打地铺的道理?」

「无妨…我不介意。」静留淡然的语气在见到夏树凝重的眉头时改了,回到往常的温婉,但态度上仍是不妥协。

夏树很不高兴静留的消极,心底也多少猜出静留在踌躇什么却又不懂她为何如此抗拒。

相望无语,视线交错中传出互不相让的执拗,不肯妥协。



好一会,还是夏树先发制人。

夏树踏出一步,身影罩住静留的。这时早过宿规的熄灯时间,但静留早忘了这微不足道的规定,夏树也从不在意这点小事。

「静留,你在怕什么?」夏树的话极为直接,一点避闪也无,语气没有一丝慌乱,略低的嗓音加深她的坚定。

那双翠色的眼单纯直接,凝视眼前毫不犹豫,震地静留偏过头不敢与之对视。没得到回话,夏树的眉头再度纠紧,趋前一步。

「静留,你怕我?」

「我没有…真的…」欲言又止,语末的声细不可闻。

静留的语气微弱,极似电话中那轻声的应允,偏过头的举动也让夏树觉得不安。

「没有?」带了点疑惑的语气,夏树继续追问侧过头不肯正视自己的人。


楼主 白露成双  发布于 2011-06-03 22:42:00 +0800 CST  

「夏树…我…」后半的句子含糊不明,平日端雅温婉的京都腔在这时破碎不明,夏树凝神静听也只依稀辨认出『我…没有害怕…』等模糊字句。

「静留,你说不害怕吗?」诱导似地覆诵一次后夏树得到静留一个极轻的点头。

「那不就好了。真是的…」夏树轻轻吐气,聚拢的眉头逐渐放缓。静留的姿势仍未变,依旧侧过身不看向眼前的自己,看她如此夏树有些受不了,不由得抱怨一句:「不会是还不困吧?」转身就想直接熄灯、就寝,细微的声线又从夏树身后传来:「被子…」

她以为静留没问题了,头也不回地应声:「床上不是有二件吗?你要再拿的话直接跟我讲,我拿吧。」等了一下却没得到相应的回话,回首才发现,那句微弱的话语只是她最低限度的抵抗。

夏树选择不搭理,指头一扳就按掉大灯的开关,回身仍见到看似僵在原地的身影。她几乎忍不住想叹气、想再度问她『你在怕什么?』却也知不可。压下心头的问句,夏树走回床畔。

暗夜中她盯着静留,翠绿的眼如狼窥伺猎物般专注且沉静。膝盖才碰触到柔软的床铺,随即看见静留肩头晃动极似脱逃的前奏。

夏树一把抓住静留,望着似乎还不肯乖乖入睡的人,无来由想叹气。

是在…跟我冷战吗?

我没想过光只是这一夜就如此…



夏树的力劲不小又有些蛮横地抓着不放,理应会让静留感到吃痛,她却不吭一声以沉默回应。

沉默一旦蔓开,无措、尴尬、忐忑等等情绪就易滋生,但夏树没让它们有机会萌生。幽幽吐气后她轻声道:「静留,我们都累了一天…不,不止一天了…」

「你还不想睡吗?」

清秀的眉梢聚拢,血色的红眼失却亮采,静留摇了摇头,仍然沉默。

「不想睡的话,我陪你聊天,聊整夜也无妨…」

夏树放松手中的力道,不再紧抓静留的手腕,但也没放手。

「我只希望你不要再胡思乱想…」

她俩的唇瓣都带有浓烈的苦闷,夏树的声音沉闷,而静留几欲张口的细语也同样闷在心头。

「我在这,你有什么想问的、想讲的就讲,没必要这样闷着…」

夏树每句话都停顿一下才接续,与其说她是酌量用词、用句,不如说是她在等静留回答。最后,当她几乎放弃,想下床打开大灯逼迫彼此在这夜长谈时,静留开口了。

「夏树…不好意思,让你为我担心了。」

深暗夜里,少女柔柔一笑,微弱的声线充斥着难以辨明的情愫。那是忧愁与欢愉,不安与期盼,压抑与浮动掺和一块的复杂情感。

夏树轻呼一口气,放松似地喃喃自语:「真是的…我不为你担心,还能为谁担心啊?」

静留也轻声低喃:「谢谢…」语句微弱得只有自己才知。




楼主 白露成双  发布于 2011-06-03 22:42:00 +0800 CST  
熄灯的寝室暗淡无光,仅赖天外高悬的明月为灯。云层浓厚,月光从层层叠叠的云之间隙透出,微弱到不足以照明的柔光透入胶封的窗,献上这仅余的光华。

躺上床放松后睡意渐渐袭来。夏树闭眼欲睡却在微弱的月光下察觉静留尚未入睡,小心翼翼地偷瞧着自己的红眸仿佛降温一般,不再明亮。

几度张口闭口后夏树轻轻叹气,手伸过去再度捉住静留的手。

突如其来的一着让静留怔了。她低喃道:「夏…树?」

「静留,有什么话就跟我讲吧。我晚点睡没关系。」



夏树,你太温柔了…

我只是…

我什么也没想,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你熟睡的脸庞…



「没有,我什么也没想…现在…」声线微乎其微,最后一句轻得连近在身旁的夏树也听不明。

夏树半眯眼,侧身一躺面向静留。

暗夜中二人对视,交错的视线有无声的对话,空间仿佛凝结,谧静的暗夜似乎让人更加难以辨清眼前一切。看着静留、想着今日种种的夏树蓦地有些了解。

这是媛祭后第一次吧?像这样同床共枕…也难怪静留会这样…

真是…太多虑了。

若我不肯,就算是你也逼迫不了的,静留。

所以,你该放心然后入睡,或是,现在就跟我彻夜长谈?



夏树眨了眨眼,牵起的唇线是淡而柔的笑意,荡漾在四周的不安蓦地无踪。她用微笑抹煞了这夜的不安和无助,破除暗夜带来的惶惑,也给了静留稳定的力量。

「静留,像这样的…像上次这样同睡在这张床上的时候……」夏树停顿下来,提及『上次』让她想到当下的自己与静留。苦涩的浅笑浮现,她已明白那日的事实。

这次…该算是反应过度吗?但是,静留…你真的太过在意。

你的事我从不勉强。是接受,不是勉强。

「似乎过了很久了……现在,该说是累瘫了吗?总之,媛星终结后像这样一同躺平在床上的感觉确实…呃…算是微妙吧?一时睡不了也很正常…但现在真的该睡了,很晚了…」

「对了,我们连床头灯也没开,难怪那么暗…但我还是看得见你,要是你睡不好,我也会睡不好。所以…」

夏树努力地把心底的话一一整理,一字一句讲述出来,想让她安心睡去不再担忧和害怕,但静留拉了她一下。

一对上静留的眼她就明白,已经不需再说下去,她懂得。

暗里无声的凝视随着夏树的温柔低喃逐渐回复往常的温柔。充斥在火色红眼底下的惶惑逐渐破散消逝,找不到一丝一毫残迹,皎好的眉扬起,不再低迷的京都腔在暗夜中响起。

「夏树,不用担心。方才…我只是有些不适应,就像你说的一样…像这样是第一次,不自觉地有点紧张…」

「真的?只是紧张不是在怕什么莫须有的事?」夏树的声音有明显的浮动,眉梢亦扬起,染上淡淡的喜悦。

得到静留点头应允后,夏树将捉握的手放掉,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侧睡姿势,又重新牵住静留的左手,再度出声催促静留入睡。

「那就快睡吧。」

静留的声音再度回到往常,呢喃般的声线透出倦意。

「夏树,晚安。愿你有个美梦。」

「嗯,静留,晚安。」



静留,果然你也是会紧张。我还以为只有我会感到不自在…

原来我们都一样。

对了,我还没……那个答覆在我们复苏后就不够了吧?

这夜过后,我一定要好好想想,然后找个时间好好跟你说…




楼主 白露成双  发布于 2011-06-03 22:43:00 +0800 CST  
天际泛起白霭,深暗色调渐褪,旭日东升时一夜已过。这天是媛祭结束后第二天,天光亮白,清爽得教人不敢相信前二天才出现末日似的景象。六时许的现在,多数人还在睡梦中,舍不得离开温暖的被窝。
晨光透进风华,淡白的光辉撒落一地,舒畅的淡金色笼罩睡梦中的人们,风却在户外盘旋,呼啸作声不断拍打门户,扰乱人们的酣睡。
二道轻浅不一的呼吸声在房内悠然回荡,床上的二人睡得正熟,早晨的柔光晕染二人周身。
胶封的窗抵不住晨风,拂荡于室。怕冷的孩子拥上身旁的暖意,手一个伸展、身子一紧暖烘感就此捕获。
室内的二人仍旧在睡梦中,但有一道呼吸声开始不稳,陷入将醒未醒之际的挣扎。
恍惚间,她觉得胸口有些闷象是被压住,又象是被包住般难以伸展,温热的感觉却不断地从被压住的地方传来,教人难以忽略——这些迹象都能让人睡意渐失,静留也没成了例外。
怎么……有点沉重…?
还未从浅眠中完全脱离的她神智未清,思绪也尚在混沌中。此刻,静留并不清楚发生什么事只觉得胸口有些闷,也觉得似乎有什么正压覆着让她连呼吸都觉窒碍,扭身想挣脱却只是让压覆的重量再度加强。
静留被抱得比方才更紧,一股熟悉的清新气息却也随之覆上。
这气息是…夏树?
但…怎么会?
静留眨了眨眼,望见熟悉的天花板,绯红的眼有着迷糊以及不解,尚未意识到前夜之事。
烟薰的墙上有秋日的痕,淡金的亮白撒落一地,暖色气流飘荡于室。在包覆于身的暖流催化下静留再度闭起眼,想翻身继续赖床却蓦地发觉——动不了?
怎么…真的有点沉?
神智悠悠醒转之际,静留才意识到压覆于胸口与腰际的重量并非自己的错觉,也察觉肩头有什么正靠着。讶然让混沌未明的意识在瞬间清明,她倏地想到一事——我被抱着?
昨夜似乎……和夏树同睡一床……我被抱着?
静留微微侧首向左望去,湛蓝的发丝凌乱散落在旁,她随即意识到压覆在自己胸口、腰际上的各是什么。
夏树卧在静留身旁睡得正熟,她靠着静留的肩,湛蓝发丝凌乱散漫,掩住熟睡的脸。
静留想到前夜二人是怎样结束床位分配的事,又是怎样一同在床上渡过同住第一夜。脸蓦地一热,止不住的红潮涌现,臊意直袭下她不自觉愣傻,忘了要挣脱。


——夏树…我被夏树抱着?
静留在心底自问着,好一会才意识到身畔那人的拥抱方式有些异常,紧紧抱着粗鲁得不象是一般拥抱方式。
为什么是用跨的跨过去?说是睡相差也太…
莫非……夏树…把我当成抱枕?
莞尔一笑后静留抬起还能自由活动的右手捉住夏树的,微微使力。
——咦?怎么…
不待静留心中的疑问述全,睡梦中的夏树随手一拨将静留抗拒的手给压下去,大腿也跟着伸展,跨上腰际的姿势不变,弓腿一伸随即压上静留平坦的小腹。
少女以极差的睡姿抱着她认定的抱枕。被抱的静留再度愣傻,白皙脸庞的薄红更加明显。
脸好烫…不行,我该起床了。
望着夏树,静留又臊又为难,她不得不挣脱却又不想挣脱。
还真的将我当成抱枕?好像很满足…昨天应该先准备一个抱枕给夏树使用的…
不行、不行,我真的该起来了,再这样下去会发烧的…
静留挣扎着想起身,这之间她还发现到愈是想挣脱夏树的怀抱,愈能看见她不满皱眉的神情,愈是乖巧不动愈是能看见她恬静满意的悦容。
啊啊……这孩子怎么这么可爱?熟睡了还会捍卫主丵权呢…
不,是抱枕的主丵权……
为了这二度失神的我也真是……无药可救的笨蛋了吧?
脸还热烫着但心意已决,静留再度开始奋力挣脱这甜蜜的负荷。


十分钟后,静留依然在夏树怀里挣扎。
这孩子还真执拗,不论怎样都不肯放手…
静留忍不住轻轻一叹,唇瓣的笑意带了些微的苦恼。
——夏树,对不起喔…
轻喃后静留抬起还保有自由的右手,往夏树身上袭去。被静留戳了戳肋骨的夏树却没多大反应,手依然抱紧。
咦?不是吧?竟然不怕痒?
夏树的反应让静留愣了一下,她随即改变策略。
好吧,速战速决,人最怕痒的地方是…


二分钟后,静留总算全身而退。夏树一失去抱枕就眉头微皱,静留只得再觅一个抱枕给她,一直等到她眉头舒缓后才离去,还不忘要向她忏悔。
对不起啊…竟然在你熟睡时搔痒,还是最敏感的颈项…
不过,都这样还醒不了…该说是太累了,还是………
太好睡了?


为求顺利下床,静留已出了一身薄汗。十多分钟的沐浴结束时夏树还抱着枕头安睡着,见状静留先去准备早餐,只想让夏树再多休息一会。
床头柜的闹钟如常响彻时静留才想起忘了把闹钟关掉,怕扰到夏树好眠,急忙从开放式厨房小跑步出来,身子微倾手一伸就把闹钟按掉止住噪音源。
下一瞬夏树的手也抚上来,轻轻按了二下随即收回手继续睡。静留跟着抚上自己的头顶,怔了。
…唉…刚刚是?
静留盯着夏树的睡脸好一会,脑中突然有些想法却又有些犹豫。
不行、不行,这样子不行的…但又好想试…
唔……我只是想确认夏树的听音辨位…
静留说服了自己,再度伸出手拿起床头柜的闹钟,调整后就放回原位。
三分钟后,闹钟响了。
夏树嘟着嘴,不满地伸手要抓却扑空,如此好几回后静留忍不住笑出声,亦赶忙出手帮忙按住。夏树的手也在这时找到方位,再度抚上、轻拍二下。
啊…夏树,我可不是闹钟啊……
静留心满意足似地退开,回厨房准备早餐,床上的夏树仍旧好眠。


没有媛星,难堪的战斗不再,一切过去后的今日她们只是平凡的孩子。累坏的孩子在早上爬不起来;坏心眼恶作剧的人在早晨就对喜欢的孩子恶作剧。
终曲前的一切——残破教堂中的拥抱、倏忽且急遽由心扩展到全身的剧痛、逐渐化为绿芒而相拥的彼此、映入眼底的笑别——藤乃静留将之珍放于心。
媛祭时的一切仍历历在目。但衔结于赤眼少女心底的忐忑不安已被碧眼少女用微笑翦除,连同她抛不开的畏惧及隐忧也在手心递来的温柔包容下,逐渐消散。
这天早晨,静留仍是一贯的悠然娴静,赤红眼眸却比昨夜还要温煦柔美。


楼主 白露成双  发布于 2011-06-03 22:55:00 +0800 CST  
I



——忘记该如何微笑的时候,夜里感到寒冷的时候,希望能呼唤我的名字,将这样的心情托付给我。

——两手交执相互握拢,这次该我拉紧滑落的你。

——静留,原谅你自己,好吗?






楼主 白露成双  发布于 2011-06-03 23:20:00 +0800 CST  
日后,静留总说那半年是一篇描述伤痛愈合的序。

每当时节进入秋末,她俩便会选一日至今村先生墓前放上一束白花,只有夏树知道静留悠远沉静的眸光投向哪段时间的哪个处所。

她们共享一段毁灭与新生的记忆,拥有曾经重来却无法倒流的过去。

那些不能挽救只可弥补的事仍停留在这两个女子心中,某一个时刻、某一个地点,过去的影子一闪而逝,静留的眼睛便会穿透所有,看向一片燃烧的火光及一颗不再存在的红色星子。

——象是她口中幽幽道来,愈合后仍留下的斑驳疮疤。






楼主 白露成双  发布于 2011-06-03 23:21:00 +0800 CST  
那一年,她俩廿五岁。

离开墓地后,夏树带着静留到那片断崖,在满是海水咸味的风里对她揭开领口。

一道白痕横过夏树颈子左侧,淡而细,却无法忽视。

静留心疼地抚着那道痊愈许久的伤,夏树将她环进胸前,像件厚实保暖的大衣般为她挡去海风。




楼主 白露成双  发布于 2011-06-03 23:23:00 +0800 CST  
「静留,这是玖我夏树人生里最珍贵的勋章。」

被静留、被自己抚着时,夏树会记起刀锋削过的那一抹痛与寒,也会记起那半年发生过的种种。




楼主 白露成双  发布于 2011-06-03 23:25:00 +0800 CST  
「那时,很痛。」

夏树绿眸里的认真并非全源自于伤口的疼痛,静留児晓得。

「但若我没去那一趟,今日就不会和你一起站在这里。」




楼主 白露成双  发布于 2011-06-03 23:27:00 +0800 CST  
   多年前,她们曾痛苦旁徨、泪流不止,也曾留下轻笑绽放的影片与写真。不论是悲是喜一概囊括,所有的过去点点积累,构成今日的藤乃静留与玖我夏树。

喜悦与快乐,一再回味;悲伤与过错,全盘接受。

「『一起』,懂吗?静留。」

——我们都不再是一个人面对黑夜与伤痛。

夏树的话十分隐晦,静留却明白那两个字代表的所有涵义。

她们将生命托付给彼此,共有对方的一切,未来、现在,也包含过去。

于是静留又想起那一年秋末,夕阳余晖里她偎在夏树背上立下的众多愿望,以及穿透安全帽而来,夏树沉闷却厚实的一声声应允。

她微微一笑,红瞳如当时的夕阳般绮丽无端。

「抱歉呐,夏树,我太软弱了。」

「不。」

如同往年一般,夏树握紧她的手,再次拉她一把。

「别说自己软弱,让我拥有坚强的正是你。」

那名冷艳凝肃的女子低沉嗓音依旧,坚实稳定的手臂滑向她的腰后轻轻揽住,清澈如湖的翡翠色瞳眸定定瞧着静留,邀请她倚靠自己。

「夏树……」

近似于叹息的呼唤,那亚麻发色的婉约女子低下头埋入夏树风衣之内,将旧伤尽数释放在她怀抱里。

「别总是一个人想那些事,记得我说过的,我要和你一起面对。」

「『为了你为我做的。』」

两道截然不同的嗓音喃喃念着早已刻入心里的话,再一次,为从对方身上得到的一切露出感谢的微笑。



楼主 白露成双  发布于 2011-06-03 23:28:00 +0800 CST  
尽管如此,她仍不后悔。感情若能轻易分清对错、一刀两断,世间的烦恼便能减去大半吧?静留的笑再度酸涩,半晌,却化为明确的沉痛。
——若说一路走来有什么事令她后悔,也只有那一夜了。
夏树说一切都过去了,那时的眼神也是货真价实的宽恕,但……她怎可能轻描淡写依着夏树的话将那不堪的事抛诸脑后?
浓厚的愧疚在心里翻腾,静留忘了秋夜的冷凉,亦不知何时夏树已出了浴室走到自己身后。
「静留。」
一声呼唤撞入耳里,手同时被拉住。静留稍稍一震,回首只见夏树略现担忧看着自己。
不自觉脱口就是道歉了。
——为的不是没听见她的呼唤,而是心里重重缠绕的罪恶。
突兀的道歉与解释让那翠眸掺了些许困惑,她应一声又叮咛静留天凉衣薄。静留察觉夏树牵握的力道加强,沐浴后的温热与湿意自掌心里阵阵传来。
蓦地,内疚涛然来袭。
静留抽出手示意干净的毛巾搁在床上,转身闪过夏树直视的目光。
「夏树若困了就先睡吧。」
匆匆留下一句话,静留几乎象是躲避般逃入浴室。
衣服一卸落,静留立刻扭开莲蓬头,大量温热的水自头顶冲下,她一丵手扭着开关,一丵手紧环自己,在水瀑下垂首伫立良久。
「夏树……」
近似气音的呢喃被水声吞没,静留的手自开关滑脱,她蹲下身去将头埋入双膝之间,任由狂乱的水不断拍打赤裸的背脊,静待冲刷的麻痛将横亘心头的内疚逐步替换……
直到能再度扬起平常的微笑,她才擦着发走出浴室。
夏树坐在床畔,仿佛等待着似地,静留一开门便迎上她的视线。果真在意料之中,那几近逃走的行为夏树不可能释怀,静留微微一笑,却又暗自叹气。
「静留,你家的沙发呢?」
——这孩子,现在才发现沙发失踪?
夏树尴尬地搔着脸,噗哧一声,静留再次因意外而忍俊不住。
夏树瞪她一眼,见她发梢淌水仍站着不动,起身就把人拉来,递过吹风机。
「别一直呆着笑,先把头发吹干吧。」
任由夏树将她推上床畔坐着,静留平着眉吹发,水滴才坠在浴衣上晕开两三点沉紫湿痕,她便做好决定。吹风机的声音一落下,夏树即刻又问起沙发的去向,静留拢着仍有些湿热的发,微带歉意解释沙发已被执行部搬走扔弃了。夏树一愕,随口抱怨几声,边收着吹风机边探看寝室各个角落。
「静留,你这有睡袋吗?我今晚睡哪才好?」
静留一敛长睫,垂落的手捏按床巾,平整的白起了微浪。
——果然……同床这件事,夏树还是会困扰吧?所以……
沉默只维持短短一瞬,静留的声音变得极轻,几如气流般稀微。
「夏树,我这没有睡袋……」
夏树闻言转过身来,灯光下的她脸庞上只有微量的难为情,迟疑半秒后,夏树却说了让静留讶异的要求。
「静留,你说过把这当自己家的。那我就不客气了,跟你借半张床睡。」
看着她神色里流露的稀淡别扭,静留立即开口。
「夏树,我可以打地铺。」
夏树眉一皱,露出「别开玩笑」的表情。
「静留,这是你家,哪有我来借宿还让你打地铺的道理?」
「无妨……我不介意。」
夏树挑起眉瞪着她一语不发,静留毫不闪避直直回视。
——夏树,没必要勉强你自己。
——不习惯与人有太多肢体接触的不是吗?何况是……
——何况是……与我……同床……
互不妥协的坚持在交流的眼神间攻防,宛如夏树初二那年生日她俩在停车场隔着重型机车的对峙,不同的是这次静留并不打算退让。平素她总依着夏树,今夜却不能……
——再让自己有任何逾矩的可能。
静留不见让步的决意惹来夏树的不满,她知道静留不愿与她同睡一床却不明白为什么,又是困惑又是不准静留这般亏待自己,夏树踏上一步简单明了问出口。
「静留,你在怕什么?」
立即地,静留别过脸去。
——输了。无话可说,心底的情绪真的是畏惧。


简短而震撼的一句话,你一贯率直坦然的目光撞得我不得不撤开视线。


楼主 白露成双  发布于 2011-06-03 23:45:00 +0800 CST  
「静留,你怕我?」
「我没有……真的……」
夏树,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存心逼迫我?
我怕的……是失控过的自己啊……
「没有?」
别再靠过来了……别再……逼问我好吗……
「夏树,我…没有害怕……」
你退去了,带着得到回覆的安心表情,自顾自走向大灯开关。再一次出声想坚持我的决定,飘浮的话却微弱地几近恳求,你理都不理……
夏树,不要纵容我靠你这么近……


——灯,毫不留情地暗下了。


你像伺机的豹,在黑暗中紧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心底的慌乱愈加剧烈,那一夜星月皆隐,正是这相似的一片黑暗促使我对你……对你……
——夏树的膝跪上床铺,静留一震,起身就要逃开,却被她一把抓住。
哀叹几乎冲口而出,我紧闭起眼,一片鲜明的剪影在脑海猛然刷过,想逃却不能逃,夏树你抓得我……好痛……
「静留,我们都累了一天……不,不止一天了。不想睡的话,我陪你聊天,聊整夜也无妨。我在这,你有什么想问的、想讲的就讲,没必要这样闷着……」
苦涩在唇边蔓延,夏树你……什么都不懂……
我如何说得出口……
我爱你,夏树。
这三个字怎么说都不够,重生之后,那情感未曾消退半分,而你突然要求借住……
我如何说得出口,我怕我再次伤害你,却又克制不了想见你、想在你身边的念头?明知那是艰难拉锯的挑战仍应承下来,那句「我这只有双人床」是试探,也是隐隐对你的吓阻,你却……
夏树,时而敏锐,时而迟钝,这样的你总是令我意外、令我穷于面对啊。
放弃抵抗时你松了口气,想是室内一片黑让你瞧不明我无力掩饰的悲与苦吧。一起躺下后,我丝毫无法入睡……
我无法不去想象你如何看待那罪恶的一夜以及我泣血青惨的告白。
你说『都过去了……静留,没关系了,没关系。』,那一瞬间我确实安下心,但发生过的事情绝不可能消失,每瞧见你一次,媛星祭的回忆便回卷一分。黑夜令人孤单不安,而此刻你我共处一室,你毫无防备躺在我身侧。
忍不住在心中悲哀笑着,媛星祭之后,兴许只有我是如此痛苦吧。
我……


突然地,你伸手握了我。
若有所悟的清朗眼神直射而来,你漾起柔和的笑。


我无力思量你想通了什么,只是怔怔地瞧你一句接一句思索着谨慎安慰我。
太过温柔了哪,夏树。
听着你努力安抚我心底的惶然与不安,想尽字句欲驱散困扰我的恐惧,更象是要帮助我稳定般,紧握的手持续释出担忧与暖意……我闭起眼,无声喟叹。
夏树,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你。
善良而温柔的夏树。怕冷的你掌心里传来不可思议的暖和温度,低凝又慎重的嗓音一声又一声,平稳而富有规律地缓和了我的畏怯。
「要是你睡不好,我也会睡不好。所以……」
呵,认真却又笨拙的夏树啊。
轻轻制止你再继续安慰我。够了,夏树,够了……
对不起,夏树。
真的是……险些忘却当初喜欢上你的心情了。
自庭园见面始,疼惜与好奇便将一个孤单却倔强的怒眼孩子烙进我心底,最初只是想默默地守护着你、看着你放下防备一脸平静便心满意足;渐渐地,想知道你在追求什么,想替这样的你做点事,想知晓你眉头为何总是紧锁,想深入……认识你更多……
迫切希望能知晓你的事,一日比一日更强烈的希冀,最终化成不可告人的异常情感。
喜欢你,却必须禁止自己靠你太近;想了解你,却只能死命抑制,又无力地陷得更深;深爱着你,渴望理解你也渴望被接受,却明明白白知道那不过是个甜美的梦想……
「夏树,我喜欢你。」——奢望被察觉而接受,也深怕被察觉而排拒。
接近与遏制,盼望与恐惧;在你背后放任爱慕横流,于你面前违背本心精巧笑着。最原始的心意在不断拉扯间……逐步扭曲了…………
因为是你唯一能安心相处的人,是你会敞开心胸的对象,怀着畏惧,也怀着一点点希望待在你身边。
走得越近,越知道梦终归是梦;接近不了的,只会更想获得。


楼主 白露成双  发布于 2011-06-03 23:45:00 +0800 CST  
无止尽的矛盾轮回往复,那一夜终于选择最不堪的方式贴近你。落泪之后,我便晓得你离我已无比遥远了……那庭院里,你挥开我的手一脸惊愕,坐实我崩毁的一切。
但是,再次见面时你对我露出痛苦却了悟的微笑,在颓坏的教堂里说很高兴我喜欢着你,重生的朝阳下你站在遥面前维护我。而现在,你不排斥与我同床,甚至握着我的手。
夏树……
你会再次接纳那个只想默默守护着你的藤乃静留吗……
我可以……继续喜欢着你吗?
——静留眸光颤闪,怯怯握紧夏树的手。


「静留?」
没有抽开,那手静静维持原有的握持力度,夏树偏过头来,出声探问。
静留笑了,是个瞬间显得陌生,细看却又熟悉的微笑。夏树微微一愣,辨明后内心涌起一阵怀念。
「夏树,不用担心……」
静留浅浅笑着,低喃的京都腔在夜里仿佛一首柔软的催眠曲。那对温亮的红色眼睛稍稍眯起,带笑解释她只是有些不适应与紧张。
夏树松了口气,索性侧过身来面对着她,仍有些不放心地再度牵住静留,催促她睡觉。静留听话阖起眼,唇边笑意依然未消。
「夏树,晚安。」
夏树应了一声,嘴角向上弯起。
——有多久没见她这样笑了?
——仿佛是……那年在草坪上,以精准的距离关怀她、对她微笑的那位静留。
指针的走动声在沉谧夜色里回荡,夏树拉紧被子抵御窗外渗入的寒意,才闭上眼没多久,掌里静留的手忽地一动。
「夏树。」
「嗯?」


「……你讨厌我吗?」


夏树倏然睁眼,微量的光照不明静留五官轮廓,她却攫着一对清醒而深红莫测的眸,语声幽幽犹在耳际。语调里没有寻求未知答案的不安,此刻的静留更象是希望获得确认,夏树理了理思绪,认真而毫无犹疑地一字一字将话说出口。
「从来没有。相反的,我一直……」
嗓音因羞涩而变轻,夏树牵执的手力道却加重几分。
「我……一直很感谢你……因为有你,我才能是现在的自己。我……」
因腼腆而缓慢停顿的句子让那一瞬间的暖意中断了。静留竖指一点夏树的唇,极轻极微,极迅速退去。
「别说,夏树,够了。……我明白……」
「静留?」
隐隐瞧见一抹美丽却朦胧的淡笑,夏树尚来不及读懂,静留已闭上眼弭平唇线,让深夜的影子掩去所有情绪。
「晚安,夏树。」
「唔…嗯……晚安。」
静留就这样睡着了。
苍白月华透入胶封的窗,析出条条薄削的影,落了一室清冷。好半晌,夏树只是盯着她,毫无睡意。睡去的静留肩膀随着呼吸缓缓起伏,夏树蹙眉凝视着面前安稳的睡颜,片刻后却扬起眉,笑意一闪而逝。她闭上眼睛,亦任意识逐渐远离。


* * * * *


月渐偏西,静留因手里扯动的力道醒了过来。
身旁沉睡的她皱着眉缩起肩,静留手一动便察觉相牵的指梢与掌心传来受寒的凉意。静留将被子拉过盖住两人的手,微一思考后,另只手亦移了过来,覆上夏树的手轻柔摩挲。
熟睡的她无意识嗯了一声,静留浅浅微笑,将那渐暖的手拉来胸前,也如夏树一般蜷着再度睡着了。


——谢谢你,夏树。
——我不会再忘记此刻的心情,不会再让这分心意失控,你的不排斥是一道勒马的缰绳,将我拉回最初的起点。
——夏树,我想一直、一直喜欢着你,想再次成为见着你平静的微笑便愉快满足的藤乃静留。
——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楼主 白露成双  发布于 2011-06-03 23:45:00 +0800 CST  

睁开眼的时候,夏树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的床铺附近并没有满是胶带的破烂窗户,枕头被褥间也无这股熟悉的淡淡香气。

——真是……什么怪梦?竟梦到睡在静留床上……

——还有煎蛋的声音和味道呢……



夏树猛然弹起,睁大眼环顾晨光明亮的四周,脱口咦了一声。

锅铲互击的声音停下了,夏树抱住怀里跌落的枕头,愣愣听着细微的走路声响慢慢接近……

——寝室的门帘被掀开,那个人真的探出头来。

「夏树?」

亚麻色的发丝,艳红的瞳眸,以及精致典雅的眉目,静留随意将头发挽成髻,腰围围裙出现在门边唤着她。

「静…静留?你怎么……」

夏树噤了声,一句「你怎么在这」胎死腹中,她终于想起自昨夜起便至静留寝室借宿的事。见她脸色古怪,静留噙着一抹笑,眼睛微微眯起。

「夏树还不起床?早餐要凉掉了呢。还是说……夏树在怀疑谁趁半夜把你搬到我家来了?」

夏树脸一臊,随手抛掉怀里的枕头下了床。

「我才没那样想!」

「啊啊,人家的枕头……」

一声悲伤的叹息溜出口,夏树愕然瞧着静留快步进了寝室,将被扔弃的可怜枕头摆回原位,转过头来一脸埋怨。

「夏树好过份。」

「啊?」

「用完即丢,把人家当成什么了……」

刚睡醒脑袋还有些迟滞,夏树招架不住静留的语带双关,涨红了脸拙劣反驳。

「在、在说什么啊!……你的枕头怎会被我抱着?」

静留突地脸一红,不吭一声走了出去。



自刚刚开始,静留便一直维持沉默,仿佛投入所有注意力似地吃着属于自己的那份早餐。

「喂,静留。」

盘腿坐在桌边,夏树咬着沾了美乃滋的面包,忍不住又唤了桌子对面的那个人。她十分在意适才那个未得到解答的问题,以及……静留颊上一闪而逝的微晕。

「夏树要喝牛奶吗?」

静留径自起身,往冰箱走去。

「喔……好。」

望着那无疑是闪躲开去的人,夏树细长的眉高高挑起。静留端着茶与牛奶回来,夏树接过杯子含了口冰凉的牛奶在嘴里正思忖着要再度询问,静留啜了啜茶,半敛着眉眼悠悠出声。

「夏树想问枕头的事?」

出乎意料地,静留竟主动提起,她扬着眉点点头。

「先吞下去我再说吧?」

夏树瞪着她,满眼拒绝及不准顾左右而言他的执拗,静留叹气的模样十足无奈,手也往面纸盒伸去。

「那个枕头……是代替我被你抱住的。」

夏树立刻被嘴里的牛奶噎到,开始咳嗽了。静留抚着脸苦笑,贴心地递上擦拭用的面纸。

——这家伙,故意的!

夏树捣着嘴低咳,眼前那个人的笑容怎看都称不上良善,不过,刚刚静留说的话……

「你…咳……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静留露出困扰的表情,微带嗔怨扫了夏树一眼。

「夏树不知道自己睡觉的习惯吗?」

「我?我有什么习惯?」

「也许是喜欢抱着抱枕睡,还是……抱着人睡……」

静留话声低了下去,瞅着她的眼神象是受伤的小动物,夏树愕得傻了。

「我……」

总算在最后一刻咬住牙关,那句「我抱着你睡觉」的暧昧话只停留在嘴巴里,仅仅让夏树通红了脸。

「抱…抱歉……静留,我不知道……对不起……」

见夏树期期艾艾说不好话,静留咯咯浅笑,舒展开的眉眼一派毫不在意。

「我可以让夏树抱着睡喔,喜欢的话。」

脸颊的热度直冲进脑里,夏树又羞又窘慌忙拒绝。

「说、说这什么话!我……才不是……不对,抱歉……我……」

语无伦次说着话,夏树一抬起头,看见静留笑弯的眼里闪着久违的戏谑时便怔住了。

——回来了,那个静留。

——眼前的她不再愁绝凄苦,已拾回那坏心眼却晴朗的笑颜。

「夏树?」

夏树的目光蓦地柔了,唇角因宽慰而勾起。

——昨夜纤弱悲沉的静留,宛如幻梦般消失了。

「……好害羞,夏树一直这样看着人。」

微笑立刻僵硬,夏树怒得甩开眼,一把抓起杯子灌下牛奶,耳际又传来静留细细的笑声,却不再闹她了。





楼主 白露成双  发布于 2011-06-03 23:46:00 +0800 CST  



推开宿舍入口的双扇玻璃门,夏树踩上一地明亮阳光,一声粗哑噪啼横过头顶。

她循声望去,有只迷途的纯白海鸥正摊开宽大的翅膀,从宿舍所在的山坡上画出漂亮的抛物线投向远处的风华湾,它的同类全在远方海面滑翔,仿佛一群于湛蓝与亮蓝之间迅速飘动的碎云。

「天气真好。」

静留抬手放在眉上,阴影下的眼微微眯起。夏树应了一声,与她一同沿着步道走向充作临时学生会室的高等部教室。两人一路到了庭园,除她俩外竟没瞧见半个人影,夏树一问,才知曾遭火舌肆虐的女子宿舍只余西半栋堪用,目前仅有几位协助救灾的HiME住着。

「……市区机能虽未丧失,学生们也陆续回流,但校舍和其他设施毁掉一半,第三学期还不确定能否正常上课。」

静留淡淡说着话,夏树的视线不觉往教堂的方向投去。

教堂左近的花圃围起白色的塑胶绳,翻溅开的土壤和着破碎的粉白花瓣与绿叶断梗,仔细辨认还看得出学园封锁时战车链带碾压的痕迹。在两人决斗中半毁的教堂已被修建用的鹰架与布棚遮蔽,只余断裂的十字架突兀地伸出布棚探入天空,金属表面灼烙火烧后的乌黑。

夏树细长的黑眉一轩,将眼抬得更高。——大片又高又广的蔚蓝色立即盈满视野,深得几乎能纳入曾经遍布此地的悲伤。

「珠洲城建设虽然帮了大忙,但物资上还是得寻求其他企业的支援呢……」

顺着身旁之人的话,夏树目光扫过覆盖校舍的布幔上巨大的「珠洲城建设」几字,落往身边正解释着重建进度的学生会长。

她将书包提在身前,挺直腰娴雅地迈步,日光洒在那一身制服上散开白金色的光晕,浅淡的柔软长发拢住一张薄带笑意的脸。

夏树垂下眼盯着小片石板拼成的步道,猜测静留此刻的笑有几分是习惯,有几分是……为着她身旁的自己。

静留跟以前一样,却又有些不同。

人若是愉快便会微笑,这点静留也无例外。明显地,从起床始她便一直看见轻浅的笑悬在静留唇边,不是昨夜那般飘浮的幻影,而是货真价实从心底漾开的笑颜。夏树见过静留各式各样的笑容,开心的、形式的、柔和的、伪装的、戏弄人的,但从前她总无意花心思去辨别当中的情绪及差异。

如今一番地、媛星皆已消逝,一直支撑着自己的仇恨亦变得遥远,刹那间空荡荡的心还来不及思考太多,便被重建的繁忙事务塞满,令她几乎忘却彼此间还存有疑问。本以为昨夜是个机会,静留的异常与不安又让她问不出口,而清晨……

静留变了。

确切来说,那重新明朗的神色让夏树意识到静留的转变。

最初,静留看见自己总是笑得开心,渐渐地,那微笑里掺入修饰,依然真挚却过于平稳而显得小心翼翼。每每让她频繁的戏弄分了心神,事后又无暇分辨静留成谜的心思,直到那一夜静留彻底解除伪装,真实却是抹令人不忍卒睹的惨白凄绝。

今晨,她浅笑的声音透明而纯净,对人的情感拙劣如她也能轻易辨认出那上弯的唇线里不断诉说着两字——愉快。

穿衣时夏树觑了平静的静留一眼,等待她系好领巾时两人视线相迎,静留嘴角微微勾起。夏树知道那笑因自己而起,但却为何……甚至较初识时还直接许多,几乎是抽去距离地对着她说——「喜欢」?

夏树沉于思索,不自觉脚步加快,一下子便走上操场草坪边的步道,让大块树荫攀附她湛蓝的发及率性的肩背。

「夏树。」

落在后头的静留喊住她。夏树停步回首,沐浴在光里的静留微侧着头嫣然展颜,亚麻色的发带了层淡淡闪白自肩上滑落。



「我喜欢你唷。」



夏树愣僵在树荫底不知该如何反应,静留掠开拂上颊的发稳稳笑着。正因为她丝毫没有半分恶作剧意味,仅仅是认真地说着话,夏树无法生气,甚至……连害羞也忘了。


楼主 白露成双  发布于 2011-06-03 23:49:00 +0800 CST  

楼主:白露成双

字数:173033

发表时间:2011-06-04 06:3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8-12 16:49:1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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