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薄樱鬼新选组奇谭 —— 三木三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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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ret - 岩崎琢


日落时分,我们返回了赤报队的本阵。从我们口中得知关于伪官军的流言时相乐十分震惊,但他很快便回过神来。

三木:“……情况就是这样……我们只能放弃讨伐信州、遵从指令转向东海道,如此尚有保存再起机会的可能性。”

相乐:“真的必须要这么做吗 —— 让队士们承担莫须有的罪名临阵撤退?按现在步调继续为官军开路,用行动来向世人证明我们的清白、让新政府重新考虑不是更合适吗?”

三木:“那是没有用的,新政府对赤报队作此处置并非一时起意,而是有所计划……我们就算在信州立功也改变不了新政府无法履行承诺、需要替罪之人的状况。”

相乐目光闪动着,原本不到三十岁的面孔像是在片刻间苍老了几分。一阵沉默之后,他长叹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头。

相乐:“……抱歉……这件事我做不到,三木先生。”

三木愣了一下,瞳孔微微收紧了些,语气也开始透出几分急促。

三木:“为什么?现在已经是相当紧急的事态了……!”

相乐:“我们也是,跟随着我们的队士们也是,至今为止都相信着扶助弱小的维新志士们是正义的、怀着对新时代的梦想赌上性命而战斗着,好不容易才到了就快看到成果的时候……
我不能让他们的努力就这样以一个不明不白的污名收场。为了本应属于赤报队的荣耀,即使无法得到官军支持……我也只能带领他们继续战斗下去。”

三木:“现在不是去顾虑情义、荣耀这些虚幻的东西的时候 —— 冷静下来考虑吧,相乐君,我们依然有可能从其他途径将理想延续下去,但脱离新政府指挥擅自行动是此时最为危险的做法!
统领新政府陆军的是萨摩藩,他们奉行完全的实用主义,一切行动从实效出发、也会为达成目标而不择手段,但也正因如此他们未必会去抹杀所有的‘弃子’,只会向对他们形成妨碍和威胁的人出手 —— 所以我们这些御陵卫士才依然活着站在这里……所以我当初才会同意‘年贡半减令’的提议!”

相乐:“的确,我们还可能继续被新政府接纳也说不定,但那些追随我们的普通队士呢?他们中的大多数原本都是农民、手艺人和浪士,若是让赤报队就这样不名誉地解散或被合并,他们就会失去方向、不知道还能再相信什么,带着这种不名誉回到世间的底层……”

相乐带着沉重但清澈、极为认真的目光对三木回答。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在他身上看到了许许多多熟悉的影子 —— 出身寒微、带着一丝不成熟,却不屈不挠地追寻着一个遥远的梦,即便这个梦与大势所趋的方向相偏离……

三木:“……相乐君……这样下去你和许多队士很可能会付出生命代价,你是明白的吧……”

相乐静静地点了点头。三木望着相乐沉默了半晌,唇角微微抖动着。

三木:“…………那么,至少……先让篠原他们去向东海道镇抚总督府复命、说明情况,之后再从长计议……”

相乐的目光在三木面庞上停留了一阵,他忽然十分明朗地微笑了起来。

相乐:“……三木先生,你带着二番队转向东海道与官军合流吧。我随后会告知油川让三番队也跟随你们。”

三木:“等等,这是什么意思,相乐君?如果决定要捍卫赤报队的荣耀,我自然也会和本队一同留在中山道,再根据之后的情况来考虑其他对策 —— ”

相乐:“你只是在打算和我们一起赴死而已……如果还有其他对策,你想必早已经提出来了。”

三木:“我难道又要成为抛弃同伴的‘叛徒’吗!?”

这句话三木几乎是喊出来的,他整个身子都朝前倾了一步。上一次见到三木如此激动的样子也就过去了一个多月,但却遥远得仿佛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相乐停了一下,投向三木的目光一时间有些复杂起来,但终究还是重归于决然。

相乐:“……虽然很遗憾,但你方才也说过,相比形式上的‘正义’还有更重要的东西需要保护……我不想看到那个夜晚的悲剧重演。”

三木:“………………!”

我感觉心脏猛地僵住了一瞬,就像此时三木的身形一样。那个夜晚……直到现在,想起那个夜晚仍然让我感到一阵彻骨寒意。

相乐:“我明白就算继续战斗下去也未必能够挽回赤报队的名誉,只是不能放弃而已……但你的判断能够挽救许多队士的生命。你是正确的,三木先生。
如你和御陵卫士诸君这样的人物不该这种地方止步,与惟愿在这个乱世有所作为的我不同,你们还有更远大的理想在……‘年贡半减令’当初是我提出的,如果到最后必须有人为这条无法实现的政令负责,那就让我自己来负责吧。”

三木张大着眼在原地僵住了好一阵,身形微微有些发颤。一阵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的寂静过后,他垂下头来,神情被遮挡在前发随烛火摇晃的阴影下。

三木:“…………既然宁愿舍命也要维护赤报队的荣耀,就不能让队士们失去信心、也必须尽可能降低新政府军的受威胁感……
今晚的所有谈话并未发生过,二番队是因为队长铃木听到谣言、害怕触怒新政府而撤离……请如此告知留下的队士们和其他人。”

相乐:“……非常抱歉……还有,谢谢你,三木先生……”

相乐轻而坚定地向三木点了点头。他微笑了起来,是我所曾数次见到过的,那种让人不忍去回忆、却又美得令人永生难忘的笑容……

………………

第二天,赤报队二、三番队便与一番队分离,向东海道折返。整个离开的过程中三木表情一直淡漠而平静,除了指挥队伍之外几乎一言不发。

月冈:“铃木队长,你们要去哪里……?”

满脸困惑神情的月冈这样向我们问道。三木没有回答他,神情也毫无波澜,但我看到他垂下的手在止不住地颤抖。
我靠近过去紧紧握住了那只手。三木低下头来,对我微微扬了扬唇角。

………………

我们从此便再也没有见过相乐。他率领一番队脱离新政府指挥进军信州境内,不久后便因“伪官军”罪名遭到新政府军镇压、最终在三月与十余名主要队士一同于下诹访被捕,连审讯都没有就被匆匆处决了。
而我们二番队在与东海道镇抚队合流后不久就被命令撤回京都,还未等到达,便也因为同样的罪名遭到逮捕。从建立到瓦解,赤报队总共只存在了不到两个月。
被捕的时候,三木和大家一样完全没有反抗、面容上也没有分毫的悔恨或是愤怒,只是抬起头静静地望着头顶上方的天空。
那日的天空仿佛透明一般蔚蓝,就和一年前我们踏出西本愿寺大门时的天空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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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段在饭馆调查的部分参考了《幕末恋华—花柳剑士传》。资料中三木和二番队转向东海道的时间不很明确,不少记载中他是从一开始就分队了、或是在赤报队结成后不久便转向东海道,也并未与相乐当面诀别
赤报队的罪名直到大正年间才得以昭雪。一番队遭镇压、三番队由于后期纪律失控也在会津一带多被捕杀,只有二番队为新政府军收编得以完好留存,不得不说是得益于三木明智的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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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黯色羽翼  发布于 2016-05-08 20:40:00 +0800 CST  
身为女子、又得到大家作证庇护的我没有和大家一同被捕。我在其他没有被追究的队士保护下回到了京都,暂时寄居在篠原的相好阿京家里。
已经完全受新政府掌控的京都变得平静了下来。街道仍然是熟悉的样子,只是不再有战争、不再有刀光剑影暗流涌动,也不再有那些身披浅葱色羽织的身影。
我完全没有心情去体会这种平静。我几乎无法去回想这段日子自己究竟是怎么度过的……我总是无法抑制地想起三木和大家,随即想到身陷牢狱的他们会遭受怎样的对待……每每到这时候我便没办法进食、没办法入眠,没办法去做任何事情。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一个人时会感到如此地不安。虽然阿京和她家里的人都很温柔、总是在照顾和安慰着我,我也努力打起精神帮助和安慰着同样为大家担心的他们,却依然无法让这种不安平息下来。
没有我在身边的三木,也会这样感到不安吗……?三木他是那样强大的一个人,一定不会有问题的,但是……

漫长得难以置信的一个月过去了。又到了樱花盛放的时节,街巷间一片纷纷扬扬的浅粉色。


“千鹤?出来一下,有人想要见你。”

千鹤:“嗯,我马上过来 —— 啊……”

在走近屋门的刹那,迎着午后的柔和阳光,我看到了那些立在纷飞花雨中的熟悉的身影。
他们回来了……所有人都还在,并没有被牢狱之灾改变什么……

三木:“抱歉,千鹤,让你久等了……”

千鹤:“三木先生……大家…………”

我的泪水顿时溢出了眼眶,完全不顾形象地大叫着扑进了三木怀里。感觉到那熟悉、令人镇静的温暖的瞬间,我总算又找回了失落已久的安宁。
三木带着仍然如记忆中一样柔和的目光搂住了我的身子,那双手臂勒得稍稍有些紧,似乎在告诉我他的心情也是一样的。

………………

我和大家久违地一同围坐在房间里,一边谈笑一边享用着阿京贴心地准备好的茶水和点心。三月的春风如此温暖舒适,我这一个月来竟然从未曾察觉到。

千鹤:“真是太好了,大家都平安无事……!之前大家被捕之后还一直有些害怕会怎么样……”

三木:“让你担心了这么长时间实在对不住……不过,能这么快就解决也稍微有些超出我意料呢。”

千鹤:“这么说……新政府已经不再追究大家了吗?”

三木:“嗯,已经没关系了。似乎是萨摩藩中有不少尊敬我们御陵卫士的人在,托他们的福我们没有被关多久就洗脱了罪名,在狱中时也受到照顾过得不算糟。”

篠原:“伊东先生和大家一直以来的努力并不是白费工夫,就是这么回事吧。”

阿部:“之前三木先生向大久保先生寄的那封信也帮上了些忙 —— 话说回来,那封信是什么时候寄出去的?之前也没听到你提过。”

三木:“也就是在折回东海道的过程中,具体是什么时候我现在也记不太清……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

三木轻描淡写地随口糊弄了过去。我还记得三木将信件交给浪士的时候……大概他不希望大家继续深究这件事吧。

千鹤:“那之后大家打算做什么呢?”

三木:“和其他原赤报队二番队的队士一样,预定重新整编入政府军中、待下一批部队东进时跟随出征。目前新政府军已经基本控制东海道和中山道、兵临幕府的中心江户城,但关东地区仍有以会津为首的大量佐幕势力在,那里仍有很多需要我们的力量的地方。”

篠原:“所以我们今后仍会继续为平定国内形势努力,可能也会比原先更受新政府优待,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萨长那些人依然怕我们会生出异心,整编之后我们被分散调遣到了不同队伍中,无法再继续作为一个团体行动了。”

千鹤:“哎……?”

御陵卫士的大家……要分开了?虽然事到如今大家能够平安归来已经让我很高兴了,但同甘共苦这么多年的伙伴就这样各奔东西,还是不可能不让人感到寂寞……

千鹤:“大家就这样分开真的好吗……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三木:“看来是这样,我们与如今的维新阵线间毕竟出现过数次分歧和冲突,他们的顾虑不是不能理解……而且现在讨幕进入后期、国内局势也逐渐趋于明朗,过多的独立组织反而会让事态复杂化。希望尽快稳定局面的话,我们各自发挥所长协助新政府也更能够有所作为。”

加纳:“虽然这么说,我……明明不想就这样分别、还想继续追随三木先生下去的……
伊东先生不在了以后,是你让我们重新找回了前进方向,而且至今以来我们也不止一次地因为你保全这条性命……这份恩情还没有来的及回报,可是却……!”

加纳的反应似乎是众人之中最激烈的,他张大双眼茫然地望向三木,语气中带着几分懊丧。篠原和阿部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虽然表现得没有那么明显,他们眼中也分明写着和加纳同样的心情。

三木:“加纳君……还有大家也是……”

三木对上大家的目光一时有些迟疑,稍稍停顿了一阵才继续说了下去。

三木:“……不要露出这么难过的表情,这次分离并不是永别。
即使不在彼此身边,我们依然、也会一直是心意与信念相通的伙伴,而且今后仍在同一阵线上为国效力、也还会有很多机会见面和互相协助。如果将来有什么困扰的话,随时写信向其他人联络就好。”

他是淡淡微笑着说完的,而他的笑容也一如既往地仿佛拥有安抚人心的魔力一般。

阿部:“……果然是三木先生的话肯定会这么说……你这个人总是这样,为大义或是周围的人考虑起来就什么都可以舍弃,自己的性命也好、荣耀和感受也好……
看着这样的你总会让人觉得不舒服……以后我们不在身边的话,三木先生也试着更自由地生活下去吧?我们一定没问题的。”

阿部朝三木回应了一个明朗的笑脸,反倒让仍在试着安慰大家的三木又愣神了片刻。
这次真的什么也不用担心了,不只是三木的话语如此告诉我……我能够感受得到,即使分开,大家的心依然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从往昔延续到现在的友谊和团结依然丝毫不曾动摇。
我抬起头,也朝三木轻快地笑了起来。

篠原:“总而言之在下次出发之前我们也用不着去烦恼什么,难得回到京都来,不如先暂且放松下来好好休整吧。”

三木:“……说的也是,之前山南先生拜托的事情也该去完成了……”

篠原:“在那之前,你应该还有很多话要对千鹤说吧?我也该去和阿京打个招呼了,这些日子真是给她添了不少麻烦……”

楼主 黯色羽翼  发布于 2016-05-21 21:28:00 +0800 CST  
大家带着笑脸陆陆续续地起身走出了门,房间里很快便只剩下了我和三木两个人。春日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照得人暖融融的。

三木:“大家也真是……明明也一直都在身边支持我,没有理由如此在意的。”

他望着房间隔扇轻舒了一口气,微微垂下眼眸。

三木:“……结果还是搞砸了吗……终究是丢下了相乐君、也没能将赤报队引向正轨,如此也无面目去见余下的队士了……”

千鹤:“不过至少还是能够为新政府军东征帮上忙、而且大家也总算是全身而退了……或许这样也不算最糟糕的结果?”

三木:“说不清楚呢,这些日子我们究竟有没有做到些什么……不过既然带着其他人的托付而存活下来,我们就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不然可就真的无颜面对哥哥和相乐君他们了。”

三木目光遥远地抬起头望向窗外,一缕阳光落在他俊秀的面孔上。

三木:“对于外界来讲我是原新选组队士和伪官军、屡次背离同伴的不可靠之人,而对于知情者来讲我身上又有着太多可能引起纷争的过往,大概终此一生,我都无法真正为新政府重用吧……我也已经对此有所觉悟了。
即使是一枚棋子,也仍能够影响到棋局;即使是一个无名小卒,也仍能够守护天子与这个国家。我只是这样一个平凡的人、没有移山填海的力量,但在身边的土地上播撒花种、创造出一小片春色的力量我是有的。
所以无论走到哪里,只要从身边力所能及的部分开始入手,便总能够去改变些什么。虽然阿部方才说希望我‘更自由地生活下去’,但实际上我一直都是在自由地生活着……这就是我本来的生活方式。”

说完,三木回过头来静静注视着我。脱去了平日为支持周围人们而展现的那种笑容,我此时看到的是原原本本的他的样子 —— 跨越种种悲伤挫折、承担着难言重负,而又总是能够从容地背负起一切……这个人迈向理想的脚步,从来不曾停滞过。

三木:“这个问题我不会再问第二次……这样一个渺小又平凡的人,你会继续跟随下去吗?”

我本能一般地点了点头,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千鹤:“当然了 —— 我早就已经下定决心要追随你的理想一直走下去,就算是整个世界都离开三木先生,我也绝对不会离开!
不受重用这也没有什么关系、失败的话再从头重新来过就好了,无论在怎样的境遇下都不会止步正是三木先生的强大之处,我一直都这样相信着 —— 所以下次出发时还是一样带上我吧,萨长那边总不可能连我也特意分散编排开吧?”

三木:“呵呵,真是符合千鹤的风格的回答……果然你也完全没有改变,就如我一直所相信的一样……那么借这些日子做好准备吧,之后还会有很多事情要去完成哦。”

三木微微点点头,用一只手轻柔地捋了捋我的头发。他发自内心的笑容比平日更具有不可思议的感染力,在温文沉静的面容之后,那双紫眸深处闪烁着不灭的执着与热忱。
与他目光相接的时刻,我清楚地意识到了……我将随他共同经历的故事、以及将从他那里感受到的幸福,仍然才刚刚开始。

………………

数天后,依照山南先生托付、也依照存活的御陵卫士们的意愿,我们将伊东先生和服部他们的墓所、连同去年六月在会津藩邸殒身的佐野等人的墓所由壬生光缘寺迁移至泉涌山塔头、邻近孝明天皇陵的戒光寺。
新政府提供了葬仪的全部开销。让我们也没有想到的是,为伊东先生他们送行的人们如云般纷至沓来,萨摩的人、长州的人、土佐的人、不知是在何时接触过的京都民众……最后竟组成了上百人的浩大队伍,就像是在为某位大名举行葬礼一样。
三月的绵绵细雨之中,山樱灿然盛放、樱瓣伴随着雨水不断飘洒在我们与送行队伍四周。就这样,伊东先生与御陵卫士的殉难者们即便离开这个世界,也仍然静静守卫在敬爱的天子身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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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段参考了《幕末恋华—花柳剑士传》中的相关内容。御陵卫士的幸存者们大多数都存活到了明治年间,且几乎都在明治政府各界担任官职而继续活跃着。伊东在明治年间受追封为从五位、合祀于靖国神社,资料中还出现了“遗体经历一冬完全未变化、被认为是武士信念的奇迹”、以及“在太平洋战争时期曾使用他的和歌鼓舞士气”这样的记载,想来他虽生前不得志,在当时还是十分受新政府与世人敬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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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黯色羽翼  发布于 2016-05-21 21:29:00 +0800 CST  
庆应四年三月十四日,经过土佐藩福冈孝悌初修、木户先生等人修订与提议,明治天皇率领百官在京都御所正殿向天地、人民宣读五条御誓文:

广兴会议,万机决于公论;
上下一心,盛展经纶;
官武一体,以至庶民,各遂其志,毋使人心倦怠;
破除旧有之陋习,一本天地之公道;
求知识于世界,大振皇国之基业。

从这一天开始、以这五条御誓文为标志,在坂本先生的船中八策的蓝本下,彻底改变了这个国家的面貌的“明治维新”就此拉开帷幕……

………………

三木:“……哥哥,还有服部和毛内,已经什么都不需要再担心了……请继续在另一个世界安心地看着我们吧,你们的愿望,无论是已经失落的、还是仍可能触及的,我都会一一见证与延续下去……”

雨后初晴,戒光寺中一片肃穆的宁静。三木立在伊东先生的墓前轻声诉说着,他的双眼中一片平静与释然。

三木:“……千鹤,我们走吧。”

千鹤:“嗯……那我们走了哦,伊东先生。”

我向墓所静静地鞠了一躬,随着三木一同转过身准备离开。
刚抬起头,便看到不远处出现了一个与过去发生不小变化、但仍然熟悉的身影。

木户:“果然是在这里呢,三木君、雪村君。”

三木:“木户先生……好久不见了。”

木户先生将头发剪短了、换上了利落的白色洋服,整个人看上去仿佛都年轻了一些,但目光依然是沉稳而凝重的。

木户:“都有些不知该怎么说好了……对不起。
赤报队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托各位的福官军得以迅速突破中山道,实在是辛苦了。”

三木:“使命所在而已,而且对‘年贡半减令’一事作出处置的也是西乡先生和大久保先生他们,这样的事情不必麻烦木户先生特意来道歉。
不过我有些想知道新政府之后的打算,虽说到目前而言胜局基本奠定,但若真的强攻江户、再继续东进下去的话还是会付出非常大的代价……”

木户:“这也是我希望让你们知道的。事实上从鸟羽伏见之后幕府就已经不希望继续战斗了 —— 德川庆喜罢免了主张向法国求援决战到底的军事教官歇多万、任命胜麟太郎安房守为陆军总裁,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胜的主张下与新政府议和。”

千鹤:“胜麟太郎……好像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的名字?”

三木:“那个人过去是幕府的军舰奉行,也是坂本先生的老师。”

千鹤:“哎?阿梅的 —— ”

这意外的消息和名字让我愣了一下。三木只是简短地解释了一句便转向木户先生,他似乎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三木:“木户先生,幕府正在与新政府议和这是真的吗!?庆喜公和胜安房守是如何向你们表态的?”

木户:“庆喜公为向朝廷表示恭顺已经举族迁出江户城、住进上野宽永寺,幕府中包括新选组在内的主战派也都被调离江户,胜所提出的条件仅仅是保全庆喜公与德川一族,其余官职、领地和武装全部交付予新政府。
回想起来,庆喜公当初也许真的是为了国家前途而决定大政奉还的……不过,这也是幕府的底线了。”

三木:“德川家不再保有权力,之前西乡先生和大久保先生所顾虑的问题也就不存在了 —— 这场内战该适可而止了。
且不提之前讨论过的更深远的恶劣影响,江户是人口上百万的古城、若是真的强攻起来结果会比禁门之变时的京都还糟糕,而且余下的原幕府势力必然会不再考虑归顺死战到底……这样很不妙吧。”

木户:“我也这样认为、并且一直向朝廷主张宽待德川家接受议和,土佐山内家、福井松平家等列侯也是如此。但西乡仍然打算进攻江户,大久保也一直要求庆喜公切腹谢罪,我已经有些不理解他们在想什么了……
江户方面的密探此前传来过消息,胜安房守正在城中作疏散平民和灭火的准备,如果谈判破裂,恐怕……我们就看不到完整的江户城了。”

千鹤:“怎么会 —— !”

许许多多画面忽然从我的记忆中浮了出来。冲天的火光、空气中呛人的烟雾混杂着血腥味、建筑被焚烧留下的残垣断壁、惊慌失措地逃跑又倒在火焰中的人群……父母与子女分离、兄弟姐妹失散、流离失所……
幼时生活的雪村家是这样,禁门之变的京都是这样,伏见的街道是这样,赤报队遇袭的那个村庄也是……江户也将会变成这般模样吗?我的家、大家过去生活的道场都在那里啊……!

千鹤:“拜托您了,木户先生!快想想办法阻止西乡先生他们!这些年已经有太多无辜的人被动乱夺去家园而痛苦着,如果连江户也被卷进去的话 —— ”

三木:“而且不只是江户民众的问题 —— 和幕府议和未必能立刻阻止双方激进派的怒火,但倘若就此将亲幕势力逼上绝路,这场战争就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结束了。
现在作壁上观的各藩、甚至维新派内的各藩会作何反应都无法预料,西方列强的行动更无法预料,继续长期内耗下去后果会不堪设想;新政府的财政应该也已经快吃不消了,即使是萨摩,若非情势急迫到一定程度也不至于自食其言拉赤报队顶罪……请及时决断!”

木户先生向我们抬起头,嘴角微微抿了抿,他紧锁着的眉头似乎在告诉我们这所有的担忧都正在变成现实。

木户:“……战争开始后各种问题都接二连三地出现了,全部和过去坂本君所顾虑的一样……继续强攻下去我们或许仍会取胜,但却会无力面对接下来的残局……
新政府已经到了不收刀入鞘就无法前进的时候,我不能再到事后才去后悔了。近日我便会启程去江户和西乡他们交涉,如果可能也会早日将你们调动过去,江户议和一事无论成功与否,我希望原御陵卫士的各位能够在旁见证。”

三木:“谢谢你,木户先生……”

三木低下身来,静静地向木户先生行了个礼。木户先生轻轻点了点头,转过脸望向伊东先生和服部他们的墓所的方向。
阵风拂过,戒光寺中的松枝随之摇动。他就这样站在原地久久地凝视着,那双灰瞳中似乎交织着许多遥远而深沉的心绪。

………………

楼主 黯色羽翼  发布于 2016-05-28 20:33: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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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天 - 佐藤直紀


三月底,我和三木在木户先生的安排下再度前往新政府军位于江户城外的阵中,加纳等人也先我们一步随新编的部队到达。
整个道路都已经落入新政府控制,我们在路途上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似乎是由于之前与幕府方的几次交涉,原先在中旬便会发动的总攻暂且搁置了下来,萨长土等藩的部队正纷纷屯兵于江户城外,等待着接下来的指示。

总督府本阵中一片不安稳的气氛,四周的人们窃窃私语着,表情很难说是激动还是忧虑。我站在三木身旁、与他一同站在人群之中,静静地望着营帐中间正相对而立的木户先生和西乡先生。
这气氛多少让我有些回想起数个月前那场会议,以及伊东先生最后的活跃姿态……我使劲甩甩头、努力将那些画面赶出脑海,身旁的三木好像注意到了什么,无声地握住了我的手。

西乡:“……不过真是没想到,原本在京都御所理政的你会特意为这件事赶到江户来……之前对方连大奥的女眷都出城谈判就已经让我们够吃惊的了。你应该很清楚如果进攻开始这里就是前线吧?”

木户:“那类事情怎样都好,在江户城化为焦土之前我们必须将该明确的问题明确下来。新政府所积累的资源和民心都正在流失,我不希望日后我们要面对的麻烦还得加上誓死抵抗再无招降希望的亲幕人员、以及上百万流离失所的平民。”

西乡:“但既已决心彻底扫清日本的旧气象,此处若不对庆喜严厉处置,新政府无以立威、也会留下后患妨碍日后改革 ——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幕府的核心尚在就总有死灰复燃之虞,木户君是打算今后还继续和这些人反复纠缠?”

木户:“所以‘解决今日之事唯此剑耳’?这种话现在还是不要说了吧。庆喜辞官纳地便再难在短期内恢复势力,而幕府之内有两万余人、与幕府有关联的藩中还要多,更不必说两百六十年来习惯于幕府统治的这个国家 —— 你当真认为杀了庆喜我们就能‘斩草除根’了?
恐怕我也必须提醒你,为举兵讨伐幕府之事之前的公议政体派都已十分不满、土佐藩主容堂公与岩仓卿已经差点在朝廷上翻脸;此外居于横滨的英国公使帕克斯向我们发出警告,攻击恭顺不抵抗的德川庆喜违反万国公法、极端而言庆喜若流亡国外亦可为公法所接受……坚持攻打下去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是清楚的。”

木户神色凛然地与西乡对视着,从那有些消瘦的清秀身影中所透出的威势竟生生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木户:“你到底在考虑什么,西乡……当年能够打破昔日立场冲突与长州结盟的务实之人,不会只为‘立威’这种虚无缥缈的理由而不顾后果坚持打下去吧。”

西乡:“虚无缥缈的理由吗?立威的意义可不仅止于如此啊……”

西乡的目光闪烁了一阵,似乎透露出几分无奈。少顷,他将视线从木户脸上移开,转向了站在四周营帐中的人们……萨摩藩士、还有各个藩的武士们。

西乡:“桂,你还记得吗……在黑船来航、日本陷入危机后最先站出来的,这些年来抛头颅洒热血支撑着维新直到今日的,是下级武士;而代表幕府在阵前和我们刀剑相向的,也是下级武士。从最开始,我就是为了让他们的声音能够为这个国家所闻而战斗的。
但如今为国家发展只能彻底取缔过去的等级制度,维新之后,‘武士’将不复存在。平民将会从四民平等的新秩序中获得更大权益、你我这样的政界高层与昔日各藩权贵也可以凭借已有资源安享生活,但只有下级武士们,除了战斗无一技之长、又并无多少资本的他们将失去容身之地……
他们余下的容身之处,就只有战场而已……在战场上立威、立功、从而在新时代立足,亦或是在战场上死去,武士的归宿就只有如此而已 —— 所以我只有一直战斗下去,直到能够为他们提供足够的归宿为止!”

木户:“类似的问题,过去也曾有人问过坂本君,他的回答是‘他们只要和其他人一样去工作就好了’……
西乡,你在顾虑着什么我明白了……虽然我没办法说出像坂本君那样乐观的看法,但他的确说明了一点 —— 士族安置问题的解决之道并不只有战争一条,我们日后仍然可以通过制订政策来应对此事,这也是维新后必须去面对的问题之一。
然而,内乱、资源枯竭、人心向背、列强伺机入侵,对于现在的我们而言这才是更为急迫的危机,这场战争长期持续下去会使整个国家都陷入灾难,更枉论下级武士一个阶层的前途……若不能挽救一国命运于水火,维新也就没有意义了。”

木户凝视着西乡停顿沉思了片刻,但他的目光中没有半分犹豫,凛然如剑上秋水。

木户:“我所能够告诉你的就是这些了,如果你硬要强攻江户我也无力去阻拦……但若是如此打算的话,请不要算上我长州藩士。”

话一出口西乡先生和四周的人们顿时变了脸色,连我也不例外。总督府营帐中一时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张大着眼面面相觑。
木户先生这句话,意义十分清楚……他难道打算将萨长同盟本身当作筹码吗……?

沉默持续了近一分钟。最先打破这沉默的,是周围人群中传出的只言片语。

“……西乡先生,还是去与胜安房守议和吧,就这么打下去万一真的惹怒了长州和土佐……”

“之前我们就因军费不足被迫向财阀借款、因此才不得不撤回了‘年贡半减令’,继续长时间打下去也不知还能撑到几时啊……”

“说到底我们最应该防备的不是异国吗?就这么和幕府白白耗下去,损失的也只是自己人而已……”

改变了……曾经为战争而激动的志士们感受到了战争之痛,仅仅几个月过去,风向已经完全改变了……
我不禁侧过脸望向身旁的三木,他依然轻持着那柄素白色折扇静静站在一旁,无声地将视线投向西乡先生。他也不需要做出更多了 —— 西乡先生的目光缓缓掠过人群,在我们的身上停留一瞬,眼底映出了许多故人的影子。

最终,他抬起头仰望向天空,发出了一声深沉悠长、仿佛空谷回响般的叹息。

西乡:“……好吧……我会去见胜安房守一面,好生考虑之后的计划……
但是啊,桂,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新政府不会背叛武士。”

木户:“我知道了……还有,不是桂是木户。”

木户先生轻而坚定地点了点头,微笑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木户先生的笑容,不知为何,看到那笑容的瞬间我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滑落了下来。

………………

楼主 黯色羽翼  发布于 2016-06-03 16:05:00 +0800 CST  
从总督府营帐中走出之后,我的心情仍然像附近人们的议论声一样久久无法平静。三木柔和地对我笑了笑,我能看到他的双眸中也有某种心绪在不断闪动着。

千鹤:“三木先生……你觉得西乡先生去和胜麟太郎会面之后会怎么做呢?”

三木:“应该会达成议和吧,西乡先生已经意识到形势不容许新政府军穷兵黩武了、因此才会接受会面,胜也是位十分理性的开明派……接下来就只有祈求不要发生意外变故了。”

千鹤:“伊东先生和阿梅如果能看得到今天,一定会很高兴吧……
话说回来,木户先生这次为议和的事真是豁出去了,没想到那么谨慎的人竟会赌上萨长同盟去和西乡先生谈判……”

木户:“不,那只是在虚张声势、调动周围的人员向西乡施压而已。”

千鹤:“呀,木户先生 —— ”

我和三木忙转过身去,木户先生正带着轻松了许多的神色从后面朝我们走来。

木户:“当前关头如果新政府内部分裂日本就真的完了,我当然不可能去撕毁和萨摩的盟约,而且我也并不能一个人左右长州藩政、就算真想这么做山县和伊藤他们也不会同意。西乡当然也清楚这一点。
不过这样已经足够提醒他了,对庆喜公采取强硬手段、使内战持续下去确实会使新政府出现分裂危险……土佐藩对武力讨幕的愤怒可不是在虚张声势。”

三木:“原来如此,不愧是长州藩的‘神轿’,每行一事都对前因后果考虑得十分透彻……请容许我代替哥哥感谢你。
只是我还有件在意的事,关于西乡先生所说的‘下级武士的归宿’……虽然客观上确实如坂本君所说他们能够以普通人身份在新时代安身,但就如同新选组,长久以来仗剑而生、以身份自傲的想法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木户先生对此是如何打算的?”

木户:“还真是个尖锐的问题,三木君……”

木户先生对三木轻轻摇了摇头,方才稍显宽慰的微笑中再度染上了几分苦涩意味。

木户:“说实话,我不知道……西乡的担忧是有道理的,幕府时代的体制将被废除、武士制度也将不复存在,而德川家不再保有影响力的话为武士寻求新的安身之道也会变得困难。
新政府当然会尽全力设法安置士族、我也会履行约定为此尽一切努力,但改变士族的生活方式会比为他们创造出条件更为艰难,下级武士的问题,或许会成为维新后日本最大的难题吧……
但是,以战为荣、以死为荣,寻求依存于刀锋的荣耀,这正是‘武士道’的阴暗面 —— 如同绯村在离开军队前告诉我的,剑乃凶器、剑术乃杀人术,一旦诉诸武力就必然会使什么遭遇不幸……无论将来我们会以什么方式来应对士族问题,唯有挑起战争、将压力转嫁于他人这种饮鸩止渴的做法,是绝对不可以的。这场战争结束后,我将尽全力在有生之年保日本再无战祸。”

木户先生略微侧过头,半掩在淡绿色前发下的双眸眺望向遥远的方向,像是在注视着这个国家遥远的未来一般。

木户:“身为当政者,一句话、一个决定便会关系到成千上万人的命运,而在推动着时代向前进步同时,也总会使许多人的整个人生为此牺牲……然而这样的牺牲,真的不想看到啊…………”

我和三木都没有回话,沉浸在木户先生的话所带来的思考之中,只有春日的微风徐徐拂过草木,发出阵阵细小的沙沙声。
直到这时我才真正意识到了,未来究竟有多么长……即使这场战争结束,即使推翻幕府迎来新的时代,人们追求更理想世间的旅途也仍然远远没有到达终点……

木户:“……三木君、雪村君,还有一件事你们也许有必要知道。这几天从前线得到消息,罗刹队的行动有些古怪 —— 中冈似乎一直在采取完全不计损失和后果的极端战术,派遣纲道和南云在中山道引幕府军攻击村庄也是、在甲府那边借前线交锋之机突袭新选组本阵也是,前些日子因议和而下令全军暂缓行动他也不予理会,还是中村带着部队去拦截才没让他直接打进江户去……
从开战到现在罗刹队已经折损大半、所到之处的破坏也很严重,虽说也的确战绩斐然,但是这种危险的行动方式……以前的中冈可不是这么一个激进的人。”

三木:“是吗……在中山道遇到纲道他们时就觉得有些奇怪了,很难理解现在的中冈先生究竟是在想什么,看来近江屋的事对他的影响比我们想象的还深……”

木户:“……总之,罗刹队的人和你们关系较密切,他们若有什么过激行为也可能会牵连到你们,今后多加留意为好。如果有机会的话帮我劝劝中冈,照现在这种方式战斗下去他迟早会死的,我不想失去这位老朋友……”

三木轻轻点了点头。中冈先生、还有父亲和哥哥都正在走上一条危险的路的话……很显然,我们所应做的事也还有很多……

………………

后来,西乡先生与胜麟太郎交涉之后态度完全转变,顺利地同胜达成协议。在他的推动下,朝廷以德川家一族前往水户“谨慎”为结果接受了幕府的降伏。
庆应四年四月十一日,江户无血开城,这座所有故事开始的城市、以及生活其中的百万居民终于得以幸免于战火。
世间之人对这一天有许许多多不同的看法,也留下了许许多多不同的记载。而在我眼中,这是时代向所有为和平奉献终生的人们献上的花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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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户与西乡的对峙稍许参考了银魂同人文《长夜行》,没错,是银魂同人文……(趴)史实上木户在这一时期一直留在京都,西乡与胜海舟(即胜麟太郎)谈判后立场转变、返回京都促成了无血开城,而三木也是六月才前往江户,此处将两人提前放过来纯属剧情需要,但木户一直主张宽典论、为促成议和而幹旋确为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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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黯色羽翼  发布于 2016-06-03 16:07:00 +0800 CST  
随新政府军进驻江户数天后的一个上午,我和三木被召至西乡先生面前。

三木:“不知西乡先生此时找我所为何事?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西乡:“不,我只是对你这个人有些感兴趣、想听听你的想法而已,三木君。”

三木略显诧异地挑了挑眉。西乡先生带着意味不明的浅笑打量着我们,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西乡:“在之前关于伪官军的调查中,你向外界声称你是‘获悉流言、担心受新政府怀疑而率部撤离’,但你并不是那么简单的男人,大久保君接到的那封信已经说明的很清楚了……
无论是这一次、还是更早些时候,我萨摩藩如何对待你们你是完全心知肚明的,只是有意表现出恭顺不生疑的姿态以保护自身和同伴,没错吧。”

西乡先生的话让我不由得心中一惊。先是因为武装倒幕的分歧、后是因为年贡半减令,我们已经有许多次遭到萨摩的背叛,但每一次过后却又会重新获得接纳……
萨摩是如何对待我们的?实在有些说不清道不明……而且西乡先生忽然这样向我们提起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不禁将视线转向身旁的三木,他面上仍是与寻常无异的平静和优雅。

三木:“……西乡先生竟会如此直接挑明倒出乎我意料了……我大概也没有多说明什么的必要,这段时间来我们都在考虑着什么,西乡先生应该已经完全知晓了。”

西乡:“哈哈哈!不愧是伊东君的后继者,这份智略和胆色果真令人佩服!”

西乡先生爽朗地笑了起来,似乎完全没有在意这对话间的微妙气氛。

西乡:“我不打算为各位所受的不公对待申辩什么……实话说,大久保君原先是打算舍弃各位御陵卫士的。倘若各位一朝生怨给他个出手的理由,今日我便无法看到你们。
但结果,你们摆了大久保君一道 —— 始终未曾露出过破绽、也作出了诸多贡献,到如今在本藩内、在维新诸藩中都积累了相当高的人望,他已经不能再轻易对你们出手……而且他也已经舍不得了。
你和御陵卫士诸君是维新的幕后英雄,三木君。军务局军曹这种职务未免屈才,可对外界公众来讲你仍是新选组变节者、伪官军的领袖,而对新政府自身来讲你背负着太多维新的暗面,很多人即便尊敬你也没有勇气去依靠你……但无疑的是,新政府今后不会再舍弃你们。”

虽然不能公然奖赏、予以要职,但我们被承认了,是这样的意思吗……?我向着西乡先生眨了眨眼睛。

三木:“我不过是一直在追随自己的愿望而行动罢了,能获得西乡先生这样高的赞誉,我十分感激。只是,事到如今特意来告诉我这些的用意让人稍有些不明白……通常而言人们是不会希望一度利用过的人知道太多的。”

西乡:“我是个武士,无一事不可为外人道,而且背叛不惜身命与我们共同奋斗至今之人并非我所愿……在你们第一次踏入萨摩藩邸时我便说过,人除了利益终究也还需要为信义而行动。
还有一方面刚刚也提到了,三木君,我对你这个人和你的想法很感兴趣 —— 你究竟是如何看待我萨摩藩、以及这一年来一系列往事的,我想知道真实答案。”

三木:“真实的答案吗……”

三木微眯起双眼凝视了西乡先生片刻,随即合上眼,静静地浅笑了起来。

三木:“……挑起本可能避免的战争、破坏了哥哥和坂本先生等人苦心经营的成果,又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和背叛我们、夺去我许多最重要的亲友的生命……尽管也许并非蓄意为之,萨摩藩这些举动,我或许一生都无法完全原谅吧……
但哥哥和坂本先生的信念,‘一和同心’、放下无谓纷争构建日本之黎明的理念,我同样一生都无法背弃……萨摩依然是时代更替的先觉者、日本不容忽视的力量,如今要推动这个国家走向稳定和富强,不能少了萨摩。
我不会考虑向萨摩报复,坂本先生也教导过,仇恨是不会带来任何好结果的……只要萨摩今后仍如现在一样为日本的未来而行动,我便将继续全力协助,下一项工作还望西乡先生安心托付。
但倘若有朝一日,西乡先生与大久保先生的所为之事、所追求之物不再与大义相容……这笔债,自然会有人连本带利向二位讨回来。”

三木的语调和目光都是平静的。我能够看得到,他的目光中没有愤怒、没有恨,也没有隐匿和顾虑,只有清泉般宁静而纯粹的认真。

三木:“无论如何,江户开城的事感激不尽……你的决定挽救了许多人,西乡先生,这份恩义我绝不会忘记。
另外,希望能代我向大久保先生转告一声 —— 曾经有位故人说过,缺乏正义的‘大义’迟早会出现裂痕。世间之人并不都会如我和御陵卫士这般处事,今后还望慎重……”

西乡先生注视着三木沉默了片刻,片刻之后,他忽然扬起头放声大笑起来。直到我们离开的时候,那豪放的笑声仍然在整个房间中回荡着,久久不散。

这一次会面,也是我和三木最后一次与西乡先生直接会面。西乡先生的大笑中究竟包含着多少种、怎样的意义,直到离开时、直到多年以后我也仍然未能想明白……

………………

楼主 黯色羽翼  发布于 2016-06-10 13:50:00 +0800 CST  
同西乡先生见面后的第二天。

千鹤:“仍然有幕府的残部在继续战斗吗,三木先生?明明庆喜公都已经同新政府议和了……”

三木:“嗯,自江户开城、新政府采取怀柔政策之后能够考虑归顺的原幕府势力大多都在归顺,如此一来也大幅度降低了战争的损失……只可惜这还不足以结束战争,仍然有不少无法接受议和的佐幕方在。
会津仍在坚守,另外一批原先效忠于幕府的士族结成‘彰义队’集结在宽永寺,虽说目前还没什么动静,但大概也只是暂时而已。”

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件事来,我自己也不明白,但一度想起我便几乎无法再将思绪移开。
即使幕府本身都已经降伏了,也依然有执着于幕府之人被执念或是愤怒所驱使、继续这已经不会有结果的战斗……只是想到这些人,就让我心底一阵阵地钝痛。

千鹤:“……新选组的大家,大概也会这样继续和新政府战斗下去吧?若是近藤先生和土方先生他们的话,肯定是宁可死在战场上也不愿意向萨长低头……”

三木:“大概会是这样吧,毕竟对于近藤先生他们来说武士的荣耀高于一切……但说实话,虽然能够理解他们为幕府感到不平、希望贯彻忠义的想法,这真的太遗憾了……
大势已定,就这样继续战斗下去只是在白白损耗自身与同胞的性命、没有任何意义,若真的忠实于幕府,为什么不能尊重庆喜公和胜安房守的用意呢……所谓‘荣耀’,真的重要到了这种地步吗……?”

三木望着窗外轻声叹息了一阵。当然会觉得遗憾了……三木也和我一样,曾经是那样喜爱着新选组的大家,就算明白事到如今已经无能为力了,也不可能不觉得遗憾……
刚好就在我如此回想起来、默默地抓紧了自己的衣角的时候,有个灰发的熟悉身影急匆匆地冲进了房间。

加纳:“三木先生!还有千鹤也是 —— 你们在这里真是太好了,我、我实在不知道该 —— ”

三木:“加纳?这么着急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吗?”

千鹤:“原来加纳君也在江户吗?你早我们一步离开京都之后,我们还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呢 —— ”

加纳:“我和清原所在的编队在附近的板桥总督府那边,只是听说三木先生你们来江户了就一路找过来了 —— 不不,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近藤先生在月初被捕了、正关押在板桥那边,大概很快就要斩首了!”

千鹤:“什 —— !!”

我顿时惊叫出声。怎么会……!本以为自己早已经作好与新选组为敌的觉悟了,也不是没有意识到过这场战争中等待着新选组的大家的会是什么,可是这时却……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三木:“等等,加纳 —— 近藤先生要被斩首是什么情况?板桥总督府那边是怎么说的?应该不至于没有回旋余地吧,现在新政府对多数投降的旧幕臣都是包容态度才对 —— ”

三木也有些愣了,急促地向加纳追问起来。不知为什么,加纳看起来有些惶恐,战战兢兢地躲闪着三木的目光。

加纳:“这个,是那样的……萨摩藩那边是想要宽待近藤先生的,也提出了应该将他带回京都正式审理再决定,好像还有人去向西乡先生请过愿,可是土佐藩……土佐藩的人坚持要将近藤先生斩首,他们一直在因为坂本先生遇害憎恨着新选组,所以 —— ”

千鹤:“可、可是,这不对啊 —— 杀害阿梅的凶手不是新选组啊!”

话说出口的瞬间三木突然对我投来一道慌乱的视线,但已经迟了。加纳的瞳孔猛地缩小,半张着口直愣愣地瞪着我。

加纳:“……千鹤你、你说什么……?可是那天晚上,你不是也和篠原他们一起去了近江屋那里吗 —— 你们不是说看到了原田的刀鞘吗!?”

千鹤:“的确是那样没错,可是……!”

加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三木先生!?你之前让我们别再声张近江屋的事,该不会是因为 —— ”

加纳一脸错愕地望向三木,那表情显然是完全不知道凶手并非新选组这件事。三木一时间没有回答上来,表情意外地有些窘迫。
三木他……没有把山南先生告诉我们的事情转告给大家吗?

(选项:
为什么!?
→有什么原因吗?)

有什么不能告诉大家的原因吗?我茫然不解地张大眼望向三木,等待着他的解释。
我真的很需要一个解释,没有说明真相、消除大家对新选组的误会的解释……三木会这样做,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对吗……?
三木对着我和加纳沉默了数秒,低头叹了口气。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眼底像是有什么紧绷着的东西稍稍放松了开来。(好感增加)

三木:“是我的错,没有更早对你们说明……你们在伏见袭击近藤先生那天晚上,我和千鹤在光缘寺见到了山南先生和平助,他们告诉我们新选组接到过永井尚志不得对坂本先生出手的指令、近江屋一事并非新选组所为,那刀鞘想来是别的什么人物想嫁祸新选组而放在那里的……
但是作为新选组人员、又是隐匿于公众的罗刹队的山南先生他们的话,虽然在我们眼里是可信的,但实在是太过无力了……若是当作证据去向新政府和外界说明,不旦无济于事,反而会使原本便立场微妙的我们遇到麻烦吧。”

所以,为了保护卫士的大家……我理解了三木的用意所在。
可我仍然无法释怀……即使是误会,散布了“暗杀坂本先生的是新选组”的消息、让近藤先生遭遇这种局面的,是我们啊……
我……果然还是背叛了新选组的大家吗?明明根本不想这么做的……

加纳:“山南先生和平助他们,这样说过吗?可是如果能早一点知道的话……真是的!我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三木:“加纳……?”

加纳:“……那个,其实……近藤先生好像是在江户附近招募士兵打算继续和新政府作战,结果在流山被新政府军发现了。他为了掩护土方先生他们撤退就化名为‘大久保大和’向新政府军投降,可是之后他被带到板桥总督府,而我和清原在那里……所以……”

千鹤:“这么说,是加纳君把近藤先生的身份给……?”

加纳垂着头,神情异常得沮丧。

加纳:“到底怎么做才好呢,三木先生……新选组谋害了伊东先生和服部他们、是我们的敌人,可近藤先生又曾经是认同着我们的同伴,本来在伏见的时候就应该清算这一切的,可是……!”

三木轻轻拍了拍加纳的肩,什么也没有回答,只是眼中萦绕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三木:“……无论如何,谢谢你过来告诉我们近藤先生的事……千鹤,我们去板桥总督府吧。”

千鹤:“哦,嗯!”

加纳带着仍显得迷惘的表情朝三木点了点头,我知道这时我脸上的表情也和他一样。
新选组与我们究竟是敌人,还是朋友?究竟什么才是对的,又是在哪里出了错?我也想不明白……只是,无论如何都还想要再见近藤先生一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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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纳所提到的人物清原清是御陵卫士成员之一,历史上与加纳一同识破近藤化名者,后来战死于白河口战役,因资料匮乏只露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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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黯色羽翼  发布于 2016-06-25 20:17:00 +0800 CST  
板桥总督府中的气氛有些复杂。有人兴奋异常,有人一脸的怒气,也有人眼底透着些无奈,这一切都是因为被关押在这里的近藤先生。
我莫名地感到十分不安,就像是一叶孤舟落入了乱流、稍不注意就会迷失自我。我只得寸步不离地缩在三木身边来勉强抑制这不安的心绪。

“这不是铃木先生吗?嘛,也难怪你们会来这里,毕竟是新选组暴行的直接的受害者 —— 暗杀伊东先生的主谋落网、还是通过昔日的御陵卫士之手,真是不得不说苍天有眼呢!”

和我们说话的土佐藩士显然是为此感到高兴的人之一。三木不置可否地咧了咧嘴角,将情绪掩藏在了面容后面。

三木:“或许吧,我对近藤先生和新选组的事确实难免会比较在意……话说回来,关于近江屋的事情,近藤先生有说明过什么吗?”

“什么也没有,那家伙到现在也还一直坚持声称不是新选组做的,不过抵赖也没用 —— 你们找到的那柄刀鞘已经说明了一切,而且近藤的罪也不止是行刺坂本先生,他们这些年在京都横行霸道、不知欠下多少条人命,斩首示众都算是便宜他了。”

千鹤:“大家都那么恨新选组吗?不是听说也有人希望宽待近藤先生,还去向西乡先生请过愿 —— ”

“是有这回事,近藤毕竟是有些影响力的人物,萨摩那边有些人也在想能不能留下他为新政府所用,但西乡先生没回应他们;幕府旧臣那边也一样,除了还在顽抗的松平容保基本没有谁表态要搭救近藤的。
这也难怪,那家伙的所作所为无论是各藩勤王志士还是京都人民都早就看不下去了、连幕府自己人都看不下去了,饶过他会有很多人不服气的,没错吧?”

三木:“原来如此……新选组一直以来太过执着于剑,而造成这种结果吗?无论踏上修罗道的缘由是什么,鬼终究是鬼呢……”

三木微沉下目光望着手中折扇沉思了一阵,似乎有所感慨。

三木:“……有件事不知可否拜托你,我们希望能在处刑前见近藤先生一面,如果有可能最好是屏退旁人单独见面。”

那土佐藩士挑着眉用有些奇异的眼光望了望三木,随即微微翘起嘴角。

“没问题,总督府这边可以马上安排。只是等会见面时二位尽量克制一下、最好先把佩刀解下来放在外面 —— 公开处决之前我们还得留着那家伙的命呢。”

三木不置可否地微微点了点头。那人转身走开之前仍然神情微妙地看着我们,那眼神与其说是怀疑,倒不如说……是在有意睁只眼闭只眼?


关押近藤先生的牢房本是板桥总督府驻扎的宅院的一部分,厚实的木门和墙壁将房间封得密不透风。我们跟随看守在门外的侍卫踏进那房间、将佩刀取下交给侍卫带了出去。屋里光线昏暗,几乎是空无一物。
近藤先生穿着囚徒的素色衣服静坐在那里。他向我们抬起头来,面容仍与我记忆中一样和蔼,我却几乎无法抬起头去与他对视。

近藤:“三木君、雪村君……好像很精神呢。”

千鹤:“……啊……近藤先生,好久不见……”

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好尴尬……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感觉一句普通问候说出口都像是在讥讽一样……

三木:“……情况我大致从加纳和总督府这边了解了……对不起。
原本应该更早些道歉的……没能回应近藤先生当初的信赖,还让世人误认为坂本先生的事是新选组所为、造成这样的局面,这是我们的责任。”

近藤:“不要这么说,三木君,毕竟有各种各样的缘由才会发展至此……回想起来,我们这些年也做了不少对不起你们的事情……”

近藤先生咧嘴向我们笑了笑,他的脸上也同样写着几分毫无矫饰的歉意和无奈。

千鹤:“……那个,之前是加纳君认出了近藤先生吗?他当时是 —— ”

近藤:“不是的,加纳只是被新政府军的人叫到我面前来,他什么也没有说。是我自己向新政府军坦白的。
说实话,真是让人吃惊……我还认为卫士的各位一定会恨我到不共戴天了呢。”

三木:“是吗……加纳来告知我的时候相当沮丧,他当时想必是十分混乱吧……现在对新选组究竟是怀着怎样的感情,我也一样不明白,实在是很让人困扰啊……”

三木将手臂环在胸前苦笑着,未握着扇子的一侧手指微微抓紧衣袖。

三木:“……虽然已经无法再与新选组携手,如果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事,请告诉我们。新政府中仍有欣赏近藤先生气节之人在,倘若想办法澄清近江屋的事、争取到更多支持,会有保全性命的机会也未可知。”

近藤:“没那种必要,自从决心守护将军大人而上京起,我就已经作好为此而死的觉悟了,如今在萨长的天下我即便活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吧。”

三木:“还要把死当成是种荣耀吗,近藤先生?为什么你们每次都是这样……即便时代改变了,这世上的人们也都还在,应该还有着值得去守护的东西才对 —— ”

近藤先生只是带着释然的微笑轻轻摇了摇头。他眼中闪烁着某种憧憬,使他看起来像是忽然变年轻了一样。

近藤:“我啊,从小就很喜欢读三国的故事……我特别崇拜书里的关云长,那种为报知遇之恩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忠义实在是让人不得不从心底里佩服,从小时候开始,我就希望能像关公那样去生活。
我是百姓出身,原本一生也无法成为武士。所以我想至少要成为活得像武士一样的人 —— 和试卫馆的大家一同上京、建立新选组、一直走到今天,终于能够作为一个武士为主君而尽忠了……这种生活方式就是我想要去守护的东西,就如同你们想要守护这个国家的未来一样。”

等等,这么说的话……

千鹤:“……近藤先生,是知道的吗?我们这些日子追求着的东西……”

近藤先生理解了御陵卫士们的目标所在,这也就是说……

千鹤:“……传达到了吗……?那个晚上,伊东先生他将我们的心意好好传达到新选组的大家那边了吗?”

近藤:“啊、呀,这个……”

不知为什么,近藤先生突然像是有些困窘地支支吾吾了起来。正当我疑惑不解着朝近藤先生又凑近了一步,三木在一旁向我轻轻摇了摇头。

三木:“不要追究下去了,千鹤。若承认那时认可了哥哥,就相当于把油小路一事的责任推给土方先生和其他队士……这样的事近藤先生是做不出来的吧。”

近藤先生与三木对视了一眼,垂下头沉沉地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但答案是什么我已经完完全全地明白了……
我再也无法控制住夺眶而出的眼泪,跪倒在近藤先生面前的地板上哭出了声来。

千鹤:“我……只是想要为大家创造出一个未来而已……让幕府和尊王派停止纷争共同保护日本,大家就都可以幸福生活下去了……阿梅、伊东先生他们的想法,说不定真的能实现这样的未来……我离开新选组,只是这样想着而已……
……我……不想和新选组为敌的……不想和大家为敌的!!可是结果……结果却变成了这样……!”

朦胧中我感觉到有个暗色的身影在我身边半跪下来、轻扶起我的肩膀。有什么人在我面前伸出手,衣袖的布料拂去我眼前的泪水、让视野清晰了起来,我抬起头,面前是近藤先生和蔼的笑脸。

近藤:“不用再失落了,雪村君,你做得很好……仔细回想起来,你或许已经成功了也说不定。”

千鹤:“……哎……?”

我眨了眨依然濡湿着的眼睛,不解地望着近藤先生。

近藤:“时代改变了,是向着你们曾描绘的样子改变的,以后无论幕府旧臣还是勤王志士,那些活下来、接受了改变的人都会一同生活下去……而在最后的那个夜晚,这座桥梁的一端也确实通过伊东君触及到了新选组……你想为我们创造出的那种未来的可能性,或许已经创造出来了哦。
只不过我们没有选择那种未来而已。我们新选组是武士,身受幕府与会津公之恩便应以性命为誓相追随,倘若幕府注定要消亡于时代中,我们自然也应随之而消散……这是我们自己选择的命运,不是你的失败。”

这是为安慰我而说出来的,还是认真的?我呆呆地张大着眼睛,近藤先生仍然只是如同过去一般平和地笑着。

近藤:“出身于百姓的我们,能够如同梦想中一样作为一个武士去挥剑尽忠、在这世上好生活跃一番,已经非常满足了……选择了这条路,我不曾后悔、也不觉得遗憾。
只是,如果说还有遗憾的事情的话……我们如果能够更早些像这样互相敞开心扉就好了……”

一阵寂静掠过了房间,柔和得就如同房间外吹拂的春风一样。寂静之后,三木在我身旁再一次笑了起来。

三木:“呵呵……真是比不过啊,近藤先生……我也没有后悔过当年走进新选组的大门,我想哥哥应该也是这样……
谢谢了……虽然不知幸或不幸,因为有了这一段过去,我们才成为了现在的我们。果然,有些羁绊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斩断的呢……”

三木的微笑中不再含着苦涩味道,只透出带有几分感慨的释然。他那双紫眸深处积淀着某种东西,我知道,这印记直到他生命的尽头也不会消散,就和那些刻在我心底的一样。

近藤:“不必再为我费什么工夫了……属于幕府和武士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如果世间对幕府、对新选组还留有什么怨恨的话,就让我从这世上带走吧……这即将来临的‘明治’,是属于你们的时代。
好好生活下去,三木君、雪村君 —— 和过去不一样的这个国家的模样、还有那些前所未有的新事物,希望你们能代替那些没有机会看到的的人们去见证……这就算是我的一个小请求吧。”

千鹤:“嗯、我……我会加油的!”

我用袖子擦干了脸,使劲向近藤先生点了点头。虽然心中仍然被悲伤充满着,我却完全没有勉强地笑了……这时候的我的笑容,大概就像是我曾经许多次在熟悉的人们脸上看到的那样吧?

近藤:“……三木君,雪村君就拜托你了。”

三木也带着那笑容向近藤先生静静地、轻柔却无比坚定地点了点头,挽着我的手臂站起身来。
在退出房间之前,三木深深弯下腰向近藤先生鞠了一躬。这个鞠躬礼是如此的漫长,以至于我都意识不到它究竟是经过了多久才结束的。

………………

庆应四年四月四月二十五日,近藤先生在板桥被执行斩首。在观看行刑的人群中,有发出一片嘘声的人,也有似乎是多摩百姓、为近藤先生喝彩的人,但更多人则是一片安静。
从开始到结束,我和三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不曾移开视线。从头到尾,我们都紧紧握着彼此的手没有松开。

在离开的路上,我们在刑场外围看到了一张熟悉面孔。

千鹤:“……木户先生……?”

木户先生靠在栅栏边抬起头朝我们浅浅笑了笑,但那半掩在前发下的眼中毫无喜色,满是沉重和苍凉。

三木:“……虽然以前经常被新选组追捕,木户先生似乎并不觉得高兴……?”

木户:“嗯……我并不讨厌近藤勇这个人……”

木户先生微抬起头,将视线投向上方碧蓝的天空。

木户:“近藤这个人从最开始就是这样,说得好听是纯真,说得不好听是幼稚……但在德川的家臣中,是这个人将忠义坚持到了最后……毫无疑问,他是真正的武士,而且也是最后的武士。
在新政府中,会有如近藤这样的忠义之心存在吗?我们说到底也是临时集结起来的同盟,如新选组这般团结一致地走下去,新政府能够做到吗?想到这些,我就难免会感到忧心……”

三木望着木户先生沉思了片刻,微微握紧了手中折扇的扇柄。

三木:“…………虽然无法预料新政府前途如何,但至少有一件事我可以确定……一定会有的,明治的新选组。”

木户先生有些讶异地回过头来。三木静静站在那里回望着他,那姿态一如数年间般,渗透出某种宁静但撼人心魄的力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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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纳没有开口的剧情、以及尾段木户的感叹出自大河剧《新选组》。暗杀龙马是近藤被处死的主要罪名之一,当时土佐和萨摩为如何处置近藤各执一词,土方也曾为营救近藤与胜海舟交涉(未果),结果土佐藩将领谷干城擅自将近藤斩首,而三木和木户实际上都并未直接见证近藤之死(当时两人都在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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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黯色羽翼  发布于 2016-06-27 16:13: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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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黯色羽翼  发布于 2016-07-06 09:58:00 +0800 CST  
庆应四年六月

………………

我和三木在江户停留了相当长一段日子。城中是如此宁静,街道边行人来来往往、各自为各自的生计奔波,一切仿佛和我小时候一样,有时会让我觉得上京后这几年来的动乱、争斗与追求就像是一场梦一般。

永仓:“哟,这不是千鹤和三木嘛?最近过得还不错?”

三木:“永仓君才是,平安无事实在是万幸。”

在我原先的家附近一座短桥旁,我们偶然遇见了永仓。尽管看着我们的眼神变得有些微妙,他那副活力充沛的神情还是和过去没有太多差别。

千鹤:“土方先生他们好像已经离开江户有些时日了……永仓先生没有和大家一起走吗?”

永仓:“哦,实际上,我前几个月就已经离开新选组了,现在在指挥着靖兵队。”

千鹤:“哎 —— ?”

永仓:“看样子,我心目中的新选组和土方先生他们心目中的到底还是不一样……不过这可不表示我就成了你们的同伴,幕府的恩义我还是要还的。”

三木:“是吗……这样也好,虽然不知是否会是在战场上,但今后或许还会有机会见面的。”

简短致意后,我们和永仓便擦身而过。走出一小段距离后,我们回过头去,发现他也在回头望着我们 —— 那并不是带着敌意或仇恨的眼神,但也算不上友善,准确地说,那是警觉和戒备的眼神。
无言地对视了好一阵之后,我们才各自转身离去。


三木:“……似乎还在提防着我们呢,永仓君……虽说我早就已经没有怨恨新选组的想法了……
对了,千鹤,你的家是在附近没错吧?”

千鹤:“嗯,家里已经很久都没有人住了……三木先生想要调查和‘那东西’有关的资料吗?我们可以回去找找,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最近城中出现了很多在夜间攻击行人、将尸体砍得乱七八糟的试刀杀人犯的报告,刚安顿下来新政府为此很是头痛,身为军务局官员的三木自然也接下了保护江户安宁的工作。
而夜晚出没、破坏尸体,一切都和过去罗刹队的行为相吻合。在新选组和幕府残部已撤离江户的现在,更有可能是新政府军的罗刹所为……
正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三木突然笑着对我眨了眨眼,倒是让我觉得有点意外。

三木:“不,我只是觉得留在江户这么长时间了不妨回去一趟、也有些想到你的家里看看而已。”

千鹤:“哎……”

忽然间这样提起来,我才察觉到自己对小时候平静生活的一丝丝思念。这些日子以来发生了太多事,以至于我几乎已经忘记去想家了……想起来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千鹤:“说起这个,伊东道场和试卫馆都在江户,大家当年也都是从这里走出来的呢……”

三木:“嗯,还有神道无念流的练兵馆,那时还是桂先生的木户先生在那里相当有声望;北辰一刀流的玄武馆,山南先生曾在那里修习过;同为一刀流的小千叶道场,那边有坂本先生在……
真是一段很愉快的日子……人们在道场中练习和切磋剑术、互相交换对世事的看法,也还没有互相对立,听说试卫馆遇到踢馆人手不足的时候还托木户先生去帮过忙。”

三木浅笑着凝望向一旁短桥下淙淙的流水,一时间沉浸在回忆之中。

三木:“即使想起这些……伊东道场在我们上京的时候就关闭了,现在哥哥和服部他们也不在了、我又不那么擅长剑技,即使想继续经营也不太可能了。
不过,千叶本家还在就不用担心北辰一刀流会失传,而且今后不再是刀剑的时代,也无需那么多的道场……在继续支持这个新日本的同时,我也打算从新建设铃木家。”

千鹤:“那……到时候我也来帮忙吧,有什么困扰的事情的话请一定要告诉我。”

三木:“千鹤,你刚才这句话可以理解为‘想和你成家’的意思吗?”

千鹤:“啊、哎 ———— ”

又被他绕进去了!!呜呜,好想马上找个石头缝钻进去……真是一刻也不能掉以轻心啊这个人!
不过仔细想想,刚才我好像也的确是按自己的想法说出口的……

三木:“呵呵……你希望的话,我会继续不客气地拜托你的。这可不会太轻松,作好觉悟比较好。”

我不知道“作好觉悟”这句话也可以说得如此温柔。有一只手在我肩头轻轻拍了拍,感觉暖暖的。
我抬起脸对三木笑了起来。想一直在他身边,想成为他的力量,想追随他的脚步去见证今后每一个日夜,无论它们是什么模样……好像没有出什么差错。

千鹤:“三木先生,我们之后该去做什么呢?”

三木:“上野宽永寺和东部奥羽越诸藩都不太平,之后可能还会有新的任务,但最为眼下的还是‘试刀杀人犯’的问题。战争进行了这么长时间那些家伙若失控也不奇怪,但放任不顾会非常危险……新政府总算逐渐步入正轨的现在,这个问题也到该妥善解决的时候了,不知中冈先生是如何打算的……
现在还是先回你家里吧,一方面想去看一眼、一方面也确实有去寻找相关资料的需要,其他的也只有等日落后才能找到线索了。”

我点了点头。罗刹必须依靠鲜血存续,但战争和动乱已经接近尾声……这柄狂刀,要如何收入鞘中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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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木和永仓的偶遇记录于永仓回忆录《新选组颠末记》,但时间是明治二年,此处剧情原因做了微调,之后也会有一些类似改编过的事件(说好的历史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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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黯色羽翼  发布于 2016-07-29 17:38:00 +0800 CST  
三木:“看起来很久没有人经过了,但还是个相当舒适的居所……你也真是不容易呢,一个人离开家到京都那种危险的地方。”

在离开家接近五年后,我再次踏进了家门口。家里到处都积满了灰尘,但仍然是我记忆中的样子,就连小时候在墙上的涂鸦都还原原本本的在那里。

千鹤:“比起那个,还是先去找找父亲的医馆里有没有什么关于罗刹的资料吧?如果找到什么说不定能帮上中冈先生他们的忙。”

三木:“说的也是,还有工作在身也不是感慨回家的时候。”

虽然这么说……但是,痴迷于战斗、无视形势和新政府的指示,一直采取完全不计后果的战术,损伤自身牵连无辜都毫不在意……现在的中冈先生还是我们曾经认识的中冈先生吗?实在让人不得不担心。

我一边嚼着在路上买的大福饼、一边带着三木走进父亲的房间,心情稍稍有些复杂。那些书籍和资料、玻璃器皿、各种不知名的药草,以前如果碰这些贵重物品肯定会招来父亲的一通责备。
而现在父亲也正和哥哥一同留在罗刹队里,在中冈先生的手下……

“呀!谁在那儿 —— 原来是三木和雪村啊……好久不见了,正在想要不要联系一下你们呢。”

冷不防地被一个惊讶的声音唤回注意力,我才发现父亲房间里已经有个人在那里了。

千鹤:“陆奥先生……?”

陆奥从模样到言行几乎变了一个人,我差点没认出来他。他不再穿着白衣,一身深色西装打理得整整齐齐,说话也比原先内敛了很多,就像整个人一夜之间长了好几岁。

三木:“好久不见。听木户先生提过你现在是在外国事务局任职……前些日子和西洋使节交涉真是辛苦了,能避免异国在关键时刻多生枝节,我们和新政府也欠你个大人情。”

千鹤:“那个,为什么陆奥先生会在这里?你知道我的家……?”

陆奥:“Actually,是格洛弗先生托我临时来江户一趟的,因为罗刹的问题……原本将变若水提供给维新派的就是格洛弗先生,但现在新政府的罗刹队行为很奇怪、又传出‘试刀杀人犯’这种事,他也放心不下,就想调查罗刹队的研究进展。
这里以前是纲道的医馆、稍微搜寻一下就找到了,我本以为纲道或许会在这里存放些关于罗刹的研究资料,但看来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经过了……”

陆奥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看来我们来之前他就已经把父亲的房间搜索过一遍了,而且并没有什么发现……

三木:“……陆奥君,关于罗刹的事你和格洛弗先生还知道些什么吗?”

陆奥:“果然你们也在调查罗刹的事情吗?看来新政府也真的在为这件事着急了……
所谓‘变若水’,其实是西方国家类似鬼族的种族的血液,他们和日本鬼族一样有着超常的身体机能,而渴求鲜血、在阳光下难以行动也不是什么副作用,是西洋之鬼原本的特征。”

三木:“也就是说嗜血这种‘缺陷’是罗刹的本性、根本就不可能改良吗?”

陆奥:“是的,幕府从法国的‘鬼’那里得到了这种血液、而相对的格洛弗先生将其提供给萨长,两边都在尝试克服嗜血冲动的问题,但无论是清河八郎、新选组、还是现在中冈先生他们都完全没有进展。而且不仅如此,人类变为罗刹的代价 —— ”

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陆奥突然愣了一下、表情顿时变得严肃得可怕,让我冷不防也跟着心下一惊。注意到他的表情的三木也绷紧了眉头。

陆奥:“……三木,你没有喝过变若水,对吗?”


(剧情分歧,随三木罗刹化与否剧情有变化)


三木:“并没有,怎么 —— 莫非是……除了嗜血冲动和害怕阳光,罗刹还有其他更严重的缺陷?”

陆奥低头微微舒了口气,但仍然是一副沉重面孔。

陆奥:“没有就好,真的……!人类变为罗刹要付出的代价不仅仅是嗜血的问题,最近几个月才发现的 —— 人类的躯体无法承受那种力量,强大的体能也好、自愈力也好,都是以透支人的生命力为代价而产生的。越是使用罗刹的力量寿命便越会缩短,那些燃尽了生命的罗刹,无一例外地都化为了灰烬。”

千鹤:“啊……!这么说,中冈先生他们也会……!”

陆奥:“Right……木户先生、格洛弗先生他们也是知道了这件事才急着想要让中冈先生收手的,一方面那些罗刹是只能用于破坏的力量、放任下去会威胁新政府的稳定和对外关系,另一方面……”

照现在这种方式战斗下去他迟早会死的,我终于明白木户先生这句话的意义了……虽然至少可以庆幸三木没有成为罗刹,但这样的消息还是让人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而且,因为变若水的效力正在步向毁灭的不只有中冈先生他们……

陆奥:“……对了,江户这边的情况怎么样?关于夜晚袭击路人的‘试刀杀人犯’什么的,确实和罗刹队有关系吗?”

三木:“江户守军在留意这件事的动静,但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进展、每次都只能找到被破坏的乱七八糟的尸体,大概是对方了解那些守军的行动……
我仍在继续尝试联系罗刹队,但中冈先生他们在刻意回避和其他人接触,一直都联络不上。现在看来,必须做好在更不妙的场景下见到他们的准备了。”

陆奥:“是这样吗……”

陆奥低着头,嘴唇抖动了一阵。

陆奥:“……和西洋之鬼相同,罗刹还有一个弱点,就是银器……这是开战前格洛弗先生告诉新政府的,察觉罗刹没有未来之后,他希望消除罗刹在日本的影响,对他来说那是需要相当大的觉悟才会做出的决定……”

三木:“陆奥君,你的意思是 —— ”

陆奥对三木咧了咧嘴,没有直接回答,但意思已经表达的足够清楚了。

陆奥:“总之土佐商会正在和格洛弗先生合作、向江户这边运输银制枪弹,既是为对抗幕府的罗刹、也是为以防万一……
希望事情不要发展到那一步……但如果必须用武力阻止罗刹队就去港口看看吧,我也会在那里停留一小段时间,只要报上我的名字商会会配合的。哦,对了,我改名字了 —— 现在的名字是陆奥宗光。”

千鹤:“是土佐商会在运输吗……?陆奥先生,海援队怎么样了呢?”

陆奥:“哈……真是怀念啊,海援队……”

出乎我意料地,陆奥的眼神一时间恍惚起来,露出眷恋的柔和笑意。

千鹤:“啊!难道说 —— ”

陆奥:“海援队已经在今年四月解散了。原本整个海援队就是为龙马的理想而存在的,那个人遇害之后便再无人能够领导海援队,包括我在内……组织很快就四分五裂陷入了混乱、也没办法再胜任协调各个藩的工作,所以被下令解散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有些难过地低下头。又是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虽然说想来也是情理之中,但这样的结果仍然让人不得不觉得遗憾。

千鹤:“对不起,陆奥先生……我不知道这件事……”

陆奥:“也不至于要说‘对不起’那么糟糕啦!队内与经商打交道比较多的一部分成员改组并入了土佐商会、船只和物资也跟着归入那边,现在由岩崎弥太郎管理。那个人头脑相当精明,以前帮助我们打理交易、和纪州谈判时也帮了不少忙,交给他也不用太担心。
至于其余队士大多数都像我这样,在新政府的各个部分任职。即使海援队解散,大家也仍会在各自的地方将理想延续下去,我这样相信。”

三木:“对于我们也是一样,御陵卫士也好、新选组也好、赤报队也好,总有些并不会轻易随形态上的消亡而消失的东西……那陆奥君是怎么想的?关于今后的打算。”

陆奥:“我吗?说实话,不太清楚……我原本只是想像‘陆奥守’那样、作为龙马的力量支持他去改变这个国家,但现在龙马不在人世了……
我只能自己拿起‘刀’、试着去朝我们曾期望的方向前进了,虽然不知道能做到什么程度,但人终究还是必须前进下去才行。”

陆奥表情一时有些窘迫,眼中隐约透出茫然失措。随即,像是要驱散这分迷茫一般,他使劲摇了摇头、重新露出开朗的笑脸。

陆奥:“你们也还是和以前一样,打算成为‘Peace Maker’吧……?”

时代真的会“结束”吗?忽然生出这个问题的我默默回望了陆奥片刻,隐约感受到了某种深远、无声无息、将会长久地影响世间的事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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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治年间,陆奥宗光参与纪州藩的改革和自由民权运动,随后通过他精明的外交手腕使日本在短短十余年内摆脱了幕末与列强签订的一系列不平等条约,被称为“日本外交之父”。
同时期,岩崎弥太郎以土佐商会和海援队的遗产为基础创立了三菱商会,逐步发展成为现在的三菱集团。“企业对社会负有责任”、“诚实”和“以贸易促进国际间的沟通”,在一百五十多年后的今日,三菱的企业宗旨中仍然可以看到海援队精神的影子。
然而日本逐渐陷入军国主义泥沼之时,陆奥和三菱商会也都不免被绑上战车 —— 陆奥对华强硬的外交方针是中日甲午战争重要促成因素,而三菱则从明治末年至二战期间大力发展军工、涉及强征中国劳工从事奴隶劳动。想要排开感情和立场客观看待一个人或团体,即使在今天或许也仍是件不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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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黯色羽翼  发布于 2016-07-29 17:42:00 +0800 CST  
离开我的家之后,我和三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一言不发地默默在街上走着。我们确实得到了很多消息 —— 罗刹的未来,银子弹,土佐商会,很多消息都需要在头脑中慢慢消化。

千鹤:“……若是使用罗刹之力战斗,就会很快死去,是这样吗……?”

三木:“看来是……”

又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千鹤:“……那……山南先生和平助君他们……”

三木:“山南先生从事罗刹研究数年应该知道寿命的问题,他是个头脑很清醒的人,也就会知道分寸,有他在旁边平助也不必太担心。我们还是专注于我们要着手的部分比较好。”

三木回过头来朝我微微笑了笑。他说的没有错,但我很清楚实情并不仅仅如此 —— 身处幕府方、投身于新选组,面对比身在新政府军的我们所面对的严酷得多的战况,山南先生和平助君他们会不得不一次次地战斗、一次次使用罗刹之力……
他们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了也说不定……

三木:“……千鹤?”

千鹤:“哦,没什么……说的也是,山南先生和平助君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我太了解三木了……他其实什么都明白,也在为此忧虑着,只是不希望我过于担心而已。
而且我们现在没有去为山南先生和平助君他们担心的立场、也无法帮助他们,只能像这样安慰自己,继续专心应对中冈先生他们和罗刹队的问题。
想到这里,我抬起头向三木报以一个微笑。

千鹤:“那接下来该怎么办?罗刹之力会消耗人的生命的话,中冈先生他们那边也已经很不妙了吧……?”

三木:“至少,我们现在已经从陆奥那里得知了罗刹的本质和对抗途径,若出现比较糟糕的局面也不至于束手无策……接下来就是设法接触中冈先生确认情况了。”

千鹤:“可是近段时间罗刹队好像一直闭门谢客、回避和外界接触,就连新政府军方也很难主动联络上中冈先生他们……”

三木:“所以只好从‘试刀杀人犯’的线索入手来调查了……虽然我希望这方向是错的,但这是目前唯一可以着手的方向。”

我朝三木点了点头。关于罗刹队的不祥预感已经越来越强烈了,而我仍隐约希望着事情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样……但无论事实如何,我们都必须去确认它。


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返回官邸稍事休息、向负责巡视城内的部队询问了一下目前的状况,但仍然是一无所获 —— 在城里袭击路人的存在就像有先见之明一样,总是能够避过巡视队伍的目光。

三木:“能够如此准确地避开巡查,对方必然对城内驻军的行动有所了解。至少是和新政府军有关联的人物吗……?”

千鹤:“……这么说的话,果然是罗刹队做的?”

三木:“现在还没办法确认什么,只是,我们不能就这样依靠驻军蒙头调查下去。在夜晚的城内看看吧,脱离对方视线而行动或许会有所发现。”

于是,我和三木在深夜时分再度返回了街道上。大部分人声和灯火消隐之后,原本熟悉的江户街道也平添了几分诡异之感。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渐渐习惯于像这样行走夜路。四周的黑暗与寂静仍然令人害怕,而我抬起头去向黑暗中窥视、辨认着方向和动静,这让我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三木仍然是步履平稳地一边走一边扫视街道,就像是生来便属于夜晚一样。有他在身边,即使在黑暗中也仍是安全的……我有这样的感觉。
正在我四下张望的片刻,三木忽然间抬起一只手示意我停下来。

千鹤:“…………?”

前方的桥下……好像隐约传来像是血肉撕裂的奇怪声音?

三木:“………………”

他微微按低刀柄谨慎地缓步靠近声音来源,我也跟随着悄悄靠近了过去。
下一刻,那声音的源头展现在我眼前 —— 一张白发、目露红光的面孔从桥下蹿了出来,嘴边、胸前衣襟上全是血迹,看服装无疑是新政府的罗刹。
有个人影倒伏在罗刹方才所在的位置,看不太真切,但血腥味隔着距离也能闻到。

千鹤:“啊…………!”

正当罗刹朝不远处街道逃窜、三木纵身要追上去的一瞬,又一道寒光从我们对面方向闪过。那罗刹顿时身首异处。
我一时间未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站在原地,隔着倒向一边的罗刹躯体和迸开的污血,望向后面那仍握着刀的黑衣身影发愣。

三木:“……好久不见了,中冈先生。我还以为我们得至少再花上几天工夫才能见到你。”


楼主 黯色羽翼  发布于 2016-12-30 14:24:00 +0800 CST  
中冈:“好久不见了,三木君……之前从纲道他们那里听说过你们的事情,能够看到你们平安无事真好。”

中冈先生语气漠然地朝我们点了点头。武田也从一旁房屋的间隙中踱了出来,高昂着头、用仍和上次见面一样的轻蔑目光斜瞥着我们。

武田:“不过,你们也真是辛苦呢……之前是在赤报队做新政府军的挡箭牌,现在是像新选组一样深更半夜在街上游荡、维持治安吗?”

三木:“职责所在而已,有劳你挂念了。武田君才是,前日策略之出色,中山道沿途百姓大概会毕生难忘吧。”

三木简短地回答了武田一句,不再理会他。

武田:“切,还是一样总关心这种细枝末节的事……”

武田满不在乎地嘟囔着。中冈先生朝武田扫视了一眼,便转过瞳仁继续注视着我们。

三木:“还是直接说明吧,我们是为寻找关于你们罗刹队的线索而出现于此的。罗刹队闭门谢客已久,又传出了试刀杀人犯的传闻,你们会在这里、在此刻现身也有些让人不解……这个,是怎么回事?”

三木将视线扫向地面上的罗刹残骸和不远处的受害者,随即用寻求解释的目光静静望向中冈先生。

中冈:“这家伙是纲道他们所造的土佐藩的罗刹,没有得到足够的鲜血而发狂了。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个了,一旦逃出队伍,要想不惊动一般部队抓住他们可是相当费工夫的。
随着不断饮血,罗刹对鲜血的渴求会变得愈发强烈,但最近获取血液却因为江户议和而开始变得困难,因此罗刹队不断有队士发狂、或衰竭化为灰尘……我也为此感到很困扰呢。”

三木:“所以,你们并没有故意放出罗刹袭击民众、而是在努力抑制他们的影响,我可以这样认为吗?”

中冈:“哦,我在你们眼里是会做用民众喂食罗刹那种苟延残喘之事的人物?真是意外,我还以为若是三木君的话一定最能理解我们罗刹队的想法。”

中冈先生带着依然没有笑意的浅笑打量着我们,我没办法看出他的想法,只是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发冷。

千鹤:“可是,中冈先生……为什么一直那样不计后果地行动,也不和新政府这边联络呢?木户先生、陆奥他们都非常担心你,我们也 —— ”

中冈:“担心我?费那种多余的心思还是免了吧。我这里一切安好,倒是一直很在意你们的状况……
三木君、雪村君,对于目前这种事态发展、这种敷衍了事的‘议和’,你们感到满意吗?”

千鹤:“哎…………?”

听到了意料之外的问题,我有些困惑地望向中冈先生。

中冈:“这场战争,原本是幕府和新政府双方自作主张地挑起的。他们为了获得报复对方的机会都做了什么、舍弃了什么,你们是亲身体会过的,就和我一样……
可是现在,只是稍稍品尝到战争的味道,他们就后悔了、自作主张地打算停手了。之前所有的一切……所有的牺牲又是为了什么呢?自己决定的道路,不好好坚持到最后可不行啊。”

三木:“中冈先生,你莫非是对江户无血开城的决议 —— ”

中冈:“是的……三木君,与我们携手、教导这世间‘责任’为何物吧。”

强烈的不安让我禁不住发起抖来。尤其让我不安的是,此时中冈先生的表情极其认真,闪烁着和昔日一样对同伴衷心相告的目光。

中冈:“你和我们一样,知道这任性妄为的争斗背后有多少人的尸骨……我们被当作玩具般投入日本这座后院里,随意地、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地驱使折损……这种将人的生命当成儿戏一般的做法,我已经忍无可忍了!”

我下意识朝身旁的三木望了过去。他微微捻了捻扇柄,与中冈先生对视着,面容一如既往地静如止水。

三木:“……你从来不是那种只被一时气愤驱使便行动的浅薄之人,中冈先生。我不太想多费口舌去向你解释无人能够独力左右时代这一点,不过,会特意挑这个时间点对我说这些,想来你们已经作出某些相对清晰的计划和准备了吧。”

中冈:“果然,你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敏锐之人,三木君……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虽说你们大概也已经知道了。
有一批幕府旧部以护卫德川庆喜为名义驻扎在上野宽永寺,自称为‘彰义队’。新政府本来打算如宽典德川家一样放过这批人,但他们自己可不这么想……现在他们与小股新选组残部集结,拥立了新‘天皇’打算与明治政府死战到底呢。”

三木:“也就是说,你们打算参与……不,是借机在上野挑起战争吗?”

中冈忽然诡异地微笑了起来。他没有继续回答,出声回答的人是武田。

武田:“怎么样,三木,不觉得是个好机会吗?你、我、我们所有人都可以继续复仇,罗刹队也可以获得新鲜的血液来源……”

三木的眼皮微微颤了颤,但没有更多的反应。我忽然回想起来了,‘宽永寺’这个地名他不久前也对我提起过……

三木:“确实,战争尚未完全结束,你们若希望继续挥师向幕府问罪我没有制止的理由。但是在上野煽风点火的话,稍有差错战火便会波及江户,到时候江户议和的成果、双方为避免损害继续扩大所作的一切努力都可能付之一炬,这样也没关系?”

武田:“谁知道呢……?只有乱世才有功成名就的机会,而获得了鲜血越多,罗刹队就越是强大。”

武田笑着,声音愈发低沉,双眼中闪动着近乎于癫狂的兴奋。中冈先生仍是带着像冰一样冷漠的笑容抱着手臂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也不去否认任何东西。

千鹤:“怎么能这样 —— !!”

我控制不住地尖叫出声。多少人呕心沥血的成果,多少无辜者的生命,甚至这个国家的未来 —— 这一切他们都不在乎了吗!?
就在这一刻,三木忽然间回过头,向我投来了一道温柔的视线。随即,他转过脸继续与中冈先生对视。

三木:“……抱歉,中冈先生,这个邀请我可消受不起。
或许你们眼中已经没有什么眷恋的、想要守护的东西了,但我还有。你们不该特意前来宣告这些计划……若了解这几个月来我们的行动,也就应该明白我们必定会设法阻止你们。”

听到三木的回答,中冈先生略微低下头、发出一阵捉摸不透的轻笑声。

中冈:“事到如今仍然在执着于那个梦吗……倒是颇像你兄长的作风。
很好……既然你无意合作,那我们便就此别过吧,但愿你日后不会为此而后悔。”

武田:“那两人不识好歹、但该不该听到的全部被他们听到了,难道不需要处理一下吗?”

中冈:“由他们去吧,无论声张不声张上野一战都已成定局,这一点他们自己也清楚。说实话,我倒是很期待那个人能如何来阻止我们呢。”

带着那不像是活着的人的笑意,中冈先生与武田一同越过我们身边朝后方的街道走去。在擦身而过的刹那,三木回头凝视着中冈先生。

三木:“……中冈先生,你现在是为何而战?”

中冈先生没有回答。他只是停下脚步静静地回望了三木片刻,然后转过身去,迈着平缓的步子走向夜幕深处。

………………

楼主 黯色羽翼  发布于 2016-12-30 14:30:00 +0800 CST  
庆应四年七月

………………

原本在江户开城后稍稍放松下来的三木的面容,在那晚和中冈先生他们见面之后再度变得凝重了起来。一连数天,他在官邸中不断与新政府军的人们往来、翻阅着那些从上野方向传来的情报,在我为他递上饮食和物件时也少有闲暇攀谈。
这天下午,我像往常一样泡好一杯清茶轻放在三木身边的桌上。夏日的蝉鸣从窗外传来,让人隐约有种浮躁的感觉。

三木:“……进攻宽永寺的新政府军已经整编完毕,我的工作依然是江户城内的守备吗?看来有人不希望我出现在战场上呢……等等,这是怎么回事!?……大概又是他们吧……
哦,抱歉,有些走神了。麻烦你了,千鹤。”

千鹤:“怎么了,三木先生?又遇到什么困扰的事情了吗?”

三木:“新政府发布命令,禁止民众收殓战役中幕府军士兵的遗骸……毫无疑问,这是罗刹队为方便收集血液提出来的主意,也刚好满足了新政府中那些尚未发泄完怒火的激进派的胃口。”

三木将手中的文件甩到面前的桌面上,抿着嘴唇捧起茶杯。

千鹤:“任、任由那些阵亡的幕府军士兵曝尸荒野吗……!”

好过分……这么残暴的做法,会让民众们怎么看待新政府……!

千鹤:“就没有什么办法阻止吗!?我们已经知道中冈先生他们想要挑起战争的事了,木户先生他们一定也都不希望看到这种 —— ”

三木:“我们并没有能够争论是否出兵的影响力,而且在江户开城、新政府转向怀柔政策的现在依然打算自立门户,那些人已经立下与新政府战斗至死的决心了,即使单方面停手他们也仍会攻击过来……中冈先生说的没错,这场战争本身是我们无法阻止的。”

三木用缓慢、平稳的语调如此说着,但他的目光清凛而锐利,没有半分动摇或沮丧之意。我明白他并没有就此却步的打算。

千鹤:“……有什么想法了吗,三木先生?”

三木:“有件事我打算尝试,虽然不能阻止战争发生,但或许还有办法遏制罗刹队进一步行动、避免战况波及江户……另外,关于中冈先生的行动,我还有些在意的地方。”

千鹤:“在意的地方……?”

三木:“中冈先生是位经验丰富的政客,成为罗刹并不会改变这一点。大意轻敌这样的错误,武田也许会犯、纲道他们也许会犯,但中冈先生不会。
他如此大张旗鼓向我们宣告罗刹队的计划真的只是为了拉拢我吗?我几乎不可能认同他,即使无法阻止战争也会去妨碍他进一步行动、或是将情报透露给新政府高层,这些他应该很清楚才对。”

千鹤:“唔,你该不会是说……中冈先生他明知道就这样告诉我们又放我们走对自己的计划不利,却还是故意这么做?”

三木:“嗯,虽然我也理解不了他这么做的意图……”

会有人故意采取对自己不利的动作吗?虽然自我牺牲的人我们见到过很多,但那总是为了某种重要的原因……中冈先生究竟在想些什么?即使这样猜测,我也完全摸不清头绪。
结束我胡思乱想的是一阵忽然传来的敲门声。我抬起头望过去,拉开门走进来的是中村。

三木:“下午好,中村君。在战前关头还来添麻烦实在抱歉,但有件事需要代表萨摩管理浪士的你帮忙。”

中村:“顺便而已,不必太在意,三木君。你说有事想拜托我是指……?”

三木:“我希望与风间千景等人联络。既然上野之事我自身无法插手,就需要借助他们的力量。”

中村原本就半眯着的眼睛稍微眯得更紧了一下。

中村:“风间的话目前就在江户,正忙于‘清理伪物’之类的事,要联系上他倒也不是不行……但我劝你还是作罢。他与萨摩恩义已绝,不会再顾及新政府的颜面,若是见面你的安全无法保证。”

三木:“不必担忧,我有确信他不会对我出手的理由。”

我有些困惑地望向三木。在伏见留下的伤势虽已愈合,那痕迹仍未从他的手臂上消去。虽然风间说过他不再打我的主意、千千也命令过风间不准再妨碍我们,但是……

中村:“既然三木君如此说,那好吧……不过最好是带上护卫,拜托城内守军就好。你这个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从过去我就不明白,不过,新政府与我萨摩藩似乎都不想失去你。”

三木向中村微微笑了笑作为回应。中村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房间。

千鹤:“我也和你一起去!”

中村一离开房间我便叫了出来,不知不觉地提高了声音。三木略有些困惑地向我眨了眨眼。

三木:“为何突然这么着急……?我之前与你有约、也没办法丢下你不管,不会做什么乱来的事的。”

千鹤:“不,不是说这个……”

三木目光中透出的是毫无矫饰的自信,他一定有某种不会失败的把握。虽然还是很担心,我相信着他的判断。
但我依然想要陪伴在他身边,并不是因为害怕……

千鹤:“我想要为三木先生帮上忙,风间很在意我的事情,如果我在那里的话会更容易说服他……而且鬼族的事情和我不是完全没有关系,我今后会作为人和你一起生活下去,正因如此,我希望能为鬼族做些什么。”

听着我的话,三木忽然向我露出了十分明朗的笑容。

三木:“想成为人类与鬼族之间的桥梁吗……我知道了。那么一起去吧,这个心愿,我一定会协助你去实现。”

那笑容和话语如同一股温暖的泉流,从心底涌向周身,让我感到充满了力量。我也会心地笑了起来,侧过身倚靠在三木的怀里。

………………

楼主 黯色羽翼  发布于 2017-01-16 16:57:00 +0800 CST  

楼主:黯色羽翼

字数:229481

发表时间:2015-10-04 06:0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4-02 19:56:4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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