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冲田中心)岁月如歌

一楼


楼主 沈樆  发布于 2016-07-14 18:56:00 +0800 CST  
二楼表示本文是原创女主,注意避雷

楼主 沈樆  发布于 2016-07-14 18:56:00 +0800 CST  

如今回想起来,我对冲田君最初的印象似乎都是停留在那包金平糖上的。我倒是不知道他对我的第一印象是如何,又或者是说在他的记忆中是在什么时候认识我的。总之,在我的印象中,我第一次遇见他便是在那道场附近的树下。
而如今距离那事已有约莫四五十年,许多关于冲田君的事情我已经记不太清。噢,当然也包括那在我印象中的所谓的初遇。
因为当时家住在离近藤先生的道场很近的地方,父亲又常常会去道场里练剑。所以那段日子我也常常会在道场附近玩耍,倒也算是自得其乐。
而我在遇到冲田君的时候,我只是依稀记得我当时是在哭。至于我当时是因为什么而哭泣,到底是因为衣服被弄破了还是哪里被树枝划伤,这一点我想我也不敢肯定。毕竟在七岁以前我实在是哭过太多次了。
而说句实话我当时也真心不知道这个满脸稚气的少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看见他的时候直接就愣住了,一边想着我之前似乎没有见过这个少年,一边又觉得自己这幅尊容格外地丢人。
唔,我明明记得这里平时是没什么人来的说……
我歪着头想着,脸上的表情还没转变过来,而那个少年也是一脸尴尬,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撞见一个莫名其妙哭得狼狈的女孩子。
不过也是,那个人会想得到能在道场附近遇上这种事情啊。
啊啊真的好丢人啊,我想。
拜托不要这样安静啊,我真的好尴尬啊!
而他站在那里,突然对着我伸出了手。他的手上放着一小包像是糖一样的东西,“不开心吗?这是金平糖,吃了以后心情应该就会好一些了吧?”
我站在那里愣了愣,过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接过。“谢谢。”我哑着嗓子,带着浓浓的哭过之后的鼻音对他说道。
“不用谢哟,这种糖很好吃的呢。”他看着我笑着说。
我打开糖包,倒出一些糖放到了嘴里。顿时感到一股甜味从舌尖蔓延到了整个口腔。
唔,实在是太甜了,完全没有想象中的好吃。我这样想着,毕竟我向来不太喜欢太过甜腻的东西。
“确实很好吃呢。”但是我却扬起了笑脸对着那个少年说道。
“是吧是吧?”他也站在那里笑。我看见他的眼睛亮闪闪的,格外好看。
后来我常常会在道场附近遇见这个少年,而因为年岁相仿,我们也很快熟识了起来。
啊,其实说是熟识也不太对呢。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从未与他熟识过,一直都是隔着不算远却不可逾越的距离。但至少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冲田宗次郎。这名字也算不上特别,但我却总觉得格外好听。只不过虽是如此,我每次叫他还是执着地叫着“冲田君”,而他总是在那里一脸无奈地对我抱怨着,“为什么每次都一定要用这么正式的方式来称呼我啊?明明我们的年龄都差不多啊。而且我说了我叫宗次郎的。”我看着他这幅模样总是想笑,而我也确实笑了出来,“不要太过在意啦,冲田君。”他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真是格外好笑。
不过我自己也不太清楚我为什么一定要这样称呼他,但“宗次郎“这三个字我却总是叫不出来,即便是在他无数次向我纠正以后,即便是我自己也觉得那个名字挺好听的。
看来我确实是挺奇怪的啊,我想。
而时间长了我也便彻底无视了他的抱怨,完全没觉得自己有一丝一毫的奇怪,而他也就只好这样任我“冲田君”地叫着。
所以说同一件事情做多了总会形成习惯,也包括我对他的称呼。于是虽说现在的我已经是一个年近花甲的老太太了,但却还是习惯于在回忆的时候称他为冲田君。
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太太对着一个风华正茂的青年这样叫唤的画面即便是我也是觉得喜感万分。
不过说起来“冲田君”这个称呼要比“宗次郎”听起来生疏得多。或许当年他执拗地纠正着我对他的称呼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当然也或许只是我上了年纪喜欢自作多情了而已。不过我想我确实与他生疏地很。毕竟无论是那所谓的剑道,武士道我都无法理解,甚至包括他所爱的金平糖我都无法欣赏。所以有时候我甚至会想如果他可以再多活十年,等到那时我们再次相遇也是否会是相对无言的局面。
当然,前提是他还活着。

楼主 沈樆  发布于 2016-07-14 18:59:00 +0800 CST  

虽说当年我所生活的年代也算得上是动荡不安,但在我的童年生活中却从未出现过动乱恐惧的阴霾。
小的时候我懵懂得很,完全不知道自己正身处在乱世之中,如果当时有人问我觉得现在生活的这个国家怎么样的话,我说不定还会仰着头一脸天真地说,“是个很好很太平的国家。”
想来也是天真幼稚得很。
所以说毕竟当时还小,确实难以理会到什么国家大义的事情。甚至到了冲田君他们去往京都的时候,我都还有确切地意识到自己活在一个动荡的年代。
不过这也恰恰说明了我小的时候确实被保护得不错吧。
但很多与我差不多年纪的人在很早就经历了生离死别,甚至在童年时期就已历尽艰险。他们有的亲眼见证过病痛的强大,有的与死神擦肩而过,甚而从此以后无家可归。
不过这些事情对我来说都颇为不可思议,至少在我的童年生活中是这样。
长大以后我经历了许多,我也不止一次地回忆起了童年生活。我想那或许是我一生中最为快乐而又无忧无虑的岁月,身边有爱我的人相陪,而我爱之人亦在身侧。
那时的我家境虽算不上有多好,但家里也算是其乐融融,父亲母亲也颇为和睦,没什么柴米油盐的琐屑争吵。
父亲常常会去近藤先生的道场练剑或是出去办些别的事情,而母亲总会站在门口,笑吟吟地和父亲道别,然后静静地站在那里目送着父亲离去,直到父亲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时,她才会把门关上,重新忙活起他的家务事。
而父亲总会在夕阳西下的黄昏时候回来,有的时候手里还会拿着给我带的团子一类的小吃,或是给母亲买的精巧的小玩意,惹得母亲满脸幸福。
因此,那时的我对离别从未有过恐惧,因为我总是觉得在短暂的分别以后,我会看见那些与我道别的人完完好好地回来,而且说不定还会给我带来一份惊喜。
所以我在几年以后对着向京都出发的冲田君他们告别的时候未曾有过一丝的伤心或是不舍,因为我坚信他们会好好地活着,在不久的将来重新回到我们身边,带着京都王城的气息,兴高采烈地为我们描述起他们的生活。
但在这一点上我却想错了。就像是我曾经以为所有的孩子都像我一样无忧无虑的长大似的,几乎算是大错特错。因为冲田君的童年就谈不上有多幸福,唔,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
在我与冲田君相识的小半个月后,我无意间从道场的人那里得知了有关他的事情。他们说冲田君是被他的姐姐送到近藤先生的道场寄养的。他的父母很早就因病去世了,好像说是在他两岁的时候吧。是他的姐姐一路把他拉扯大的。但现在他的姐姐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把他送到近藤先生的道场里。
而那时的冲田君……似乎也不过八岁左右吧。
好可怜。这是我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脑海里闪过的第一想法,但每当我看见冲田君的笑脸时却总很难把他和可怜这两个字联系上。
我想,他一定不屑于别人的可怜吧。
而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听道场的人说冲田君是难得一见的剑术天才。而到了冲田君十二岁的时候,在他击败了奥州白河河部藩指南番之后,我听到的关于说他是天才的话语也越发地多了起来。
不过他也确实是个剑术天才呢,我想。毕竟能够像他这样小小年纪就有小有成就的人也确实不多吧。而且父亲有的时候也会提起他,说他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武士的。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呢,冲田君在剑术上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天资聪颖呢。虽说我对剑术这种东西一窍不通。
不过啊,我还是觉得他在剑术这方面厉害得很。
不过虽说他也确实是名副其实的天才一个吧,但他也不向有些人所说的那样,是个不怎么练习但却可以轻松使剑的人。
真是的,这种人怎么会存在啊!
虽说如此,但确实是有很多人这样想的。我听过不少在近藤先生道场练剑的人抱怨说,如果可以向冲田君一样就好了,那样就可以逃过格外辛苦的练习了。
我每每听到他们这么说,总是觉得格外地不爽。冲田君怎么会不刻苦训练就会取得这样的成绩?他的双手上全是练剑留下的茧子,啊反正那是我那时唯一看到的在虎口处有着厚厚茧子的,属于少年人的双手。所以说真是不知道他们怎么会说出什么冲田君不需要努力的话,可笑,他们难道看不见冲田君的努力吗?
不管怎么说,至少我是看见了当时冲田君把绝大多数精力和时间花费在了练习剑术这上面的样子。在我眼里,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天赋异禀到了可以不劳而获的人,他只是如你我一般需要努力的普通人罢了。

楼主 沈樆  发布于 2016-07-14 19:00:00 +0800 CST  

后来冲田君花在练习剑术上的时间越来越多,而他自然也是有了不少收获。而我在这种情况下也自然不会格外讨人嫌地天天去道场那里找他,去影响他练剑。能够偶尔在给父亲送饭的时候偷偷看他两眼或是能够和他讲上几句话,我已经十分开心了。
那个时候我已经长大些了,不再像初遇时一样懵懂单纯到对这个世界几乎一无所知的地步。那时我隐隐觉得我和冲田君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我对于他所憧憬的东西也越来越难以理解,所以我想如果可以一直这样相处下去或许也不错吧。
中间有段时间父亲看我的眼神颇有些无奈,他几次对着我开口想要说什么,但到最后确是欲言又止,只是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想我似乎隐约知道父亲想要对我说的是什么。我暗暗地苦笑一声,想着父亲未免有些杞人忧天了呢。
有天晚上我无意间听见父亲和母亲正在小声地谈着话。我站在他们的房间外,看着模糊可见的跳动着的昏暗烛光。
我听见父亲对母亲说着我和冲田君的问题,母亲低声地笑了笑,她说,“毕竟我们家阿音也是个女孩子了啊。不过这种事情等长大了就好了嘛,小的时候会有喜欢的人不是挺正常的一件事吗?”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这倒也是……只要她不要太执迷不悟就好。”
“这有什么嘛,到时候如果他们两个两情相悦的话,就让阿音嫁过去好了嘛。我觉得宗次郎那孩子也挺不错的呢。”母亲还是在笑。
父亲叹了一口气,“我看基本上不会有这种可能,最多也就是阿音喜欢他而已了……而且我看那小子和她也……”
我本来靠着墙,听着父亲这番话愣了愣。啊啊,所以才说父亲颇有些杞人忧天了嘛,我怎么可能会对着冲田君纠缠不休什么的嘛,毕竟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啊。我这种软弱平凡的人怎么会配得上冲田君呢?
不过说起来我喜欢冲田君这种事情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从一八六二年开始,近藤先生他们开始盘算着要去京都,父亲也考虑着要和他们一起去。母亲得知这个消息后沉默了半晌才对父亲说道,“你想去的话……就去吧。”
那天我在道场遇见了冲田君,我稍显犹豫地开口问他是不是也要去京都,他愣了愣,既而对我笑着说道,“这个啊,只要近藤先生他们要去的话我就会和他们一起去的。”
“噢,这样啊。”我对着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等到我回来的时候我会帮你带些吃的。”他还是在笑,眼眸明亮如初。
“啊,那你可要多带一些回来啊,毕竟我可是超级能吃的哟。”我看着他说道,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我没有问他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因为我想或许他也不知道。
那么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呢?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在他们,在父亲和冲田君回来之前,我和母亲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他们安然无恙地归来。
他们是在冬末的时候出发的。他们出发的那天恰好是阳光明媚。
母亲对着父亲絮絮叨叨地叮嘱着什么,父亲一脸无可奈何地看着母亲,嘴里不断地说着,好的,我知道了。
冲田君的姐姐也来了,她站在冲田君的面前,也是格外不放心地在嘱托些什么。冲田君站在那里笑着说,“姐姐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啦,我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啊。何况有近藤先生和土方先生他们陪着,你还担心什么啊?”
“就是因为你这样我才不放心啊!”冲田君的姐姐满脸无奈地说。但话说出口后看着冲田君却又不由地笑了起来,“真是放心不下啊。”
近藤先生在旁边笑着说道,“阿光小姐放心好了,我和阿岁会照顾好总司的。”
“真是拜托你们二位了呢。”阿光小姐对着近藤先生和土方先生微微行了个礼。
“哪里哪里。”
我站在一旁看着,也在笑,想着这倒是没有什么离别之时的悲伤气氛呢。虽说实际上这并不是什么轻松愉快的告别。想来此次一别之后即是生死未卜,但我们却在那里笑着说再见。
就这样,我们在那里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但却无意去谈论以后的种种。临近黄昏的时候,土方先生说要走了,他们便都背上行囊,准备去向那个千年王城之地。
冲田君临别的时候对着我说他会帮我带回来一大包金平糖吃的。
我笑着点头说着好呀,但其实那时候我还是不怎么喜欢金平糖的味道。
比起帮我带金平糖倒不如帮我带包团子吧。我想着,但却还是没有对冲田君说出口。
他们走的时候又回头看了我们一样,我想这是他们对故乡的告别。只是那是的我却未曾想到对于这中的许多人来说,这一去即是诀别,永无归期。
母亲像之前无数次站在家门口那样,站在原地笑着看着父亲的身影逐渐模糊终至不见。我陪她站在那里,看着那群人逐渐远去。
等到我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背影的时候,我转身想要拉着母亲一同离去,却未曾想撞见了她满脸泪水。我一时愣在了原地。
我想大抵冬天要过去了,春天快要来了。

楼主 沈樆  发布于 2016-07-14 19:00:00 +0800 CST  

而从在一八六二年末到一八六八年初的这段时间
里,我所能够记住的似乎只有一些极其琐屑的事情。而就是这些琐碎的事情,支撑起了我对于那五年的所有回忆,或者说是对于那动乱年月的记忆。
也忘了是在六三年还是六四年的时候了,我某天在出门准备买些东西的时候突然发现了路边草丛中横卧着一具满身是血的尸体。想必应该是被卷入浪人武士的私斗中的人吧,我想。
不过当时的我着实是下吓了一大跳,毕竟虽说一直以来都知晓时局动荡的问题,但真正面对死人还真是第一次。我至今仍然清楚地记得当时到抽一口凉气觉得自己背后阴森森的那种毛骨悚然的感受,啊啊简直要被吓得哭出来了呢。
想来我当时的想象力也是甚为强大,一瞬间便脑补出了不下五种的鬼怪形象和十多种灵异故事的发展。于是在多年后我听着自家孙女在那里抱怨着没事干写什么作文,她哪里有那么丰富的想象力去写那种玩意儿的时候,第一次觉得自己没去上过学真是可惜了。
不过即便是惊恐也不过只是一小段时间的事 。过了几天以后,我还是想原来一样在那条小路上走动,虽说内心多少有些发毛,不过也真的不觉得有什么。而又过了一段时间以后,我完全可以做到把那句尸体当作石块一类的东西来看了,似乎它从一开始就是这条路的一部分。
不过那股腐烂的臭味真是难闻。我想,可惜也没人愿意去收拾一下,所以说还好这堆尸骨是摊在路边的泥地里也不会影响到什么。
那天我从家门走出来的时候无意间瞟了这堆尸骨一眼。似乎已经烂得差不多了呢,我想。算来从它堆积在这里也有个把个月了呢,唔,真是可怜的人。
而除了那堆尸骨还能够向我确切证实时间是在不断前进的,我想大概就是父亲和冲田君寄来的信了吧。
在第一次拿回父亲寄来的信的时候,我还站在那里愣了半天了,想着父亲为什么要寄信回来。
啊对了,父亲已经和近藤先生他们一起去了京都了。
我一边暗叹着自己的记忆力居然已经衰退到了如此地步,一边兴高采烈地扬着手中的信对着里屋喊道,“妈,父亲寄信回来了!”
真好,父亲还活着。这是我的第一个想法,而我想这或许也是母亲看到信后的第一想法。
而自从收到了父亲的来信之后,我就开始期待会不会哪天能够收到冲田君的来信。
啊真是的,我居然忘了在他们出发的时候拜托他记得写信给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给我写信。
于是当我在那天收到信的时候,对着信纸嘿嘿嘿地傻笑了半天,甚至怀疑起了这是不是梦。
冲田君在信上所写的东西并不算多,主要还是对着我介绍了一下京都的各种小吃。而有关他们浪士组的事情,他却一字未提。
从字面上来看倒也确实像是出去游玩一般,但我却知道并不是这样。即便我生来愚钝,我却也清楚近来可算得上是十足地不安定。而父亲寄来的信也是绝口不提这些事情。或许他们只是不愿让我们担心罢了,但殊不知他们越是这样,我们就越是担忧。
我在回信时特别想问一问冲田君如今京都的情势是怎样的,但我提笔踌躇了许久,最终还是没写出来。
既然他不想跟我说这些事情的话,那我也就不要去问了吧,我想。
于是在信件里,我们只是谈论天气,零食亦或是其他各种琐事,但我们却从未提起过那离我们最近的,关于生死的话题。
那段时间里,我还是经常会在闲暇之余去近藤先生的道场里帮忙打个杂什么的。有些还留在道场里的人会笑着打趣我说,“阿音呐,你是不是忘了宗次郎他们已经去京都了?”
我当时才意识到原来我的暗恋这么失败。真是的,合着我喜欢冲田君这件事情基本上人人都知道啊。
不是说好少女心事无人可知的吗?
我依稀觉得有些丢脸,说着我不过是来帮个忙的之类的话,而他们还是在那里笑。
土方先生近藤先生寄给道场的信上会写许多关于他们浪士组的事情。而我了解父亲和冲田君所面对的形势的唯一途径,不过是听道场的人谈论有关信中的内容罢了。
我哭笑了一声,觉得自己真是格外失败。
但其实后来我在回忆的时候想着,或许他们刚走的那段时光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至少对我而言如此。
很快,在不久之后,我就已经不用靠去道场来打听他们的消息了,因为“新选组”这个名字已经穿传到了江户,于是我甚至可以从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口中得知他们的消息,有关壬生狼的消息。

楼主 沈樆  发布于 2016-07-14 19:01:00 +0800 CST  

最早听到壬生狼这个称呼是在某天出去买东西的时候,我走在街上无意间听见旁边的人的聊天声。
“那群新选组的人啊,真是……”
“啊,你是说那群壬生狼啊!到底是乡下的武士,粗鲁残暴得很呢。”
我当时觉得新选组这个称呼听起来倒是格外地熟悉,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我就竟是在哪里听说这个称呼的。
啊对了,前两天冲田君给我寄回的信上就说了他们浪士组改名为新选组了呢。
虽然只是一笔带过,不过我却记住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想着,也难怪我觉得这个称呼熟悉了。
等等,他们刚才说新选组什么的来着?
壬生狼?粗鲁残暴?
怎么可能!
我想着,虽说那群人里也有一些是像土方先生那样看起来就颇为严肃的人,但我却一直觉得他们都温和可亲得很啊,哪里能和那些形容词联系在一起呢?
这只是我听错了吧,我这样想着。
然而下一次听到这类的言论只是在不久之后。再次听到这种充满贬义词的评价时,我真心是想冲上去甩他们两个耳光再吼一句“你们知不知道他们有多温柔?”然而我并没有这么做。
其实显而易见这种事情我也只能想想罢了,更何况我似乎记得哪个人跟我说过他们去京都不过是去杀人罢了。
或许他们在别人的印象里也真就如此吧,我也只能无奈地苦笑一声。
但他们明明都是一群很温柔的人啊!那天我回到家后对着母亲抱怨道。
母亲在一旁平静地说道,但大多数人都不这么觉得。
这些事情我都知道啊,我只是看不过而已。
而那天晚上我给冲田君写信的时候却不太想提到这件事。当我写完一长段文字准备写下日期的时候,我才突然意识到他们已经在京都呆了一年多了。
一年多啊!
原来他们已经在那里呆了这么长时间了吗?然而我过去却似乎从未注意到。
我突然想起了他们临行前一天我拉着父亲的衣角,询问着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我清楚地记得母亲当时帮忙整理行囊的手顿了一下,而父亲也愣了愣,似乎没想好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啊。”父亲沉默许久后才低声说道。
我当时讪讪地低头,也没再说些什么。
“你们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低着头轻声地呢喃着。
只是却没人能够回答我。
我抬起手,默默地捂住了脸。
我真的好想你们。
我真的好担心你们。
你们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而从那天起,我再听见别人提到壬生狼的时候也不怎么在意了,虽说我确实是十分讨厌别人这样称呼他们。
只是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跟别人说他们温柔?毕竟我不见他们已快两年,谁知道他们现在会变成什么样?
于是我只能默默祈祷着,希望无论发生什么,冲田君和父亲也不要变成一副陌生的模样。
但我知道这种事情的可能性真的是微乎其微。
然而当我那天从道场那里听说山南先生因擅自离队而切腹的时候我完全不敢相信。
这只是一个梦对吧?我想。
只不过显然不是如我所愿。
我直到现在依稀还可以记起山南当年的样子。在我的印象里,他总是带着一副眼镜站在那里。而他时常会给我们这些孩子讲述些奇闻异事,那些我们从未听说过的故事。而当他空闲的时候,他也会陪着我们玩躲猫猫的游戏亦或是在冬天陪着我们堆雪人,微笑着看着我们争论究竟是堆公主模样的雪人还是武士模样的雪人。
而那么好的山南先生现在却因擅自离队而被判切腹。
说真的我实在难以想象他们怎么会忍心对山南先生痛下杀手,明明他们已经相互认识了很多年了,难道就要为这么一点点小事就去夺人性命吗?
对于这件事我是真的无法理解。我承认我只是一个没什么见识的乡下姑娘罢了,我也听道场里的人说过新选组的局中法度中有私自离队者将被切腹这一条。然而难道不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吗?
过去我听别人说新选组局长副长不近人情还有些不信,毕竟在我的印象中他们并不是那样的人。然而现在,我却觉得别人这么说也是有些道理的。
而最让我难以接受的不过一点――为山南先生切腹的人是冲田君。
他怎么忍心下得了手?
明明山南先生对他也颇为不错啊!
我那天晚上本想给他写封信,我真的很想问一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放山南先生走。
然而我在烛台前拿着信纸写了又撕撕了又写,最终还是没把我想说的那些写上去。
冲田君他大概也已经很不好受了吧,我这样想着 。

楼主 沈樆  发布于 2016-07-14 19:01:00 +0800 CST  

我从不觉得我可以理解他们,从一开始起我就与他们格格不入,更何况现如今我们已经长久不见了,那又让我怎么说出我了解他们这种话?
我当年曾笑着对母亲抱怨说这或许便是由性别所决定的东西吧。
母亲当时在我身旁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我想我或许终其一生都难以理解那群男子们为什么如此憧憬着成为武士。无论是冲田君他们亦或是那些攘夷志士们,在我眼里似乎都是一群有些疯狂的难以理解的人。
他们为什么会向往着成为武士呢?我不知道,而我想我也不会知道。至少在我眼中成为武士是没什么好向往的,而且对我来说也显得可怕极了。卷入私斗的武士也好,自称是武士却只顾抢夺的浪人也好,都不过是一群为别人带来麻烦的人罢了。
明明天天谈论着国家大业,但却从未想过要做些什么。这真是堕落透了!
然而这些话我自然是不会说出口的,毕竟我还是一个挺怕死的人的。更何况我也不愿意说出这种掏心窝子的话来被别人指着鼻子骂肤浅,不懂国家大业。
而对于父亲和冲田君他们的话,在山南先生被判切腹之后我对他们的所作所为总是多少有些耿耿于怀――他们怎么可以杀了山南先生?
虽然说我自己也确实知道我这样子想多少是有些无理取闹,可惜这个结就是解不开。
说真的我好像一直到那时候都没意识到他们是去守卫王城而不是出去游玩,毕竟他们所过的腥风血雨的生活离我实在是太过遥远。
我那时几乎是以每日一封的速度给冲田君写信。然而写了撕,撕了写,到最后每个月寄出去的也不过三四封罢了。而我收到的回信也多是一个月三四封,如果遇到他们忙的时候的话,可能两个月才能收到一封。
我也常常写信给父亲,不厌其烦地询问着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当然,父亲所给我的答复也多是“乖,再等等”“等我回来帮你和你母亲带点吃的”这类回答。
我不知道我和母亲要再等多久,但我总觉得我们所要等待的时间还长得很。
母亲在那段岁月里总是一副很坚强无畏的模样,似乎完全不介意父亲在千里外的地方会遭遇什么。但我知道实际上并不是这样,因为我常在深夜里听见母亲房间里传来的压抑的哭泣声。
如果这世上没有那么多讨厌的事情该多好,我在那段时间里不止一次地想过。虽说我知道这种事情也只能想想而已了,毕竟这个世界从来就不存在如果这一假设。
但我想若是这世界真如我所愿的话,那我也不必终日生活在恐慌不安中了。至少我不必再去担忧远在天涯的父亲他们是否已经去往彼岸,不必再去惴惴不安地担心着自己与母亲是否会被卷入灾祸。
包括在几年之后我面对着面色苍白的冲田君的时候,我也在想着“如果这个世界不是这样就好了”,虽说我知道这个世界根本不会理我。
我在想如果我的生活没有因他们的离开而改变的话,可能在那些年里我还是会忍不住找冲田君,对着他满含深情地表白一通。然后就算是被拒绝的话也无所谓了,至少在多年之后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可以浅笑着说“我以前有个很喜欢的人……”
只是事实上我并没有告白,那句话我也没机会跟别人提起。
所以我觉得我也是错过了不少,恋慕了冲田君那么多年,到最后说不定他连我喜欢他这件事都不知道。
然而说白了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喜欢他哪一点,我想至少与他的精神无关。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我这所谓的喜欢显得多少有些肤浅,不过想来我也不会无缘无故喜欢他这么多年,所以我拒绝给我这段单相思冠上一个肤浅之名。
总之我再次见到冲田君是在一八六八年,也就是在他们离开江户的六年之后。
那个时候幕府也好,新选组也好,在鸟羽伏见一战过后都早已不复几年前的盛况了。大概明眼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这天下早晚要落到长州萨摩的手下。
而即便早已知道冲田君得了肺痨,那年看到他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地捂着嘴哭了出来。
冲田君在那里无奈地笑了笑,“这么久了,阿音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爱哭啊?”
我也想回他一个笑容,但最后还是越哭越惨。
即便冲田君的笑容和话语和从前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我还是知道早已物是人非了。

楼主 沈樆  发布于 2016-07-14 19:02:00 +0800 CST  

我一直都不怎么愿意接受冲田君得了肺痨这个事实。当时最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愣住了,但我却是未曾哭过。因为我相信冲田君是不会真的患上肺痨的。而我从那天起也没和别人谈起过关于冲田君的病情,当然也包括冲田君本人。所以过了这么久我几乎都要忘记这件事了,而今日再次见到冲田君,我想我或许无法再像从前一样自欺欺人下去了。
冲田君和过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区别,只是比从前更瘦了些,声音也变得沙哑了些。而父亲他们似乎也没什么太多的变化,只是他们眉眼间似乎也有了几分沧桑。而我这么些年一直都在告诉自己说,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他们与从前相比不会有什么变化的。但我却再次地被岁月无情地打脸了。
我想我也无法确切地形容出他们究竟哪里变了,但我却在看到他们的那一瞬间感受到了时光荏苒。
六年了,我想这六年我们都变了不少,谁也不复当初的年少轻狂。
而母亲见到父亲的时候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激动,她只是默默地站在我身后,对着父亲笑着说了句,“这么久了,真是辛苦了呢。”
父亲无奈地苦笑了一声,“是呀,这些年也是苦了你。”
而我面对着冲田君,除了哭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冲田君一边笑着看着我,一边不断地安慰着阿光姐,“姐,你放心啦,我真的没事的。你看我现在还好好的呢。”
阿光姐面对着冲田君,苦笑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你呀……”
我想果然是有许多事都不如我所愿。就比如说这次再见吧,我一直以为我会是以一种温和平静的模样再次出现在冲田君面前,可事实却是刚好相反。
而对于他们的这次归来,我们竟是没有一个人认为他们会留下来。我也好,母亲也好,都不认为他们会像从前那样继续与我们平静地生活在这里,即便我们都十分期盼着可以继续拥有这种闲适的生活。
母亲在家里帮父亲准备晚餐的时候十分自然地问了一句,“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走?”
父亲似乎是愣了愣,“过两天就走……我以为你会觉得……”
“怎么会呢?”母亲说道,“你们难道真的以为我们与世隔绝吗?”
我在旁边看着他们,心里五味杂陈。
当我再一次与母亲一起目送他们离开的时候,我比上次平静了不少。我不再对他们的离去有任何抱怨,也不再去询问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因为我知道,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的归期。然而我的心情却并不比上一次轻松,反而倒是更沉重了些。
谁不知道现在的局势是多么严峻呢?纵使我的居住之地与京都相隔甚远,我对如今幕府的情况也有个大致的了解。大政奉还也好,鸟羽伏见之战的战败也好,这无不说明了幕府的岌岌可危。
谁都知道他们这次的离去或许便是永别,只是谁也没有去触碰这个现实。
而这次离去的人群中少了几张熟悉的面孔,多了几张青涩而陌生的面孔。
而冲田君这次则站到了我们的身边,沉默地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我对着他们的背影默默地道了声再见,依旧是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离开。
身后残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空。厚重的云朵边缘似乎微微透着些许黑色,遮住了几分光亮。远处不知名的鸟儿时不时地发出几声有气无力的鸣叫声。
我依稀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与过去相比已有了不少的变化。
如今我别无所求,只是希望他们能够平安归来罢了。
只不过这个世界对我并没有那么温柔。很快,我便接二连三地收到他们的死讯。一个个曾经活生生的人物,最终在我脑海里变为了一串数字――他们的祭日。
我那时觉得我几乎每天都可以听见死神的脚步声,每日生活在惴惴不安中。我和母亲日日思念着父亲,担忧着他的安危,但却总是很难打听到关于父亲的消息。纵使我和母亲焦虑万分却也无可奈何。
而我在面对冲田君对于他昔日同伴们的询问时,我也总是头疼得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该怎么说呢?实话告诉冲田君他们都死得差不多了吗?
可冲田君还是个病人啊……他该如何接受新选组的众人相继过世的消息啊。
我强忍鼻中的酸意,勉强笑着对他说,“放心好了,他们都很好。所以你现在只需要专心养病就好了,他们还等着你回去呢。”
冲田君听了这番话便也偏头笑了笑说,“他们没事就好……是呀,他们还等着我呢。”
“嗯对,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哟!”我还是笑着,但我总觉得我会在下一刻哭出来。
冲田君依旧是笑着,而我总觉得他的笑容比之前多了些我形容不出来的东西。
而我时至今日也不知道冲田君当年是否有识破我那蹩脚的谎言。

楼主 沈樆  发布于 2016-07-14 19:02:00 +0800 CST  

在冲田君回来以后,我便常常以各种理由往他养病的地方跑,而每次去那里的时候,我也总会带上一大堆甜食。
“啊,真是的,明明是我说要帮你买吃的呀,怎么现在倒是……”冲田君在那里有些无奈地笑着,然而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开始咳了起来。
我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他咳得难受却也无能为力。我觉得我真是格外没用……如果要是能有什么药物可以治愈肺痨的话就好了吧?
可惜这世上并没有可以治愈肺痨的药物,患上肺痨的人也毫无生还的希望。
冲田君在那边捂着嘴咳嗽,似是看见我在旁边一脸担忧,便抬头冲着我笑了笑,“放心好了,我没事的。”
而我每次看到他这个状态都觉得格外心疼,不舒服的话就说出来嘛,何必自己强忍着呢?
而我每次去探望他的时候也总能听得出来他是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咳嗽声 毕竟我每次出门以后,总是会听见他在屋里不断地咳了好一会儿,比我在的时候要咳得厉害得多。
我觉得或许我经常往那里跑就是个错误,不仅给自己心里添堵还害得他那样难受地忍着尽量不发出咳嗽声。
我忍了一段时间不跑到那里去,但总觉得心里更加难受。
所以当我再一次跑到那里的时候已是五月初了。那天我手里依旧是拿着两包金平糖,而冲田君却不像往常一样安安静静地呆在屋里。他站在院子中,身旁围绕着一群孩子。他对着那群孩子笑着,那笑容并不是我这段时间来所见到最多的为了宽慰别人而强撑出来的笑容,而是发自内心的愉快的笑容。
他还是会时不时地咳上两声,但相比于之前,已经好上太多了。
真好呢。看着他的笑容,我也忍不住扬起了唇角,说不定按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冲田君的病情也会大有好转呢。
冲田君也看到了我,对着我笑着说道,“我觉得我最近好多了呢,说不定很快就可以回到新选组去了呢。”
我也面带笑容地对他说道,“是呀,说不定在等上一段时间你的病就会完全好了呢。”
“那……他们怎么样?”
“他们都很好呀,”我说,“他们都很挂念你,希望你能赶紧回去呢。”
“是吗?那我可要好好养病了呢,毕竟他们还在等我呢。”冲田君笑着说。
“嗯,没错。”我说。
这些事情听上去确实不错吧?可实际上这些却根本都是我瞎编的。其实他们一点都不好。我前两天刚听说了近藤先生被斩首的消息,而在这之前原田先生和永仓先生似乎就已经离开了新选组,重新组织了一个新的队伍,而且现在原田先生也是下落不明。就连我和母亲都已经很久没有得到任何关于父亲的消息了。
但这些事情我又怎么能对冲田君说出口呢?于是我仗着照顾冲田君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婆婆,便一个劲地对着冲田君瞎遍些类似于“他们都很好,他们都在等着你回去”的谎言。
然而事实上他们不仅很不好,我也从未听他们提到过冲田君。
但我却依然挂着笑容,编些善意的谎言欺骗着冲田君。
除了第一次对他撒谎的时候显得有些慌乱以外,别的时候我可都是装得格外真实,仿佛我真的听说过那样的消息一样。
只不过到最后我得到的关于他们的消息基本上除了战败就是战死的时候,我完全不知道我该怎样使这个谎言继续下去了。那天我对着冲田君说着他们都很好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哭出来了。
而冲田君还是像往常一样微笑着说着,“那我就放心了。”
而当我回家的时候,最终还是忍不住在半路上哭了出来。我直接跪在地上捂着脸,身边偶尔有人经过都是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哭,或许只是因为这段时间情绪不太稳定吧。
冲田君是在他生日的前一天过世的,而我又恰好那天有事没去找他。
我想着反正明天就是冲田君的生日了,明天再去找他也没什么。我本来还计划着要帮他带上更多一些的甜食来庆祝他的生日,可实际上那些甜食似乎也只能被当做祭品。
那天我很早就去了那里,想着要给冲田君一个大大的惊喜,结果却没想到真正被惊到的人却是我。
我还是像往常一样轻声地敲了敲门,只是从屋内走出来的却不是冲田君,而是那个照料他的老婆婆。
“不好意思婆婆,冲……总次郎呢?”我有些愣住了。
婆婆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他去了。”
我一瞬间似乎难以理解婆婆都说了些什么。我似乎只能看见她干瘪的嘴唇一张一合,却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
“他……去了?”我满脸不可置信地重复着婆婆的话,“怎么可能?”
我不信他已经死了,明明两天前我看到他的时候他还挺好的呀。
怎么可能?那样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了呢?
我抬头望向婆婆,“他怎么会……”
“我也不知道。”婆婆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说道,“昨天白天他还好好的,等到我晚上给他送饭的时候,他就已经……”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低着头说道,鼻子已经有些微微泛酸。
我缓缓地转过身去,四肢僵硬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努力忍住流泪的欲望,眼泪在眼眶中不停地打着转,我狠狠地咬着嘴唇,口中满是血的腥气。
我用力地掐着自己的手臂,想让自己从这场噩梦中惊醒过来,但纵使我已经把自己的手臂掐出血来也只是徒劳,因为这并不是梦。
当天晚上下了场大雨,刚开不久的荷花被雨水拍打得七零八落。
明明还是盛夏时

楼主 沈樆  发布于 2016-07-14 19:03:00 +0800 CST  
节,我却感受到了一股浓重的秋意。
这个夏天大概是快结束了吧,我想。
尾声
我现在已经记不清自冲田君死后到一八六八年年底所发生的事情了。仅存的记忆不过是关于土方先生的战死和明治维新的成功。
母亲是在一八七零年年初去世的,而那时的我刚刚嫁为人妻。母亲在弥留之际拉着我的手,小声地念叨着父亲的名字,我趴在母亲身上,压低了声音哭泣着。母亲临死前叮嘱我说要我一定要等着我父亲回来,而我却哭得更加厉害。因为我知道或许我这辈子也无法等到父亲回家的那一天了。
一八七三年的夏天,我和丈夫离开了江户,去往了京都。自搬离江户以后,我似乎再也没有想起冲田君,每日和丈夫一起为生计操劳着。日子过得虽说清苦但也算得上幸福。
而等到一九零三年的时候,我的丈夫也去世了。那年我对着还留在京都的儿女们说,我想回江户了。
而那年我回到江户的时候,所看到的早已不是当年一望无际略略泛黄的浅草,繁华的城市的景色映入眼帘,我稍稍有些不知所措。这里已经不是我所熟悉的那个家乡了,但我却还是选择留在这里。毕竟这里到底也满载着我年轻时期的所有记忆。
而也不知是因为这里是家乡的缘故,还是因为老了闲下来了的缘故,我现在可以常常想起冲田君,回忆起那些年的事情。
我想我固然时事动荡给我带来了不少悲伤,但我也不觉得我这一生过得不值。毕竟我从为后悔过遇见那些我爱的人们,纵使命运常常不如我所愿,不愿给我一个完美的结局,但我想我能碰到他们,与他们一起面对这个世界已经足够幸运。
我现在的记忆力已经不太好了,常常会忘记许多重要的事情,但我却从未忘记过那些有关冲田君的事情。
“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
fin

楼主 沈樆  发布于 2016-07-14 19:03:00 +0800 CST  
番外(关于新八)
在我的印象中,爷爷一直都是一个很严厉的人。虽说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他都算得上是和蔼可亲,但或许是因为他曾经是一名武士的缘故罢,我每次看见他,总是觉得周身有一股压迫感。
然而我却是被爷爷带大的。不过听父母说我还是个婴儿的时候无论是谁来逗我都一声不吭,唯独只有爷爷要抱我的时候才会嚎啕大哭起来。
爷爷当时感叹说到底是年轻的时候杀的人多了,到了现在,连小孩子都不给抱了。
而当我年岁稍长之时,却又与爷爷变得亲近起来。说句实话,爷爷对我和其他的孩子们确实是好得没话说,无论是我们吵着要糖果吃,还是其他各种心愿,他都会尽量满足我们,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
我五六岁的时候经常拉着爷爷去买金平糖一类的甜食,而爷爷也几乎从不拒绝,只是有时我却会看到爷爷看金平糖的眼神意外地复杂。
“我以前认识一个故人,他也喜欢吃金平糖一类的甜食,我们都嘲笑他说这样子不像个武士……”
我惊讶地抬起了头,想着喜欢金平糖的都是好人。然后一边吃着糖一边等着爷爷继续说下去,只是爷爷的声音逐渐减小,直至微不可闻,最后只剩下一声长叹。
其实我听爷爷说起故人的次数并不少,只是每次他说到一半却又总是不再说下去。而我在一旁,明明想要继续听下去,但见爷爷闭了嘴,自己却也不好意思再问。
有一次我偷偷问过母亲爷爷提起的那些故人都是谁,母亲在一旁懒洋洋地回答说,大概也就是他年轻时候的战友吧。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噢,原来是战友啊。
等到我大些了的时候,我的弟弟们步入了懵懂的童年时代。他们从父母那里听说了爷爷曾经打过仗的事情,便都缠着爷爷讲关于战争的事情。
而我则完全理解不了弟弟们对于战争的憧憬之情,和听爷爷说起“武士”这两个字的时候眼里散发的那种光芒。
为什么要对白白送死这种事情抱着一种憧憬的态度?这是我时至今日仍旧无法理解的一件事。
而那时的我对于爷爷所处的时代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具体怎样我不清楚,但我也多少对那个年代的腥风血雨有所耳闻。
真是黑暗的年代,我想。只是那时我却从未想过未来的我竟会亲身体验到第一,二次世界大战的残酷。
而听说当年爷爷是站在幕府这一边的,依照如今倒幕派获得成功的结果来看,我想爷爷的战友或许已经不剩几个了吧。
我曾几次撞见过他在那里喃喃着,“近藤,土方你们走得太早了”一类的话。我虽不知道近藤和土方是谁,但我想应该是曾经关系不错的人吧。
我想我要是在这种时候出声叫住爷爷多少有些尴尬,无论是他还是我。于是我就常在一旁默不作声。
我想我或许不应该向爷爷打听关于他们那个年代的事情,以免勾起他不怎么愉快的回忆。但我偏偏在随着年龄增长的同时,对于幕末那段历史的兴趣也在与日俱增。
于是那段时间我一边担心着会惹爷爷伤心,又希望可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每天看见爷爷想开口说话的时候都觉得头疼得要死,不知道究竟该不该开口问一句。
不过最后还是我的好奇心赢了。
也不知是在哪一天我终于小心翼翼地问起爷爷关于过去的事情。我看见爷爷的身子僵了下,继而沉默许久才开口说起有关过去的事情。
几年后我翻起爷爷写的那本《新选组颠末记》,才发现里面的内容与爷爷当年对我所讲的那些基本无二。
而虽说我清楚爷爷是真实经历过那些事情的,然而他所讲述的那些故事在我听来似乎更像是人们杜撰出来的传说。或许我只是觉得那些记录在书上供人瞻仰的历史是不会同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扯上什么关系的。
即便我们知道爷爷从前是一个很厉害的武士,但因为未曾亲眼看到过,便也不十分信服。
直至有一天,爷爷依旧是带着我们几个去看电影。在回来的路上,我们一群孩子在路上打打闹闹自然走得不快,爷爷在我们后面拄着拐杖也走得慢悠悠的。
但却有一个青年人,请允许我把他当作地痞无赖,嫌我们走得太慢,直接对着我们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话。大意就是“走这么慢干嘛?要滚快点,大爷我还想走快点呢。”
我起初以为爷爷会不与他计较,默默让开路,却未曾想过爷爷会用拐杖指着那个青年的喉咙沉声说了句“滚”。
当时爷爷的动作我并没有看清,那仿佛就是一瞬间发生的事。
我觉得爷爷当时的声音中有种不容抗拒的力量,正如他的眼神一般凛冽。
或许他在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我想。
fin

楼主 沈樆  发布于 2016-07-14 19:04:00 +0800 CST  
岁月如歌后记
这篇文从过生日前两天开始写,到现在已经断断续续写了一个月左右。一共一万五千多字的正文,在一个月里写完对我来说是第一次。我过去从未想过我会为他写下这么多的文字。中间有一段时间根本什么都写不出来,但心里确实憋得难受。而在这期间我也看了不少好文,无数次地嫌弃它但最终还是把它写完了。
对于冲田的描写我是真心觉得苦手orz一不小心就会ooc啊啊啊!
www这篇文也陪我度过了生日,度过了考试,这可能是我初三前一次性写下的最后一段,也是第一段长长的文字。
反正暑假之后就要开始认真学习了,所以不给喜欢的人写点东西也真的是……所以期待在下一篇文里和你再次见面。
www我这么渣的文笔大家都能看得下去对总司绝对是真爱啊!觉得ooc什么的就请拿起砖块什么的放心砸过来吧,我会很开心的。(抖m模式开启)
对了,这篇文我写完之后挺喜欢阿音姑娘的,不知道大家怎么想……
最后,能写长评的都是小天使啊!
by穆以欢
2016.7.1

楼主 沈樆  发布于 2016-07-14 19:04:00 +0800 CST  
最后……大概是求小天使们的长评(躺尸)要是能去晋江捧个场的话当然是更好了……

楼主 沈樆  发布于 2016-07-14 19:05:00 +0800 CST  
似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安利一下eason的岁月如歌,真的超级好听(明明eason的歌都好听)好了我可以躺尸了……

楼主 沈樆  发布于 2016-07-14 19:05:00 +0800 CST  
以上,包括作者的后记碎碎念全文搬完……如有评论请艾特作者@落芊苒

楼主 沈樆  发布于 2016-07-14 19:07:00 +0800 CST  
自顶

楼主 沈樆  发布于 2016-07-15 06:29:00 +0800 CST  
为什么小广告这么多啊?

楼主 沈樆  发布于 2016-07-15 08:13:00 +0800 CST  
up

楼主 沈樆  发布于 2016-07-17 02:28:00 +0800 CST  
还是准备把原主的那篇祭文搬过来……本来也是这文而番外嘛……

楼主 沈樆  发布于 2016-07-29 08:34:00 +0800 CST  

楼主:沈樆

字数:20011

发表时间:2016-07-15 02:5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3-31 19:45:24 +0800 CST

评论数:37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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