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邪】烟花泪
【拾】恍然
果不其然，演出前一夜全城轰动，人们奔走相告，外乡的游客也皆有耳闻，就连对白话文还一知半解的洋人们也跟着全城的老百姓一起兴奋起来。纷飞的报纸传单，即使是照相打印还不盛行的年代也硬要把花魁、戏楼的倩影弄上头条。解雨臣进屋没有点灯，摸出父母临走时藏在衣箱底下的枪，把六枚子弹填了进去，掂量了一下还是放进柜子锁了起来。请帖送得满城都是，有的官人替全家老少都买了票，军爷们也是大把大把得要，可忙得戏楼主人不可开交，每日甚至都不再催促解雨臣下楼吃饭，而是把越来越多的奇珍佳肴端到屋里，就差把解雨臣抹个红脸蛋供起来了。这些吃食解雨臣没怎么动过，咽到嘴里味道发涩，嚼蜡似的，跟桌面上的鲜嫩完全是两回事。
吴邪不收到请帖是不可能的，他自然也不知道，解雨臣心里，这出戏是为他办的。天色渐晚宾客落座，解雨臣低着头走过吴邪身边若有若无地留了一句:“结束了来后台。”一瞬屋里泼墨渲染般漆黑一片，戏台四角四座金兽中瑞脑送出缕缕青烟，点亮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新排的曲目融入了纳兰词的温润婉约，又和着原本的悲壮激荡，一青旦一武生，像否戏子将军，台上人盼着座中人识得其中意，台下人在这戏里不知是实或虚，到底哪个付与真心，哪个逢场作戏。
台下掌声阵阵，停不下来的吆喝叫好逼得台上人把声音加高再加高，吴邪一直沉默不语，目光却从未离开台上那人一刻，而千万束焦灼的视线烫得解雨臣无处躲藏更无暇寻觅，只能再尽力、再淋漓尽致一点。曾经读过的一句似懂非懂的话跃然脑中:“他这般璀璨，怎么看得到黑暗里的你。”一曲又一曲，吴邪不知道解雨臣怎么撑得下这几个时辰的声嘶力竭，看着他不易察觉地把胳膊的位置放低，解子扬望了望吴邪愈加冰冷的表情一头雾水，还是默不作声地伴其左右。
散场，转眼间解子扬就孤身一人站在原地，身旁形形色色的人无一不兴奋地谈论着今晚的惊艳，唯独少了那个孤言寡语却应该最是欣喜的身影。很快解子扬把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小三爷带着枪，武功没话说，丢下自己独自离开是不可能的，等他回来便是。吴邪是在还没有亮灯的时候就抽身而去的，摸索着在人群里穿行，脱离了解子扬的视线连吴邪自己也紧张了些，不过这些天的相伴让吴邪对解雨臣卸下了所有防备，戏班的人看见吴邪只是好奇地让开路，任由他走进昏暗的后台。穿过挂着各种戏服、架着十八般兵刃的木柜，解雨臣还没有下来，隐约的嗓音从沉重的屏风后面悠悠传来
果不其然，演出前一夜全城轰动，人们奔走相告，外乡的游客也皆有耳闻，就连对白话文还一知半解的洋人们也跟着全城的老百姓一起兴奋起来。纷飞的报纸传单，即使是照相打印还不盛行的年代也硬要把花魁、戏楼的倩影弄上头条。解雨臣进屋没有点灯，摸出父母临走时藏在衣箱底下的枪，把六枚子弹填了进去，掂量了一下还是放进柜子锁了起来。请帖送得满城都是，有的官人替全家老少都买了票，军爷们也是大把大把得要，可忙得戏楼主人不可开交，每日甚至都不再催促解雨臣下楼吃饭，而是把越来越多的奇珍佳肴端到屋里，就差把解雨臣抹个红脸蛋供起来了。这些吃食解雨臣没怎么动过，咽到嘴里味道发涩，嚼蜡似的，跟桌面上的鲜嫩完全是两回事。
吴邪不收到请帖是不可能的，他自然也不知道，解雨臣心里，这出戏是为他办的。天色渐晚宾客落座，解雨臣低着头走过吴邪身边若有若无地留了一句:“结束了来后台。”一瞬屋里泼墨渲染般漆黑一片，戏台四角四座金兽中瑞脑送出缕缕青烟，点亮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新排的曲目融入了纳兰词的温润婉约，又和着原本的悲壮激荡，一青旦一武生，像否戏子将军，台上人盼着座中人识得其中意，台下人在这戏里不知是实或虚，到底哪个付与真心，哪个逢场作戏。
台下掌声阵阵，停不下来的吆喝叫好逼得台上人把声音加高再加高，吴邪一直沉默不语，目光却从未离开台上那人一刻，而千万束焦灼的视线烫得解雨臣无处躲藏更无暇寻觅，只能再尽力、再淋漓尽致一点。曾经读过的一句似懂非懂的话跃然脑中:“他这般璀璨，怎么看得到黑暗里的你。”一曲又一曲，吴邪不知道解雨臣怎么撑得下这几个时辰的声嘶力竭，看着他不易察觉地把胳膊的位置放低，解子扬望了望吴邪愈加冰冷的表情一头雾水，还是默不作声地伴其左右。
散场，转眼间解子扬就孤身一人站在原地，身旁形形色色的人无一不兴奋地谈论着今晚的惊艳，唯独少了那个孤言寡语却应该最是欣喜的身影。很快解子扬把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小三爷带着枪，武功没话说，丢下自己独自离开是不可能的，等他回来便是。吴邪是在还没有亮灯的时候就抽身而去的，摸索着在人群里穿行，脱离了解子扬的视线连吴邪自己也紧张了些，不过这些天的相伴让吴邪对解雨臣卸下了所有防备，戏班的人看见吴邪只是好奇地让开路，任由他走进昏暗的后台。穿过挂着各种戏服、架着十八般兵刃的木柜，解雨臣还没有下来，隐约的嗓音从沉重的屏风后面悠悠传来
【拾贰】重逢
第二天一大早吴邪就抓着宪兵队的令章快马加鞭赶到戏楼，镀金的琉璃瓦变成了墨绿，整个楼笼罩在一片灰黑雾气里，人大多逃走了，只剩那掌柜的在楼前长跪不起。横梁下还压着几具残体，吴邪别开脸没去看他们，只是尽力在心里说服自己纵火的不是解雨臣。
突然一抹大红映入视野，在这片黑色里显得格外刺眼。吴邪驱马过去拎起那片没怎么沾染灰尘的戏服，抖开的红色还略潮湿，是件精致得无可比拟的嫁衣。着火前被浸泡了水，才得以幸免于难。连人都没有护一个却偏偏在最后让一件戏服幸存，你还让我怎么怀疑放火之人就是你的事实。吴邪甩开戏服搭到马背上，扬起的裙摆染红了天空，仿佛落下后湛蓝的苍穹仍不舍它的鲜艳。
回到中军府，看着每天是平常几倍的训练量让士兵们唉声怨气的，烈日下的战鼓闪耀着愈加灿烂的光辉。
大战在即。
只言片语里听来的消息串成一条线，只知道是一次猝不及防的大规模袭击，城外大片反叛军集结，连派出去阻挡其汇合的两支步兵队也一人未归。按理说新政府的警惕性很高，却从未参透“跬步积千里，滴水汇汪洋”的道理。身为将军，理所应当要冲锋陷阵，也不是没有挥枪敌千军过，只是这次总是有莫名的不安，未免这一切都太像巧合。不在意一花魁的逃跑也许是即使知道他是老九门后辈，也从未把他划入威胁之列。
临行前一夜未眠的吴邪凌晨才浅浅闭上眼，才两柱香的功夫就从从梦里惊醒，放弃了逼自己入睡，简单收拾了一下站在窗旁等着黎明的光。军帽挂在床边的衣架上，仿佛是悬在脖上的刀稍有不慎就坠下砍断颈椎，又见证了自己所有的苦痛绝情。时候差不多了，走过去打开门吓得跑来叫吴邪的小伙计扑了个空一个猛子扎进屋里，被吴邪一把捞住。看着带着佩刀配枪离去的主子，伙计愣愣地现在庭院里，不知是追还是不追，不知是不是和每一次他离开一样，做好不用再等他回来的准备。
穿过整装待发的军队走向战马，这大家伙也身披金甲昂首挺胸，比坐在身上的将军还多了分豪情，看主人来摇了摇头鬃毛被风扬起像披风飞舞，轻轻发出呜呜声蹭了蹭准备上马的主人，惹得吴邪一阵忍俊不禁，又满腔不舍，要是这一战你我只有一人归，我希望你的下一任主人能比我更好地保护你。
驱马跟上走在最前的都督，熟悉的身影停在身侧，击鼓，对阵，呐喊，进攻，本该刀光剑影鲜血淋漓的战斗在耳边传来一声声炸响，自己不知怎的，世界仿佛被抽成了真空，听不到声音，千篇一律的画面回放在眼前，怎么也回不过神。
第二天一大早吴邪就抓着宪兵队的令章快马加鞭赶到戏楼，镀金的琉璃瓦变成了墨绿，整个楼笼罩在一片灰黑雾气里，人大多逃走了，只剩那掌柜的在楼前长跪不起。横梁下还压着几具残体，吴邪别开脸没去看他们，只是尽力在心里说服自己纵火的不是解雨臣。
突然一抹大红映入视野，在这片黑色里显得格外刺眼。吴邪驱马过去拎起那片没怎么沾染灰尘的戏服，抖开的红色还略潮湿，是件精致得无可比拟的嫁衣。着火前被浸泡了水，才得以幸免于难。连人都没有护一个却偏偏在最后让一件戏服幸存，你还让我怎么怀疑放火之人就是你的事实。吴邪甩开戏服搭到马背上，扬起的裙摆染红了天空，仿佛落下后湛蓝的苍穹仍不舍它的鲜艳。
回到中军府，看着每天是平常几倍的训练量让士兵们唉声怨气的，烈日下的战鼓闪耀着愈加灿烂的光辉。
大战在即。
只言片语里听来的消息串成一条线，只知道是一次猝不及防的大规模袭击，城外大片反叛军集结，连派出去阻挡其汇合的两支步兵队也一人未归。按理说新政府的警惕性很高，却从未参透“跬步积千里，滴水汇汪洋”的道理。身为将军，理所应当要冲锋陷阵，也不是没有挥枪敌千军过，只是这次总是有莫名的不安，未免这一切都太像巧合。不在意一花魁的逃跑也许是即使知道他是老九门后辈，也从未把他划入威胁之列。
临行前一夜未眠的吴邪凌晨才浅浅闭上眼，才两柱香的功夫就从从梦里惊醒，放弃了逼自己入睡，简单收拾了一下站在窗旁等着黎明的光。军帽挂在床边的衣架上，仿佛是悬在脖上的刀稍有不慎就坠下砍断颈椎，又见证了自己所有的苦痛绝情。时候差不多了，走过去打开门吓得跑来叫吴邪的小伙计扑了个空一个猛子扎进屋里，被吴邪一把捞住。看着带着佩刀配枪离去的主子，伙计愣愣地现在庭院里，不知是追还是不追，不知是不是和每一次他离开一样，做好不用再等他回来的准备。
穿过整装待发的军队走向战马，这大家伙也身披金甲昂首挺胸，比坐在身上的将军还多了分豪情，看主人来摇了摇头鬃毛被风扬起像披风飞舞，轻轻发出呜呜声蹭了蹭准备上马的主人，惹得吴邪一阵忍俊不禁，又满腔不舍，要是这一战你我只有一人归，我希望你的下一任主人能比我更好地保护你。
驱马跟上走在最前的都督，熟悉的身影停在身侧，击鼓，对阵，呐喊，进攻，本该刀光剑影鲜血淋漓的战斗在耳边传来一声声炸响，自己不知怎的，世界仿佛被抽成了真空，听不到声音，千篇一律的画面回放在眼前，怎么也回不过神。
对方像是早已预料，为这场厮杀早就未雨绸缪，只是微微惊异于传言中的起义军有这么严格的纪律和整齐的队伍。阵势不大，如果将领可以和自己这边匹敌，也支撑不了多久。都督看着前面的混战，有些厌烦地偏过头:“上吧，擒贼先擒王。”吴邪没说什么，从队伍里抽身而出飞奔往前，声音渐渐回到耳畔，看着不远处士兵们不断围上又被打散开来的马上之人，长枪耍的游刃有余，却怎么看都有一分不符武将之勇猛的玩弄感。快马从侧身接近，抽刀正要劈向人手臂突然人胳膊一曲手一松一握把枪柄往后送了一截如同玩短刀一样，扭过神在吴邪愣神的瞬间一把掀掉了吴邪的军帽。
从未见过解雨臣这般模样——一身前一代的军装，合身的尺寸让人的气场多了不少威严，花旦的容貌还在却染上了霸王的杀气，两人都有些惊异，目光交换的刹那解雨臣突然一手搂住马脖子把自己吊在马下一刀砍在了吴邪马腿上，连哀鸣都还没听完，解雨臣一把掠过重心不稳扑向前的吴邪拽上马就转身往自家阵营跑去。怀里这将军乖乖就范是不可能的，一边骑马一边摁着人不安分的手还要防着这家伙手里不长眼的子弹，这吴邪不知是吃错什么药，宁肯从马背上摔下去都不愿被俘虏，解雨臣恼羞成怒一脚踹在人之前被自己划伤的小腿上才让这人直吸冷气安静下来。
从未见过解雨臣这般模样——一身前一代的军装，合身的尺寸让人的气场多了不少威严，花旦的容貌还在却染上了霸王的杀气，两人都有些惊异，目光交换的刹那解雨臣突然一手搂住马脖子把自己吊在马下一刀砍在了吴邪马腿上，连哀鸣都还没听完，解雨臣一把掠过重心不稳扑向前的吴邪拽上马就转身往自家阵营跑去。怀里这将军乖乖就范是不可能的，一边骑马一边摁着人不安分的手还要防着这家伙手里不长眼的子弹，这吴邪不知是吃错什么药，宁肯从马背上摔下去都不愿被俘虏，解雨臣恼羞成怒一脚踹在人之前被自己划伤的小腿上才让这人直吸冷气安静下来。
都督什么都没说，脸色阴沉的像马上就要来一场电闪雷鸣的暴雨，一向不怎担心的解子扬表情也没好看到哪儿去。
回了守城已经傍晚，戈壁滩上的夜来的格外快，好像没一个时辰苍穹就从天蓝变得漆黑，餐桌上秀秀在一旁兴奋地和其他人说着战场上的见闻，解雨臣叽里呱啦听了一大段最后却连个脉络都没理清，可不？心思压根就没放在上面就算被点到名也慢半拍才反应过来。秀秀一边和他们说笑，桌下人们注意不到的阴暗处伸手往解雨臣兜里丢了把钥匙便快速把手抽了回去。解雨臣乍一下还有些疑惑，去审自己抓回的人顺理成章就能进监禁室，何必用钥匙？心想秀秀不应该想不到这点啊，再一摸，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这不是监狱的门钥匙，而是为手铐解锁的。总觉得秀秀想了些不好的事也没多在意，身为将军提前离桌自然不妥，只得装作心平气和等大家都离桌再去地下室。外面的光不管多灿烂都会被地下室的窗户割成几条，被冰冷的金属折射成惨淡冰冷的光刺进去。阴暗的走廊里除了水一滴滴坠落的声音别无其他，就连喘息呻吟也在阴冷的空气里迅速凝结落地，穿不过几米的距离。
“啪嗒”的脚步停在监禁室门口，吴邪抬起头，视野所及地上弯弯曲曲的血迹已经干透，墨红色映着惨白的光线，刺得眼睛生疼。好一会儿才看清来人，也没多少力气寒暄，自嘲似的笑了笑闭上眼偏过头没有理人。门在解雨臣身后关上，除了军装大衣被脱下扔在一边，其他伤口很难辨清。印象里没有人来跟自己汇报过什么事情，自家伙计被新政府赶得背井离乡如今捉到一个掌军事大权之人施虐心有了相当完美的发泄对象，想必即便不守口如瓶仍受了不少苦。人双手被拷在椅背上，椅背的宽度让胳膊扭成一个几乎动弹不得的姿势，走近才看到血滴坠地汇聚成的一小滩艳红，深色的衬衫融着血色仿佛只是打上了阴影。解雨臣没说什么转身就走，待监禁室又回到一片寂静，吴邪微微睁开眼，愈加模糊的意识什么都没多想就渐渐陷入了沉睡。
回了守城已经傍晚，戈壁滩上的夜来的格外快，好像没一个时辰苍穹就从天蓝变得漆黑，餐桌上秀秀在一旁兴奋地和其他人说着战场上的见闻，解雨臣叽里呱啦听了一大段最后却连个脉络都没理清，可不？心思压根就没放在上面就算被点到名也慢半拍才反应过来。秀秀一边和他们说笑，桌下人们注意不到的阴暗处伸手往解雨臣兜里丢了把钥匙便快速把手抽了回去。解雨臣乍一下还有些疑惑，去审自己抓回的人顺理成章就能进监禁室，何必用钥匙？心想秀秀不应该想不到这点啊，再一摸，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这不是监狱的门钥匙，而是为手铐解锁的。总觉得秀秀想了些不好的事也没多在意，身为将军提前离桌自然不妥，只得装作心平气和等大家都离桌再去地下室。外面的光不管多灿烂都会被地下室的窗户割成几条，被冰冷的金属折射成惨淡冰冷的光刺进去。阴暗的走廊里除了水一滴滴坠落的声音别无其他，就连喘息呻吟也在阴冷的空气里迅速凝结落地，穿不过几米的距离。
“啪嗒”的脚步停在监禁室门口，吴邪抬起头，视野所及地上弯弯曲曲的血迹已经干透，墨红色映着惨白的光线，刺得眼睛生疼。好一会儿才看清来人，也没多少力气寒暄，自嘲似的笑了笑闭上眼偏过头没有理人。门在解雨臣身后关上，除了军装大衣被脱下扔在一边，其他伤口很难辨清。印象里没有人来跟自己汇报过什么事情，自家伙计被新政府赶得背井离乡如今捉到一个掌军事大权之人施虐心有了相当完美的发泄对象，想必即便不守口如瓶仍受了不少苦。人双手被拷在椅背上，椅背的宽度让胳膊扭成一个几乎动弹不得的姿势，走近才看到血滴坠地汇聚成的一小滩艳红，深色的衬衫融着血色仿佛只是打上了阴影。解雨臣没说什么转身就走，待监禁室又回到一片寂静，吴邪微微睁开眼，愈加模糊的意识什么都没多想就渐渐陷入了沉睡。
吴家属平三门，而解家是下三门之一。家父跟解雨臣讲过这些事，原本从商，后来子孙有的从军立功被封官便经营着御商也同样在战场上冲锋陷阵。而吴邪的家世被重重传言封存，不知是故意而为还是历史巧合。红二爷了解得更深却极少提及，大抵是不想解雨臣看到这世界的残酷，现在等解雨臣想起这问题的重要也无人能问了。
政府畏惧老九门的力量，自然要煽风点火来削弱这联盟，作为社会中是最重要的一环，商最难对付，因此决定从威胁最大的官下手。原来来戏楼喝酒的士卒们口中也离不开吴邪，凡是有老九门的血统家中又曾有人在朝为官或当过将士的统统都抓起来处死，主行刑者便是吴邪。血统其实很好掩盖，但军人血脉斩不断。那时的解雨臣不懂他们错在哪里，也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和老九门有什么渊源，为什么要借政府的手残害无辜。而事实恰恰相反，是政府借了吴邪的手，一来断了这文韬武略的将军回老九门的机会，二来也免除了那些人重新夺权的隐患。政府中知道吴邪真正身份的人很少，但各种猜测数不胜数。那双手沾染的鲜血越多，掌握的权利也就越多，人们以为这个深不可测的人总有一天会将老九门斩草除根，而却是有越来越多的人得以逃脱、生存。你能冠予他们罪名，我一样能为他们去除。
只有我足够强，弱小的你们才有变强的机会。
想清这一切的解雨臣看着镜中的自己哑然失笑：精明一世的小九爷终还是失算了，从一开始就大错特错。几个星期过去，政府军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解雨臣自然也不急着进攻。吴邪的伤都是外伤，基本也都养的差不多了，解雨臣下了命令不许再用刑逼问，也没有再去看望过，坦白的说吴邪在监禁室的日子甚至都可以称得上无聊了。这天，湿冷的地下室走廊突然灯火通明，好久没见过强光的吴邪瞬时间眼前一片煞白，一会儿缓过劲来面前是那个熟悉的人拎着油灯一脸凝重。“有事？”“想好了吗，为谁而战。”
政府畏惧老九门的力量，自然要煽风点火来削弱这联盟，作为社会中是最重要的一环，商最难对付，因此决定从威胁最大的官下手。原来来戏楼喝酒的士卒们口中也离不开吴邪，凡是有老九门的血统家中又曾有人在朝为官或当过将士的统统都抓起来处死，主行刑者便是吴邪。血统其实很好掩盖，但军人血脉斩不断。那时的解雨臣不懂他们错在哪里，也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和老九门有什么渊源，为什么要借政府的手残害无辜。而事实恰恰相反，是政府借了吴邪的手，一来断了这文韬武略的将军回老九门的机会，二来也免除了那些人重新夺权的隐患。政府中知道吴邪真正身份的人很少，但各种猜测数不胜数。那双手沾染的鲜血越多，掌握的权利也就越多，人们以为这个深不可测的人总有一天会将老九门斩草除根，而却是有越来越多的人得以逃脱、生存。你能冠予他们罪名，我一样能为他们去除。
只有我足够强，弱小的你们才有变强的机会。
想清这一切的解雨臣看着镜中的自己哑然失笑：精明一世的小九爷终还是失算了，从一开始就大错特错。几个星期过去，政府军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解雨臣自然也不急着进攻。吴邪的伤都是外伤，基本也都养的差不多了，解雨臣下了命令不许再用刑逼问，也没有再去看望过，坦白的说吴邪在监禁室的日子甚至都可以称得上无聊了。这天，湿冷的地下室走廊突然灯火通明，好久没见过强光的吴邪瞬时间眼前一片煞白，一会儿缓过劲来面前是那个熟悉的人拎着油灯一脸凝重。“有事？”“想好了吗，为谁而战。”
【拾伍】重归
吴邪闭上眼把自己浸进一团黑暗，没有出声，看起来像是太长时间的超负荷让他无力思考。
吴邪一个人待在监禁室的时候，除了感知自己胳膊确保它还在椅背后捆着，就是回忆曾经在城楼上看烟花的场景。第一次见到那样震撼人心的盛景，却霎时觉得它与身边什么熟悉的人格外相像。
它的诞生只为了转瞬即逝的一抹璀璨，以后化灰陨落便无人再记得。城楼离天很近，一伸手就能抓到那“花儿”飘落的花瓣，畏于它的灼热而无动于衷。在空中绽放的声音明明是为庆祝的欢呼，听着却像悲鸣。烟花泪滴滴滚烫，浩瀚的天空包容着它的每场哭泣，承受着每场宣泄的烧灼，抹去每滴泪的温度才让它们落下，不会再伤及他人。
我也想做那片天，可身上的疤痕、手上看不见的鲜血却提醒着我我的失败。
晾了解雨臣良久吴邪才重新抬头开口:
“……什么？”
“吴邪，如果你继续选择为政府效力，他们会把你当作彻头彻尾的叛徒，没有人会相信你老九门的血统，我解释也没用，你不会活着走出这里。”
“小花，你知道什么叫孤注一掷吗。下次作战，若是政府军看到你我并肩迎敌，那我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前功尽弃，如果战败就再无回旋的余地，必死无疑。”
“所以我们必须要赢。”说出这话的时候其实解雨臣的心里直打鼓，不是因为实力不够，而是知道了吴邪这一路走来背负了多少侮辱和伤痛，要他为一片未知的“天空”灼烧自己的一切，这要求未免太自私了。
这片天，就是老九门，不知道是否会再容纳吴邪还他荣耀的老九门。但解雨臣也清楚，吴邪如果同意为老九门而战，他们的胜算根本不能用多了一个将军来并论了，而且现在的时机很好，吴邪几乎是政府军最好的将领又熟悉他队伍的战术，让对方见到自家将军为敌军而战给士兵带来的恐慌难以想象。
“嗯，那就，与你们同战。”吴邪听到自己说。
第二晚的宴会来的突然，解雨臣把吴邪介绍给大家的时候只是寥寥几句说了几次重大战役，然后把所有笔墨都放在了吴邪在政府的“卧底”工作。其实他没有向吴邪证实过，只是自己的想法，但余光里那人看着他微微惊异的表情告诉解雨臣，他猜中了。
起初解释不通的地方很多。
“既然早就知道他是我们的人，当时刚抓回来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还让他受刑？”“既然他是我们的人当时在战场上让他归队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半点默契？”“他自幼入伍到现在成为将军身份一直保密，我也是不久前才得知，而且他为政府效劳时日几乎赶上他的年纪，我们不能担保他的忠诚仍属于老九门。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没有疑虑了。”这笑靥如花的大当家看着四座，透着王者的杀气和自信。
很快全桌的人都被这个如同当年大佛爷一样传奇的人震慑住了，或者说臣服于解雨臣强大的表达能力。
“来，吴小佛爷，我敬你！”“辛苦了这么多年……”“前几日对不住！”敬酒声络绎不绝吴邪也赶紧起身回应，几乎没有放下酒杯的间隙。吴邪一直是笑着的，久违的笑容不知是真是假，但总算有人理解了他并以此尊敬着他。解雨臣满意地坐下，自顾自地抿着酒。原本以为在军队中应酬也不少，酒量相当才对，泛红的脸颊在屋中黄色的灯光里并不明显，可很快吴邪的身形就有些稳不住了。那些人越来越兴奋，窗外飘起的绵绵细雨让屋里掺了一丝丝凉意。解雨臣看着走直线都有些吃力的吴邪被扶着拽着拉到那群人中间，在一片吆喝声里仰脖干下一杯又一杯。“行了，回桌吃菜吧，他刚痊愈不能喝太多酒。你们也是，还要备战都适可而止一些。”听见解雨臣发令大家齐齐应了声是，欢闹里吴邪好不容易坐回位子，脸色有些难看。
解雨臣起身盛了一碗热汤放在人手边坐回位子，身边人的动作却停了下来。解雨臣余光里瞥见人的手已不在桌上，扭头恰望见人绞在一起的眉心，紧咬的唇间吃力地挤出几乎听不清的一句“坏掉了”，刚在桌下向人探去的手被人冰凉的手一把握住。人一闭眼解雨臣顿觉动势不对，二话没说起身搂住吴邪的腰扶住一头栽倒的人，第一眼却是去看人大衣上是否透出了鞭伤的血，回过神的一瞬有种说不出的羞愧，这时候居然还在担心自己的恶毒被人发现。吴邪倒下引来火热的桌上一阵哄笑，大伙儿纷纷过来要帮忙，解雨臣笑着拒绝让大家回去吃饭，只身扛着脱力的吴邪回自己房间。
吴邪闭上眼把自己浸进一团黑暗，没有出声，看起来像是太长时间的超负荷让他无力思考。
吴邪一个人待在监禁室的时候，除了感知自己胳膊确保它还在椅背后捆着，就是回忆曾经在城楼上看烟花的场景。第一次见到那样震撼人心的盛景，却霎时觉得它与身边什么熟悉的人格外相像。
它的诞生只为了转瞬即逝的一抹璀璨，以后化灰陨落便无人再记得。城楼离天很近，一伸手就能抓到那“花儿”飘落的花瓣，畏于它的灼热而无动于衷。在空中绽放的声音明明是为庆祝的欢呼，听着却像悲鸣。烟花泪滴滴滚烫，浩瀚的天空包容着它的每场哭泣，承受着每场宣泄的烧灼，抹去每滴泪的温度才让它们落下，不会再伤及他人。
我也想做那片天，可身上的疤痕、手上看不见的鲜血却提醒着我我的失败。
晾了解雨臣良久吴邪才重新抬头开口:
“……什么？”
“吴邪，如果你继续选择为政府效力，他们会把你当作彻头彻尾的叛徒，没有人会相信你老九门的血统，我解释也没用，你不会活着走出这里。”
“小花，你知道什么叫孤注一掷吗。下次作战，若是政府军看到你我并肩迎敌，那我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前功尽弃，如果战败就再无回旋的余地，必死无疑。”
“所以我们必须要赢。”说出这话的时候其实解雨臣的心里直打鼓，不是因为实力不够，而是知道了吴邪这一路走来背负了多少侮辱和伤痛，要他为一片未知的“天空”灼烧自己的一切，这要求未免太自私了。
这片天，就是老九门，不知道是否会再容纳吴邪还他荣耀的老九门。但解雨臣也清楚，吴邪如果同意为老九门而战，他们的胜算根本不能用多了一个将军来并论了，而且现在的时机很好，吴邪几乎是政府军最好的将领又熟悉他队伍的战术，让对方见到自家将军为敌军而战给士兵带来的恐慌难以想象。
“嗯，那就，与你们同战。”吴邪听到自己说。
第二晚的宴会来的突然，解雨臣把吴邪介绍给大家的时候只是寥寥几句说了几次重大战役，然后把所有笔墨都放在了吴邪在政府的“卧底”工作。其实他没有向吴邪证实过，只是自己的想法，但余光里那人看着他微微惊异的表情告诉解雨臣，他猜中了。
起初解释不通的地方很多。
“既然早就知道他是我们的人，当时刚抓回来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还让他受刑？”“既然他是我们的人当时在战场上让他归队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半点默契？”“他自幼入伍到现在成为将军身份一直保密，我也是不久前才得知，而且他为政府效劳时日几乎赶上他的年纪，我们不能担保他的忠诚仍属于老九门。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没有疑虑了。”这笑靥如花的大当家看着四座，透着王者的杀气和自信。
很快全桌的人都被这个如同当年大佛爷一样传奇的人震慑住了，或者说臣服于解雨臣强大的表达能力。
“来，吴小佛爷，我敬你！”“辛苦了这么多年……”“前几日对不住！”敬酒声络绎不绝吴邪也赶紧起身回应，几乎没有放下酒杯的间隙。吴邪一直是笑着的，久违的笑容不知是真是假，但总算有人理解了他并以此尊敬着他。解雨臣满意地坐下，自顾自地抿着酒。原本以为在军队中应酬也不少，酒量相当才对，泛红的脸颊在屋中黄色的灯光里并不明显，可很快吴邪的身形就有些稳不住了。那些人越来越兴奋，窗外飘起的绵绵细雨让屋里掺了一丝丝凉意。解雨臣看着走直线都有些吃力的吴邪被扶着拽着拉到那群人中间，在一片吆喝声里仰脖干下一杯又一杯。“行了，回桌吃菜吧，他刚痊愈不能喝太多酒。你们也是，还要备战都适可而止一些。”听见解雨臣发令大家齐齐应了声是，欢闹里吴邪好不容易坐回位子，脸色有些难看。
解雨臣起身盛了一碗热汤放在人手边坐回位子，身边人的动作却停了下来。解雨臣余光里瞥见人的手已不在桌上，扭头恰望见人绞在一起的眉心，紧咬的唇间吃力地挤出几乎听不清的一句“坏掉了”，刚在桌下向人探去的手被人冰凉的手一把握住。人一闭眼解雨臣顿觉动势不对，二话没说起身搂住吴邪的腰扶住一头栽倒的人，第一眼却是去看人大衣上是否透出了鞭伤的血，回过神的一瞬有种说不出的羞愧，这时候居然还在担心自己的恶毒被人发现。吴邪倒下引来火热的桌上一阵哄笑，大伙儿纷纷过来要帮忙，解雨臣笑着拒绝让大家回去吃饭，只身扛着脱力的吴邪回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