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诗词歌赋本为序，物是人非能几何

林烨确实聪明，很多东西一提便会。只是他整天都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每每让花千骨头痛不已。这日，他竟拿了一本《诗词格律》跑来：“洛姐姐，教我写诗吧！”写诗？花千骨不由怔住了。前两日要学剑术她教了；再前些日子要学做饭，她教了；再之前，要学编花篮，她还是教了……现在要学写诗？她已经不止一次怀疑自己教的是不是个男孩子……

“小烨啊，姐姐对这诗词，也不是很在行……”“可是母亲说，私塾里都是要教的啊！”私塾……花千骨很想对他说，你怎么不去念私塾呢？可是，想到自己在别人家白吃白住那么长时间，又过意不去，只好缓和了脸色，接过了书。但是，她真的看不懂啊！什么“平平仄仄”、“仄仄平平”，什么词牌曲牌、五言七律……虽说《七绝谱》烂熟于心，但这么多年没有真正实践过，她也不懂，要怎么教……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一个解决之计。“小烨，不如这样，你看姐姐也不是很懂，不如，我们两个偷偷溜去私塾，听听那些夫子都是怎么讲的？”林烨犹豫片刻，也就点头答应下来。

于是，她做了一件以前打死自己也不可能做的事情——偷听别人上课！想当初自己听课时都是打瞌睡，现在居然要偷听，实在不像她自己了。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洛姐姐，我们怕来的不是时候，这是国文课。”正当花千骨在墙边昏昏欲睡之时，林烨压低的声音传来。一下子惊醒，打个哈欠：“诶，小烨，这国文课也只是照本宣科啊！哪有教人作诗的？”这些书，她都背过，自然听得打瞌睡。林烨翻翻白眼，他的确不知道私塾会不会教这些，只是自己不想按部就班地学者走，想玩点花样罢了。不过，这想法，可不能让这个洛姐姐知道。“下面我们邀请到一位新的夫子来教大家。”林烨来了精神，这私塾，不知多久没有过新夫子了。

“大家好，在下颜非，你们可以称我为颜夫子。”醇厚圆滑的声音，仅仅是自我介绍，就悦耳得让人不能自已。学堂内一片安静，只有不少女生吸气的声音。“接下来，都由我为大家上诗词方面的课程，今天先放学，明天记得带好东西……”“诶，洛姐姐，这回可是来对了！洛姐姐？洛姐姐？”花千骨却没有反应。颜非……是巧合吗？一定是，一定是，千百年了，当初那个颜非，怕是早已不在……“洛姐姐？”又是一声呼唤，她终于回过神。“啊？有事吗？”“洛姐姐，私塾已经散学了。我们先回去吧。颜夫子明日才讲课，我们明日再来吧！”林烨疑惑地看着花千骨，拉着她离开。路上，不少学生在议论纷纷。“今天新来的夫子好有气质！”“对啊对啊，就像神仙下凡！真不知道他怎么会来我们这里？”“好期待他明天的课啊，我第一次那么想要上学！”……花千骨却罔若未闻，呆呆地回了林府。

第二日一大早，花千骨就被林烨拉了起来。“洛姐姐快起床，去听课！”花千骨木讷地跟着他洗漱，出门，头脑一直不清醒。“洛姐姐，你说，那个颜夫子长什么样啊？他们对他评价怎么那么高？”花千骨终于忍无可忍，低低地吼道：“林烨，你是男子汉，别那么‘花痴’好吗？”林烨张了张嘴，却没再说话。

“听墙角”的生活继续，颜非的课的确讲的不错——诗词歌赋的起源、发展的简介，诗词的形式、种类，作诗的规矩、方式……“但其实最好的诗词，到不拘泥于对仗，韵脚了。好的诗词，是发自内心的，是不受形式所控的。不过大家要练习，还是先按规矩来。你们是初学，便从对联开始练起吧。对联讲究每一个位置的词要相对，‘仄起平落’要记牢。今日的作业，便是联一副对联。”花千骨及其矛盾地听着。之前讲要押韵，后来又说不拘一格，这要如何？“小姐公子可是对颜某人的课感兴趣，竟在此听了半日？”身后那道醇厚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花千骨的思绪。回头的一瞬，却愣在了当场。“颜夫子，你讲的课，小烨很喜欢，小烨想学这作诗，不知夫子可否教导一二？”彬彬有礼的话语，竟一点不像平日林烨的作风。颜非微微一笑，正要应允，花千骨却突然开口：“小烨，该回去了，你娘该着急了。”言毕，拉起林烨转身便想走。

“弦儿，你以为这样，我就认不出你吗？”身后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却带了些戏谑。熟悉，而又陌生……“颜夫子如何得知洛姐姐的名讳？”林烨好奇地问，却没有注意花千骨的脸色。“弦儿怕是在长留呆惯了，认不出颜非我罢了。”花千骨倏地转身，看向颜非微笑的面容。忽然一阵头晕，急忙回神。“别用你的梦境控制我！”对着颜非密语，颜非却依旧只是淡淡地笑着。“长留？洛姐姐你也是长留的吗？我哥哥也在长留诶！”一旁林烨还在提问，花千骨却蹲下身对他说：“小烨先回去吧，姐姐待会儿再去。”林烨还想再说什么，不过终于看清了花千骨的脸色，只好闷闷地走开。

许久，街道上人员渐渐变少，两人还是一言不发地对视着。忽然，颜非突然出手，如幻影揭掉了花千骨的面具，又迅速站回原位。那张清秀的脸庞再次露在空气之下，干净、漂亮。“弦儿。”“别这样叫我。洛锦弦，早就死了。”眼前之人却轻轻一笑：“那弦儿你，如今为何又用起这个名讳？”花千骨没有答话，眼前之人，大概是她最想要忘记，最不想见到的人。“回你的长留吧，别在这儿了。”花千骨一怔，他怎么会，怎么会劝她回去？“回去看看你朝思暮想的白子画，呵……”颜非忽然转身离开，一阵风后，那张面具又重新落回花千骨手上。

让她回去……的确，她是该回长留了。只是，不知道那人的目的。她知道，他不可能那么好心的。

一街之隔的路上，颜非正缓缓地走着。嘴角漫着一丝浅笑。他知道花千骨的性格，若是直接要她和自己走，那是断然不可能的。不过，若是让她回去，再心死一次，那会不会不一样……

有人看吗，出来冒个泡～

@小楼听春雨ILY@忆风栀然

第十九章 认清本心，重回长留

“洛姐姐，洛姐姐，昨天颜夫子的话真的好有用，你看我写的！”清晨，林烨兴奋地推开花千骨的卧房，却呆住了——床铺整整齐齐，一旁的桌子干干净净，只有一张字条留在桌上。“奇怪，洛姐姐去哪儿了？”走到桌前拿起字条，不由得又呆住。

林烨：
姐姐知道你应该会来找我，但是对不起，原谅姐姐的不辞而别。这一月在这里度过的日子，我很快乐。但我才真正明白，这不是我最想要的生活。替我转告林夫人，弦儿离开了，谢谢她的款待。小烨，不用找我，有缘自会再见。
勿念，
洛锦弦

林烨在桌前呆立了许久。这一月，自从洛姐姐住进家来后，他的性子收敛了许多。他喜欢这个姐姐，他想要为她做一个乖孩子。她这一月，教了他许多东西。虽说自己变着法子地换花样，但学到的，比自己以前瞎胡闹的东西多很多。连母亲都很多次夸奖他，而不再是唉声叹气。只是，这个洛姐姐，怎么说走就走……

“娘，娘，洛姐姐走了！”拿起桌上的字条，他忍住哭声，向林夫人房间跑去。“小烨，男儿有泪不轻弹哦！”耳边似又响起她的声音，狠狠擦掉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不可以哭，就算她离开了，他也不可以哭！林夫人被他的喊声吵醒，最开始有些恼怒，可听清林烨的话后，也是一惊，不过旋即叹口气。她早看出，那洛姑娘不是普通之人，哪里可能一直留在这里。不辞而别，只怕也是有原因的。“娘，洛姐姐走了……”林烨失魂落魄地推开门，低着头，轻声嘟囔着，将手中的字条递给林夫人。林夫人看了看，又抬头看着林烨。“烨儿啊，洛姐姐她离开了，是有她自己的事要办哦！烨儿乖乖的，洛姐姐她会感觉到的。开心一些。”“可是，昨天她还陪着我，今天就……她是不是不喜欢烨儿了？”林夫人将林烨轻轻揽进怀里道：“烨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你要相信，洛姐姐她不是因为你不好才离开你。不过，你要是更出色，洛姐姐她一定会更高兴的！”林烨抬起头，眼神又恢复闪亮：“嗯！”

花岛。

花千骨取掉面具，呆坐在花田之中。不辞而别，的确不好，可她无法当面对林烨说出告别的话。那个孩子，那么单纯善良，一定是舍不得她的吧……清晨的薄雾散去，阳光渐渐撒满整个花岛，花朵和绿草上的露珠在阳光下映得闪闪发亮。轻轻从怀中拿出骨哨——还好，她还留着——用力吹响。在去长留以前，要先见见杀姐姐。


七杀殿。

杀阡陌正睡着美容觉，忽然那个熟悉的声音尖利的在耳边响起——骨哨！小不点儿……回来了？他自己骨头的声音，他一定不会听错……声音来自花岛。小不点儿终于打算见他了呢！起身正打算离开，琉夏突然进来。“哥，是不是她回来了？”杀阡陌点点头，急着想要离开。“哥，我和你一起去！”杀阡陌怔了怔，随即同意，招来火凤，急急地朝花岛飞去。

到了岛上，只见花千骨一人半跪在一堆鲜花面前。她记得，当初自己还是妖神之时，和墨冰来过这里，才知道这个岛上不受外界影响的结界。微笑着看着这些花儿，不由得有一丝感动。“小不点儿！”熟悉的声音，带着欣喜与激动。花千骨笑着站起身，转身看着从天而降的杀阡陌。“小不点儿，你终于回来了，那个死书生还说，要十年呢！”花千骨忍泪抱住杀阡陌，声音哽咽地喊：“姐姐，小不点儿回来了，小不点儿好想姐姐。”良久，杀阡陌放开她，心疼地打量着她的脸。“琉夏。”越过杀阡陌，花千骨朝琉夏微笑着打招呼。“千骨。”琉夏也浅笑着回礼。一时间，四周回归寂静，谁也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站着，久别重逢，却相顾无言。

“小不点儿，这次回来，和姐姐去七杀殿好不好？”虽然知道得到肯定答复的可能性不大，杀阡陌还是忍不住一试。不出所料，花千骨微笑着摇摇头：“不了。”见她拒绝，杀阡陌也不好坚持，琉夏也上前几步，拉过花千骨的手臂。“千骨，之前，是我说了重话，你不要怪我。”“夏夏，我怎么会怪你呢。我还要感谢你，是你点了我。”说着，也和琉夏拥抱了一下。“接下来，你要回去吗？”琉夏转身看着漂浮在上的长留山。“嗯。”微笑依旧漫在嘴角，目光也看向长留山。“杀姐姐，夏夏，你们暂时，不要把我回来的消息说出去。我想偷偷地回去……”

绝情殿。

梦魇，依旧是梦魇。他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梦中一片的鲜红血液，映着她明媚的笑颜，几乎要将他逼疯！绝情殿明明四季常春，可他却觉得暗无天日。忘忧酒一坛一坛地喝。不见幽若，后来甚至笙萧默也不见。他伪装不下去了，他宁愿自己就此长醉不复醒！他快忘记这绝情殿上还住着一个人。他也不明白，之前为何将那个女孩子留下。许久以来，他变了好多，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变化着……“小骨，你要什么时候，才愿意回来？”

山脚处。

花千骨着实是想偷偷溜进长留，混进弟子里。可没想到，落十一竟然在守山门！谁来告诉她，为何世尊大弟子居然自己守山门！虽然，只有他一人。但偷偷溜进去的是不可能的了。无奈只好上前。“十一师兄？”落十一一惊，只觉声音熟悉，旋即低头一看，却只看到一个陌生的面孔。“你是谁？”花千骨“嘻嘻”地笑笑，伸手揭开面具。落十一瞬间呆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千，千骨！千骨你回来了？”他知道自己是花千骨救的，只是他醒来之时，早已物是人非，没想到，如今又见到了她。花千骨立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十一师兄别喊！我是偷偷回来的。”“偷偷回来？”落十一不解，“千骨，你不去找尊上吗？”花千骨迟疑片刻，摇摇头。“暂且，不要。”她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他呢。“十一师兄，可不可以让我进去？我会改变声音容貌。”“你想混进弟子中？”落十一并不笨，猜出了她的心思。花千骨点点头，又想起了什么，伸手取下脖子上的天水滴，咬破手指，将一滴鲜血滴在上面。

第二十章 糖宝归来山色静，千骨入山梦长留

现在，是时候让糖宝回来了……红光乍现，天水滴出现一道裂纹，紧接着，一只绿色的小虫摇摇晃晃地爬了出来。“娘，娘亲！”还是那样稚嫩的声音，却是多少年都没有听到过了……花千骨不由得湿了眼眶，轻轻捏住那小小的虫儿，哽咽着喊：“糖宝，糖宝……”仿佛回到当初在破庙之中，与它的初遇，那只胖乎乎的小虫依旧像现在这般叫着自己“娘亲”；绝情殿上有它陪伴着的日日夜夜，一起吃饭，一起睡觉；还有长留海底，它费尽修为将自己救出……一切都还历历在目，却又恍若隔世。

“糖宝？”落十一先是呆住的，他不知道糖宝出生的具体情形，如今才是一见，也终是明白糖宝为何叫花千骨“娘亲”。此刻，那朝思暮想的小虫儿又回来了！谁也不知道他有多后悔当初答应带它去找千骨。若是没有那些事，他们就不会错过那么多年……如今一见，自是激动不已。“糖宝！”见它没有反应，落十一又喊了一声。谁料那小虫依旧不理不睬，只抱着花千骨痛哭流涕。“糖宝，十一师兄在叫你呢。”花千骨知道它心中有所怨念，轻声提醒它。糖宝却依旧不理睬落十一，背对着他轻声哼哼：“谁是落十一啊？那个没心没肺，好死不死的废物？”“糖宝~”轻轻捏住它掉转头，糖宝却依旧将小脑袋扭到一边，“糖宝，十一师兄他也是因为你才……”“娘妻！你张口十一闭口十一得做什么！糖宝才回来，你就想把糖宝卖了吗？”糖宝一下打断花千骨的话。它何尝没有原谅落十一，只是自己才回来，一定要让他好好哄着才行！不能像娘亲，没点好处就把自己给卖了。

“宝宝。”一旁落十一又唤它，只是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只糖人。糖宝本不想理睬，忽然眼角余光瞥到了那熟悉的东西，鼻子也似乎闻到了熟悉的甜香。刚想把头再偏一些，只见落十一又拿出一串糖葫芦，一块方糖……“糖宝？”花千骨忍者笑推它，糖宝终于朝落十一扑过去，一口咬住糖人，嘴里还含糊不清地说：“我，我才不是为了这些食物呢，我，我是看在娘亲的面子上才回来的！”落十一满眼宠溺的神色，傻笑着依着它点头。花千骨知道糖宝交给落十一是最好的选择，便对糖宝耳语几句，不等它反对，朝落十一使了一个眼色，带上面具，走进了长留山。

忆起当初，初次来到这里，还是在云上。从瑶池被他带回的小家伙，如今也长大了，可以自己行事了。抬头仰望半空中那三座巨大的建筑，不禁唏嘘。又看向绝情殿，微微一笑，师父，小骨回来了呢！“这三座大殿，分别是绝情殿、贪婪殿、销魂殿。绝情殿为尊上所居，贪婪殿是世尊摩严，销魂殿是儒尊笙萧默，如今幽若掌门也住在销魂殿。”耳旁突然响起一个清澈的男声，带着稚气，却又故作老成。花千骨一惊，看向他。只见一眉目清秀的男子站在自己身旁，身材颀长，比她高出一截。“你就是师父所说的新来的吧，在下林枫，是落十一的弟子。”花千骨点点头。十一师兄又收徒了呢，只是，林枫？这个名字好熟悉啊……只是，她一时半会想不起在哪里听过。“请问姑娘如何称呼？”“我，我叫洛锦弦。”无奈还是用了这个名字，至少，曾经是熟悉的。

“锦弦姑娘，请随我来三生池。”言毕，林枫便领着花千骨往三生池走去。她怎么就忘了，进长留是要过三生池的啊！硬着头皮进去，轻轻走下去，贪恋池、销魂池轻松的过了，一如以前，还很舒服。只是到了绝情池前，不由得硬生生停住了脚步。怎么办？难不成，她要用法力？可十一师兄的弟子，应该看得出她的小伎俩吧……“锦弦姑娘，若是为难，绝情池水是不必过的。”见她左右为难，林枫终于出声提醒。其实他也有私心，这样一个气质出尘的女子，究竟是无情无欲，还是心中存有牵挂。不过现在看来，必是个情种呢。

花千骨却是愣了半晌，忽而想起那时她偷偷来看幽若的掌门继位大典时，那个冷冷的话语：“今后长留不再戒情，所有弟子不必再过绝情池水。”心中又有什么东西在分离崩塌，她怎么忘了他当初的话……林枫见花千骨呆住，以为她是不相信，便又说道：“锦弦姑娘，这是尊上七年前亲口立下的规矩，所有人，只要不愿，便可不过绝情池水。”不想听他再说一遍，急忙起身，却不料衣裙翻飞，将绝情池水带起，溅落在林枫身上。“林枫师兄，我不是故意的！”转身看他，却见他面色如常，丝毫没有影响。不由轻轻嘲笑自己：花千骨啊花千骨，你真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视那绝情水为毒药么？林枫微笑着说“没关系”，眉头却轻轻皱起——以前碰到这三生池中的任何一点，他都没有感觉，如今这绝情池水溅在身上，怎么会有一丝稍纵即逝的疼痛感？是错觉吗？“锦弦姑娘，我带你去亥殿吧。”摇摇头，转身带着花千骨朝亥殿走去。

亥殿。

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亥殿中只有几个弟子，见了林枫都行了礼，又好奇地打量了她一阵。花千骨气定神闲地走过，只冲他们微微一笑。当初她被师父直接带回来的时候，受到的注视，可比现在多得多。林枫一直带着她来到寝室前，花千骨不由愣了一下——正是她以前住过的。想想那时的轻水，如今，轻水应该很幸福吧。林枫推开门，对着一个蓝衣女子说了两句，那女子便笑盈盈地看着她。“你好，锦弦姑娘。我叫江宁，你可以叫我宁师姐，今后便是我带着你。”“宁师姐好。”花千骨也笑着与她打招呼。“阿宁，明日带她去葵班上课吧。师父亲自交代的。”花千骨心下一松。十一师兄果然了解她，葵班，的确如她的意。

第二十一章 春花渐次醒，疑窦暗自生

虽说葵班并没有甲班的严格，但花千骨忘了，那些课程，是一如既往的无聊。依旧是照本宣科还特别偏颇的讲学，听得她直打瞌睡。可是断然是不能再大模大样地睡过去了。于是一手撑着脑袋，不停地点头。“喂，桃翁在看你呢！”耳边一个女声悄悄地提醒道。花千骨一怔，随即摇了摇头，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转头看她，又抬头看了看面色不善的桃翁，讪讪地笑了笑。“我叫冷曦，来自江南，你呢？”忽而一张纸条递过来，花千骨低头看了一眼，拿起一旁的笔草草地写道：“洛锦弦。”江南冷家？貌似听林烨那小子八卦过。还是富家子弟，早些年还与林家有过交集，只是近些年不怎么联络了。怎么现在都流行送子女来修仙了……“你的字好漂亮啊！”纸条又递了过来，花千骨不由得眼皮跳了跳。这么草的字迹，确定不是睁眼说瞎话？“谢谢……”此时桃翁又转过身去写着些什么，花千骨眯了眼准备继续睡，纸条却又一次传了过来。

“我今年11，你多少岁了？”自己多少岁……这大概是个很不错的问题。又扭头看了看身旁还算娇小的女孩儿，信笔写道：“14。”“那我叫你姐姐吧。我还有个哥哥，也在长留，他也是14呢。”花千骨不由得皱皱眉，这小姑娘还越聊越起劲了呢。“你不用听课吗？”冷曦撇了撇嘴，一脸不屑。“这些我哥哥早给我讲过了，很多我自己也看过。锦弦姐姐，你不是也没听吗？”“我也知道他要讲些什么。”“哦，那好吧，锦弦姐姐你睡吧，我帮你看着桃翁！”花千骨点点头，又用手撑着脑袋，昏昏欲睡。

好不容易捱过了上午，花千骨摇摇昏沉的头，准备离开。“锦弦姐姐！”冷曦一脸兴奋地喊住她，“和我一起去吃饭吧！”言毕，挽上花千骨的手臂拉着她走向亥殿。“哥！”忽然，冷曦朝着一个板着脸走过的男子喊道。那男子转身看着她们，冷眼扫过花千骨，惹得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曦儿，这是？”花千骨正欲开口，冷曦已经抢着开口：“这是今天新来的姐姐，也是我的好朋友：洛锦弦。锦弦姐姐，这是我哥：冷胤。”花千骨微笑着打个招呼，心中却不由思索：冷胤……“胤”字，可是有帝王之意，寻常之家怕是不能乱用，这冷家，不简单啊。不知是否和朗哥哥有关。

简单的寒暄后，便和冷曦去吃饭了。席间，冷曦一直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全然没有大家小姐的架子。花千骨倒是一直沉默不语。“你为何也在葵班？”想起他们家的势力，和她哥哥傲然的气势，花千骨问道。却看见冷曦眸中的光暗了暗，小声嘀咕道：“还不是因为我天赋没有哥哥高，不得不在葵班好好学……锦弦姐姐你呢？”“我？我喜欢葵班的气氛。”至少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攀比炫耀。“哦……那姐姐你一定很厉害吧。今天下午有御剑课，是林枫师兄亲自授课呢！”看见冷曦眸中又闪起憧憬的光芒，花千骨不禁轻轻扬起嘴角，这个姑娘，倒是挺单纯。

绝情殿。

似是察觉到她的气息，白子画心头一滞，起身仔细分辨，却又没有。果然，太思念一个人，连他都会出现幻觉吗？只是，太过熟悉的感觉，又如此的真实……“小晓，将幽若叫上来。”

“尊上？”幽若推开书房的门进去，纳闷白子画怎么突然要见她了。“幽若，让十一把新进弟子名册整理一份，交给我。”幽若不明所以，却又不好多问，只是答应下来。

落十一听说这个命令，不由起了身冷汗。尊上这意思是知道千骨回来了吗？无奈只好按数报了上去。白子画看着那本名册，轻轻摇头。虽然知道小骨回来也不会用真名，但总觉得不对劲。“仙剑大会可是还有三年？”“回尊上，正是。”“提前到今年底。”

落十一摸不着头脑地离开，糖宝从他耳朵里钻了出来。“十一，尊上这是何意啊？按理说，娘亲给我们俩设置的禁制尊上不会发觉啊！”落十一伸手接住它，也是一脸困惑：“不清楚，或许，尊上只是要将仙剑大会提前罢了。不过，还是先去通知千骨一声。”

下午，正是御剑课。

御剑课是甲班与葵班一起上的。林枫果然不愧为落十一的弟子，授课很有技巧，不偏颇，不歧视。而他的御剑术也是数一数二的，自是让许多女孩子崇拜不已。花千骨看着那沉重的木剑，深吸了一口气。她还记得当初自己是怎么丢人的！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为了“保留实力”，她很慢地在练习，但也仍旧是最先学会的几个之一。这让之前认为她后来很久没有水平的人都刮目相看。反观冷曦，倒是飞得歪歪扭扭半天没学会。“锦弦姐姐，你带我飞嘛！”花千骨听她恳求，却坚定地摇头，自己又飞上去。她还记得当初轻水带着她飞，差点没要了她的命，要不是师父……忽然，只觉全身的力量都在流失，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飞来，稳住了她的身形。抬头看，正是冷胤。“谢谢。”力量又回归全身，心下盘算，只觉禁制似是少了一些，又急忙补好。是谁，削弱了她的禁制，又有何目的？“不谢，下次，小心些。”言毕，冷胤又飞走了。

降落之后，冷曦赶快迎了过来，对她嘘长问短。她淡淡摇头，示意无碍。冷曦便又一脸崇拜地聊起了林枫。正在花千骨听得昏昏欲睡之时，忽然听到林枫的声音：“师父！”睁眼一看，果然是落十一。“我来找锦弦，枫儿你继续授课。”

@小楼听春雨ILY@忆风栀然

第二十二章 你可知一世纷杂，竟是那镜里韶华

你所以为的瞬间，竟已是永恒。你所期盼的永恒，原来竟是瞬间。

落十一简单地向花千骨说了事情的经过和自己的想法，糖宝也在一旁上窜下跳地说着。花千骨也只是淡淡的应下自己会注意，便回了亥殿。彼时，冷曦已经对着江宁软磨硬泡地将自己的床位移到了花千骨旁边。

“锦弦姐姐，十一师兄好久没露面了，他找你什么事啊？”冷曦一脸好奇地望着花千骨，激动的打听。“没什么事……诶，你也叫他十一师兄？”不愿正面回答，只好避重就轻。“对啊，十一师兄说，辈分排起来太复杂了，就都这么叫。锦弦姐姐……”“以后不必叫我姐姐，我比你后来，理应是师妹，但我年龄比你大，所以直接唤我名字便可。”冷曦还想说些什么，花千骨又开口道：“今日太累了，早些休息吧。”说完，便背对着她躺下了。

双眸紧闭，头脑却是昏昏沉沉无法入眠。提前仙剑大会，或许只是师父有所怀疑，但更令她忧心的是：今日是谁削弱了她的禁制？为了防止被发现，这禁制是融了她的神之血的，普通修为之人，连发现都不会，更不可能解。而长留结界森严，外来力量又不会轻易混入。除非……摇摇头，虽说是种可能，可又不像……迷迷糊糊间，睡了过去。

“诶，你们听说没有，绝情殿里多了一个小女孩儿呢！”“对啊，尊上藏得够紧，今日我们才知道，好像，是世尊带回来的！”“听说长得很是可爱呢！”睡梦中，花千骨依稀听到许多人的讨论，睁开眼，只见自己身处长留山前殿，许多弟子都聚集在此。我怎么会在这里？来不及细想，只见冷曦朝自己跑来：“锦弦，今日尊上要下来呢，听说，是要介绍一个女孩子！好像还是什么仙子的女儿！”花千骨一怔，刚才听到的？“尊上到——”忽然声音传开，半空中一个白衣翩然的男子踏空而来，冷峻的眉眼，绝世的面容——是她那么熟悉的……“师父……”轻轻低喃，神情不由恍惚了。忽而听得身旁之人议论纷纷，又朝着他们的目光望去——一个粉衣少女跟随他款款而来，笑容淡然，对人亲切。花千骨刚想上前一些的步子又骤然停住，不可置信地看着。随后，那些人说什么，她都听不清了，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反复盘旋，挥之不去——师父，你不要小骨了吗？师父，你不要小骨了吗……接着，满眼粉色，像极了一世桃花纷杂，又像极了那女孩的衣裙……

“锦弦！锦弦！锦弦姐姐！”耳旁传来冷曦焦急的声音，花千骨倏地睁眼，满头大汗。“锦弦姐姐是不是做噩梦了？”一张白色的帕子随着她猛地坐起从她额间滑落。“你出了好多汗！”微微定了定心神，只是个梦吗？可为何，如此的真实……梦由心生，是自己潜意识里觉得，他不要自己了吗……不，不会，自己已经回来了，自己只是没想好怎么去见他。“没，没事。曦儿，如今是什么时辰？”“锦弦姐姐，已是子时了。”转身看了眼窗外漆黑如墨的夜色，花千骨松了口气，还好，只是场梦。“曦儿，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果然第二日便公布了仙剑大会提前的消息。众人皆是议论纷纷，但大多是听说尊上要亲自主持的兴奋。离年底还有两月时间，所有课程都加紧了练习力度。花千骨这世才入长留，本不应参加，可见过她法术的都一致推荐她参加。五行皆修之人，多少年来都是少见。也有些熟悉过往之事的人想到了当初的花千骨，想要质疑，却都被冷曦还了回去：“嫉妒锦弦也不用这样，事事都有可能，谁说只有那花千骨可以五行皆修，锦弦照样可以！你们都是见过她的实力的，且不说那花千骨七年前已死，就算是没有，锦弦恐怕也是在她之上的！”本是好意的话，却不料恰恰戳中花千骨痛处。苦笑一下，听别人拿自己与自己比较是个什么滋味，还真是奇怪。但冷曦这般护着她，若是扫了她的兴，倒也不妥，更无法解释。只是与她说，她不在意这些，犯不着为她平白得罪些师兄弟。

冷曦只道她性子好，也不做多想。只是这仙剑大会，她怕是逃不脱了……

于是每日练剑竟比以往还要刻苦，常常回去就是倒头就睡。可累极的人，按理说无梦才是合理，不成想那噩梦竟夜夜缠绕于她。虽然到后来，她习惯性地告诉自己，那是个梦，可梦中心痛到窒息的感觉还是让她无法适应。为什么，为什么总是做这样的梦。是谁想要加害于她吗？可现在长留之上的人，除了落十一和糖宝，没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既然不知道，又怎可能做出如此逼真的梦魇。而她每晚睡前，必设下厚厚的结界，可都是于事无补。冷曦见她面色不好，只以为是为了比赛辛苦劳累，劝她多休息。

夜夜噩梦缠绕，惹得她心中心魔俞盛。向冷曦旁敲侧击地打听，得到的结果是她压根没见过尊上，只盼着仙剑大会早些到。她资质尚浅，是不参加的，就想一睹尊上的面容。无奈她又问过落十一，绝情殿上可还有什么人。落十一也是不知，除了上次幽若叫他上去，他也是许久没见过尊上。去的时候又匆忙，也并未注意绝情殿上是否还有他人。得不到答复，梦境又如此真实。终于压抑不住，大赛前两日的夜晚，她打算悄悄潜入绝情殿。

绝情殿。

白子画也是同样的噩梦缠绕。总是梦见她回来了，却又看他一眼，又决绝地走开。左臂上绝情池水留下的疤痕一日比一日痛彻心扉。笙萧默来过几次，要给他上药，都被拒绝。他有时候觉得，只有这疤痕的存在，才提醒着他，他还活着。他还要等小骨回来。于是每日只与忘忧酒为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可他的酒量，喝完长留的藏酒也不会醉，只是借酒消愁愁更愁。笙萧默对着那满室的酒香叹气，劝不住他，便主动想将墨小晓带离，谁知那姑娘竟也是倔脾气。说什么带她走，就是白子画嫌弃她了，便也就由着她。

“笙萧默。”幽若坐在销魂殿的池子旁，一脸凝重地喊着他。“怎么了，幽若掌门？”狐狸似的眼睛眯起，以为幽若又准备慨叹些人生无常，岁月易逝。“我觉得，我师父快回来了。”笙萧默习惯性地开口想要戏谑一番，却忽然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若是千骨回来了，师兄怕是早就知道了。“你忘了，我和师父，”说着指指自己的心口，“有感应的！”笙萧默摇摇头，这丫头，没喝酒，却仿佛醉了。“或许吧，或许千骨，该回来了……”

@小楼听春雨ILY@忆风栀然

第二十三章 世事皆难料，梦魇蛊人心

十年生死两茫茫，我以为要等你十年，不曾想，不到十年，你竟要断了我所有念想……

夜，漆黑而又漫长。这世上，总有一些人，是喜爱黑暗的。夜里无边的黑色将人笼罩之时，就不会体会寂寞。但其实，每个夜行者的心中，都是渴望光明的。只是光明之中，找不到自己的去路，不得已，躲入黑暗中。

夜晚的绝情殿，为一片黑暗所笼罩。那四季常盛的桃花树下，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呆呆地站着。她何尝想过，绝情殿有朝一日竟会是酒香遍布。还未上来，就已微醺了。师父，这些年，你就是这般度过的吗？抬头看那一树纷杂的桃花，粉嫩的颜色，映入人微盍的眼睑，绝美中带着几分凄然。书房的灯还亮着，只是没有声音。他一向，是喜静的呢。

许久许久，花千骨只是站在树下，一动不动。她不知道，自己半夜潜入绝情殿所谓何事。是想见他吗？可是，自己想好怎么见他了吗……或许，只是看看他？可偏生，连房门都不敢靠近。“哗啦”一声，突兀地响起，打破这漫漫长夜的寂静。“小骨……”本应是低不可闻的呼唤，在这片寂静中却格外的清晰。没来由的，她竟已湿了眼眶。鼻子一阵酸涩，声音哽咽得不像话，却还是轻轻应了一声:“师父……”她不敢看，不敢想，这些日子以来她甚至努力忽视心头隐隐的痛楚。那七年的梦境，那七年的甜蜜，她知道是虚幻的，是假象。可一次又一次地贪恋，一次又一次的沉迷……她想尽快了结，她想要见到真实的他，她想与他在同一屋檐下！但是如今，站在他房门外，却第一次感到迷惘——如果，如果真如世尊所说，她对他的那份爱是错误的，是不耻的。如果，她真的只是个祸害……摇摇头，苦笑一声。她是怎么回事，这种时候，却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若是早些有这想法，她也不会奇怪，如今到了这样的地步了，怎么还想着要逃避？“师父，小骨回来了呢……”

深吸一口气，举步欲往书房走去，却见一个小女孩儿慌张地跑到门口。“尊上，尊上，您没事吧？”花千骨又停住脚步，看不清那女孩儿的容貌，只看见她一袭粉衣。起初以为是幽若，可那声音分明不是。瞳孔瞬间放大，与记忆深处什么东西重合——她的梦，这些日子以来纠缠她的噩梦——难道，是真的？震惊还未过去，那女孩儿得不到白子画的答复，已然推门而入。她不在的时候，绝情殿什么时候如此不设防了？花千骨飞身而起，在房门前停下。房间内的一切，却令她几乎窒息。

书房中，白子画被梦魇深深所陷，眼前一片模糊，只觉有人进来，身上带着桃花的气息。看不清楚，感觉不到，耳中传来的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小骨？是小骨吗？“尊上，尊上！”小骨，你为何还要唤我尊上，是还在怨我吗？“尊上，你有没有事？小晓，小晓去找儒尊！”迷迷糊糊之间，他只听清了一个“小”字，恼怒忽然就席卷而来，为何她回来了，也不肯再唤一声“师父”，那又何苦回来？头越来越痛，心魔却越盛，恍然间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小骨回来，要真正的小骨回来，要那个一心一意爱着他，为他不惜一切的小骨回来！身体不再受支配，忽然倾身而上将墨小晓推到在地。“尊上！你醒醒！”

凄厉的声音伴着突如其来的血香，将他残存的理智瞬间拉回。眸中的混沌散去，看清眼前之人时他心头不禁一滞，另外一种感知却让他无暇顾及许多。“对不起。”淡淡的话语落下，起身立刻往门口追去。他不会记错，那样熟悉的味道，他不会记错！他的小骨一定是回来了，只是今夜，为何偏偏是今夜，竟受那梦魇的控制，理智全失？

花千骨一路御风而下，眼泪随风肆意地流淌。唇角还带着血迹。方才，她为了忍住不哭出声响，拼命地咬住嘴唇，直至将其咬破……她为何要上这绝情殿？她为何要担心他会不会伤心？他根本，根本就还是不要她了吧！原来那梦都是真的，原来绝情殿上的位置早已不属于她！那个女孩，身形虽小，她却看出她年龄绝对不小。这一次，又是什么理由，亦或是什么借口？为何她总是自作多情，为何她总是不认命！她本来就是被抛弃的人啊！泪水越积越多，她的心也像被剜了一个口子，淅淅沥沥地躺着血。理智尚存，告诉她或许是假的，或许是意外。可心中的痛楚却令她无法细想。只觉那些自己以为的美好才是假象，自己一直以来的信念是及其可笑的，是被人随意践踏的！一刻也不想再做停留，她回来就是一种错误！跌跌撞撞地摔落在地上，又忍着痛爬起，踉踉跄跄地向山下跑去。

可刚没跑几步，却突然被一道结界拦住。“锦弦姐姐，这么晚了，想去哪里啊？”

花千骨心头恼怒，顾不得多想，回身便是一道法术向身后之人发去。“冷曦你别拦我！”“锦弦姐姐这是怎么了？大半夜的私上绝情殿，现在又想私自下山，如今还想残害同门？”冷冷的话语，带着几分挑衅，花千骨却逐渐冷静下来。定睛看着冷曦，只见她双眸绯红，似有入魔的迹象。“曦儿，你怎么了？”努力稳住情绪，放下攻击的姿态，一步步向她走去。“曦儿没怎么，曦儿只想知道，锦弦姐姐这般做法，若是世尊知道了，当会做何处理？虽说曦儿未曾见过他，但也是听说过的。这仙剑大会快到了，他也是要出关的。

“曦儿，你，到底怎么了？”花千骨没见过这样的冷曦。心下盘算，她好似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又不像是何人转世……对，转世！“曦儿，漫天？”冷曦却是不解的皱眉：“锦弦姐姐可是昏了头脑？曦儿自是曦儿，漫天是何人？只是锦弦姐姐可否解释一下这深更半夜意欲何为？”说着，还抓了抓脑袋，“莫非，是仙剑大会在即，想去绝情殿偷些灵丹妙药，增进修为？”

花千骨静静看着她，心中怒火平息了大半。看模样，她的确不是霓漫天的转世，这副模样，怕是中了什么蛊术……“曦儿怎么对我疑神疑鬼起来，平日里，你不都是护着姐姐的吗？”轻微的试探，她想弄清楚，究竟是谁在捣鬼！“哈哈，平日里，我若是不护着你，又怎么让人瞩目？我哥哥太高了，又不肯对我好脸色，帮扶我。我修为又差，在长留从来抬不起头！从小到大，哥哥凡事都比我强。如今，我好不容易有个朋友，竟是比我还要厉害百倍！锦弦，你说，我要怎么才能让自己出众呢？”冷曦说着话，渐渐抬起头，绯红色的眼睛狠狠盯着她，似在看一个猎物。“锦弦姐姐，好像，他们快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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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以血寻人，原来终是错

我的眼泪，我的鲜血，能否唤起你一世怜惜？

天边传来嘈杂的声响，花千骨正在愣神，冷曦忽然祭出剑向她刺来。花千骨本能地躲闪，还击的法术下意识地使出。谁知冷曦不躲不闪竟硬生生要受下来，突然天边一人飞速闪来，轻易化解了她的术法。“哥！你怎么也来了？”冷曦惊呼出声，她分明给他下了药，为的就是这一晚不会有熟悉之人干扰。“曦儿，你那点小把戏，还骗不了我！”冷胤停在冷曦与花千骨中间，深黑的眼眸似染上了寒冰，深邃而狠厉。“哥，你也要护着她吗？她刚刚可是要害你妹妹！”“曦儿，你今天不对劲，跟哥哥回去！”冷胤强行拉起她的手腕想将她带走，却被她挣脱。与此同时，又有一些人赶到。

“大晚上的曦儿你做什么通知我们来啊？”林枫一脸不悦地飞身停下，看清三人后不由得愣住。紧接着，幽若，笙萧默，摩严，落十一，都降落下来。“千，锦弦，你在这里做什么？”落十一惊得差点说漏嘴，刚出关的摩严则是黑着脸看着他们，笙萧默却是笑了笑。花千骨没有回答，只静静的站着。通知他们来？原来这一切，早就计划好了吧……“十一，这便是你破例收进来的弟子？”摩严冷冷地询问，目光不善地打量着花千骨。“回师父，正是。”落十一回答着，又向花千骨使了使眼色。她依旧站着不动。她想不通，是谁策划的一切，而目的又是什么？

“那个，冷曦，通知我们来何事？”还是幽若开了口，她虽觉得眼前之人熟悉，想要探查，却被一股禁制所抵挡，不由蹙了蹙眉。“回掌门的话，锦弦目无长留规矩，无视长留尊长，私自上绝情殿，眼下有残害同门师姐之嫌，请掌门将锦弦逐出长留。”反正，她回来就是个错误，反正，也没有人要她。如今，借这个机会离开，她还可以劝说自己，是因为别的事自愿离开的，不是被驱逐的……幽若和冷曦都一同愣住了。这个女子，为何自请逐出长留？幽若只觉得，私自上绝情殿是会被罚，可罪不至逐出长留；冷曦则是没想到，她竟想离开，她只是要她颜面扫地而已的……

“笑话，长留岂是你等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之地？”摩严开口怒斥，这个女子，他见到的第一眼就不喜欢。面容虽不算出众，但周身透着的邪魅气息总是不讨喜。花千骨眼睑低垂，心中一片哀凉。在哪里，她都是众矢之的！笙萧默却不知何时拿出了扇子，轻轻摇起来。这个女子，若是他没猜错，就是小花花吧。这周身强大的禁制，也不知是防着谁。不过这情形，怕是又和自己不省心的师兄有关吧。于是，传音给白子画，要他来一趟山门。

整个长留山都没有寻到她的气息。可他不甘心。她到底用了什么方式，竟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他都找不到！突然收到笙萧默的传音，心头烦躁，更是无暇顾及，而是回到露风石之上，屏息静气地打坐。心慢慢静下来，他也开始思考那梦魇是如何控制他的。平日里再是不对劲，他也不会如此失控。此番，是有何人在暗中操控吗？可是，何人能在长留和绝情殿的重重结界之下牵制住他？突然，那熟悉的血香再次蔓延开来，直击他的心脏——长留山门！心下一惊，忆起笙萧默之前的传音，莫非……不敢多想，立即飞身向山下而去。门后，墨小晓悄然探出头来。尊上的举动，着实是吓住她了，不过，是千骨姐姐回来了吧？她还得想办法，不让千骨姐姐讨厌自己才是。

就在摩严质问的话语刚落，冷胤身后的冷曦忽然眼眸通红。她一把推开冷胤，发疯似的朝花千骨扑去，手中术法凝结，一道强烈的光波打出。花千骨没有防备，直接被击中，抛向了半空中。冷曦也诡异的一笑然后晕了过去。所有人都呆立了三秒，冷胤最先反应过来，冲上去想要接住花千骨。无奈冷曦朝他倒来，不得已先接住了妹妹。而此刻，花千骨一口鲜血直直地喷出，空气中瞬间弥漫着浓浓的血香，身子又紧接着下落，脸上的面具也在冲击下飞落，露出她绝世的面容。笙萧默一怔，打算上前接住，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飞身而来，紧紧将花千骨抱入怀中。“小骨！”痛彻心扉地呼喊，白子画极力压制住自己强烈的怒火。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她又在这里受伤！花千骨虚弱地笑笑，她怎么又在做梦了，只是这一次，是他救了她呢！旋即晕了过去。

幽若听到白子画声音时浑身一震，看到天上飘落的面具，又感到花千骨身上禁制已解，才反应过来，急忙跑上前，哭着跪在花千骨身前。“骨头师父！”她真是傻，骨头师父就在眼前却没有发现。她还口口声声和笙萧默说自己与师父有心灵感应……白子画神色凛然双手紧紧抱着昏迷的花千骨，目光冰冷地扫视了一圈。“是谁伤了她？”语气依旧淡漠，笙萧默则是眯起了眼——他这样的反应，定是怒极了。冷胤立刻跪了下去，又下意识地将冷曦护在身后。“尊上，小妹定是被人操纵才会做出如此之事，还望尊上网开一面！”他知道那洛锦弦身份定不一般，却又有隐隐的熟悉感，不成想竟是花千骨。

“将她压入仙牢！”冷冷抛下一句话，抱着花千骨转身飞向绝情殿。心中怒火依旧没有停息，却是在怨自己。“师弟，带上你的药，到绝情殿来。”地上，冷胤依旧跪着，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中一一浮现。叹口气，他也知道，只是将冷曦关在仙牢里，是很仁慈了。虽然他一直没有表现出多么疼爱这个妹妹，对她，却也是极其了解的。知道她多半是被人控制，否则，是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幽若轻轻起身，将冷胤拉起来，又亲自带着冷曦去仙牢。她知道，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去打扰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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