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侍郎(允在,宫廷X强强) BY:keiwin蕊儿


 “朕不杀你,可是……”郑允浩停住话语,望向了老太监,唤道。 

 “安总管。” 

 “……奴才在。” 

 “给朕说说,该如何处罚?” 

 “责廷杖五十,贬至倚慕宫……”这不算是最重的惩罚,却是让身在后宫之人最恐惧的。 

 “好,那就交给你来处置,都退下。” 

 “是……”老太监这么应着,心里不禁有些怜惜,宫里的人都知晓倚慕宫是什么地方,一旦进去了,就别再妄想得到任何关注,下场也只有郁郁而终。 

 ……………………………… 

 从延玺殿出来,老太监语重心长地对于清说道。 

 “孩子,你若希望出宫,安总管能帮你,嗯?” 

 不料,于清却只是摇头,老太监见了,表情有些叹息地点着头,他又怎会不明白,这孩子性格虽然温和,对感情却是固执得可以。 

 “这样真的可惜了你,圣上如此执迷,任谁都左右不了……邺国送来的皇子像极了当初的易将军,只怕圣上已经认定了他……” 

 “邺国的……皇子?”于清低声重复了一遍,老太监不以为意,继续走着。 

 “安公公……皇上他,只要易将军麽?” 

 “你不会明白的……但这次皇上着实是怒了,因为惹怒了皇上而直接丢了性命的人不少,幸好皇上念在你是督军送来的人……”老太监叹了口气,呢喃道。 

 “你根本无法想象,柳华的下场……” 

 “柳华?”听见这个名字,于清感觉些许熟悉,暗自开始在记忆中回想起有关的一切。 

 老太监见状,稍显慌张了一下,于清进宫的那一段时间,金在中正好不知所踪,而当时全宫上下的人都知道,圣上待柳华很好。 

 按照时间推算,就算于清本早已忘了柳华,但如今自己这么一提起,难保不会想起来。 

 柳华的事,是宫里的禁忌,若郑允浩再听见些什么流言蜚语,任谁都脱不了关系。 

 ……………………………… 

 时间,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他看见了…带着稚气的沈昌珉,还有那个女孩,她很喜欢笑,他总是叫她‘筝儿’但其实她的名字,叫沈毓筝。 

 “在中哥,你就不怕我姐移情别恋吗?她现在对那个郑允浩可谓是‘朝思暮想’了啊!你就跟她说说吧,炎朝没有一个好人!” 

 “昌珉,金叔叔也在炎朝当官呢!”沈毓筝笑着反驳道。 

 闻言,沈昌珉也意识到自己一时心直口快说错了话,随即望了望金在中,但金在中也只是笑,没有说话。 

 “我又不是那个意思……但是姐,我看你压根就已经忘了爹的事!” 

 沈昌珉这么说着,其他两人的笑容顿时僵住了,还没来得及说话,沈昌珉便已跑了出去。 

 “爹一直希望昌珉能进朝为官,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换作是我也不能,谁愿意为仇人买命?”金在中这么说着,神态似笑非笑。 

 “所以在他眼里,郑允浩就等同于仇人。”沈毓筝的话,只是一种结论。 

 “筝儿……” 

 “嗯?” 

 “郑允浩就有怎么好吗?你们…只见过一面。” 

 沈毓筝听了,先是笑了,在金在中注视了良久以后才说道。 

 “与其说我对他有好感,倒不如说……我喜欢从你的嘴巴里,听见他的名字。” 

 沈毓筝的话,是金在中的意料之外。 

 “知道吗?你从来就没把谁的名字这么放在嘴边过,若真的讨厌一个人,不可能会这样的。” 

 “所以,我那么留意他,都是因为你的缘故。因为你喜欢,所以……我也喜欢。” 

 最后的那句话,似乎被遗忘了很久,是想不起来,还是根本没有存在过?画面只是断断续续地出现,让脑袋应接不暇,眼前一下子昏暗了起来…… 

 “在中……” 

 又是那道陌生的声音,但始终……看不清他的样子。 

 “呜…啊呃……”他根本无发想象,自己是在怎么一个状态下。 

 “看着我!”男子沉声命令到,喘息中,渗透着情欲的味道。 

 “殿下……”双腿被强力的手臂禁锢着,身体一遍遍承受着猛烈的冲撞。听见了男子的话,在涣散的意识中,只能作出简单的回应。 

 “痛…呃……不要……”因为疼痛而绷紧的神经,被一次次的撞击挑战着极限,金在中压抑着嗓音,却依旧听得出痛楚。 

 “你答应我什么,为什么要帮他?筝儿是你害死的…知道吗?” 

 “我不想……再这样下去……” 

 “妄想!看清楚在你眼前的人是谁!你没有机会逃脱,忘了你爹说过的话?”男子吼着,手掌已经掐上了他的脖子,呼吸越发困难。 

 死亡的信息冲击着大脑,在瞬间惊醒的时候,金在中毅然发现,紧握着的手心满是冷汗。看看四周,依然是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炎国皇宫之内。 

 梦中那些片段,到底是梦境,还是真的记忆?金在中定定地坐在床上,门外叫唤的声音忽然响起,不知道是第几次的呼喊,因为听得出显得有些着急。

楼主 日暮薇夜  发布于 2009-08-14 14:57:00 +0800 CST  
“公子…公子!殿下?皇子殿下?您在里面吗?” 

 金在中缓了缓,回道。 

 “什么事?” 

 “公子你没事吧?” 

 “嗯…到底什么事?”两人就这么隔着扇门,幸好四周都很安静,所以即使金在中的声音不大,门外的人也能听清。 

 “皇上传召公子到延玺殿一聚。” 

 金在中听了,身体僵了一下,说道。 

 “不去。” 

 “公子,你说什么?”门外丫鬟的声音显得意外和恐慌,要知道皇上的命令是无人可违的,金在中的反应,让她难以交待。 

 “我说,告诉郑允浩,我不去。” 

 金在中看不见,门外的丫鬟早已说不出话,他竟然就这么直呼当今圣上的名讳…… 

 门外的声音沉寂了一阵,随后又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啊,茗儿姐!”丫鬟的声音难掩喜悦。 

 “鸯儿?你怎么来了?” 

 “安总管命我把金公子请去延玺殿,但是……”被换作鸯儿的丫鬟停住了话,望了望紧闭着的门。 

 茗儿一下便懂了,轻轻拍了拍鸯儿的手道。 

 “行,你先回去,我帮你说说……” 

 “谢谢茗儿姐!” 

 鸯儿刚一离去,茗儿正向着怎么开口,金在中便说道。 

 “茗儿,我说了不去,你不用再多说了,帮我准备热水。” 

 “呃……是!” 

 是心疲倦,还是身疲倦,自己似乎忘了,当初选择到炎国来的原因,是错了吗?该听昌珉的话?但若不是这样,换不回俊秀,横竖都是死。 

 怎么看事情都是由自己而起,总比拖累别人要好。既然不能自己选择离去,那由郑允浩把他送回去就最好不过。 

 那样就可以结束了…… 

 …………………………………… 

 “俊秀?” 

 “嗯?”金俊秀应答着,但神情显得无精打采,朴有天不禁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笑你这丢了魂似的模样,在想着在中的事情?”那日从宫里回来,朴有天便从他口中知道了来龙去脉。 

 他这般说着,金俊秀始终没有一丝笑意,回道。 

 “他变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昌珉总是限制他这么多,原来……” 

 “昌珉他,一定比你更紧张,但在中他大概不应该说‘变了’,只是…回到了从前。” 

 “只是,回到了从前?什么意思?” 

 朴有天旦笑不语,答案昭然若揭。 

 “你早就认识在中吗?那为何那日在宫里遇见他,你却只字不提?”金俊秀质问着,双眸是强烈的注视。 

 “也许这跟昌珉对他所作的原因一样,如果他忘了从前会比较快乐,那么我这么属于他‘从前’的人,就不应该再架入他如今的生活。” 

 “那你觉得自己的决定对了吗?”金俊秀皱起了眉,在炎国的时间越长,接触的人越多,越让他感觉到,他所熟悉的金在中,随时都会消失。 

 “不知道,但郑允浩如今是改变了,也许……”朴有天轻叹着。 

 “因为他改变了,所以在中就应该留在这里?我不会让他这么下去的!” 

 “那你认为要怎么做?把他带走?” 

 朴有天的话,让金俊秀沉默了,金在中也说过类似的话。他的确,没有办法。 

 …………………………… 

 那日,金在中果真没到延玺殿,翌日,郑允浩竟亲自到熏陵殿找他,金在中竟也敢把国君拒之门外。 


楼主 日暮薇夜  发布于 2009-08-14 14:58:00 +0800 CST  

 事后郑允浩不但没有怪罪,反倒命人送了一批又一批贡品。宫里头的人又不免将这邺国皇子,与当今圣上的关系胡乱猜测了一番。 

 但八九不离十都会说,皇上之所以待他好,是因为这邺国皇子长得像易将军。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话始终还是传到了金在中的耳边。 

 其实,不见郑允浩,只是很单纯地,不想让他看见他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但手上的伤,复原得很慢。 

 倚熏陵殿前的大树边,夜里在脑海中出现的一切画面,让金在中陷入了沉思。 

 “总算看见你了。” 

 一道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金在中转过头一看,竟是郑允浩。背脊一僵,下意识地将袖子握紧了。 

 “圣上。” 

 “难得你也会紧张。”郑允浩调笑着,金在中这才稍微放松了些。 

 “不是紧张,而是……”双眼注视着一步步靠近自己的人,话没继续下去。 

 而是因为…我发现,自己开始有点害怕面对你了。 

 “嗯?” 

 “宫里的人把话传的很离谱,圣上是不是该学学避嫌?” 

 “没这个必要。”或许我有那么一点期待,期待他们所说的话,可以传到你的心里。 

 ——天下只有一个金在中,但郑允浩身边,却能有无数个他。 

 那句话,谁说过?到底……郑允浩要他留下,是为了什么? 

 痛…… 

 头上强烈的疼痛在叫嚣着,就连郑允浩的话也无暇应答,徒然睁开的双眼,看见的确实一片黑压压的景象。 

 “圣上…你请回吧。” 

 “什么?”郑允浩说着,双眼却留意到了金在中那越发苍白的脸。 

 “你怎么了?” 

 金在中摇头,他只想快些离去,无奈身体却不听使唤。 

 “在中!”郑允浩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金在中抬起手想要把他推开,不料却被一下子握住了手腕,金在中抬头看了看郑允浩,意图想把手抽回。 

 两人僵持了片刻,郑允浩盯着他的脸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意料之外,竟让他发现了金在中手腕上那骇人的伤痕,他好像……想起些什么? 

 金在中睁着双眼,面对着郑允浩的凝视,却一句话也不说。 






(待续……)

楼主 日暮薇夜  发布于 2009-08-14 14:58:00 +0800 CST  
第三十四章 





 “你说话啊!”郑允浩边说着,手上的力度又加重了许多,金在中此刻也顾不上疼痛,头昏目眩地竟然还笑了出来。 

 “这应该…问你吧?” 

 听了这六个字,郑允浩的神色暗了下来,握住金在中的手的力度也渐渐退下,然后放开了。之前那些并不是错觉,那晚他的确…… 

 “果然…想不起就算了,我胡说而已……”好不容易定睛看清眼前的人,没想却是这么一个神情。那么一瞬间,他简直觉得自己是疯了,明明不想让郑允浩想起那晚的事,如今却在主动挑起他的回忆。 

 他会想起来?或许他并没有忘记?是记得,还是不记得?那么自己又是怎么想的?实在矛盾得可以。幸好,郑允浩似乎没有印象。 

 幸好麽?真的‘幸好’?那为什么……心脏的位置,会有疼痛的感觉。 

 “既然你来了,我把东西给你吧……”才知道,原来说一句话需要费如此大的力气,平常一下子便能说完的话,现在似乎花了不少功夫。 

 “什么东西?” 

 郑允浩问着,但金在中却久久没有回答,仿佛是听不见他的话一般,最后才缓缓地吐出两个字。 

 “……玉佩。” 

 “玉佩?”郑允浩脑海中的画面,开始逐渐清晰了起来…… 

 那日从延玺殿离开的时候,金在中细想之后复又把玉佩带走了,若郑允浩忘了当晚的事,自然是再好不过,但如果把玉佩留下,说不定会让他找到点蛛丝马迹。 

 就现在的情况看来,那日把玉佩带走,的确是做对了。 

 原本勉强支撑住的身体忽而晃了一下,但很快便又站稳了脚,只是其中一只手早已扶在了树干上。从衣襟取出一块玉佩,递到了郑允浩面前。 

 郑允浩自然是认得的,这是属于郑褚寒的玉佩,至于为何会在金在中手上,这不是此刻该关注的问题。看见了玉佩,郑允浩对心中的猜测已经万分肯定了。 

 “那晚在延玺殿的人,是你!我们……” 

 “你想太多了,圣上……” 

 “是我想太多了?这就是最好的证据!”郑允浩的目光飘向金在中的手,伤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更加明显。 

 “所以说,你想太多了。”本想尽力装作轻松,可话语说出口的瞬间,却变得无力了。 

 “你为什么……在中,在中!”郑允浩的话仍未说完,金在中的身体忽然软了下来,郑允浩一怔,立马拉住了他的手,揽过金在中,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在中,在中……”郑允浩唤了好几声,金在中的声音又再含糊地在他耳边响起。 

 “我真的…很难受……” 

 “哪里?” 

 “……心。”金在中无意识的回答,郑允浩一下子便失了神。 

 …………………………………… 

 又是那道似曾相识的清香,一点点把意识唤醒,金在中缓缓睁开双眼,看见了身旁的男子,轻笑了下。 

 朴有天没想到郑允浩才刚离开,金在中便醒了过来,对于金在中的笑,更加困惑。 

 “殿下,感觉如何?”朴有天上前询问着。 

 “很不好。”金在中边说着,边撑起身倚坐在床头。 

 朴有天稍微惊讶了下,金在中已经服过药,房间里燃的檀香也有凝神的作用,但他竟然感觉很不好? 

 见了朴有天的反应,金在中连忙道。 

 “我不是说身体。” 

 听了这话,朴有天的眉头轻蹙了下,双眼直视着面前的人。 

 “我才发现,我好像……连自己是谁都没搞清楚。”同样的注视,金在中的眼神却比对方更加凌厉,朴有天停顿了片刻才道。 

 “或许,俊秀说得对,你不该回来。” 

 只不过短短的几天,今日的金在中,却与当日第一次重遇时的他完全不一样,变得……更接近原来的他了。 

 “谢谢你用‘回来’这个词。” 

 “你似乎,想起了些什么?”金在中的眼神,有点熟悉,却又多了些陌生的情愫。那双深邃的眼眸,蕴藏着的,是任何人都无法预知的思想。 

 对于朴有天的话,金在中并不急于回答。若朴有天不认识从前的自己,是绝不会用‘想起’这两个字。 

 正因为相识,所以才知道他失去了记忆,即便是俊秀这么没有心机的孩子,也不会随便把他失忆的事告诉别人。

楼主 日暮薇夜  发布于 2009-08-14 14:58:00 +0800 CST  
“我的记忆里,有你。” 

 “所以?”朴有天从容一笑。 

 “所以你那日,又是为了什么,要装作我俩第一次见面?” 

 “你已经不是我往日认识的那个人,我又凭什么跟你套近?”不需要再多的解释,这个理由已经足够说服金在中了。 

 “呵……你和郑允浩,关系似乎不错。” 

 “不敢当,若在他没继位以前,我大概还能说是。” 

 “那你应该知道,郑允浩喜欢的人,是谁。” 

 “你。”几乎完全不用思量,朴有天直接回道。 

 也许真的需要从陌生人的角度,才能真切感觉到金在中的睿智。 

 “那么,你呢?” 

 金在中凝望着朴有天的双眼,此刻的他,似笑非笑的神情,狡黠而邪气。对于金在中的这个问题,朴有天却不像先前那般爽快,只是微笑了起来。 

 但在听见话语的那一瞬间僵住的表情,依然落到了金在中眼里,似乎早就料到朴有天不会回答,金在中一笑之后,继续说道。 

 “我回炎国,只是为了算那笔账。” 

 朴有天闻言,摇头一笑道。 

 “这笔账,怕是任谁都无法算明白。”语气中,明显增添了几分无奈。 

 “我知道,否则如今你不会看见我这副模样。”如果说,最大的阻碍,是那已经遗忘的感情,那么是否继续忘记,就能理清一切? 

 “你知道,但你却不肯善罢甘休。” 

 “如果我要杀郑允浩,你会不会插手?”金在中的眼神,带着笑意。 

 “作为一国之君,他不失为一位明君。”虽然听见了金在中的话,但朴有天却并未显得慌张。 

 “所以,我该为炎国的百姓着想?” 

 “你自然是明白的,但我知道,你不会杀他。” 

 “你的‘知道’跟‘不会’,未免言之过早了。毕竟这事情,连我都不敢肯定。” 

 “你对自己的了解,只不过是这几年时间,但我不一样。” 

 “你的意思是,没有过去的人,就没有资格支配自己的行动吗?” 

 “你这话说重了。”因为不知道是否当你想起以往的一切,情况会变得如何。是更好?还是更乱?当你想起从前的一切,再作定夺吧……这话,似乎也没有把握说出口。 

 两人沉寂了片刻,金在中开口道。 

 “郑允浩呢。” 

 “在你醒来之前,与大臣议事去了。” 

 “既然你知道我不会善罢甘休,有时间的话就劝他离我远点。”金在中说这话也并不严肃,只道是玩笑话。 

 “就算我有这个胆去说,皇上也不会有这个理智去听。他不会轻易放手的,哪怕明知道是断崖,他也不会停住。当然,前提是,那里有你。” 

 “也许,就只有外人是这么认为的呢?”太多的不肯定,但起码还会有人这么‘认为’着。 

 “呵,也许…但他连茗儿都能派给你。” 

 “这很不可思议?” 

 朴有天挑眉,熟悉郑允浩的人都会觉得有点意外,茗儿是这几年来让郑允浩最放心的侍女。但对于朴有天,这自然没有任何疑问。 

 当晚,郑允浩赶在用晚膳前来到熏陵殿,没有通传的声音,就像是来回自己的房间一般,金在中倚坐在床边,茗儿在伺候着他喝药,但见了郑允浩,只有茗儿行了礼。郑允浩把茗儿遣退后,接过汤药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还好吗?” 

 “你指哪方面?” 

 郑允浩叹气,饶了一汤匙药,送到金在中嘴边,金在中却摇头,最后只得先把药放了下来。伸手想要看看他手腕的伤,金在中却轻轻一动,有点抗拒。 

 见状,郑允浩定定地凝望着他的双眼,良久以后,才握住了金在中的手。望着那深深浅浅的伤痕,他的眼神,暗了下来。 

 “我知道的……” 

 “……”闻言,金在中不禁一僵,随即把手抽回。 

 “对不起。”这一次,不是抓住他的手,而是侧身把金在中抱住了。

楼主 日暮薇夜  发布于 2009-08-14 14:59:00 +0800 CST  
道歉,代表了什么?或许说,若郑允浩丝毫想不起当晚的事,自己还能全身而退,但如今又叫他如何面对? 

 “圣上…言重了。”想要挣脱郑允浩的怀抱,不料却被更用力地禁锢着,眼前的人,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你就这么抗拒?哪怕只是这样抱着,你也想要挣开吗。” 

 身体依然被拥抱着,郑允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金在中怔住了好一会,才渐渐放松了僵直的背。 

 “那晚我说的话,全都只是对于清说的,我以为房里的人是……”郑允浩的话还未说完,金在中便咬了咬牙,抢声道。 

 “我,不是你后宫的那些男宠!”金在中的语气带着怒意,声音却分外低沉。 

 明显感觉到金在中的身体在颤抖着,郑允浩暗道不好,随即便放开了双手,可这下倒察觉不出有何不对劲,只道以为是方才激动所致,郑允浩松了口气,平静地回道。 

 “你当然不是,全天下能左右我思想的人,只有你。” 

 “那么……易将军,又是怎么回事?”话,快要接不下去了,就连大脑似乎都越发难控制。或许下一刻,就连郑允浩的回答,他也可能听不清楚。 

 思量着金在中的问题,双眼却对上了金在中那越发惨白的脸,额上已经涔出一层薄汗,刚被咬出了血的下唇,鲜血随即被他用手背拭去,深锁的眉头,并不难猜到他此刻的感受。 

 郑允浩不禁皱眉,抚上金在中的脸颊,温度已经高得让他心惊。 

 “到底怎么了?” 

 金在中却只是摇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原来半眯着的双眼,紧紧闭合了起来,就连呼吸也开始喘急了。 

 “我去宣御医!”看着金在中的模样,郑允浩确实是着急了,猛地站起身来就要迈步,不料手却被金在中牵住了。 

 “在中?”郑允浩疑惑地看着已经失去大半意识的人,那手却依旧紧紧地握住自己。 

 不想让他离开吗? 

 郑允浩稍停顿了下,收住了脚步,俯身将金在中扶着平躺在床上,看了看金在中的的脸,目光落到了他的手上,那由于用力以至青筋显露的手,指尖竟然……微微发紫! 

 一时间便让郑允浩想到了从前,此刻看来,十足是中毒之兆,便立刻向门外唤道。 

 “茗儿,快传御医。” 

 尽管声音并不大,但着急之意再明显不过,一直在门外守候的茗儿,自然知晓主子的心思。 

 “是,皇上。” 

 听见门外迈着徐急的脚步离开,郑允浩低头凝视着床上之人,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在这种状况下,金在中竟还能将他的手紧紧抓住,力度之大甚至让他感觉有些疼痛。 

 似乎是在找方法宣泄身体的不适,以至于使上了所有的力气,眼看着金在中开始蜷缩起的身体,紧蹙的眉头没有一丝舒缓,唇上的伤口复又被嗑出了血,静静地望着金在中,郑允浩撵紧了拳,不禁责备起自己的无能为力。 

 唇齿间殷红的血,在苍白的脸上显得分外刺眼,但看金在中紧咬着的牙关却没有要放开的意思,再这么下去就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他伤了自己。稍顷,郑允浩定了定神,随后渐渐低下了头,吻住了金在中。 

 郑允浩双手把他揽入怀中,那全身绷紧的神经,就连双唇也死死抿着,温软的唇瓣落下,四唇相接,慢慢让原本急促的喘息稳住了。舌尖舔噬着金在中的下唇,那属于鲜血的腥甜,刺激着味蕾,传遍整个口腔。 

 略过贝齿,舌头送进了对方的腔内。朦胧中,金在中只有本能地迎合着郑允浩的动作,被逐渐用力地吮吻着。怀里的人,竟连自己的舌头都咬破了,郑允浩眉头深蹙着,但看金在中此时的反应,似乎身体的不适已经慢慢缓和下来,这才安心了些。 

 这一吻,仿佛有着安抚的作用,待感觉金在中没像先前般难受时,才发现之前一直紧握住自己的手,已经放松了下来,郑允浩沉声呢喃道。 

 “是不是换作任何一个人,你也会这般牵住他的手?” 

 这话自然是没有回答的声音,郑允浩哼笑了下,叹了口气。 

 “皇上,李御医到。” 

 “进来。” 

 ………………………………………… 

 不过是简单的把个脉,不料却花了将近半个时辰,看着老御医脸上复杂的表情,郑允浩正在尽力克制自己的耐性,但看着老者始终一言不发,不禁问道。

楼主 日暮薇夜  发布于 2009-08-14 14:59:00 +0800 CST  
“到底如何?” 

 郑允浩的话语,强硬中渗着怒意,老者先是一怔,看样子实在是为难,随即跪了下来。 

 “圣上,微臣医术浅薄,罪该万死。” 

 “朕在问你病症,你是说还是不说?” 

 “圣上,这公子……”老御医想了又想,似乎要说的话是多么难以交待,郑允浩自然没有这个耐性,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厉声道。 

 “你若始终这般吞吞吐吐,朕便下旨赐你死罪!” 

 “……圣上,依您方才所说,这位公子的反应似乎是中毒之兆,但依微臣诊断,公子除了风寒入侵以至身体虚弱外,并无其他可疑之处……” 

 老御医的话并为让郑允浩勃然大怒,只颔首沉思,李御医自十七岁进宫,至今已经四十多个年头,若说他学艺未精,恐怕是天方夜谭,但连他也诊不出病症来,莫道真是自己多疑了? 

 不,这不可能,况且方才金在中的反应,又岂像身体无恙?即便是风寒再重也不会像他这般难受,但老御医这么一说,郑允浩便瞥了眼金在中的手,方才的灰紫色竟没了踪影,是眼花了? 

 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人,朴有天。回过神来,遣退了李御医,注视着昏睡中的人,片刻之后,便命人传召了朴有天。 

 ………………………… 

 朴有天进门后第一眼看见的,是金在中那如死灰般的脸色,当下便让他的担忧提上了心眼,郑允浩着急之际,赶在朴有天停下脚步开口以前说道。 

 “无需多礼,立刻诊脉。” 

 朴有天点头,早上分明还好好的人,不过是半天时间,竟有弄成了这副模样模样,挽起了金在中的衣袖,手腕处的瘀痕,始终让他揪心。 

 良久以后,放下了金在中的手,朴有天站起身来,走向郑允浩。 

 “如何?”郑允浩旋即问道。 

 “圣上急召微臣进宫,想必事态严重,但且看殿下的脉象,除身染风寒外,无碍。圣上如此着急,又是所为何事?”朴有天这话用意自然不在交待结果,而是询问。 

 “无碍?不可能。” 

 “圣上的话是什么意思?” 

 郑允浩叹了叹气,才把之前的情况复述了一次,但话音落下,却未见朴有天像先前老御医那般为难,当下便定下神来,好好审视了面前的人一番,良久才道。 

 “有天,你是不是……有些东西该向朕交待?” 

 “圣上要询问何事,微臣直说便是。” 

 郑允浩听着,不禁想起日前让朴有天替金在中看诊,当晚在延玺殿听朴有天的复述,却不见丝毫惊讶之意,当时自己并未跟他多说些什么,他却已在话语里头,直接用上了‘在中’这个名字。 

 可眼看着分明是‘已死’之人出现在眼前,却依然没有向他问道任何关于金在中的问题……但也许,这跟他的性格有关,朴有天他,一直沉稳得过分。 

 在郑允浩看来,朴有天甚至是没有任何疑惑,对于这位邺国皇子的相貌,又或者说怀疑他根本就是金在中,他是一开始便认定了,这邺国皇子,就是金在中。且说朴有天与金在中相识多年,要说会错把陌生人认作是他,倒也是笑话。 

 郑允浩自然猜到朴有天瞒住了他多少,当朴有天再次看见金在中时的神态,淡定得让人起疑,其实无需多想便能知道,当初金在中的‘死’,必定跟他脱不了关系。 

 至于金在中如今还能活生生地出现,似乎也在他意料之内。而且重遇,在他的直觉看来,两人似乎早已碰过了面。 

 “在中他既然并未中毒,那方才的反应又作何解释?” 

 “未知圣上可有听闻过,洛湘城沈家的寒珀?”其实如今所说的,也不过是朴有天的猜测,但照金在中的情况看来,似乎确实是由于寒珀的缘故。 

 “洛湘城……沈家?” 
  
 洛湘沈家,他自然是有印象的,沈宸恩在朝为官,深得重用。却于先皇在位时,遭朝官联署上奏狠狠参了一本,先皇自知沈宸恩并无造反之心,但却爱莫能助,只得抄了沈家,并将沈宸恩收监于大牢之内,再想缓解之法。 

 不料却有人滥用私刑,在沈宸恩被关进大牢的三个月后,便传来了他的死讯,郑允浩至今还记得,当初父皇那深深懊悔的神情。 

 “等等,洛湘的沈家,与沈昌珉可有关系?”

楼主 日暮薇夜  发布于 2009-08-14 14:59:00 +0800 CST  
郑允浩这才想到了那个多年未见的少年,想到从前每次在易将军府碰面时他的神情,虽然并未将他的无礼放在心上,但沈昌珉注视着自己是的眼神,他确忘不了,在如今听了朴有天的话,才猜想到些眉目。 

 在沈宸恩死的时候,他大概也只有十岁,原本就跟沈家没有任何接触,自然在他脑海中就没有多少记忆,以至于一直没将沈昌珉与沈家联系起来。 

 “沈昌珉,便是沈家的遗孤。” 

 “难怪……但,寒珀又是怎么回事?” 

 “寒珀是天下至宝,微臣曾听父亲提起过,早在百年以前,这便是天下霸主争夺的对象,但寒珀过于夸大的作用,却始终未得证实,时间长了,也就渐渐淡出了人们的思想,只是听闻,寒珀最后辗转落到了沈家,但也只是收作观赏只用,微臣的父亲说,他曾在沈家做客时见过,只是未知那寒珀是真是假。” 

 朴有天解释了一遍,郑允浩便在整理着思想,最后说道。 

 “寒珀,有何作用?” 

 “寒珀看似赤玉,整体通透且冰冷刺骨,故名为寒珀,但实际不过是由百种至毒所炼就而成。而作用是,起死回生。这话说得自然是夸张,但把寒珀用到在中的身上,却是可以的。” 

 “怎么说。”这几年来,彼此第一次提及关于当初金在中的死,若不是如今他真真切切地又出现在自己面前,恐怕他是永远也不会主动去触及那些回忆,即便是此刻回想起来,也足够让他胆战心惊。 

 “在中当日服下大量毒药,以至心跳停止,这也不过是进入假死的状态,寒珀既为至毒,自然能用以毒攻毒之法把他救活。” 

 “这么说,你是一直都知道他不会死?”话说至此,郑允浩已经在压抑着声音。 

 “非也,圣上未免太抬举微臣了。即便是炼毒之人也不可能万分确定,何况,当初微臣并不知道沈昌珉身上有寒珀,微臣也不过是猜测罢了。” 

 “既然你说寒珀是毒,那为何又说在中无碍?” 

 “寒珀既然能救活在中,自然也不再是毒,只是潜伏在体内的毒素,已经融合到鲜血以至筋骨,如今复发也只能算是病症,而非毒发。” 

 “这么说来,可有办法根治?”如此一来,非毒……是福是祸? 

 “尚且无药根治,但发作次数越多,他就越危险,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少些烦心。”朴有天这话乍听之下似乎带有私心,大概只要关于金在中,他便没有不能做的。 

 闻言,郑允浩俯身将金在中抱了起来,动作利落,却又显得小心翼翼,深怕惊动了沉睡中的人,朴有天疑惑道。 

 “圣上要到何处?” 

 “我不可能让他独自留在这里。”说罢,便夺门而出了。 

 郑允浩这话,用的不是‘朕’而是‘我’,这话倒让朴有天低头笑了,若他真的懂得正视金在中这个人,那让金在中留在他身边,也并非坏事。 






(待续……)

楼主 日暮薇夜  发布于 2009-08-14 15:00:00 +0800 CST  

 郑允浩离开后,房内依旧安静,两人都未作声,却全然不觉得尴尬。 

 “圣上让你留在延玺殿,只是为了让你好好修养身体,别作多想。” 

 “你又何以见得我在多想?”金在中轻笑着说道。 

 “从你的眼神。”朴有天这话说的从容至极。 

 “那你认为我在多想些什么?”语素不缓不急,还带上几分慵懒,这种说话方式,朴有天太熟悉了,一时间,竟让他有点混乱。 

 “你多想些什么我不敢说,但你想起了些什么,我倒是比较关心。” 

 朴有天淡淡地说着,金在中却笑了,没有声音,只是嘴角微微上扬着。 

 “到底……你跟郑允浩,谁比较了解我?” 

 “这岂可比较?圣上与我本来立场便不一样。”朴有天对这问题,明显避而不答。 

 “其实我很好奇,从前的我,到底是真看不透彻,还是另有隐情?”金在中眯着眼看着朴有天,话中所指的‘透彻’,朴有天自然是明白的。 

 “天下间没有金在中看不透的,只是他不想看透的,自然也不过如此,他与圣上同样执着。” 

 “同样执着地自欺欺人?” 

 金在中这话接得快,朴有天稍微顿了下,说道。 

 “不敢。” 

 “这有什么敢不敢的,就拿着天下来说,谁都知道他只是用战斗麻醉自己,为了一己私欲害得生灵涂炭,他这么做,太懂得欺骗自己也太不理智了。”金在中这话,说的虽有些怜惜,却并不难过,毕竟天下间可怜的人太多了。 

 “但天下间,能让圣上失去理智的,也只有一个人了。”朴有天轻轻地说着,双眼却注视着金在中。 

 “那是他咎由自取。”这话说完,金在中也觉得不可思议,刚刚那一瞬间,似乎什么都没有想到,便将话脱口而出了。 

 “你到底想起了些什么?”朴有天这时的语气才听出有些着急。 

 “呵……你在担心什么?”金在中问着,朴有天却迟迟没有回话,仿佛是在心中掂量着该如何去说,随后开口时却只道。 

 “不…我只认为,若忘了从前的一切,你会比较快乐。” 

 听了他的话,金在中沉默了许久,双眸却一直凝视着朴有天,最后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

楼主 日暮薇夜  发布于 2009-08-14 15:00:00 +0800 CST  
…………………………………… 

 翌日醒来,却不见郑允浩,金在中随口问了茗儿,她却摇头说不清楚。午时过后,朴有天来到延玺殿,在他的话中听出了些异端,看来炎朝如今似乎是在平静之下潜伏着一股暗涌,正打算再问深入些,朴有天却笑着打住了,说是小小御医,不问朝廷之事。 

 “如此看来,倒是让你们圣上烦恼了。” 

 “那是天子的事,我们这些当臣子的,管不着。”一句话便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也只有朴有天能说得出口了。 

 “可臣子之责……不正正在于替皇上分忧麽?” 

 “为臣者,理应如此,但这‘造忧’者,又何尝不是同样身份?以圣上的才智,这关……难不倒他,只道是若圣上能再狠上几分,这事也就简单了。”朴有天说着这话,双眼却没在看金在中。 

 “瞧你分析得透彻,怎么说也是昔日故友,即便如今只剩君臣之礼,也还是忧心的吧?”金在中笑了。 

 “这事一旦插了手,就休想再享安宁。”朴有天回以一笑,语重心长地道。 

 “你这么说,倒是让我想起了一句话。” 

 “嗯?” 

 “即使嘴巴上说着吾皇万岁,但真心向着他的人,又有多少。”金在中说完,眼中带着笑意看向朴有天,后者低头一笑,这话是他对金在中说过的,没想他记下了。 

 “作为人臣之前,我只是一个平凡人。”这话说起来随意,但朴有天的眼神却不一般。 

 “言则,你的意思是,人都是自私的?”朴有天笑着,没有回话,停了片刻才又开口道。 

 “皇上最近是够烦心了,你就少让他多忧心几分吧。”没想他再次开口却是说这样的话,金在中听了,莞尔一笑。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种话?”这分明是劝他与郑允浩好好相处,朴有天喜欢金在中,这感觉不会有错,既然人都是自私的,他又何以眼睁睁地看着他偏向郑允浩?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只要你高兴,即便是灭了炎国也没有关系,这个理由可充分?”朴有天笑着,但从他的眼神看来,这话却比之前任何一句都来的真实。只是在这一瞬间,从朴有天的身上,让他感觉到危险的气息。 

 只要,金在中高兴麽?这么说来,在他眼中金在中与郑允浩一起,便会快乐? 

 “嗯……俊秀他,最近可好?”金在中的脑海中浮现的画面,让他不敢再往下想,最后只能转换话题。 

 “可需替你带些话给他?”朴有天问道,金在中想了想,之后点头。 

 …………………………………… 

 “公子,奴婢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茗儿小心翼翼地问着,金在中则显得心不在焉地点着头,心里却是想着另一个人。 

 “公子!你真的记住了吗?” 

 茗儿这一喊,金在中回过神来,脑子一片空白,看着茗儿认真的模样,只能说道。 

 “行了,都记住啦。” 

 茗儿这才放下了心,正要走开,金在中却道。 

 “你们皇上呢?” 

 “公子想找皇上么?” 

 “胡说什么呢,我想找他?”茗儿只是随口问到的一句话,没想金在中却急着否认,看金在中这副模样,茗儿掩嘴一笑。 

 “公子,奴婢可没见过皇上如此迁就一个人呢,皇上乃当今天子,相貌英俊,气质非凡,才智超逸,天下间最好的可都聚集在皇上身上了,老天爷如此偏爱他,他却有独独偏爱于您,实在无可挑剔,即便是真的爱上了也不足为奇呀!” 

 “丫头,你是对你们皇上芳心暗许呢,还是过来做说客的?”金在中睨了眼茗儿,小丫头又笑了。 

 茗儿的话确实不假,一个拥有天下而且这么优秀的男人,有谁不心动?转眼见住进延玺殿竟已有半个月了。这十多天的相处,足够影响了他对郑允浩的态度。 

 就算他再怎么视若无睹,他也能感觉到郑允浩对他的百般迁就,刚开始的几日,无论郑允浩如何待他,他也只会冷眼相对,就连对话时没两三句之间,总有那么几句是带着讽刺之意。 

 身为九五之尊,有谁不是和颜悦色地对待他?他能忍受下来已经让金在中惊讶,何况郑允浩的笑意可是一刻也没有从脸上退下。 

 再怎么存心为难,若是对待的人不为所动也是没意思的,郑允浩脾气越是好,金在中就越来气,最后开始对他不理不睬,或是经常‘无意间’把房内的饰品摆设摔坏。

楼主 日暮薇夜  发布于 2009-08-14 15:01:00 +0800 CST  
收拾的奴才们看到地上的碎片时无不露出心疼的模样,偏偏郑允浩没有丝毫反应。何况郑允浩说了,若他要摔什么东西,就随他的意,谁都不准多说一句话。 

 虽说是价值连城,但那又如何,他不会在意,可是郑允浩的反应那么平静,他也觉得没有意思,这蓄意破坏也不过是两三天就过去了。 

 一日,百无聊赖之间,他在房内东看看西瞧瞧,没想到却在木柜之中发现一小小玉玺,上头的龙雕刻精细,栩栩如生,绕有九天腾龙之势,金在中满眼欣赏,不知是何人的手工如此妙极。 

 细看之下竟发现了‘于清’二字,当下眼色一沉,握了握手中的玉玺,仿佛想要把它撵碎一般,随后用力一掷,不料此时郑允浩推门而入,玉玺硬生生砸到了他的脸上。 

 空气似乎瞬间凝固了,金在中愣了,郑允浩蹙着眉,伸手用指尖碰了碰眼角,指腹立刻被让成鲜红,抬眼看了看金在中,眼中有些疑惑,却并未说话。这伤口大概不浅,鲜血沿着脸颊滑落,金在中背脊一寒,立刻走上前。 

 “怎么了?伤着眼睛了吗?” 

 金在中的声音难掩紧张之意,郑允浩见他这么反应,先是愣了下,随后便笑了,这笑容格外好看。看他这么一笑,金在中心里更加愧疚,提起手去抹走滑落的血,嘴里嘀咕道。 

 “看着我笑做什么?叫御医呀!” 

 他自然不知道,那瞬间自己的表情是多么的心虚。还记得当安总管进来时看见郑允浩的伤,再看了看他的时候,之后的眼神简直像是想要把他拖出去砍了一般,偏偏郑允浩没有下令,更没有责怪的意思,他也只好把气咽下去了。 

 “冒犯圣上可是死罪!”虽然明知郑允浩不会处罚金在中,但他还是忍不住这么说了句。 

 “你先退下吧。”郑允浩对他说着,安总管欲言又止,最后只能静静退下,门才刚被关紧,郑允浩便问道。 

 “谁惹你生气了?” 

 本来有些许担心的他,看见郑允浩这么轻松地笑着,无力地叹了口气,说道。 

 “给砸傻了麽?怎么说也教训我一两句呀,你差点就瞎了!” 

 “你也知道说是差点了,可你生气了可是已成事实啊。” 

 金在中一听,又时怔住了许久,最后才说道。 

 “没见过这么当皇帝的。” 

 仿佛是他说了什么让人开怀的话,郑允浩笑得更宽心了。从那日起他便慢慢收敛了下来,没再故意刁难过谁。 

 郑允浩确实是个不错的人,但说他性格温和,却又不是那么回事。他见识过郑允浩那种震慑人心的气势,只需一个眼神便能让人臣服,他只有对着金在中这个人的时候,才会那般温柔吧? 

 即使没有听朴有天说,他也知道郑允浩国事繁忙,像是今日,从醒来开始便没有见着他一面,在房内看看书画,茗一下茶,时间还是过得很慢,最后整理了下衣衫,拉开了门,茗儿正好端着刚泡的茶进来,见了金在中便问道。 

 “公子要上哪?” 

 “随便走走,去去就回。”金在中随意交代着,也没让茗儿跟上便离去了。 

 延玺殿虽只是帝王的寝宫,面积却不小,许多位置更是金在中没到过的,沿路上都有士兵在守着,只是他越走越偏,最后望了望四周,竟然没了人影。 

 暗觉奇怪却并未停住脚步,没想再走一段路程,映入眼帘的竟是一片颓垣败瓦,就像是……烈火焚烧过后的景象。 

 一种莫名的感觉让他无法在提脚前进,就像是再接近一分,呼吸便困难一分,脑中忽然响起茗儿的话,却有点含糊,极力地回想起早上茗儿三番四次向他强调的事情。 

 ——南厢那边是禁地,公子切记不要进入。 

 话语瞬间清晰,南厢……难道正是眼前这一片砖瓦? 

 “你怎么会在这?” 

 没有任何脚步声,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那严肃的语气,让金在中一惊,立刻转过身来,却看见了郑允浩,他的眼神,似乎有些复杂。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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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日暮薇夜  发布于 2009-08-14 15:01:00 +0800 CST  
第三十六章 




 南厢是……禁地。 

 那漆黑一片的空间,听不见任何一点声音,那种感觉…叫做绝望。它曾经也出现过在自己的心里吗……南厢这个地方,怎么会让他打从心底冷起来? 

 直到看见郑允浩的瞬间,金在中才稍微停住了那可怕的感觉,撵紧了拳,手心早已被冷汗沾湿,带着些许惊慌回望着郑允浩,少顷才答道。 

 “我打算随便走走,没想到就……”听了他的话,郑允浩也似乎放松了些。 

 当他回到延玺殿的时候,没有发现金在中的身影,茗儿说他独自散步去了,郑允浩便又转身走了出去。一路向禁军查问,最后竟发现他辗转间绕到了往南厢的方向,心头当下一沉,于是更加快了脚步,幸好赶到之时,金在中只是停留在此。 

 “你还没用晚膳吧,现在就回去好吗?”郑允浩稍微笑了下,上前拉住了金在中的手,不料却反被牵住了。 

 “等等,这是哪里?”金在中认真地问着。 

 “南厢。”郑允浩也并未犹豫便回答了。 

 “那……”才刚说了一个字,金在中的声音便停住了。两人紧紧地对望着,郑允浩蹙着眉头,等待着金在中的话。良久以后,金在中才接着道。 

 “没什么了,回去吧。”对郑允浩笑了笑,心底的那些疑惑,不知怎的却开不了口。 

 ……………………………… 

 金在中没想到自己竟然走了那么长的路,把时候都忘了,回到正殿时四周已经灯火通明。 

 “皇上,公子!需要立刻传膳吗?”茗儿问着,郑允浩点了点头,随后她便退了出去。金在中静静地坐在一旁,直到起筷用膳时也没有多说一句话,眉宇间看似心事重重。 

 郑允浩夹到他嘴边的食物,他也全部乖乖吃下,但显然心思不在晚膳之上,郑允浩看在眼里,却并未作声。径自把一小杯酒递到他嘴边,金在中一喝,猝不及防地呛了一下。 

 这么一呛才有点回神的模样,郑允浩摇头轻笑,金在中抬眼望向他,看他着幸灾乐祸的表情,不禁双眼一瞪。 

 晚膳过后,金在中在专心致志地擦着他的剑,那是郑允浩不久前赠他的。从前在邺国,金俊秀也收藏了不少宝剑,虽然在军营中不会有,但欣赏这事他还是懂的,那些都是万里挑一的宝物,金俊秀说送他,但他却始终没有一把看上眼。 

 没想到郑允浩这么一选就正合了他的眼,虽说宫廷之中也不会有用武之地,但没事做的时候,他还是会把剑拿出来观赏。 

 此刻房内只有两人,郑允浩正在翻阅着手上的书籍,金在中则是边擦剑边哼着曲,看他着爱不释手的模样,郑允浩笑了笑,放下了手里的书,说道。 

 “怎么总哼着那一句呢?” 

 “这不是废话麽,我只会那么一句!”金在中抬头瞥了他一眼,随后便把剑收回了鞘中,起身把剑放后,回到原来的位置刚要坐下,郑允浩却开口道。 

 “过来。” 

 金在中眯着眼看他,郑允浩轻轻招了招手,笑得好不纯良的模样,虽说很好看,但他说什么都不相信郑允浩是个纯良的主儿,话虽这么说,不知怎的自己的脚步却乖乖地向他的位置移去。 

 “圣上有什么吩咐吗?” 

 “坐。”双眼望着金在中,郑允浩随意说着。没想金在中听了以后双眼竟瞪得极大,愣是停顿了片刻才说道。 

 “做?做什么呀?” 

 “朕叫你坐下。”边说着,边用手指了指身旁的位置。看见他的表情,郑允浩不禁又笑了。金在中嘀咕了一小阵,却迟迟没有听他的话。 

 “你想哪里去了?”郑允浩这明显是调侃的语气,金在中听了更加不满,反驳道。 

 “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就是信不过你,怎样?郑允浩!”不知道哪天开始,金在中对郑允浩的称呼换成了直呼其名,被如此无礼对待的人却分毫没有在意。 

 “本来我还没有这个意思,你倒是提醒了我。”郑允浩笑着说道,金在中有点疑惑他的话,却在下一刻被人拉倒在长椅之上,而他的背,正紧贴着郑允浩的胸膛。 

 “皇上,你这么跟异国质子厮混,成何体统啊?”金在中却并未显得慌张,反倒是一脸镇定。想要甩开被郑允浩反扣着的手,但却没有成功。不但如此,把他扣住在怀里的手似乎显得更加用力了,本来右手便使不上丝毫力气的他,自然不是郑允浩的对手。 

 “第一,你本来就是我炎国之人,第二,你更不是质子。”郑允浩轻声说着,却故意把嘴巴凑近金在中的耳边,后者被声音弄得耳根一热。 

 “反正你是皇帝,你说什么就什么吧,先放开你的手不好吗?”金在中用着半讨好的语气说着,郑允浩却不领情。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答了再说。” 

 “好。”金在中应得爽快,郑允浩便笑了,在耳边响起的笑声,莫名地让金在中有些紧张。 

 “刚刚回来以后,你在想什么?” 

 先前答应得爽快,此刻却哑口无言了,他在想什么?他想了很多,但这些该怎么说?金在中虽久久没有作声,郑允浩却并不急着让他说话,修长的手指顺着金在中的发丝,视线……移不开了。 

 “我在想,南厢……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郑允浩一听,眼神一暗,没容他作答,金在中便又接着说道。 

 “我到过那里,对吗?”金在中依然垂着头,声音很轻,却字字撞击着郑允浩。

楼主 日暮薇夜  发布于 2009-08-14 15:01:00 +0800 CST  
“其实……”郑允浩刚开口说了两个字,却被金在中的话截住了。 

 “当我没问过吧,你不用回答我的。”金在中回头,那双依旧美丽,却少了从前那份凌厉的眼眸,紧紧地望着郑允浩,竟让他一时间忘了回话。 

 “有天他也说,忘记过往的一切会比较好。我的想法很简单,若是想起了从前便会毁掉如今的所有,那我宁愿不要,既然已经过去,那就不再重要了对吧。” 

 虽然是这么说,但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种种画面,那种压迫感越来越明显,他不想接受,却依旧一点点在侵蚀着他。 

 良久,郑允浩才笑了,看在金在中的眼里,那笑容却显得那样的苦,是那种想要释然,却还是耿耿于怀的感觉,沉沉地开口道。 

 “重要的…你有权去知道一切。” 

 “但我不想知道!”郑允浩的话音刚落,金在中便抢声道,话音明显提高了些,郑允浩也怔住了。 

 “就算忘记也是我的事,谁都没有权力去干涉。”金在中轻声呢喃着,这话就像是在对自己说一般。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想起来可别说我极力阻止你啊。”郑允浩沉默了少顷,再次开口却换上了轻松的语气,就像要把空气中的沉静都驱散一般。 

 “看你之前那语气严肃的,我还真以为忘记的事有多严重呢。”郑允浩的话也算奏效,金在中只抿了抿嘴便有抱怨起来了。郑允浩轻轻一笑,只是这次的笑,金在中没有留意到。 

 ——你选择忘记…但我却,提心吊胆地爱着。担心某一天醒来,你会告诉我……郑允浩,我早就不爱你了。 

 “我说你,御医说眼角的伤好了会留疤是吧?”金在中忽然说着,郑允浩讪讪一笑,说道。 

 “这伤倒是挺值的。” 

 “郑允浩…你喜欢我对吗?”莫名其妙的问话,郑允浩却没有愣住,直接回答。 

 “嗯。” 

 “……哦。” 

 或许郑允浩的回答有些短,但对于金在中来说,足够了。 

 …………………………………… 

 翌日下午,郑允浩忙完国事回到延玺殿,金在中正在拿着刻刀在玉石上划着,瞧他雕得专心,就连郑允浩进来他也没有发现。 

 “干什么?”郑允浩忽然作声,已经走到了金在中身边,一手自然地绕上了金在中的腰。金在中抬眼望了望他,顺道拿下了自己腰间的那只手,说道。 

 “这东西不好弄啊!我都毁好几块了。” 

 郑允浩听了,瞧着桌面上不成形的玉石,挑了挑眉说道,“看得出来。” 

 “今天怎么那么早回来?”刻刀锋利,金在中说着,边把刀放好了。 

 “皇后说今日带寒儿过来。” 

 “皇后?寒儿?就是你娘子跟儿子呗!”金在中说着,脸色有些变了。 

 “不错。”郑允浩明知道金在中开始怄气,却还不去平息,金在中的火气轰的就冒起来了,说道。 

 “所以说,接下来就是你们一家共聚天伦的时候,我这个外人就请自动退场,最好就是收拾东西滚回熏陵殿是吗?”一口气下来,金在中倒是喘也没喘一下。 

 “你倒说得挺顺口的。”郑允浩调笑着,金在中一努嘴,怒了。 

 “郑允浩,你有种!”说着便瞪了郑允浩一眼,跨步就要走开,却被一把拉住。 

 “哎,你是说得挺顺,但我没说你讲得对啊?瞧你这醋吃的。” 

 听着郑允浩的语气,金在中完全感觉自己被耍了一大圈,斜眼瞅了他一下,冷冷道。 

 “只怕我若没有反应,哭的人就是你!混蛋!” 

 虽说被骂着,郑允浩却依然乐意,顺着金在中的话连连称是,过了不多时,皇后张萱随同太子郑褚寒来到了延玺殿。 

 张萱向郑允浩行过礼后,抬头看见金在中的瞬间,视线便霎时锁定了似的,随后才疑惑地望向郑允浩。 

 “别惊讶,他是在中。”郑允浩早料到张萱会有如此反应,所以并未奇怪,倒是金在中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的,心里有些发闷了。 

 正打算向张萱行礼时,却被郑允浩笑着阻止了,说道。 

 “她见了你是高兴都来不及,这礼数就免了吧。”郑允浩说着,郑褚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跟前,被他抱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在中他……”张萱这话说的很轻,但眼中全是不可思议,郑允浩便道。

楼主 日暮薇夜  发布于 2009-08-14 15:01:00 +0800 CST  
“等下跟你说明,只是如今他想不起过去的事了。” 

 “皇后娘娘……”金在中叫着,张萱听了郑允浩的话,眼中虽闪过一丝失落,但最后还是笑了,只是这么一笑,泪水也跟着掉了下来,金在中看着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 

 “你从前都只唤我萱姐姐的,现在倒是有礼了呀。”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日思夜想的人终于是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心中的狂喜恐怕下一刻就要掩盖不住了。 

 “萱姐姐?”张萱忽然上前抱住了他,嘴里说道。 

 “你真的回来了……” 

 那明显带着哭腔的话语,却藏不住喜悦,虽说是初次见面,但这亲昵的动作却并未让金在中感觉奇怪。而郑允浩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皇后抱着别的男人也不生气,想必他从前与张萱的交情确实很好。 

 在郑允浩手上那粉雕玉琢的孩儿,双眼也一直看着金在中,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果不其然,金在中后来也留意到了孩子的目光,笑着道。 

 “太子殿下,可记得本皇子?”才这么说完,孩子一下子便乐了。 

 一向最喜欢待在郑允浩身边的孩子,今天竟像是转了性似的黏着金在中,就连晚膳的时候也还是坚持坐到金在中身边,郑允浩与张萱也只是看着孩子胡闹,安全没有责怪之意。 

 两人不时耳语,张萱轻轻点着头,金在中也无心顾及,一心在逗身旁的孩儿,倒也不是说他有多细心照顾小太子,只是不知为何,这孩子就爱盯着他,就连用膳时的动作都要模仿个遍。 

 任谁见了生得这般可爱的孩儿都不会觉得厌烦,况且他一开始便觉得这孩子讨喜,一整晚下来也就更加熟稔了。晚膳过后,张萱跟小太子只逗留了一阵,随后便回了锦越宫,众人离开后,金在中望着张萱离开的方向,随口说道。 

 “你儿子不像你啊……”郑允浩一听,随即一怔。 

 “他可比你可爱多了。”下了这么一个结论,转身的时候认真地看了眼郑允浩,然后走开了,留下郑允浩一人,哭笑不得。 

 ……………………………………………… 

 经过上次误入南厢,金在中决定不再在延玺宫乱走了,转而改向了宫外,路过熏陵殿的时候,还是习惯性地走了进去,如今这里无人居住,外面却依旧会有禁军巡视,绕了一圈正要离去,转眼间却看见了于清。 

 “你,是于清?”金在中问着,虽说只有一面之缘,但很奇怪,这少年的容貌他还是记住了。 

 “公子就是邺国的皇子殿下?”于清语气温和,态度却不卑不亢。看见金在中的瞬间,随即想起了那一晚,安总管带着他赶回延玺殿的时候所撞到的人。 

 “正是。” 

 对于郑允浩把邺国皇子接到宫中这一做法,宫里人的猜测早已沸沸扬扬,当中说的最多的,莫过于是说那邺国皇子与易将军容貌极像。闻言,于清对视了金在中片刻,而后才缓缓开口,说道。 

 “殿下最近似乎过得不错。” 

 “还过得去。”方才那一瞬间,在于清眼中闪过了一丝敌意。 

 “这熏陵殿,恐怕也冷清近半月了,殿下在圣上的延玺殿住得可好?”于清淡淡地问着,金在中拧紧了眉,眼看着他一步步接近自己。 

 “听说,殿下您近日误闯南厢?于清还以为,殿下会很快搬回来呢……哦,非也,应该是……被圣上下令请回熏陵殿。”谈吐字字清晰,那个‘请’字却分外用力。 

 南厢有段故事,这是金在中毋庸置疑的,如今听于清的口吻,关于南厢的事似乎不是秘密,起码宫里还有不少人有耳闻。 

 “有劳公子关心,圣上对此事并未怪罪。”金在中气定神闲地说着,实质早已有了离开的意思。 

 “如何?殿下不好奇南厢发生过什么吗?” 

 南厢……发生过什么?这无疑让他的心一下子便矛盾起来,对于未知的事情,大概谁都会好奇,况且这事大有可能跟自己有关。但……心底却有些莫名的感觉,仿佛这是他不该过问的事。 

 “那夜,宫里的夜空被烈火染的通红,只要是目睹过的人,都不会忘记吧。殿下,你我都斗不过一个人,一个已死之人。”于清这话说得凄冷,眼中却是另一种情绪。 

 “听故事这玩意,我一向不好。”金在中一笑,这笑意却只维持了一瞬,随后便消失了,跨步离去。 

 “殿下是不想听,还是……害怕听呢?” 

 于清眼中狡黠之意,让他明知道不该停留,双腿却不自主地放慢了脚步。 






(待续……)

楼主 日暮薇夜  发布于 2009-08-14 15:02:00 +0800 CST  
第三十七章 





 “看来,殿下对此往事甚有了解之意。”见金在中慢下的动作,于清遂又开口,金在中的脚步已经停下,却并未转身面向于清。 

 “如此说来,这事既是宫中的禁忌,于公子此举,未免太不懂拿捏分寸了。我与圣上同居一处,公子你也是知晓的,难道就不怕在下向圣上多说些什么?” 

 金在中在深思,这于清的目的,到底为何? 

 “南厢之所以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是因为那一场大火,殿下你猜……当晚南厢之内的人,是谁?”于清问着,说道最后竟有了笑意,金在中之前的话,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易将军麽?”金在中冷冷地回道,而后转后身来,于清早已离他不到两步的距离。 

 “殿下果然聪颖过人,易将军的故事,恐怕整个炎国上下无人不晓,殿下又知不知道,易将军他的另一个身份?” 

 “于公子,有什么便一次说清罢,在下非炎国之人,又岂会了解炎国之事?”心中虽因于清的话而充满疑问,但金在中说的这话却并未显得急切。 

 “其实易将军,并不姓易。炎朝为官者无数,但独独有二人,最为天下子民熟悉。一个是易将军,另一个……便是礼部的金侍郎。” 

 “同样的名扬天下,扬名的方式却是两个极端,易将军雄才伟略英勇善战,深得炎国上下的敬重,但金侍郎……”于清停顿了片刻,双眼睨向金在中,继续道。 

 “在百姓口中,你绝对对听不见说他半句好话,惑圣上、乱朝纲、扰后宫、不但性格古怪,还总是因个人喜怒滥杀无辜,金家一门早因以下犯上,意图谋反被处以满门抄斩,他也不过是得到圣上格外开恩,才得以保住性命,但他却不懂收敛。” 

 “若此话当真,他自然该死。”只是在听着于清的复述,却让他有种徒然而生的熟悉感。 

 “对,他该死,最该死的是,他害得炎国失去了一位皇子,以及圣上最宠爱的柳妃。那是炎朝的第一位皇子,是炎国的太子,却因他而死于非命。”说道这,于清又淡淡地笑了,他还记得那时候在宫中是怎样一番情景。 

 “全朝上下恳请圣上把他处死,圣上却迟迟不下旨,圣上对他是又爱又恨,只是到了最后,他还是死了,葬身于南厢的那场大火之中。” 

 于清的话语才刚停住,金在中闪过一丝惊愕,睁大了双眼,他之前说在南厢死去的人是易将军,如今再提及那个礼部侍郎,断想两人也不会同时在同一地方死于非命,唯一的解释是,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金在中的反应似乎在于清意料之中,复又继续道。 

 “皇上宠他,爱他,纵容他,甚至恩准他长居宫中,知道络华阁吗?那就是他住的地方,尽管他已经死去多年,但那里却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络华阁,似乎又是一个熟悉却久远的名字,如今却想不起一点点画面。 

 “我说过,易将军并不姓易,但直到他死的那天,全国上下都没有人知道,那个最受他们敬重的易将军,原来就是那个他们最不耻的礼部侍郎!不久之后,皇上才把这一消息公告天下。” 

 就像是在回忆那段往事,于清的眼神开始暗了下来,毕竟从前后宫的男子,谁都渴望郑允浩对待自己能像他对待金在中那般,但无奈,天下间的金在中,只有一个。 

 “当时,所有人都愕然了。无不赞颂他的功绩与伟大,却似乎忘了,从前在自己嘴里谩骂得最厉害人是谁,没有人敢再提及那个礼部侍郎的名字,他们只敢称他为‘易将军’,因为……这样才能减轻他们心中的歉意。而那个礼部侍郎,也就是易将军,他真正的名字是…金在中。” 

 听完那一段话,心脏就像人撵紧了一般,从别人嘴里听到有关于自己的一切,感觉是让他如此震惊,他在炎国的这段往事,果真算得上是传奇了。 

 宫中不少人知道他是来自邺国的皇子,但知道他并非邺王亲生儿子的却恐怕没几个,在众人口中,他只是从邺国来到炎国的‘俊皇子’, ‘金’本就是邺国的国姓,而字号‘俊’是邺王册封的,宫中大多数人只知道他的姓氏,却无人知晓他的本名。 

 正在他沉默之际,于清又说道。

楼主 日暮薇夜  发布于 2009-08-14 15:02:00 +0800 CST  
“你能明白我说的话吗?百姓尚且有歉意,何况是皇上,他后悔自己害死了自己最爱的人,天下人都说皇上对他用情至深,在他死后,皇上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就连朝政都几乎不闻不问,就连柳妃跟太子死去的时候,皇上也未曾如此落魄,你能想像那种感情麽。” 

 在这一刻,于清似乎在感叹,面对着这么一份感情,就算是旁观者,也会动容吧? 

 “若说皇上如今喜欢你,那也绝对是因为你跟那人酷似的脸,他对你再怎么好,也只能证明他在找赎罪的方法罢了。” 

 面对着于清忽然激动起来的语气,金在中却恢复了冷静,于清的话再怎么在他的心里牵起涟漪,如今也不过是片面之词,在他的话看来,郑允浩爱金在中,这是肯定的。 

 只是在于清也不了解的情况下发生过什么,他无法确定。当初既然南厢被燃为灰烬,自己又是怎么逃出生天的?如果郑允浩爱他,那为何沈昌珉又要带他逃离炎国?在此之后,沈昌珉对往事绝口不提,又是怎么回事? 

 把所有疑问压下,金在中只抓住了其中一点,问道。 

 “言则,于公子也认为你们圣上错了?”金在中才说完,于清便辩驳道。 

 “非也,在我看来,皇上并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但这些事,又岂是外人能道清的?”于清的语气听来,不无洒脱之意,这道跟先前有了点区别。 

 “如此看来,于公子也是明理之人,今日前来对我说这番话,又是何用意?” 

 “明理?错了,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只是要你看清,皇上对你的不是爱,只是对他人的悔。而我得不到的,谁也休想得到,知道皇上最近心烦朝政之事吗?你又知不知道,为何我明明对皇上做了大逆不道的事,他却不杀我吗?” 

 略过于清的眼神,嗅到一丝危机感,于清分明是在一步步引导他猜想自己的意图,他是断定了他不会有时间阻止吗? 

 双眼定定地望着于清,他的表情并无异样,只是人已经越过了金在中,走到了门前,两人之间的距离成了五步左右,只见于清长袖之中有了动静,金在中已经提高了防备,于清忽然作声。 

 “那是因为,皇上始终顾忌我的身份。”袖口露出的寒光让金在中一惊,眼看于清的目标并非他人,而是自己,金在中连忙上前握住他的手腕,不料还未抓紧就被他狠狠推开。 

 于清手腕一翻,藏在袖中的匕首瞬间毕露,于清随即用双手紧握匕首,尖锐的刀锋闪着银光,往自己腹部刺去,他忽然一笑,金在中愣住了,于清再次开口,声音有些颤抖。 

 “我的死,只是开始……”这话一停下,于清便转身向殿外跑去,嘴里一直惊呼着,感觉就像在逃命。 

 手上一阵阵疼痛,低头一看,原来手背被划下了一道长长的伤口,鲜红的血沿着指尖滴落,看着白皙的手上那刺眼的红,金在中有些入了神,那一种暗红,带着糜烂。 

 他已经猜到于清的目的,自杀,再嫁祸于他。表面上看很简单,只是他身为邺国质子,郑允浩又该如何处理?他说郑允浩顾忌他的身份,恐怕之后又会牵连大(河蟹)波。 

 即使猜到于清的用意,金在中却无意去辩驳。果不其然,不到半刻已经有禁军把他‘请’走了。碍于他是邺国皇子的身份,禁军对他的态度也算客气,何况近日来换上对他的态度,早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 

 众人都认为,不过是死了一个男宠,郑允浩怎么也不会舍得重罚他,只是在听到事情之后,郑允浩的神情却未像想象中的轻松,他自然知道此后会出现什么情况,冯督军是太后那边的人,恐怕又会借题发挥了…… 

 金在中只被留在一个清幽的地方呆了片刻,随后有人说奉皇上口谕,将他送回延玺殿,随后便又离开了,这就跟预想中的一样,表面上还是这么风平浪静,他不了解郑允浩的朝中争斗,但他并不傻。 

 看见金在中自回来便一声不响,茗儿有些担心,跟金在中说了好些话,他依然想回不了神似的,一边担心郑允浩回来后不知道会如何处理,一边担心金在中是不是发生了些什么,茗儿不禁叹气。 

 沐浴过后换上新的衣衫,手上的伤已经包扎好,发梢的水珠一滴滴坠落,金在中坐在长椅上低头擦拭着,动作却牵涉着伤口一阵阵发痛。

楼主 日暮薇夜  发布于 2009-08-14 15:04:00 +0800 CST  
忽然有人轻轻拿开了他的手,动作轻柔地替他擦拭起发来,稍稍一惊,侧过头一看,是郑允浩,自己却连他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你总是整日发呆。”郑允浩轻轻地说着。 

 “于清呢?”金在中问着,郑允浩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瞬,而后才继续道。 

 “死了……你别担心,不会有事。”后面的话,是在安慰,金在中却听出了隐瞒的意味,郑允浩知道他会猜测些什么。 

 “不问我为什么吗?禁军说…于清告诉他们,我要杀他。” 

 郑允浩轻笑,却并没有回答金在中的问题,依然仔细地帮他揉着头发,金在中侧坐过身面对着郑允浩,抓住了他的手臂,拉了下来。 

 “别笑……” 

 “那你说,他是你杀的麽?”郑允浩认真地望着金在中的双眼,后者摇了摇头。 

 “这事情已经派人追查……”见金在中蹙着眉,郑允浩于是这么补充道。 

 “你说不是,那就不会是你,我相信你的话。” 

 ——不想再次因为那份信任而失去你,所以我学会了相信,无条件的相信。但此刻我却更想知道,你再次了解到了些什么,到了今天我才知道,你一丝一毫的动静,都能让我紧张至极。 

 良久,金在中都只是静静地望着郑允浩,最后才笑了,这笑并不明显,却显得温暖。左手慢慢抬起,最后伸出指尖覆上郑允浩眼角的伤。 

 “我忽然想,这里的伤痕,最好永远都不要消失。” 

 “为何?”看金在中双眼注视着他的伤,郑允浩皱了皱眉,笑意中带着疑惑。 

 “为了让你永远记得我。”视线移开,对上了郑允浩的双眼,金在中此刻笑得有些顽皮。 

 “当然记得,你是第一个把我砸伤的人。”伸手拿下了他的手,握在手中,看见那包扎好的伤口,郑允浩的动作不禁放柔了。 

 “那如果……我希望你用心把我记住,我是不是要拿剑刺过你的胸膛?”金在中邪笑着,没想郑允浩却一脸叹息。 

 “你倒是忘了,早在邺国国境之内,你我第一次重遇的时候,我不是受了你一刀?到现在还会痛啊,你相不相信?”郑允浩摆出一副受伤的模样,金在中瞅他一样,才回想起当时,都是同一个人,却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早就用行动让你把我记在心里了是吧。你那伤口都多久以前了,你觉得我白痴到什么程度?”金在中反问。 

 “我怎能喜欢白痴?但如果你是白痴的话,我大概也会喜欢。” 

 “好吧,我喜欢上你我就是白痴,而我是白痴你也喜欢,所以你也是白痴。” 

 郑允浩一笑,伸手轻轻捏了金在中的脸颊一下,瞎闹了一阵子,金在中才想起某些事情,于是问道。 

 “我想知道,于清是谁送进宫的?” 

 “他跟你说了什么?”郑允浩的神色一下子沉了许些,他这么一问,金在中也静了下来,如果郑允浩可以笑着得自然些,也许他不会害怕。 

 “你在紧张,有什么我不该知道的吗?” 

 “不。”郑允浩果断地回应着,眼中却出现了疲倦之意。 

 “那你在隐瞒些什么?朝中有什么动静吗?还是说,太后那边开始按耐不住了?”这话说完,金在中才一愣,什么太后,他并未见过,刚才那话却说的理所当然。 

 看着金在中也在惊讶自己的话,并且低头沉思的神情,郑允浩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另一只手环过金在中的颈后,用力将他往自己怀里抱紧。 

 “在……” 

 郑允浩的动作,让他脑中的思绪散乱了。也许,在害怕的人不是他,而是郑允浩。刚才那一瞬的动作,完全揭示了他的紧张,他在阻止着,阻止着他去回想那一切。 

 ——皇上对你的不是爱,只是对他人的悔。 

 于清的话,始终还是有影响的,自己对自己说不要去理会,但是可能麽?在这一刻,他却比较希望自己是真正的第三者,起码不会因此而矛盾着。 

 不是爱,而是悔。正因为他并不是替身,所以才更加尽力对他好,因为郑允浩只是在补偿罢了,是这样吗? 

 “你在害怕,是吗?” 

 郑允浩没有回话,但金在中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犹豫了好一阵子。 

 “你对我的好,是因为补偿,还是爱?”提起手,把郑允浩推开,但被推开的人却迟迟不肯把手放开。 

 郑允浩定定地注视着他,最后,他还是说了那句让金在中最排斥的话语,郑允浩说。 

 “对不起。” 

 郑允浩不是一次这么说过,可金在中每听一次,就会增加一丝厌恶,咬了咬牙,金在中笑了。 

 “好。” 





(待续……)

楼主 日暮薇夜  发布于 2009-08-14 15:05:00 +0800 CST  
第三十八章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听了最不愿意听见的话,还要笑着说我明白么? 

 “对不起,这是我欠你的……”郑允浩沉声地重复道,金在中深深的吸了口气,双手早已撵得死紧,但双眼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郑允浩。 

 “你不应该对我说这些。”金在中的语调,冷静得有些过分。 

 “我不想骗你。”眼看那白色的绷带再次渗出血来,郑允浩拉住了金在中的手。 

 “我却宁愿你骗我。”金在中笑着,却显得那样苍白。 

 “我很抱歉,但这并不代表所有,我爱你,这也是真的。”面对着金在中显得冷冽的眼神,郑允浩显得并不那么着急。 

 “我也很抱歉,因为你之前的话,让我不敢相信你如今说的。”狠狠地,甩开了郑允浩的手。 

 “在中!”面对着金在中如此强烈的回应,让他第一次感到措手不及。 

 “谁都没有把握,没有把握在我想起一切之后,我们还能像现在一样!为什么要让我那么真真切切地看到……就连希望自欺欺人,也没有办法做到。”没有任何原因,如今的他,竟然还能笑着说话。 

 “你需要欺骗自己什么?对我的恨?还是别的感情?” 

 “因为再次爱上,所以变得恨,恨的不是如今的你,而是记忆。它们总是无时无刻地左右着我,为什么非得让这份感情背负着从前的帐。”金在中的神情,平静得像是在叙述着什么,停下的话语,过了一阵才继续说道。 

 “但或许……你比我更加不安。” 

 对,郑允浩比金在中更加不安,如果说金在中是因为逐渐清晰的回忆而痛苦,那么郑允浩,这个从头到尾都清楚记得一切的人,更显得煎熬。 

 “我想知道,你到底想起了哪些。” 

 “就是因为我无论怎么努力都想不起过往,可是那种恨却有增无减地扰乱着我,所以才让我害怕!” 

 这一段话,就像是在发泄,被束缚着的感觉,让他失去了耐性。脑海中逐渐回忆起的种种,却独独缺少郑允浩的身影,无论怎么努力,依然是徒劳。 

 “这种感觉你能了解吗?没有任何原因地去恨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我快要撑不下去了。” 

 金在中的声音越说便越小,双眼早已不再望着郑允浩,别过了脸。一段长长的沉默,郑允浩伸手扳过了他的脸,不容他移开视线,开口道。 

 “我知道你会恨我,但我却没有任何方法去弥补,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把你带回来。”郑允浩的眼中,出现了倦意,却又像是舍不得把手放开一般,目光静静地停留在他脸上。 

 “你在放弃。”金在中说着,眼底闪过一丝失望,这四个字,不是询问,而是定论。 

 “不,我是怕…怕你会离开,在想起一切之后无声无息地离开,这比起亲手杀了我,更让我痛苦。”他了解金在中,选择离开,绝对有可能。 

 这次对话,两人沉默的时间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长得多。 

 “我是不是该在理清一切之后,再面对我们之间的问题?”这是金在中唯一的想法。 

 “我没有决定的资格,你希望怎么做,我就怎么做。”郑允浩笑了,这笑竟让人觉得哀伤,口中说的却明明不是什么悲伤的话。 

 不过是转眼间,先前那轻松的气氛消散得无影无踪,如果不是于清的死,他们都会选择继续假装看不见彼此的问题,但这并不到他们去接受面对或不面对。 

 头发始终没有干透,长长地垂落着,渗着冰冷的湿意,却再也无心去理会,郑允浩忽然起身,就在金在中要开口询问的时候,他开口道。 

 “我今晚到御书房,你好好休息。” 

 心里一凉,有种奇怪的感觉,明明是郑允浩在配合着他的步伐,却始终显得不尽人意。当他再抬起头望向那人是,房内已经没有了他的踪影。 

 郑允浩离开后,茗儿悄悄地走进房间,却看见金在中眉头深蹙的模样,随即收住了脚步,转身就要退下,却被叫住了。 

 “茗儿。” 

 “……公子,皇上今夜在御书房处理国事,不回延玺殿了。” 

 “我知道……”金在中站起身来,走到了茗儿身边,接着问道。 

 “知道络华阁吗?” 

 茗儿一听,双眼睁得极大,那神情深似听了什么让人震惊的话,金在中眯了眯眼,更想了解这其中的状况了。 

 “公子如何得知这地方?” 

 似乎意识到自己过于紧张,在金在中看了她一眼之后,茗儿咬了咬唇,低下了头。 

 “你应该知道络华阁在宫中何处。”言下之意,他是要去那里看看了,茗儿却不知如何是好,络华阁是不给人进去的,犯了这条宫规,下场自然可以想像。 

 “公子,恕奴婢多嘴,这地方……去不得。” 

 眼看茗儿这副慌张的模样,金在中看了她半晌,最后说道。 

 “我也是随便问问罢了。” 

 随口问问麽……不是的,若有机会,他真的打算来次‘故地重游’。

楼主 日暮薇夜  发布于 2009-08-14 15:06:00 +0800 CST  
郑允浩果然彻夜未归,有种被故意疏远的错觉,让金在中有点烦躁,忽然想起之前郑允浩亲手交予他的令牌。心思一转,当下决定出宫一趟,至于目的地,是多日未见的朴有天的府邸。 

 有令牌在手,自然通行无阻,放声说代圣上到朴御医府上一趟,宫门的人立即把事情办的妥妥当当,眼看他人准备的不是轿子而是马车,这倒让金在中出乎意料的合意。 

 往朴府的路上,伴马车随行的只有两人,在马车外驾马而行。过了最后一道宫门,随行的士兵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听头儿说,那令牌皇上只给过易将军用?我还以为南侧门一直不会有人进出呢,这回是啥情况?” 

 “从前易将军也会不时出宫,他只喜欢坐马车出行,随行禁军不能太多,这规矩咱都习惯了……说起来也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咱头儿还是新兵呢!”似乎是在感慨岁月,又似乎在自嘲着,士兵的语气大有几分无奈。 

 “这么说,大哥你见过易将军?”青年的语调,无疑是充满好奇的。 

 “见过,要说容貌,马车内的那位…刚才我见了的时候还吓着了呢,以为大白天的……”士兵没说下去,笑着掩盖了自己的惊讶。 

 “不会吧!那……那马车之内的不就是……邺国皇子?我还以为是皇上的新宠呢!”青年既讶异于金在中的相貌,又惊讶于他如今的身份。 

 按照士兵的话,车内那人长得很像易将军,可易将军已死,这宫里宫外对于邺国皇子相貌的传言也多不胜数,他与易将军相似是总所周知的消息,那么如今车内之人,必定就是邺国皇子了。 

 “新宠?小子,你是不懂皇上如何长情,易将军死后,他对谁动情过?一个都没有。”士兵再次感叹。 

 自古阴阳相结才是主道,这男子间有违常理的感情,但当这感情发生在他们的国君与将军之间时,就显得让人格外痛心,不会用鄙夷的目光,只会为这种感情叹息。 

 “皇上也是性情中人啊,谁说君王无情呐?宁愿征战沙场也不愿另觅新欢,这情字可困死了不少人。”青年像是有感而发,语气也装作老成了几分,年长的士兵一听,笑了。 

 “能困住当今圣上的,我看就只有已故的易将军了,宫内外的人暗地里说皇上冷酷无情,你没听过?” 

 “哎?当然听过,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他们无中生有?皇上办起正事来,手段比谁都狠,你以后就能明白啦!” 

 “大哥,瞧你样子好像知道挺多了啊。”青年更加好奇了。 

 “偷偷告诉你个事儿,我老弟被派在七王爷手下跟随镇守边关,从前都是一月一封的家书,近几个月来竟然没了音讯!” 

 “这……这是啥意思?” 

 听青年这么问着,车内的金在中倒是无声地笑了笑,还能是什么意思?军中士兵若有何伤亡,定当第一时间告知亲属,听这年长士兵的语气,断然不会是他弟弟出事,唯一的可能,就是边关与外界的书信不能自由往来。 

 “唉!小子,多说无益,你好生想想吧。” 

 青年细声嘀咕了几声,两人便没再多话,尽管他们已经把声音压下,金在中还是听得清楚。除去后面边关的话语,金在中才想起,似乎总在别人嘴里听到郑允浩对他的好,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南侧门,这是郑允浩唯一为金在中保留的特权,只是边关……这应该就是困扰郑允浩的问题,似乎比想象中严重。 

 来到朴有天的府邸前,交代随行士兵两个时辰后在门外等候,接着随开门的老人进了屋。那老者看似朴家总管,自看见金在中第一眼起便不是偷偷瞄看,眼中还满是疑惑。 

 热腾腾的茶水奉上,老者站到了一边一同等候着。过了片刻,金在中开始觉得被看得不自在,遂开口打算询问,没想却被抢先一步。 

 “大叔……” 

 “您……您是金大人?” 

 金在中听了,有些愕然。还没容他答话,老者随即拍了拍自己脑门,边说道。 

 “唉,老奴准是老糊涂了,金大人又怎可能还在人世……” 

 “关叔,你又在说什么呢?”这忽然而来的声音,是朴有天的,老者闻声,随即转过身去。 

 “哎,少爷……这位公子等候多时,老奴就不妨碍少爷与公子了。”

楼主 日暮薇夜  发布于 2009-08-14 15:06:00 +0800 CST  
朴有天点了点头,老者便退了出去,金在中望了望朴有天身后,却未能发现自己想见的身影,便问道。 

 “俊秀回去了?”朴有天听了,摇了下头,笑着走到金在中对面坐下,继续道。 

 “既想念着你,又赌气不肯见你。既想回邺国,又因为少了你所以不肯回。”语毕,朴有天的眼神有些玩味,金俊秀依然在他府上,这错不了。 

 “呵……说起来,在下忽然拜访造成大人不便,还请大人见谅。” 

 “在中,你倒是在这时候还要跟我玩客套?”沉默了一阵之后,朴有天说着这样的话,指尖轻轻叩了两下木桌,发出咯咯的声音。 

 任何细微的变化,都躲不过朴有天的双眼,又怎么发现不了金在中的不同?从他看自己的眼神,便已经可以下这个定论。 

 “你变得这么不一样,我有怎敢跟你套进?”他是想起了有关朴有天的种种,但却不是所有。再者,如今眼前的朴有天,又是于记忆中的大有差异。 

 “如此说来,你今日到来只是为了见俊秀?”指腹在小小茶杯上划着,嘴里说着话,视线却在杯子之上。 

 “这是其一,至于其二……我相信你能帮我了解些事。” 

 金在中望着朴有天,后者却始终没有与他对视,只道。 

 “在下定尽力而为。” 

 “炎国如今处境如何?”金在中问的话有些严峻,但语气却依旧淡然,只是这一问之下,朴有天竟沉沉地笑了。 

 “这并非是我小小御医能清楚的事。” 

 明显的,金在中并未被这话敷衍过去,接过话时,金在中也微笑了,说道。 

 “似乎要玩客套的人不是我,而是你朴有天,在我面前,别耍嘴皮子。”金在中这话,无论神态或是语气,都十足从前的模样,朴有天不禁有些意外,过了半晌,才正经地道。 

 “内患乃当务之急。” 

 “内患若不能除,外忧自然随之而来,能困扰郑允浩如此之久,这问题必定难解。”金在中依旧是随意地,轻轻吐着话语。 

 “我不过是说了一句,你倒是能领悟出这么多。”朴有天的脸上,出现了不易察觉的笑意。 

 “什么狗屁领悟,都是听会来的。”金在中笑道。 

 随后金在中只是零星地询问着点点情况,并未想朴有天想象中地深入了解,到了最后也没得出个结论来。 

 “古云多事之秋,用在今日是再适合不过。” 

 朴有天这话,似乎让金在中想到了些什么,眼神一下子复杂起来,轻声道。 

 “多事之秋?说起来,再过不久便是中秋了……” 

 朴有天一听,先是一阵沉默,随后眼中出现一丝清明,于金在中对视之下,两人都读出了对方心中的打算,这个中秋,倒来得很是时候。 

 “人月两圆,偏偏有人执着有家不归。”朴有天这调笑的语气,暗示着谁,金在中自然明白。 

 “带我去见见他吧?”配合着朴有天的话,金在中轻笑问道。 

 “想必是在厢房生着闷气,既咽不下气来见你,也气你不亲自去找他。” 

 金俊秀的脾气,朴有天还能比金在中清楚?听了这话,便随朴有天往厢房走去。到了厢房外,朴有天伸手一请,自己便先行离开,留下金在中劝说着金俊秀开门。 

 金在中不是没见识过金俊秀的固执,这一劝的确花了不少时间,最后还是使诈才把他骗了出来。以为金在中当真放弃见他而选择回宫,金俊秀一下子把门甩开,明明是着急却硬是摆出一副要强的模样,金在中见了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最后在厢房内坐了良久,期间全是金在中在唱独角戏,金俊秀爱理不理地喝着茶,金在中努了努嘴,最后有些泄气地停了下来。 

 “算了,我也该走啦。”金在中站起身来,金俊秀听了他的话轻轻一怔,金在中自然是看见的,遂故意放慢了动作。 

 “难得出宫,就这么赶着回那个笼子麽?” 

 有些倔的语气,但这说明金俊秀已经退让了,金在中一笑,立刻又坐了下来。 

 “殿下要小的留下,小的自然不敢忤逆。” 

 “那我问你,你这次来是为了找我,还是找朴有天?”分明是很急切想知道答案,却偏偏装作不在意。 

 “当然是殿下您啊!难道您看不出小的真心诚意?”金在中瞪着眼凑到金俊秀面前,后者被他逗笑了,却强忍着笑意。 

 与金俊秀相处已久,金在中自然有对负他的办法,金俊秀最终还是拗不过气来,也只好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他可以对谁无理取闹,就是不能将金在中置之不理。 

 最后金在中在朴府用过晚膳才离开,回宫的路上天色黑压压的,暴风雨的前夕。时值秋季却出现了如此天气,看似在暗喻着些什么,当绝不像吉兆就是。 

 一路上金在中的神色便没有放轻松过,回到宫门前,天际轰的一声便下起倾盆大雨,雨滴打在脸上,眯着双眼连路也看不清楚,金在中用手臂挡在额前就跑,天色越来越暗,跑着跑着竟失了方向。 

 眼前出现一片小小园林,穿过幽静看见前方有一小阁,那里并未点灯,金在中心想那大概是空置的地方,便走了进去,大雨弄的衣衫浸湿,未免有些狼狈。 

 正打算四处张望有什么能擦拭雨水的东西,转眼间一个闪电,屋内一下子明亮起来,只是一瞬间便又恢复了黑暗,只是那半晌之间,却让金在中留意到了一样东西。 

 刚要朝着那方向走去,却听见了一道声音传来,即便是伴随着暴雨的声响,那道话音依然清晰无比。 

 “是谁!不晓得络华阁是禁地?竟然贸然闯进!” 

 金在中听了,一时间忘了动作。络华阁?这里竟是……那个络华阁。 





(待续……)

楼主 日暮薇夜  发布于 2009-08-14 15:06:00 +0800 CST  

楼主:日暮薇夜

字数:273946

发表时间:2009-08-14 05:5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4-04 21:29:4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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