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城非常有礼貌，文质彬彬地回答林爸爸的每一个问题。轻声回复：“先前跟大家走散了，结果在山里面晃荡了很久，已经完全恢复了，不知道林家人在，只是今天来这个基地，顺口打听了一下，才发现居然大家都在……”
林语看着阳光下，那人的样子，心里一酸，又是一疼。
看起来，楚城是完全恢复了，眼前这样子，彬彬有礼，虽然穿的跟拾荒的一样，但是那表情那神态，说是去参加晚会也有人相信。
那，所以呢？
他要怎么对他？
林语虽然知道，对他“下手”的那个楚城，想把林家人赶走的那个楚城，绝对不是眼前这个楚城。
但是，到底是一个身体。难道楚城现在恢复了，以前的事情就不算数了么？
想到这里，林语就觉得心里不舒服，但他也不知道，他要计较的，到底是那痛苦的一夜，无数个夜晚的耳鬓厮磨，热吻和酥麻。还是那另一个人格对家人要做的事情。
心里正心乱如麻的时候，楚城却已经回答完林爸爸的话，抬头就看到林语，顿时勾起唇，露出一个得体又恰到好处开心的笑容，弯着眉眼，灿烂地喊着：“小语，好久不见！”
……居然忘了在一号基地的一切事情了么？
林语看着他，心里猛地一沉。
到底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呢？却连本人都不太清楚。


心情一直有些低落，楚城的到来，和楚城的恢复神智，让林家一家人都极其开心，加上楚城坐下来，看了看林志中，思考了一下，就说了下林志中的症状，他大概可以解决一下。
于是这晚上，林妈妈大手笔，做了饭，然后虽然没什么菜，也稍微弄了一下，算是接风洗尘的样子。楚城吃的很开心，放下碗筷，就让林妈妈拿了一个空碗，放了一些水，然后拿过来，然后又找了一柄小小的短刀。
……一家人震惊了。
楚城一刀下去，血顺着手指落到碗里面，晕染成浅浅的颜色。居然面色不变，微笑着对大家解释：“我不太懂医学，不过志中这样子，我感觉他是生命力极为缺乏，喝一点我的血，比较有营养……”
林家人都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
林爸爸呵呵笑着就想阻止，结果楚城血晕染进去，伤口迅速收拢，他端起那碗血。自己就走了过去。
……人家自己划个伤口喂血给儿子吃，总不能叫人不要喂了吧。
再说，林志中再烧下去，这气息越来越弱，只怕真的就要去了。病急乱投医，林家人包括林语，都伸长脖子，看着楚城把那碗血水喂给了林致中喝。
林志中迷迷糊糊，也因为最近水难得，有人喂水，自然而然就干了。于是楚城喂完，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说：“先让他睡一下，晚上就看得出来有没有效果了。”
说完，看着林语说：“小语，晚上我跟你一起巡逻去吧，我跟这里的首领韩笑已经说好了。”
林语皱眉，按捺住脱口而出的拒绝，因为拒绝也没用，决定的人不是他，他只是冷淡地说：“随便你。”
这一顿饭吃完到喂完血，已经是下午，林爸爸要出去劈柴，林语自告奋勇出去帮忙。楚城也跟出去帮忙。
林爸爸林妈妈，一个忙着收拾，一个带孙子，加上偶尔照看下喝完血又睡了的大儿子，楚城也不算是客人了，差不多也算家里的一份子，这时候也不忙着招呼了，就交代两人忙完就去休息一会儿，也没管了。


林语一出门，就问楚城：“你来这里干什么？！”
楚城好像有些惊讶林语的态度，一脸莫名地说：“找你们啊！”
“找我们干什么，现在这里条件可没有一号基地好！”林语看似赌气地说。
楚城一副疑惑的表情：“一号基地怎么了？你们要去一号基地么？”
没有一秒的停顿，林语咬牙仔细地打量，半响泄气地说：“没事，我就想问问你，你怎么想到给我哥喂血的？”
“你哥哥……”楚城沉吟了一下，说：“是不是服用了什么东西？”
他这句话比较委婉，但是听在林语耳里，不啻惊雷——林志中亲口告诉他，他注射了药剂，博取进化的能力。
可是这种事情，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么？
楚城怎么会知道的？

第72章 独白




林语的表情实在太过直接简单，当然，在楚城面前，他从来就很少掩藏自己的心思。这种绝对的信任，让他下意识就抹去了拙劣的伪装。
楚城当然乐见其成，所以他并没有吊胃口，直截了当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我只是觉得他有些不对劲，感觉跟我的身体的不对劲似乎是一样的。”
原来如此，难怪不管不顾灌了林志中一碗血水，不过，这种方法，不像医术，反而有些类似古代的巫医的作法。以血还血，以命养命什么的。
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有作用。


对话到这里就戛然而止，除了林志中的事情，林语也不知道跟楚城说什么——自从末世以来，他对楚城了解最多的，反而是天真稚气的那个人格，楚城本来的这个人格，两人的相处一直都是淡淡的。
此刻就这么安静下来，两人走着走着，就到了巡逻的集合的地方。
这时候夜晚还没到来，虽说是夜间巡逻，但只是替换了吃晚饭的一批人，然后巡逻到午夜，午夜的时候，自然又有深夜的一批巡逻戒备的人来接替。
总体来说，这活儿不算苦。
而且巡逻也不是非得要一直在营地里面走来走去，大多是在固定的地方待着，没听到动静也不必一直探看。但隔一段时间必须在自己负责的区域巡视一遍倒是必然的。
林语那天晚上果奔的时候只能说是运气太差，居然遇到了交班的时候，差点被韩笑领着一堆人抓到。
说起来，韩笑也是好心，想着楚城跟林家人熟悉，于是把楚城和林语分配在一起，也是为了两人互相有个照应，却没想到，好心却办了坏事，林语现在和楚城单独待一分钟都觉得全身不自在。
没别的，他还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对待楚城，若说在意与楚城曾经有关系过的话，却也不止是这样，若是不在意的话，也是骗人的。
就算是男人，肌肤之亲，哪里说真的就潇洒挥挥手，当做被狗咬了？
何况，他曾经不止一次内心动摇过对于楚城的感情，却在还没想明白的时候，就被迫与他一直独处。
正在心里心乱如麻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耳边醇厚低哑的声音：“小语，你在想什么……”
那疑问轻柔无比，仿佛猫爪子一下子轻轻挠了挠心肝脾肺，林语猛地扭过头去，却看到面前一张放大的脸，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林语开口，发出了嘶哑的破碎的音符。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原来居然紧张的连喉咙都发干了么？
“靠这么近干嘛？”林语炸毛，后退一些，靠这么近，连五官都看不太清楚了。
“我想你了……”这话一出口，无比自然，好像亲切的抱怨，又好像亲昵的感叹。
但是唯一的问题是，这话语的两个男主角，好像并不是这样的关系。起码，林语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跟楚城进展到了这个地步。
脸色故作正常，耳朵却慢慢慢慢一点点红了起来，如同三月的桃花，浅浅的、嫩嫩的，让人一看就舍不得采摘的色彩。
楚城神色一动，想要做什么。却听到稀稀落落的脚步声，不由得暗叹一声，一边告诫自己来日方长，一边把刚才有些露骨的表情收回去，只是故作正经地回头，看着这建筑物门口的地方。
能拿来当守夜的地方，不会太差。但没有被分配给基地人们当住宿的地方的，也不会好太多就是了。只是个还算幸存的房子的一角，夏夜也没必要装上门板，连凳子也没有。这时候，席地而坐的两个人转头看过去，就看到黄毛在外面大喊：“林语，楚城，老大让我来通知你们，今晚得累着你们两个了，井水出水少了一半，我们得继续去附近看看有没有山泉什么的！”
“什么？”林语这下真的是大惊失色。别的就算了，这水源本来就没剩下多少，已经是非常吃紧，最近出水量已经是一少再少，若是再这样大幅度减少下去，只怕就要出大事了。
门外的黄毛也是一脸焦灼，原本乐呵呵的样子，现在也失去了颜色，看到林语的样子，苦笑了一下，说：“没办法，总要试试。”
是啊，就算知道这深挖的井水都已经匮乏，而且周围已经是尽量找到了每一处，那又怎样呢？

总要试试，不能坐以待毙吧。
于是苦笑了一下，就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虽然晚饭时间到第二天一早才能收摊，但是比起那些要彻夜在外奔波的人，这活儿已经算是轻松了。
答应完这事儿，林语蔫蔫的回来，连刚才那点不可捉摸的暧昧心思都消失的透彻，眼前就是生存的问题，再去考虑其他问题也确实有些奢侈。
楚城早已把这对话听得清楚，这时候，就皱起眉，暗暗地摇了摇头。
看着天，不知道要大旱到什么时候，这一天天的过去，难道就这么一直干等着？若是他是韩笑，这时候，只怕早就南下了。
趁着有水源，有物资，每个人都体力充沛的时候，往南走，总比在这干旱之地停留着，一天天跟这天地一同耗死的好。
只可惜，他才来不久，人微言轻。也插不进去什么话，只是，他眸子暗了暗——林家人，他是必须要保下来的。
在实验室的一切他当然都并未忘记，事实上，在实验室确实经历了无数痛苦，甚至一度失去了自主意识。但是，有失必有得，那样的苦痛熬过去，唯一的好处，大约就是现在能力彻底的稳定。
末日之前，他是个商人，也勉强算得上是个有钱人。但那又如何呢，不过也是汲汲于名利，若不是为了爷爷，他大概宁愿就过简单安逸的日子。
毕竟爷爷留给他的钱，确实也够他心无旁骛地过一辈子了。
楚城一直都不算是有野心的人，他一直有些性格冷淡，楚爷爷临终之前，都一直担忧这个孙子，会不会就这么一生孤苦，到老了，连个照顾自己的人都没有。
虽说楚爷爷一生未婚，没有孩子，若不是收养了楚城，只怕也是孤单的过了人生最后的这十来年。但那不一样，在他的内心深处，当年的爱人仿佛还在眼前，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加历历在目。那笑起来的眉眼，那阳光下得意飞扬的表情，仿佛一个转身，就可以在街角看到他一般。
楚爷爷一辈子，就爱过这么一个人。他觉得够了，他的心已经够满了，满到任何人都住不进来的地步。
所以他不寂寞。
但楚城不一样，他看上去总是冷漠且无坚不摧，孤傲却又知道世俗的手段，好像一个人就能活的很好一样。但是楚爷爷觉得这非常不对——这样的活着，如同楚城一样的活法，那干嘛要活呢？
因为一点意思都没有啊。
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没有特别讨厌的东西，感觉好像就是个行走的行尸走肉，连眼神都沉幽的仿佛翻不起一丝波澜。
在商场上，这样是喜怒不形于色，是上位者必备的能力。但私下里，就是无趣，好像什么都无法令他激动起来一样。
这样过完一整个人生，太浪费了。最起码，要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冲浪，轮船，女人或者烟草，在楚爷爷看来，就算奢靡，就算被他人不理解，能有自己喜欢的事情，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就像爱上某个人一样。


当然，楚城是不同意这个论调的。
就算抱着爷爷的骨灰盒回乡下的时候，内心还是打算的，在某个地方，平静无波地过完这一辈子就算了。尤其当时正好检查出胃癌，楚城甚至生出了点庆幸——幸好他没有爱和留恋，不然若是在有爱人在侧，身体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一定会疯的。
他一直情绪冷淡，不是因为他天生冷感。恰恰相反，因为从小拥有的太少，于是若是真的想要什么，楚城只怕自己会花了性命去争取，只有牢牢地把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攥在手里，感受这温热的脉搏和收紧的触感，才能感觉到名为拥有的快乐。
他就是这么偏执的性子，所以一直谨慎克制。


不过，那也是之前的事情了。
开始对林语上心，真的就是那简单的惊鸿一瞥，那简单的一眼，只能说是一片灰尘落入了沉寂的心湖里面。有过波澜，但转瞬也就不见了。
直到后来兜兜转转，什么时候，那一转眼一回眸，一个简单的笑容，苦苦思索的表情，馋涎欲滴的样子，都是极为普通的生活的瞬间，却让那灰尘激起的一点小小涟漪，慢慢变成滔天巨浪，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陷入这深沉的情绪里。
楚城记得每个瞬间，记得林语的气温，就算千里之外，他都能清晰地明白林语与其他人的不同。
好像这全世界都是黑白风景，但唯有看到这个人，才一瞬间从静态的黑白话，回到了人间。
在院子里面简单的一句招呼，看上去完成的滴水不漏。但楚城自己知道，那一刻，他几乎连冷汗都要流下来了。
就怕看到满眼的厌恶和猜忌，甚至是不管不顾的驱逐。
可没想到，林语只是从房间里面走出来，眼里有惊愕，有疑惑，如同浅而明亮的小溪，一眼看上去，连河底的游鱼都看的清楚，却没有丝毫厌恶。
楚城当时就悄悄松了口气，如同被人从窒息的泥潭里面打捞起来一般。

第73章 暴动




那天晚上居然就这么简单无波地过去了，楚城的神态自然无比，一旦恢复正常，那彷如长者的气质又回来了，言语行为都让林语觉得贴心却不过分引人反感。
当然，让林语改变最大的是，林志中慢慢苏醒过来了。
谁都不知道到底是那碗血的作用，还是这突如其来的生病刚好要消失，总之，不管到底是不是巧合，林志中能恢复，这算是这段时间以来，真正的一个彻头彻尾的好消息了。
不过他还没加入巡逻，只是在家带林宇归这个小崽子，林爸爸林妈妈不太知道林宇归和林志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林语林志中，包括楚城大概都是有些担心的。同样的两管药剂，林志中这病来的莫名其妙，走的也奇怪。
难不保林宇归不会跟自家老爹一样，生个病什么的。
于是林志中在家好好带崽的时候，楚城豆豆和林语倒是成了林家的代言人。豆豆年纪小，最多安排守夜巡逻或者去村里面帮忙挖井维持秩序什么的。因为是小孩子，总要保证良好的休息，以前是没办法，现在林家那么多大男人，难道还要把个小孩儿当大人使唤。
于是豆豆在大家的劝说下，总算松口气，这孩子也不硬撑着了，当天换班完，不用三班倒之后，整整睡了一天一夜，醒来那小脸才有了几分光彩。


若说豆豆是令人心疼，对于林语来说，楚城基本上就是令人头痛了。他不记得任何事情也就算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原本那些若有似无的暧昧行为经常也不经自主地就做了出来。
虽然不至于嘘寒问暖那么矫情，但是那独特的态度，绝对特殊的关照，基地这群人混熟了之后，有些就可以拿出来肆无忌惮地开玩笑了。就如同打趣普通的情侣一样，现在这个时候，有了这顿没下顿，活过今天不知道明天，于是人们对于什么性别啊之类的看的也不如以前严重。
本来么，这不过是别人的私人生活，只要这人对于大家来说，是个好战友好同事，上场能杀敌，下场好说话，别人才懒得管你到底取向什么。
这虽然是好事，现在大家都是战友关系，如果有些人总是带着歧视的眼光看人的话，虽然不会怎样，但到底还是相处的没有开朗大方的人自然就对了，不过当这些人肆无忌惮的玩笑开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林语有时候窘迫的都不晓得怎么回话才好。
到底没出社会的，脸皮薄。不比楚城，不管别人怎么说，八方不动，稳若泰山。若是林语有时候让他严肃点，不要每次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他当时答应，那双眼睛看得人似乎都要融化了一般，简直是又诚恳又认真，总让林语的话冲到嘴边，叹息着又咽下去了。
不得不说，楚城了解林语的死穴，只要循序渐进，加上林语确实对他不一般——连最亲密的关系都有了，而且当时可不是强来的——虽然当时造成的结果比强来好不了多少，但到底还是出于自愿。
所以，若说林语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楚城是绝对不相信的。楚城一贯敏锐，当然不会不明白，林语是害羞，但绝对不是抗拒。
对付林语，只有一招最好用。千万别跟他表白说什么，就这么直接慢慢来，先加深自己在他心中地位，一步步蚕食，才是最好的方法。
要是玩什么表白心迹，一瞬间把家人的压力和内心的警惕给唤醒起来，只怕以后见面和相处的时光都会完全消失。
只有慢慢等待，等到自己足够重要，足够在家人或者其他什么阻隔之中，让林语犹疑，思考，不舍。那时候，才是揭开一切的时候。
楚城从来都不着急，若他是个忍耐不住的人的话，他也不会有幸能够活到今天。只要有希望就够了，只要有一丝光亮在远处闪耀，楚城就能凭着毅力一点点挪动，爬也要爬到那想要到达的地方。


于是，打定主意把厚脸皮进行到底的楚城，每天就温文地微笑，接受一切玩笑。林语一开始还恼怒，后来看到这群喜欢开玩笑的人，有几个带着伤值班了几次之后，居然最多只是稍微开玩笑，看到林语急了，都会识相收敛。
觉得他们大约也是过了这阵子兴头，开始习以为常了吧，林语也就慢慢不管，放下心来。
倒不是他没警惕心，而是，接下来，基地的情况开始恶劣了。
确切来说，是更恶劣了。

水源缺乏，一号基地的乱斗，让很多流民堵在基地门口，基地根本无法接收他们，只要让这群流民真的进入西北基地，只怕接下来不到一个月，所有物资全部都会用光。这其实也不算是最重要的问题，主要是，不但是物资的问题，还有很多其他的问题。比如流民的成分无比复杂，而且很多不知道底细，又害怕被一些居心叵测的变异人混进来，到时候一起煽动动乱，只怕就要出大问题了。
不但如此，而且以基地的大小，原本还算尚可，但若是真的让这群人进来，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收留了，无法保障人们的生活，那又何必收留？
但韩笑却有些犹豫，他本就是比较心善的那种人，虽然当兵出身，但身上不但没有匪气，学到的最多的就是对人们照顾。所以西北基地每个人都过的很开心，基地一直没出什么大事，而且大家生活都还算不错。
但是，连林语都隐隐觉得，眼前的局势要失控了，只怕是到了要做出决断的时刻了。但韩笑顾忌太多，到底是下不了这个决心。
楚城已经跟韩笑隐晦地谈过很多次了。
当然，都是在私底下的情况下。这事儿也只有林语知道，楚城一贯以来做任何事情都是不瞒着林语的，就像林语从来不会花费精神在楚城面前掩饰一样。
晚上两人巡逻的时候，楚城就私底下悄悄抱怨：“再不做决定，只怕再过一阵，就晚了。”
那淡淡的担忧的语气，难得楚城也有这么委屈外露的时候，林语忍不住莞尔一笑。笑完，却又是神色沉寂下来，楚城说的没错，基地的水源和物资都要见底了，这夏天却还没过去，算算大致的日子，现在正好是八九月的时段，只怕再不行动，到时候真的想做什么反应，却都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哪里还笑的出来。
没想到楚城转过头，非常认真地说了一句：“小语你别怕，我不会让你和家里人出事的。”
“……我自然会保护自己和家里人！”林语准确回击，心里有些憋闷，像被大人看扁了的孩子一般，带了些赌气的神色在里面。
楚城一晒，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开始说些别的话，来吸引走林语的注意力。话题很快被扯开，气氛也轻松起来，不得不说，楚城与林语，两人之间等级差距太大，林语总是不自觉，就开始随着楚城的节奏起舞，却不自知。
不过，掌握节奏的人如履薄冰，随着起舞的人大大咧咧，谁也不是绝对占便宜，而且相处的分外和谐。
三班倒的巡逻变成两班倒，人手增多，每个人负责的范围缩小，气氛虽然紧张，但只要回家看到家人，偶尔逗逗最近已经在吐口水泡泡的林宇归，好像一切都是值得的。在这乱世之中，能有这么温馨的瞬间，已经是谢天谢地。


不过，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矛盾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避免。
流民在外始终是个祸害，这晚上，不知道是谁的起哄，也许根本就是在煽动之下，特意准备好的预谋，总之，这晚上，林语正在打盹——整个通宵真的完全睁着眼睛度过，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因此一般都在不需要出外巡视的时候，找个角落休息一下。安排两人一班，也是为了这个原因。
却没想到，往日还算安静的夜晚，这晚上突然就传来了嘶吼和喧闹的声音，开始还只是三三两两的叫喊和回答，后来就变成了一大群人愤怒的喊叫，再后来，居然传来了咆哮声和撞击的声音。
两人一听这声音就知道闹起来了，楚城和林语所处的地方不算特别外围，也不怕这些人是为了声东击西，赶紧就往声音传来的大门口赶过去。
门口的灯大开这，惨白的白炽灯下，人们的脸孔都有些变形，看上去仿佛某些传记里面活灵活现的插图人物，有些失真的错觉。
但下一秒就传来尖锐的叫骂声，打破那一瞬间的错觉。女人的哭声，男人的叫骂声，痛苦的嘶吼，还有愤愤的质问。
一瞬间铺天盖地，面向着站在高处守卫的人，好像那人就是害他们流离失所的人一样。
站在高处戍卫的不过是个年轻人，看上去甚至不足二十五，大约也就刚进入社会工作一两年的大小。此刻群情激奋，他脸上甚至有局促和心虚的感觉。
难怪下面的人越演越烈。楚城一眼就看出了关键所在，他走上去，对着那年轻人示意一下，让他下去，年轻人不以为杵，松了口气，赶紧下去了。
楚城站上去，下面的人愣了一下，突然有人大叫一声：“首领！他是一号基地失踪的首领！”

第74章 决定南下




这人大叫之后，下面的流民们顿时开始疯狂地尖叫起来——有些人在哭泣，痛斥楚城为什么离开一号基地；有些人则是在表明自己曾是一号基地的成员，绝对不是奸细；还有人在破口大骂西北基地到底在设置什么阴谋。
楚城冷脸一直看着。
那骂声持续了一会儿，开始越来越小，最后渐渐已经不复特别激动的时候。楚城开口了。他那银色的眼瞳扫了一眼底下的人，淡淡地放出晴天霹雳：“五天之内，西北基地会给大家一个了断，现在请大家保持冷静。不然的话……”
楚城看了一样一旁戍卫的半变身状态的变异人，说：“这几天之内胆敢闹事的，我们也不会一味忍让的！”
他说完，也不理下面哗然或者呆愣的流民，就转身离开。
走到林语面前不远，林语冲过来，拉着他就离开。走到还算僻静的地方，林语忍不住就开始追问了：“你说什么了断，韩大哥不是到现在还没决定要怎么办么！五天会不会太紧了？”
楚城摇了摇头，说：“不，这件事越早决定越好。如果再干旱下去，在西北这边，只怕到时候想要做什么决定都来不及了。”
林语还有些疑惑：“你就这么确定不会下雨？”
“不是下雨的问题，”楚城轻轻摇头，看着林语好奇的样子，忍不住轻轻一笑，揉揉他的脑袋说：“缺水其实并不是最主要的，西北这边，物产、气候都并不适合大量的人类长期作为基地生存下来，这里不能保持长线的供给。而且，我很怀疑，我们再不南下，找到一个好地方休养生息，等到野兽成长的足够强大，只怕我们这一辈子也回不去了……”
他的话点到即止，林语却听得一身冷汗：“你是说，那些野兽会进化，比我们会进化的更厉害？”
“这只是我的忧虑，”楚城轻声说：“你说……为什么第一次进化的时候，野兽会去主线攻击大都市呢？”
这问题只是仿佛一个自问自答式的简单疑惑。因此也没等到林语回答，楚城就继续说：“之前一号基地的科学家都说，是野兽对于人类打压的复仇。不过，若是只是复仇还好，怕就怕……”
“还能怎样，”林语想了一下：“总不能是……”
说到这里，那双秀丽的大眼睛，顿时瞪大，变成圆形的样子。
楚城原本忧心忡忡的心，顿时就被冲淡不少，露出个笑容，然后揉揉他的脑袋。带着笑意和纵宠的声音响起：“只是随便猜猜而已，不为别的，就为了好好休养生息，我们也得做决断了。”
林语看到他那带着浅浅笑意的眼睛，才猛地反应过来，顿时觉得两人还牵着的手，脑中瞬间晃过这人半人半蛇，痴缠的样子。
顿时脸上一红，仿佛被火烫一般，赶紧松开了手。
楚城也没再难为他，逼太过容易炸毛。该顺其自然的时候，还是顺其自然的比较好。虽然……脸红的某人，那样子真的让他很想兽性大发没错。
两人并肩往该巡逻的地方走，走到一半，小云过来找楚城，说是韩笑找他，于是小云就代替了楚城的值班，楚城摸了摸林语的头发，让他安心。然后就走了。
林语心不在焉地巡逻——虽然知道韩笑真的是个好人，但是楚城之前跟他争论过多次，而且这次又在他还未决策的时候越俎代庖，林语却是真的有些担心的。
小云那乱糟糟的黄毛，已经变成了黑色的短发，因为是末世，也没什么讲究，只是用剪刀随手简短，免得热罢了。
他本来就是热情活泼的性格，而且跟这段时间也算混得比较熟，所以这会儿也没什么讲究，看到林语忧心忡忡的样子，就揶揄着取笑：“担心你男朋友？”
林语斜眼看他一眼，懒得跟他争辩。平日楚城在的时候，林语这番做派下来，小云他们肯定就不敢说了，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小云简直是肆无忌惮，也不怕林语恼怒，就笑嘻嘻地说：“别担心了，韩大哥邀他去，是为了说我们到底要不要南下的问题。”
“什么？！”林语果然顾不得再摆出一副不愿意理他的样子，震惊地转头盯着小云：“你说真的？可是，我们基地人手不够，一期迁徙，只怕路上……”
“所以啊……”小云做了一个动作，指了指基地外面说：“那里还有那么多，你男朋友原来的旧部署。一号基地别的不多，变异人多。而且，男朋友也是变异人吧，虽然从来没看到他变化过，但是好像一号基地的首领是蛇类的变身，非常厉害来着……”
“你的意思是，我们跟一号基地和其他几个基地合作，然后一起迁徙？”林语顾不得反驳小云话里面的意思，问道。

“No！！”小云见林语终于着急地问，得意洋洋地摆手指：“不是合作，韩大哥打算让位给楚城大哥，然后由楚城大哥出面再整合，我们可以一起南下了！”
林语顿时惊讶之极，他没想到，韩笑居然会选择这样做。要知道，权利的滋味是极其容易让人迷失的，韩笑虽然不算是个开拓的霸主，但是守成绝对算是绰绰有余的。有能力有手段，而且西北基地被他守护的算是末世里面的一方小小乐土了，他居然会愿意放弃，实在是出人意料。
要知道，现在各个基地，之所以久久无法统一行动，人们分散，四分五裂，让野兽得以进化喘息，到现在越来越强。
不都是为了分割权利而产生的恶果。
所以，就算之前的楚城，也只是想劝导韩笑。从未想过要取而代之，他只是想守着林语和林家人，普度众生，他暂时还没那个兴致。
却没想到，韩笑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不过，当晚的对话，虽然小云非常开心，而韩笑也没叫他禁口，所以林语问了个七七八八，但林语内心深处，却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的。
也许韩笑只是做个姿态，等到楚城拒绝，然后顺水推舟。却没想到，第二天基地里面的人们都被集合起来，然后韩笑真的宣布，打算南下！
这个决策一做出来，就受到了基地众人的反弹——很多人安逸的生活过的太久，就算现在基地里面已经岌岌可危，但是未知的恐惧更加令他们觉得害怕，于是猛地一听到要放弃现在的生活，奔赴南方的时候，很多人第一时间都茫然，然后是纷纷的提问。
韩笑这次却没有非常耐心地一一解答，只是大致解释了下为什么要移居南方，而下面的人还有疑问的，韩笑却又直接宣布了自己的退位，让楚城开始整合。
这下下面的嘈杂声就更大了。
甚至有人阴谋论，是不是楚城煽动一号基地的人过来威胁，目的是为了夺取西北基地，等到西北基地的人离开，一号基地的人就可以入住。
不过这种猜测极为可笑，因为一号基地现在虽然四分五裂，但是明显那边的硬件比西北基地要好很多。
一部分明白人这时候就知道，只怕楚城是临危受命，韩笑自己觉得已经没办法解决这件事情了，那么，事情一定是到了必须要做决策的危机程度了。
于是，虽然有一部分人还是非常疑惑，楚城一上台，却也没有再说别的，只是解释了下，从水源；长期发展到休养的基础上，分析了下为什么要南下，这里虽然在最乱的时代是避风港，但是若现在不南下，野兽的进化，大小分割势力经过浩劫后的崛起，经常有野兽的冲关导致他们能力的不断提升，而西北却因为相对安逸，人们的历练机会比较小，所以越来越弱化，到时候等到势力分布一旦定型，就真的只能处于完全被动地位了。
还有人要说话，楚城却不再解释，只丢下一句：“这次迁移完全以大家自愿为主，不想离开的人可以选择留下，基地也会留下一部分物资给留下的人，想离开的，三天之内在韩笑这里报名。”
说完，他就冷着一张脸离开。身边跟着一群不知道何时已经进入西北基地的一号基地的高级变异人。
西北基地的人不再鼓噪，等到楚城离开，纷纷涌上前去，询问楚城说的是不是真的。
韩笑倒是很温和地跟大家解释，越来越多人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离开。
林语倒是一点也没耽搁，跟家人回家了。
一进了现在住的家，林妈妈就忧心忡忡地说：“又南下，我们离开的时候不是说那边危险太多么，现在再南下，虽然是跟大队人马，但也不安全吧？”
林志中想了一下说：“我大概知道楚城的想法，南方依然很多危险，但是去南方也是不得已的一步。不说现在的干旱，还有接下来，大旱的影响，明年会颗粒无收，西北物产并不丰富，到时候如果我们还在这边，只怕再想离开，体力、物资什么都跟不上，还不如现在早早过去，我们一路往南方迁徙，找到稳定的地方就停下来，就算遇到猛兽，这么一路过去就算会有危险，只要熬过来，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那，南下是最好的结果了？”作为男人，林爸爸到底理智很多，虽然对目前好不容易的稳定有眷恋，但如果南下能得到更稳定更富足的生活，选择哪一个，在他看来是非常简单明了的事情。
林志中点头，眼神却不由忧虑地望着床上，已经可以到处爬的林宇归——这孩子成长的速度极快，虽然没有像他一样，每隔一个月左右，就要喝楚城的血以维持身体机能的稳定和平衡。但他成长的速度俨然不是普通婴儿的速度。
这才短短的半年时间，已经有一两岁婴儿的样子了，会爬会依依呀呀地表达自己想要什么。
者还不足以忧虑，但唯一让人担忧的是，万一在路上他除了事，到时候就不好解决了。
床上的林宇归还是一副乐颠颠的样子，撅着肥肥的小屁股像小狗一样在床上嗅来嗅去，努力分辨家人的气味。然后找到自家老爹平常睡的那一块，快乐地哼哼着，打了个滚儿。
而一旁的林语也非常担忧——吱吱和阿肥还在基地外面呢，迁徙的时候，若是他们跟着，被变异人当做野兽去捕猎，那可就怎么办啊！

第75章 南下之路




接下来就是兵荒马乱的日子，大家都乱糟糟开始清理东西，准备物资，在末世汽油是极其金贵的东西，这基地也没几辆车，所以还在商议到底是要全部丢掉还是一起带走。
而且一号基地，原本跟着楚城的那批变异人这时候也已经进入基地了，每天簇拥着他忙来忙去，楚城倒是每晚都回来，但是回来的时候通常林语只掀开眼皮确认下是他，就翻个身睡大觉了。
林家也忙着在整理东西，虽然东西少，但是也得好好清理整理，不然的话，只怕能用的会更少。然后又要照顾孩子，虽然已经快要搬走了，每日的巡逻还要继续，外面的流民知道要搬家了，这时候也是乱成一团，万一被人闯进来，只怕到时候又是一场混乱。
于是忙了几天，好不容易闲了一下，林语和林志中商量了一下，还是要去问问楚城怎么安置吱吱和阿肥。到底是救过性命的动物，哪里能说舍弃就舍弃。
楚城很忙，但是听到林语来找他，当然马上就挤出时间让他进来。林语一进门，也不管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直接就说了来意。
楚城笑嘻嘻地盯着他不说话，看的林语恼火了，低声呵斥：“你别只看着我啊，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楚城低声靠过来：“这个问题其实非常好解决，不过……你要怎么感谢我？”
林语原本认真听着，听到这里，顿时瞪大眼睛，狠狠瞪了楚城一眼，恨恨地说：“你这是公然索贿，我是不会如你的意的！”
说完，好像身后有什么大型猛兽在追一般，飞快地转身跑掉了，生怕身后的人随手把他逮住。
留下背后的楚城，发出浅浅的低笑，听上去愉悦至极。


林语的身影彻底一消失，接着悄无声息地有黑影出现在楚城身边，带着奇怪且一板一眼的语气说：“首领喜欢他的话，为什么不直接下手？”
楚城原本笑容已经收了干净，这时候手下这样问话，忍不住就带出了一丝笑意：“你不懂，这叫情趣！”
说完，看到手下这人还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摇摇头说：“别管这个了，阿正，让你联络的人都联络到了？”
这名叫阿正的年轻人，说到正事，也不再管刚才的话题，就开始跟楚城汇报了起来——往南迁移，不仅是为了这几年的事情，事实上，既然韩笑已经把这幅担子给他，那他楚城也当然会竭尽全力，尽量把大家都带到安全的地方。
人类已经在接二连三的浩劫之中损伤太大，若不及早找到地方安定下来，休养生息，如果动物真的如同他所忧虑的一样开始进化，总有一天，原本幻想中的改朝换代，也不一定就不会发生。
人类一直是世界上的霸主，凭借的从来不是单人作战的实力，反而是不断的创造、工具，紧密的团队作战加上各种各样的战术和智慧。
这是人类的优势，但现在，大陆上到处都是四分五裂的人类割据势力，大都市被高等变异野兽一个个摧毁，人类文明的结晶几乎已经完全被毁灭。
想要再次把科技发展到末日之前的高峰，在近期的一百年之内，只怕都会只是妄想。
工厂被毁灭，大批精英的死亡，物资的匮乏，各种技术的庞大断层。这样的损耗，堪比人类的浩劫，哪里说是简单的几年就能恢复的。
而针对着人类这些命脉一一破坏的野兽，仔细想来，就觉得行为非常值得揣测了……
虽然南下确实非常危险，但是若是推测是真的话，他们倒是真的急需快点南下，占据最有利地位了。
偏安一隅确实不错，但若是不一直在最前方感受到危险，一直历练自身，一直拿到这些最新的咨询，只怕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大批高智商的野兽来袭，只怕人类就要彻底成为历史了。
思及此，突然又想到林语刚才说的事情——那小猴子吱吱和阿肥，倒是一个好的突破点也不一定……


第四天，西北基地宣布——三天后开始南下，参与的人们可以报名，领到编号之后，找到自己所属的小队长，小队长负责整理人数，汇报给大队长，一层层汇报上去，每个小首领只需要管自己手下的事情，听取上一级的命令。
于是喧闹还没开始，楚城又颁布命令——基地出现新型变异人，能驯化变异野兽。
同时宣布，可以驯服变异野兽的人，不管自身是否变异，所享受的待遇与变异人同等资格。
这条一颁布，顿时引起了哗然。
林语虽然跟阿肥亲厚，但其实两人的相处反而是阿肥占据主导地位，所以被林语口哨招来，就是为了在大众面前像笨蛋一样被围观之后，阿肥怒了，把林语的头发抓成了鸡窝，然后愤愤地跑走。
当晚就在林语的床上放了三条蛇。
本来打算吓吓林语的，没想到第二天起床，林语大喜，一家人兴高采烈吃了一顿烤蛇肉——本来清蒸最好吃的，但是没水。
于是阿肥无奈了，每天也经常来看林语，但是只要楚城出现在一千米之内，就马上离开，一秒不带停留的。

至于被抓去参加表演，告诉大众驯服的野兽没有任何害处还会帮助主人，大多数都由吱吱负责了。
吱吱原本就是很小的时候就跟林家人生活在一起，长大后虽然分别了一段时间，但跟林志中感情极为深厚，简直当场妈妈一样信任。
虽然现在变异长大之后，整个人不再娇小玲珑，但每次依恋地靠在林志中身边，还是非常乖巧。
能够一直跟在林志中身边，它表现的很开心，就算每次被拿去当演讲道具，他除了开始的时候有些奇怪和淡淡的害怕之外，后面就已经淡定的可以打呵欠了。
也正是因为吱吱的配合，很多普通人都起了想要驯服变异兽的心思。不过，这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在几个变异人出去想要试试运气，结果都灰头土脸地回来之后，大家都暂时只能羡慕地看着林志中走来走去，身边跟着一只火红的猴子，而且他要找什么东西的时候，这家伙还会殷勤地递上去，真是羡慕的一干人只差流口水了。
至于阿肥……倒不是没人羡慕，只是见过它追着林语发脾气还会用冰锥疯狂训练林语逃跑的能力之后，大家纷纷表示敬谢不敏。
不过，林语倒是发现了阿肥的另一项能力——
这天楚城回来的时候，发现林语面色红润，嘴唇也红润润的，本来的缺水造成的脱皮都消失了。楚城一进门，就看到桌上居然放着水。
顿时就震惊地望着林语——要知道，现在作为首领的他，分到的水都不多。
林语得意地说：“阿肥的冰锥，融化了就变成水了！”
……楚城看着站在床头打瞌睡，连脑袋上的翎毛都耷拉下来的阿肥，顿时涌起了淡淡的同情。
阿肥一定是被打击坏了，它的武器居然变成了林家人的口粮！


总之，这件事情林语倒是没有大肆宣扬，而且阿肥虽然变异段数高，能一口气来个大片的冰锥，但是也不能一直逗它，累到了林语也会心疼的——现在阿肥可是林家一家人的饮水机呢！
阿肥对此的反应是大为打击，导致现在林语再在它面前露出松懈的时候，或者懒懒地翻肚皮不愿意一直锻炼的话，它偶尔也就鄙视地看一眼他，再也不每天都疯狂地追击林语了。
而林家人，当然也把阿肥当成了宝贝——连林宇归现在都知道，渴了就抱着阿肥疯狂地啃。
总之，林志中做为林家的其中一员，偶尔看着这鸡飞狗跳的一切，都觉得心好累——家人神经太细，很痛苦。
但是一家人现在已经被末世锻炼的超级神经大条，好像也觉得有种无法吐槽的感觉。
不过，一家人能笑笑闹闹地在一起，好像也非常不错。


三日后，一号基地和西北基地所有愿意南下的人都报名完毕，甚至还有周围一些小基地的人，过不下去的人都前来报名。
为了等待还有很多在路上的人，行程又耽搁了三天，于是在夏末的时候，浩浩荡荡，大约一万千多人，组成了很长的队伍，开始出发了。
普通人在队伍的中心，变异人在队伍外围。
这是楚城新定的规矩——变异人可以享受比普通人更多更好的物资，享受更多的便利，但是为此也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比如，在这样迁移的过程之中，变异人要负责狩猎、保护普通人，巡逻和警戒。
这样的规定一下去，变异人顿时不再怨声载道，而普通人也闭上了嘴巴——得到保护，这在末世，对于普通人来说，可以代替任何别的事情。


本来跟来的人会更多的，但时间上已经来不及，还有些已经在途中。
但现在已经夏末了，走到楚城预计的中部地区，这么庞大的人群，秋天之前若不赶到，只怕冬天会冻死非常多的人。
所以当然不能再停留在原地等待。
而这一万多人的迁移，后世史诗称之为：创世之路。

第76章 路途




出发之前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一路会这么艰辛。
想过可能会遇到所有的挫折，包括有人生病，野兽的进犯，甚至食物的短缺和死亡。却没想到，现实比所有的预想都严峻很多。
他们出发之后的一个月，路程大大地延迟了，路过的地方，越往南确实有越来越多的青葱树木，但更多的是干枯的色彩，龟裂的土地。
雨还是没法下下来，大批量的人越来越虚弱，但好在路过的几个地方，还有未干涸的地下水，水花哗啦一声传递开来的时候，简直听到了冲破云霄的欢呼。
他们在那个破损的地方停留了几天，补充了水分，把一切能装水的容器都灌满，甚至还有人提议就在这里住下来。
但是这提议很快就被否决了，这是个寂寞的小村，就在山脚下，没有任何防御的地利，周围是贫瘠的土地，而且这水源应该也坚持不了多久。
应该往南走，一直往南走，找到肥沃的土地，雨季总会到来，所以不能那么松散地决定。
开始还好，每个人都很服从大队人马的决策，后来再遇到几个地方，就有不愿意再前进的变异人带领着普通人定居。
人群渐渐分散，到后来还跟着楚城的，也不过是六千左右的人马，但大多数变异人都留下来了。因为韩笑一直在，而更多的变异人来自一号基地。
林家人也在，林志中因为吱吱的关系，也被算在变异人之列，而林爸爸林妈妈，带着林宇归，就在比较外围的地方。
每次驻扎下来的时候，因为帐篷什么的比较缺乏，所以只分配给需要的人——比如，怀孕的妇女，生病的人，有孩子的家庭。
怀孕的妇女倒是没有，在这样的道路上，没人有繁衍后代的欲望，但是孩子倒是还是有几个，先前基地比较好过的时候，还是有几个孩子诞生的，差不多跟林宇归一个时间，但这些孩子，有些忍受不住，早早去了。剩下的都因为长久的疲乏和不够均衡的三餐，有些瘦弱。倒是林宇归，不但一点事情没有，这时候甚至已经可以摇摇摆摆地在路上走几步了。
林志中之前一直担忧的事情没发生，要不是楚城每隔一段时间给他一点血喝，他都怀疑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好像方悄悄并没有做这一切，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生孩子之后过世，孩子非常正常，而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但白色的头发，身体里偶尔涌出的神奇的力量，让他明白一件事——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他的生命里面，真的有了很多奇妙的谜团。
也许一生，他都无法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他的孩子，林宇归的一生，到底该如何，也完全是一团迷雾，他焦虑担忧，但也无法预测到未来的事情。


而且，也没那么多时间去思考。
现在每个人都很累，长时间的赶路，往南走了一个多月，却依然不知道目标在哪里。
林语和林志中坐在帐篷外——林爸爸林妈妈和林宇归睡在里面，豆豆也在帐篷外面，正在摆着尾巴恹恹地吃烤肉。
最近太干了，就算是初秋，气温却一点也没下降，搞得大家食欲都不好。
林语拍了一下豆豆：“多吃点，你难道想一辈子都是小豆丁？！”
豆豆抬眼看林语，难得露出一丝丝稚气：“不好吃。”
“你想吃什么？”毕竟也才十三岁左右，现在有了主心骨，偶尔还是露出孩子般的撒娇。见到林语发问，眼睛就猛地亮了起来：“我想吃奶奶做的肥肠火锅，加上冰可乐！如果是刨冰就更好了！”
……原本只是随便问问，结果豆豆这一番话下来，林语忍不住也神往状，向往地说：“我也好想吃……”
林志中没出声，也在回味之中。
楚城忙完回来，看到的就是一家三个大小活宝，口水滴滴在想象什么的样子。
那对话他走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了，看到林语这时候两眼亮晶晶，嘴角可以的口水之后，他有些忍俊不禁。接着心里一叹——哎，现在的速度还是太慢了些，要快点找到地方，住下来之后，等一切安定下来，就好了。
人们依旧够疲乏了，但是楚城更累。他不敢对大家说，食物……已经快要告罄了。

虽然出来的时候几乎把两个基地的存货都给挖出来了，但是之前有些人要定居，带走了一部分资源。而且虽然可以狩猎，但是到底是赶路优先，每天也不可能停下来熏制肉类什么的。
而且也不敢狩猎大型动物，因为普通人太多，动静太大势必牵连无辜。
这一连串顾虑下来，竟然已经到了有些危急了。
大家还以为吃光自己带的食物，还有预备的粮食，哪里知道，其实那就是全部的了。
其实也并不是不可以出去狩猎，但停下来的话，这些普通人们该如何分配，全靠变异人养也不好。
最好的解决方法，还是找到定居的地方，然后由变异人狩猎，普通人进行耕种。
可惜，现在却所有的事情都纠结在一起。


楚城脑子里面一团乱麻。
猛地觉得脸上有冰凉的感觉，奇怪地摸一摸脸。接着突然就听到林语的欢呼：“是雨……下雨了！”
这叫声仿佛是一声号角，随着林语的叫声响起，那雨滴猛地变大，然后是连绵起伏的惊喜的叫声：“下雨了！！下雨了！！”
连着五个月左右的大旱，终于在这一天，这个晚上，迎来了结束。
所有人都欣喜若狂，有人出来长着嘴巴接雨水，有人在水里面奔跑，摔倒了就打个滚再爬起来继续跑，整个驻扎的地方简直陷入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连楚城都忍不住松了一口大气——下雨了好，只要下雨，只要水源充足，喝饱了水，找水源的人，驼水的车子都可以空闲下来，到时候打猎还是探路，都会多出不少人手，太好了。
看来，还是大家命不该绝。
这样电光火石地想着，却在下一刻，看到林语已经脱掉了破破烂烂的T恤，居然就着瓢泼大雨，摸出来了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肥皂在洗头洗澡。
那半长不短的头发，跟楚城一样，都用剪刀剪了个狗啃一般的乱七八糟的发型。这时候洗了几遍，才勉强开始起了泡泡，但是揉搓几下就被大雨给彻底冲走。林语也不管，他洗一会儿头就开始搓身体，一边搓一边张着嘴巴接水喝。
整个人惬意自在的恨不得哼歌了。
楚城看着他灰不溜秋的小家伙，搓的全身发粉，锁骨突出，整个人细瘦纤长，原本打结的头发变成顺滑的样子，乖巧服帖地贴着脸，原本有些圆润的脸，因为这一年多的磨练，此刻已经变成少年干练的样子。
因为瘦，所以那双原本只是清秀的眼睛，此刻变的更大，睫毛沾了雨水，眨巴一下，就弹落无数细小的水珠。
不是艳骨天生，却因为这肆无忌惮，神采飞扬的样子，一下子比所有的做做和精心打扮，都更加让人恨不得一瞬间溺死在这人的笑容里。
楚城原本还是静静地看着，大肆欣赏着眼前的美景，却接下来，看到林语居然把手伸向裤子——
就在他要脱下裤子的那一瞬间，楚城飞速赶到，握住了他的手。
“你干什么？！”因为雨有些大，而周围全是欢呼和鬼吼鬼叫的声音，所以林语是扯着嗓子大喊的。
楚城懒得跟他吼，拉着他，也不管旁边也在一边努力搓澡一边大声唱歌，陷入疯魔的林志中。
牵着林语，就往旁边的林子走。
那表情，俨然就是一个妒夫。
林语还在懵懵懂懂，喊着：“你拉我干什么，你也要洗澡么？你要肥皂么？”
然后就被拉扯着离开，没人发觉。林爸爸和豆豆正在欢快地洗澡，豆豆全身脱光光，林爸爸正在认真帮他洗耳朵和尾巴。林妈妈在接水，打算给小孙孙也洗个澡，但是要先烧好再洗。
见到楚城拉林语离开，还以为要商量接水的事情呢。也没管，各做各的。
倒是林志中，凝眸深思了一下，却在下一刻，手被扯了一下，一低头，就看到吱吱正在歪头看着他。
林志中顿时笑了——这家伙天天跟他玩，必须也要洗干净才行！
接下来，林志中全心全意投入到蹂躏吱吱的事情上去，也没再继续思考。


于是，林语被楚城一路拖着，好不如意来到一个隔绝了人们眼光的林子里面一点。接着，林语只觉得自己被往树上轻轻一推，然后就是楚城低下来的头……
被吻了！
林语愣了。


先前对楚城还有防备，却早在之后的相处里面，被这人每次都非常妥帖到位的行为，给安抚了七七八八。虽然偶尔想起来的时候，还是有些奇怪，到底是否该从头对待这个人，毕竟别人已经不记得了，就他还一直心心念念地纠结着，好像感觉有些怪怪的。
就好像被抛弃的怨妇一样的行为。
却没想到，他正在努力把心情整理的七七八八的时候，这个人居然又给他来了个突然袭击！
感觉到有舌头伸进了口腔，肆意地侵犯和刮擦，灼热的呼吸喷到脸上，明明整个天地都是雨水，但全是却仿佛着火了一般，身体好像在呼应这个吻，一瞬间开始沸腾、激动起来。

第77章 雨


推搡不开，林语以为自己已经用上了全身的力气，事实上，却只是轻柔的仿佛欲拒还迎一般。
野兽为了繁衍，进化出了各种各样的能力，更漂亮的皮毛，更粗大的器具，更强壮的躯体……一切能吸引雌兽的东西，都被不断的放大，不断的进化。
人类也是一样，随着女性的弱小或者强大，男人们不断改变，从开始的强壮高大到后来的帅气纤细……一切进化或者改变，永远只是为了一个。
吸引雌性。
而目前站在变异和进化最高点的楚城，在这一点上，到底进化出了什么呢？林语大约永远也不会知道。
他只是惊讶于自己身体的敏锐，对于楚城的吻和双手，反应的如此诚实，理智的克制在那双魔力的手面前，脆弱的仿佛一根纤细的发丝。轻轻一碰，就彻底地断了。
大雨浇在身上，却一点也没觉得寒冷。
林语扭动着，背靠着树，盲目地想要挣扎，又被一次次固定住。他的眼神有些迷惘，好像看着眼前的人，又好像没看见，嘴唇被吸吮的有些红肿，看上去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楚城再也忍不住，摩擦着他大腿的根部，开始彷如真正的交配一样的开始动作起来——不是不想要，但是他早就想好，比起糟糕之极的第一次，下一次，一定要是非常舒适的地方，闲适地、慢慢地一步步开发这人青涩的身体。
本来他克制的好好的，可今天这人却自己送上门来，就算吃不到真正的大餐，那就开始上点开胃小菜吧。
这样想着，楚城加快了动作，手也轻抚着林语的器具，灵活地抚摸套弄。
那彷如真正的侵犯一样的动作，随时都可能被进入的错觉，让林语整个身体都紧绷着，感官敏锐到极限。
舒服到极限的时候，借着大雨的掩盖，也发出细细碎碎的舒服的呻、吟，还以为无人知晓，却不知道，身后正在动作的人，敏锐地捕捉到，然后激动地动作再次加大……


这场雨，下了整整五天。
就要酝酿成洪灾的时候，猛然戛然而止。
开始人们在欢腾，用每一个能空出来的器具来接水，几天之后，就变成了苦恼——他们还需要继续前行，这样下下去，耽误了行程，这雨反而不美了。
就在大家已经开始担忧的时候，第二天早晨，阳光洒在大地上，那雨后清新的空气，让躲在帐篷或者临时用树木和枯枝搭建起的躲雨处的人，顿时心情大好。
这一天，大家都留在原地休息。
检查是否有感冒发烧的人，做简易的担架，找年轻人抬着。原地烧水，把水凉凉了，再灌在水壶里面喝，有效减免生病的人数。
到底是青壮年居多的队伍，倒下的人数虽然有，却也不多。
此后水源不成问题，继续往南走，本以为要风平浪静，却没想到，进入中部地区之后，却频频出现被野兽袭击的事情。
开始这样的情况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反而因为口粮得到及时的补充而感到兴奋。而且越往南，城市越多，会有大量的野兽聚集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因为当时末世开始的时候，野兽大量地聚集在都市周围，攻击都市，乃至后来的兽潮，都是很明显多发在中部和南部地区。
但是，当遇到几次十几头各种种类野兽聚集的队伍之后，就开始让人觉得不安起来——狼和狮子、花豹和老虎，这些各种种类的野兽聚集在一起本来就是值得疑惑的事情，最奇怪的是，这些野兽不但一起，还共进共退，简直是令人难以理解。
这样的疑问还没产生多久，楚城开始下令前面探路的人聚集成几股力量，并且按照各种攻击能力分别配合操练，一路前进一路训练，才开始扩大队伍前面的侦查范围，没想到这件事情倒是做的极其正确，因为没过多久，就有受伤的侦查人员回来报告——前方五天路程的地方，有座小型的幸存人类基地。那里正在被几百头野兽围着。
有变异的，也有普通的野兽。
那里面的人类苦苦支撑，侦查人员们本来想靠得更近一点，结果被发现，杀了很久，受了伤，才挣扎着跑回来。


打发这些人下去休息，楚城就陷入了思考——到底要不要救这些人。
一旁的韩笑却忍不住了，他当初会让位给楚城，第一是为了综合一号基地的变异人，第二当然也是因为楚城是变异人，比他能力高，能保证更多人活下去，也许未来能够打造一个大的基地也不一定。
以他的立场，多大的能力就必须付出多大的努力。成为变异人之后，保护未变异的普通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自己不是变异人，也为普通人做了很多事情。
强者保护弱者，在他看来是非常天经地义的。
其实若是可以，楚城当然也想直接去救人，毕竟到底是同类，有能力的话，当然会选择马上出动。但是问题是，目前自己这边的人之中，有很多是普通人，若是挪走大部分力量去救那个基地的人，只怕到时候若是有野兽来袭，剩下的普通人就危险了。
林志中坐在一旁——他是个医生，也算是西北基地现在的一个特异型的变异人，加上还有小猴子吱吱作为召唤兽，目前在队伍之中，也算是比较有地位的存在。
这时候看两个人对峙不下，他就插嘴：“那个基地看上去环境怎么样？”

旁边有没受伤的人，站在一旁回话，这时候回想了一下，说：“好像很不好，只是简易的围墙，那墙有些地方都垮掉了，只是用石头堵着。”
“看上去被围困多久了？”林志中继续问。
“这个不好推测，但是时间绝对不短。”
这样一句话说出来，楚城就懂了林志中的意思，看了林志中一眼，沉吟了。
林志中就忍不住摇头。真是关心则乱——楚城早就知道，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个人跟里面的人会合，通知他们跟外面的人一起前后夹击，把那群野兽杀死。
而让谁去，这就很简单了，能安全地到达，不费任何力气的，当然就是林语了。阿肥这个空中飞行机器，把林语往那基地里面丢进去还是非常简单的。
楚城之所以想要用别的方法，原因很简单，他并不想林语冒险。可是他这样未免太看扁自家小弟了吧，林语可不是这么没用的人。
林志中从鼻孔里面发出一声哼声，也不再说话。看着楚城头脑打结，他内心暗爽不已——那天下雨的时候，小语打算脱裤子，结果被这人妒夫一样的表情给拖走的时候，林志中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结果林语回来的时候，不但嘴唇有些肿，居然连走路的姿势都怪怪的。要不是林志中再三试探确认，且林语确实体力还不错，确定楚城没有兽性大发在野地里面把自家弟弟给吃了，林志中才松了口气。
虽然看林语那样子，不像是被强迫。反而是像在害羞，但是林志中还是不爽，自己宠爱了二十多年的弟弟啊，怎么居然就被个男人给……压了！！
而且这人还想把自己弟弟当成温室里面的花给保护起来——在这样的世道，这样风险极低的事情，都不想让他去做。林志中就更加有些不高兴了。
他不介意小语找个男人，甚至可以勉强无视体位，这都什么世道了，弟弟开心才最好。但是他非常介意，小语的另一半，没有把他放在平等的地位。
主要是，和平的时代就算了，还是在这样的世道。
这样的保护，对林语来说，一点都不好。虽然那是自己宠爱了多年的弟弟，但是在理性评估这次的事件的危险程度在预计之内时，这样的冒险是值得的，尤其是这次算是第一次开始大规模的作战。对林语加入核心的决策群有着重大的意义。
林语有能力，且有阿肥这只变异野兽，本就应该加入现在这样的会议，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也许跟楚城有关吧，他总想把林语保护起来，最好连风都不要吹到。
可现在是什么时代，况且以林志中对林语的了解，林语不会喜欢这样的安排。
这个时候，林语无法为自己发声，林志中作为哥哥，就要开始表态了——他得亲自逼着楚城开口，让他承认林语确实有能力，也是最好的人选。
这样才是最具意义的。


不是不相信楚城，但是，感情这东西，对林志中来说，那简直是世界上最不可靠的存在。弟弟去找个男人谈恋爱，他虽然可以欢快地祝福。
但作为一个情场浪子，林志中现在最想做的，反而是为林语争取地位，争取走到决策的核心——若以后真的以这样的核心成立起人类的幸存基地。若有一天真的发展壮大，能进入这样的决策群，那无疑是很好的一件事情。
亲手让人们休养，让人们活的更好，这会得到满足感；而付出一切努力，最后站在核心地位的人，到时候势必会得到更好的物质，这是为了更好的活着。
而这些，都是失去了爱情这种东西之后，依然能让人坚实地、昂首挺胸地活着的必备的东西。
作为哥哥，林志中可不想某天，林语得到的只是“被首领抛弃的前情人”这样的结果。
说他想太多也好，说他悲观也好，这是他作为哥哥，必须要为小语先想到的。

第78章 准备出发




楚城咬牙，顿时整个环境落针可闻——韩笑他们大约也想到了，目前出使这次任务最佳人选到底是谁。但是楚城和林语的关系，基本上现在除了某些不注意的，或者迟钝的人，其他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所以此刻楚城的犹豫，也就非常值得理解了。反而是林志中做为小语的哥哥，这样的反应，却比较令人觉得意外。不过，倒是非常理解就是了。
一直生活的温室的花朵禁不起任何风雨，同理，一直生活在和风细雨中的人，也禁不起任何风浪。
如果是理智的人，在这样的世道里面，绝不会希望自己关心的人是天真不知世事的孩子。其实这场联络当然不会是没有任何危险——就算是让阿肥空投，但接近，降落，还有基地到底是什么情况，都是可变故的因素，所以只能说相对危险较少。毕竟对别人来说，光是突破狼群的包围就是极为危险的任务，而林语所会遇到的危险，在这样的情况下，都显得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了。
楚城是关心则乱，他这时候听着林志中的表态，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林志中的意思。
他一直都默默地避开这个话题，虽然脑子非常清楚，只要这世道没有太平的一天，林语总要被迫面对这些问题，但他总想着，能替他抗下的，他都希望能替他抗下。
不过，这不过是个妄想罢了。林语并不是小孩，他有能力，何况，他也并不会愿意躲在某个人的羽翼之下。以楚城对他的了解，林语绝对更满足于成为一个保护者。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干脆地做了决定：“就让小语去吧，他最适合。”
大家的表情各有精彩，其中某些人比如小云，就显得很失望的样子——还以为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八卦呢，没想到居然就这么简单地决定了。
不过到底是定下来了，大家也没再说什么，就散了。反而是林志中，虽然是抱着非常冷静的态度做了这样的决定，也明白这样的决定对自家弟弟是最好的，但是等到楚城真的就这么简单地答应了，他却猛地一阵不爽，进而演化成了暴怒。
他作为哥哥，虽然知道小语是最适合的，虽然让小语去也是为了小语自己未来的好处，但是……作为哥哥，他林志中其实也不是不挣扎的，虽然知道风险小，危险小，但是，那是理智上的认知，内心深处，不管是再小的危险，只要足够关心一个人，就算再没有风险，到底也是会非常担忧的。这一切从来跟理智无关，而跟感情有关。
所以虽然不满楚城想要把林语的能力置之不顾，保护起来的行为，但是等到楚城真的没什么犹豫挣扎就真的放林语去冒险，林志中反而又不爽起来。
所以说，哥哥的心情也真的很矛盾。
林志中臭着一张脸，刚决定要跟自家弟弟好好谈谈关于在谈恋爱人选上的眼光问题时，幸好楚城等到人都散尽了之后，不徐不疾地补上了一句：“基地这几天就麻烦志中你跟韩笑了。”
林志中虽然有些发怒，但也敏锐地捕捉到了楚城的拜托，他愣了一下，有些吃惊楚城话语中的内容，楚城就继续说：“我等下就通知小语去跟那基地联络的事情，为了保证夹击狼群的事情，保证跟被围困基地的合作，我会和小语一起去。”
……
好吧，还算小语有那么一点眼光。林志中斜眼看了一眼楚城，一边揉着不敢反抗的吱吱，一边看似勉强满意地点了点头。
心里总算没那么暴怒了。
吱吱不敢反抗，委委屈屈地偷看林志中——它头上的毛都要被揪掉了……


当天下午跟林语说的时候，不出楚城所料，林语果然表现的比较开心——他甚至都忘了躲楚城了。
事实上，楚城花了好久时间才堵住林语，下雨的那天之后，林语就一直躲着楚城。虽然那个时候，林语也确实蛮投入就是了。但是在楚城完全清醒的时候，这样的举措，林语的心情是非常复杂的。
他甚至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只觉得心里乱成一团，如同被猫抓弄的一团糟的毛线团，想理也理不清楚。他只知道，他不敢看楚城的眼睛，就如同下雨的那天，他甚至能感觉到楚城的鼻息和身体的炙热，也能感觉自己身体惊人的敏感和对于那抚摸的喜欢和迎合，但是他依然不敢抬头看楚城。
好像只要看到那双眼睛，就会有什么事情失去控制一般，那种从骨子里面的恐惧，让他一直红着脸，轻喘呻、吟，却不敢抬头。
甚至那之后，楚城送他回到家人之中后，那之后一直忙着预防可能会到来的一切，接着是赶路。虽然水不再是非常迫在眉睫的事情，但紧接着还是有很多事情值得烦恼——食物，生活必须品，药物和接着的奇怪的连接成群的猛兽袭击。
也加上，确实也是为了给林语一些考虑和喘息的时间。
不过，这世间也是有限的。这么久还在当鸵鸟，楚城就明白了，林语确实自己是想不明白了，再让他想下去，估计只能想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趁着他还没想到古怪的念头之前，再加上又必须让他走一趟跟被围困的基地联络。楚城干脆就逮住了这个机会，去堵林语。
逮住林语对楚城而言不是非常困难的事情，林语不知道，楚城可是非常清楚。不知道为什么，楚城好像对林语的气味特别敏感，好像在意识不够清醒的进化阶段，懵懂的楚城就已经记住了林语的味道一样，不管林语在哪里，只要在一定的范围，只要是一定时间内留下的气味，楚城就能很轻易地分辨出林语跟其他人的不同。
这是非常奇妙的事情，楚城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在进化之中发生了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也不一定，不过他没兴趣仔细追究，他只需要知道，林语是特殊的，就对了。
能准确认出他的气味跟别人有何不同，闻到这个人的气味很轻易就能产生欲望。

是特别的存在。
只要确定这样的认知，就可以了。
不过，楚城确认了，林语可不确认。所以被楚城逮住的时候，他整个人就像只仓皇的小动物一样，眼珠乱转，到处寻求可以逃跑的路线。
能逮住林语，对楚城来说非常简单，但能逮住林语的同时，让他放松警惕自动待在原地的事情，当然就是让他去联络幸存的人类。
楚城可没兴趣把林语一下子惊到，逮到他非常简单，但是万一林语起了警惕，就不好了。所以他简略地说出开会的决策，果然一下子吸引到了林语的注意。
人类都有天生的寻求同类的认同感，听到有被狼群围攻的人类幸存者基地，林语的第一反应是惊喜，紧接着才是担忧。而听到决定让他去联络基地的人类，林语果然很快就投入了对计划的研究。
倒不是大家多有圣母情怀——在确认有这个能力的时候，去拯救同类，在这个人类风雨飘摇的时候，绝对是一件能令人欣喜的事情。
事实上，在大量的人类死亡，整个人类的科技文明被大量毁坏的时候，能得知有更多的同类活着，除了目前为止还有些未曾清醒的割据势力的首领之外，正常的人们，都是非常开心的。
草草地研究完计划，说定了大致的联络的方式，循序渐进的方法之外，林语才似乎猛然发觉，他居然若无其事地跟楚城聊了很久。
这时候好像再要躲着这人，好像又有些矫情了——不得不说，楚城真的算是摸透了他的脾气。
林语暗叹了口气，这时候已经说完计划，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打算没话找话地说：“联络对方基地的人，你干嘛要去，我一个人不就可以了？”
说完马上就纠结了，这话题真是选的太烂了。
还没想到马上找个别的话题，楚城却马上接口：“我担心你。”
林语的脸就慢慢地染上了霞色，半响不知道说什么。过了好久之后，才咕噜地憋出了一句话：“瞎操心……”
却也没继续说什么。
接下来的路是沉默，还有着淡淡的尴尬。但之前有些一触即发的紧张感，却好像一下子消弭了。其后的气氛变得安定平淡，却好像有其他的情绪在默默地氤氲发酵。
林语红着耳朵跟楚城一起回去暂住的地方时，林志中暗暗摇头——这是闹哪样啊，为什么上午小语看上去还迷迷茫茫，满脸纠结，现在回来的时候却眼角眉梢都是害羞啊！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这进度，比他当年追妹子的时候不止是快了一两倍啊！虽说林志中不打算阻止，但是看到楚城居然比自己的记录还快，林志中深深地不淡定了。
不过，他还来不及对林语灌输些其他理念，林语就开始忙碌起来了。
作为即将参与包围的林志中，当然也开始了忙碌。普通人在大后方，找了个地方安顿下来，一部分变异人留下来保护这些人。一部分则开始准备与那基地的人接应。
按照正常安排，林语楚城先跟阿肥一起出发，在空中喊话让基地的人不要攻击，然后观察一阵，等到确认安全之后再降落开始跟那基地的人沟通，然后确认时间，再通知自家这边，然后等到约定的时候，两边的人开始夹击。
本来确实没什么危险，被围攻的基地这时候就算再有想法再蠢，也不会对林语楚城做什么。往返都在空中，应该也不会被动物袭击。
可没想到，却居然出乎意料地，发生了让人难以捉摸的事情。
林语和楚城在返回的途中，居然遇袭了！

第79章 遇故知


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意料，本以为一切可按照节奏发生的事情，居然在微妙的点产生了误差。
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喊话得到回应没错，成功降落了也没错，而且更高兴的是，居然还巧遇了故人。
刚降落下来，阿肥就飞快地飞离到一个高度，盘旋一会儿就飞走了，剩下林语和楚城站在原地，微微戒备地看着四周的人。却没想到，排众而出的领导者，那略带沧桑的面容和矫健的身姿，走过来之后，那如同湖泊的眼，却突然泛起了某种能称得上是“惊喜”的神采。
接着还没等到他说话，身边却插、进来一句话，讶异的声音：“你们是……林语和楚城？”
这话一落地，还没等到被称呼的二人回应，接着就是自问自答，更加兴高采烈的叫声：“没错，是你们！！我是李长兴啊，旁边这是李书！”
讶然地看过去——原本爽朗的中年男人，这时候与身旁的李书站在一起，表情灿烂，好像不管多少风霜雨雪，都无法让这个大气的男人留下什么怨天尤人的心思一样。
虽然与之前有所差别，特别是李书几乎是判若两人，但当确认确实是他们之后，林语心中大喜。古人常说“他乡遇故知”与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并列为人生三大喜事。
虽然当年离开村子的时候，并不是多么快乐的回忆，但到底还是算末世以来，比较温馨的过往了。而且当年临被赶出来的时候，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这叔侄两人确实是站在自家的立场。
在那样的情况下，没什么好图谋的，却也得到了帮助。所以这会儿看到了李长兴和李书，林语确实是快乐的。而看到林语莞尔一笑，右脸颊一撮头发微微垂下，竟跟之前阳光少年的样子大相径庭，一瞬间竟有了丝美人温婉的样子。楚城眼里闪过一抹惊艳，自然而然亲昵地走上去，帮林语拨开那一抹俏皮的额发。
林语转头怒气冲冲地瞪了楚城一眼，到底是跟李长兴聊别后的事情比较紧要，也没时间跟这最近从君子变成食人蛇的某人计较，转头继续打听他们到底是为何落到了这里。
于是这原本怒气冲冲的一眼，就因为这虎头蛇尾的情绪转圜，瞬间就变成了似嗔还喜的娇怒。
虽然只是错觉，也不禁让楚城心情大好。又恨眼前形势紧急，得加快找到定局地点的事情，不然的话，楚城不能肯定自己会不会做出一些露天席地有伤风化的事情。
正在浮想联翩的时候，一心两用的人，敏锐地捕捉到了李长兴在废话之中，颠来倒去的陈述里面的重点。顿时打断两人的对话，疑惑地问：“你说什么？你们这里也有变异动物？”
这是楚城最近比较感兴趣的一个点，因为人类的变异数量不大，未变异的人类，走在现在世界已经大变样的丛林甚至是只要是群居之外的野外，一只变异老鼠都能轻松杀死他们。
但如果有动物会如同猫狗一样被驯养的话，那就不一样了，这样的话，普通人类活下去的机会就会变得更大。不管出于未来还是现在的增加战斗力，楚城都对这事非常关注。
这时候听到李书他们所待的基地居然也有只变异动物，想到林志中的吱吱，和林语的阿肥，那战斗力，简直抵得上几个变异人。楚城顿时就精神了，揩油随时可以，但是去看看变异兽，这时候确实有些让人急不可耐了。
林语也是，听了半天李书和李长兴被赶离村庄，路上过的有多么艰苦，历经了多少磨难。开始还兴致勃勃，后来听到基地的斗争。李书的上位，等等等等。
林语终于觉得开始脸色发青起来。
这时候楚城简直是心有灵犀地扯开了一个新的、林语也感兴趣的话题，林语简直高兴的恨不得欢呼了。而李长兴也成功地瞬间被扯开了注意力，听到问到那只变异兽的事情，咧嘴笑笑说：“我带你们去看看，你们一定会吃惊的！”
一行人，巡逻的巡逻，站岗的站岗，自从确认援助人员跟基地首领是熟识的关系之后，其他人都迅速进入了自己的工作岗位，毕竟外面还有虎视眈眈的狼群，没人敢掉以轻心。
于是现在这群人往基地东边深处走过去，寥寥也就几个熟人和带路的人。路上楚城稍微关注了一下李书——这孩子在村子里面的时候，还像只温和可亲的动物幼崽。现在却已经被磨砺出来，虽然年轻，但身上的煞气却已然很重了。
磨练一下，是个人才。
在心里这么盖章认定之后，楚城就已经在想救了这个基地的人之后，到底要为李书安排什么样的职位了。旁边的李书倒是一无所觉，他看着林语和李长兴的对话，整个人非常沉默，看上去仿佛已经丧失了语言表达的欲望和能力一般。
就在这样复杂的境况下，几人来到了一栋还算完整的房子面前——真要形容的话，光看户外，那房子大约比得上一号基地，当年林语被那个楚城软禁的地方了。
非常完整的两层建筑，门口还有个小花园，看这建筑风格和豪华程度，不像是农村的感觉，看来以前这里是城郊的别墅区。
“小玲玲，伯伯带人来看你啦！”李长兴拉高嗓子的喊了一声，就推开了虚掩的庭院的大门。
鱼贯进入防盗门，入目所及的画面，瞬间就超出了现场一些人的人生认知。

阳光还算不错，花园看上去是被粗糙地，一个不留地彻底清除了一遍。所以现在没有长着差不多到小腿的草地，也没有比人还高的变异花朵。
青草蓝天白云，穿着花裙子安睡的少女和耷拉着眼睛审视来访客人的猫咪，一切看上去简直应该是知名画家的得意之作。
不过，前提是，那猫必须是正常的尺寸。
好吧，就算可以稍微夸张一点，也不能有一匹马这么大吧？
而且，正常的猫咪与少女，要么是猫咪窝在少女的怀里，要么是躺在少女的膝盖上。而眼前这个画面，却是少女整个窝在猫咪的怀里，抓着猫咪肚子上柔软的毛发，躲避阳光的直晒，睡的极为香甜。
……看着这个画面，不管是多次见过的李书和李长兴，还是初见的林语和楚城，都不免失神了一会儿。
“这是……猫？”虽然很确定没错，但林语还是问了出来。好在李长兴是个厚道人，并没有借机奚落或者做别的，反而安慰他说：“很惊人对吧？我第一次看到披萨的时候，也惊吓了一下呢！”
“披萨？这只猫的名字？”林语重复一遍，看到眯着眼睛的猫咪抖了抖耳朵，顿时觉得自己真相了。
果然，李长兴点了点头说：“披萨很温顺的，从来不主动攻击人，只要玲玲吩咐，就会乖乖的。之前狼群来袭，我们变异人不够，当时防御的一个地段被攻破，差点就要全部完蛋了，幸亏披萨早早发现，才免去了很多伤亡。”
这样说着，李长兴带着他们又走近了一点。转头对着林语叙述。
林语看到趴在原地不动的披萨，看着李长兴靠近，猛地昂起头，摆出蓄力的样子。
“小心！”林语这提醒刚出口，就看到披萨猛地跃起，把李长兴扑倒在地……危险了！这样的念头才划过脑海，耳边就听到李长兴欢快而嘹亮的笑声，还伴随着“披萨别闹”的声音。
……林语囧。
还没说什么呢，旁边就传来女孩子清亮软糯的声音——看上去十岁左右大的女孩子，歪着头，好奇地问：“李书哥哥，他们是谁啊？”
一边说着，一边整个人挪过来，扑在李书的……腿上，要抱抱。
“他们是来救我们的，等我们杀了这边的狼，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李书解释起来非常耐心，自从大家重逢以来，第一次脸部的线条开始柔和起来。
李书现在还不到二十岁，让他担负起一个如同风中危卵的基地的安危，确实是有些超负荷了。可想而知他的压力有多大，原本只是个沉默的高中生而已，现在脸上已然有了毅然的神色，因为脸型的轮廓比较明显，所以显得年纪也大一些，看上去非常稳重的样子。
隐隐就让人想起了豆豆，都是被这乱世，给催熟了。
暗叹一口气，李书抱起玲玲，然后一行人进了室内。外面，披萨看到李长兴进了房间，没趣地打了个呵欠，在草地里面找了个姿势，舒舒服服地开始眯眼睡了起来。


看到外面披萨的一举一动，李书抱着小玲玲进了卧房，林语瞟到一眼，内心无比羡慕妒忌恨。那房间里面，居然是现代欧式整套的家居，现在快要就要开秋，玲玲的床上铺着软软的床垫，整个床上四件套是完整的——那高床软枕，看到玲玲整个人陷下去的弧度，就知道会有多舒服！
林语觉得自己末世前被娇生惯养的身体都在隐隐酸痛。
大约是他灼热的眼神实在是令人无法忽视吧，楚城突然凑过头来，轻声说：“等找到安定的地方，我一定给你建一个更漂亮更大更舒服的卧室！”
这类似誓言和甜言蜜语的话，轻柔的语调和灼热的眼神，一瞬间让林语羞恼无比，差点当场变成恼羞成怒——这人怎么随时随地都在、在……不务正业呢？！

第80章 小会议
所谓炫耀会被马踢，又所谓随地乱放闪光弹是非常非常不道德的事情，之后想起来，当事人之一的李书表示，会遇到埋伏，一定是眼前这对人的错。
不过当时当然没有说出这样的话，李书这一时半会儿，还没有从沉重的负担和责任感里面逃离出来。他到底是二十岁左右，虽然早已经习惯了死亡和杀戮，但这基地全心全意相信他的人们，他当然也不能谈笑之间就当成过眼云烟。
于是只能认命地背起这包袱，也背起了这诸多的期望，他并不擅长内治，虽然在杀戮方面一直进展飞速，但在需要长袖善舞和杀伐决断相辅相成的时候，到底是缺了些年龄带来的游刃有余。
这会儿能够得到希望，整个基地之中，只怕最高兴的就是他了。但到底已经在最重要的青春期经历大变，成为了沉默寡言且表情不多的人，大多数时间看起来非常不好亲近。且，也非常没有什么浪漫啊之类的虚无幻想，在他的世界里面，不过就是从原来的品学兼优，未来的名牌大学学子，梦想是成为一名律师。到现在的血溅三尺不眨眼，不断在修罗场上游荡，所求的也不过就是，一方乐土，温软的床，简单的食物和最亲的亲人。
所以这会儿看到楚城和林语黏糊，李长兴是已经转去楼上找珍藏的食物出来待客——马上就要里应外合夹击狼群，珍藏的东西不吃掉难道还留给这帮狼崽子么？
其他闲杂人等早在院子外面就散开了，于是一楼就剩了林语楚城和李书。这会儿李书转过头，面无表情地就丢了一句：“生物书上说，人和动物的根本区别就是会不会使用工具，你们说，要是动物也会使用工具了，那我们和动物还有什么区别？”
这一句话就成功地镇住了场子，别说林语愣了，楚城也愣了一下，才回答：“你的意思是？”
楚城确实有怀疑过，人类往野兽的异变，到底是进化，还是大自然想要彻底淘汰掉人类，所以人类做出的应激反应？
而且林宇归的完全兽化，到底又会怎样？是会成为新的“人类”，融合了野兽和人类的优点，还是跨过了神划定的界区，成为圣经之中该隐那样被放逐的存在？
猜测还有很多种，问每个人，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这与教科书不同，这样的猜测，除了大自然千百年后彻底的演化成型，目前正在参与演化过程的人们，没有任何办法得到一个定论。
而这些猜测也太过虚无缥缈，于是楚城脑子偶尔划过这个念头，也就哂笑着把它丢到了忘却之井。
现在听到李书这样的问话，楚城却一下子就心悬了起来。幸好听到下一刻，李书回答：“倒是没有发现这么夸张的。”
楚城皱起眉，看来还是有比较凸显的？
“群居的动物，特别是狼，很有配合性，非常聪明，也非常有耐心，这我知道。”李书似乎也觉得自己即将说出去的话有些惊世骇俗，但是他依旧是非常迷惑地，无法忍耐地，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地问：“可是，你们大约不知道，其实我早就发现，这群野兽，它们是观察了我们一段时间，找到了我们的捕猎规律，等到我们消耗了食物，一半的变异人出去捕猎，才开始动手。”
仿佛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一样，李书不需要得到回应，就继续说：“就好像人类的行兵布阵一样。我开始还以为是巧合，但是在你们发现我们之前，我们已经被围困了两周左右，我仔细地观察过，这些野兽并不是一直在这里，它们会轮流换班，休憩。好像……人一样？”
说到最后，俨然是已经觉得自己说的东西太过匪夷所思，所以语气低的仿佛呓语一般。但房间这样安静，在场的楚城和林语早已听了个彻彻底底。

林语的第一个反应是震惊，第二个反应是绝望——在野兽只是单单获得变异能力的时候，人类就已经在挣扎着寻求生存，并且凭借着智慧，像林语这种低等的变异，也能凭借着布置和陷阱之类，越级杀死比自己能力强的野兽。
但这些都是建立在野兽比人类低的智商上面的，若是野兽拥有了和人类一样的智商，若是它们得到了和人类同等的才智，同等的进化，人类的胜算就会越来越少。
眼前瞬间划过哥哥被野兽追逐着，浴血奔跑着离开，不想死在自己面前让自己痛苦的那背影；想到父亲那放在自己口袋里面，颤抖着用血液写下的“照顾好自己和你妈”的纸条；想到母亲涕泪交加，哭泣着亲人的分离和死亡，接着被偷袭的野兽撕得四分五裂的那个瞬间……
那痛苦的，不想回忆的，那些一出现在脑海边缘就会被故意赶走，连一个字都不想回忆的“过去”，一瞬间伴随着恐惧铺天盖地而来，让林语全身发冷，全身僵硬。
“……林语、林语！”一瞬间被恐惧赶走的神智，从那无尽的仿佛地狱之中的痛苦回忆中醒来，那低声的轻唤却在这一瞬有些不耐，温热的手掌贴上来，一左一右扶住惊恐的他的脸——面前是胡子拉碴，自己亲手用剪刀剪下的狗啃一样的发型。消瘦的显得凌厉刻薄的一张脸，坚定的眼神和微微抿起的唇。
是非常坚毅的表情。这男人真是得天独厚，在大家都落魄的时候，偏偏越发见证了某些人的丽质天生。
这时候，就越发现这张脸的主人多么值得依靠——他是女娲、是目前发现进化最为困难，也最高等的变异。
虽然除了对同类的“压制”之外，没有发现其他能一瞬间秒掉一个军队那样逆天的能力，但单人作战几乎未逢敌手。而且，还有那么多变异人……眼前划过韩笑的脸、小云的脸、自家哥哥林志中的脸甚至是吱吱和阿肥的样子……
看到林语认真地审视自己，若不是情势不对，楚城真想好好摆个POSE来让他慢慢欣赏，不过，当务之急是让眼前这惶急的人安定下来。
看到他苍白的脸，惶急的仿佛被猫逼到死胡同的耗子。
因为最近的赶路，那下巴都瘦的变了型，且因为脸上的肉并不多，越发显得那眼睛大的有些可怜和仓皇，这一眼看上去，好看是好看，但楚城可是一点绮思都还没来得及起，就给怜惜给占满了。
他就这么双手抚着林语的脸，一字一顿地说：“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和你家人出事的。”
简单的一句话，却很重很重。
差点陷入往日梦靥的林语，慢慢地，仿佛从泥淖把自己连根拔起一般。眼神也渐渐地清明了。
楚城的手还抚着，于是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跳跃的红晕。
气氛正好，楚城心中一动，正想一不做二不休，就这么低头亲上去。可惜不远处还有个完全不懂什么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人。
李书完全不知道什么是“打扰别人好事会被马踢死”，只知道自己说出的话居然没有得到回复。林语的一系列转变和楚城的安抚，细细说来是很长的过程，但真正发生起来，也不过就是呼吸之间的事情。
开始李书是不知道他们会完全丢下他这个大活人，两个人演什么心有灵犀。还以为是要说说各自对这件事情的看法。毕竟这件事是非常严肃的，认真说起来，甚至是跟整个人类以后的发展有关的。在这样严肃的事情下，应该每个人都聚精会神严阵以待。
当发现这两个人半路开小差，而且楚城明显神情有些不对劲的时候，李书有些薄怒——其实越到末世，好脾气的人就越少。当习惯了什么事情都用武力和杀戮解决的时候，只要够强，忍耐是什么，不需要知道。
不过那怒气只是转瞬即逝，想到还是要跟这两个人共商大计，他不得不再次好心提醒：“你们觉得呢？”


那暧昧的氛围被这句问话瞬间打破，突兀仓促到甚至让人觉得能听到那啪地一声，泡沫碎裂的声音。
林语猛地推开楚城，严肃地回答：“恩，我觉得，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我们就危险了。”
难得他反应如此迅速。楚城佩服地想。


这短暂的插曲过后，三人商量了一下。到底还是不知道这些变异狼、老虎狐狸什么组成的大军，到底是否真的有智慧，就算有的话，是全部的野兽都有，还是只有变异兽才有？
而且，它们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这样的商议根本无法得到结果，就像在几代之内，就算出一个惊才绝艳的科学家，估计也无法做出完整的人类进化的原因和科学分析。
当然，立足现在进行科学展望或者猜想的话，就另当别论。要知道，林志中可是也有自己的一套展望学说呢。为此他专门找了个黑皮本子每天记录，就为了以后能够被载入史册。
总之，三人的商议并未带来什么进展，最后还是决定搁置再议。
当然，后来这个决定，被林语认为是楚城这么多年最不理智的决定第一名。而楚城后来对于这件事，朱笔亲批“色令智昏”，差点被盖棺定论，气的林语实行家暴了整整一个星期。

第81章 与兽之搏




当时的搁置再议真的不是个好决定，当然楚城自己也承认这点。因为他们停留下来，开始商议具体的夹击时间，打听被围情况的下午，猛地就听到了报警的声音——尖叫，能发出声音的一切都被疯狂敲击，响声震天，夹杂着怒吼和尖叫的声音。
一群人迅速做出反应，飞快往最前方赶过去，还没到地方，空气中就已经有血腥的味道了。
林语曾经玩过一个游戏，那时候无比风靡，里面最惹人热血沸腾的设定，就是一群好兄弟可以占领一个城市，只要能熬过几波恐怖的怪物攻城，就能够把这个城市占领下来。
每当怪物攻城的时候，大家就备好大红大蓝，修理好装备，热切且兴致勃勃地等待着怪兽被刷出来的瞬间。
接着就是绚丽的魔法和大量的武技被激发出来，与野兽的攻击在天空之中相撞，整个天地顿时就好像大片的烟火炸开，看得人目眩神迷。
当然，以上都是建立在被野兽清空血槽也不会死的基础上。当身临其境，站在并不高大的围墙上，俯身感受着野兽的怒吼，武技和少量的术法迸发，再嗅到血液的气息。只要不是战争狂人，相信大家的感觉绝对不是高兴。
李书已经开始带着人杀了出去——这围墙并不能很好地抵御住野兽们，所以这时候，绝对要给防御的围墙减低负担。
李书身在其中，匆忙但并不自乱阵脚，林语看的胆战心惊，看到一直白色长角的巨兽往李书冲过去的时候，忍不住惊了一下，一蹬城墙，就这么直直越进了群兽之中。
楚城紧随其后，一落地就是一声猛烈的嚎叫，尾巴一挥，周围的一圈动物就被扫了开来。林语站在之中，猛然的热血变成了无奈，黑线地看着把自己环绕在尾巴中心的人，无语地问：“你想干什么？”
……静默一下，楚城才讪讪地松开尾巴。林语顿时如同鹰一般地冲了出去，动作灵活地逮住好欺负开始各种围追堵截。楚城一路尾随，跟着林语，看到大型动物就一尾巴活活拍死，偶尔落空的更惨，直接被撕成两半。
而一边一掌把偷袭的猛兽给劈成两半的李书，这时候也正杀得兴起，一群人在带领之下，其他的变异人都觉得士气大振。顿时也隐隐有了占上风的意思。
却没想到，打着打着，猛地听到一声虎啸，所有的野兽都猛地停手，然后往旁边退过去。李书林语和楚城等人正杀的兴起，而这群早被憋得厉害的变异人，谁不是吃了这群野兽各种亏，这时候正在士气大振的时候，偏偏猛然野兽离去，顿时就要抬脚去追。
“别追！”楚城扬声喊了一声，这基地的人都不明白他的附加能力，还以为真的是楚城王八之气四溢，居然一句话就说的自己连叫都不敢动。李书也大为诧异，原本他确实在愁，他知道，楚城他们的解救不是无条件的，必然是要付出什么，比如领导者的地位，服从还有共同合作。
但这种东西李书一点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人的安危。只是这个楚城，昔日孱弱的样子仿佛还在眼前，他真的能够带领大家过上安定的日子么？
这会儿看到楚城大杀四方，又看到楚城彷如威仪天成的领导魅力。李书心中模糊划过一个念头——也许，跟他合作，去占了那个地方也不错……
这念头才划过脑海，甚至并未完全加强脑中的印象，接着就响起凄厉的尖叫。
李长兴扭曲愤怒的声音传来：“李书，他们在后方偷袭，后面死了很多人！”
“什么？！”李书一阵惊怒，刚想拔地而起，突然兽群的右后方，突然有些骚动。然后是细细的小女孩的哭声，挣扎声，李书顿时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一瞬间冻结了。
白色的巨大吊睛白虎，一步一步走过来，嘴里叼着一个正在嚎啕大哭的女孩——那女孩他们不久前才见过，正是这时候应该在房间跟猫咪玩耍的玲玲。
李书已经完全僵住了，熟悉的惊恐和愤怒不停地在他的脑中交织厮打，如果当时在学校看到好哥们和同学被杀死的瞬间，只是这次的情感更加汹涌，汹涌到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李书很想直接冲上去跟这老虎同归于尽，但是理智上他知道，不能这么做，不但不能这么做，甚至要完全地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暴虐，不然他一个动作，只怕玲玲就要血溅五步了。
林语和楚城迅速地扫了一眼，看到玲玲虽然哭闹的厉害，但其实身上没什么伤口。也没有血迹。对此林语的反应是松了一口气，楚城却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个季节正是猎物丰富的好季节，野兽并不需要储存粮食。
若这只老虎抓了玲玲不是为了吃，这时候又叼着玲玲出现，是为了什么？
转头看到脸色苍白，自从再次相遇之后，第一次方寸大乱的李书，再想想他抱着玲玲，脸色柔和宠溺的表情，楚城倒吸一口凉气。
千万别是最差的结果，千万别是最差的结果……
墙内的李长星还在大喊快回来，不然后面就快要支撑不住了。旁边有性急的变异人想要回防，才抬起脚步，突然就听到玲玲一生高亢的尖叫。
吓得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再看过去，突然闭合了一下的虎口缓缓张开，，玲玲并没有受伤。
那白色的巨虎冷眼看着众人，又不再动作。李书心心念念只看到那在巨虎口中的女孩儿，根本没办法思考很多。楚城深呼吸一下。不着痕迹地对林语使眼色。
林语原本还被楚城的表情弄得糊涂不已，差点脱口而出问他发什么疯，总算在楚城不断地对着天空挤眉弄眼又对着老虎挤眉弄眼多次之后，弄清楚了楚城的意思——他们这群人现在被困在这里，肯定没办法正面离开，看李书那样子，如果玲玲死了，只怕……
且不说这层关系，看到一个小女孩死去，还是死于兽口，只怕在场的男人们也很难心情舒畅。也罢，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这样想着，两人点了点头，楚城猛地发出尖叫，摆动尾巴来到最前方，对那野兽露出攻击的表情。那猛兽回以轻摆，它口中的玲玲就再次尖叫哭泣起来。
李书这时候反应倒是奇快，大喊：“不要刺激它，不要刺激它！！它是拿玲玲来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