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腹黑冷漠攻,偏执狂受,骨科,小虐,he文荒荒荒,自己

【原创】腹黑冷漠攻,偏执狂受,骨科,小虐,he

文荒荒荒,自己开个脑洞,写着玩儿。
名字随便取的,[穷途末路]
目前完结上部,逻辑不能深究,看得尴尬就点×,作者玻璃心,写文就图个自己快乐

楼主 又让取名字  发布于 2019-11-05 13:49:00 +0800 CST  
上部


夜里十一点,江吴手机上收到了来自闻曜的信息。
“嗡”,一声细颤,屏幕在茶几上亮起,白炽光中跳出两个冰冷无声的黑色字体。
“不回。”
彼时没有开灯的客厅里,墙上的电视正播放着亚洲杯足球赛,这苟存于黑暗中的一隅,光线刺眼,呼声激越。
江吴抠着手指头,一双眼紧盯着赛事,半个身子都险在沙发里,任由手机屏幕暗下来,半晌,他一脚踹在茶几边缘,在茶几“刺啦”声中站了起来。
“操!这都踢不进!”
他趿拉着拖鞋走到餐桌边,面无表情的看了一阵,有些后悔早晨买了那颗竹笋,又是切片又是沸煮,完了还得浸泡上几个小时去除涩味儿,很是费了些功夫。
江吴拢手点了支烟,五官在烟雾里融得辩不真切,两片薄唇虚虚含着过滤嘴,一手一盘菜利索的倒进了垃圾桶,盘子搁在水槽里他也懒得洗了,转身进了浴室。
洗手台上方,白炽灯光线刺眼,江吴眯缝着眼睛,大手拇指推着脸颊,微侧着头细细的看。
闻曜说过他最好看的地方是下颌线。
流畅,性感。
“屁!”
江吴转过脸来,将烟头杵灭在白瓷盆中,脱光衣服站进玻璃浴室,热水成线打在脸上身上,他撸了一把头发,把光洁的额头抵上墙,在哗哗的水声中发起呆来。
这是他和闻曜在一起的第六年。
这是闻曜连续一个月超过十一点没回来。
他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六年来,他对闻曜的逼迫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人都是弹性的,制压只会适得其反,他怎会不懂,可他控制不住。
有时他也会想,如果他们的开始不是那样的……末了,又嘲讽一笑,不是那样的话,那他们永远都不会有开始。
尼采说,人的情况和树相同,它越想开向高处和明亮处,它的根越要向下,向泥土,向黑暗处,向深,向恶。
是啊,他深深扎进地底,无非是想向着那处光明探一探头颅。

楼主 又让取名字  发布于 2019-11-05 13:50:00 +0800 CST  
第二天早上江吴难得没有按时醒来,而是被电话铃声从梦魇中拖拽出来。
“喂?”
嗓子有些哑,江吴没忍住咳了两声。
“江哥,您病了啊?”
声音是助理夏秋月的,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男生,个子高高的,偏生取个名字娘了吧唧,声音还十分应景的细细柔柔。
江吴没答,伸手摸过电子钟,周一,上午十点半,他拖着还没清醒的混沌音哑哑的问“有事?”
“是这样的江哥,”电话里顿了顿,传来翻动书页的声音“帕劳那组照片的后期出来了,但客人不太满意,有一组指明要您给补拍……”
江吴冷笑一声,缓缓撑起身体,全身上下跟被车碾过一样酸痛,隐秘部位更是火辣辣的痛得直抽气。
“江哥?您还好吧?”
“没事。”江吴挪下床,拉开床头柜抽屉找烟,这才想起昨晚睡的是客房,他烦躁的撸了把脸“告诉他,monsoon的摄影师虽然谈不上世界顶尖,但在国内绝对是一流的,既然选择了monsoon就请给予百分百的信任,如果对方执意要我补镜,可以,我最近的档期排在一年半以后。”
“该说的都说了,可是对方态度挺激动的,还砸了东西,在工作室闹两天了……”
“啧!”
江吴爬爬头发,宿醉加上大半夜的折腾,这会儿只觉脑仁儿突突的疼。
“我们已经履行拍摄服务,不满意可以重拍,闹个屁!报警吧,所有损失都记他账上,懂?”
“……好的,江哥。”
江吴捻着手指头默了一瞬,“我记得有家杂志邀我给那个谁拍封面?”
“啊您说的是风尚!上周寄了邀请函,当时您给拒绝来着……”
江吴打断他“谁?给谁拍?”
挂完电话,江吴坐在床沿发呆,床的另一半早就冰冷已久,身体很不舒服,粘粘的也没清洗,他开始想昨晚为什么闻曜突然又回来了?今天又去了哪里?他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脑子里一幕幕上演的场景能把他活活逼死,他搓搓脸艰难的挪去浴室。

楼主 又让取名字  发布于 2019-11-05 13:56:00 +0800 CST  
风尚是家大型时尚杂志,这样的杂志社接触的都是当红明星,当然有自己的御用团队,然而有些明星也会为了迎合自身身价相应的要求使用著名摄影师帮助完成其拍摄作品。
江吴就是这样一个时尚新宠,留美归来,拿过国际大奖,挂着一堆头衔,他在摄影方面的才华与天赋令人惊讶,其拍摄从进棚到出棚按时收费,贵得咂舌但他的工作室monsoon依然邀约不断。
江吴在摄影棚见到米热是在三天后,那个男孩被一大群工作人员簇拥着。
他染着一头亚麻色头发,骨肉匀称,修长柔韧,倒是一副常年练习舞蹈的挺拔之姿。
妆是一早就画好的,风尚御用化妆师按江吴的拍摄主题给画了个妖冶的妆容,米热本就长相偏欧美,细细描绘就越发显得轮廓深邃。
“江老师。”
男孩朝江吴伸出一只白皙瘦长的手,绽出一抹阳光灿烂的笑容来。
江吴没应,他坐在高脚椅上,埋头摆弄着手里的相机镜头,支着一条长腿,牛仔外套的袖口挽到手肘处,十分随性的样子,却也十足十的不给面子。
场面一瞬就变得尴尬不已。
米热倒也不恼,转过手腕从容的接住助理睇过的水杯,几不可见的扬了扬眉。
“江哥……”
夏秋月暗戳戳的在江吴背后哼唧一声,江吴这才抬头,他先是挑剔的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米热,像是在确定造型妆容,接着目光定在他脸上,跟米热的视线碰触。
米热微微一笑,江吴也就吊起嘴角,“不好意思,我没听见。”
他站起来,把相机递给夏秋月,往前两步站定在米热眼前,两人的距离极近,近到他能看见江吴极为冷漠的眼瞳。
那双眼瞳是浅棕色的,里面盛满的情绪风起云涌,仿佛下一秒就要呼啸而出。
米热不解的皱起眉头,被那双眼看着竟有些头皮发麻的不舒服。
情绪转换不过转瞬,快得米热都怀疑是自己的幻觉,因为下一秒江吴就退后,打了个响指,冲风尚的工作人员一歪头,说“请帮我换个妆容,要华贵,要破败,这么好看的眼睛可不能埋没了。”
他转过身去拿相机,顿一顿又回头,视线停在米热亚麻黄的头发上,咧嘴笑笑“啊,头发要栗色,微卷,thank you。”
米热的小助理飞快的看了眼米热,生怕他会当场发飙,这个造型做了两个多小时,头发还是昨天按江吴的要求染的,弄到半夜呢,现在又要重做……
米热盯着江吴小声询问附近咖啡厅的背影,端正稳重,浅色的牛仔衣松松贴着肩线,长腿笔直,脚上踩着涂鸦板鞋,扭头时,松软的几缕额发透过光线融成一种颜色偏淡的咖啡色泽,白皙的侧脸如妙笔勾勒,脖颈修长,连着喉骨,具是画匠惊鸿一举,撩人得好看。
他侧开几步,两根指头勾着相机带,价格不菲的镜头随意荡漾着,一臂展开揉了把助理的脑勺,柔和的笑着,低声嘱咐几句后迈着步子远去了。
那是一种少年人才有的恣意洒脱。
那也是一种成年男性才有的性感成熟。
米热屏息一瞬,竟看得有些眼热。
现场有许多工作人员,在江吴助理的指挥下布景的,打灯的,联系服装的,各司其职满场飞奔,他环视一圈,深吸口气后随造型师走了。
或许是江吴真诚中透着散漫的态度,也或许是江吴专业中透出刁难的要求,米热直觉这个众人口中名誉极高的新锐摄影师对他有种莫名的敌意。
然而工作中的江吴却又很敬业,也很细心。
高频的闪光灯下,人眼会很不舒服,他会让人备好眼敷,会为长时间拍摄提前订好手工蛋糕裹腹,会细心的让助理记录好众人的口味,会嘱咐要有米热喜欢吃的红丝绒。
除了拍摄时要求严格,一天下来连风尚的工作人员都对他赞不绝口。
事实证明江吴也的确有朝令夕改的资格。
封面的成片出来后效果惊人的好,少年一头凌乱卷曲的栗色头发,颧骨带伤,眼神冷倔,深陷的眼窝用烟熏妆烘出一种颓废的黑眼圈效果,撕烂的白衬衫,擦伤的手背,光从赤裸的脚背向上打,从黑暗中撕出一道微弱的光口,与少年迈出的脚步对应的是不远处一座半隐在暗处的巨大囚笼。
黑与白的极致对比,生与死的砰然碰撞。
风尚主编拍着江吴的肩竖了竖大拇指,江吴弯着眼谦虚的请教“画面会不会太丧了?米热的粉丝年龄偏小。”
主编明白江吴的意思,揽了揽他的肩,交情甚笃的模样“难得你还为他操心这个,不懂的才会觉得这是丧,有些东西知己难求啊。”
江吴笑笑,夹着烟抽了一口。
“江老师。”
江吴回过头,米热披着件风衣乖巧的站在他身后。
“介意么?”江吴意味悠长的看着他,扬扬两指间烟雾缭绕的香烟。
米热做个请便的手势,江吴就冲他扬扬嘴角,添添下唇,放缓语调“先前有些失礼了,喝杯咖啡么?”
男人的笑容让米热微微一愣又恢复自如,他微微垂了眼,点点头。
风尚主编自他二人眉眼间眼神一勾,呵呵笑道“你们年轻人去吧,我就先走了。”又转身拍拍米热的肩“这位小江老师人不错,好好聊。”
江吴温柔的笑笑,嘱咐夏秋月做好收尾工作,十分绅士邀米热一同上车了。
夏秋月挠挠头,平日里他们江哥根本不是这样的,脾气臭,冷脸,苛刻,拍摄不顺利把模特骂哭也是常有的,今天……这么做作是演的哪一出?
这个直男大概是想不通了,他也不敢去揣测他江哥的举动,一通迷惑后就屁颠屁颠去做他江哥留给他的工作了。

楼主 又让取名字  发布于 2019-11-05 13:58:00 +0800 CST  
这期杂志大卖,晚上闻曜回来的时候茶几上也放了一本,他边解领带边快速扫了一眼封面,视线落在‘摄影:江吴’四个字上作了短暂停留。
厨房泡了柠檬水,卧室换了新床单,浴室添了小苍兰的熏香,但江吴不在。
闻曜站在客厅里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六年来他总是比江吴晚到家,或者说晚回这处住所,找借口加班也好,到酒吧喝到半夜也罢,总之能拖到多晚就拖到多晚,但今天不到八点闻曜就鬼使神差的回来了,江吴却不在家。
而他也想不到此时的江吴正在b市最大的夜店狂嗨。
“江儿啊,我喝不动啦!”
“啧!”
江吴拎着一个毛绒脑袋的后颈衣领将人从身上提开,赵又霖软着身子又一脑门磕在他肩膀上。
江吴嫌恶的偏过头,手指抵住赵又霖的额头往外推。
“赵又霖!”
忽明忽暗的光线里,霓虹交织的网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人丛中。
“……哥?”
赵又霖努力辨认后猛得跳起来,一个不稳又扎到来人怀里,男人伸手一捞牢牢扶住了。
“你来了,”江吴冲来人举举杯,抿了一口酒“赶紧把他弄回去,再喝就废了。”
男人皱皱眉,见赵又霖闭眼靠着,问江吴“你行吗?”
“嘿!”江吴失笑,提着酒杯在吧台上磕了磕“赵默勋你要不要试试?”
赵默勋不再多说,架住赵又霖往外走,忽又逆着人潮回头“江吴,生日快乐!”
江吴跟赵又霖在美国读书的时候是室友,连带着也认识了他老妈子一样的哥哥,两兄弟年龄只差了两岁,性格却差得许多,赵默勋闷葫芦一样的性格却有个十分跳脱的弟弟,这些年来活得跟个保姆差不多。
江吴目送他们离开,手机里一个没有存名字的号码不停闪烁着,他漫不经心的提起嘴角,转身投到舞池里,那个在一旁注视他许久的纹身男立刻起身尾随其后,江吴不甚在意的笑笑,扭头拎住他的衣领,在他耳边大声问到“你家有没有蛋糕?嗯?”

凌晨三点多,客厅的灯突兀的亮着,江吴握着门把手眯了眯眼,酒精烧得脑子懵懵的,好似血液循环不畅出现了短暂空白,他退后一步望了望门牌号,疑惑的拔出钥匙带上门,迎头就对上一堵人墙,幽深的眼眸冷冰冰的将他看住。
“哟,在啊闻曜。”
江吴吊儿郎当的勾着皮衣越过闻曜往里走,半道上一本杂志夹着劲风砸在他背上,翻滚着落到一旁。
“呵,”江吴弯腰去拾,封面都皱了。
后背生疼,江吴不怒反笑,他弹弹纸张上的人脸,鼻腔嗅到一股油墨香味,拧头看着闻曜牙关紧咬的脸“生什么气呀?还没睡上呢,不过你这小情人倒挺对我胃口……”
一股力道从后脖颈猛的将他掐住抵到了墙上。
温热的呼吸打上皮肤,江吴又痛又痒,他抽了一口气慢慢举高双手,恍然大悟般暧昧的笑起来“哦,今天在酒吧遇到个不错的男人,所以回来晚了,我错了,下次注意……”
空气抽动起来,混淆着二人沉重的呼吸,某种焦躁的情绪正冉冉上升至一个一触即发的临界点,闻曜呼吸粗重,狠狠捂住他的嘴,一把扯开了江吴的后领。
黑色线条勾勒出几道错落的直线,像是某个星座,点与线条连成的图案横亘在突出的脊椎处,延伸至左肩背,末了是一串细小的数字,12.24,闻曜控制不住按在上头,周围的皮肤红肿,显然是刚纹不久。
江吴痛得一激,埋着头,胸腔起伏,酒劲上来人就晕乎乎的,他像穿越回了某个错乱的时空,扭脸挣开一条缝,粗喘着气说“是摩羯座,送你的,喜不喜欢?哥哥。”
闻曜身子一颤,徒然松手。
橙光的家务事很少为外人所知,都说闻曜是独子,闻家家世显赫,他的优势得天独厚,却不知闻曜在十四岁的时候家就已经没了。
那年冬天,父母的背道而驰,母亲差点心脏病病发,一年后父亲带回的男孩,统统都是闻曜的噩梦。
然而噩梦远没有止境,他万万没有料到,这个眨着一双琉璃眼珠,同父异母的弟弟给这个噩梦又加了一道沉重的枷锁。
他在他成人礼那天的酒里下药,他将他们关在房间,他将画面刻成光盘,他舔着他的耳朵“哥哥,等我回来,否则这个就是我给你妈妈带的礼物。”
做出这一切的时候,江吴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

楼主 又让取名字  发布于 2019-11-05 14:00:00 +0800 CST  
空气中干燥的因子炸裂开来,嘭的一下点着了闻曜四散游离的末梢神经。
“江吴…”他喉头滚动,痛苦的盯着那幅纹身“我真想杀了你!”
江吴脊背僵硬,片刻又松下来,软软的转过身,靠着墙,戳戳心口的位置,抬着下巴仰着头笑“你杀了我也没用,看,你在这里,跟我长在一起,早就渗到了骨子里,我会把你关起来,锁起来……唔!”
炙热的吻来得突兀又凶猛,江吴在嘴唇破裂的疼痛中终于意识到闻曜在吻他。
闻曜在吻他!
他忽然就觉得鼻酸,迎上去抱住他的腰,主动吸吮闻曜的舌头,喘息越来越粗重,手也开始不老实的往下摸,闻曜第一次没有阻止江吴,或许他潜意识中想要将这种行为作为一种惩处,他伸手去解江吴的皮带扣,粗鲁的抓住臀 部揉搓。
江吴觉得自己可能是个M,他已经习惯在疼痛中硬起来。
欲 火就这么霹雳吧啦的燃起来,两人心怀不一的用力去索取,血液倒流都凝在那一处,硬邦邦的紧挨着,四片温润的嘴唇吻得发肿,再睁开眼时两人眼底都沾染了情 欲的旖红。
闻曜抬手摁在江吴的嘴角,眼神复杂的看着他,慢慢冷下来“今早疗养院说,我妈心脏衰竭严重,”拇指在泛着水光的嘴唇游移,闻曜缓缓的说“你困不了我多久了。”
涣散的视线慢慢回拢,江吴愣愣的望着他,琉璃般的瞳孔映着一屋灯火,灿灿的,是冰天雪地的踵踵孤光,是无声的欲说还休,闻曜与他对视着,几乎想要别过头。
那一瞬的神情萧肃,闻曜许多年后依然记得。
江吴先是不能理解似的拧紧了眉头,接着挣扎着在他脸上挥了一拳。
江吴的暴戾是有迹可循的,闻曜见过他更为凶残的时候,他为他打架,拎着板凳就往对方头上招呼;放学被围堵,他又将他护在身下,死死抱住他的头。
这些闻曜都记得,若说少年时代的江吴有什么值得他惦念的,大约就是那一场头破血流了。
江吴站在大街上才反应过来,他把闻曜打了,他气得直发抖,抓到什么砸什么,书,衣服,枕头,拿起盘子的时候闻曜还手了,两人扭打在一起,互相揍了个鼻青脸肿。
要说打架,江吴自小便是一把好手,可那会儿却打得不得章法,他煤炉子一样胀热的大脑只有一个念头:弄死他,他就不会走了。
他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大约是问了闻曜是不是特意回来告诉他的?是不是很高兴?是不是终于要解脱了?他跟疯子一样对闻曜又捶又咬,比路边的野狗体面不了多少,同样的狼狈不堪,同样的尊严全无。
他木然的坐在马路牙子上,很长一段时间都盯着红肿的指关节看,都说十指连心原来是对的。
泪水落得毫无征兆,才感觉脸上凉凉的,水珠已经洇湿了棉质的衣服,那滩褐色的水渍像在江吴心上开了个偌大的缺口,呼呼漏着风。
他不想哭,可眼泪就是止不住的往下流,他知道自己不对劲,他的灵魂扭曲了,可他控制不住,他爱闻曜,爱到发疯。
b市深秋的晨暮已冷得刺骨,鸦青的天空罩着满地杏黄,透出些些微光,云层低且厚,江吴抬头,愣愣的看着那些叠叠相拥的云朵,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闻曜的时候,他站在门口死死把住门框,像只恶狼般盯着自己,白皙的脸渗出青色,嘴唇一直抖。
才十五岁的闻曜就已那么高,江吴就仰望着他在心里默默的想,这个人是他的哥哥,他喜欢这个哥哥。
只是后来他的喜欢就变了,变得充满了欲念,变得想要独独占有。
十七岁的时候,父亲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强行要将他送出国,他等不了了,他关不住心里住着的那只怪兽,他用了自己能想到的方式去表白,去强留。
他终于走向深渊,终于走火入魔。
四年后回国,他威胁闻曜搬来跟他一起住,这一住就是六年。
可是现在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江吴痛苦的抱住头,瑟缩在冰冷的深秋,心中大痛。

楼主 又让取名字  发布于 2019-11-05 14:01:00 +0800 CST  
此后,江吴再也没回过那处公寓,他的工作室开在近郊处,两层玻璃楼,大挑空,楼顶做了花房,周围林木葱郁,望远处格外生动,空气也挺好,江吴索性就住下了。
他开始大量的接工作,国内国外到处飞,硬生生将那天晚上的经过诛于脑后。
再见到闻曜已是一个月后,b市的第一场雪都下过了,江吴拖着行李箱站在出站口,冷空气裹着雾霾铺天盖地涌来,路边早已等候在此的闻家司机接过箱子替他拉开车门,后座上坐着那个西装革履双腿交叠的男人。
讶异在眼底一闪而过,江吴点点头,又立即垂下眼去,沉默的坐了进去。
一路上,二人分别看着两侧的路景,江吴的余光中,闻曜的神色平静的近乎冷漠。
他似乎瘦了,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整个人都陷在一种沉郁的气息里。
可这些都要与他无关了,他心脏发麻,强迫自己撇过头,目光专注的看着街道,那里有个小姑娘,手里牵着氢气球,胖乎乎的小手高高举着,仰着通红的脸蛋,走得小心翼翼的。
江吴不由自主的微微一笑。
下车后,闻曜裹着一袭深色大衣沉默的走在前头,闻家的车库是后来建的,辟出一处园子,竹林掩映中停着七八辆车,一条曲径通幽的小径通过一处圆月拱门连着宅子外廊,倒也不显突兀。
闻曜先拐了出去,见江吴站着不动,也只是冷漠的看他一眼。
闻家三口人很久没坐在一起吃饭了,席间闻父坐在主位,穿一件呢料中山服,鬓发花白神色威严。
饭食过半,闻父搁了筷子,取丝帕在嘴角粘了两下,双手搭在桌沿,这是要开始说事了。
闻曜也放下碗筷,规整的坐着。
“你和那个小明星的事情怎么样了?”
这话问的是闻曜,江吴愣了一下,想起来,闻父说的大概是米热。
闻曜视线落在那碗虫草花鸡汤上,抿着嘴唇不说话。
“哼”闻父冷笑一声,慢悠悠吹着一盏茶“你也老大不小,该收收心了。”大红袍的香气溢出来,江吴吸了一鼻子就听闻父接着说“陈家的女儿刚从英国回来,你俩也该定下来了,就这个月二十四吧,你们年轻人不都喜欢过节么,刚好那天也是你的生日,就一块办了。”
江吴闷头喝汤的手一抖,茫然的转过头,与闻曜的目光对接,瞬时脸上血色尽褪,他张了张嘴,但发不出一点声音,喉结滑动数次后,终于听见自己艰难的开口“小明星不是挺好的,……为什么?”
茶盏嘭的搁上大理石桌,闻父瞪着江吴,额角隐隐有青筋跳动“你觉得两个男人算好??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离经叛道的儿子?!”
江吴握紧勺子,手腕微微颤动“如果可以选择,我也不希望自己是您的儿子。”
“混账!”闻父拍着桌子站起来,近六十的年岁依旧根骨健硕,杯碗晃动间,胸腔起伏,指骨在桌布上狠狠弓起,豹子腾跃般,似是下一秒就要挥到江吴脸上去“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没有我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捡垃圾!”
“…爸爸”闻曜在这时开口,“我听您的。”

楼主 又让取名字  发布于 2019-11-05 19:20:00 +0800 CST  
卖房子江吴其实也就那么随口一说,不想赵又霖这个急性子三两下倒给办妥了,说是他一个朋友是开房屋中介的,那处房子地段好,户型和装修都不错,有个客户只看了照片就拍板定了,三百多万呢,人一点没含糊。
“全权委托你朋友办理就行了”江吴支着额头搅动着咖啡,感冒初愈还有些头疼。
“你就一点都不好奇以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住你的地方?”
“什么人都行,既然卖了就跟我没关系。”
这房子当初是为了跟闻曜住一起才买的,每一件家具,每一处装饰他都是用了心思的,江吴从小没个正经的家,小时候跟着母亲颠沛流离,十岁后稍稍稳定有了固定居所但也是孤楼深巷,过的是东躲西藏的日子。
所以江吴从小就对家这个字有极深的执念,他的满腔欢喜,是实实在在,颤颤巍巍渗透在房子的每一个角落里的,现在忽然要卖掉免不了心头空落落的,他不欲多说,更不可能再去多看一眼。
“江儿,”赵又霖认真的看着江吴“我觉着你好像变了。”
“嗯?”
“就……”赵又霖拧眉又松开,比划着“身上那股神经质的劲儿没了。”
“……操!”
“哎哎,”赵又霖后仰起头闪躲着,连忙急言安抚“这样挺好的,你看你整个儿人都松快了,否再钻牛角尖儿了啊!”他捞起奶茶喝一大口,嘴巴鼓鼓的,边嚼着里面的珍珠边道“美国那边的伙食忒差,诶哟那个汉堡土豆泥,啧!我让赵默勋给你做点好吃的带走吧!”
江吴苍白着脸虚弱的笑笑,有时他真觉得,赵又霖就是个小太阳,偏偏被赵默勋裹在绒布里养做一颗月亮,几番揉合就成了现在这般炙热光亮又润洁无暇。
美国之行定得仓促,江吴这两月是陆续在将工作室的业务拓展到国外,只是赵又霖没料到这家伙连房子都卖了,一点不给自己留退路,他又是个办事风风火火的作风,等事情都办妥了,心下一惊,江吴这是不打算回来了?
这可真是个误会,江吴去美国只是去看个展,不过他没向赵又霖解释,这解释起来又没完。
把人送到机场后,那近一米八的个子跟个小姑娘似的开始抽抽嗒嗒的要哭不哭,觉得自己干了蠢事后悔不已,死扒着衣服不让走,江吴那个尴尬呀,暗暗拨了赵默勋的电话让过来赶紧把人领走,一边拍着赵又霖的肩膀来了出兄弟情深。
“美国有什么好呀?咱们大学四年还没呆够……”赵又霖惊恐的瞪大眼“**……你该不会想通了要回去找李承赫吧?!”
江吴叹气,不予多说,抱了他一把转身进了安检。
赵又霖说的是他们大学时的一个校友,美韩混血,学画画的,标标准准的美男子,性格大胆热情,曾公开追求过江吴,赵又霖还一度认为江吴是被他掰弯的。
那时江吴还是个阴郁的少年,跟赵又霖刚刚搬到一处,不爱说话,做什么都一脸不耐烦,就差没给自己贴个低友善度的标签。
可就这么副死样子竟被李承赫给看上了,到现在江吴都不明白他到底是吃了什么假药。
李承赫的追求大胆露骨,上哪儿他都跟着,也不做什么,就款款情深的将人看住,曾经还画过他一幅超大的水彩画挂到教学楼外墙上疯狂示爱,可惜,江吴不仅毫无触动还摁着人打得鼻血直流。
不过这顿打倒是多少揍出些许缘份来,从那以后,李承赫开始光明正大在他们宿舍蹭吃蹭喝。

楼主 又让取名字  发布于 2019-11-05 19:22:00 +0800 CST  
平安夜是在阿拉斯加过的,江吴背着相机走了很远的路,他把自己扔在风雪中,他全身似有无数只蚂蚁在爬,焦躁,蚀痛,他拼命的走,长途跋涉,他想,要走得越远越好,累到极致才没力气去冲动,他恨不得能埋进深雪里,或者死在这里,总之什么都好,困住他吧,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回去求他,求他别这样,更怕自己控制不住会将觊觎闻曜的人杀了。
一路见到许多越冬的动物,见到在雪地里蓬勃生长的日出,也见到冰霜底下的溪流,可他的镜头一个画面都没去扑捉,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看顶着落雪的鸟羽漱漱抖动,看游鱼交换着泡沫。
“有时候我不拍 。如果我很喜欢某个时刻,我是说,就我个人而言……我不喜欢相机让我分心。我只想沉浸在那一刻 。”*
去年冬天他们窝在沙发中,江吴靠着他,指着电影里翻山越岭的肖恩说“闻曜,那就是一个摄影师最大的快乐。”
千里之外赶来,只为赴一场悸动。
可惜,闻曜不懂。
元旦那天他应邀去了纽约,画展办在一所庄园内,他这个校友将黑暗哥特风运用到画作里,沿用残旧、暗雅等元素为表现手法,倒是给人一种别开生面的视觉享受。
江吴还挺喜欢的,唯一有些不如意的就是在这里遇到了李承赫。
那人戴着面具穿梭于人流,头上扎着小啾啾,一身黑色西装,气场与会展完美融合,江吴一眼就认出了。
那天是自他们分别六年后第一次见。
李承赫还是那般热情似火,墨色的发,黄琥珀色的眼,唇若凝朱,笑起来俊美非凡,他是江吴见过的最具gay气质的男人,这个气质是指李承赫身上有股介于男人和女人之间的阴柔,但俊秀却不娘炮,反而平添一份优雅,宛如中世纪的贵族。
这种特质是股神奇的力量,就不论他的取向是什么,你也觉得毫不突兀。
两人喝了些酒,李承赫托着腮,操着夹生的中文同江吴交谈,每每逗的江吴哭笑不得,他长舒口气,得以片刻的喘息。
会后李承赫非要他再多做停留,江吴不肯,他就歪着头恳求,做小幅低状,笑出一口大白牙,江吴一个‘滚’字硬是没说出口。
两人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捧着咖啡在纽约街头穿梭,逛完公园然后采购食材,其实李承赫骨子里是个极其温柔的人,做得一手繁复的法国菜,不过画画的手艺是丢了,他现在经营着一座酒庄。

楼主 又让取名字  发布于 2019-11-05 19:23:00 +0800 CST  
* 白日梦想家

楼主 又让取名字  发布于 2019-11-05 19:24:00 +0800 CST  
一周后,江吴回到b市,他小心的规避着有关闻家的一切新闻,一心沉迷于工作,所以当一个陌生男人以闻曜朋友身份找到工作室的时候江吴是意外的。
男人挺年轻,戴着细框眼镜,穿西装三件套,打眼一看倒是挺像闻曜那一国的。
不过江吴认不得,或者说,闻曜的朋友江吴都不认得,他对闻曜甚至对整个闻家来说都是不能见光的人物。
“你就是江吴?”
男人坐着没动,抬着眼问,眼里有清浅的笑容,问这话时也没有丝毫探究的神色,似乎真的只是单纯的在确认。
江吴冷淡的点点头,选了对面的位置就也随意坐了,茶也懒得奉。
男人倒也不甚在意,无所谓的耸耸肩,也不觉得受了怠慢,交叠在膝头的双手交握着,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你是闻曜的弟弟吧。”
江吴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牵了牵嘴角,算是对他的话作答。
“长得不太像啊”男人意味深长的顿住话头。
江吴耐心即将告罄,他翘起二郎腿,自顾自点了一颗烟,呼出一口浓雾,眉眼爬上一丝不耐烦的神色“如果你是来满足自己好奇心的,那可以回了,我还忙着。”
男人哂笑,摸出一部手机摁了几下,放到茶桌上,露出一截白衬衫的袖口,兀自说到“闻曜说你脾气不太好,我还不信,毕竟能让他忍受一个臭脾气的人那么久,有点……魔幻?”
男人脸上的笑容漾开,眼尾上扬添了三分趣味,他将手机推到江吴面前,眨眨眼“你还不知道吧,他的订婚宴取消了。”
江吴一愣,续而冷冷的笑了,这些日子的沉默并没有沉默他扭曲的内心,反而熔浆般越来越炙热,江吴试过了,压制过了,但不成功,他就像是头狩猎的狼,猎物只要一个讯号他就会扑上去撕咬。
现在,这个讯号来了,长久的执念造就了他思维上的不可逆转,只需一点点机会就不可避免的受到触动,心脏停滞一秒后疯狂的跳动起来犹如擂鼓。
他心中瞬间疯长出无数只触手,想要将闻曜重新拖回地狱中。
不管是天意还是人为,闻曜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他掐住自己的手,紧紧盯住对方。
男人靠回椅背,瞧了一眼手机,抬抬下巴“打开看看。”
江吴迟疑的伸出手,男人意味不明的又笑起来,仿佛觉得此事有趣得紧。
手机没有锁屏,摁开就是一则图文并茂的新闻,时间大约往前两周。
内容大概是说之前网传闻陈两家联姻在即,但并未如期举行,是捕风捉影还是一起商业炒作?作者文笔流畅逻辑清晰,就这一事件起转承下从两家家世背景说到了前景发展,这些江吴都不关心,他的视线落到了那幅配图中。
画面里司机替闻曜拉了车门,他弓着腰一只脚刚踩进车厢,微微侧头只留了个背影给观众。
新闻不是假的,虽然不知道闻曜这么做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但他不想去细究,胸腔里的心脏疯狂跳动着,有个尖锐的念头破土而出,但他不信任眼前的男人,特意来告诉他这个?为什么?他脸色变的阴沉下来,抬起头直视着男人的脸,冷淡的道:“你想做什么?”
“嘿~戒备心还挺重”男人耸耸肩“我就是个传话的,闻曜说你手机号码换了,让我来告诉你一声,这段时间他需要随时都能联系得到你,至于这个…”男人轻轻笑起来,细框眼镜也掩不住眼里流动的风流“我想你大概还不知道,分享一下而已。”
是闻家要有大动作了?闻曜这是在担心他受到牵连吗?
细想起来,闻曜和江吴圈子不同,也没有共同朋友,除了手机号,两人真是一点联系也没有,当然,闻家不算,毕竟江吴一年也回不了两次,闻曜对那里也有本能的抵触。
男人看着江吴几乎秒懂的神色,内心把闻曜那个闷骚颠来倒去骂了无数遍,递口信?鬼才信!自己不想来,却又要通过他的眼确认这个小子的状况,啧,这哥哥当的。
他忽然想狠狠宰上闻曜一笔,蓦地站起来,整整衣袖正色道“其他的你自己问他去,我先走了。”

楼主 又让取名字  发布于 2019-11-05 19:26:00 +0800 CST  
再见到闻曜是在农历新年的时候,每年春节他会回到这个坐落在半山的洋房别墅住上一晚,初一一早再一个人去墓园看看他那短命的母亲。
冬天的白昼去的早,五点多已经开始有些黑沉了,江吴开着他那辆吉普,破开冽冽寒风驶过蜿蜒的公路,赶在六点钟前停到了黑色大铁门外,熄火下车。
他从不把车停到闻家车库,就搁在路边,像个过客,随停随走。
花园里种着几株寒梅,袄红的骨朵从稀稀落落的覆雪中支棱出一两片花瓣,是有几分相映成趣。
江吴踱到树下,揣了兜冷眼瞧着,恶趣味的呼出一口热气想把白雪融了,试了几次无果,伸出手抓住枝桠一通摇晃,积雪扑漱漱落下来,砸了他一头一脸。
“操!”江吴扒拉着头发终于意识到自己多傻,笑骂着退后一步,踉跄着被一睹人墙挡了个结结实实。
闻曜抽回扶在江吴腰上的手,看着落在他领口的薄雪融成错落分布的水珠,慢慢拧起眉头。
“你在这里做什么?”
二月的寒冬裹着闻曜的吐息越发冰冷刺骨,江吴转过头,浓密的睫毛粘着些碎雪,一眨,双眼染得湿湿漉漉,他歪着脑袋瞧了一阵,抬手折下一枝红梅别在闻曜衣兜,脸颊欺到他耳侧,冷不丁在他耳垂上啄了一口,语气绵绵的,像含了一块糖“等你呀”
闻曜脸色猛的一沉,急促的吸了口气,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扭头看着江吴,喉头压抑着挤出一点声音。
“你就是这样勾引那些人的吗?”
江吴拉开两人的距离,对上他的眼睛绽出一丝欢喜的笑容,然后绕过他朝大门走了。
闻家的祖宅很大,地势高敞,视野开阔,洋瓦盖顶,青砖实叠,水泥拉毛外墙,二楼设内凹式阳台,门口雕花廊柱,门内白玉圆厅,根基是从民国时期就传下来的,又分前庭后院,分屋落舍十余间,是典型的西洋风格老别墅。

楼主 又让取名字  发布于 2019-11-05 19:28:00 +0800 CST  
闻父杵着拐杖出现在楼梯口,一双虎目扫过江吴,扶着红木楼梯缓步下楼,江吴脱下大衣递给管家,冷着脸背过身往自己房间走去,上次的不欢而散后,两人再见一时都七拱八翘,面北眉南。
从江吴被接回闻家十几年来他在这所宅子里住的时间拢共不过三年出头。
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还停留在十几年前的模样,那时他一心跟随比他大一岁的哥哥,少年同源,总想亲近起来,哪怕闻曜冷眼相待,恶语相加,江吴依旧默默跟着。
江吴从书柜里抽出一本书,扉页写着闻曜的名字,少年字体瘦长,还没形成后来刚健虬劲的笔锋,满满的笔记里偶尔混进一两幅走神画下的动漫角色,江吴就能想象出课堂上的那个发着呆的玲珑少年郎。
这满满一个书柜全是闻曜从小到大淘汰的课本,江吴一点点偷偷捡回来,小心珍藏着,这是他那三年不能宣诸于口的隐秘幸福。
江吴轻轻触碰着书角那幅素描,拇指大小的人物,画得栩栩如生,高鼻深眼,睫毛密长,唇角含笑,下颌线流畅立体,连眼角的小痣都画得细致无比。
江吴心里有些妒忌,画里的人物无论是谁,闻曜一定喜欢至极。
“二少爷,用饭了。”
管家在屋外唤了一声,苍老的声音语调平平,机械公式化的立在门口等着回应。
江吴不喜欢这个称呼,皱着眉碰的关上柜门转身出去。
闻父和闻曜早已落座,厨娘给每人面前放了一盅鸽子汤,等江吴坐下了,闻父咳嗽一声,说了句开饭,年夜饭就这么沉默而毫无生机的开始了。
饭后盏茶的功夫,江吴被单独叫上二楼的书房,闻父握着一方紫砂壶,稳稳坐到黄花梨木的大书桌后,右手摩挲着拐杖龙头,眯了眯眼,一眶精光敛了锋芒,缓缓开口“江吴,你还记得你母亲怎么死的吗?”
江吴表情微顿,抬眼看过去,闻父问这话的时候脸上平静的令人颤粟。
他捏着拳头,抿唇不语。
“我生平最忌讳两件事”闻父双手握住拐头,坐得端正,摆出一派威严接着说“一是背叛,这条你母亲犯了。”
江吴冷眼看着闻父,半晌,徒然轻轻笑起来。
“还有呢?您不妨一起说出来。”
闻父嘬一口茶,声音也冷了下来“你倒识趣,那你说说,你那见不得人的毛病好了没有?”
江吴面色不变,直视着他的眼睛“让您失望了。”

楼主 又让取名字  发布于 2019-11-05 19:31:00 +0800 CST  
“**就是**”
闻父点点头,收紧了握住拐杖的双手,脸上失了笑“我养了你十几年,原是养了个怪物,你跟你妈都不想让我痛快啊。”
“我再给你时间好好想一想”闻父站起来踱到江吴面前,脸上凝起一抹冷笑,上挑着眼皮,语气倒像慈父般温文“什么时候想通了,我就让你认祖归宗。”
江吴垂着眼,神情冷漠。
“我不稀罕,您也别费心了。”
书房里充斥着窒息的沉默,两人剑拔弩张,闻父脸上阴晴不定,缓慢的张开眼,露出刺骨的寒意。
“你这就是铁了心要跟我作对?”他怒张着一双虎目,将江吴从头到脚的审视一遍“十几年养条狗也该养熟了,我拿你到底有什么用?”
“那您又何必要认我这个野种?”江吴的目光如穿墙楔木的钉子“还是说,闻氏洗牌在即,我这个野种还有丁点儿用途?您一面想我为你所用,一面又怕我这个同性恋那点见不得人的事给你蒙羞……”
“住口!”
江吴毫无惧意的迎上去,心里气血涌动,翻腾出一股恨意,讥笑“您刚刚说背叛?就你?背信弃义的人也有资格说背叛?你一点点将我妈**疯,给她设了那么大一个局,现在来跟我说她背叛了你?!我现在就告诉你她怎么死的,见过脑浆四溅的场面吗?二十九楼,你说她在下坠的时候有没有一刻是后悔的?!”
“啪!”
江吴脸上瞬时起了几道红印,闻父颤抖着手目眦欲裂“**!”
“呵,您说我是怪物?那您是什么?”江吴缓慢的回过眼,表情狰狞起来“您也清楚,我是你的种,老怪物能生出什么东西?我还要让你看看我到底有多怪物!”
话音刚落,一股劲风迎面刮来,江吴本能的一偏头,拐杖重重抽在腰腹上,闻父面色铁青,一轮手又劈头砸下来。
这顿实心的抽打痛得江吴脸都扭曲了,他咬紧牙根生生受着,直挺挺的立着,倔得如荒漠中的沙棘。
书房门猛地从外推开,江吴微微侧头,看着跌跌撞撞闯进来的闻曜,脸上那来不及收拾的慌张让江吴恍惚的想,才挨了几下子就产生幻觉了。
“爸爸!”
闻曜急步挡在两人面前,一把抓住闻父再次高举的双手,克制的吸口气。
“您有话好好说。”
闻父放下手,气得直抖,拐杖重重杵在地板上“这个逆子倒是给我机会好好说!”
闻曜回头看了一眼江吴,江吴缓慢的对上他的眼,红肿的指印蔓延到紧抿的嘴角边,像只抹了几道辣酱的白馒头。
闻曜瞳孔渐渐收缩着,扭过头,垂了眼,掩着一眶风云搅动,冷静得似把收鞘的剑“今天是年三十,明天一早大伯和三叔要回宅子,父亲也不希望闹得沸沸扬扬吧。”
闻父一愣,闻曜叫他‘父亲’的时候总是给他一种莫名的压迫,他嘴唇张合着,终是疲惫的摆了摆手。
闻曜弯腰架起江吴,微一点头算是道别“您先歇着,我通知徐医生过来替您看看。”

楼主 又让取名字  发布于 2019-11-05 19:32:00 +0800 CST  
这一章发出来就抽,也没写啥呀,车明明在下一章

楼主 又让取名字  发布于 2019-11-06 08:38:00 +0800 CST  
补3楼内容

楼主 又让取名字  发布于 2019-11-06 09:41:00 +0800 CST  
补十楼内容

楼主 又让取名字  发布于 2019-11-06 09:47:00 +0800 CST  
由于度娘抽楼,之前的内容可能有些乱,我把抽掉的补上了,小伙伴看得时候要辛苦了

楼主 又让取名字  发布于 2019-11-06 09:50:00 +0800 CST  
咳~后面要开虐了哦

楼主 又让取名字  发布于 2019-11-06 10:11:00 +0800 CST  


楼主 又让取名字  发布于 2019-11-06 20:14:00 +0800 CST  

楼主:又让取名字

字数:43785

发表时间:2019-11-05 21:4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2-27 23:48:36 +0800 CST

评论数:274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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