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第一次相亲
沈念把事情说了一遍，言简意赅。
张扬听了，不知该哭该笑，说:“行了，你好自为之，这事我帮你抗，你争点气，可千万***的回去。”
沈念死死捏着手机:“张扬，到底怎么了？”
张扬哑着嗓子笑:“我等你入学前请我吃饭。”
说完，电话掐断了。
沈念再打过去，关机。
沈念脑袋里一片混乱，他浑噩的回了房间。
躺了大半夜，他终于想明白了。
靳东阳可能并没信他。
他回去兴许是放出去了点什么口风，蒋家兄弟以为张扬手上有东西，肯定要从他嘴里逼出来。
沈念打了个寒颤，怪不得张扬会哭。
蒋家的人平日里就已经够折磨他了，更别说如今还加了问询和责难。
沈念咬着指尖，他想起来靳东阳临走之前，那笃定的眼神。
靳东阳并没有放他走，只是暂时放长了绑住他的锁链，等着他这只不听话的狗，自己夹着尾巴回去，乖顺的求饶。
黎明时候，沈念起了身。
他去厨房做了早点，心不在焉，粥熬的微糊。
陈教授身体好，昨夜喝的酩酊，早上也不贪睡。
老教授到了桌前，端起碗来喝了口粥，抬头看了沈念一眼，不动声色的把碗放下了。
“是有什么心事么？”
沈念一愣，闷闷道:“我原本以为我迈过去了坎儿，可现在却发现，都是错觉。”
老教授问他:“失落么？”
沈念抽了抽鼻子，摇头:“倒是不觉得失落，只是觉得连累了朋友。”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这里像是压了块石头，闷得难受。”
老教授笑了笑:“人这一辈子，有数不清的坎儿，每一个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都让人觉得苦闷压抑，甚至是难以跨越，可等你走过去了，回头看看，其实也没什么……”
沈念还年轻，到底也会迷茫，他垂着头说:我进过监狱，就算是往上走，能走到什么地步呢？”
陈教授也没急于反驳，他吃了口桌上的菜:“进去过怎么了，我和你讲，我也进去过。”
沈念抬了头:“啊？”
陈教授说:“几十年前，有场动乱，你也知道吧。”
沈念愣了。
陈教授眯着眼，他嘴角是扬着的，眼睛里却没有笑:“那会儿的人比如今，可怕的太多。他们的精神困锁在牢笼之中，没有完善的法律制约束缚。他们眼睛里是见不到光的，所以也要把别人都拉到泥沼里去。”
沈念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在陈教授年轻的时候，知青下乡，正是个知识分子被血色浸染的年代。
陈教授说:“你别看我现在一个老光棍，但其实……我也有过爱人的。”
沈念抬了眼:“啊？”
别教授回屋拿了张照片出来，上面有两个年轻人。
沈念结结巴巴，他看着照片，又指了指陈教授:“您……您……”
陈教授笑弯了眼睛:“你别看我这样，往上倒一辈，我的父母都是海外留洋回来的先进知识分子，他们的思想，比你能想象到的还要开放，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是告诉过父母的。”
沈念看了眼照片上的人，两个人约摸都是十几岁的年纪，风华正茂，眉眼之间都是种说不出的爽朗自在。
沈念说:“那他……”
老教授把照片小心翼翼的收起来。
“他死了。”
沈念的心脏忽而慢了一拍，他沉默了。
陈教授语速微缓:“我们一起下的乡，后来被人知道了，说我们是变态，是被洋文化侵坏了脑子。他为了护住我，被人活活打死了。”
沈念的手有些抖。
陈教授把照片放回屋里，他走出来，坐在沈念面前，声音有点哑:“有段时间，我也觉得似乎是活不下去了，但是，最后，我还是从深渊里爬出来了，甚至现在，我都能把他的事情，如此平静的讲给你听。”
陈教授笑:“我守着他一辈子，把他那份也活出来。你说沈念，究竟有什么，是熬不下去的呢？”
沈念眼睛里那点火焰又起来了。
陈教授提点他:“你那朋友被你连累，你该想想，怎么把他捞出来，而不是自暴自弃。”
沈念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陈教授吃完了粥，说:“对了，前几天和你说的，我另外一个学生，他大概今晚就会来，你准备准备……”
沈念“啊”了一声:“我准备准备？”
陈教授凑过来说:“这孩子相貌好，家事好，前几年不知道为什么没个音信了，而且……他喜欢男的。”
沈念原本正在喝粥，“噗呲”一声喷了出来。
“不不不，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沈念这才明白为什么陈教授一直在提他这个学生，原来是在给他相亲！
陈教授拍了拍沈念的肩膀:“没事，我能理解的，现在的孩子都讲究自由恋爱，你就看看，也不勉强嘛……”
沈念看陈教授这股兴奋劲儿，默默把他喜欢女孩子这件事吞进肚子里去了。
陈教授去上课，沈念把陈教授安排的题目做完了，就去做饭，顺便把自己也收拾了一下。
老人一番好意，总不好不给面子。
晚上，沈念把粥煲上，接到了陈教授的电话:“沈念，你准备一下，他到家门口了。”
沈念愣了愣:“啊？您还没回来啊……”
陈教授笑:“我晚一点回去。”
沈念摇头:“您这是还给我们安排二人世界呢？”

陈教授笑骂:“我还是有点眼力劲的。纪家这孩子，我觉得你肯定能看得上……”
沈念有些无奈，他还想说什么，门铃响了。
沈念扶着话筒:“好了好了，您的得意门生到了，你快点回来，我要是没看上这得多尴尬，我先去开门……”
陈教授应了一声，把电话挂断了。
以前，沈念还真不知道，一向爱冷着个脸的陈教授，思想竟然如此开放活跃。
沈念走到门前，吸了口气，把门打开，笑道:“你好……”
这话刚落，他看到门外的人，呼吸一窒，竟是瞬间就出了一身冷汗。
纪霆军站在门口，眼神之中也有几分讶然，随即便阴淮淮的笑了。
“沈念，真是，太巧了。”

第三十七章 监狱中的千百种方法
沈念大脑之中一阵嗡鸣。
直到他被纪霆军抓住手腕，沈念才猛的回过神来，抬腿就要踹他。
沈念来来回回也就是这几招，纪霆军早就习惯了，躲得轻松。
纪霆军笑了笑，抬手就给了沈念一个巴掌，力道之大，若不是他还钳着沈念手腕，他就倒下了。
“沈念，你出卖我的时候，想到我还会找到你么？”
沈念侧着头咳嗽了两下，纪霆军太狠了，一巴掌上来，打的人喉中腥甜。
沈念蹭了蹭嘴角，手背上染了点红。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
他以为纪霆军会烂死在那个监狱里，一辈子也不能出来。
几个月前，靳东阳去监狱探监，沈念不单单淫贱的双腿大张，主动趴在靳东阳身子底下。靳东阳还让他做了一件事。
他给了沈念只录音笔，让他放在了纪霆军的枕头底下。
沈念照做了，换了自己的自由。
纪霆军开口，语气倒也不算阴狠，但话却是让人毛骨悚然。
“沈念，你还记得，上一个激怒我的人，是什么下场？”
沈念记得。
纪霆军入狱第一天，把手伸向纪霆军的家伙，是个典型的**恋童癖。
在小学门口卖糖葫芦，诱拐蹂躏了三个十几岁的的男孩。
当天晚上，纪霆军扭断了他的手。
狱警进来，把人带走了，却没人说纪霆军一句。三天后，那人从医务室回来，纪霆军身边的人放了话。
谁去玩他一次，赏三根烟抽。
那是沈念第一次看到人间地狱，男人们聚在一起，恶性被最大程度激发。
一个月过去，那人疯了。
保外就医一时申请不下，又过了没多久，人就死了。
这事闹得不大，尸体被带出去的时候，沈念听说没有家属来领，来的都是被伤害过的孩子家属，在监狱门口拉了挂鞭。
沈念忘不了他，还因为沈念当时被纪霆军按住，他拼命挣扎的时候，纪霆军却轻飘飘说了一句。
“沈念，你想落得和他一个下场么？”
“你是想被我一个人玩，还是陪大家一起找乐子？”
“你生的这个模样，扔出去，大概三天就该坏掉了。”
沈念当时全身发抖，他想发出声音，却喉口紧缩，呼吸都越发困难。
就像现在一样。
纪霆军和靳东阳不一样。
他比靳东阳，可怕千倍万倍，他不沉迷于沈念的身体，却喜欢听沈念忍痛时候的声音。
纪霆军个典型的施虐狂，他把燃着的烟头按在沈念腰上，听着沈念哭叫的歇斯底里。
纪霆军笑:“我和靳东阳约法三章，我不干你，也能护着你不被别人干。可我还有千百种方式玩透了你。”
沈念怕死了他的千百种方法，否则也不能拼了命也要从里面爬出来。
只是，沈念怎么也没想到，陈教授另一个得意门生，竟然会是这么变态的家伙。
沈念深吸了几口气，才缓慢的把腰直起来，沈念笑:“纪霆军，你要记得，这是在外面，并不能让你轻易的为所欲为，无法无天。”

第三十八章 斯文败类纪霆军
纪霆军眯了眼睛:“很好，胆子大了不少。”
这句话靳东阳也曾说过。
沈念被钳着手腕压倒在门前，衣服被推到胸口。
门还开着，只要有人经过，就能看到这边的不堪。
沈念惊叫踢他:“纪霆军，我要报警了……”
纪霆军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报警说什么？是说有人试图强.奸？”
他的手大力揉捏上沈念的臀:“那你最好是屁股里夹着我的东西的时候再去，不然……没人会信的。”
沈念呸了他一句:“下流。”
纪霆军看着沈念拼命挣扎的样子，笑:“沈念，你这是从狱里出来，就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纪霆军的手在沈念腰上拧了一把，疼的缩成一团。
纪霆军摸了摸沈念的脸:“像你这种人，人生处处，都是牢笼。”
“你也不用恨我，如果不是我，就会是别人。”
纪霆军要低头亲他，沈念推不开他，手摸到旁边的拖鞋，鞋底子对着人的后脑勺砸了一下。
纪霆军有点轻微洁癖，当场就变了脸色，沈念这一个月养的有了些力气，趁机把人推开，一溜烟钻进卧室里，把门反锁。
沈念卧室里有个座机，他给陈教授打电话:“老师，您快回来吧。”
陈教授问他:“怎么了？谈的不愉快么？”
门那边有了动静，沈念吓得发抖，他说:“不是很愉快。”
老教授听出有什么不对，说:“十分钟到家。”
电话挂断的时候，沈念忽然想起了张扬，张扬哑着嗓子问他的时候，是否也是这么恐慌？
纪霆军敲了敲沈念的门，每一下，都震得沈念激颤。
“开门，沈念。”
沈念不敢动弹，他说:“你别太放肆，陈教授马上回来。”
纪霆军嗤笑一声:“陈教授，那个老头子，能拿我怎么样？”
“我甚至可以，当着他的面**。”
沈念被他脏了耳朵。
“**。”
沈念跑到窗前，把窗子打开，有纱网拦着，沈念找来剪刀，戳破了。
就在他要跳窗逃跑的时候，门口有了声响。
陈教授回来了。
“霆军，这是怎么回事？”
陈教授看着沈念屋子房门紧闭，皱眉问了一句。
沈念听着门外的声响，不敢动了。
他怕纪霆军会伤害陈教授。
这人无法无天惯了，恶劣的本性伪装在一副温文尔雅的皮囊里，一旦撕破，就再懒于遮掩。
说不定能做出来些什么事情。
纪霆军的声音传进来:“老师，可能是我太热情了，把人吓到了。”
陈教授训斥了他两声，纪霆军笑着赔不是。
陈教授到了门前:“沈念，出来吧，我回来了。”
沈念呆呆的应了一声，他要去开门，想到自己被抽裂的嘴角，找了张湿纸巾，把血迹擦干净了，才开了门。
陈教授看了眼沈念的脸:“怎么回事，脸有些肿？”
沈念垂着眼:“今天早起，牙疼。”

第三十九章 你去不了的
三个人上了桌，沈念做了一桌子菜，纪霆军尝了两口，笑:“手艺不错。”
陈教授有几分得意:“那是当然。”
沈念食不知味，纪霆军坐在他的身边，犹如发定时炸弹。
沈念坐在桌前，听陈教授和纪霆军聊天。
陈教授有个学生似乎是研究出来了些什么东西，对纪霆军来说，似乎是有些重要，希望陈教授能帮两边牵个线。
沈念咬着筷子想，纪霆军想做什么事情，还用得着别人牵线么？
这里面不知道是有什么猫腻。
沈念乖巧的坐在一边，一句话都没说。
纪霆军吃完饭聊了一会就要走了，出门前说:“下次还会见面的，师弟。”
沈念对上纪霆军的眼神，骇得四肢发木。
这人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纪霆军走的早，离开的时候不过七点。陈教授坐在电视机前看新闻联播。
沈念说:“老师，你不要帮他。”
陈教授听的一愣:“怎么了？”
沈念说:“我觉得这事挺奇怪的，他有钱有势，为什么不自己出面呢？”
陈教授笑:“你不知道，我那个学生也是个古怪的人，他要是不愿意，麻烦着呢。”
沈念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他只能点了点头，回自己屋里去了。
沈念坐在床边，脸上还是肿胀的疼，他找了个冰袋敷上，闭了眼睛。
第二天，陈教授出门，沈念在家里温习，听到窗户在响，抬头就对上了纪霆军的脸。
沈念吓得笔都掉了。
沈念哆嗦着退了几步，听到纪霆军说:“开门啊沈念，咱们还没玩完呢。”
沈念吓得全身发抖，却看到纪霆军把玻璃砸碎了，踏进屋里来，把他剥了个一干二净。
纪霆军那些在监狱里那些要弄过他身体的东西过来，要给他重新用上一遍。
沈念绝望了。
他叫喊着靳东阳的名字，希望他能救他，暴力施加在身上，逼的人精神紧绷。
纪霆军笑:“靳东阳怎么可能会来救你？他把你送进来的不是么？”
沈念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阴冷的监狱里。
沈念心跳如雷，心说这个绝不可能，抱着头躲避的时候，他醒了。
沈念睁开眼睛，房间里一片漆黑，却是安静的。
没有监狱，没有暴力，没有**，更没有纪霆军。
沈念忽然想起来前几天靳东阳脸上那抹笑，靳东阳应该知道纪霆军出狱了。
更知道纪霆军不可能会放过他，等着他回去祈求一点的庇护。
沈念一夜无眠，睁着眼睛看着窗户。
天亮之后，沈念回了趟监狱，探监。
监狱里没了纪霆军，也没什么可怕的了，里面只有他苦苦挣扎着的朋友。
刘小天隔着玻璃窗看到沈念的时候，眼睛里发了光，他说:“沈念，你小子出去了，竟然还能记得我！”
沈念看着他，刘小天很白，病态的白。
“还好，你还活着。”
刘小天笑:“这是什么话啊！我当然还活着了，还有一两个月，我也就出去了。”
沈念说:“我去参加考试了，自考。”
刘小天问他:“考上了没？”
沈念点了点头:“考上了。”
刘小天高兴:“我觉得你这聪明脑袋，也得考的上……”
他想了想，又说:“纪霆军出去了，你知道么？我看他出去的时候，脑袋快疯了，他把屋里砸的稀巴烂，说要把你撕碎了喂狗……”
沈念脸色有点白，“嗯”了一声。
刘小天说:“你干嘛了？纪霆军气成那样？”
沈念摇头:“什么也没干。你别管那么多乱七八糟了，等你出来，你就来找我，我们一起凑和着过日子，我带着你，你也往上考考。”
刘小天愣了。
他低着头想了一会，才对沈念说:“好。”
探监时间到了，刘小天被送回去，沈念说了句:“你可要好好的啊，我等着你呢。”
刘小天也不知道听没听见，没回头。
沈念出来，全身发冷。他这次更清楚了，纪霆军不可能会放过他的。
沈念回了家，给靳东阳打了电话。
一连三个，都无人接通。
直到第四个，那边才传来靳东阳的声音，带了几分慵懒惬意:“喂？”
沈念咬了咬牙，说:“东阳哥，是我，沈念。”
靳东阳笑:“别叫我哥，担不起。”
沈念闭了眼睛，话说的违心:“哥，你别生气，我只是想上学而已。”
靳东阳“嗯”了一声。
沈念说:“我回去，好好跟着你，还能……”
靳东阳声音冷了。
“不可能的，沈念，你去不了的。”
一句话，沈念没忍住，把电话挂了。

第四十章 执念
第二天，沈念终于懂了靳东阳那句:你去不了，是什么意思。
沈念接到电话，他有过刑事犯罪前科，属于重刑犯，校委会经过讨论，决定不予录取。
沈念抓着手机，这么多年过去，他第一次又想辩解一句:“我是冤枉的。”
可惜，没人会听他解释，电话被挂断了。
傍晚，陈教授回来，屋里黑漆漆的，把灯打开，看到沈念坐在沙发上。
陈教授皱眉，坐在沈念身边:“怎么了？”
沈念抬了头，眼神灰暗:“今天接到电话，我被拒收了。”
陈教授微愣，他大概猜得到原因。
陈教授心头一痛，拍了拍沈念的肩膀:“出狱之后，就是普通公民，没有任何人能剥夺你的正当权益。”
沈念哑着嗓子，说:“我真的，还有机会么？”
陈教授笑了:“肯定有的。”
“今天早点休息，明天一切都会变好。”
沈念钻回屋里，躺在床上，一会儿，听到有人敲门。
沈念瞬间惊起:“谁？”
陈教授说:“是我，出来吃些东西吧。”
沈念松了口气，出门看到桌上的饭菜，羞愧道:“对不起，麻烦您了。”
老教授说:“这有什么，别太客气，我也有手有脚。”
晚上，沈念口渴，从屋里出来，看到沙发上陈教授的公文包，他提起来准备给陈教授送回屋里，却听到卧室里有人在通电话。
陈教授说:“我在学校工作了三十多年，如今退休，就这么一个请求。”
“我可以不要返聘费，为学校免费工作五年……”
“希望校长考虑考虑，他真是个好孩子。”
陈教授的话夹了恳求，且低三下四。
完全不像当年，那个高昂着头颅，清高且孤傲的老人。
沈念没有敲响陈教授的房门，他鼻尖发酸，灰扑扑的睫毛颤了颤，沉默的回了房间。
他给张扬打了个电话，无人接通。
沈念头痛欲裂，他在床边坐着，太阳穴突突作痛。
电话铃响了，沈念却不想去接，他知道，不可能是张扬的。
铃声断了，最近天气不好，乌云掩月，屋里不透一点光亮。快落雨了，空气湿黏，沈念抬了睫毛，上面竟然挂了点水汽。
电话铃又响起来，沈念光着脚下去，接通了电话。
那边的人笑:“沈念，明天到我家里来，不然你最亲爱的老师，不但要签下卖身契，还帮不了你，你说他这个老东西，会不会被气死？”
沈念说:“纪霆军，你害我？”
纪霆军说:“你以为是靳东阳么？他已经订婚了，你这个玩物，他早就扔掉了。”
沈念沉默了。
纪霆军说:“你来我这，让我出那一口气，我让你去学校。”
沈念呼吸一紧，他死死的抓住话筒。
纪霆军:“而且，老师都这么大岁数了，学校怎么好意思让他白做事情？”
“怎么选择，看你了，沈念。”
沈念沉默片刻，说:“我有个朋友，叫张扬，他惹到了蒋家的人，你能救他出来么……”
纪霆军笑:“当然可以，只要你跪下来求我，我做什么你都不反抗，你要什么，我都满足你。”
沈念垂了眼睛:“好。”
纪霆军说:“明早九点，我派车去接你。”
沈念挂断电话，爬到床上，分明前面就是泥沼，竟还是倒头就睡。
这几天，实在太累了。
半夜，沈念惊醒了。
他听到屋外有动静，脚步声落在卧室门口，他的房间分明是反锁的，外面的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不费半点力气，打开了。
沈念看清楚门外的人，这才想起来要跑。
他跑到窗边，刚打开窗，就被人揪住头发，狂躁的甩在地上。
沈念的头磕在墙边，他叫了一声，屋外闷雷惊起，把屋里的声音掩埋在黑暗里。
靳东阳把沈念揪起来，咬牙道:“沈念，你是脑子不好吧，竟然相信纪霆军？”
沈念昏沉沉的，他去掰靳东阳的手指:“你监听我的电话……”
靳东阳冷笑:“那又怎么样，你是我的东西，我养了十几年的娃娃，你做什么，我都有权利知道。”
屋外起了风，打了闪，有光从靳东阳脸上闪过，沈念看清楚了那人阴鸷的眼神。
“你放开我……”
靳东阳说:“你叫吧，声音再大一些，最好把那个该死的老头子叫醒……”
沈念马上没了声音，一点点呜咽尽数压在喉底。
靳东阳不是一人来的，门外还有别人，在靳东阳把人摔在床上的时候，非常自觉的把门关上了。

第四十一章 无声的禁锢
沈念不敢出声。
身上的睡衣被靳东阳扯开，柔顺的腰肢在男人手下发抖。靳东阳的眼睛适应了夜色，他盯着沈念的脸。
乌漆漆的睫毛扑棱的眨着，眼睛黑如深潭，勾引着人深陷。
沈念眼下是有点痣的，位置生的不好，说是长了泪痣的人，一生如流水，半世飘蓬。
小时候还好，沈念慢慢长大，这原本几乎不见的一点，吞饱了血泪，越发清晰。
靳东阳曾想去给他点了，可遇上沈念抬眼瞧他，那痣给人加了点说不出的味道。
沈念这张脸，老天给的太过完美，靳东阳觉得，人为动上一点手脚，都不如此时来的惊艳。
沈念漂亮的过于尖刻，浓稠的艳气，是坠狱般浑浊的魅惑，兴致起来的时候，靳东阳只会想让身下的人哭的更惨一点，鲜有怜惜，他喜欢在床上把沈念糟蹋的不成样子。
靳东阳十分恼火。
来源十分简单，沈念宁可相信纪霆军的鬼话，也不愿意回去。
当他在电话里听到沈念和纪霆军的对话，有一瞬间，他几乎没了理智。占有欲夹杂着怒火，汹涌而至。
还好沈念当时没有在他身边，不然他不知道会把人凌虐成个什么样子。
靳东阳钳着沈念的下巴:“你是有多蠢，才会相信纪霆军？你真以为他会帮你？他只会把你玩的连个渣都不剩！”
沈念狠狠的盯着靳东阳，极力压低声音道:“那又怎么样？至少他是应承下了，就说明还有机会，你呢？你连个机会，都不肯给我！”
靳东阳胸腔里憋了股火气，抬手就给了沈念一个巴掌。
“你拿我跟纪霆军比？”
沈念被打的侧头，他愣了愣，继而笑出声来，似是嘲讽:“你们真的，没什么区别。”
靳东阳年轻气盛，骨子里流淌的是暴躁刚烈的**血液，常年的危机训练使得靳东阳其实很有股子狠辣力气。
沈念在他身下，各个方面都无法与他抗敌，他曾试过拼命抵抗，也只不过是把靳东阳激的更加恼火，更加狠辣罢了。
靳东阳抬了手，沈念缩了缩身子。
靳东阳冷笑:“既然知道害怕，为什么还是敢呢？”
沈念睁了眼，他说:“你小声一点，别惊动了老师。”
靳东阳愣了，随即而来的就是滔天怒火。
“沈念，你真是好样的。”
靳东阳把人翻过来，揉捏沈念挺巧丰厚的臀。
沈念小声的喘息，被逼急了，才红着眼睛低喃:“不要，靳东阳，你滚……”
白恍恍的身子摇晃着，身子底下是许久不经碰触的肉体，鲜嫩柔软。靳东阳捏着沈念的腰肢，喘着粗气，留下紫红色的指痕。
沈念压抑的哽咽起来的时候，靳东阳兴奋的粗喘，他的指尖贴在沈念的唇上。
“沈念，你小声一点，别惊动了老师。”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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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沈念的药
沈念进了药店，转悠一遭，把治各种病的药，几乎买了一个遍。
结完账，沈念从药店出来，提着满满当当一大包，立马打车回了家。
司机小王下车去药店里问了一趟，他把沈念买的药列了个单子，交给靳东阳。
密密麻麻一堆名字，看的靳东阳眼神微暗。
很明显，沈念有事在瞒他。
沈念很聪明，做什么事之前，会习惯性的遮掩。
靳东阳点了根烟，微微靠着座椅:“医院那边，查的怎么样了？风头过了吧。”
小王说:“那医生很倔，不肯松口。”
靳东阳嗤笑一声，烟吸了一口，手搭在车窗处，白玉似的指节动了动，烟灰轻飘飘的落在地上:“这么件小事也办不好么？”
小王心下猛颤:“靳少放心，明天我再去一趟。”
靳东阳露牙一笑:“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小王忙的点头，心脏狂跳。
靳东阳抽完了这跟烟，司机小王问他:“去哪？”
靳东阳皱了眉:“回去。”
沈念到了家，刚就着凉水把药吃下肚子，靳东阳就回来了。
没有车声，靳东阳直接上了楼。
情急之中，沈念把空盒子踢到床底下。
靳东阳进入卧室的时候，沈念正在收拾，药盒摆了一地。
靳东阳在倚着门问他:“你出去了？”
沈念没抬头，边收拾边说:“嗯，我出去买些药回来。”
靳东阳走过来，一脚把地上盒子踢散了:“你是要开药店？”
沈念往后退了两步，靳东阳眯着眼睛问他:“沈念，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沈念抬了眼睛:“我没有。”
靳东阳焦躁，他走过去揪住沈念的衣领，把人按在床上。
“你就不能安分些？像以前一样不好么？藏在我的怀里，只用伺候好我，什么都不用管。”
“非要上什么学，你那点事要是被人知道，他们会怎么排挤你？我养不起你么？还是我让你觉得无聊了？”
“你还真以为凭你那点小聪明，有什么事能瞒得过我？”
沈念翁黑的眼睛睁得有些无神，说:“我安分一些，像以前一样，等到你的叶辰再出了事，我再去替他顶一次罪么？”
靳东阳拧了眉:“沈念，我告诉你，当时不是我要让你去顶罪，那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没有任何证据能让你自证清白。”
沈念笑了:“真的不是因为当时你正值提干，怕山头风吹到你身上？才两天，能有什么证据，我就已经被打进深渊里了。”
当年沈念被押解到重刑犯监狱的途中，一恍而过外面的公屏，有新闻在全程跟踪报道整起案件。
他重镣加身，靳东阳却坐在温床之中的叶辰身边，说:“这是我的挚友。”
只一句话，沈念的心碎了。
他知道，自己是没有机会了，靳东阳放弃他了。
那种难言的滋味，像是把心碾碎了，被人在脚下踩。有过一次，也就够了。
沈念说:“靳东阳，你喜欢我么？”
靳东阳没有说话。
沈念笑了:“也应该是有点感情的，不然怎么会一次次大费周折？”
靳东阳钳住沈念的下巴，力道极大，要把人捏碎了似的:“别擅自揣测我的心思。”
沈念继续说:“但我相信，你对张叔，对你养死的那只狗，对你扔掉的玩具，也都曾有过感情……”
“所以，靳东阳你迟早还会把我扔下的，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拼了命才熬过了场浩劫噩梦，再也不想有第二次了。”
“我想去上学，我想有更好的工作，我想有明天，为什么你就非要绑住我？你就真的那么想看我再被你抛弃之后，没有立足之地，凄惨抑郁的模样？”
“然后一边厌恶又一边期待着我的恳求，是不是很能满足你高人一等的龌龊心理……”
沈念越说越激动，他拉开自己的衣领，给靳东阳看他的锁骨。
那里有点疤痕，模糊的几乎看不清楚。
沈念红着眼睛:“你知道我在监狱里，是怎么活着么？纪霆军恨你，迁怒到我身上。”
“你不让他干我，欲望和怒火把他都烧扭曲了，他生生锥穿了我的锁骨，把写着他名字的细链穿在我身上……”
靳东阳喉口发紧，他把沈念搂住，手把那点疤捂住了:“好了，好了，别说了……”
沈念死死盯着靳东阳，眼睛里一滴滴往下渗着泪:“你问我恨不恨你，你怎么能问出来的？我又怎么能不恨你呢……”
靳东阳捂住了沈念的嘴。
他耳边轰鸣，心里刀剐一样的难受，他眼睛微红，死死的抱着沈念:“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你和那些东西怎么能一样呢……”
沈念怎么能和那些东西一样？
靳东阳把他攥了十几年，从不会觉得厌，一天比一天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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