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如何恢复老虎种群？Richard Conniff PlateauWild 今天
印度如何恢复老虎种群？Richard Conniff PlateauWild 今天
五十年来，乌拉斯･卡伦斯一直致力于保护印度的濒危老虎。他说，只要计划得当、村民配合，印度老虎种群可以达到现有数量的五倍。
乌拉斯･卡伦斯（Ullas Karanth）是国际野生生物保护学会（WildlifeConservation Society，简称WCS）的资深科学家，全球首屈一指的老虎保护专家，印度老虎种群恢复工作的领军人物。卡伦斯在印度南部的卡纳塔克邦长大，职业生涯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研究和保护那里的老虎。他的工作起步于西高止山脉脚下的纳嘎雷霍尔（Nagarahole）国家公园，后来逐步扩展到一万平方英里的山区。
图1. 乌拉斯･卡伦斯博士
卡伦斯强调运用科学方法，因此经常冲撞印度林务局，尤其是因为后者执意使用脚印计数法估测老虎数量。他率先使用红外相机估测老虎数量，该方法可以识别老虎个体。2004年出了一件丑闻：官方估测萨利斯卡（Sariska）老虎保护区尚有26只老虎，但实际上一只不剩。此后，红外相机法成为全国老虎调查标准方法。
卡伦斯曝光保护地内的砍伐、放牧和盗猎等非法活动，举报涉事的贪腐官员，因此树敌不少。有一次，愤怒的暴民纵火焚烧他的车和实验室，殃及8平方英里的森林。但是卡伦斯矢志不渝，致力于重建西高止山脉的老虎种群，并立志保护印度全境的老虎及其栖息地。
耶鲁环境360：近几十年来，印度成功保留了约3000只老虎。印度拥有13亿人口，她还能容纳多少老虎？
乌拉斯･卡伦斯：印度至少有30万平方公里的森林适合老虎生存。这些国有土地还没有开垦成农地，已经划为国有森林保护区保护起来。其中，约10%-15%是野生动物保护区。如果这3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保护得当，恢复猎物，可以支持10000至15000只老虎。
耶鲁环境360：这有可能实现吗？
乌拉斯･卡伦斯：我觉得没什么不可能。关键是恢复猎物，因为森林已经在那了。一些保护良好的保护区，比如我工作过的纳嘎雷霍尔和班迪普尔（Bandipur）国家公园，老虎密度高达10-15只/100平方公里。就算平均密度是5只/100平方公里，30万平方公里的森林能轻松养活15000只老虎。
“目前，在印度西南和中部部分地区，破碎化更严重的森林里老虎种群也在逐渐恢复。”
耶鲁环境360：为什么现有猎物不足？是因为野味买卖吗?
乌拉斯･卡伦斯: 没错。但跟非洲、老挝和越南的情况不同，那边打猎后卖到巨大的市场。印度的打猎更多是自用，或者卖给少数邻居。印度中部、东北部和东部拥有面积最大的森林，然而非法盗猎非常严重。当地居民猎杀鹿、羚羊、野猪等动物。这些地方未来恢复的潜力巨大。到目前为止，在印度西南和中部破碎化更严重的森林中，老虎种群也已经在逐渐恢复。
耶鲁环境360：假如恢复了大面积区域的猎物，能有走廊带连通老虎吗？
乌拉斯･卡伦斯：我们现在的连通性就相当不错。不过主要是印度中部和东北部大片相连的森林。这些地方缺少猎物，因此也没什么老虎。解决该问题，需要强有力的执法，并且精密筹划大型项目来维持连通性。
耶鲁环境360：纳伦德拉･莫迪总理似乎对建设贯穿老虎栖息地的高速公路更感兴趣，而不是保护这些栖息地。
乌拉斯･卡伦斯：莫迪政府制定了经济快速增长的计划，核心之一是改善基础设施。因此新的基建项目肯定会被提速。但政府也给老虎保护掏钱了。事实上，老虎保护的经费确实增加了。
耶鲁环境360：你能够阻止规划中的高速公路吗？比如穿过皮丘（Peach）老虎保护区那条，或是穿过科尔比特（Corbett）老虎保护区那条。
乌拉斯･卡伦斯：不仅是一两条。这样的例子有很多。问题在于：主要的野生动物区域——比如说老虎分布区——加起来只占全国土地面积的4-5%。要建设高速公路，完全可以避开这些地方。但是强有力的主管部门规划高速时，丝毫不考虑避绕方案或缓解措施。环保人士必须走上法庭进行斗争，因为印度保护自然的法律很有力。然后双方在法庭里耗上一二十年，最后提出预算高昂的缓解措施。缺少科学支持也是一个大问题。我不是说每条高速公路或者每个问题都能解决，但有创新对策的话可以避免法庭缠斗。
“如果资金能够用于减少牲畜和居民对天然林的压力，老虎就会恢复。”
耶鲁环境360：显然，美国也面临同样的问题——优先考虑人类需求和便利，而不是自然。有可能说服印度和其它发展中国家两者兼顾吗？
乌拉斯･卡伦斯：印度穷人想摆脱贫困，这是理所应当的。他们看到了中国和其它国家的榜样。抵制穷人过上更好生活的强大渴望，肯定是不现实的。城市化和工业化也有负面影响，比如采矿和高速公路。但长远看来，保护人士应该寻求利用城市化和经济增长过程保护自然的方法。既然失去了一部分地方，但能赢得其它区域吗？这才是我们应该做的。
从非常宏观的角度，当人们离开土地，不再放牧牲畜、狩猎，不再将树木和森林产品作为燃料或用于销售，解除这些基本的压力，人口集中居住在城镇里，这样确实可以缓解相当一部分对自然的压力，给自然扩展的空间。保护人士应该认识到这个基本现实。
耶鲁环境360：印度政府的确出资鼓励人们自愿迁移，尤其是搬出老虎栖息地。但是也有一些组织反对，认为这样做侵犯人权。你想对这些人说什么？
乌拉斯･卡伦斯：平心而论，民主和自愿是关键。如果人们真的愿意离开，迁移后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我觉得没什么不妥。实际上，人们被城市化所吸引，想用上手机、高速公路、医院、学校以及其他便利设施，而不是留在偏远地区和野生动物做斗争。我们去了一些偏远地区，那里只剩下老人。年轻人都去城市从事各种各样的工作。大趋势是这样，我们应该加以利用。
图2. 在印度西南地区的巴德拉（Bhadra）老虎保护区，一只幼虎偷看红外相机。图片：Ulllas Karanth/WCS
耶鲁环境360：印度还有大笔移民资金没有使用，是这样吗？
乌拉斯･卡伦斯：开始的时候，我们没有钱公正地补偿移民。这些居民必须得到充足的补偿和公正的对待。现在资金到位了。这些年来，印度设立了一个巨额基金，征收大型工业、采矿业和高速公路等的罚款，补偿森林损失。然而，森林管理者极其不愿意花钱安置移民。他们想把这些钱用在别处，比如说植树造林，“绿色印度使命”项目的一部分。这个项目动用推土机，通常种植单一树种。我们已经看到，绝大多数人工造林项目对自然没有好处。其中还涉及大量贪污腐败。我的观点是：同样这些钱，如果用于移除压力——天然林中的牲畜和居民——自然就会恢复，野生动物将会回归。
耶鲁环境360：恢复老虎种群不仅是印度的事。亚洲其他国家情况如何呢？
乌拉斯･卡伦斯：在东南亚，泰国做得最好。泰国有大片的森林以及稳定的森林边界。经济发达，生存压力要远远小于印度。因此，一旦泰国人停止打猎，老虎就会增加。这是我亲眼所见。印尼和马来西亚的老虎恢复工作非常困难。那里的森林大多是雨林，不像泰国中部的阔叶林那样适合老虎生存。
耶鲁环境360：越南呢？
乌拉斯･卡伦斯：越南的工作也非常困难。森林破碎化很严重。当地文化推崇猎杀和消费野生动物，老虎几乎绝迹。柬埔寨和老挝有大片的森林，但是执法机制形同虚设，老虎也灭绝了。
耶鲁环境360：中国最近建立了新的保护地，保护东北虎。
乌拉斯･卡伦斯：中国的情况非常奇特。上世纪90年代，中国重点保护华南虎，而彼时华南虎几近绝迹。所以几十年来中国的老虎保护，就是以头撞墙，徒劳无功。与此同时，几只俄罗斯老虎溜进中国东北。我们在那里工作过，WCS（国家野生生物保护学会）在中俄都开展了工作，说服中俄政府开展工作。中国年轻一代和学术界重新燃起对自然的兴趣，加上国际社会对中国野生动物贸易的批评，促使中国政府下定决心保护东北虎。而且一旦中国人下定决心，他们就付诸行动。中国在东北建立了相互连通的保护区网络来保护野生老虎，总面积达6万平方公里。一开始只有十几只，现在恢复到二三十只。如果中国人能落实计划，老虎种群的恢复将会非常惊人。
“自然保护的目标是尽可能保持原样，而不是人为操控栖息地，建设迪士尼乐园。”
耶鲁环境360：国际社会关注老虎并为其筹募资金，但是你认为其中一大部分钱用于官僚机构和基础设施，以及你前面谈到的人工造林。如何确保资金能真正用于老虎保护？
乌拉斯･卡伦斯：这是印度特有的问题，大量资金花在少数几个地方。这个问题不是普遍存在的。许多国家仍然需要资金，连保护的基础设施都没有。而在印度，我认为主要的问题是提高花钱的效率。需要有人审计老虎保护区，并提问：“为什么纳嘎雷霍尔保护区过去只需要2千万卢比，如今年度预算却是以前的20至30倍？”因为预算过高，一些不适合的人也来打这笔钱的主意。有必要制定规则，明确哪里能花钱，哪里不能。现在全是虚的。真的需要每公里挖一个小池塘吗？自然保护的目标是尽可能保持原样，而不是因为有钱，就人为操控栖息地，建设迪士尼乐园。
耶鲁环境360：你研究了40年老虎……
乌拉斯･卡伦斯：50年
耶鲁环境360：那么根据您的经历，为什么老虎很重要？为什么要保护老虎？
乌拉斯･卡伦斯：我们来自大自然，和自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失去这种关联会使我们在情感上、文化上、审美上变得贫瘠。我十几岁的时候，老虎被屠杀，森林被砍伐。西高止地区方圆25000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老虎几乎绝迹。整个地区只有不到75只老虎。
而今天，同样的地区生活着400多只老虎。印度经济增长率从3%跃升至7%。人口大约翻了四倍。西高止地区目前约150万人口。农业人口的人均工资从每天2-3卢比增长至300-400卢比。经济繁荣发展，老虎数量增加。我们为什么还要牺牲老虎来发展经济呢？
参考文献
本文译自“Big Cat Comeback: How India IsRestoring Its Tiger Population”。
作者理查德･康尼夫（Richard Conniff）是美国国家杂志奖获得者。他的文章曾登上《纽约时报》、《史密森尼》、《大西洋月刊》和《国家地理》。最新作品是《失落世界的家园：恐龙、王朝和地球生命故事》。
原文链接：
https://e360.yale.edu/features/big-cat-comeback-how-india-is-restoring-its-tiger-population-ullas-karanth
五十年来，乌拉斯･卡伦斯一直致力于保护印度的濒危老虎。他说，只要计划得当、村民配合，印度老虎种群可以达到现有数量的五倍。
乌拉斯･卡伦斯（Ullas Karanth）是国际野生生物保护学会（WildlifeConservation Society，简称WCS）的资深科学家，全球首屈一指的老虎保护专家，印度老虎种群恢复工作的领军人物。卡伦斯在印度南部的卡纳塔克邦长大，职业生涯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研究和保护那里的老虎。他的工作起步于西高止山脉脚下的纳嘎雷霍尔（Nagarahole）国家公园，后来逐步扩展到一万平方英里的山区。
图1. 乌拉斯･卡伦斯博士
卡伦斯强调运用科学方法，因此经常冲撞印度林务局，尤其是因为后者执意使用脚印计数法估测老虎数量。他率先使用红外相机估测老虎数量，该方法可以识别老虎个体。2004年出了一件丑闻：官方估测萨利斯卡（Sariska）老虎保护区尚有26只老虎，但实际上一只不剩。此后，红外相机法成为全国老虎调查标准方法。
卡伦斯曝光保护地内的砍伐、放牧和盗猎等非法活动，举报涉事的贪腐官员，因此树敌不少。有一次，愤怒的暴民纵火焚烧他的车和实验室，殃及8平方英里的森林。但是卡伦斯矢志不渝，致力于重建西高止山脉的老虎种群，并立志保护印度全境的老虎及其栖息地。
耶鲁环境360：近几十年来，印度成功保留了约3000只老虎。印度拥有13亿人口，她还能容纳多少老虎？
乌拉斯･卡伦斯：印度至少有30万平方公里的森林适合老虎生存。这些国有土地还没有开垦成农地，已经划为国有森林保护区保护起来。其中，约10%-15%是野生动物保护区。如果这3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保护得当，恢复猎物，可以支持10000至15000只老虎。
耶鲁环境360：这有可能实现吗？
乌拉斯･卡伦斯：我觉得没什么不可能。关键是恢复猎物，因为森林已经在那了。一些保护良好的保护区，比如我工作过的纳嘎雷霍尔和班迪普尔（Bandipur）国家公园，老虎密度高达10-15只/100平方公里。就算平均密度是5只/100平方公里，30万平方公里的森林能轻松养活15000只老虎。
“目前，在印度西南和中部部分地区，破碎化更严重的森林里老虎种群也在逐渐恢复。”
耶鲁环境360：为什么现有猎物不足？是因为野味买卖吗?
乌拉斯･卡伦斯: 没错。但跟非洲、老挝和越南的情况不同，那边打猎后卖到巨大的市场。印度的打猎更多是自用，或者卖给少数邻居。印度中部、东北部和东部拥有面积最大的森林，然而非法盗猎非常严重。当地居民猎杀鹿、羚羊、野猪等动物。这些地方未来恢复的潜力巨大。到目前为止，在印度西南和中部破碎化更严重的森林中，老虎种群也已经在逐渐恢复。
耶鲁环境360：假如恢复了大面积区域的猎物，能有走廊带连通老虎吗？
乌拉斯･卡伦斯：我们现在的连通性就相当不错。不过主要是印度中部和东北部大片相连的森林。这些地方缺少猎物，因此也没什么老虎。解决该问题，需要强有力的执法，并且精密筹划大型项目来维持连通性。
耶鲁环境360：纳伦德拉･莫迪总理似乎对建设贯穿老虎栖息地的高速公路更感兴趣，而不是保护这些栖息地。
乌拉斯･卡伦斯：莫迪政府制定了经济快速增长的计划，核心之一是改善基础设施。因此新的基建项目肯定会被提速。但政府也给老虎保护掏钱了。事实上，老虎保护的经费确实增加了。
耶鲁环境360：你能够阻止规划中的高速公路吗？比如穿过皮丘（Peach）老虎保护区那条，或是穿过科尔比特（Corbett）老虎保护区那条。
乌拉斯･卡伦斯：不仅是一两条。这样的例子有很多。问题在于：主要的野生动物区域——比如说老虎分布区——加起来只占全国土地面积的4-5%。要建设高速公路，完全可以避开这些地方。但是强有力的主管部门规划高速时，丝毫不考虑避绕方案或缓解措施。环保人士必须走上法庭进行斗争，因为印度保护自然的法律很有力。然后双方在法庭里耗上一二十年，最后提出预算高昂的缓解措施。缺少科学支持也是一个大问题。我不是说每条高速公路或者每个问题都能解决，但有创新对策的话可以避免法庭缠斗。
“如果资金能够用于减少牲畜和居民对天然林的压力，老虎就会恢复。”
耶鲁环境360：显然，美国也面临同样的问题——优先考虑人类需求和便利，而不是自然。有可能说服印度和其它发展中国家两者兼顾吗？
乌拉斯･卡伦斯：印度穷人想摆脱贫困，这是理所应当的。他们看到了中国和其它国家的榜样。抵制穷人过上更好生活的强大渴望，肯定是不现实的。城市化和工业化也有负面影响，比如采矿和高速公路。但长远看来，保护人士应该寻求利用城市化和经济增长过程保护自然的方法。既然失去了一部分地方，但能赢得其它区域吗？这才是我们应该做的。
从非常宏观的角度，当人们离开土地，不再放牧牲畜、狩猎，不再将树木和森林产品作为燃料或用于销售，解除这些基本的压力，人口集中居住在城镇里，这样确实可以缓解相当一部分对自然的压力，给自然扩展的空间。保护人士应该认识到这个基本现实。
耶鲁环境360：印度政府的确出资鼓励人们自愿迁移，尤其是搬出老虎栖息地。但是也有一些组织反对，认为这样做侵犯人权。你想对这些人说什么？
乌拉斯･卡伦斯：平心而论，民主和自愿是关键。如果人们真的愿意离开，迁移后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我觉得没什么不妥。实际上，人们被城市化所吸引，想用上手机、高速公路、医院、学校以及其他便利设施，而不是留在偏远地区和野生动物做斗争。我们去了一些偏远地区，那里只剩下老人。年轻人都去城市从事各种各样的工作。大趋势是这样，我们应该加以利用。
图2. 在印度西南地区的巴德拉（Bhadra）老虎保护区，一只幼虎偷看红外相机。图片：Ulllas Karanth/WCS
耶鲁环境360：印度还有大笔移民资金没有使用，是这样吗？
乌拉斯･卡伦斯：开始的时候，我们没有钱公正地补偿移民。这些居民必须得到充足的补偿和公正的对待。现在资金到位了。这些年来，印度设立了一个巨额基金，征收大型工业、采矿业和高速公路等的罚款，补偿森林损失。然而，森林管理者极其不愿意花钱安置移民。他们想把这些钱用在别处，比如说植树造林，“绿色印度使命”项目的一部分。这个项目动用推土机，通常种植单一树种。我们已经看到，绝大多数人工造林项目对自然没有好处。其中还涉及大量贪污腐败。我的观点是：同样这些钱，如果用于移除压力——天然林中的牲畜和居民——自然就会恢复，野生动物将会回归。
耶鲁环境360：恢复老虎种群不仅是印度的事。亚洲其他国家情况如何呢？
乌拉斯･卡伦斯：在东南亚，泰国做得最好。泰国有大片的森林以及稳定的森林边界。经济发达，生存压力要远远小于印度。因此，一旦泰国人停止打猎，老虎就会增加。这是我亲眼所见。印尼和马来西亚的老虎恢复工作非常困难。那里的森林大多是雨林，不像泰国中部的阔叶林那样适合老虎生存。
耶鲁环境360：越南呢？
乌拉斯･卡伦斯：越南的工作也非常困难。森林破碎化很严重。当地文化推崇猎杀和消费野生动物，老虎几乎绝迹。柬埔寨和老挝有大片的森林，但是执法机制形同虚设，老虎也灭绝了。
耶鲁环境360：中国最近建立了新的保护地，保护东北虎。
乌拉斯･卡伦斯：中国的情况非常奇特。上世纪90年代，中国重点保护华南虎，而彼时华南虎几近绝迹。所以几十年来中国的老虎保护，就是以头撞墙，徒劳无功。与此同时，几只俄罗斯老虎溜进中国东北。我们在那里工作过，WCS（国家野生生物保护学会）在中俄都开展了工作，说服中俄政府开展工作。中国年轻一代和学术界重新燃起对自然的兴趣，加上国际社会对中国野生动物贸易的批评，促使中国政府下定决心保护东北虎。而且一旦中国人下定决心，他们就付诸行动。中国在东北建立了相互连通的保护区网络来保护野生老虎，总面积达6万平方公里。一开始只有十几只，现在恢复到二三十只。如果中国人能落实计划，老虎种群的恢复将会非常惊人。
“自然保护的目标是尽可能保持原样，而不是人为操控栖息地，建设迪士尼乐园。”
耶鲁环境360：国际社会关注老虎并为其筹募资金，但是你认为其中一大部分钱用于官僚机构和基础设施，以及你前面谈到的人工造林。如何确保资金能真正用于老虎保护？
乌拉斯･卡伦斯：这是印度特有的问题，大量资金花在少数几个地方。这个问题不是普遍存在的。许多国家仍然需要资金，连保护的基础设施都没有。而在印度，我认为主要的问题是提高花钱的效率。需要有人审计老虎保护区，并提问：“为什么纳嘎雷霍尔保护区过去只需要2千万卢比，如今年度预算却是以前的20至30倍？”因为预算过高，一些不适合的人也来打这笔钱的主意。有必要制定规则，明确哪里能花钱，哪里不能。现在全是虚的。真的需要每公里挖一个小池塘吗？自然保护的目标是尽可能保持原样，而不是因为有钱，就人为操控栖息地，建设迪士尼乐园。
耶鲁环境360：你研究了40年老虎……
乌拉斯･卡伦斯：50年
耶鲁环境360：那么根据您的经历，为什么老虎很重要？为什么要保护老虎？
乌拉斯･卡伦斯：我们来自大自然，和自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失去这种关联会使我们在情感上、文化上、审美上变得贫瘠。我十几岁的时候，老虎被屠杀，森林被砍伐。西高止地区方圆25000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老虎几乎绝迹。整个地区只有不到75只老虎。
而今天，同样的地区生活着400多只老虎。印度经济增长率从3%跃升至7%。人口大约翻了四倍。西高止地区目前约150万人口。农业人口的人均工资从每天2-3卢比增长至300-400卢比。经济繁荣发展，老虎数量增加。我们为什么还要牺牲老虎来发展经济呢？
参考文献
本文译自“Big Cat Comeback: How India IsRestoring Its Tiger Population”。
作者理查德･康尼夫（Richard Conniff）是美国国家杂志奖获得者。他的文章曾登上《纽约时报》、《史密森尼》、《大西洋月刊》和《国家地理》。最新作品是《失落世界的家园：恐龙、王朝和地球生命故事》。
原文链接：
https://e360.yale.edu/features/big-cat-comeback-how-india-is-restoring-its-tiger-population-ullas-karanth
乌拉斯･卡伦斯：中国的情况非常奇特。上世纪90年代，中国重点保护华南虎，而彼时华南虎几近绝迹。所以几十年来中国的老虎保护，就是以头撞墙，徒劳无功。与此同时，几只俄罗斯老虎溜进中国东北。我们在那里工作过，WCS（国家野生生物保护学会）在中俄都开展了工作，说服中俄政府开展工作。中国年轻一代和学术界重新燃起对自然的兴趣，加上国际社会对中国野生动物贸易的批评，促使中国政府下定决心保护东北虎。而且一旦中国人下定决心，他们就付诸行动。中国在东北建立了相互连通的保护区网络来保护野生老虎，总面积达6万平方公里。一开始只有十几只，现在恢复到二三十只。如果中国人能落实计划，老虎种群的恢复将会非常惊人。
耶鲁环境360：恢复老虎种群不仅是印度的事。亚洲其他国家情况如何呢？
乌拉斯･卡伦斯：在东南亚，泰国做得最好。泰国有大片的森林以及稳定的森林边界。经济发达，生存压力要远远小于印度。因此，一旦泰国人停止打猎，老虎就会增加。这是我亲眼所见。印尼和马来西亚的老虎恢复工作非常困难。那里的森林大多是雨林，不像泰国中部的阔叶林那样适合老虎生存。
耶鲁环境360：越南呢？
乌拉斯･卡伦斯：越南的工作也非常困难。森林破碎化很严重。当地文化推崇猎杀和消费野生动物，老虎几乎绝迹。柬埔寨和老挝有大片的森林，但是执法机制形同虚设，老虎也灭绝了。
乌拉斯･卡伦斯：在东南亚，泰国做得最好。泰国有大片的森林以及稳定的森林边界。经济发达，生存压力要远远小于印度。因此，一旦泰国人停止打猎，老虎就会增加。这是我亲眼所见。印尼和马来西亚的老虎恢复工作非常困难。那里的森林大多是雨林，不像泰国中部的阔叶林那样适合老虎生存。
耶鲁环境360：越南呢？
乌拉斯･卡伦斯：越南的工作也非常困难。森林破碎化很严重。当地文化推崇猎杀和消费野生动物，老虎几乎绝迹。柬埔寨和老挝有大片的森林，但是执法机制形同虚设，老虎也灭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