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抵江山(武侠,生子梗,中长篇)





薛大认定,叶开叶大侠果然是能承大难而不死的命。


脉停了都叫人给救过来,不是上辈子做了太多好事,就是命硬的阎王都不敢收!


若叶大侠真死了,傅公子会不会提刀杀进十殿阎王府把人给夺回来?


呸呸,瞎想什么呢!薛大甩甩脑袋,把不好的念头全部赶出脑海。


薛大站在屋外,不抱希望的开口:“傅公子,主子请您歇一歇。薛大准备了米粥,您要不要?”


傅红雪略带倦意的声音传来:“端进来。”薛大张大嘴,傅、傅、傅红雪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傅红雪喝完米粥,继而握上叶开凉薄的手。薛大凑上头一看,便明白他肯喝粥到头来还是为了叶开。没有体力,哪能照顾好他?


薛大别开脸,深深吸了几大口气才压下鼻尖的酸意:“傅公子,我再为您多架几樽炭火。别光用内力温着他,他现在身子虚,捂不暖的。”


傅红雪没有回头,低声道:“多谢。”


薛大强笑道:“叶大侠有时候也像个孩子,你松了手,说不定下一刻他就觉得冷,嚷嚷着醒过来了。”又觉失言,讪讪的退下张罗炭火去了。


傅红雪闭眼,半晌睁开,唇开开合合几次,才稳住声音:“既然醒了,就起来喝点水。”说话间腕上使出不轻不重的力,恰好将叶开拉至坐起。


叶开睁眼,哑穴已解,自然是要说些什么的好。他带着无限感恩的笑意:“没想到我还能活着见到你。”


傅红雪摸上他的脉,颔首道:“我从断魂崖回来你也说过类似的话。”叶开不接口,定定等他讲。


傅红雪又道:“托了灵药的福,你的心脉已尽数接好,功力也恢复了七八成。薛玉嘱托一定要亲身拜谢丰灵子前辈,你先歇会,等会我带你过去。”


叶开乍听到陌生的名字,脱口反问:“薛玉找的神医?”


傅红雪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是魔教中人。我们不找他,他自己也会找上门来。”


叶开抡起一拳砸上傅红雪的背,那拳软绵绵的,没有半分力道:“那你还听他的方法来救我,万一他要拿我的命威胁你……”


傅红雪拉回他不停捶打的手,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最后只淡淡的说:“你没事就好。”


叶开抿口茶水,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


只是叶开想不通,薛玉怎么会跟魔教人扯上关系?难道是因为娘的缘故?他一直忽略了一件事,薛玉当年又是从哪里得知卜家血玉能吊命的?也是这个神神秘秘的丰灵子告诉她的?他为什么要两次三番救自己?这一个个巧合之中到底有什么关联?


叶开暗暗咬牙,再也不能坐以待毙下去了!


不过他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醒来便不愿在榻上歇着,拉着傅红雪的袖子哼哼唧唧了半天,一会说要吃春江楼的桃花糕,一会又说想喝薛家地窖里的美酒。


楼主 如爱吾猫  发布于 2012-10-29 21:57:00 +0800 CST  
终于写完第三章下的份了……泪奔……学校断网了,我明天发吧

楼主 如爱吾猫  发布于 2012-10-31 23:14:00 +0800 CST  


源于叶开的曼陀罗香气在转了一圈后,又阴错阳差地被傅红雪哺进叶开嘴里。叶开的眸子突失清明,就像傅红雪一样,陷入深深的梦境,他知道那也只能是个梦境。


叶开的手臂不自觉的缠上傅红雪的肩,默默任他加深这个疯狂的吻。


两人一路纠缠,跌跌撞撞几次才挪到床边。


傅红雪一把按倒叶开,扯落他薄薄的外衫,随即倾身以覆。


他笨拙的吻过叶开的眉眼,鼻梁,脸颊,再一路向下,直至心口上那道狠绝的旧痕。失心般喃喃:“这是为了谁?”


陷在梦中的叶开被戳中痛楚,忽而泪流不止,抽噎道:“傅……红雪,当然是……傅红雪!”


傅红雪抵上他的额头,侧耳相诉:“不要再为了傅红雪干傻事,不值得……”


即使意识不清,叶开维护傅红雪的本能仍在:“他当然值得,没有人比他更值得!他要是冰,我就亲身捂热他;他要是火,葬身火海我也不在乎!”


回答他的是傅红雪更加癫狂的吻。


叶开身体已经完全酥软,任由傅红雪的唇、手在他身上流连忘返。


霎时间天旋地转,傅红雪将叶开整个翻转,锢住叶开瘦削的腰肢,仿佛饿狼般直要将他拆吞入腹。


叶开拽住傅红雪的一缕乱发,傅红雪心神一动,两人合掌抵足。


叶开感受到他掌心的热度,无神的眸里溢出深深的满足,便卸下所有的气力,放任自己在情海中沉沉浮浮。


一夜缠绵,被翻红浪,春情驻足。


撒了灵药的水由热转温再变凉,最后冰冷刺骨。仿佛在嘲笑着这一场蒙昧至极的,血乌之合,背德忘俗。


血乌之合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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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问我这段风格在哪里,下面应该会比较正常了……

楼主 如爱吾猫  发布于 2012-11-01 09:14:00 +0800 CST  
@爱着之心 是荡情和不死灵药的共同作用,如果只有一样就可以生子的话,我觉得会天下大乱,所以多点巧合比较好(笑)。闻莺是两家的闺女啊,不过她不是重点……我只是想借她爹(也就是卜占)引出叶子……至于其他人的事,都会有作用的~~


楼主 如爱吾猫  发布于 2012-11-03 20:19:00 +0800 CST  
度娘啊,我真的求你了,别再吞了,我都要吐了!!!!



楼主 如爱吾猫  发布于 2012-11-03 20:35:00 +0800 CST  
最后试一次,不行的话,咱就发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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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大小心翼翼的指挥仆从搬起沉重的浴桶,提心吊胆不想发出任何声音。好容易过了屏风已近门槛,偏有不知趣的仆从手上失了劲道,满桶的水“咣当”两声,便有大略几瓢的水量泼撒在地。


见此情景薛大顾不得训斥,急忙使力去扶,却破了原先的平衡。几人力道相冲,木桶“腾”的磕上门槛,水溅了几人满头满脸。


薛大登时怒气冲天,刻意压低的声音听来又尖又急,活像被开水烫过浑身毛发竖起的猴子:“轻手轻脚些会死啊!都让你们小心再小心不要吵着傅公子了,临了还要这样那样的,添什么乱!”


众人诺诺不敢驳,抬起轻了不少的浴桶走出房间。薛大跟在最后,正准备阖上房门,却听得屏风后傅红雪无情绪的声音:“薛大,进来。”


薛大顿时苦了脸。


天未亮叶开便踢开了薛玉的门。


薛玉与丰灵子对弈整晚,见他进来内心不解,碍着丰灵子在场,不由出声怪责道:“冒冒失失的像什么样子!”


叶开咬唇不语。


丰灵子哈哈一笑,拂须道:“他来找你定是有事相商,我就不叨扰了,隔日再战吧!”


薛玉赶忙站起赔罪:“您真是说笑了,是薛玉贪了玩耍,搅了您的好眠才对。还请您早些歇息了。薛大,送丰前辈回房。”


丰灵子走的很慢,到了叶开跟前又停下来,一双饱经风霜的眼里充满了好奇与探究,直把叶开盯得毛骨悚然。


叶开把身上里里外外好几层的衣物裹的更紧了,生怕他看出什么不对。


丰灵子没找到什么可疑的地方,晃悠着脑袋慢吞吞的跟着薛大走了。


薛玉红袖翩跹,挥散了所有婢女。


她蹙眉,伸手想要抓住他的手:“怎么回事?药浴已经结束了?还是傅红雪惹到你了?”


叶开一个侧身躲开,低垂的眸里水汽越聚越密,他死命止住全身的痉挛,暗吸一口凉气,缓缓拉开腕口的重衣。


薛玉蓦地睁大了眼:玉白的手臂上青紫一片。


叶开的泪扑簌落在衣袖,面上有苦与悲,口气却坚定的不容置喙:“给我最好的伤药。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傅红雪。”


一个时辰后薛玉跨出房门,交代给薛大一番话,又转身回了房间,再没出来过。


薛大面前的傅红雪衣衫整齐。

楼主 如爱吾猫  发布于 2012-11-03 21:06:00 +0800 CST  

衣衫再整齐也掩不了他眉间浓重的煞气。


惯于察言观色的薛大在转瞬间换了一个狗腿至极的谄笑,呵呵的躬身相问:“傅公子醒了,睡得可好?”


傅红雪脸色阴沉,张口便问:“叶开呢?”


薛大回答的滴水不漏:“叶大侠一早便陪主子踏青去了。他关照了,傅公子您为他疗伤,消耗颇大,我们不得惊扰。”


傅红雪不说话,只轻轻抬眼,眼神寒冰般凛冽。


薛大弯着的腰禁不住颤了颤,想到比傅红雪还恐怖的自家主子,低下头眼一闭继续胡掰:“傅公子不用担心,他们二人欢欢喜喜出了门,定要赏些美景才肯回来的,即便归得迟了,薛大保证第一个通知您。”


薛大自信,他诚挚的语气即使是人精的丰灵子,也要花些时间辨辨真假。他再躬身一拜,恭敬道:“薛大还有事,先告退了。”


傅红雪环视空荡荡的整个房间,没有一处不整洁,鼻尖也嗅不到一丝曼陀罗的余味。傅红雪紧绷着的脸有了些许的放松,看来昨夜的旖旎确实是场梦……


他走向鸳鸯双结装饰的床尾,那里放着他被叠的方方正正的披风。


披风下的一角床单新旧交叠。


傅红雪瞥一眼做工精细、针脚细密的床单,拿起披风准备出门,才踏出两步,脚步突顿,如遭雷殛。如果真的什么都没发生,为何要把床单换掉!


傅红雪攥紧手中的披风,眼神凶狠的像是要把人挫骨扬灰,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叶开!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楼主 如爱吾猫  发布于 2012-11-03 21:07:00 +0800 CST  

那时少年心性脱家出逃,听闻江南之地有三件秘宝,其一南宫家的孔雀翎,他不爱武,自然没兴趣;其二薛家的美酒十千,他爱醉梦千寻,自然要去;其三是白家的灵药,他贪生怕死,如何能不去?


潜入地窖后却着了小小薛玉的道。


地窖中睡了个小女孩这件事着实吓他一跳,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正打算离开,半寐半醒的女童音响起:“哥哥不拿点酒再走么?”


矮笨的薛玉一点点靠近,他边笑边退:“我只是进来看看,并不是贼人。”


薛玉一脸诚挚道:“你真的可以带些走,父亲说了,能进到这里的不是好汉也该是个人物了。他对武艺高强的人一向尊敬。”


卜占听得飘飘然,稀里糊涂拿了壶其貌不扬的酒。


薛玉笑靥璀璨:“这是荡情,哥哥若喝了,定会觉得它是世上最珍贵的琼浆。”


喝完荡情的那晚他去了白家。


他在院子里绕了半天都没找见什么暗道密室,却见一幢高楼之上蒙纱覆影,灯火憧憧,便旋身一跃匿进阁楼。


白衣的少年给面色惨淡的女子喂下一粒丹药,柔声安慰她:“身子弱又不是你的错。就算无法育子我也不会怪你……”


女子沉沉睡下,少年将一个深红的瓷瓶藏在床榻的隔间,熄了烛火,稳步离开。


躲在暗处的卜占无声无息的落在床榻边,他将少年藏匿的动作逆着做一遍,隔间果然打开。他倒了一颗塞进嘴里,觉不出什么滋味,便悻悻的放回去。


那夜,他遇上此生最大的克星。




楼主 如爱吾猫  发布于 2012-11-03 21:10:00 +0800 CST  


叶开眼皮沉得像灌了铅,使出千斤的力也睁不开。


脑海里有千百种声音盘旋,真幻不辨。


“喝了我十年的荡情,你想死么!”薛玉声色俱厉。


“叶大哥,你什么时候来接翎儿啊?”翎儿纤泪盈盈。


“开儿,娘和爹在这里很好,你也来吧。咱们一家就团聚了。”母亲慈眉善目。


“少主,我等誓死追随您。”死士毒誓凿凿。


…………


他受的折辱果然都是现世的报应!


欠傅红雪那么多,让他恨不得以命来抵!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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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话我都打了三遍了!!!)这段风格有没有正常些?舍不得虐小叶子,先写个卜占引出叶子……卜占就是叶子的未来图景?怎么可能,请去二楼,HE无疑啊喂!

楼主 如爱吾猫  发布于 2012-11-03 21:13:00 +0800 CST  




叶开昏昏沉沉似醒非醒。


薛玉拈起一枚红底黑纹的药盒,在他的太阳穴、掌心、脚心涂上一层淡紫色的膏体。那药一覆上叶开的皮肤,迅疾消失无影。


叶开又痛又沉的身体漂浮在一片淡雅的梨花香气中。


那香气清清洌洌,夹杂了春日的柔风蒙蒙乱扑人面。


叶开正诧异间,那香气却陡然间现出狰狞的面目,恍若恶鬼,张牙舞爪,团团包围。


忽而像万把牛毛般的细针,一针针直刺进他的骨血,痛得他几欲落泪;忽而如灼灼不绝的烈火,焚烧他握刀的双手,直至成灰;忽而化作百万的蚁类,遍布他青紫的身体,啮骨噬肉,茹毛饮血。


风声愈发轻柔,仿佛是多情的花神叹息着谴责他错过了稍纵即逝的花期。


整幅画面锥心泣血。


薛玉袖手立在床边,见他痛得弯了脊背,血色尽失,才颤着手举着银针迅速而准确的扎上他的合谷穴。


霎时,叶开绷紧的气劲全消,片刻后睁开水汽朦胧的双眼。


薛玉急急的喘气,如释重负。


叶开咳出几口浊气,抚着心口强颜笑道:“多谢你的招魂了。不过我建议你改改配方,着实有些疼。”


薛玉边拔出银针边开口训斥:“花白凤说的没错,你就是一块顽石,决定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非要自己上药,结果弄得力竭气衰,我不用招魂疼疼你,你醒得过来么!”


叶开尝过担惊受怕的滋味,不禁温声道:“这不是醒过来了么,我好着呢,不要急。”


薛玉心内欢喜,口头上却不依不饶:“要真的好好的,就不会躲到我这里来了。保不准下一刻傅红雪就踢开了我的房门。”


叶开笑容一滞,楞声回应,音量极低,似是瞒人瞒己:“他……应该不会知道。我把床铺里里外外都换了,屋子里又清扫了一遍。他无意细节,不会发现的……”


话未说完,薛玉一个狠绝的拂手毁了一桌的瓷器。


薛玉环住双臂,眼角泛红,声线冷而冽:“叶开,你是想死是么?”


就这么怕傅红雪难堪,即使遭到暴虐对待的分明是叶开自己,还是忍不住为他善后吗?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


叶开怔住,缓缓的扬笑道:“怎么可能,我等着去你坟前磕头呢。”


薛玉嘴角一勾,笑道:“恐怕你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曾经她的愿望很简单,就是躺进薛家后山的陵寝,再也不用管世间悲喜。现在的愿望也同样简单,愿世上还有那么一双眼眸,干净纯白,耀如璞玉。


叶开瘪嘴,恢复浪子的落拓随性:“说起来,我睡得迷迷糊糊也听到你同样的问话,你还真是记仇,不过三年前偷喝过你一次珍藏十年的荡情,你偏记到现在。”


薛玉满心疑虑:“我何时说了这话?你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我看着连大气都不敢喘,哪还敢向你讨十年的荡情?我看你是睡糊涂了!你也算奇特的很,喝了荡情竟没半点反应,倒是可惜了那些重瓣的曼陀罗……”


楼主 如爱吾猫  发布于 2012-11-07 21:00:00 +0800 CST  

薛玉与叶开正捧着清茶聊得开怀,见他进来,摆摆手冲他笑:“我和叶开带了苏州的成衣回来,你来挑几件吧。”


傅红雪深吸一口气,躬身一拜道:“我有些话想同叶开说,还请薛姨见谅。”


薛玉瞟了眼突然失了热情的叶开,扶额道:“我先走,你们慢聊。”


薛玉阖上了大门。


叶开起身,言笑晏晏。


他举起一款深蓝的外衫在傅红雪身前比划,像孩子一般邀功道:“傅红雪,这件是我帮你选的,是不是很好看?”


傅红雪满腹的询问哽在了喉间,不得言语。


叶开着一袭青衫,风流恣意,一颦一笑又自在随性,毫不扭捏,仿佛那夜真是一场梦境。


傅红雪的舌尖漫上锈钝的苦意。


他拽住叶开的手拉进怀里,冷声问道:“你逃了四天,就不打算给我个解释?”


叶开抬眉,俨然不明就里:“什么逃不逃的,我不过是陪薛玉出去踏青。”


傅红雪愈发气恼,沉肃不再,眼神狠狠的碾着叶开,似要将他磨成齑粉:“你我那夜……翻云覆雨,你今日是不想承认吗!”


叶开怪笑两声,顿时上气不接下气,直笑得一圈眼泪:“傅红雪,你难道被妖魔鬼怪缠上了,还以为是我呢?”


傅红雪不管他在自己怀里笑得发颤,骤得提起他的手,挽起他宽广的衣袖。


玉白的手上有淡淡的淤青痕迹。叶开止了笑,趴在他肩头抱怨:“都怪薛玉,非要比骑术,她家的烈马哪是我能驾驭的。这不,从马上摔下来,疼死我了。”


傅红雪脸色由青转黑最后冷如冰雪,背后的十字刀霎时嗡鸣不止。


叶开心中苦笑,他怎么就忘了,拥着他的这个人,曾染血,曾冷漠,曾疯狂,曾决绝。


傅红雪道:“叶开,抬起头来。”


叶开的头在他肩上蹭了蹭,没有动静。


傅红雪又道:“叶开,抬头看我。”


叶开所有的火气都被逼出来,猛地昂头提着傅红雪的领子大吼大叫:“是我又怎么样你还想负责不成?我才不要你的同情怜悯!你就当一场春梦无痕,只要你绝口不提,咱们便两不相欠!”


他说得太快太急,到最后一句完全已是气音。


傅红雪的怒气在叶开的真情流露下也消了大半,他抚上叶开的后背替他顺气,喉间轻叹:“不是怜悯,不是同情……”


叶开推开傅红雪,不可思议的看他,傅红雪双手微张似要拥住他。


他心内浮思如水,百转千回,最后惨然一笑:“荡情的药力罢了,再过几日你会后悔的。”


“那么深重的曼陀罗药性,等傅红雪清醒,自然要后悔这场不见天日的苟合。那还不如现在就断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叶开曾这样对薛玉说。


而傅红雪不动如山,眸里多了几分决意:“叶开,我懂你的逡巡。”


TBC

楼主 如爱吾猫  发布于 2012-11-07 21:00:00 +0800 CST  


傅红雪见过很多次他的落泪,多是眼圈泛红无声无息,连安慰的话都不愿让别人多说一句。而今天傅红雪极想见他嚎啕一次,哭掉所有的隔阂,哭掉所有的猜忌,再笑脸一扬又变回那个爽朗无畏开开心心的叶开。


傅红雪点头回应,身子微微前倾揽他入怀。


叶开咬破的唇瓣止不住的哆嗦,他深深咽下混乱的气息与甘甜的鲜血,喉间哽咽:“原以为给不起你……几番光阴……”还以为心思躲躲藏藏终要带进坟墓里,现在想来老天爷也舍不得傅红雪一个人孤零零存于世,半世漂泊,半世孤寂。


傅红雪轻拍他的后背以免他岔气,这个笨蛋,他会是那种因为感动对方痴情似海,而随便接受的人吗?


傅红雪的心间早就住进了一个叶开。


只要一想到他,心尖便不可抑制的滚热起来。


傅红雪抱着叶开,默默下了个死生相依的承诺。








卜占一脚踢上爬跪在地的仆从,眼神残忍狠戾:“再说一遍!”


那仆从穿着白家的家服,此刻像蚯蚓般匍匐在地,他咳出几口鲜血,眼里仅剩些许的求生意:“我是听总管说的……咳咳……白秦不日要向孔雀山庄提亲,白家现在正忙着采办……准备迎娶。”


卜占听得怒发冲冠,更加死命的朝仆从拳打脚踢。


闻莺忙扯住他的腰带,声音颤抖又尖利:“主子,不要冲动!在白家地界杀人,后果是什么你好好想想啊!”


卜占打红了眼根本不听劝,他一掌挥开腰间的少女,举起手刀直向半死的蝼蚁砍去。


闻莺纤腰一弯,凌空跃到仆从身前,以身相抗衡。


卜占反应过来急急顿住,却收不回力道,凛冽的掌风扇得闻莺左半边脸颊红肿一片。


他心疼的眼泪直转,口气却嚣张跋扈:“你找死啊!”


闻莺故作霸气的吐出一口鲜血,提袖擦净嘴角的艳红,浅笑盈盈:“我没事。主子可是消气了?”


卜占别过脸,闷声闷气:“你还真当我六亲不认。”


闻莺弯了眼角:“哪能啊?我可看出我比白秦重要多了,否则我连眼都睁不开了。”


卜占展颜。白秦曾让他愁绪百结,肝肠寸断。十月怀胎勉力生下的闻莺更是让他割舍不下,若是她出了什么意外,那才真叫痛不欲生。


他从广袖中翻出一块白玉,抛给伏地的仆从,满心厌恶:“快滚!若是有人问起伤势,你知道怎么回答!”


那人连滚带爬的离了他们视野。


那人寻了一条罕无人烟的小道回了白家。入门的那瞬间,他本来佝偻的腰背变得如松柏般挺拔,面上凝重丝毫不似刚刚那般犹如丧家之犬。


他入了白家主屋。白秦已候他多时。


楼主 如爱吾猫  发布于 2012-11-11 19:34:00 +0800 CST  

五、翻墨遮山





“你难道不知道这是薛家的禁地吗?竟敢擅闯!”


中年的妇人一步步走进。深紫的襦裙下摆随莲步翩跹,绽开妖美艳丽的杜鹃。纤细的右腕上约莫食指宽的掐丝银镯素雅无奇,但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其上镌刻着诸多的异族图案。


丰灵子没有回头。他浅斟一口,语气云淡风轻:“薛玉不会怪叶开的救命恩人的。况且,你不也进来了?”


妇人闻言抿嘴一笑,温和无害:“这墓十年前被贼人破坏,是公主派人镇守和重建的,你说为什么我可以进来?丰灵子师傅,好久不见了。”


丰灵子转身,见她汉人打扮却无一处不妥,不由大叹:“冰儿随凤儿离教近三十年,都快忘了漠北的亲人吧?”


冰姨微微黯淡了神色,躬身作揖,礼数周全:“不敢忘,不敢忘。若不是魔教日日夜夜不停的发出追杀令,我想公主也不会至死都见不到教主一面。还是……”


她抬眸,语调不急不缓,恍若刺探:“有人在教主面前挑拨离间摆弄是非,不愿公主叶落归根?”


丰灵子将杯中酒水随意的泼向茂密成荫的芳树,沉声答:“党同伐异,自古至今都未有人逃得了这个定论。凤儿已逝,即使有人恨不得鞭尸断骨,有无间地狱和侠客山庄护着,没人敢去惊扰她的灵。活人就不一定了。”


说罢,他眨了眨眼勾起浅笑,一脸的莫测高深:“教主盲了双眼,教中万事尽归他人管辖。那人对教主说了:双眼无法视物毛病在自身血肉已衰,唯有以血补血以肉补肉才是正道,公主叛教多年,更有逆子横行江湖,如此孽障,留着反倒污损魔教声名,倒不如抓来剖心切肺以练魔药……我这老哥们也是,人老了,脑子也跟着糊涂。放着好好的儿子、外孙不去栽培,竟听了那人谗言,要我来取活的药引了。”


冰姨冷哼一声,低声骂道:“解决了两位少主,那人再顺理成章的继任教主之位?如意算盘打的真好!”


丰灵子暗想,这交谈之道在于,说一半藏一般,便不算谎言了罢。


冰姨静下心神,取出火折燃了檀香,紫雾轻轻袅袅的飞上碧空,散成一道道轮回的印记,在亡人墓前徘徊不去。


冰姨深深磕头,祭拜墓中年轻无邪、清冰剔透的灵魂,忽又展颜笑道:“可他却估错了一条,即使是师傅你,也未必能生擒开儿,更何况是同时应对武功卓绝的两位少主。”


丰灵子看她做完一系列动作,缓缓开口:“就看那人有没有本事,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将那两个小娃娃哄去漠北。”


冰姨咧嘴嘲笑道:“有我和薛玉在,天下间还无人有那本事。”


丰灵子不自觉的皱起眉头,问道:“这薛玉难道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你竟如此信任她?”


冰姨嘴角的弧度又大了几分,她斜睨着不知真心还是假意的丰灵子,答非所问道:“她与公主是过命的交情。”


十年前,薛家家主、主母相继去世,薛玉的孪生弟弟又身染恶疾,命在旦夕。薛玉作为家中长女,抗下了整个家族托付给她的重担。她弟弟放心不下姐姐,咬牙在床榻上捱了整整三个月才终于撒手人寰,薛玉的情绪几近崩溃。


楼主 如爱吾猫  发布于 2012-11-15 08:53:00 +0800 CST  


容不得她哭天抢地,江湖上觊觎薛家毒、药和古酒的势力在此时纷纷而起,薛家处于一片风雨动荡之中。更有甚者,炸了薛家的坟茔,以亲人尸首相要挟,逼薛玉交出方子。


恰逢花白凤携冰姨路经江南,听闻此事,先是合掌称奇,继而感念自身遭遇,唏嘘垂泪不已。花白凤虽冷酷却并未泯灭人性,她派人手抢回尸首,亲自交到薛玉手中,并令人重建陵寝,更向江湖放言,挑衅薛家便是跟无间地狱过不去,跟无间地狱过不去也只好请他们尝尝漠北毒物的滋味了。


冰姨理了理松散的额发,似少女般笑语盈盈:“在这里耗了这么久,倒忘了正事了。我要接少主回无间地狱了,就此别过吧。”


丰灵子扬眉一笑,不置可否,似未满二十血气方刚、初入江湖的少年,让人顿生时光倒转,人事未变的错觉。


他目送冰姨离去,右手擎着酒樽,左手抚上无字的石碑:“冰儿,事情全在掌控中,那多无趣……”








分明是绝佳的踏马游春的时节,无数人正为午后的出行做准备,明朗的掌云之神却忽而换了性子。只片刻墨色的阴云便压城而来,一大卷一大卷的似水墨文字泼水化开,又如枝头柔嫩叶片颤颤巍巍的舒展。


叶开前脚刚离了房檐遮盖的小径,后脚便被瓢泼的大雨淋成落汤鸡。


傅红雪正欲跨出的脚步顿住,长臂一伸捞回傻眼的叶开。


叶开反应过来,立时弯腰抱着肚子狂笑不已,直笑到脸都要抽筋了才懊恼的揉揉发疼的双颊,又接着笑。


傅红雪见惯他没来由的哭笑,只沉身揽过他晃悠悠的脑袋,用掌风替他烘干滴着水珠的乌发。


叶开像是被人点了笑穴,在傅红雪怀里也不安分,喉咙口不停传来“咕咕”的咽笑声。


傅红雪无奈的扶正他的头:“叶开,被雨淋的人是你,不是我,有这么好笑么?不要动,我要把你头发烘干,不然吹了风会头痛。”


叶开抹了抹眼角的泪,屏气片刻,平缓了气息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你淋雨的样子?”


傅红雪按住噗噗直跳的眉头,面不改色的说:“叶开,你笑之前很迷茫的看了我一眼,突然又像醍醐灌顶。”


叶开语噎,傅红雪似乎比他想的还要通人情。


叶开被傅红雪半拉半扯的拉拽回房间换了新衣。纯白的底衣配上飘逸的紫色外衫,衬得叶开眉目如画,千番姿态,万种风情尽归深潭般的眸间。


冰姨撑伞缓缓来时,叶开已恢复风流恣意的模样。


叶开猛然见到冰姨,“啊”的一声扑进冰姨怀里,“冰姨”“冰姨”叫个不停。


冰姨明白,他从鬼门关爬回来肯定十分想念故人,宠爱的心思便又多了几分。


她瞥了一眼立在一旁含笑不语的傅红雪,对着叶开打趣道:“少主啊,你多大了,还这样撒娇。哥哥都不管管你?”嘴角眉梢却是掩不住笑意。


楼主 如爱吾猫  发布于 2012-11-15 08:53:00 +0800 CST  


叶开闻言颤了颤,自冰姨怀里稍稍抬头,便瞧见傅红雪无声的开口:“叶开,不要怕,她不会怪责。”叶开腹诽,就算不会怪责,他也没有勇气将两人的事告诉冰姨。


冰姨猜对了一半,叶开确实想极了冰姨,同时他又怕他和傅红雪之间超越兄弟的情愫被冰姨看破,惹她不快。这般想着,叶开不由红了眼睛。


叶开扶着冰姨坐下,折腰倚在她裙边:“冰姨,这些日子你过得好不好?没人找无间地狱麻烦吧?”


冰姨一手握着叶开的手,一手招来傅红雪。三人手掌相合,亲如一家。


冰姨温声道:“我好着呢!倒是少主,这段日子定是受了不少委屈。翎姑娘多好啊,要是没有灵药的事,说不定明年你就能当爹了。”


叶开仍笑,却是不动声色的转了话题:“是薛玉通知你来的?她倒有心了。”


冰姨也不在同个话题上多做纠缠,从善如流道:“你还是不肯叫她干娘,难怪她传来的书信都透了哀怨。她说了,薛家太小,供不起你们这两座大佛,让我赶紧带你们回无间地狱。”


叶开半信半疑道:“她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诸事不管了?哪怕白家为了灵药的事,沿着蛛丝马迹找上门来?”


傅红雪也同样疑惑:好处都让他们占尽了,竟不需要些代价?世上怎会有这等好事?


冰姨起身,透过雕花的梨木小窗向外眺望。滴雨的屋檐,青翠的叶片,隐约的远山,山腰的寺庙……全都浸润在一片朦胧的水汽之中,美得令人流连。冰姨的嗓音像含了蜜糖般软甜:“这是公主生前为你们留的福祚。”


春雨淅淅沥沥下了三天才渐渐有放晴的趋势,叶开本想冒雨赶回无间地狱,傅红雪和冰姨却像串通一气,一致反对雨天疾行,理由是来日方长不急在这一时。叶开心中愈来愈焦急,却不得不强笑着放下包袱再次住下。


他对薛玉的怀疑变得愈发没有道理,晚餐时分薛玉搛来的桂花糕他不敢吃,薛玉一提起卜占他更是止不住的猜测两人关系。但薛玉表现的分毫不差,就连冰姨都对她称赞有加。只有到了榻上,叶开才一边猛捶床梁,一边思忖到底是自己疑神疑鬼还是薛玉哪里不对劲。


百思不得其解。


雨后天气陡然变暖。梨花、桃花、杏花已次第开遍,将近四月,牡丹开至妖娆,重瓣相连的红衣宛如江南仕女手提的宫灯,星星点点映亮了烟雨迷蒙的长街小巷,水阁楼台。


叶开拉着傅红雪在青石板上跳格子,大略是小孩子的游戏,傅红雪闻所未闻,任由叶开兴致勃勃的讲解。


隔了几块石砖,有三五个小孩在背二十四节气歌:“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


傅红雪心不在焉的听着俗谚,觉得比叶开口中的游戏有意思多了。


叶开堵着一口气讲完,见傅红雪爱理不理,顿时横眉瞪眼:“你玩不玩!”


傅红雪掉头便走。


走出十来步,回头见叶开抿嘴握拳立在那里,受极委屈的模样,心一软又提步走向他。


未至跟前,那群小孩突然跑至叶开身侧,将他团团围住。


他们手拉手边跳边唱,奶声奶气的,叶开连发火都不忍心:“小娘子,不要哭,春景过,桃枝无。大相公,需体贴,喜房中,春风渡。”


小孩子跳完了便停下来睁着好奇的双眼等他反应,叶开弯腰抚上一个女娃的头顶夸奖道:“你们真厉害啊,这么难的口令都背下来了。”


小小的姑娘羞红了脸,扯着他的袖子要他买点心吃。


周围的小孩也跟着起哄:“我要吃梅花糕,我要吃蜜糖,我要……”


叶开笑着一一回应。


傅红雪走到叶开身后,故作凶狠的模样训斥小鬼头们:“叔叔不给你们买点心。叔叔都留着自己吃。”


小鬼头们扮个鬼脸,嬉笑着跑开:“大相公最后还是会怕小娘子的,哼!”


傅红雪搂过叶开的腰,语气柔和如同春水:“叶开,跳格子还不开始么?”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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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于是纠结走剧情还是走感情线的我磨了许久就写成这样了……改了没有二十遍至少也有十遍吧望天。关于薛玉,叶子的疑神疑鬼是孕期的前兆(我在说啥……)对一些人事格外怜惜,对一些人事格外狠心啥的……于是【小娘子】那段不是【跳格子】的口令啊,想错的GN自己去罚站……那么我就先逃了~~

楼主 如爱吾猫  发布于 2012-11-15 08:53:00 +0800 CST  




一陂春水渐渐缓和了波纹。


弦月当空,断云微度,树影婆娑。


薛家中庭内一场宾主尽欢的筵席正走向尾声。偏有人不合时宜的闯进,硬生生打断这平静的氛围。


无间地狱的死士一袭黑衣翩然落在琳琅满目的桌前,面无表情的等待少主召唤。


叶开放下杯盏,眼光瞥到身侧的丰灵子和薛玉,阖下眼睫:“无碍,你说吧。”


死士沉声禀报:“少主,今日白秦派人向孔雀山庄提亲,行至半路,被卜占阻拦。聘礼毁坏殆尽,恐怕亲事难成。”


叶开未答话,薛玉已扬声笑道:“有卜占在,白秦是别想娶到娇妻了。”


叶开蹙眉,继而恍然大悟。他找到自己怀疑薛玉的出发点了,正是这种对卜占自然而然的熟稔态度。


叶开正了脸色,答道:“若有好人家想迎娶翎儿,你要暗中协助着,莫要坏她姻缘,但是如白秦一样的人是绝对配不上翎儿的。”


死士应和道:“属下明白,白秦背了凌的血债,总有一天要叫他还回来。”


叶开低眉不语,傅红雪知道他在想象凌悲惨的死状,心有不忍,出声唤道:“叶开,不要多想。他死的很安心。”


那死士骤得抬起眼睛,有血色蔓延:“少主!即使再安心也改变不了凌他惨死的结局!我等既然誓死效忠就不会退缩,但是我们宁可死在英雄豪杰手里,也不愿死在白秦那种奸诈小人掌下!”


叶开玉白的指尖微微颤动,傅红雪立时沉了脸色。


薛玉见状,轻抿一口醇酒,对着死士盈盈一笑,温和中带着暗暗的威胁:“你可真奇怪,别人都是想着法子让自家主子远离风险,你倒好像在激发无间地狱同白家的矛盾似的。丰言,别太意气用事了。”


丰言澄清,语气清淡,仿佛只是为了堵薛玉的嘴:“薛主子,我只是对凌的死痛心不已,言语激烈了些。”


叶开淡淡的勾唇一笑,冰姨亦然。


叶开再抬首,眸光清澈,如同晨曦散去后的湖水:“丰言,没事的话便退下吧,筵席还未尽,要与丰前辈一醉方休才行。”


丰言躬身再拜道:“确实还有别的事。”


楼主 如爱吾猫  发布于 2012-11-19 14:59:00 +0800 CST  


丰灵子重又开了一坛美酒,不耐的催促道:“年纪轻轻就啰啰嗦嗦的,话不能一次说完么?”


叶开奇道:“还有什么事啊?”


丰言呈上信函,嗓音平缓:“点苍派骆掌门请少主一聚。”


展开信函,字字恳切:当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望小住几日,聊以招待。


叶开思忖片刻,展颜道:“傅红雪,我们好久没去闯荡了,要不趁此机会出去见识见识如何?”


傅红雪瞧出他欣喜面容之下的狡黠,心内叹气,口中仍答:“舍命相陪。”


见两人答复的这么干脆,丰言怔住,面具一般白净的脸上露出些许难以察觉的笑意。他稳住声音,沉声回答:“既如此,请少主早些启程。属下告退。”


他迅疾转身,黑衣如影,想似来时那样悄无声息的离去。


刹那间,他错愕的瞪大了双眼,满是不可置信。


前一刻还在席间的傅红雪正提着削铁如泥的名刀,架在他的脖间。


他慌了神,口中喃喃:“横刀取命……”


叶开掷碎一盅茶壶,瓷片锋利堪比钢铁。他挑拣出最最圆润的一片拈在指尖,恐吓道:“听够了你的疯言疯语,也该轮到我们来拷问拷问你。你是谁派来的!不想说?那我就用它把你脸上的人皮面具一层层撕开!”


“丰言”胆战心惊的咽了咽口水,哆嗦着问:“少主凭什么认定我是假扮的?不要冤枉我!”


薛玉挑眉,一语中的:“因为根本就没有丰言这个人!”


丰灵子饮一口美酒,浊气盘旋至喉间,他张大嘴咳两声,最后定定的看着“丰言”,叹气着摇头:“你这孩子,死士最基本的忌言都做不到,还想瞒住谁?”


又转过头笑呵呵的问薛玉:“这暹罗酒不错,杀虫去蛊,正适合这个时节饮用,再多送我几坛可好?”


“丰言”料定自己在劫难逃,森然的眸底泛起无尽的阴寒:“知道这人皮面具为何看起来这么真实么?那是因为这张皮是我从真正的死士脸上活剥下来的!叶开,傅红雪,我奉教主之命来铲除你们无间地狱这一祸害!”


薛玉斜睨着丰灵子,掩嘴轻笑道:“哎呀,临了临了还不忘嫁祸给魔教,你们主子也没有白栽培你嘛。”


楼主 如爱吾猫  发布于 2012-11-19 14:59:00 +0800 CST  


傅红雪持刀的手平稳有力,手腕向前一推,利刃距脖间只剩一指的空隙。


叶开笑容满面,话语却恶毒无比,极力向“丰言”证明他天生就是一副蛇蝎心肠:“你以为我们会让你死了一了百了?别做梦了。薛家什么的名头最盛,我不说你也知晓,你想挨个试遍那些毒药?我劝你还是不要抱侥幸心理。呶,举着刀的这个天下第一刀傅红雪都抵不过薛家的药性,你又是什么蝼蚁之辈,妄图跟傅红雪比肩?”


“丰言”咬紧牙关,余光瞟到傅红雪。


傅红雪面若冰霜。


“丰言”认定叶开所说并非虚言,牙关不受控制的乱颤。


叶开继续添油加醋道:“你是觉得区区一个薛家亏待了你?那再加个无间地狱的各类毒物,就看你消不消受得起了。”


“丰言”涕泗横流:“我说!说完请给我个痛快!”


“丰言”本是白家安插在孔雀山庄的探子。叶开与南宫翔对峙当日,白秦重创了两位无间地狱的死士,其一立毙,其二竟教他逃出生天。白秦当即召来隐于家仆之中的“丰言”,命他时刻注意南宫家的大小仆从。


“丰言”没日没夜的盯视,终于发现几人气度绝佳,行动有肃疑受训练,他便使诈引来一人,斩杀他于后院花丛。“丰言”扒光他的衣物,从里衣中翻出一块白色的丝绢,绢上字迹潦倒扭曲,提笔之人当时心境定有波澜。“丰言”一字一字细细念来,慢慢的有主意涌上心头。他攥紧右手,丝绢碎成齑粉。那般惨绝的心境也无人能体会:凌,等我杀了白秦当你的献祭!


“丰言”说完,只觉气血沸腾,目眦尽裂。


他仰天大笑,笑声凄厉哀绝:“哈哈,叶开,傅红雪,你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吧,自认为忠心耿耿的死士中也有想要取你性命的人在!你现在就杀了我啊!灵药的事我已飞鸽传书给主子,不出五日,定要你们在白家鹰爪下血溅当场!”


“你说的鸽子可是这只?”薛大从暗处走近,一只雪白羽翼的信鸽正在他肩头扑棱扑棱的拍打着翅膀,薛大吹声清亮的口哨,那畜物颇通灵性般亲昵的蹭上薛大的鬓发,好不乖巧驯良。


薛大抚顺它的羽毛,从它脚上抽出一张薄纸,张口便念:“主子,灵药为叶开所盗,疑有详细用法。属下以点苍骆少宾引叶开、傅红雪北上,冀派人马于长江渡河处拦截围攻,一举夺得灵药之法。”


“丰言”哑口无言,半响,苦笑道:“聪明反被聪明误呵。”


薛玉冷笑,讥讽道:“聪明?我看是白秦养了一大群蠢才!就凭你也配跟忠心耿耿的凌他们相比?不要玷污了这个词!”


“丰言”看向傅红雪,哀求道:“我求你了,现在就杀了我吧!”


傅红雪望向叶开,叶开轻笑点头,拨云见月。


傅红雪了然。


傅红雪推掌封住“丰言”的周身大穴,归刀入鞘。


叶开瞄眼薛玉,眼神中满是期盼。


薛玉颔首道:“交给我吧,令人废了他的武功,终生在后山扫墓。这样可好?”


叶开再三道谢。自云天大战以来,他不希望傅红雪的手上沾染任何鲜血。应承的罪孽由他一人来担便好。


薛大带人押下“丰言”,经过叶开时,“丰言”挣开护卫推搡的步子,停在叶开面前。他面具般的脸上有了些微不寻常的色彩:“你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叶开摊开手,掌心上的瓷片圆润厚实,伤不了任何的血肉之躯。


真正的英雄豪杰从不滥开杀戒,理当不战而屈人之兵。


“丰言”再次苦笑:“叶开,你迟早要后悔自己的心善。主子他,已经胜券在握。”他曾与白秦口头约定,不管知不知晓灵药动静,都要飞鸽传书以示安全。现下他与白秦失去了联系,只怕不久,白秦便会循着蛛丝马迹找到薛家。


叶开微笑,充满深意与玩味:“我只知道,后来者亦可以居上。”

TBC

楼主 如爱吾猫  发布于 2012-11-19 14:59:00 +0800 CST  
键盘突然打不出字来,只好拿手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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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是演技加实力派啊,不解释~
于是中其实我还没有写完,看来要并到下里去了……

楼主 如爱吾猫  发布于 2012-11-19 15:12:00 +0800 CST  


傅红雪拍上他的后背:“现在已经正常了。赶去花市吧。”


润城的花市,其实只是在城墙外围的空地上,自发形成的民间草市罢了,因专供花草,便有花市的美称。更有文人墨客称其为“东城香砌集”,意在承花的砖石都在香花的熏染下,变得香气扑鼻。


入了花市才知世间百花之多。


今日的名花之冠是一株枝干虬曲的桃树,周遭围了一圈人啧啧称奇。


叶开费力的拉着傅红雪挤到最前面,才一瞥,不禁瞪大了双眼。


那芳树的叶片、花瓣尽是刚开的模样,定是用暖气捂着,才能延迟它的花期。更加难能可贵的是,它的枝头绽着两种异色的花瓣,白衣似雪,红衣胜火,香气时而清洌时而甜腻,如同两位倾城的美人在争相斗艳。


有年轻的世家子弟当即拔下盘发的紫金簪,巧笑道:“师傅,用这只簪子换,怎么样?”


那师傅头也不抬,只专心照料他的花卉:“已经有人买了。”


叶开暗叹可惜。


世家公子又与他商讨片刻,恳请买家让出。卖花人不理会,世家公子自讨没趣,愤恨的甩袖离开。


周围的人也渐渐散了,叶开盯了桃花片刻,揉揉发酸的眼眶,拉着傅红雪去了别家摊子。


路经一个不起眼的小摊,叶开停下步子,脸色发白。


傅红雪挑眉,问道:“怎么了?”


叶开在空气中嗅了嗅,只觉恶心的念头越来越盛,再呆下去只想作呕,便急急拉着傅红雪走开,行至人影稀疏处,强压下不适的感觉,笑道:“那花脂粉味太重,熏着我了。”


他却不知,就在他们离开的刹那,有体贴的相公扶着身怀六甲的妇人同样经过那个摊子。店家指着一丛绿叶之上零星的蓝色花瓣,出声提醒道:“扶着你家夫人理这儿远些,怀孕的人闻到这个味道,会很不舒服。”








叶开抱着两盆名花回了薛家。


一株芍药,一株牡丹,新欢旧爱他哪个都割舍不下。


傅红雪干脆两盆都买下,省的他磨蹭到天黑都下不了决定。


叶开看着傅红雪付账,难免有些肉痛,他扯扯傅红雪的衣袖,道:“还是别买了,两盆花都抵一家酒楼了。你就留着给我当酒资吧。”


傅红雪只道:“我不想白跑这一趟。”


叶开笑弯了眉眼。


日子在淡淡的疑虑中缓缓向前。


倏忽又过半月,白秦始终没有率人杀过来,叶开暗想许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但有什么会比深爱的妻子的性命重要?叶开不解,但也没做深想。


冰姨闲来无事,照着成衣坊提供的图纸样式,为两位少主各缝制了一件衣裳。又眉眼含笑的催促他们换上。


楼主 如爱吾猫  发布于 2012-11-22 09:10:00 +0800 CST  

楼主:如爱吾猫

字数:93938

发表时间:2012-10-17 05:1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4-15 09:41:01 +0800 CST

评论数:2020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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