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钟塔上下（蒸汽朋克设）By.悠一
No. 10 夜幕中突袭的那些黄雀
从中央图书馆出来后是黄昏时分，但没走几步，就到了黑夜。
阿尔弗雷德抬头看了看天空——仍旧是污水似的浑浊的红。
“老板，怎么回去？”他问。
亚瑟看了眼怀表，道:“马车在城区外等，我们得尽快。”
“好哒！”
“……说话别加那么多花哨的语气词。”哒个屁啊哒。
“……好！”
大理石铺设的地面还隐隐泛着光，明月在这样令人不安的寂静下透着一圈淡红，整条街上都寥无人烟，只有二人靴子的踩踏声回荡在耳边。
明明应该是繁华的中心城，为什么一个人也没见到？
“我们得再快点。”亚瑟突然道。
阿尔弗雷德问：“为什么？”
“……我担心有些不长眼的，会来碍事。”
“哈？谁……”
阿尔弗雷德话语未尽，不远处便突然袭来一阵凉风，伴随着破空声，他脸上没由来一阵刺痛——破皮了。
“天时地利人和，我们一个没占。倒是恶心的过街老鼠跑出来捞便宜，也不撒泡尿闻闻自己除了那点恶臭，还有什么值得我在意的！”此时，亚瑟的目光凌厉起来，语气颇为凶狠。
阿尔弗雷德本能地护住老板，却被他这番狠话吓得一哆嗦，发觉亚瑟之前是在跟自己好好说话的，那些骂人的话都不算什么。
只见亚瑟话音刚落，便有十几个戴着鸟嘴面具，身着侍从服饰的人从房顶上跳下，背上还背着不知名的蒸汽装置，仪表乱摆。
“这些鸟人是谁啊？”阿尔弗雷德懵了。
鸟人……亚瑟无语地白了这厮一眼，也不解释，只道:“我们不杀死或是摆脱他们，就会反过来被他们杀死。”
“这样啊。”阿尔点头，“跑路呗？不接受反对意见哦。”
亚瑟摇头，慢慢抬起自己的拐杖，对准了眼前就要冲上来的鸟嘴人们：“这不是意见，是指令。”
说罢，阿尔弗雷德就看见自己此生最难忘的一幕之一。
只见亚瑟举起古朴的拐杖，对准鸟嘴人，嘴唇轻启，竟是有许多金色的光点聚集在他的拐杖底部，向外慢慢延伸成一个巨大的魔法阵。
阵法中央是精致的时钟图案，其中的分针正随着秒针的飞速旋转而转动，甚至能听到滴答滴答钟声。
金晕将亚瑟·柯克兰的脸映射成相应的金色，恍惚间似乎连那双翠绿的眼眸也铺上了一层闪亮的暖金，却又透出十分的冷冽。
这是……魔法吗？
两秒钟的时间，一个六芒星式的规整魔法阵形成，伴随面具人的枪鸣，法阵六角皆射出洁白的魔导弹，直奔鸟嘴人门面而去。
看起来如此纯净的颜色，却把地面炸出了一个大坑。
几个鸟嘴人被击中，纷纷倒地，仍剩下可观的数量，执着地朝阿尔他们开枪。
蒸汽制动枪械的后坐力很大，威力与其成正比，同样能把地射出大大小小的坑洞。一人难敌四手，魔法也需要时间准备，亚瑟掏出手枪对射几下，发现这样下去只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后，明智地选择了退让。
“走。”
阿尔弗雷德立刻拽着亚瑟就跑。
亚瑟在后面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人跑起来比兔子还快。
思索间他顺便回头把拐杖底往地上一砸，笔直的道路立刻扭曲浮起，在中央组成起了一堵粗糙的高墙，阻挡了鸟嘴人们的去路。
“他们绝对会绕路走，我猜马车肯定被发现了，我们也得绕路！”亚瑟有些气喘。
“好嘞！”阿尔弗雷德颔首。
“……所以说可以不加后缀语吗？”嘞什么嘞。
“好耶。”
“……”这个笨蛋到底有没有听人说话？
好天气并没有长久，未几，便又下起了小雨，连带着大片云雾，分散在每一处角落，有些冰凉。
阿尔弗雷德感觉自己有用不完的体力，一直跑到城区外的树林中都没有任何疲惫感。
身后，体弱的老板扶着树干，不知是使用魔法过多还是体力活动过多的缘故，脸色有些苍白，胡子下露出的下嘴唇都在轻微发抖。
以前对于老板吃亏，阿尔弗雷德都不得不承认内心有一股不可描述的“哈万恶的资产阶级你也有今天”的暗爽——但如今看着向来趾高气昂言语刻薄的亚瑟此时累的一句话也说不出，Hero大人的内心只剩下复杂。
确实，需要找回记忆的是他，老板从各种意义上说，都扮演着陪伴主角上路推进剧情的角色。
这样的人，迟早会退出舞台吧？
思虑及此，阿尔弗雷德不敢想下去了。他罕见的皱起眉头，后退一步，扶住老板的手臂，问道:“没事吧？”
“没事。”亚瑟的呼吸有些急促，右手若有若无地捂着自己的腹部。
阿尔眼尖，朝那瞅了一眼，陡然惊道:“你受伤了！”
“……”亚瑟抿紧嘴唇，不语。
方才逃跑的时候，一直是亚瑟在后面一直用魔法挡住对方的子弹，更何况那还是更加坚硬的秘银子弹。
巨大的后坐力没有震碎那群鸟嘴人的手臂是因为他们装备了护甲，亚瑟却是一直以硬化魔法阵来阻挡，手部自然承受了不小的冲击力，用来作为法杖的拐杖更是早已经在半路被折断了。
后半段路程一直以单手阻挡攻势，只是被子弹破擦腰部就不错了。
阿尔弗雷德虽然身负怪力，但终究是血肉之躯，当然不能充当铜墙铁壁，亚瑟所做其实看看便明白——全是在逞强。
“别误会，我才不是在保护你，只是…刚好在后面，顺便挡一挡而已。”老板的脸色愈发惨白。
即使阿尔不读空气，也头一次能这么明显地看出某个人在逞强，只觉哭笑不得，道:“事到如今还说这种有的没的啊？大叔。”
“……谁是大叔！？”
“明明都受伤了。”阿尔弗雷德的声音蓦然沉了下来，“示一下弱又能怎么样？”
“你……！”
亚瑟想反驳些什么，但碍于伤口刺痛，终究没气力说完，他发现，平时总是笑得欠揍的伙计，此时神色阴沉，连带明亮的蓝眸深处都流转着暗色，有些渗人。
逞强吗？
不知为何，他有点想笑。
人活在世上，谁不想寻求个避风港？谁不想在温暖中进入梦乡？
——可是无论什么避风港，都挡不住猛浪;无论多么温暖的梦，都终究是自以为是的虚幻。
血流得好像多，意识也开始模糊了。
恍惚间，亚瑟把手贴上眼前人的脸庞，轻轻说道:“示弱给你看。”
看看你，再看看我。
黄雀还在呢。
TBC.
从中央图书馆出来后是黄昏时分，但没走几步，就到了黑夜。
阿尔弗雷德抬头看了看天空——仍旧是污水似的浑浊的红。
“老板，怎么回去？”他问。
亚瑟看了眼怀表，道:“马车在城区外等，我们得尽快。”
“好哒！”
“……说话别加那么多花哨的语气词。”哒个屁啊哒。
“……好！”
大理石铺设的地面还隐隐泛着光，明月在这样令人不安的寂静下透着一圈淡红，整条街上都寥无人烟，只有二人靴子的踩踏声回荡在耳边。
明明应该是繁华的中心城，为什么一个人也没见到？
“我们得再快点。”亚瑟突然道。
阿尔弗雷德问：“为什么？”
“……我担心有些不长眼的，会来碍事。”
“哈？谁……”
阿尔弗雷德话语未尽，不远处便突然袭来一阵凉风，伴随着破空声，他脸上没由来一阵刺痛——破皮了。
“天时地利人和，我们一个没占。倒是恶心的过街老鼠跑出来捞便宜，也不撒泡尿闻闻自己除了那点恶臭，还有什么值得我在意的！”此时，亚瑟的目光凌厉起来，语气颇为凶狠。
阿尔弗雷德本能地护住老板，却被他这番狠话吓得一哆嗦，发觉亚瑟之前是在跟自己好好说话的，那些骂人的话都不算什么。
只见亚瑟话音刚落，便有十几个戴着鸟嘴面具，身着侍从服饰的人从房顶上跳下，背上还背着不知名的蒸汽装置，仪表乱摆。
“这些鸟人是谁啊？”阿尔弗雷德懵了。
鸟人……亚瑟无语地白了这厮一眼，也不解释，只道:“我们不杀死或是摆脱他们，就会反过来被他们杀死。”
“这样啊。”阿尔点头，“跑路呗？不接受反对意见哦。”
亚瑟摇头，慢慢抬起自己的拐杖，对准了眼前就要冲上来的鸟嘴人们：“这不是意见，是指令。”
说罢，阿尔弗雷德就看见自己此生最难忘的一幕之一。
只见亚瑟举起古朴的拐杖，对准鸟嘴人，嘴唇轻启，竟是有许多金色的光点聚集在他的拐杖底部，向外慢慢延伸成一个巨大的魔法阵。
阵法中央是精致的时钟图案，其中的分针正随着秒针的飞速旋转而转动，甚至能听到滴答滴答钟声。
金晕将亚瑟·柯克兰的脸映射成相应的金色，恍惚间似乎连那双翠绿的眼眸也铺上了一层闪亮的暖金，却又透出十分的冷冽。
这是……魔法吗？
两秒钟的时间，一个六芒星式的规整魔法阵形成，伴随面具人的枪鸣，法阵六角皆射出洁白的魔导弹，直奔鸟嘴人门面而去。
看起来如此纯净的颜色，却把地面炸出了一个大坑。
几个鸟嘴人被击中，纷纷倒地，仍剩下可观的数量，执着地朝阿尔他们开枪。
蒸汽制动枪械的后坐力很大，威力与其成正比，同样能把地射出大大小小的坑洞。一人难敌四手，魔法也需要时间准备，亚瑟掏出手枪对射几下，发现这样下去只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后，明智地选择了退让。
“走。”
阿尔弗雷德立刻拽着亚瑟就跑。
亚瑟在后面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人跑起来比兔子还快。
思索间他顺便回头把拐杖底往地上一砸，笔直的道路立刻扭曲浮起，在中央组成起了一堵粗糙的高墙，阻挡了鸟嘴人们的去路。
“他们绝对会绕路走，我猜马车肯定被发现了，我们也得绕路！”亚瑟有些气喘。
“好嘞！”阿尔弗雷德颔首。
“……所以说可以不加后缀语吗？”嘞什么嘞。
“好耶。”
“……”这个笨蛋到底有没有听人说话？
好天气并没有长久，未几，便又下起了小雨，连带着大片云雾，分散在每一处角落，有些冰凉。
阿尔弗雷德感觉自己有用不完的体力，一直跑到城区外的树林中都没有任何疲惫感。
身后，体弱的老板扶着树干，不知是使用魔法过多还是体力活动过多的缘故，脸色有些苍白，胡子下露出的下嘴唇都在轻微发抖。
以前对于老板吃亏，阿尔弗雷德都不得不承认内心有一股不可描述的“哈万恶的资产阶级你也有今天”的暗爽——但如今看着向来趾高气昂言语刻薄的亚瑟此时累的一句话也说不出，Hero大人的内心只剩下复杂。
确实，需要找回记忆的是他，老板从各种意义上说，都扮演着陪伴主角上路推进剧情的角色。
这样的人，迟早会退出舞台吧？
思虑及此，阿尔弗雷德不敢想下去了。他罕见的皱起眉头，后退一步，扶住老板的手臂，问道:“没事吧？”
“没事。”亚瑟的呼吸有些急促，右手若有若无地捂着自己的腹部。
阿尔眼尖，朝那瞅了一眼，陡然惊道:“你受伤了！”
“……”亚瑟抿紧嘴唇，不语。
方才逃跑的时候，一直是亚瑟在后面一直用魔法挡住对方的子弹，更何况那还是更加坚硬的秘银子弹。
巨大的后坐力没有震碎那群鸟嘴人的手臂是因为他们装备了护甲，亚瑟却是一直以硬化魔法阵来阻挡，手部自然承受了不小的冲击力，用来作为法杖的拐杖更是早已经在半路被折断了。
后半段路程一直以单手阻挡攻势，只是被子弹破擦腰部就不错了。
阿尔弗雷德虽然身负怪力，但终究是血肉之躯，当然不能充当铜墙铁壁，亚瑟所做其实看看便明白——全是在逞强。
“别误会，我才不是在保护你，只是…刚好在后面，顺便挡一挡而已。”老板的脸色愈发惨白。
即使阿尔不读空气，也头一次能这么明显地看出某个人在逞强，只觉哭笑不得，道:“事到如今还说这种有的没的啊？大叔。”
“……谁是大叔！？”
“明明都受伤了。”阿尔弗雷德的声音蓦然沉了下来，“示一下弱又能怎么样？”
“你……！”
亚瑟想反驳些什么，但碍于伤口刺痛，终究没气力说完，他发现，平时总是笑得欠揍的伙计，此时神色阴沉，连带明亮的蓝眸深处都流转着暗色，有些渗人。
逞强吗？
不知为何，他有点想笑。
人活在世上，谁不想寻求个避风港？谁不想在温暖中进入梦乡？
——可是无论什么避风港，都挡不住猛浪;无论多么温暖的梦，都终究是自以为是的虚幻。
血流得好像多，意识也开始模糊了。
恍惚间，亚瑟把手贴上眼前人的脸庞，轻轻说道:“示弱给你看。”
看看你，再看看我。
黄雀还在呢。
TBC.
No. 11 名为“过去”的忏悔录
直到对方的手从脸上脱落，身体软软地倒在自己怀中，远处传来骚动时，阿尔弗雷德才回过神，将昏迷的老板背起，继续向前跑去。
方才甩掉的鸟嘴人们几乎快赶上来了，枪声接连擦过阿尔的耳边，他却无心在意。
“示弱给你看。”
老板晕倒前的话隐约还能浮现于耳畔。
所以……这便是示弱了？
阿尔弗雷德的心情有点多云转阴，但突然被一直欺压自己的老板依靠，感觉也不错。
即使话中带着令人讨厌的自暴自弃。
其实阿尔弗雷德不是不会打架，恰恰相反，真打起来说不定还没几个人赢得了他。但再硬的拳头的也敌不过数十把制动枪，此时除了逃跑已经没了别的办法。
“妈的，到底是哪来的恶心的家伙们！”阿尔弗雷德咬牙切齿，呼吸也在长时间的负重消耗中变得粗重了起来。
而亚瑟安安静静地趴在阿尔背上，说不出话来，子弹的冲击力好像震裂了他的肋骨，魔力更是被过度消耗，他几乎从里到外被扒空了。
“柯克兰……”声音细如蚊吟，只有亚瑟本人和上帝听得见——其中夹杂了数不尽的厌恶和失望。
体力终于开始消耗，便一发不可收拾，阿尔弗雷德的步伐已经渐渐迟钝了下来，而后面的鸟嘴人却背着蒸汽制动的飞行器，速度只快不慢。
眼看就要追上了。
“阿尔！”
就在此时此刻，前方传来一声呼唤，这种抑扬顿挫的口音太过明显，阿尔弗雷德眸光瞬间一亮，赶紧回应:“胡子大叔！”
他的叫法似乎使对方呛了一口，只听见对方沉默三秒随后道:“***肯定是跟死眉毛学坏了！总之，把这个接着，然后往左边跑。”
语毕，一个铜色的物品被从右侧掷出，阿尔弗雷德快速蹲下拾起——是一把左轮手枪。
“居然没有那个什么蒸汽制动……”阿尔撇撇嘴，有些失望，但还是侧身单手上膛，朝后边的鸟嘴人们开了三枪，还击中了一个。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上膛的动作，恍若不是第一次做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并不给他细细琢磨的时间，阿尔弗雷德又开了几枪，便不再恋战，直接朝左边的灌木丛跳过去。
灌木丛很高，在黑夜中就像一群漆黑的怪兽，阿尔弗雷德跳进去后，竟是直接来到了一辆陌生的马车内部，窗外是同样陌生的风景。
座位上，坐着弗朗西斯。
将亚瑟放到绒椅上，阿尔直接坐在他旁边，让对方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肩膀上，虽然这使得他有些别扭，但车里没有那么多空间了。
“你以后可别叫我胡子大叔，知道吗？这多没礼貌！”弗朗开口便是与正事儿毫不相干的维护尊严式教导。
但从头到尾他的目光都跟随着老板。
阿尔弗雷德勉强笑了笑，也不回答，而是转移话题:“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之间，Hero就来到了马车里？”
“魔法啊，你不是看到了吗？”弗朗耸肩，“眉毛提前布置的，让哥哥我在城区外的小路守着，以防万一。结果真就派上用场了。”
“他们还会追上来吗？”
“中央城区那么多条小路，一个个找，也只有百分之一的概率找到我们，更别提我们现在就该出发回去了。”
“哦……”阿尔瞥了一眼昏厥的亚瑟，“那些鸟嘴人…是谁？”
“……”
“告诉我。”
弗朗西斯突然不笑了，他缓缓将锁定在亚瑟那里的视线转移到阿尔弗雷德身上，道:“哥哥我凭什么告诉你？”
“Hero我又何必透露给别人呢？”
“是么……”
二人对视良久。
就在气氛即将被凝固的时刻，弗朗西斯终于叹了口气，率先缴械，道:“你说的不无道理，那么我实话跟你讲——那些人，全都是柯克兰，严格来说，是柯克兰家派来的杀手。”
阿尔皱眉——柯克兰？他无意间听到过，那不是老板的姓氏吗？
“这可不是个好姓氏哦，会惹来杀身之祸，不能跟别人提起。更何况亚瑟·柯克兰这个名字……是被抛弃的。”
“柯克兰是什么？家族吗？”
“是的，柯克兰是著名的王爵家族人士，世世代代为皇室服务。”弗朗垂眸，看不清表情，“更甚，他们还能操控王位的继承。”
阿尔倒吸一口凉气，心道这不是权倾朝野了吗。
“……亚瑟是这个家族的人？”他问。
“从血统上说，是的。但这对他…简直是诅咒。”弗朗愤然道。
“他们要杀了他？为什么？”
弗朗西斯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向窗外，神色复杂，似乎在透过窗口，看到另一个时空的太过久远的回忆——
“……大概，是因为眉毛会魔法吧。”
……
……
就让时间暂时跳转回数年前——
弗朗西斯·波诺弗瓦是个孤儿，还是婴儿就被捡回来。跟亚瑟是一样的。
区别在于，亚瑟在福利院中总是那么孤僻，与弗朗西斯不同。弗朗有许多朋友。
他们在八岁的时候，搬到了同一间寝室，那也是两个孩子头一次交流，然后他们达成共识，打了一架。
当时小弗朗说:“你为什么不交朋友？”
小亚瑟坐在床上，也不看他，“因为我不是虚伪的家伙。”
话中带刺，这明显是挑事。
弗朗西斯有点生气。
亚瑟却仍话语难听。
于是，他们进行了“友好”的肢体交流。
弗朗知道眼前的家伙比自己还小一岁，而且看起来还又瘦又小，便想留手，结果发现这个粗眉毛打起架来十分发狠，是拼了命般的。
死不认输，比牛还倔。
一场架后他们都挂了彩，被瑞尔曼老师拎着耳朵给教训一通——弗朗发现，在漂亮的瑞尔曼女士面前，这个名叫亚瑟的倔东西就会很乖很听话。
两年后小弗朗西斯和亚瑟成了好朋友，损友意义上的。
在几百天的相处中，弗朗突然察觉原来这个别扭的家伙其实挺渴望朋友，但性格的倔强古怪又让他总是孤单一个，就像群体中唯一的笨鸟，先飞了，就是被大家抛弃了。
明明是个好孩子。
这个粗眉毛总是如此要强，其实心软的要死却总不肯吃一点亏，就算台阶摆在眼前，也不心安理得地去下，那笔直的腰杆后面仿佛有块石头——冥顽不灵，永垂不朽。
看到这样的亚瑟，他总会想:如果某一天这块石头碎了，这个人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每每思至此，弗朗都有点小期待。
但当那天真的来到时，弗朗西斯·波诺弗瓦才恍然明白——自己永远不会想再看到那样的柯克兰。
TBC.
忏悔吧，人生是在忏悔中前进的。
直到对方的手从脸上脱落，身体软软地倒在自己怀中，远处传来骚动时，阿尔弗雷德才回过神，将昏迷的老板背起，继续向前跑去。
方才甩掉的鸟嘴人们几乎快赶上来了，枪声接连擦过阿尔的耳边，他却无心在意。
“示弱给你看。”
老板晕倒前的话隐约还能浮现于耳畔。
所以……这便是示弱了？
阿尔弗雷德的心情有点多云转阴，但突然被一直欺压自己的老板依靠，感觉也不错。
即使话中带着令人讨厌的自暴自弃。
其实阿尔弗雷德不是不会打架，恰恰相反，真打起来说不定还没几个人赢得了他。但再硬的拳头的也敌不过数十把制动枪，此时除了逃跑已经没了别的办法。
“妈的，到底是哪来的恶心的家伙们！”阿尔弗雷德咬牙切齿，呼吸也在长时间的负重消耗中变得粗重了起来。
而亚瑟安安静静地趴在阿尔背上，说不出话来，子弹的冲击力好像震裂了他的肋骨，魔力更是被过度消耗，他几乎从里到外被扒空了。
“柯克兰……”声音细如蚊吟，只有亚瑟本人和上帝听得见——其中夹杂了数不尽的厌恶和失望。
体力终于开始消耗，便一发不可收拾，阿尔弗雷德的步伐已经渐渐迟钝了下来，而后面的鸟嘴人却背着蒸汽制动的飞行器，速度只快不慢。
眼看就要追上了。
“阿尔！”
就在此时此刻，前方传来一声呼唤，这种抑扬顿挫的口音太过明显，阿尔弗雷德眸光瞬间一亮，赶紧回应:“胡子大叔！”
他的叫法似乎使对方呛了一口，只听见对方沉默三秒随后道:“***肯定是跟死眉毛学坏了！总之，把这个接着，然后往左边跑。”
语毕，一个铜色的物品被从右侧掷出，阿尔弗雷德快速蹲下拾起——是一把左轮手枪。
“居然没有那个什么蒸汽制动……”阿尔撇撇嘴，有些失望，但还是侧身单手上膛，朝后边的鸟嘴人们开了三枪，还击中了一个。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上膛的动作，恍若不是第一次做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并不给他细细琢磨的时间，阿尔弗雷德又开了几枪，便不再恋战，直接朝左边的灌木丛跳过去。
灌木丛很高，在黑夜中就像一群漆黑的怪兽，阿尔弗雷德跳进去后，竟是直接来到了一辆陌生的马车内部，窗外是同样陌生的风景。
座位上，坐着弗朗西斯。
将亚瑟放到绒椅上，阿尔直接坐在他旁边，让对方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肩膀上，虽然这使得他有些别扭，但车里没有那么多空间了。
“你以后可别叫我胡子大叔，知道吗？这多没礼貌！”弗朗开口便是与正事儿毫不相干的维护尊严式教导。
但从头到尾他的目光都跟随着老板。
阿尔弗雷德勉强笑了笑，也不回答，而是转移话题:“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之间，Hero就来到了马车里？”
“魔法啊，你不是看到了吗？”弗朗耸肩，“眉毛提前布置的，让哥哥我在城区外的小路守着，以防万一。结果真就派上用场了。”
“他们还会追上来吗？”
“中央城区那么多条小路，一个个找，也只有百分之一的概率找到我们，更别提我们现在就该出发回去了。”
“哦……”阿尔瞥了一眼昏厥的亚瑟，“那些鸟嘴人…是谁？”
“……”
“告诉我。”
弗朗西斯突然不笑了，他缓缓将锁定在亚瑟那里的视线转移到阿尔弗雷德身上，道:“哥哥我凭什么告诉你？”
“Hero我又何必透露给别人呢？”
“是么……”
二人对视良久。
就在气氛即将被凝固的时刻，弗朗西斯终于叹了口气，率先缴械，道:“你说的不无道理，那么我实话跟你讲——那些人，全都是柯克兰，严格来说，是柯克兰家派来的杀手。”
阿尔皱眉——柯克兰？他无意间听到过，那不是老板的姓氏吗？
“这可不是个好姓氏哦，会惹来杀身之祸，不能跟别人提起。更何况亚瑟·柯克兰这个名字……是被抛弃的。”
“柯克兰是什么？家族吗？”
“是的，柯克兰是著名的王爵家族人士，世世代代为皇室服务。”弗朗垂眸，看不清表情，“更甚，他们还能操控王位的继承。”
阿尔倒吸一口凉气，心道这不是权倾朝野了吗。
“……亚瑟是这个家族的人？”他问。
“从血统上说，是的。但这对他…简直是诅咒。”弗朗愤然道。
“他们要杀了他？为什么？”
弗朗西斯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向窗外，神色复杂，似乎在透过窗口，看到另一个时空的太过久远的回忆——
“……大概，是因为眉毛会魔法吧。”
……
……
就让时间暂时跳转回数年前——
弗朗西斯·波诺弗瓦是个孤儿，还是婴儿就被捡回来。跟亚瑟是一样的。
区别在于，亚瑟在福利院中总是那么孤僻，与弗朗西斯不同。弗朗有许多朋友。
他们在八岁的时候，搬到了同一间寝室，那也是两个孩子头一次交流，然后他们达成共识，打了一架。
当时小弗朗说:“你为什么不交朋友？”
小亚瑟坐在床上，也不看他，“因为我不是虚伪的家伙。”
话中带刺，这明显是挑事。
弗朗西斯有点生气。
亚瑟却仍话语难听。
于是，他们进行了“友好”的肢体交流。
弗朗知道眼前的家伙比自己还小一岁，而且看起来还又瘦又小，便想留手，结果发现这个粗眉毛打起架来十分发狠，是拼了命般的。
死不认输，比牛还倔。
一场架后他们都挂了彩，被瑞尔曼老师拎着耳朵给教训一通——弗朗发现，在漂亮的瑞尔曼女士面前，这个名叫亚瑟的倔东西就会很乖很听话。
两年后小弗朗西斯和亚瑟成了好朋友，损友意义上的。
在几百天的相处中，弗朗突然察觉原来这个别扭的家伙其实挺渴望朋友，但性格的倔强古怪又让他总是孤单一个，就像群体中唯一的笨鸟，先飞了，就是被大家抛弃了。
明明是个好孩子。
这个粗眉毛总是如此要强，其实心软的要死却总不肯吃一点亏，就算台阶摆在眼前，也不心安理得地去下，那笔直的腰杆后面仿佛有块石头——冥顽不灵，永垂不朽。
看到这样的亚瑟，他总会想:如果某一天这块石头碎了，这个人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每每思至此，弗朗都有点小期待。
但当那天真的来到时，弗朗西斯·波诺弗瓦才恍然明白——自己永远不会想再看到那样的柯克兰。
TBC.
忏悔吧，人生是在忏悔中前进的。
No.12 透过那声钟鸣，彼时年少
弗朗十二岁，亚瑟十一岁时，瑞尔曼老师离开了，但她并非自愿，她是被一个肥胖的贵族看上，买走的。
跟掳走没有任何区别。
弗朗第一次知道，原来不是奴隶的人，也可以被买卖。那些有钱人只要看上了你的任何东西，都可以用一叠叠钞票得到。
这也是他头一回如此强烈地感觉不公平。
亚瑟呢？他为此一个星期的眼眶都是红的，脾气臭得可以熏死任何人。
而两年后，弗朗西斯听说瑞尔曼老师去世了（小眼睛院长跟他的情妇偷情时喜欢絮絮叨叨，碰巧都传进了弗朗耳朵里）。
——漂亮温柔强大的瑞尔曼女士，死在了贵族们的床上。
院长断断续续地讲了很多细节，说瑞尔曼本来就是仆人出身，她那个吃喝嫖赌的父亲欠了债，又把她卖了出去。
这种事，弗朗根本不敢告诉亚瑟。
他不想看到这个人红肿的双眼。
——但当时，这人至少还是拥有那双眼睛的，如森林的翠绿，有着顽强的生机。
弗朗西斯十三岁时终于被收养了，他装模作样的举止言谈受到了一对贵族夫妻的青睐，决定领走他，当做管事培养。
而那之后弗朗有一年没见过亚瑟，再相见，是任何人都没意料到的——雨夜。
那天弗朗值夜班，听到叩门声，便前去查看。
门外的人穿着白衬衣，染着猩红，全湿透了。
弗朗西斯抬眼看这厮正脸，却看到了黯淡无光的左眼和淌着血的凹陷的右眼，和那张熟悉的脸。
“亚瑟……！？”
那人几乎全身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右眼眼珠竟是被直接挖出，左眼也没有神采——该是两只都瞎了;左耳上还有一处血孔。
“你怎么了！？”惊吓间弗朗西斯不等回答，赶紧将这人拉进来，带到自己房间，将伤口处理好，还洗了个热水澡。
而从头至尾，亚瑟都没有说话，只是用无神的左眼，直视前方，仿佛穿透虚白，没有任何情绪。
弗朗西斯到底还是孩子，嘘寒问暖半天，终于在帮亚瑟擦头发的时候红了眼眶，受不了了。他蓦地停下手，微微哽咽着问:“嘿，老兄……到底怎么了？说些什么。哪怕不聊这个也行。”
“……”亚瑟没有开口，却给了反应。他缓缓抬手，指着自己的咽喉，又艰难地摇了摇头。
意思是：目不能视，口不能言。
“那…那写出来，哥哥我给你找纸笔，你慢慢来……想说什么，都写出来，我看得懂。”弗朗西斯咬咬牙，跑去拿纸和笔。
亚瑟的手其实是很巧的，写出来的字都非常漂亮，像打印的花体，着实令人艳羡。但是现在，他颤颤巍巍地握着笔，咬着唇，一点点地拼出一个单词，虽然还有以前的风韵，却已是歪歪扭扭。
半晌，泛黄的纸页上赫然多了一句话——我姓柯克兰。
“柯克兰……？那个庞大的贵族！”弗朗吃惊，“你竟然是他们的族人！你怎么知道的？”
“在孤儿院被他们发现，带回去了。”亚瑟写。
“……然后呢？”
“就现在这样了。”
亚瑟的眼睛是空洞的，裹了白纱也依旧刺眼。弗朗西斯看着这人不再明亮的双眼和浑身的伤口，不禁怒由心生，拍案而起:“他们…他们凭什么这么对你！你如果是柯克兰家的人，那帮败类不是应该好好照顾你吗！”
亚瑟呼吸滞了滞，才艰难地摇摇头，转而盯着已书写的纸张想再写些什么，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的——最终，只留下一个单词：Thanks。
那年夏天成了亚瑟·柯克兰心中永远的伤痕，是烧伤，留下了面目狰狞的疤。
其实，当时那个管家说自己其实是柯克兰家族的遗孤时，亚瑟是开心的。
他不敢否认，自己想要个家。
无数次，在旭霁朗照的夜晚，他都在思考，为什么当初会被丢在皑皑白雪中，连名字都没有被父母赠予。
我又有什么罪孽呢？亚瑟想找到亲生父母，问个明白。
于是他同意被柯克兰收养，去那个高贵至极的家族。
——然而等待他的只有灾厄。
“就是你？柯克兰……哦，叫亚瑟是吧。”
当亚瑟战战兢兢地拎着箱子站在家族大厅时，他那个名义上的哥哥们只是轻蔑地瞥了一眼，话语刻薄。
而他甚至没有得到自己的房间，就被丢到了地牢。
亚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却无能为力，只能缩在阴冷的地牢，望着地面发呆。
直到翌日，他的亲生母亲来了。
亚瑟几乎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贵妇的身份，因为除了妇人的眉毛更加纤细，他们几乎是一个磨子刻出来的——母亲。
不过，血源上的母亲，珍妮弗·柯克兰没有像故事里那样，温柔地抱抱他，而是递给了亚瑟憎恨的眼神，“你为什么还活着，灾难！当初死在雪地里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活着！
天哪，你知不知道你活着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族人居然质疑我没有好好处理掉你！看来曾经负责杀死你的管家，我是让他死的太舒服了……”
后面的话语依旧狠利，但亚瑟一句也没听进去。十四年，他此时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存在一开始就是被抛弃的。
——连父母都否认的存在。
之后，有一群人过来，按着他，挖掉了他的右眼。
尖叫、惊嚎、怒吼……亚瑟自始至终都没有示弱，而是掏空脑袋里所有的粗话脏话全部骂出去，拒绝这些柯克兰们，终究却又一顿毒打，被割了舌头。
很疼很疼，也很冷。
心冷。
然后他的哥哥来了，是其中一位，年长的。
他说:“小子，你不好好藏起来，如今回来有什么用处呢？想不想知道，为什么在你出生之后，他们要杀了你？”
亚瑟默然。
“因为，著名的预言家说，你将来能够使用魔法，可能会成为大魔法师。但这个国家禁止一切魔法，你知道的。柯克兰家不会允许这种会给他们带来麻烦的不稳定因素。”
因为这个？
亚瑟只想冷笑。
到头来他只是个“因素”，有威胁了，就销毁？
“嗯……但是呢，眼睛，传说中是用来存储魔力的媒介。我们认为应该独自掌握已经灭绝的魔法的力量，更稳固地操控王位。拿走你的眼睛去研究，就算做你唯一的用处了……”
“……”
亚瑟不能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很可怕，以至于那所谓的兄弟说完后，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几秒，便慢慢离开了。
地牢里看不见夜空，没有了一只眼睛，亚瑟干脆把它们闭上，什么也不看。空气中飘忽着淡淡的血腥味，耳边有其他囚犯的哀呼，恍惚包括自己。
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呢？其实根本没必要，因为亚瑟不想知道。
他宁愿还在福利院里，至少那个时候，还有阳光。
现在，大概是在漆黑的命运中，脱不开身了吧。
“即使献出生命，也不要轻易放弃你坚信正确的准则，相信自己不会后悔。”瑞尔曼栗色的长发微微蜷曲，明媚的蓝瞳里有晨光闪烁。她半蹲下，抚摸着亚瑟的金发，给了他一朵百合花。
花瓣上沾着露水，反射着柔和的旭光。
这个国家花卉难以生长，瑞尔曼却能种出了一方花池。
“真的不会后悔吗？”亚瑟皱着小脸，感到茫然。
“不会。”
瑞尔曼温柔地微笑，眼神中透着坚定。
她美得就像一幅画，但是，最终也变成了不复存在的。
TBC.
弗朗十二岁，亚瑟十一岁时，瑞尔曼老师离开了，但她并非自愿，她是被一个肥胖的贵族看上，买走的。
跟掳走没有任何区别。
弗朗第一次知道，原来不是奴隶的人，也可以被买卖。那些有钱人只要看上了你的任何东西，都可以用一叠叠钞票得到。
这也是他头一回如此强烈地感觉不公平。
亚瑟呢？他为此一个星期的眼眶都是红的，脾气臭得可以熏死任何人。
而两年后，弗朗西斯听说瑞尔曼老师去世了（小眼睛院长跟他的情妇偷情时喜欢絮絮叨叨，碰巧都传进了弗朗耳朵里）。
——漂亮温柔强大的瑞尔曼女士，死在了贵族们的床上。
院长断断续续地讲了很多细节，说瑞尔曼本来就是仆人出身，她那个吃喝嫖赌的父亲欠了债，又把她卖了出去。
这种事，弗朗根本不敢告诉亚瑟。
他不想看到这个人红肿的双眼。
——但当时，这人至少还是拥有那双眼睛的，如森林的翠绿，有着顽强的生机。
弗朗西斯十三岁时终于被收养了，他装模作样的举止言谈受到了一对贵族夫妻的青睐，决定领走他，当做管事培养。
而那之后弗朗有一年没见过亚瑟，再相见，是任何人都没意料到的——雨夜。
那天弗朗值夜班，听到叩门声，便前去查看。
门外的人穿着白衬衣，染着猩红，全湿透了。
弗朗西斯抬眼看这厮正脸，却看到了黯淡无光的左眼和淌着血的凹陷的右眼，和那张熟悉的脸。
“亚瑟……！？”
那人几乎全身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右眼眼珠竟是被直接挖出，左眼也没有神采——该是两只都瞎了;左耳上还有一处血孔。
“你怎么了！？”惊吓间弗朗西斯不等回答，赶紧将这人拉进来，带到自己房间，将伤口处理好，还洗了个热水澡。
而从头至尾，亚瑟都没有说话，只是用无神的左眼，直视前方，仿佛穿透虚白，没有任何情绪。
弗朗西斯到底还是孩子，嘘寒问暖半天，终于在帮亚瑟擦头发的时候红了眼眶，受不了了。他蓦地停下手，微微哽咽着问:“嘿，老兄……到底怎么了？说些什么。哪怕不聊这个也行。”
“……”亚瑟没有开口，却给了反应。他缓缓抬手，指着自己的咽喉，又艰难地摇了摇头。
意思是：目不能视，口不能言。
“那…那写出来，哥哥我给你找纸笔，你慢慢来……想说什么，都写出来，我看得懂。”弗朗西斯咬咬牙，跑去拿纸和笔。
亚瑟的手其实是很巧的，写出来的字都非常漂亮，像打印的花体，着实令人艳羡。但是现在，他颤颤巍巍地握着笔，咬着唇，一点点地拼出一个单词，虽然还有以前的风韵，却已是歪歪扭扭。
半晌，泛黄的纸页上赫然多了一句话——我姓柯克兰。
“柯克兰……？那个庞大的贵族！”弗朗吃惊，“你竟然是他们的族人！你怎么知道的？”
“在孤儿院被他们发现，带回去了。”亚瑟写。
“……然后呢？”
“就现在这样了。”
亚瑟的眼睛是空洞的，裹了白纱也依旧刺眼。弗朗西斯看着这人不再明亮的双眼和浑身的伤口，不禁怒由心生，拍案而起:“他们…他们凭什么这么对你！你如果是柯克兰家的人，那帮败类不是应该好好照顾你吗！”
亚瑟呼吸滞了滞，才艰难地摇摇头，转而盯着已书写的纸张想再写些什么，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的——最终，只留下一个单词：Thanks。
那年夏天成了亚瑟·柯克兰心中永远的伤痕，是烧伤，留下了面目狰狞的疤。
其实，当时那个管家说自己其实是柯克兰家族的遗孤时，亚瑟是开心的。
他不敢否认，自己想要个家。
无数次，在旭霁朗照的夜晚，他都在思考，为什么当初会被丢在皑皑白雪中，连名字都没有被父母赠予。
我又有什么罪孽呢？亚瑟想找到亲生父母，问个明白。
于是他同意被柯克兰收养，去那个高贵至极的家族。
——然而等待他的只有灾厄。
“就是你？柯克兰……哦，叫亚瑟是吧。”
当亚瑟战战兢兢地拎着箱子站在家族大厅时，他那个名义上的哥哥们只是轻蔑地瞥了一眼，话语刻薄。
而他甚至没有得到自己的房间，就被丢到了地牢。
亚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却无能为力，只能缩在阴冷的地牢，望着地面发呆。
直到翌日，他的亲生母亲来了。
亚瑟几乎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贵妇的身份，因为除了妇人的眉毛更加纤细，他们几乎是一个磨子刻出来的——母亲。
不过，血源上的母亲，珍妮弗·柯克兰没有像故事里那样，温柔地抱抱他，而是递给了亚瑟憎恨的眼神，“你为什么还活着，灾难！当初死在雪地里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活着！
天哪，你知不知道你活着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族人居然质疑我没有好好处理掉你！看来曾经负责杀死你的管家，我是让他死的太舒服了……”
后面的话语依旧狠利，但亚瑟一句也没听进去。十四年，他此时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存在一开始就是被抛弃的。
——连父母都否认的存在。
之后，有一群人过来，按着他，挖掉了他的右眼。
尖叫、惊嚎、怒吼……亚瑟自始至终都没有示弱，而是掏空脑袋里所有的粗话脏话全部骂出去，拒绝这些柯克兰们，终究却又一顿毒打，被割了舌头。
很疼很疼，也很冷。
心冷。
然后他的哥哥来了，是其中一位，年长的。
他说:“小子，你不好好藏起来，如今回来有什么用处呢？想不想知道，为什么在你出生之后，他们要杀了你？”
亚瑟默然。
“因为，著名的预言家说，你将来能够使用魔法，可能会成为大魔法师。但这个国家禁止一切魔法，你知道的。柯克兰家不会允许这种会给他们带来麻烦的不稳定因素。”
因为这个？
亚瑟只想冷笑。
到头来他只是个“因素”，有威胁了，就销毁？
“嗯……但是呢，眼睛，传说中是用来存储魔力的媒介。我们认为应该独自掌握已经灭绝的魔法的力量，更稳固地操控王位。拿走你的眼睛去研究，就算做你唯一的用处了……”
“……”
亚瑟不能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很可怕，以至于那所谓的兄弟说完后，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几秒，便慢慢离开了。
地牢里看不见夜空，没有了一只眼睛，亚瑟干脆把它们闭上，什么也不看。空气中飘忽着淡淡的血腥味，耳边有其他囚犯的哀呼，恍惚包括自己。
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呢？其实根本没必要，因为亚瑟不想知道。
他宁愿还在福利院里，至少那个时候，还有阳光。
现在，大概是在漆黑的命运中，脱不开身了吧。
“即使献出生命，也不要轻易放弃你坚信正确的准则，相信自己不会后悔。”瑞尔曼栗色的长发微微蜷曲，明媚的蓝瞳里有晨光闪烁。她半蹲下，抚摸着亚瑟的金发，给了他一朵百合花。
花瓣上沾着露水，反射着柔和的旭光。
这个国家花卉难以生长，瑞尔曼却能种出了一方花池。
“真的不会后悔吗？”亚瑟皱着小脸，感到茫然。
“不会。”
瑞尔曼温柔地微笑，眼神中透着坚定。
她美得就像一幅画，但是，最终也变成了不复存在的。
TBC.
No. 13 某一瞬间窥见了真容
马车在缓缓驶进，天空泛起一抹橙白，不知不觉间，竟是一夜过去了。
弗朗西斯轻轻诉说着他所知道的故事，还未讲完，车身一顿，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阿尔弗雷德轻轻揽着老板，不知道是否该说意犹未尽或是其他，嘴里蔓开苦涩的味道，就像未熟的咖啡豆嚼在嘴里，他只好抿唇不语。
眼睛……
老板的眼睛明明还是能够使用的，为什么呢？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下车咯，小阿尔。”弗朗笑了笑，只是笑意甚浅。
阿尔回神，点点头，背着亚瑟跳下车。
这里有一大截都建了别墅，大多是富有人的居所，齿轮制动都是全新的，金属漆上只有浅淡的刮痕。
很明显，其中一栋是弗朗的住处。
虽然知道这满脸胡茬的家伙很富庶，但却不懂他究竟是做什么的，阿尔弗雷德有点疑惑，问道:“你究竟是什么职业？”
弗朗西斯打开房门，“哥哥我是贵族御用礼仪教师，高级的哦。”
其实大多富人都倾向于住在环境优美的地方，所以弗朗的住宅远离了中心城区，驻扎在莫迪亚斯海峡附近。
这个男人的品味很好，内外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充满美感，哪怕是不甚好看的齿轮，也变成了漂亮的摆设。
屋内。
阿尔将亚瑟放在沙发上。
血已经止住了，老板的脸色总算从惨白恢复一些，大概是终于安稳下来的缘故，在柔软的沙发上睡熟了，怎么折腾也不醒来。
弗朗西斯刚回来又匆匆出门，似乎是要料理一些事情。
所以现在，又变成了老板与伙计的两人世界。
由于沙发被霸占，阿尔弗雷德只好托着腮坐在地板上，盯着亚瑟发呆。
滴答滴答。
时间在流逝，齿轮在转动，事实证明，一个安静的空间总可以让你发现什么意外的事情。
这不，阿尔弗雷德发着发着，就呆出问题了。
——老板，亚瑟·柯克兰先生的胡子，如果没看错的话，歪了。
而且歪得有些离谱。
蓦地一个想法闪过，阿尔弗雷德的表情突然微妙起来了。
接着，就像干些偷**狗的事儿似的，他缓缓把魔爪伸向不省人事的老板——的胡子。
啪嗒。
毫不费力就扯下来了。
一条假胡子。
“……”
某Hero盯着手上的胡子愣了许久，又转头看向亚瑟的脸。
缺了胡子遮挡，阿尔弗雷德才发现自家老板长了一张娃娃脸，皮肤白皙，只有淡淡的棱角，看起来就像二十岁的年轻人，还带着少许稚气。
非常……可爱？
这种感觉在亚瑟睡熟时更加明显。
“原来之前没有以真面容面对我啊。”阿尔有些气恼，因为自己似乎根本没有得到信任。
不过，这样瞧，老板其实帅气了许多……在熟睡中，少了之前刺猬似的嚣张气焰，显得乖巧而干净，还有一份不易察觉的脆弱。
你是不是很孤单呢？阿尔弗雷德盯着这人的脸，不禁想道。
……
未几，弗朗带着基尔伯特回来了。
刚回到就看见桌子上的假胡子，弗朗西斯挑挑眉，奇道:“哟？这么快就发现了？哥哥我还以为以阿尔的智商最起码得一个月以上才能……”
“闭嘴，大叔。”阿尔弗雷德有些不愉快，“你能不能回答一下，为什么亚瑟要贴这种东西？”很显老哎。
“怎么，不乐意了？”
“也不是……”
“这家伙没在你面前戴那个破防毒面具就算好了。”他嗤笑。
“……”
思来想去，弗朗说的似乎都很有道理。
但到底如何，还得等某老板醒来再进行探讨。
TBC.不要问我为何这章如此短小(´･_･`)
马车在缓缓驶进，天空泛起一抹橙白，不知不觉间，竟是一夜过去了。
弗朗西斯轻轻诉说着他所知道的故事，还未讲完，车身一顿，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阿尔弗雷德轻轻揽着老板，不知道是否该说意犹未尽或是其他，嘴里蔓开苦涩的味道，就像未熟的咖啡豆嚼在嘴里，他只好抿唇不语。
眼睛……
老板的眼睛明明还是能够使用的，为什么呢？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下车咯，小阿尔。”弗朗笑了笑，只是笑意甚浅。
阿尔回神，点点头，背着亚瑟跳下车。
这里有一大截都建了别墅，大多是富有人的居所，齿轮制动都是全新的，金属漆上只有浅淡的刮痕。
很明显，其中一栋是弗朗的住处。
虽然知道这满脸胡茬的家伙很富庶，但却不懂他究竟是做什么的，阿尔弗雷德有点疑惑，问道:“你究竟是什么职业？”
弗朗西斯打开房门，“哥哥我是贵族御用礼仪教师，高级的哦。”
其实大多富人都倾向于住在环境优美的地方，所以弗朗的住宅远离了中心城区，驻扎在莫迪亚斯海峡附近。
这个男人的品味很好，内外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充满美感，哪怕是不甚好看的齿轮，也变成了漂亮的摆设。
屋内。
阿尔将亚瑟放在沙发上。
血已经止住了，老板的脸色总算从惨白恢复一些，大概是终于安稳下来的缘故，在柔软的沙发上睡熟了，怎么折腾也不醒来。
弗朗西斯刚回来又匆匆出门，似乎是要料理一些事情。
所以现在，又变成了老板与伙计的两人世界。
由于沙发被霸占，阿尔弗雷德只好托着腮坐在地板上，盯着亚瑟发呆。
滴答滴答。
时间在流逝，齿轮在转动，事实证明，一个安静的空间总可以让你发现什么意外的事情。
这不，阿尔弗雷德发着发着，就呆出问题了。
——老板，亚瑟·柯克兰先生的胡子，如果没看错的话，歪了。
而且歪得有些离谱。
蓦地一个想法闪过，阿尔弗雷德的表情突然微妙起来了。
接着，就像干些偷**狗的事儿似的，他缓缓把魔爪伸向不省人事的老板——的胡子。
啪嗒。
毫不费力就扯下来了。
一条假胡子。
“……”
某Hero盯着手上的胡子愣了许久，又转头看向亚瑟的脸。
缺了胡子遮挡，阿尔弗雷德才发现自家老板长了一张娃娃脸，皮肤白皙，只有淡淡的棱角，看起来就像二十岁的年轻人，还带着少许稚气。
非常……可爱？
这种感觉在亚瑟睡熟时更加明显。
“原来之前没有以真面容面对我啊。”阿尔有些气恼，因为自己似乎根本没有得到信任。
不过，这样瞧，老板其实帅气了许多……在熟睡中，少了之前刺猬似的嚣张气焰，显得乖巧而干净，还有一份不易察觉的脆弱。
你是不是很孤单呢？阿尔弗雷德盯着这人的脸，不禁想道。
……
未几，弗朗带着基尔伯特回来了。
刚回到就看见桌子上的假胡子，弗朗西斯挑挑眉，奇道:“哟？这么快就发现了？哥哥我还以为以阿尔的智商最起码得一个月以上才能……”
“闭嘴，大叔。”阿尔弗雷德有些不愉快，“你能不能回答一下，为什么亚瑟要贴这种东西？”很显老哎。
“怎么，不乐意了？”
“也不是……”
“这家伙没在你面前戴那个破防毒面具就算好了。”他嗤笑。
“……”
思来想去，弗朗说的似乎都很有道理。
但到底如何，还得等某老板醒来再进行探讨。
TBC.不要问我为何这章如此短小(´･_･`)
No. 14 远方未知处冰花飞舞
耳边满是熟悉的声音，脑海里却做了久违的关于瑞尔曼的梦，还有遍地盛开的百合花……亚瑟蹙眉，在腰侧不轻不重的疼痛下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在弗朗西斯家。
“啊，亚瑟你醒啦！”与此伴随的还有阿尔弗雷德聒噪的问候。
大惊小怪。老板腹诽，嘴皮子也不留情面，“闭嘴，我只是睡一会儿。”
“你这可是示弱哦。”
“我没有，这不算。”柯克兰开始为自己出言不慎的行为后悔。
“那怎么样才算？”
“你……”老板咬咬牙，选择了回避这种笨蛋问题，“弗朗西斯，我睡了多久？”
弗朗撇撇嘴，基尔伯特便强先答道:“本大爷知道，你睡了两个小时了！”
“哦，原来你也在啊。”
“……”
基尔先生头一次这么想干架。
“你确实休息了两个多小时了。”弗朗西斯赶紧出来圆场，“我把基尔叫过来，一起商讨下一步计划。”
阿尔弗雷德说:“虽然目前没有任何进展就是了。”
“……”说的没错可就是有点想打人。
亚瑟沉吟了一会，对阿尔道:“你……应该知道今天袭击的那伙人是谁了吧。”
“嗯，胡子大叔跟我说了。”阿尔弗雷德颔首，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睛，“伙计，真没想到你的童年回忆这么糟糕。”
亚瑟嘴角一抽，“……虽然我不知道那家伙究竟跟你讲过什么，但你还是只信一般比较好，毕竟，他还有当个小说家的潜质。”
“喂，这次哥哥我可是十分客观的！”弗朗西斯当即举手喊冤。
“呵呵。”
他赢来了白眼一双。
就在二人又准备唇枪舌战一发的时候，基尔伯特终于一拍大腿，说:“好啦好啦，你们啰嗦够了没？该讨论正事儿了。那个柯克兰……到时候再说！”
这话虽然冲动，但也确实是合格的调和剂，众人的言论又被拉回正轨。
亚瑟扶着阿尔弗雷德的肩膀坐正，捂着腰腹，却发现脸上很轻，后知后觉自己的真面目已经被发现了，不禁尴尬地朝右边挪了挪，离阿尔弗雷德远一点，说:“虽然被柯克兰家发现是意料之外，但收获是我们知道了那副护目镜的制作原料…是百年前的金属，现在已经灭绝了。”
“灭绝了啊。”基尔伯特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惊讶，“怪不得本大爷看不出来是什么金属。”
“但是不存在了的金属为什么会在这里？”弗朗指着护目镜。
亚瑟皱眉道:“说不定这是……古文物？”
“那为什么这小子会有？”弗朗问。
亚瑟看向阿尔弗雷德，当事人事不关己地摇摇头。
妈·的。胸腔中陡然升起一股烦躁，老板啧了一声，伸手揪住那人的头发，“笨蛋，你给我认真一点！”
“本、本Hero很认真啊！”阿尔弗雷德赶紧叫屈，“我也在想事情好不好！疼疼疼快松手！”
“哼！”亚瑟收手，冷着脸不说话。
“好啦好啦你们俩别闹。”弗朗西斯十分做作地摆摆手，“正事儿要紧，关键是现在该怎么办？”
“嘿，听我说。”基尔伯特突然说话，他抬手打了个响指，神色却是罕见的犹豫，“本大爷呢……有个好主意，不过，需要你们往边境去一趟。”
……
极北之地皑皑白雪覆盖，天地一色，入眼苍茫，任何生物在此地都如沧海一粟，微不足道，而生命，也会于此不知不觉渐渐丧失痕迹。
同时，这里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孤独。
在这片寂寥凄冷深处，能看见浓烟滚滚，能听见机械轰鸣，再往里探去，你会发现有一庞然大物俨然矗立，色彩极艳，高贵而典雅，就像冰原独舞的蝴蝶，却又不似蝴蝶徒有艳冶的脆弱。
“基尔伯特啊……”
城堡顶端，一个高挑男子笔直地站立在原地，眺望无际的冰原。那浅紫色的双眸中有一抹冷傲，其余填满孤单，风霜打来，他一身纯白仿佛融入无边雪色之中。
他眨了眨眼，抖落睫毛上的碎雪，垂眸看向手中那封沾着啤酒味的信件，轻轻一扔，任由它被寒风捎去，越来越远。
“我的朋友，基尔伯特。”他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我还是你的……朋友吗？”
言语是比记忆更加微不足道的存在，只需从口中吐出，便会永远消失在时间的长河里，正如此时，丧失于雪虐风饕之中，不留痕迹。
TBC.
孤独中执着，执着着死去，死去时，窥见光明。
耳边满是熟悉的声音，脑海里却做了久违的关于瑞尔曼的梦，还有遍地盛开的百合花……亚瑟蹙眉，在腰侧不轻不重的疼痛下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在弗朗西斯家。
“啊，亚瑟你醒啦！”与此伴随的还有阿尔弗雷德聒噪的问候。
大惊小怪。老板腹诽，嘴皮子也不留情面，“闭嘴，我只是睡一会儿。”
“你这可是示弱哦。”
“我没有，这不算。”柯克兰开始为自己出言不慎的行为后悔。
“那怎么样才算？”
“你……”老板咬咬牙，选择了回避这种笨蛋问题，“弗朗西斯，我睡了多久？”
弗朗撇撇嘴，基尔伯特便强先答道:“本大爷知道，你睡了两个小时了！”
“哦，原来你也在啊。”
“……”
基尔先生头一次这么想干架。
“你确实休息了两个多小时了。”弗朗西斯赶紧出来圆场，“我把基尔叫过来，一起商讨下一步计划。”
阿尔弗雷德说:“虽然目前没有任何进展就是了。”
“……”说的没错可就是有点想打人。
亚瑟沉吟了一会，对阿尔道:“你……应该知道今天袭击的那伙人是谁了吧。”
“嗯，胡子大叔跟我说了。”阿尔弗雷德颔首，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睛，“伙计，真没想到你的童年回忆这么糟糕。”
亚瑟嘴角一抽，“……虽然我不知道那家伙究竟跟你讲过什么，但你还是只信一般比较好，毕竟，他还有当个小说家的潜质。”
“喂，这次哥哥我可是十分客观的！”弗朗西斯当即举手喊冤。
“呵呵。”
他赢来了白眼一双。
就在二人又准备唇枪舌战一发的时候，基尔伯特终于一拍大腿，说:“好啦好啦，你们啰嗦够了没？该讨论正事儿了。那个柯克兰……到时候再说！”
这话虽然冲动，但也确实是合格的调和剂，众人的言论又被拉回正轨。
亚瑟扶着阿尔弗雷德的肩膀坐正，捂着腰腹，却发现脸上很轻，后知后觉自己的真面目已经被发现了，不禁尴尬地朝右边挪了挪，离阿尔弗雷德远一点，说:“虽然被柯克兰家发现是意料之外，但收获是我们知道了那副护目镜的制作原料…是百年前的金属，现在已经灭绝了。”
“灭绝了啊。”基尔伯特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惊讶，“怪不得本大爷看不出来是什么金属。”
“但是不存在了的金属为什么会在这里？”弗朗指着护目镜。
亚瑟皱眉道:“说不定这是……古文物？”
“那为什么这小子会有？”弗朗问。
亚瑟看向阿尔弗雷德，当事人事不关己地摇摇头。
妈·的。胸腔中陡然升起一股烦躁，老板啧了一声，伸手揪住那人的头发，“笨蛋，你给我认真一点！”
“本、本Hero很认真啊！”阿尔弗雷德赶紧叫屈，“我也在想事情好不好！疼疼疼快松手！”
“哼！”亚瑟收手，冷着脸不说话。
“好啦好啦你们俩别闹。”弗朗西斯十分做作地摆摆手，“正事儿要紧，关键是现在该怎么办？”
“嘿，听我说。”基尔伯特突然说话，他抬手打了个响指，神色却是罕见的犹豫，“本大爷呢……有个好主意，不过，需要你们往边境去一趟。”
……
极北之地皑皑白雪覆盖，天地一色，入眼苍茫，任何生物在此地都如沧海一粟，微不足道，而生命，也会于此不知不觉渐渐丧失痕迹。
同时，这里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孤独。
在这片寂寥凄冷深处，能看见浓烟滚滚，能听见机械轰鸣，再往里探去，你会发现有一庞然大物俨然矗立，色彩极艳，高贵而典雅，就像冰原独舞的蝴蝶，却又不似蝴蝶徒有艳冶的脆弱。
“基尔伯特啊……”
城堡顶端，一个高挑男子笔直地站立在原地，眺望无际的冰原。那浅紫色的双眸中有一抹冷傲，其余填满孤单，风霜打来，他一身纯白仿佛融入无边雪色之中。
他眨了眨眼，抖落睫毛上的碎雪，垂眸看向手中那封沾着啤酒味的信件，轻轻一扔，任由它被寒风捎去，越来越远。
“我的朋友，基尔伯特。”他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我还是你的……朋友吗？”
言语是比记忆更加微不足道的存在，只需从口中吐出，便会永远消失在时间的长河里，正如此时，丧失于雪虐风饕之中，不留痕迹。
TBC.
孤独中执着，执着着死去，死去时，窥见光明。
No.15 奏响之曲永不停息
天空是模糊缥缈与清晰透彻共鸣的契合的色彩，恍惚可以望见远方的极之光，还有无际悠远的寂静，耳边却能听见旷古而来的合奏。
动与静，彩与白，二者几乎完美融合，似乎在谱写一首未来过去皆可听闻的歌。
阿尔弗雷德忍不住闭目侧耳倾听，愉快地勾起唇角，向后看去，亚瑟支着拐杖缓慢地很随在后面，落下两个鞋印和一个杖底圆印。
不甚灿烂的光芒触及他的真实面目，没了伪装，为半数面目撒下金色，平铺上一层脆弱浮华，蝶翼般的睫毛遮盖了翠眸中的光彩，泛着点点闪烁，寒风拂过发隙，金丝被轻轻吹起，棕红的服饰，几乎成了白彩之间唯一的艳色，可是太渺小易碎。
好看得惊人。
这样沉静的老板是没见过的，这样漂亮的老板更是没见过的。
阿尔弗雷德只觉得自己在苍茫中抓住了一只蝴蝶，它是那么富有生命，该放走，可又想予以挽留。
这是什么呢？
好像是生命该蹦放的躁动。
不知不觉，那人已经赶超了自己，只见他回头，挑眉道:“笨蛋，磨蹭什么？还不快走！”
是了，此地白雪皑皑乍看美好，可不知何时又会刮起风雪之怒，将百昌吞噬，是如十足危险之地，这种情况下，他们需要尽快到达目的地。
那天基尔伯特出此下策时，很明显还带了美化成分，因为这明显是个下下策！
亚瑟万万没想到，极北之地光是自然便如此危险。
“你们拿着写封信，去北疆的这里，找一个叫伊万·布拉金斯基的人。”基尔伯特点点发黄的地图，用羽毛钢笔圈下一处坐标，“那边本大爷也寄了一封信打过招呼了，他那里可能会有这个金属的线索。”
当时亚瑟的脸色有些难看，声音直接高了一度，“伊万？基尔伯特，你还想不想要你的肥啾了！居然让我跑到那种地方找那个古怪的家伙！”
“呃……伊万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啦。”基尔笑容尴尬，“他跟我儿时是朋友，应该会给本大爷一个面子，你也不看看本大爷是谁！kesesesese……”
……
我一定是脑子有问题才会答应来这里找线索！亚瑟·柯克兰懊恼地想着。
“老板，那个布拉金斯基到底是谁啊？”阿尔弗雷德突然发问，他一直只是傻乎乎地跟着到处跑，确实许多事情不甚清楚。
亚瑟回答:“工业大亨，富可敌国。他的名下，钢铁等重要金属产量都是前列，连我们国家有大半的金属供应都来自……布拉金斯基家族。”
“布拉金斯基家族……”阿尔弗雷德皱起眉头，自从知道了亚瑟的旧事，他对“家族”之类都没有什么好感。
“不过，听说布拉金斯基家族，至今的直系继承人只剩下基尔伯特口中的伊万一个人了。”亚瑟补充。
“独自一人……为什么？”
亚瑟停了停，便不动声色地继续走:“都死完了。”
二人脚印一深一浅，话音未落，却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
“这里……？”阿尔弗雷德骤然瞪大双眼，仰望眼前巍峨的城堡建筑，它就像突兀出现的巨兽，横阻在他们之前，色泽鲜艳，后面冒着冉冉浓烟。 如果越过它朝远处看，就能望见更高更浓的黑烟，还有一望无际的工厂聚集。
亚瑟淡然地道:“它和白纸上画的一个彩色棒棒糖一样，显眼又漂亮，可是……谁知道里边有没有淬毒呢？”
说罢，他继续朝庞然大物走去，避开庞大的齿轮，直接推开了大门。
阿尔弗雷德赶紧跟上。
……
布拉金斯基的“庄园”与阿尔弗雷德见过的不太一样。
刚开始见到时，它外面有一层刻意如孩童画笔的色彩，搭配后面吐着滚滚工业浓烟的烟筒和四周裸露在外的巨大齿轮，恍若极彩的怪物的獠牙，充满尖刺，透露着反叛而张狂的个性。
现在突然闯入了内部，他蓦然想到，也许这只是个孤独的破小孩给自己的伪装，张牙舞爪，可是依然交不到朋友。因为殿里是这么阴暗而冰冷，冷过一切，明暗交替的油灯似乎下一秒就会丧失辉光。
忽的弗朗西斯讲过的故事又闪过脑海，阿尔弗雷德默然地盯着老板倔强的背影，想道:亚瑟是不是也是像这样一个孤单的家伙？
失去的眼睛后，那种脆弱的样子……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想知道，想知道……
亚瑟回头，第一眼便看见阿尔弗雷德垂眸抿唇，眸中暗影闪动，不似往日满是笑意。
“想什么呢？”他不禁问道。
“啊，没什么。”阿尔抬头，眯着眼睛笑了，抬脚跟上站在亚瑟身边，“老板，继续往里面走呗？”
“废话。”老板翻了个白眼，“难道往后退吗？”说完有点期待地瞥了阿尔一眼。
“……”
这大概是个冷笑话吧。
阿尔弗雷德还是配合地笑了几声，笑声干巴巴的。
亚瑟满意地勾起唇角，默认了对方与自己并排，继续昂首往里走。
某Hero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其实老板也是有讨喜的一面的。
TBC.
天空是模糊缥缈与清晰透彻共鸣的契合的色彩，恍惚可以望见远方的极之光，还有无际悠远的寂静，耳边却能听见旷古而来的合奏。
动与静，彩与白，二者几乎完美融合，似乎在谱写一首未来过去皆可听闻的歌。
阿尔弗雷德忍不住闭目侧耳倾听，愉快地勾起唇角，向后看去，亚瑟支着拐杖缓慢地很随在后面，落下两个鞋印和一个杖底圆印。
不甚灿烂的光芒触及他的真实面目，没了伪装，为半数面目撒下金色，平铺上一层脆弱浮华，蝶翼般的睫毛遮盖了翠眸中的光彩，泛着点点闪烁，寒风拂过发隙，金丝被轻轻吹起，棕红的服饰，几乎成了白彩之间唯一的艳色，可是太渺小易碎。
好看得惊人。
这样沉静的老板是没见过的，这样漂亮的老板更是没见过的。
阿尔弗雷德只觉得自己在苍茫中抓住了一只蝴蝶，它是那么富有生命，该放走，可又想予以挽留。
这是什么呢？
好像是生命该蹦放的躁动。
不知不觉，那人已经赶超了自己，只见他回头，挑眉道:“笨蛋，磨蹭什么？还不快走！”
是了，此地白雪皑皑乍看美好，可不知何时又会刮起风雪之怒，将百昌吞噬，是如十足危险之地，这种情况下，他们需要尽快到达目的地。
那天基尔伯特出此下策时，很明显还带了美化成分，因为这明显是个下下策！
亚瑟万万没想到，极北之地光是自然便如此危险。
“你们拿着写封信，去北疆的这里，找一个叫伊万·布拉金斯基的人。”基尔伯特点点发黄的地图，用羽毛钢笔圈下一处坐标，“那边本大爷也寄了一封信打过招呼了，他那里可能会有这个金属的线索。”
当时亚瑟的脸色有些难看，声音直接高了一度，“伊万？基尔伯特，你还想不想要你的肥啾了！居然让我跑到那种地方找那个古怪的家伙！”
“呃……伊万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啦。”基尔笑容尴尬，“他跟我儿时是朋友，应该会给本大爷一个面子，你也不看看本大爷是谁！kesesesese……”
……
我一定是脑子有问题才会答应来这里找线索！亚瑟·柯克兰懊恼地想着。
“老板，那个布拉金斯基到底是谁啊？”阿尔弗雷德突然发问，他一直只是傻乎乎地跟着到处跑，确实许多事情不甚清楚。
亚瑟回答:“工业大亨，富可敌国。他的名下，钢铁等重要金属产量都是前列，连我们国家有大半的金属供应都来自……布拉金斯基家族。”
“布拉金斯基家族……”阿尔弗雷德皱起眉头，自从知道了亚瑟的旧事，他对“家族”之类都没有什么好感。
“不过，听说布拉金斯基家族，至今的直系继承人只剩下基尔伯特口中的伊万一个人了。”亚瑟补充。
“独自一人……为什么？”
亚瑟停了停，便不动声色地继续走:“都死完了。”
二人脚印一深一浅，话音未落，却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
“这里……？”阿尔弗雷德骤然瞪大双眼，仰望眼前巍峨的城堡建筑，它就像突兀出现的巨兽，横阻在他们之前，色泽鲜艳，后面冒着冉冉浓烟。 如果越过它朝远处看，就能望见更高更浓的黑烟，还有一望无际的工厂聚集。
亚瑟淡然地道:“它和白纸上画的一个彩色棒棒糖一样，显眼又漂亮，可是……谁知道里边有没有淬毒呢？”
说罢，他继续朝庞然大物走去，避开庞大的齿轮，直接推开了大门。
阿尔弗雷德赶紧跟上。
……
布拉金斯基的“庄园”与阿尔弗雷德见过的不太一样。
刚开始见到时，它外面有一层刻意如孩童画笔的色彩，搭配后面吐着滚滚工业浓烟的烟筒和四周裸露在外的巨大齿轮，恍若极彩的怪物的獠牙，充满尖刺，透露着反叛而张狂的个性。
现在突然闯入了内部，他蓦然想到，也许这只是个孤独的破小孩给自己的伪装，张牙舞爪，可是依然交不到朋友。因为殿里是这么阴暗而冰冷，冷过一切，明暗交替的油灯似乎下一秒就会丧失辉光。
忽的弗朗西斯讲过的故事又闪过脑海，阿尔弗雷德默然地盯着老板倔强的背影，想道:亚瑟是不是也是像这样一个孤单的家伙？
失去的眼睛后，那种脆弱的样子……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想知道，想知道……
亚瑟回头，第一眼便看见阿尔弗雷德垂眸抿唇，眸中暗影闪动，不似往日满是笑意。
“想什么呢？”他不禁问道。
“啊，没什么。”阿尔抬头，眯着眼睛笑了，抬脚跟上站在亚瑟身边，“老板，继续往里面走呗？”
“废话。”老板翻了个白眼，“难道往后退吗？”说完有点期待地瞥了阿尔一眼。
“……”
这大概是个冷笑话吧。
阿尔弗雷德还是配合地笑了几声，笑声干巴巴的。
亚瑟满意地勾起唇角，默认了对方与自己并排，继续昂首往里走。
某Hero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其实老板也是有讨喜的一面的。
TBC.
No.16如果孤独是一种病症
极北民族的歌曲鲜少有人听闻，阿尔弗雷德与亚瑟只听见幽暗的回廊尽头，飘荡出优雅而雍容的民谣，听不懂曲词，但格外好听。
亚瑟驻足聆听了一会儿，表情变得有些复杂，说：“这是一首求爱的歌曲。”
“哈？”阿尔弗雷德挑眉，“呃，你的意思是有谁在跟我们求爱吗？”
老板翻了个白眼，道:“不是，笨蛋！”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亚瑟表情有点复杂，“他大概是没有想到来拜访的……不是他想见的人吧。”
“那他想见谁？”
“……基尔伯特。”
“哈？为什么啊？”
“啧，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
阿尔弗雷德有些委屈——明明是不是他先挑起的话题！
——
长廊尽头是一处圆舞厅，地面是彩瓷砖铺设的，可惜没有阳光撒下，就像是孤寂而无生气的大教堂。
若是为此地添上一缕光芒，它定能绽放出绚烂的色彩，这里将是金与彩交映的伊甸园，肆意演奏一首冰上圆舞曲。
就像是为生命建设的地方，此时却无比冰冷，而黯淡的彩瓷花中间，站着一个人，近乎全白的男人。
他有一双发亮的紫瞳，抬眼望向不知何处，带着微笑，嘴里仍在轻轻吟唱那首不知名的歌曲，没有被亚瑟二人的乍到影响半分。
“布拉金斯基先生。”亚瑟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停在舞厅边缘，“幸会。”
歌声骤停。伊万转头，沉静地注视着他们，脸上是一贯的微笑，看不出真实情绪如何。
“幸会，柯克兰先生。从中南部远道而来，有什么事呢？”他的声音很柔和，但阿尔弗雷德就是感觉到了对方的不友好，不由得心生反感——这厮，太过于表里不一，又太过于诚实。
亚瑟淡淡道:“听说在您手中有一种古时金属……我们希望，你能够借一小块予我们。”
“哦……”伊万抬手有意无意地摩挲了一下自己耳垂上的紫水晶，“万尼亚手上的古代金属只有一种，以前拍卖下来的，也确实是很难得，被收藏在家族的氏馆中。不过，一小块可以分出来。”
阿尔一喜:“你可以借给我们？”
“唔……说不准呢。”
“哈？为什么？”
“因为万尼亚的东西，向来只借给万尼亚的朋友啊。”
“……”亚瑟和阿尔弗雷德面面相觑，有点不理解此人话中含义。
伊万自顾自说:“如果你们愿意成为万尼亚的朋友，万尼亚自然会给你们想要的东西……不过……”
“不过什么？”阿尔弗雷德急切地问。
伊万垂眸，“不过，太晚了。万尼亚这辈子，都只会有一个朋友。”
亚瑟的眉头终于拧紧了，“是基尔伯特？”
“嗯！”一听到这个名字，对方的笑容就真实了许多，也落寞了许多，“万尼亚，就只有基尔一个朋友。”
“那怎么样你才会借给我们？”
“让基尔来见我。”
“不可能。”亚瑟干脆地否决了，他捕捉到了伊万眼中一闪而逝的疯狂扭曲的凶光。
此话一出，布拉金斯基的脸瞬间便冷了下来:“既然你们不愿意，那就让万尼亚自己来！”
话音刚落，一声轰鸣传来，地面微微震动，亚瑟瞳孔一缩，捉住阿尔弗雷德的手就往大厅里退，结果身后一凉，不知何时竟有一堵冰墙阻隔了退路，再朝来时的长廊看去，隐隐有风雪呼啸而来。
阿尔弗雷德捶了捶冰墙，发现它无比坚固，成大片大片的白直直冲向这里，看起来是想将他们冰冻。他烦躁地啧了一声，反身将老板护在身下，用自己的背部顶住莫名吹来的冰雹。
这人轻轻松松就会被击碎的。阿尔弗雷德这么想。
而亚瑟神色复杂地缩在对方怀里，拐杖向前，用魔法支起护障，减轻那人受到的冲击，心里如同乱麻交缠纠结。
何必这样对我？
明明他有魔法，即使两个人难以自保，保他无伤也是没有问题的。
“滴答——”
不知从何处，响起时针转动的声音，阿尔与亚瑟皆是身形一颤，思绪戛然而止，远方传来的那声时针转动中有什么拨弄了心弦，缠绕上二人的手腕，直将他们拖入黑暗。
……
依然是偌大的房间，伊万·布拉金斯基负手而立，抬头看那墙壁上巨大的画作。
画中是三个小孩，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拉着中间那个似乎只有五六岁的肉嘟嘟的小男孩儿的手，一起把一个花环戴在了他的头上，和煦的阳光撒下来，孩子们的笑颜格外灿烂好看。
多么充满希望的画作啊。
伊万盯着它许久，又低头，轻轻抚摸粗糙的画布。
一声悠长的叹息。
“……有谁，出来陪陪万尼亚吗？”
依旧是不变的、致命的寂静，他的疑问就这样回荡在大厅之中，慢慢消散……无声无息。
他生病了，名为孤独的绝症。
TBC.
极北民族的歌曲鲜少有人听闻，阿尔弗雷德与亚瑟只听见幽暗的回廊尽头，飘荡出优雅而雍容的民谣，听不懂曲词，但格外好听。
亚瑟驻足聆听了一会儿，表情变得有些复杂，说：“这是一首求爱的歌曲。”
“哈？”阿尔弗雷德挑眉，“呃，你的意思是有谁在跟我们求爱吗？”
老板翻了个白眼，道:“不是，笨蛋！”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亚瑟表情有点复杂，“他大概是没有想到来拜访的……不是他想见的人吧。”
“那他想见谁？”
“……基尔伯特。”
“哈？为什么啊？”
“啧，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
阿尔弗雷德有些委屈——明明是不是他先挑起的话题！
——
长廊尽头是一处圆舞厅，地面是彩瓷砖铺设的，可惜没有阳光撒下，就像是孤寂而无生气的大教堂。
若是为此地添上一缕光芒，它定能绽放出绚烂的色彩，这里将是金与彩交映的伊甸园，肆意演奏一首冰上圆舞曲。
就像是为生命建设的地方，此时却无比冰冷，而黯淡的彩瓷花中间，站着一个人，近乎全白的男人。
他有一双发亮的紫瞳，抬眼望向不知何处，带着微笑，嘴里仍在轻轻吟唱那首不知名的歌曲，没有被亚瑟二人的乍到影响半分。
“布拉金斯基先生。”亚瑟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停在舞厅边缘，“幸会。”
歌声骤停。伊万转头，沉静地注视着他们，脸上是一贯的微笑，看不出真实情绪如何。
“幸会，柯克兰先生。从中南部远道而来，有什么事呢？”他的声音很柔和，但阿尔弗雷德就是感觉到了对方的不友好，不由得心生反感——这厮，太过于表里不一，又太过于诚实。
亚瑟淡淡道:“听说在您手中有一种古时金属……我们希望，你能够借一小块予我们。”
“哦……”伊万抬手有意无意地摩挲了一下自己耳垂上的紫水晶，“万尼亚手上的古代金属只有一种，以前拍卖下来的，也确实是很难得，被收藏在家族的氏馆中。不过，一小块可以分出来。”
阿尔一喜:“你可以借给我们？”
“唔……说不准呢。”
“哈？为什么？”
“因为万尼亚的东西，向来只借给万尼亚的朋友啊。”
“……”亚瑟和阿尔弗雷德面面相觑，有点不理解此人话中含义。
伊万自顾自说:“如果你们愿意成为万尼亚的朋友，万尼亚自然会给你们想要的东西……不过……”
“不过什么？”阿尔弗雷德急切地问。
伊万垂眸，“不过，太晚了。万尼亚这辈子，都只会有一个朋友。”
亚瑟的眉头终于拧紧了，“是基尔伯特？”
“嗯！”一听到这个名字，对方的笑容就真实了许多，也落寞了许多，“万尼亚，就只有基尔一个朋友。”
“那怎么样你才会借给我们？”
“让基尔来见我。”
“不可能。”亚瑟干脆地否决了，他捕捉到了伊万眼中一闪而逝的疯狂扭曲的凶光。
此话一出，布拉金斯基的脸瞬间便冷了下来:“既然你们不愿意，那就让万尼亚自己来！”
话音刚落，一声轰鸣传来，地面微微震动，亚瑟瞳孔一缩，捉住阿尔弗雷德的手就往大厅里退，结果身后一凉，不知何时竟有一堵冰墙阻隔了退路，再朝来时的长廊看去，隐隐有风雪呼啸而来。
阿尔弗雷德捶了捶冰墙，发现它无比坚固，成大片大片的白直直冲向这里，看起来是想将他们冰冻。他烦躁地啧了一声，反身将老板护在身下，用自己的背部顶住莫名吹来的冰雹。
这人轻轻松松就会被击碎的。阿尔弗雷德这么想。
而亚瑟神色复杂地缩在对方怀里，拐杖向前，用魔法支起护障，减轻那人受到的冲击，心里如同乱麻交缠纠结。
何必这样对我？
明明他有魔法，即使两个人难以自保，保他无伤也是没有问题的。
“滴答——”
不知从何处，响起时针转动的声音，阿尔与亚瑟皆是身形一颤，思绪戛然而止，远方传来的那声时针转动中有什么拨弄了心弦，缠绕上二人的手腕，直将他们拖入黑暗。
……
依然是偌大的房间，伊万·布拉金斯基负手而立，抬头看那墙壁上巨大的画作。
画中是三个小孩，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拉着中间那个似乎只有五六岁的肉嘟嘟的小男孩儿的手，一起把一个花环戴在了他的头上，和煦的阳光撒下来，孩子们的笑颜格外灿烂好看。
多么充满希望的画作啊。
伊万盯着它许久，又低头，轻轻抚摸粗糙的画布。
一声悠长的叹息。
“……有谁，出来陪陪万尼亚吗？”
依旧是不变的、致命的寂静，他的疑问就这样回荡在大厅之中，慢慢消散……无声无息。
他生病了，名为孤独的绝症。
TBC.
No. 17那一生一次唯一一个的
啤酒，是基尔在十六岁时喜欢上的饮品，父母告诉他，这证明了他是个合格的国家人民。
本大爷一直是个合格的国家人民！基尔伯特自信地想。
而曾经，也有那么一个孩子微笑着夸赞——“基尔……是个优秀的小孩子呢。”
基尔记得很清楚，那孩子叫伊万，有一双寂寞的眼睛。
十岁那年他与父母弟弟一起，搬到了国家的极北。
他们家是做猎人行业的，当时的季节正值潜藏于冰层下的冰象都跑了出来，是捕猎的好时候。
小小的基尔天生就是带火的，天寒地冻全然没有打消他的热情，初到此地不久，他便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不见消停。
雪域冰层很厚，也耐不住他这么折腾的。
幼年基尔伯特并未听到脚底下咔咔的碎裂声，或者说根本从未注意—— 此时他正耽于玩冰雪上的勇者的扮演游戏，手里甩着父亲的匕首，一口一个“本大爷很帅所以去死吧哈哈哈哈”在冰层上瞎蹦哒。
“危险啊！”从远处传来一声稚嫩的警告，不甚清晰。
基尔伯特疑惑地向后张望，一无所获，撇着嘴回头，继续蹦。
“嘿臭龙！接受本大爷的挑战吧！你居然不知道本大爷的名讳？哼，本大爷当然就是最帅的……”
“咔啦、咔……”
脚下突然有些磕碜，基尔伯特总算是生了迟疑，停下动作，愣愣地往下看。不过还不待他看出什么问题，身后一股蓦然重量袭来，宛若一头巨熊，将他狠狠扑在地上。
冰面的寒意直直渗入头皮，基尔伯特冻得赶紧爬起来想往后退，结果又被地上那个生物拽了回去。他定神一看，发现扑倒自己的不是动物，是个男孩。
“呐，你不是本地人吧？”男孩儿的眼中盛满了责怪。
他大概是个本地人，口音有点奇怪。
基尔伯特挠挠头，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没错，本大爷是从温暖的地方来的。”
“在冰面上，太过活泼的孩子会被神吞噬的。你不知道吗？”
吞噬？基尔伯特感觉身下微微震动，抬首一看，之前自己踩着的那圈冰层猛地碎裂，沉下，碎冰迷茫地漂浮在这显露的静水中，还有两只小鱼跃出水面。
这说明，只要自己再晚被救一刻，命就交代在这了。
关键是冻死的——忒不光彩。
饶是基尔伯特神经粗大，此时也不禁冷汗直冒，他咽了口唾沫，嘴巴抖了半天，才道:“神、神也得敬本大爷三分好吗！”话音刚落，抬眸瞥见男孩莫名的眼神，他又一噎，深觉自己的话没有什么说服力，赶紧补充道:“你看，你就是神派来保护本大爷的！”
此语一出，本来就是逞强骗骗自己还差不多的话，竟把男孩儿说得一愣，“万尼亚是被神派来……保护你的？”
“咳，没错！”基尔伯特继续瞎扯，“一切……呃，都是神赐予你的，他引导你去实现真正的价值！”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你看，就是命运驱使着你来拯救本大爷啊！”
“命运……”男孩儿眼睛一亮，身体发颤，用异乡语将这个单词重复了三次，神色愈发激动，抬手上前。
就在基尔以为对方要一拳捶过来的时候，男孩却笑了，他伸出手，眼中充满希冀。基尔伯特迟疑片刻，也伸手相握。
“我叫伊万，伊万·布拉金斯基，交个朋友吧？”
“哦、哦，好啊！本大爷叫基尔伯特·贝什米特。”
肤色相近的两只小手握在一起，分不出谁是谁，就像未来那段时光，不分你我。
……
基尔伯特难得做了噩梦。
梦里，他身处漫无边际的黑暗，如同夜中萤火，无比渺小。
“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耳边回荡着稚嫩的童音，夹杂着明显的笑意，忽远忽近。
谁？是谁？
“一生一次，唯一一个。”
啊？为什么？
“因为姐姐和妹妹都不在了，所有人都害怕我……”
哦，那太孤独了。
“所以说，不要离开万尼亚啊……”
……对不起。
咦？为什么我要说对不起？
倏地，一股失重感袭来，仿佛有万千只手将基尔伯特捉住往下拉，他甚至来不及惊呼，就被扯入无尽的深渊之中，不停下坠。
“嘶——”
身躯一震，基尔猛地从床上弹起，怔怔盯地着面前的墙壁，思绪翻涌。
梦的内容具体已经记不清了，只是有种愧疚和十分糟糕的预感蔓延在心间，令他几乎窒息。
他好像，离开了谁？
……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儿？
柯克兰与和他的伙计阿尔弗雷德已经出发了，再让他们中途返回明显不是一个好主意。基尔伯特向来雷厉风行，他立刻打下主意，下床收拾行李。
——啧，那两个家伙，大概有危险了。
……
与此同时，回到遥远的北方雪地。
亚瑟从昏迷中醒来时，眼前唯有一片黑暗——
TBC.
啤酒，是基尔在十六岁时喜欢上的饮品，父母告诉他，这证明了他是个合格的国家人民。
本大爷一直是个合格的国家人民！基尔伯特自信地想。
而曾经，也有那么一个孩子微笑着夸赞——“基尔……是个优秀的小孩子呢。”
基尔记得很清楚，那孩子叫伊万，有一双寂寞的眼睛。
十岁那年他与父母弟弟一起，搬到了国家的极北。
他们家是做猎人行业的，当时的季节正值潜藏于冰层下的冰象都跑了出来，是捕猎的好时候。
小小的基尔天生就是带火的，天寒地冻全然没有打消他的热情，初到此地不久，他便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不见消停。
雪域冰层很厚，也耐不住他这么折腾的。
幼年基尔伯特并未听到脚底下咔咔的碎裂声，或者说根本从未注意—— 此时他正耽于玩冰雪上的勇者的扮演游戏，手里甩着父亲的匕首，一口一个“本大爷很帅所以去死吧哈哈哈哈”在冰层上瞎蹦哒。
“危险啊！”从远处传来一声稚嫩的警告，不甚清晰。
基尔伯特疑惑地向后张望，一无所获，撇着嘴回头，继续蹦。
“嘿臭龙！接受本大爷的挑战吧！你居然不知道本大爷的名讳？哼，本大爷当然就是最帅的……”
“咔啦、咔……”
脚下突然有些磕碜，基尔伯特总算是生了迟疑，停下动作，愣愣地往下看。不过还不待他看出什么问题，身后一股蓦然重量袭来，宛若一头巨熊，将他狠狠扑在地上。
冰面的寒意直直渗入头皮，基尔伯特冻得赶紧爬起来想往后退，结果又被地上那个生物拽了回去。他定神一看，发现扑倒自己的不是动物，是个男孩。
“呐，你不是本地人吧？”男孩儿的眼中盛满了责怪。
他大概是个本地人，口音有点奇怪。
基尔伯特挠挠头，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没错，本大爷是从温暖的地方来的。”
“在冰面上，太过活泼的孩子会被神吞噬的。你不知道吗？”
吞噬？基尔伯特感觉身下微微震动，抬首一看，之前自己踩着的那圈冰层猛地碎裂，沉下，碎冰迷茫地漂浮在这显露的静水中，还有两只小鱼跃出水面。
这说明，只要自己再晚被救一刻，命就交代在这了。
关键是冻死的——忒不光彩。
饶是基尔伯特神经粗大，此时也不禁冷汗直冒，他咽了口唾沫，嘴巴抖了半天，才道:“神、神也得敬本大爷三分好吗！”话音刚落，抬眸瞥见男孩莫名的眼神，他又一噎，深觉自己的话没有什么说服力，赶紧补充道:“你看，你就是神派来保护本大爷的！”
此语一出，本来就是逞强骗骗自己还差不多的话，竟把男孩儿说得一愣，“万尼亚是被神派来……保护你的？”
“咳，没错！”基尔伯特继续瞎扯，“一切……呃，都是神赐予你的，他引导你去实现真正的价值！”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你看，就是命运驱使着你来拯救本大爷啊！”
“命运……”男孩儿眼睛一亮，身体发颤，用异乡语将这个单词重复了三次，神色愈发激动，抬手上前。
就在基尔以为对方要一拳捶过来的时候，男孩却笑了，他伸出手，眼中充满希冀。基尔伯特迟疑片刻，也伸手相握。
“我叫伊万，伊万·布拉金斯基，交个朋友吧？”
“哦、哦，好啊！本大爷叫基尔伯特·贝什米特。”
肤色相近的两只小手握在一起，分不出谁是谁，就像未来那段时光，不分你我。
……
基尔伯特难得做了噩梦。
梦里，他身处漫无边际的黑暗，如同夜中萤火，无比渺小。
“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耳边回荡着稚嫩的童音，夹杂着明显的笑意，忽远忽近。
谁？是谁？
“一生一次，唯一一个。”
啊？为什么？
“因为姐姐和妹妹都不在了，所有人都害怕我……”
哦，那太孤独了。
“所以说，不要离开万尼亚啊……”
……对不起。
咦？为什么我要说对不起？
倏地，一股失重感袭来，仿佛有万千只手将基尔伯特捉住往下拉，他甚至来不及惊呼，就被扯入无尽的深渊之中，不停下坠。
“嘶——”
身躯一震，基尔猛地从床上弹起，怔怔盯地着面前的墙壁，思绪翻涌。
梦的内容具体已经记不清了，只是有种愧疚和十分糟糕的预感蔓延在心间，令他几乎窒息。
他好像，离开了谁？
……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儿？
柯克兰与和他的伙计阿尔弗雷德已经出发了，再让他们中途返回明显不是一个好主意。基尔伯特向来雷厉风行，他立刻打下主意，下床收拾行李。
——啧，那两个家伙，大概有危险了。
……
与此同时，回到遥远的北方雪地。
亚瑟从昏迷中醒来时，眼前唯有一片黑暗——
TBC.
No.18 黑暗中一丝微弱的火花
此地极冷，伸手可以搓到冷硬地面的冰渣子，亚瑟抬手抚过眉梢，上面也簌簌点了些许。
全身几乎都没了知觉，亚瑟只好颤抖着朝手上哈气，他的大衣和皮手套都不知去向，现在身上的衣物根本不足以御寒，早点恢复行动力才是最重要的。
也不知抖了多久，身体总算有些回暖，即使这点温热微不足道，也足以支撑小幅度的活动了。
于是亚瑟努力伸展肢体朝四周摸索，上半身也随着动作而不自觉地向后仰。
“……亚瑟？”
突然，一双大手又后贴上耳廓。亚瑟下意识想腾身来一个肘击，却又觉得刚才的声音十分熟悉，心念流转下，他试探叫道:“是……阿尔弗雷德吗？”
“是本Hero。”对方回答。
……这种时候还不忘你那个奇妙的英雄设定吗？
耳朵被大手捂住，声音嗡嗡嗡响令人听不大真切，亚瑟也不敢贪恋掌心的微热，撇开对方的手，问:“你背后靠着墙？”
说一句话就得吸好几口冷气，弄得鼻腔就像进水一般难受，所以亚瑟尽量缩减了台词。
“……应该是。”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同样很疲惫，“你不能用魔法照亮这里看一看吗？”
“魔力不多了……”亚瑟冻得牙齿打架，朝地上乱摸到一根二十厘米长的树枝，轻轻念道:“Lumos——”
瞬间，树枝的末端亮起了微弱的金色光芒，只不过它着实小的可怜——毕竟是以树枝为媒介，能发光就已经不错了。
萤火似的微光照亮了眼前的一小片空间，亚瑟低头一看，地上就和他之前所摸的一样，满是冰渣，还有些许稻草和小树枝。
这里约莫是一处囚牢。
“……你还好吗？”亚瑟转身去照阿尔弗雷德。
只见对方双目微眯，身后靠着墙壁，正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看着自己，那天蓝色的眸子在荧光映照下，就像白日星辰。
他不紧不慢地回答:“还好……就是背疼。”
“废话。”亚瑟恨铁不成钢地翻了个白眼，“谁要你之前这样冲上来的？我可以保护我自己。”
“我知道。”
“那你还……？”
阿尔弗雷德垂眸:“我，似乎很久以前就想这么做了……”
“……”不是，合着你之前就对本老板这么有好感？信你才怪。
“大概，这与Hero的记忆有关吧。”阿尔补充。
而说完这句话，他似乎是脱力了一般，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人家毕竟是保护了你，亚瑟再怎么毒舌也不好意思发挥到阿尔身上，只好悻悻地又捡了根较长的木枝，轻声念道:“The Lord of the great fire, lend me the power to open the fire of darkness -- fire!”
话音刚落，这根木枝就燃烧了起来。火势很小，而亚瑟将地上的干草和树枝集中起来，丢进去。
这里的树枝很多，却都很小，用作柴火不仅火势不足，而且也持续不了多久。趁着难得的光明，亚瑟赶紧靠前捂热身体——只不过他体质偏弱，半天也不见什么成效。
半晌，阿尔弗雷德又有了动静——之前被施了荧光术的木枝被他捡了起来，光已经很弱了，他便慢腾腾地挪上前，将其丢入火光中，顺势搂住自家老板仍在发抖的身体。
亚瑟一惊，却不想浪费力气挣脱，象征性地动了动，问道:“你做什么？”
“Hero不怕冷。”阿尔弗雷德扭头不去看他，“然后你看起来很冷。”
“……”阿尔弗雷德没有说谎，虽然他的外套同样被扒了下来，但他身上依旧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量，连带心脏都在发烫，几乎能燃烧起来。
自身的心理活动让亚瑟心情复杂，撇了半天嘴巴，才讷讷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不怕冷这个？”
“对。”
“不知道，我肯定是忘了。”阿尔垂眸注视着火堆，添了些许树枝，“话说，在晕倒之前……我听到了钟声。”
钟声！？亚瑟瞳孔一缩，有意无意地瞥了眼对方的侧脸:“是什么样的？”
“是指针整点时那种大钟嗡鸣的声音，我听到……有人在跟本Hero说话。”
……说话？怎么可能？柯克兰老板的眉毛拧在一起，活像乱套的毛线球。
“所以那个人说了什么？”
“他说很感谢我制造出他，为此…什么什么的……然后钟就响了。”
“嘿，他这句话还没说完。”
“剩下的Hero不记得了。”阿尔弗雷德耸肩。
钟鸣……
亚瑟心事重重地低下头，心里突然堵得慌。
一切都和自己息息相关了，这种感觉愈发强烈，令人不安。
“亚瑟？”察觉到身旁的人的僵硬，阿尔挑眉询问了一声，却得到对方一声长叹和一发拳头砸在脸上。
“啊！”他捂着被打的右脸，满脸莫名，“突然之间你干什么啊暴力老板！小心本Hero真的罢工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收回给对方取暖的手。
“哼。”老板不咸不淡地瞪着阿尔弗雷德，现在自己身软无力，打上去也不见得有多痛，可能跟猫挠柱子差不多，想到这里他更是来了脾气，挺直腰杆，一副“有本事你打我呀”的神态。
阿尔：“……”他还真不能拿这厮怎么样。
见阿尔弗雷德刚才的怒气刹那又烟消云散，亚瑟才认命似的叹了口气，“算了，事到如今，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告诉你了。感激涕零吧，**。”
……上帝，你骂我“**”我还要感激涕零，我有病还是你有病？
阿尔弗雷德暗自翻白眼，明面上还是点头:“你说。”
“其实你听到的钟鸣，我也听得到。”
“……”阿尔瞪大眼睛。
“我听不到你所谓的声音。”亚瑟沉吟了一会儿，“不过这些钟鸣，肯定是与你相同的。这个国家只有一个钟能发出那种古老的声响——就是达尔克钟。”
TBC.
此地极冷，伸手可以搓到冷硬地面的冰渣子，亚瑟抬手抚过眉梢，上面也簌簌点了些许。
全身几乎都没了知觉，亚瑟只好颤抖着朝手上哈气，他的大衣和皮手套都不知去向，现在身上的衣物根本不足以御寒，早点恢复行动力才是最重要的。
也不知抖了多久，身体总算有些回暖，即使这点温热微不足道，也足以支撑小幅度的活动了。
于是亚瑟努力伸展肢体朝四周摸索，上半身也随着动作而不自觉地向后仰。
“……亚瑟？”
突然，一双大手又后贴上耳廓。亚瑟下意识想腾身来一个肘击，却又觉得刚才的声音十分熟悉，心念流转下，他试探叫道:“是……阿尔弗雷德吗？”
“是本Hero。”对方回答。
……这种时候还不忘你那个奇妙的英雄设定吗？
耳朵被大手捂住，声音嗡嗡嗡响令人听不大真切，亚瑟也不敢贪恋掌心的微热，撇开对方的手，问:“你背后靠着墙？”
说一句话就得吸好几口冷气，弄得鼻腔就像进水一般难受，所以亚瑟尽量缩减了台词。
“……应该是。”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同样很疲惫，“你不能用魔法照亮这里看一看吗？”
“魔力不多了……”亚瑟冻得牙齿打架，朝地上乱摸到一根二十厘米长的树枝，轻轻念道:“Lumos——”
瞬间，树枝的末端亮起了微弱的金色光芒，只不过它着实小的可怜——毕竟是以树枝为媒介，能发光就已经不错了。
萤火似的微光照亮了眼前的一小片空间，亚瑟低头一看，地上就和他之前所摸的一样，满是冰渣，还有些许稻草和小树枝。
这里约莫是一处囚牢。
“……你还好吗？”亚瑟转身去照阿尔弗雷德。
只见对方双目微眯，身后靠着墙壁，正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看着自己，那天蓝色的眸子在荧光映照下，就像白日星辰。
他不紧不慢地回答:“还好……就是背疼。”
“废话。”亚瑟恨铁不成钢地翻了个白眼，“谁要你之前这样冲上来的？我可以保护我自己。”
“我知道。”
“那你还……？”
阿尔弗雷德垂眸:“我，似乎很久以前就想这么做了……”
“……”不是，合着你之前就对本老板这么有好感？信你才怪。
“大概，这与Hero的记忆有关吧。”阿尔补充。
而说完这句话，他似乎是脱力了一般，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人家毕竟是保护了你，亚瑟再怎么毒舌也不好意思发挥到阿尔身上，只好悻悻地又捡了根较长的木枝，轻声念道:“The Lord of the great fire, lend me the power to open the fire of darkness -- fire!”
话音刚落，这根木枝就燃烧了起来。火势很小，而亚瑟将地上的干草和树枝集中起来，丢进去。
这里的树枝很多，却都很小，用作柴火不仅火势不足，而且也持续不了多久。趁着难得的光明，亚瑟赶紧靠前捂热身体——只不过他体质偏弱，半天也不见什么成效。
半晌，阿尔弗雷德又有了动静——之前被施了荧光术的木枝被他捡了起来，光已经很弱了，他便慢腾腾地挪上前，将其丢入火光中，顺势搂住自家老板仍在发抖的身体。
亚瑟一惊，却不想浪费力气挣脱，象征性地动了动，问道:“你做什么？”
“Hero不怕冷。”阿尔弗雷德扭头不去看他，“然后你看起来很冷。”
“……”阿尔弗雷德没有说谎，虽然他的外套同样被扒了下来，但他身上依旧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量，连带心脏都在发烫，几乎能燃烧起来。
自身的心理活动让亚瑟心情复杂，撇了半天嘴巴，才讷讷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不怕冷这个？”
“对。”
“不知道，我肯定是忘了。”阿尔垂眸注视着火堆，添了些许树枝，“话说，在晕倒之前……我听到了钟声。”
钟声！？亚瑟瞳孔一缩，有意无意地瞥了眼对方的侧脸:“是什么样的？”
“是指针整点时那种大钟嗡鸣的声音，我听到……有人在跟本Hero说话。”
……说话？怎么可能？柯克兰老板的眉毛拧在一起，活像乱套的毛线球。
“所以那个人说了什么？”
“他说很感谢我制造出他，为此…什么什么的……然后钟就响了。”
“嘿，他这句话还没说完。”
“剩下的Hero不记得了。”阿尔弗雷德耸肩。
钟鸣……
亚瑟心事重重地低下头，心里突然堵得慌。
一切都和自己息息相关了，这种感觉愈发强烈，令人不安。
“亚瑟？”察觉到身旁的人的僵硬，阿尔挑眉询问了一声，却得到对方一声长叹和一发拳头砸在脸上。
“啊！”他捂着被打的右脸，满脸莫名，“突然之间你干什么啊暴力老板！小心本Hero真的罢工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收回给对方取暖的手。
“哼。”老板不咸不淡地瞪着阿尔弗雷德，现在自己身软无力，打上去也不见得有多痛，可能跟猫挠柱子差不多，想到这里他更是来了脾气，挺直腰杆，一副“有本事你打我呀”的神态。
阿尔：“……”他还真不能拿这厮怎么样。
见阿尔弗雷德刚才的怒气刹那又烟消云散，亚瑟才认命似的叹了口气，“算了，事到如今，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告诉你了。感激涕零吧，**。”
……上帝，你骂我“**”我还要感激涕零，我有病还是你有病？
阿尔弗雷德暗自翻白眼，明面上还是点头:“你说。”
“其实你听到的钟鸣，我也听得到。”
“……”阿尔瞪大眼睛。
“我听不到你所谓的声音。”亚瑟沉吟了一会儿，“不过这些钟鸣，肯定是与你相同的。这个国家只有一个钟能发出那种古老的声响——就是达尔克钟。”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