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侯门客·文】我在留侯门下当走狗的日子
他大概第一次遇到偷瞄得如此光明正大之徒，又给气笑了，伸出手戳着我胳膊把我转回去半圈。
“不行。”
……小气鬼。
小气死了。
我点墨就起，大笔一挥，落下——
落下啥啊。
我愣住了。
我有什么愿望吗？
我想了想，忽地自嘲地笑笑，倒是蠢了。
我还能有什么愿望哦。
抛弃安逸的和平盛世，跑到这种鬼世界吃苦受累九死一生……
我是为了什么……我是为了什么。
我咬着笔杆尾转过目光看他，暖色流灯照他眉宇沾滟，可是他生得清贵，兀自坐在五光十色里，如万花侧畔过，愣是白蕖出水，不沾半分旖旎。
……哎，我琢磨着我要是长条尾巴，现在能得意得翘到天上去了。
看哦，我不仅找到了您，还当了您门下的小走狗。
想看到您就看到您，想听您说话就听您说话，想……唔，下一步的行动目前还没解锁。
略略有点遗憾。
不过、不过，姜某人已经……三生，不行，三生不够，得是三十生有幸了。
张三又见我在看他，目光还未转过来已经先开口了。
“姜小姑娘如此认真，又在谋算什么？”
谋算？我还能谋算得过千古谋圣么。
我小声叨叨。
总给我冠个“小”的称谓，他就很大么，他也才二十一岁，离秦时明月里的张三先生都还差个两年呢。
盖聂现在在哪儿呢，还在咸阳教剑术么，天明呢，月儿呢，哎，卫庄也蛮帅的哦——
等过个两年就能见到了吧，到时候遇到流沙可千万要谨言慎行些，我可不想拿鲨齿梳头……
这么有一道没一道不着调地想着，我“唰唰”在小竹片上写完了。
我这方方一停笔，竹片便被张秀抢过去了。
呵，幼稚。
我八风不动，很高人风范地笑看他兴致勃勃的神色凝固。
“……你什么时候学了鬼画符？”
“是字。”
我笑眯眯地看他，顺便在心里补了一句，不过是距今两千年公元21世纪中华人民共和国通用新版简体字。
李姀也过来凑了个热闹，颇为惊异地思索了一番，“我熟读七国文字，倒也看不出这是什么，子房，你看呢？”
张三负手过来看完，又挑眉望了一眼我，“倒还真是闻所未闻。”
张秀嘁了一声，“想来是她瞎写的。”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我夺回张秀手中的小竹片，一脸沉重地模仿伏大的口气，“子犹啊子犹，你什么时候能像姜婴学学什么叫谦虚？”
张秀，“……噗。”
大概是我脸板得太认真，把这货也逗乐了，气氛霎时快活了起来。
“嗯？”张三忽地又疑惑了一声，“你再借先生看看。”
我着实大度，谁知张三不看那正面反倒翻过去看了反面。
……完了。
我的确写了两面。
正面文绉绉地写了一句“红尘沥沥一逢君，人间万苦是温柔”。
反面大喇喇地写了两个字。
张良。
那么长一句不可能认出来，张良两个字看久了说不定能看出来吧？
我伸手过去夺它，他却已经看完了，面色不变，非常有风度地还给了我。
我心中一时百感交集如雷击鼓，想着他应当是认不出来的吧？
应该是认不出的。
我又瞅了他一眼，见张三先生还在笑声问我，“你这是哪里学来的文字？”
“神仙梦里教给我的天书，”我放了心，把竹片嵌在灯芯里，继续没皮没脸胡说八道，“先生若是喊我一声姜先生呢，我便悉数全教给您啦。”
张三失笑侧过身，眉宇落落浸水光。
“胡，闹。”
我看他笑便觉得开心，美滋滋贴到他身畔看他。
他故意板起脸来，俊秀眉目霎时凌厉三分，“姜小姑娘，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最近益发放肆了？”
我歪了歪头，非常坦然。
“是哦，但是姜婴不怕。”
张三绷不住了，轻轻弯了眼角，“哦，何解？”
我鬼迷心窍，踮起脚凑到他耳朵边。
“因为先生就是喜欢姜婴胡闹啊。”
远处忽地蹦开了一处火花，人声沸腾到极致，皆往那处看，原是哪个戏班子在耍绝活，火花窜到十米多高。
张三无声回眸，焰色映在他瞳孔深处。
千万喧嚣间，我仰起头，听到一句细不可闻又掷地有声。
“……嗯。”
无论往后如何，那时我是笑着的。
他亦如是。
“不行。”
……小气鬼。
小气死了。
我点墨就起，大笔一挥，落下——
落下啥啊。
我愣住了。
我有什么愿望吗？
我想了想，忽地自嘲地笑笑，倒是蠢了。
我还能有什么愿望哦。
抛弃安逸的和平盛世，跑到这种鬼世界吃苦受累九死一生……
我是为了什么……我是为了什么。
我咬着笔杆尾转过目光看他，暖色流灯照他眉宇沾滟，可是他生得清贵，兀自坐在五光十色里，如万花侧畔过，愣是白蕖出水，不沾半分旖旎。
……哎，我琢磨着我要是长条尾巴，现在能得意得翘到天上去了。
看哦，我不仅找到了您，还当了您门下的小走狗。
想看到您就看到您，想听您说话就听您说话，想……唔，下一步的行动目前还没解锁。
略略有点遗憾。
不过、不过，姜某人已经……三生，不行，三生不够，得是三十生有幸了。
张三又见我在看他，目光还未转过来已经先开口了。
“姜小姑娘如此认真，又在谋算什么？”
谋算？我还能谋算得过千古谋圣么。
我小声叨叨。
总给我冠个“小”的称谓，他就很大么，他也才二十一岁，离秦时明月里的张三先生都还差个两年呢。
盖聂现在在哪儿呢，还在咸阳教剑术么，天明呢，月儿呢，哎，卫庄也蛮帅的哦——
等过个两年就能见到了吧，到时候遇到流沙可千万要谨言慎行些，我可不想拿鲨齿梳头……
这么有一道没一道不着调地想着，我“唰唰”在小竹片上写完了。
我这方方一停笔，竹片便被张秀抢过去了。
呵，幼稚。
我八风不动，很高人风范地笑看他兴致勃勃的神色凝固。
“……你什么时候学了鬼画符？”
“是字。”
我笑眯眯地看他，顺便在心里补了一句，不过是距今两千年公元21世纪中华人民共和国通用新版简体字。
李姀也过来凑了个热闹，颇为惊异地思索了一番，“我熟读七国文字，倒也看不出这是什么，子房，你看呢？”
张三负手过来看完，又挑眉望了一眼我，“倒还真是闻所未闻。”
张秀嘁了一声，“想来是她瞎写的。”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我夺回张秀手中的小竹片，一脸沉重地模仿伏大的口气，“子犹啊子犹，你什么时候能像姜婴学学什么叫谦虚？”
张秀，“……噗。”
大概是我脸板得太认真，把这货也逗乐了，气氛霎时快活了起来。
“嗯？”张三忽地又疑惑了一声，“你再借先生看看。”
我着实大度，谁知张三不看那正面反倒翻过去看了反面。
……完了。
我的确写了两面。
正面文绉绉地写了一句“红尘沥沥一逢君，人间万苦是温柔”。
反面大喇喇地写了两个字。
张良。
那么长一句不可能认出来，张良两个字看久了说不定能看出来吧？
我伸手过去夺它，他却已经看完了，面色不变，非常有风度地还给了我。
我心中一时百感交集如雷击鼓，想着他应当是认不出来的吧？
应该是认不出的。
我又瞅了他一眼，见张三先生还在笑声问我，“你这是哪里学来的文字？”
“神仙梦里教给我的天书，”我放了心，把竹片嵌在灯芯里，继续没皮没脸胡说八道，“先生若是喊我一声姜先生呢，我便悉数全教给您啦。”
张三失笑侧过身，眉宇落落浸水光。
“胡，闹。”
我看他笑便觉得开心，美滋滋贴到他身畔看他。
他故意板起脸来，俊秀眉目霎时凌厉三分，“姜小姑娘，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最近益发放肆了？”
我歪了歪头，非常坦然。
“是哦，但是姜婴不怕。”
张三绷不住了，轻轻弯了眼角，“哦，何解？”
我鬼迷心窍，踮起脚凑到他耳朵边。
“因为先生就是喜欢姜婴胡闹啊。”
远处忽地蹦开了一处火花，人声沸腾到极致，皆往那处看，原是哪个戏班子在耍绝活，火花窜到十米多高。
张三无声回眸，焰色映在他瞳孔深处。
千万喧嚣间，我仰起头，听到一句细不可闻又掷地有声。
“……嗯。”
无论往后如何，那时我是笑着的。
他亦如是。
番外 孟七的无聊日常（一）
孟七今天起晚了。
作为小圣贤庄的小厮，每日卯时就要开工了，今日他却在钟敲了三声后才将将赶到。
天还未亮，到岗后环顾四周，又蹑手蹑脚地拿起自己的包裹，掏出一个黍饼，两口并一口的咬起来，谁知刚咬没两下眼前便露出一双暗纹赤底锦履。
完辽完辽。
孟七呛着了，每日雷打不动卯时起身的伏念大当家今日竟然早起了一会，难得偷食一次还被逮了个正着。
好在伏大先生对着弟子同门严苛，对下人却宽厚些，只沉默地看了他一眼便走过了。
“下不为例。”
孟七慌慌张张擦好嘴，对着伏大当家的背影点头如捣蒜。
作为小厮的日常工作是非常无聊的，但是孟七觉得还好，因为他很喜欢观察人，总能找到生活中的趣味儿。
譬如起床时间，也是因人不同的。
伏念先生作为小圣贤庄的大当家，严以待人，更严于律己，常年修心面无表情，同已经不管事的荀老先生一样，每日必定是最先起床的那批人。
第二批人卯时中起，固定人选为颜二师公、张三师公、姜婴子犹子朗等几个好学些的弟子。
不固定人选为其余弟子，不固定情况取决于这天早课的督察老师是不是伏大当家。
第三批除了第二批中的不固定人选，就是小圣贤庄的一些散客了，例如北院李姓姑娘等。
说来巧，今日伏大当家早起就算了，孟七打了个哈欠，眼前还朦胧着，姜婴这小子竟然也伸着懒腰出来了。
说来最近他都起的很早。
姜婴的脸很白，在天不亮的浓花青色下，他都能发点光出来，身量又小，很好辨认。
“哟这么早，稀罕。”
“……这两天总做噩梦。”
姜婴揉了揉眼睛，脸上果然是疲倦的略略苍白之态，看着有些可怜，大概是有因为他眼睛生得虽然不大，但眼黑却比常人宽，面无表情也煞是……惹人？
孟七挠了挠头，他觉得这个词用在男孩身上不恰当，但又的确如此。
鼻梁倒是挺高，中间略略一点驼峰，可惜整张脸唯一称得上英气的便是这里，其余部分都柔软得出奇。
总结，姜婴是个小白脸。
姜婴因为这张脸的缘故，第一眼望去其实柔和又天真，瞳孔失神时还显得讷讷的，很容易让人以为这是个敦实孩子。
可孟七记得姜婴一开始时好像不是这样的，最初姜婴是贼瘦瘦小小的一个，很不起眼，看着不过十二三岁，面黄肌瘦又形销骨立，没存在感，眉眼也总是下垂。
看着还挺低眉顺眼的哈，可睨过来的乖巧却总带着那么几分讥诮的戾气。
两个相反的特性同时出现时，就怪怪的。
别人可能不觉得，但孟七很敏感，因为孟七喜好观察人，他下意识觉得姜婴不像个善茬。
怎么说呢，这小子是个双面人，外面贴了层乖乖的皮，里面混混呼呼的，总叫人看不真切。
有一个例外，他在三师公面前就很不一样，跟只刚满月的小白兔似的，永远笑眯眯乐呵呵的，眼里还真不见半点腌臜。
要说他装吧，也只能说他装得很全面。
不过听说姜婴从前是个流民，被张三师公救的，依赖三师公些也就不足为奇了。
孟七不由得感慨，小圣贤庄果然是个好地方，姜婴这么个狼崽子的尿性愣是被养成了全面发展的明媚少年，放两千年后的时兴话来讲那就活脱脱得是一名三好学生，能拿奖状的那种。
即使他算不上小圣贤庄的正式弟子。
说了这么多姜婴的坏话，但是孟七并不讨厌姜婴，相反，姜婴比小圣贤庄所有的正门弟子都惹他喜欢。
他是个很有意思的小子，会说笑话讲话又好听，什么稀罕故事总是随口捏来，多光怪陆离的都有，也不知是他看的书多还是能编纂，而且孟七感觉得到姜婴是把他当做一个怎么说呢……地位平等的人来交流，小圣贤庄的弟子素质总体比外面高，很少有人对他呼来喝去。
但即使轻声漫语，也是带着上位者的态度的，诸如那种“我们是读书人，但你不是”的味道。
虽然说也是因为姜婴身份也卑贱的缘故，可孟七就是觉得哪里不一样。
非要形容的话，姜婴身上总有一股自由的野意，和儒家那些一板一眼“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样子很不一样。
孟七在心里把姜婴拆成了八百个部分细致分析，面前的少年却只是吊着黑眼圈走过来摊了摊手。
“哥，给我也来一个。”
孟七，“……来什么？”
姜婴摸了摸自己的嘴角，“黍饼啊，你都没擦干净。”
孟七慌忙擦嘴，结果这一动对面少年一改漠色，立刻笑眯眯贱兮兮迎上来。
“真有啊，哥，我要饿死了，快来个快来个。”
孟七，“……”
孟七今天起晚了。
作为小圣贤庄的小厮，每日卯时就要开工了，今日他却在钟敲了三声后才将将赶到。
天还未亮，到岗后环顾四周，又蹑手蹑脚地拿起自己的包裹，掏出一个黍饼，两口并一口的咬起来，谁知刚咬没两下眼前便露出一双暗纹赤底锦履。
完辽完辽。
孟七呛着了，每日雷打不动卯时起身的伏念大当家今日竟然早起了一会，难得偷食一次还被逮了个正着。
好在伏大先生对着弟子同门严苛，对下人却宽厚些，只沉默地看了他一眼便走过了。
“下不为例。”
孟七慌慌张张擦好嘴，对着伏大当家的背影点头如捣蒜。
作为小厮的日常工作是非常无聊的，但是孟七觉得还好，因为他很喜欢观察人，总能找到生活中的趣味儿。
譬如起床时间，也是因人不同的。
伏念先生作为小圣贤庄的大当家，严以待人，更严于律己，常年修心面无表情，同已经不管事的荀老先生一样，每日必定是最先起床的那批人。
第二批人卯时中起，固定人选为颜二师公、张三师公、姜婴子犹子朗等几个好学些的弟子。
不固定人选为其余弟子，不固定情况取决于这天早课的督察老师是不是伏大当家。
第三批除了第二批中的不固定人选，就是小圣贤庄的一些散客了，例如北院李姓姑娘等。
说来巧，今日伏大当家早起就算了，孟七打了个哈欠，眼前还朦胧着，姜婴这小子竟然也伸着懒腰出来了。
说来最近他都起的很早。
姜婴的脸很白，在天不亮的浓花青色下，他都能发点光出来，身量又小，很好辨认。
“哟这么早，稀罕。”
“……这两天总做噩梦。”
姜婴揉了揉眼睛，脸上果然是疲倦的略略苍白之态，看着有些可怜，大概是有因为他眼睛生得虽然不大，但眼黑却比常人宽，面无表情也煞是……惹人？
孟七挠了挠头，他觉得这个词用在男孩身上不恰当，但又的确如此。
鼻梁倒是挺高，中间略略一点驼峰，可惜整张脸唯一称得上英气的便是这里，其余部分都柔软得出奇。
总结，姜婴是个小白脸。
姜婴因为这张脸的缘故，第一眼望去其实柔和又天真，瞳孔失神时还显得讷讷的，很容易让人以为这是个敦实孩子。
可孟七记得姜婴一开始时好像不是这样的，最初姜婴是贼瘦瘦小小的一个，很不起眼，看着不过十二三岁，面黄肌瘦又形销骨立，没存在感，眉眼也总是下垂。
看着还挺低眉顺眼的哈，可睨过来的乖巧却总带着那么几分讥诮的戾气。
两个相反的特性同时出现时，就怪怪的。
别人可能不觉得，但孟七很敏感，因为孟七喜好观察人，他下意识觉得姜婴不像个善茬。
怎么说呢，这小子是个双面人，外面贴了层乖乖的皮，里面混混呼呼的，总叫人看不真切。
有一个例外，他在三师公面前就很不一样，跟只刚满月的小白兔似的，永远笑眯眯乐呵呵的，眼里还真不见半点腌臜。
要说他装吧，也只能说他装得很全面。
不过听说姜婴从前是个流民，被张三师公救的，依赖三师公些也就不足为奇了。
孟七不由得感慨，小圣贤庄果然是个好地方，姜婴这么个狼崽子的尿性愣是被养成了全面发展的明媚少年，放两千年后的时兴话来讲那就活脱脱得是一名三好学生，能拿奖状的那种。
即使他算不上小圣贤庄的正式弟子。
说了这么多姜婴的坏话，但是孟七并不讨厌姜婴，相反，姜婴比小圣贤庄所有的正门弟子都惹他喜欢。
他是个很有意思的小子，会说笑话讲话又好听，什么稀罕故事总是随口捏来，多光怪陆离的都有，也不知是他看的书多还是能编纂，而且孟七感觉得到姜婴是把他当做一个怎么说呢……地位平等的人来交流，小圣贤庄的弟子素质总体比外面高，很少有人对他呼来喝去。
但即使轻声漫语，也是带着上位者的态度的，诸如那种“我们是读书人，但你不是”的味道。
虽然说也是因为姜婴身份也卑贱的缘故，可孟七就是觉得哪里不一样。
非要形容的话，姜婴身上总有一股自由的野意，和儒家那些一板一眼“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样子很不一样。
孟七在心里把姜婴拆成了八百个部分细致分析，面前的少年却只是吊着黑眼圈走过来摊了摊手。
“哥，给我也来一个。”
孟七，“……来什么？”
姜婴摸了摸自己的嘴角，“黍饼啊，你都没擦干净。”
孟七慌忙擦嘴，结果这一动对面少年一改漠色，立刻笑眯眯贱兮兮迎上来。
“真有啊，哥，我要饿死了，快来个快来个。”
孟七，“……”
早知道姜婴会诈人，他还总上当。
没法子，这小子的脸实属欺诈商品。
孟七掏出一个黍饼递给他，有些肉疼，“……这可是我亲妹子昨熬夜做的。”
姜婴接过黍饼，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半天掏出个小盒子来。
“喏正好，前几天买的没扔，给咱亲妹子的见面礼。”
孟七惊诧地接过那做工精良的小盒子，上面还带着姑娘家似有若无的幽香，娘胎自带二十年光棍的孟七闻得有点脸红，“哟，你这什么啊？”
“胭脂水粉，”姜婴一边说一边又打了个哈欠，伸出三根手指头，“可金贵了，花了我全部家当，三半两。”
“老弟有点仗义了吧，”孟七惊了，甜滋滋地擦了擦这精致小盒子，又挑眉，“不对哇，你买这个做什么？”
可抬眼姜婴已经走远了。
孟七朝那个方向愣了愣，哦，姜婴又去剑房练剑了。
最近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呐。
没法子，这小子的脸实属欺诈商品。
孟七掏出一个黍饼递给他，有些肉疼，“……这可是我亲妹子昨熬夜做的。”
姜婴接过黍饼，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半天掏出个小盒子来。
“喏正好，前几天买的没扔，给咱亲妹子的见面礼。”
孟七惊诧地接过那做工精良的小盒子，上面还带着姑娘家似有若无的幽香，娘胎自带二十年光棍的孟七闻得有点脸红，“哟，你这什么啊？”
“胭脂水粉，”姜婴一边说一边又打了个哈欠，伸出三根手指头，“可金贵了，花了我全部家当，三半两。”
“老弟有点仗义了吧，”孟七惊了，甜滋滋地擦了擦这精致小盒子，又挑眉，“不对哇，你买这个做什么？”
可抬眼姜婴已经走远了。
孟七朝那个方向愣了愣，哦，姜婴又去剑房练剑了。
最近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呐。
结束了噩梦的毕业创作，非常开心！
随手写一篇番外，是通过小厮的视角看小圣贤庄日常生活，顺便写写这个小厮的一生，我还挺喜欢写写小人物的，大家没兴趣可以跳过哈。
随手写一篇番外，是通过小厮的视角看小圣贤庄日常生活，顺便写写这个小厮的一生，我还挺喜欢写写小人物的，大家没兴趣可以跳过哈。
16.
我发觉张三有些躲我。
一开始是没发觉的，因为原本我便做的不多，无非也就是白天整整书晚上掌掌灯，且张三知道我是个姑娘家后有意避讳，往往酉时一过便打发我走人了。
只不过这段日子避得我更勤快，往往几天同处一个院子却见不着几次人。
这不是故意躲着不想见我是什么。
我有些失落了。
有一次我明明听到他声响了，敲门问要不要掌灯时他却不说话了，装不在。
我怀疑是不是我近日真太放肆了惹他不开心了。
可明明前两日他笑得挺快活的啊。
男人心是海底针。
谋圣心是海底微生物。
还有一回我看见他在院子里指点张秀剑法，单纯想去偷个师，可一过去张三便说累了，要张秀好好揣摩，匆匆与我别过。
给我整愣了，左思右想，我也没真任性过啊。
不懂。
而且自从下元节后，他又忙碌了起来，听张秀说他南下去了趟闵中，我也不认识这是什么鬼地方，看地图大约像是在江浙那一带，说是有故人之约，论道之行。
我虽然最近剑术有点进步，却也还是个累赘，毕竟旅途奔波繁杂，一个女孩子也怪麻烦的，他自然不会带上我。
更别说他最近好像有些讨厌我了。
所以直到那天早上我照常去他屋里日勤，看见空荡荡的床铺，又听张秀说，才知道他昨天下午便已经走了。
我有点抑郁了，很不快活。
失宠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怎么能没有任何预兆呢？
我思来想去，把下元节之行拆骨扯皮研究得颠来倒去，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啊。
等到张三从闵中回来，又已经是一个多月后的冬至了。
小圣贤庄庄内小比，张秀拿了第一，正愁没地儿炫耀，先是给他娘修书了一封，又是给张三他爹修书了一封，甚至还不忘通知一下李家姐姐，弄得不知道的以为他登月了似的，就差发表“这是我在小圣贤庄的一小步，却是全人类的一大步”了。
张三回来那天是夜里，许是他回来得太晚，也懒得禀告门房，直接轻功踏进来的。
大约是子时末，凌晨一点左右，我原本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外面有开门的声响，愣了一下后有些心惊肉跳，一下子在床上清醒了。
匆忙扯了条单衣裹上，小心翼翼开了条门缝往院子里瞧，才见是张三是回来了，一时愣住喊出了声。
“先生！”
张三穿了件月白色的外袍走过院子，料子看着怪软和的，被月色照着又觉是一身的寒霜，凛然森森，听见我喊他也怔了怔，转过脸微微蹙眉。
“怎么还不睡？”
“睡了，”我的头还掩在门缝里，血液在血管里循环得飞快，“刚听到声音醒了，还以为闹贼呢。”
其实小圣贤庄从不闹贼，我只想看看是不是他回来了。
……我好久好久没见到他了，也仿佛很久没有和他说话了。
张三笑了一下，“那是先生不好了……快睡吧。”
“哎。”
我顿了顿，却没动，还眼巴巴地看着他，怪难受的。
一个多月没见着他老人家，我真怪想念的，可惜又不好意思说，只得拿视线上上下下扫他个五六七八九十遍的。
可是他都不太想见到我的样子。
靠之。
张三见我没动，在原地思索了片刻便朝我走了过来。
我一愣，顺势把门开开了，他一走过来果然携了一阵寒意，冬至的天气已经有些愣了，我微微打了个颤。
他离我约莫五尺远的时候停了下来，斜进来的半瓢月色被他身形盖住，照我半身阴翳昏昏。
本就未点灯，漆黑得混沌，他又挡住了那点月光，逆着更看不清什么了，模糊里只觉得他应该是在看我，也不知在看什么，沉默了半晌，我竟有些心慌起来。
“……先生？”
“嗯。”
他应了一声，语气不详，我听不出什么情绪，可能他有些疲惫了。
我揉了揉眼睛，“先生是不是累了，我去点盏灯。”
张三顿了顿，似乎是摇了摇头，“不用了。”
我也顿了顿，因为被他看得浑身发燥，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半晌憋出来句酸酸涩涩的打趣话。
“先生这么看着我，是不是想姜婴了啊？”
要不是我没闻到酒气，我都觉得张三是不是醉了，怎么有些古里古怪的。
张三好似歪了歪头，“仁者见仁，思者见思。”
我，“……”
靠，我想了想，比别的不太行，那比厚脸皮我还能输呢？
“那可不是，先生可让姜婴想坏了。”
我原以为他会似往常一样不以为意地笑笑，没想到这次他居然板起了声音说教。
“姜婴……女孩子家说话不要那么轻浮。”
我，“……”
吃瘪了。
他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长者的严肃味道，他这段时间本便不太喜欢我，更让我一下子臊红了脸，弄得我前后进退都很尴尬，索性也真泄气了。
“知道了，那就不想了呗，姜婴睡了。”
谁知他老人家又有点胡搅蛮缠，“想就想，不想便是不想，岂有一会想一会不想的道理？”
我，“……”
我发觉张三有些躲我。
一开始是没发觉的，因为原本我便做的不多，无非也就是白天整整书晚上掌掌灯，且张三知道我是个姑娘家后有意避讳，往往酉时一过便打发我走人了。
只不过这段日子避得我更勤快，往往几天同处一个院子却见不着几次人。
这不是故意躲着不想见我是什么。
我有些失落了。
有一次我明明听到他声响了，敲门问要不要掌灯时他却不说话了，装不在。
我怀疑是不是我近日真太放肆了惹他不开心了。
可明明前两日他笑得挺快活的啊。
男人心是海底针。
谋圣心是海底微生物。
还有一回我看见他在院子里指点张秀剑法，单纯想去偷个师，可一过去张三便说累了，要张秀好好揣摩，匆匆与我别过。
给我整愣了，左思右想，我也没真任性过啊。
不懂。
而且自从下元节后，他又忙碌了起来，听张秀说他南下去了趟闵中，我也不认识这是什么鬼地方，看地图大约像是在江浙那一带，说是有故人之约，论道之行。
我虽然最近剑术有点进步，却也还是个累赘，毕竟旅途奔波繁杂，一个女孩子也怪麻烦的，他自然不会带上我。
更别说他最近好像有些讨厌我了。
所以直到那天早上我照常去他屋里日勤，看见空荡荡的床铺，又听张秀说，才知道他昨天下午便已经走了。
我有点抑郁了，很不快活。
失宠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怎么能没有任何预兆呢？
我思来想去，把下元节之行拆骨扯皮研究得颠来倒去，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啊。
等到张三从闵中回来，又已经是一个多月后的冬至了。
小圣贤庄庄内小比，张秀拿了第一，正愁没地儿炫耀，先是给他娘修书了一封，又是给张三他爹修书了一封，甚至还不忘通知一下李家姐姐，弄得不知道的以为他登月了似的，就差发表“这是我在小圣贤庄的一小步，却是全人类的一大步”了。
张三回来那天是夜里，许是他回来得太晚，也懒得禀告门房，直接轻功踏进来的。
大约是子时末，凌晨一点左右，我原本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外面有开门的声响，愣了一下后有些心惊肉跳，一下子在床上清醒了。
匆忙扯了条单衣裹上，小心翼翼开了条门缝往院子里瞧，才见是张三是回来了，一时愣住喊出了声。
“先生！”
张三穿了件月白色的外袍走过院子，料子看着怪软和的，被月色照着又觉是一身的寒霜，凛然森森，听见我喊他也怔了怔，转过脸微微蹙眉。
“怎么还不睡？”
“睡了，”我的头还掩在门缝里，血液在血管里循环得飞快，“刚听到声音醒了，还以为闹贼呢。”
其实小圣贤庄从不闹贼，我只想看看是不是他回来了。
……我好久好久没见到他了，也仿佛很久没有和他说话了。
张三笑了一下，“那是先生不好了……快睡吧。”
“哎。”
我顿了顿，却没动，还眼巴巴地看着他，怪难受的。
一个多月没见着他老人家，我真怪想念的，可惜又不好意思说，只得拿视线上上下下扫他个五六七八九十遍的。
可是他都不太想见到我的样子。
靠之。
张三见我没动，在原地思索了片刻便朝我走了过来。
我一愣，顺势把门开开了，他一走过来果然携了一阵寒意，冬至的天气已经有些愣了，我微微打了个颤。
他离我约莫五尺远的时候停了下来，斜进来的半瓢月色被他身形盖住，照我半身阴翳昏昏。
本就未点灯，漆黑得混沌，他又挡住了那点月光，逆着更看不清什么了，模糊里只觉得他应该是在看我，也不知在看什么，沉默了半晌，我竟有些心慌起来。
“……先生？”
“嗯。”
他应了一声，语气不详，我听不出什么情绪，可能他有些疲惫了。
我揉了揉眼睛，“先生是不是累了，我去点盏灯。”
张三顿了顿，似乎是摇了摇头，“不用了。”
我也顿了顿，因为被他看得浑身发燥，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半晌憋出来句酸酸涩涩的打趣话。
“先生这么看着我，是不是想姜婴了啊？”
要不是我没闻到酒气，我都觉得张三是不是醉了，怎么有些古里古怪的。
张三好似歪了歪头，“仁者见仁，思者见思。”
我，“……”
靠，我想了想，比别的不太行，那比厚脸皮我还能输呢？
“那可不是，先生可让姜婴想坏了。”
我原以为他会似往常一样不以为意地笑笑，没想到这次他居然板起了声音说教。
“姜婴……女孩子家说话不要那么轻浮。”
我，“……”
吃瘪了。
他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长者的严肃味道，他这段时间本便不太喜欢我，更让我一下子臊红了脸，弄得我前后进退都很尴尬，索性也真泄气了。
“知道了，那就不想了呗，姜婴睡了。”
谁知他老人家又有点胡搅蛮缠，“想就想，不想便是不想，岂有一会想一会不想的道理？”
我，“……”
我摸不清这位爷现在到底是什么路数，只好吊着眼睛瞅他，“您是不是喝醉了这么不讲道理？”
“没有，”这次他倒是真带点笑意了，“只是有些累了，久不还家，方知家好啊。”
我听得有些发愣，琢磨不好他说的是这里的家还是韩国的家。
还在发愣着，他的手指擦过我的头顶，这次却没有碎桂给他拎出来了，他只是摸了摸我的头顶……说实话我有点怀疑他这手法是不是在摸狗。
我姜某人是小宠物吗？
呵，男人。
可还来不及等我发作，张三先生的手已经收回去了，声音也已经沉沉压下来了。
“有些想阿婴。”
卧……槽。
还有这等美事，着实不枉我当了这么久鞍前马后的小舔狗。
不说假话，我有点美滋滋了，甚至有点飘，但是之前的冷落又卷上来，令我又甜又涩。
张三到底是个什么复杂矛盾的物种？
“手伸出来。”
还没等我琢磨出个中滋味，他又道。
……还真是训小狗呢？
我转了转眼珠子，但还是兴冲冲地伸出左爪子。
一根冰凉的物什，冷得我手心缠了缠，差点没惊出声，半晌才合拢手指，用指腹去摸这是个啥玩意儿。
……是根，簪子，摸着像是玉石做的。
“……簪子？”
我没用过这种玩意儿，颇有些稀罕。
“嗯，”他顿了顿，“别人送的，恰巧我身边有个让人不省心的小姑娘，可以哄她开心。”
“先生哄我做什么？”
我下意识问他，忽地想起几个月前他好似也这么问过我来着。
“因为，”张三先生果然顿了顿，也开始胡说八道，“小人难养也。”
我，“……您是哄我还是怼我啊？”
张三先生笑而不语，送完礼怼完人，很潇洒很快活地走了。
徒留小姜在床上盯着这玉石簪子辗转反侧。
我都没问他先前为什么故意冷落我。
也没问现在为什么忽然哄我。
他是为了之前冷落我哄我吗。
还是为了什么啊。
他怎么不去哄李姀。
漂亮又诡计多端的男人，真是一百万遍的可恨啊可恨。
教人百爪挠心，还就是挠不到痒痒处啊——
早晨六点红着眼圈被折磨得一夜未睡的小姜悻悻然握紧了拳头。
决定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要莫名其妙地冷落他。
“没有，”这次他倒是真带点笑意了，“只是有些累了，久不还家，方知家好啊。”
我听得有些发愣，琢磨不好他说的是这里的家还是韩国的家。
还在发愣着，他的手指擦过我的头顶，这次却没有碎桂给他拎出来了，他只是摸了摸我的头顶……说实话我有点怀疑他这手法是不是在摸狗。
我姜某人是小宠物吗？
呵，男人。
可还来不及等我发作，张三先生的手已经收回去了，声音也已经沉沉压下来了。
“有些想阿婴。”
卧……槽。
还有这等美事，着实不枉我当了这么久鞍前马后的小舔狗。
不说假话，我有点美滋滋了，甚至有点飘，但是之前的冷落又卷上来，令我又甜又涩。
张三到底是个什么复杂矛盾的物种？
“手伸出来。”
还没等我琢磨出个中滋味，他又道。
……还真是训小狗呢？
我转了转眼珠子，但还是兴冲冲地伸出左爪子。
一根冰凉的物什，冷得我手心缠了缠，差点没惊出声，半晌才合拢手指，用指腹去摸这是个啥玩意儿。
……是根，簪子，摸着像是玉石做的。
“……簪子？”
我没用过这种玩意儿，颇有些稀罕。
“嗯，”他顿了顿，“别人送的，恰巧我身边有个让人不省心的小姑娘，可以哄她开心。”
“先生哄我做什么？”
我下意识问他，忽地想起几个月前他好似也这么问过我来着。
“因为，”张三先生果然顿了顿，也开始胡说八道，“小人难养也。”
我，“……您是哄我还是怼我啊？”
张三先生笑而不语，送完礼怼完人，很潇洒很快活地走了。
徒留小姜在床上盯着这玉石簪子辗转反侧。
我都没问他先前为什么故意冷落我。
也没问现在为什么忽然哄我。
他是为了之前冷落我哄我吗。
还是为了什么啊。
他怎么不去哄李姀。
漂亮又诡计多端的男人，真是一百万遍的可恨啊可恨。
教人百爪挠心，还就是挠不到痒痒处啊——
早晨六点红着眼圈被折磨得一夜未睡的小姜悻悻然握紧了拳头。
决定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要莫名其妙地冷落他。
17
事实上，想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实践起来有点困难。
因为我发现从这天起，我依然见不到他的人影。
小比前天结束，课业小结了两天，恰好冬至这天起为期一个半月的寒假了（不然我哪有胆子通宵）。
游学的游学，回家的回家，小圣贤庄迅速冷清下来，连张秀都和几个同学约好南下游玩半月了，三位当家则前往桑海北山听花台开一年一度的省会，为期一旬。
也就是说，整个小圣贤庄貌似除了几个仆人，好像只有我一个活人了。
无语。
……早知道我同张秀一块去玩了，听说他们要一路南下到钱塘，一路上估计是吃喝玩乐，而且总比这暖和些吧。
好不容易等到三位当家的省会开完，这天我刚从剑房练剑回来，就发生了一件更令我震惊的事情。
我被搬家了。
我回到张三院子的时候，只看到一个怯生生的女孩，和一间被搬得空空荡荡的屋子。
女孩十三四岁，长得很单纯，上来便同我说她叫“孟九”。
“……”这个名字，我沉默地打量了一下，“你是孟七的妹妹？”
孟九怯怯地点了点头，她扎了两个粗大的麻花辫，脸上红扑扑的还有些晒伤的小雀斑，眼瞳倒是干净，就是眉眼看起来有点木讷和苦哈哈的。
一个淳朴的乡下小女孩……为什么出现在我的房屋前？
我茫然往她后面瞅，“我屋呢？”
孟九继续怯怯的，大概是我看起来凶了些，让她紧张得有些结巴，“搬，搬走了。”
我更茫然，“搬哪儿了，谁让你搬的？”
孟九快哭了，“三当家让我搬的，搬、搬、搬到无类、类斋了。”
我，“……无类类斋是什么鬼地方？”
孟九努力不结巴，“无、无类斋。”
我，“……”
行吧，我至少听懂了，可我没听过小圣贤庄有这么个地方啊。
孟九解释道，“上、上个月刚修筑完的，是女院寝舍。”
我更茫然了，“开女院了？”
孟九咬了咬嘴唇，观察着我的脸色，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无类斋——有教无类，讲的是孔老夫子说的，无论什么样人都有资格接受教育，自然也包括女孩，女院寝舍取这个名字倒的确有点意思。
可什么时候决定开的女院，我半点消息没收到？
跟着孟九一路走无类斋，离男寝的三省屋舍最远，一个正南一个正北，倒是符合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
无类斋造的是蛮气派的，窗明几净檀香幽微，也如同男寝那边，都是靠地的矮床榻，二横九列一共十八个榻位。
其余的位置都空着，只有一个已经铺好了，正是我的褥子。
我还痴呆着，孟九又道，“三、三当家说您搬完后，去、去一趟六艺馆乐馆找他。”
“哦，”我点点头，又看向她，“那你是做什么的，也要进女院读书吗？”
孟九涨红了脸，本来脸就红这下更红了，急忙摇头，“不不不，我都不会识字，我是无类斋以后的杂役，我、我洗衣服很快。”
等我到六艺馆的时候张三恰好在弹琴，琴声淙淙不歇，犹如高山连绵，林中小绝，我在门口踱了一个来回，等他弹完了才蹑步进去。
张三开了十天省会，眼下稍有些青，不过精神却比先前好，见我来了也没起身，反倒冲琴边的一片小竹简略略抬了抬下巴。
我慢吞吞把那片小竹简拿起来，上面写了“子衿”二字。
“先生为我取的字？”
我扬起眼皮来看他，他自是点了点头。
我也只好点了点头，“哦。”
张三有些意外，“以后便是正门弟子，姜小姑娘不快意么。”
嗯，不快意。
他老人家早就盘算好了吧，不然怎么送我簪子来着。
做什么正门弟子同我来说着实没什么大意思，但既然张三要我做回女孩……就做回女孩好了，反正身形渐变，瞒也瞒不了太久。
当然，想是这么想，说是不好这么说。
于是我半死不活地回答，“快意。”
张三，“……”
事实上，想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实践起来有点困难。
因为我发现从这天起，我依然见不到他的人影。
小比前天结束，课业小结了两天，恰好冬至这天起为期一个半月的寒假了（不然我哪有胆子通宵）。
游学的游学，回家的回家，小圣贤庄迅速冷清下来，连张秀都和几个同学约好南下游玩半月了，三位当家则前往桑海北山听花台开一年一度的省会，为期一旬。
也就是说，整个小圣贤庄貌似除了几个仆人，好像只有我一个活人了。
无语。
……早知道我同张秀一块去玩了，听说他们要一路南下到钱塘，一路上估计是吃喝玩乐，而且总比这暖和些吧。
好不容易等到三位当家的省会开完，这天我刚从剑房练剑回来，就发生了一件更令我震惊的事情。
我被搬家了。
我回到张三院子的时候，只看到一个怯生生的女孩，和一间被搬得空空荡荡的屋子。
女孩十三四岁，长得很单纯，上来便同我说她叫“孟九”。
“……”这个名字，我沉默地打量了一下，“你是孟七的妹妹？”
孟九怯怯地点了点头，她扎了两个粗大的麻花辫，脸上红扑扑的还有些晒伤的小雀斑，眼瞳倒是干净，就是眉眼看起来有点木讷和苦哈哈的。
一个淳朴的乡下小女孩……为什么出现在我的房屋前？
我茫然往她后面瞅，“我屋呢？”
孟九继续怯怯的，大概是我看起来凶了些，让她紧张得有些结巴，“搬，搬走了。”
我更茫然，“搬哪儿了，谁让你搬的？”
孟九快哭了，“三当家让我搬的，搬、搬、搬到无类、类斋了。”
我，“……无类类斋是什么鬼地方？”
孟九努力不结巴，“无、无类斋。”
我，“……”
行吧，我至少听懂了，可我没听过小圣贤庄有这么个地方啊。
孟九解释道，“上、上个月刚修筑完的，是女院寝舍。”
我更茫然了，“开女院了？”
孟九咬了咬嘴唇，观察着我的脸色，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无类斋——有教无类，讲的是孔老夫子说的，无论什么样人都有资格接受教育，自然也包括女孩，女院寝舍取这个名字倒的确有点意思。
可什么时候决定开的女院，我半点消息没收到？
跟着孟九一路走无类斋，离男寝的三省屋舍最远，一个正南一个正北，倒是符合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
无类斋造的是蛮气派的，窗明几净檀香幽微，也如同男寝那边，都是靠地的矮床榻，二横九列一共十八个榻位。
其余的位置都空着，只有一个已经铺好了，正是我的褥子。
我还痴呆着，孟九又道，“三、三当家说您搬完后，去、去一趟六艺馆乐馆找他。”
“哦，”我点点头，又看向她，“那你是做什么的，也要进女院读书吗？”
孟九涨红了脸，本来脸就红这下更红了，急忙摇头，“不不不，我都不会识字，我是无类斋以后的杂役，我、我洗衣服很快。”
等我到六艺馆的时候张三恰好在弹琴，琴声淙淙不歇，犹如高山连绵，林中小绝，我在门口踱了一个来回，等他弹完了才蹑步进去。
张三开了十天省会，眼下稍有些青，不过精神却比先前好，见我来了也没起身，反倒冲琴边的一片小竹简略略抬了抬下巴。
我慢吞吞把那片小竹简拿起来，上面写了“子衿”二字。
“先生为我取的字？”
我扬起眼皮来看他，他自是点了点头。
我也只好点了点头，“哦。”
张三有些意外，“以后便是正门弟子，姜小姑娘不快意么。”
嗯，不快意。
他老人家早就盘算好了吧，不然怎么送我簪子来着。
做什么正门弟子同我来说着实没什么大意思，但既然张三要我做回女孩……就做回女孩好了，反正身形渐变，瞒也瞒不了太久。
当然，想是这么想，说是不好这么说。
于是我半死不活地回答，“快意。”
张三，“……”
我不想做女孩。
尤其还是姜婴这样漂亮的女孩。
太容易安逸了，稍有松懈，我就怕我放纵了。
我想了想，“那……掌门师公和二师公那怎么说，我扮成女孩他们又不瞎啊。”
“嗯，”张三点了点头，“所以先生可是好不容易请他们二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行呗，他都规划好了呗。
我也没资格说不，只好讷讷又找茬道，“那其余同学见了怎么办？”
张三从容不迫，“他们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不行，”我盯着张三，“我太漂亮了，他们肯定认得出来。”
张三，“……”
张三先生为我的厚颜沉默了片刻，开门见山道，“姜小姑娘，到底为什么不愿意？”
我，“……”
还想同你一块呗。
我揣摩着他的神色，忽然想问他为什么迫不及待地把我撵走，可是看了半天都没问出来。
……他是不是发觉，我喜欢他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让我有点想死。
但好像又最有可能。
毕竟之前下元节时我离他好像太近太放肆了。
若是他真发现了，给他造成困扰，我……不想让他为难。
我只好蹙眉道，“没有不愿意，只是有些忽然。”
张三手指抚上琴弦，随意拨动了两三根，“以不变应万变，也是一种修行。”
我顿了顿，望向他弹琴的手指，忽地问道，“那姜婴以后是不是就在先生面前失宠了？”
张三，“……”
张三非常好气又好笑地叹了一声，手指托着下巴，眼角眉梢皆是慵懒的笑意。
“我倒是觉得，姜婴不是失宠，而是……”
他顿了顿，眸光忽亮，静静看我。
我哑然，只得顺着他，“而是什么？”
张三先生飘然一拨弦，眼尾惊起一道春风渡冬雪。
“恃宠而骄——”
18.
常言道，山中无日月。
庄内也无日月。
小圣贤庄安静到一个半月的苦修转瞬即至，让我毫无察觉，短到开学祭典这日我混在女院里，便听到旁边大多数男孩们都还在低低感慨。
不过他们的感慨去得很快，因为……怎么说呢，当一个青春躁动的男校忽然并入了十八个妙龄少女，那种感觉就……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简单来讲就是他们都比平时做作了不少。
譬如那个成天睡觉的子业，忽地一本正经昂然挺胸地开始同张秀交流起《治国篇》了，譬如有一个新生小胖子，非常谦虚地表示自己来小圣贤庄前不过是参观了家族内七个钱庄的日常经营。
……**。
十六七岁少年的求偶手法总是如此地幼稚。
可惜，只能说，没有用。
十六七岁的姐妹们喜欢什么呢。
长得帅。
“啊……”
“哦……”
“嗯……”
等到儒家三位当家一出场，原本还有些兴致听这些男孩装x的女孩们猛然侧目。
果然是大家闺秀，并未言语，只是纷纷面面相觑，便发出了以上这样很实在并且矜持，又心照不宣的叹息声。
非常真实。
开学祭典这种东西，横跨上下两千年，都是如此地无聊和枯燥，好在小圣贤庄的女孩们运气好，纯当舔颜也能舔三个全然不一样的颜。
只有我因为养了近两年抵抗力十足，甚至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人群茫茫，张三先生“恰巧”微笑地瞥了我一眼。
因为看张三的女孩们太多，导致看向我这边的目光也多了起来，我只好僵硬地闭上嘴，笑容满面，濡沐在伏大口中的儒家典学规礼之下。
他老人家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呢。
说起他我便还有些郁闷，这一个半月见他次数着实十根手指数的过来，失去了掌灯这身份，能见他的时候多半只有剑房和乐馆了。
其实也不能说是张三躲着我，可能之前是他察觉到了什么有些刻意，但是毕竟要开女院了，他老人家让我进女院必然是用心安排了的，不然伏大和颜二那边不会一声不吭。
男女有别，若是当了女院弟子，我肯定是万万不能住在他的院子里的。
我只是……
也不能说抱怨。
我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他现下正在认真听旁边掌门师兄对新生的教诲，眉目唇鼻，皆不出半点错。
这便是小圣贤庄的张良张三先生了，总是如此。
……只是有点想他。
我讷讷地摸了摸鼻子。
人在恍惚之间，时间总是飞快，等我还在沉思之时，开学祭典便结束了一半，接下来的内容有趣了些，每人持香祭鼎，拜会孔先祖。
男院优先，一个一个拜过去倒也快，而且方才扎堆了看大家都穿的一样，看不出什么，只有这么一个个看才能看得更仔细些。
旧生拜完了便是新生，今年的新生我竟然有些眼熟……比如那个嚣张跋扈的球球，我一琢磨一对比，这可不就是子慕么。
还有他后边这个，可不就是那个和公孙玲珑辨输了的那谁谁么。
看来离主线日子是真快了。
想起那剧情我又是一时愣神，等回复过来时是听到女孩群里略有些骚动，一抬眼便看到这次跪下来的是一个高大的背影。
的确高挑，张秀算出众了的，这新生看起来比张秀还高了些，难怪吸引了女孩些。
这货吃拔苗长大的么。
我忍不住吐槽。
他是最后一名新生，接下来便是女院了，又是一个一个轮下去，那些男孩也都盯着女孩们看，当然掌门师公们在场，绝对不敢造次。
我有些尴尬，怎么说也是以前的同学，虽然可以用像搪塞过去……或者干脆说自己是姜婴的妹妹？
为了不教他们认出来，我刻意抹了点唇丹和水粉，朝孟九借的。
“子衿。”
轮到我时，颜二略微一顿，朝张三看了一眼，摇头轻笑，显然是拿他这位欺上瞒下的小师弟束手无策。
这也确实是张三干得出来的出格事儿。
我一路皆低着头，跪下的时候低得更低，希望无人识的我，起来抬头的时候我不想看旧生那边，便朝着新生那个方向看。
一眼就意外扫到了那名最高的男生，也不算意外，毕竟他长得高挑。
这才见到他正脸。
……有点出乎意料。
看他背影的时候，莫名觉得高挑而有魄力，以为是个早熟的类型，但他并不长得规规矩矩，反倒很……说不出来，长得好是好，可过于傲气。
虽然也是个没什么表情的面瘫，但眉宇还是有几分少年人独有的稚气。
不过他眼神也太懒散冷漠了些，空有眉宇未熟的稚气，却没有旁边这些不经人事的少年朝气。
我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哪里不对——
……我应该没有见过这张脸才对。
可是几乎是下意识的，我的心脏莫名抽跳起来，这种不安虚而不实，没有任何根据任何缘由，可是人本身所有的动物的本能在疯狂迫切地告知我什么。
不妙。
犹豫间，那少年睨了过来。
常言道，山中无日月。
庄内也无日月。
小圣贤庄安静到一个半月的苦修转瞬即至，让我毫无察觉，短到开学祭典这日我混在女院里，便听到旁边大多数男孩们都还在低低感慨。
不过他们的感慨去得很快，因为……怎么说呢，当一个青春躁动的男校忽然并入了十八个妙龄少女，那种感觉就……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简单来讲就是他们都比平时做作了不少。
譬如那个成天睡觉的子业，忽地一本正经昂然挺胸地开始同张秀交流起《治国篇》了，譬如有一个新生小胖子，非常谦虚地表示自己来小圣贤庄前不过是参观了家族内七个钱庄的日常经营。
……**。
十六七岁少年的求偶手法总是如此地幼稚。
可惜，只能说，没有用。
十六七岁的姐妹们喜欢什么呢。
长得帅。
“啊……”
“哦……”
“嗯……”
等到儒家三位当家一出场，原本还有些兴致听这些男孩装x的女孩们猛然侧目。
果然是大家闺秀，并未言语，只是纷纷面面相觑，便发出了以上这样很实在并且矜持，又心照不宣的叹息声。
非常真实。
开学祭典这种东西，横跨上下两千年，都是如此地无聊和枯燥，好在小圣贤庄的女孩们运气好，纯当舔颜也能舔三个全然不一样的颜。
只有我因为养了近两年抵抗力十足，甚至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人群茫茫，张三先生“恰巧”微笑地瞥了我一眼。
因为看张三的女孩们太多，导致看向我这边的目光也多了起来，我只好僵硬地闭上嘴，笑容满面，濡沐在伏大口中的儒家典学规礼之下。
他老人家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呢。
说起他我便还有些郁闷，这一个半月见他次数着实十根手指数的过来，失去了掌灯这身份，能见他的时候多半只有剑房和乐馆了。
其实也不能说是张三躲着我，可能之前是他察觉到了什么有些刻意，但是毕竟要开女院了，他老人家让我进女院必然是用心安排了的，不然伏大和颜二那边不会一声不吭。
男女有别，若是当了女院弟子，我肯定是万万不能住在他的院子里的。
我只是……
也不能说抱怨。
我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他现下正在认真听旁边掌门师兄对新生的教诲，眉目唇鼻，皆不出半点错。
这便是小圣贤庄的张良张三先生了，总是如此。
……只是有点想他。
我讷讷地摸了摸鼻子。
人在恍惚之间，时间总是飞快，等我还在沉思之时，开学祭典便结束了一半，接下来的内容有趣了些，每人持香祭鼎，拜会孔先祖。
男院优先，一个一个拜过去倒也快，而且方才扎堆了看大家都穿的一样，看不出什么，只有这么一个个看才能看得更仔细些。
旧生拜完了便是新生，今年的新生我竟然有些眼熟……比如那个嚣张跋扈的球球，我一琢磨一对比，这可不就是子慕么。
还有他后边这个，可不就是那个和公孙玲珑辨输了的那谁谁么。
看来离主线日子是真快了。
想起那剧情我又是一时愣神，等回复过来时是听到女孩群里略有些骚动，一抬眼便看到这次跪下来的是一个高大的背影。
的确高挑，张秀算出众了的，这新生看起来比张秀还高了些，难怪吸引了女孩些。
这货吃拔苗长大的么。
我忍不住吐槽。
他是最后一名新生，接下来便是女院了，又是一个一个轮下去，那些男孩也都盯着女孩们看，当然掌门师公们在场，绝对不敢造次。
我有些尴尬，怎么说也是以前的同学，虽然可以用像搪塞过去……或者干脆说自己是姜婴的妹妹？
为了不教他们认出来，我刻意抹了点唇丹和水粉，朝孟九借的。
“子衿。”
轮到我时，颜二略微一顿，朝张三看了一眼，摇头轻笑，显然是拿他这位欺上瞒下的小师弟束手无策。
这也确实是张三干得出来的出格事儿。
我一路皆低着头，跪下的时候低得更低，希望无人识的我，起来抬头的时候我不想看旧生那边，便朝着新生那个方向看。
一眼就意外扫到了那名最高的男生，也不算意外，毕竟他长得高挑。
这才见到他正脸。
……有点出乎意料。
看他背影的时候，莫名觉得高挑而有魄力，以为是个早熟的类型，但他并不长得规规矩矩，反倒很……说不出来，长得好是好，可过于傲气。
虽然也是个没什么表情的面瘫，但眉宇还是有几分少年人独有的稚气。
不过他眼神也太懒散冷漠了些，空有眉宇未熟的稚气，却没有旁边这些不经人事的少年朝气。
我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哪里不对——
……我应该没有见过这张脸才对。
可是几乎是下意识的，我的心脏莫名抽跳起来，这种不安虚而不实，没有任何根据任何缘由，可是人本身所有的动物的本能在疯狂迫切地告知我什么。
不妙。
犹豫间，那少年睨了过来。
他有一双睫毛很长的眼睛，尾处上挑的丹凤眼让它看起来寡薄而冷，却裹着那淡色眼珠看起来深不可测。
我瞬时连皮肉都快惊跳起来，像是一只被猎枪红点瞄准的炸毛了的小**。
竟然如此惶惶。
我并不是这样……在小圣贤庄将近两年的修行中，当然已经能与这个时代自洽了。
更别说我最近日复一日地修剑修行……怎么说……怎么说被张三教导了这么久，我都不该在面对一个普通陌生人时会是这样仓皇的反应。
和他视线对上的一瞬间，我听到了心脏猛地一抽，几乎算痛。
我下意识觉得会发生什么。
一定会发生什么——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事实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少年只是恰好过来睨了我一眼，甚至可能都不是特意睨我，如同看花看草看石看木，没有任何情绪，只是随意地越过我看向别处。
这两瞬之间，旁人什么都看不出来，可等我僵硬地回到原位时，竟然惊觉自己背上全是冷汗。
什么都没有发生。
所有的都是我莫名的揣测么。
也许这少年修行过阴阳家那类诡谲的术法，也许这少年实则杀人如麻，所以我才会有这种感觉？
我茫然地站在人群里，一时间，脑海中无数揣测，孤寂感和无力感竟然铺天盖地而来。
祭典结束。
无事发生。
人群散开，女院第一课是问道书院，男院第一课是六艺馆。
伏念一走，女孩们这才松了一口气，纷纷轻声打笑起来，娇声软语从我耳边经过，我原本顺着人潮往外走着，忽地回过头去，逆着人潮望向张三。
张三像天神般察觉到了我目光里的迫切，也鬼使神差地望了过来。
我心脏便猛然归于平静，所有的心惊肉跳和不安疑惑都倒上了一壶温水温柔了下来。
无论如何，有张三。
我努力朝他笑了一下。
张三先生亦莞尔。
人群攘攘逆流而望，我与他距离这样长，这些日子也不多言语。
可是莫名……我感受到了。
他一直，在我身边。
我忽地释然，转身回到女院群中。
一侧眼，眸光余角又瞥到了那具修长的身形。
有了底气，自然忍不住再看看这玩意儿到底是个什么妖魔鬼怪。
可是那人在看着我。
我一愣。
他看着我，不同于方才的漫不经心，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几乎在我对上的同时，他开合嘴角。
我听不见声音，只看到唇形。
他在说。
命……真……大……啊……小……妓……女。
我瞬时连皮肉都快惊跳起来，像是一只被猎枪红点瞄准的炸毛了的小**。
竟然如此惶惶。
我并不是这样……在小圣贤庄将近两年的修行中，当然已经能与这个时代自洽了。
更别说我最近日复一日地修剑修行……怎么说……怎么说被张三教导了这么久，我都不该在面对一个普通陌生人时会是这样仓皇的反应。
和他视线对上的一瞬间，我听到了心脏猛地一抽，几乎算痛。
我下意识觉得会发生什么。
一定会发生什么——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事实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少年只是恰好过来睨了我一眼，甚至可能都不是特意睨我，如同看花看草看石看木，没有任何情绪，只是随意地越过我看向别处。
这两瞬之间，旁人什么都看不出来，可等我僵硬地回到原位时，竟然惊觉自己背上全是冷汗。
什么都没有发生。
所有的都是我莫名的揣测么。
也许这少年修行过阴阳家那类诡谲的术法，也许这少年实则杀人如麻，所以我才会有这种感觉？
我茫然地站在人群里，一时间，脑海中无数揣测，孤寂感和无力感竟然铺天盖地而来。
祭典结束。
无事发生。
人群散开，女院第一课是问道书院，男院第一课是六艺馆。
伏念一走，女孩们这才松了一口气，纷纷轻声打笑起来，娇声软语从我耳边经过，我原本顺着人潮往外走着，忽地回过头去，逆着人潮望向张三。
张三像天神般察觉到了我目光里的迫切，也鬼使神差地望了过来。
我心脏便猛然归于平静，所有的心惊肉跳和不安疑惑都倒上了一壶温水温柔了下来。
无论如何，有张三。
我努力朝他笑了一下。
张三先生亦莞尔。
人群攘攘逆流而望，我与他距离这样长，这些日子也不多言语。
可是莫名……我感受到了。
他一直，在我身边。
我忽地释然，转身回到女院群中。
一侧眼，眸光余角又瞥到了那具修长的身形。
有了底气，自然忍不住再看看这玩意儿到底是个什么妖魔鬼怪。
可是那人在看着我。
我一愣。
他看着我，不同于方才的漫不经心，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几乎在我对上的同时，他开合嘴角。
我听不见声音，只看到唇形。
他在说。
命……真……大……啊……小……妓……女。
19
那寸微不可言的熟悉感终于被打破了。
原来是他。
祭典结束后的半个时辰。
我犹坐还坐在闻道书院里发怔。
原来他也不过十八九岁。
那两年前他救我的时候也才十六七岁，这么久以来，我的确没有想过那件高大的秦军盔甲下裹着的是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少年。
大概是因为他有双和年纪不相符的眼睛。
他是来找我的么。
不，不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打消了。
但凡我有点什么价值，当年他救了我以后说的决然不会是“滚”这个字。
显然，他并不怎么喜欢我……那他当时为什么要救我呢。
……小圣贤庄，我望向窗外风景，努力想在这乱世桃源里嗅出一点什么风雨欲来的气息，小圣贤庄有他想要的什么吗。
搞不懂啊。
我琢磨了一会，觉得脑力运动着实是不适合我，与其在这里疑神疑鬼，还不如……不如直接告诉张三。
我顿时想立刻站起来去找他。
我迫切地想要一个……支柱。
“子衿？”
旁边的女孩喊我，我顿了顿，抬起头去。
她叫子禾，睡在我右边床榻，很瘦，却不是面黄肌瘦，而是一种略微病态的苍瘦，看起来娇弱，眼睛虽小，但嵌在这张苍白的脸上有一种半藏半露的狡黠。
“你是不是在想子潭？”
我沉默了片刻，在脑海中搜寻过这个名字。
“谁？”
女孩薄薄的嘴唇掀起一个讥讽的笑容。
“别装了，方才我看你盯了他那么久，他是生得好看，你不如坦然些呗。”
哦，那便是那个讨债鬼了。
她平时声音不大，这会倒是说的铿锵有力，弄得半个学院的女孩都瞅了过来，笑嘻嘻地围在一边窃窃私语。
“子衿看着默不作声的，心思倒是最歪的……”
“她哪里默不作声，她天不亮便起来弄胭脂水粉了，谁不知道她的心思……”
我和这些女孩们都格格不入，既没有她们那样必须矜持的教养，也没有优越富庶的人脉背景，所以我就是什么都不做，也得是这里最讨人厌的。
更不要说略略有些出格了。
我瞥了子禾一眼，她正挑着眼睛看我，引起这波嘈杂后，脸上颇有些自作聪明的洋洋得意，大概是想看被取笑的人羞红的脸。
……小丫头片子。
可惜她算错了，姜某人年纪大脸皮厚，根本同她们就不是一个段位，只置若罔闻地摸了摸肚子，甚至有点想打个嗝。
哎，早上黍饼吃了还没消化。
“走了，”子禾盯着我看了一会，发现半点正反馈都没有，很是无聊，她站起来朝女孩们摆了摆手，“下一节是乐礼课，我听说是三师公教授的。”
女生们便停了方才的讨论，又簇拥着这个瘦弱却意外有权势的女孩往外走去。
“三师公么，便是方才那位张良张三师公么？”
“子禾知道的真多，琴也弹得很好，你待会可要教教我……”
她们不带我玩，我自然也不想同她们一块，紧赶慢赶到了乐馆，只留得离张三最远的一个角落位置。
不仅远，我前面坐的几个女孩还都是高个子，弄得我都快看不见张三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了。
得，我想了想，索性趴在琴上开始睡觉。
我是真困了，心灵又遭受了一点创伤，唤醒了刚来这个破时代的童年阴影，就很烦。
睡得迷迷糊糊间，我又梦到了那一天。
火焰，黑雾，呛人的烟，女孩干瘪的身躯被长刀刺穿，冷冷地倒在地上，黑色却灰败的眼珠只是那么木然地盯着我。
我蹲下身，也静静地盯着她。
然后忽地听到什么笑声，把我硬生生拉了回来，慢吞吞睁开眼睛，看见张三先生也正凉凉地俯视着我。
“子衿，乐礼十三问，问的是什么？”
我，“……”
什么狗屁，爷不知道。
我当然不可能这么回答他，只好支支吾吾道，“不记得了。”
“嗯，不记得是对的，”张三先生看着我，“因为还没有教授到这一章。”
我，“……”
那寸微不可言的熟悉感终于被打破了。
原来是他。
祭典结束后的半个时辰。
我犹坐还坐在闻道书院里发怔。
原来他也不过十八九岁。
那两年前他救我的时候也才十六七岁，这么久以来，我的确没有想过那件高大的秦军盔甲下裹着的是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少年。
大概是因为他有双和年纪不相符的眼睛。
他是来找我的么。
不，不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打消了。
但凡我有点什么价值，当年他救了我以后说的决然不会是“滚”这个字。
显然，他并不怎么喜欢我……那他当时为什么要救我呢。
……小圣贤庄，我望向窗外风景，努力想在这乱世桃源里嗅出一点什么风雨欲来的气息，小圣贤庄有他想要的什么吗。
搞不懂啊。
我琢磨了一会，觉得脑力运动着实是不适合我，与其在这里疑神疑鬼，还不如……不如直接告诉张三。
我顿时想立刻站起来去找他。
我迫切地想要一个……支柱。
“子衿？”
旁边的女孩喊我，我顿了顿，抬起头去。
她叫子禾，睡在我右边床榻，很瘦，却不是面黄肌瘦，而是一种略微病态的苍瘦，看起来娇弱，眼睛虽小，但嵌在这张苍白的脸上有一种半藏半露的狡黠。
“你是不是在想子潭？”
我沉默了片刻，在脑海中搜寻过这个名字。
“谁？”
女孩薄薄的嘴唇掀起一个讥讽的笑容。
“别装了，方才我看你盯了他那么久，他是生得好看，你不如坦然些呗。”
哦，那便是那个讨债鬼了。
她平时声音不大，这会倒是说的铿锵有力，弄得半个学院的女孩都瞅了过来，笑嘻嘻地围在一边窃窃私语。
“子衿看着默不作声的，心思倒是最歪的……”
“她哪里默不作声，她天不亮便起来弄胭脂水粉了，谁不知道她的心思……”
我和这些女孩们都格格不入，既没有她们那样必须矜持的教养，也没有优越富庶的人脉背景，所以我就是什么都不做，也得是这里最讨人厌的。
更不要说略略有些出格了。
我瞥了子禾一眼，她正挑着眼睛看我，引起这波嘈杂后，脸上颇有些自作聪明的洋洋得意，大概是想看被取笑的人羞红的脸。
……小丫头片子。
可惜她算错了，姜某人年纪大脸皮厚，根本同她们就不是一个段位，只置若罔闻地摸了摸肚子，甚至有点想打个嗝。
哎，早上黍饼吃了还没消化。
“走了，”子禾盯着我看了一会，发现半点正反馈都没有，很是无聊，她站起来朝女孩们摆了摆手，“下一节是乐礼课，我听说是三师公教授的。”
女生们便停了方才的讨论，又簇拥着这个瘦弱却意外有权势的女孩往外走去。
“三师公么，便是方才那位张良张三师公么？”
“子禾知道的真多，琴也弹得很好，你待会可要教教我……”
她们不带我玩，我自然也不想同她们一块，紧赶慢赶到了乐馆，只留得离张三最远的一个角落位置。
不仅远，我前面坐的几个女孩还都是高个子，弄得我都快看不见张三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了。
得，我想了想，索性趴在琴上开始睡觉。
我是真困了，心灵又遭受了一点创伤，唤醒了刚来这个破时代的童年阴影，就很烦。
睡得迷迷糊糊间，我又梦到了那一天。
火焰，黑雾，呛人的烟，女孩干瘪的身躯被长刀刺穿，冷冷地倒在地上，黑色却灰败的眼珠只是那么木然地盯着我。
我蹲下身，也静静地盯着她。
然后忽地听到什么笑声，把我硬生生拉了回来，慢吞吞睁开眼睛，看见张三先生也正凉凉地俯视着我。
“子衿，乐礼十三问，问的是什么？”
我，“……”
什么狗屁，爷不知道。
我当然不可能这么回答他，只好支支吾吾道，“不记得了。”
“嗯，不记得是对的，”张三先生看着我，“因为还没有教授到这一章。”
我，“……”
这几天不更新是因为得唇炎啦555
本来以为小毛病结果越来越严重弄得心情很差，昨天去了医院才好转我哭了（医院好贵
回家这几天撸猫撸得超开心，给大家也吸一口，一只超嗲的小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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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大家催更的样子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哈哈哈哈
我记得差不多七八年前我在贴吧疯狂看文，初中的时候很喜欢的一篇叫《容颜渐淡归无处》，哎可惜后来也不更了好像，始终没有看完，算是个小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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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我最近总是很困。
春困吧。
就算上张三的课，也总让我提不起太多的尽头，人也益发懒怠下来，唯有每日晚上练剑的时候更加凶狠了些。
是那个人给我的一种，无形的压力吧。
他让我想起，原来我也算是从刀尖口爬出来的人，乱世里，是什么都没有比刀子更好使的。
不过原以为会发生些什么的那种惴惴不安，很快被学业和课程抛诸脑后，甚至在漫长的一个月里，我都没有见过那个人。
毕竟女院和男院并不是时常往来的，直到月末小较的时候，我才又一次地看见他。
子潭。
这个是他的字，还挺适合他的，我看着他的时候总觉得这人像滩死寂的潭水，幽深又冷。
我偷偷盯着他看的时候，那嘴皮子不安分的子禾又悄悄支着胳膊看过来。
她是睨着看我的，眼皮薄而软，眼神傲慢又狡黠。
“他好看么？”
我便也抬起眼皮子看她，“比我差点。”
子禾沉默了一下，挑着眉道，“你觉得自己生得很好看么。”
我客观地评价了一下，“是的。”
子禾又沉默了，轻哼一声撇过了头，她大概开始意识到在我这里永远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渐渐对我失去兴致。
男院和女院是不比剑法的，因着女孩与男孩之间的差距，但会比骑射这些不用正面对决的。
比骑射的时候子禾又领着那帮小姑娘碎碎念叨着，“何必不比剑呢，我们未曾比不过他们。”
结果射箭的时候她被那个子潭吊着打，气得最后一箭都没射中靶。
我看见她有些羞恼，又有些脸红。
其实她射箭的成绩在女孩里很好了，比我还好些，但是那个家伙……完全是练家子啊，身形又高，感觉都不是一个层次的。
我心口总觉得闷闷的，和这人身处一地都觉得不自在。
骑马的时候果然便发生意外了，我本来对骑马就有点小阴影，详情参见我与张秀曾经的爱恨纠葛，今天又恰好抽到了与我最不对头的一匹，行到一半便猛地被摔了下去。
说实话，摔的是有点狠，腰都快折了，前后马踏得又快，后来听说监考的张三都看着有些失色。
我沉默了，因为我又被一个人救了。
这次我更加确定是他了，因为他抱着我放到边上时，又轻描淡写地说了一遍“滚吧”。
成，还有点亲切哦。
哎，我又觉得我像个废`物了。
其实我好久没觉得了，因为小圣贤庄里的日子太惬意太快活了，一旦如此安逸，人就会对自己失去自知之明。
我躺在草上看着云发呆，腰口一阵一阵地疼，腿上又一阵一阵地疼。
好像很疼，又好像没有很疼，胸口一阵阵地发麻，这种感觉好似从未有过。
恍恍惚惚的，旁边的人也嘈杂，直到张三的脸映在我的视线里。
我有些想撇嘴。
“先生……”
张三先生蹲下身来轻声问我，“哪里痛？”
我模糊地摇了摇头，“还行，就腰有点……”
然后血腥气猛地从胸口上泛了起来，我脊背一颤，哗啦吐了一口血出来。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吐血，靠之。
鬼知道为什么摔一跤会吐血，牙齿间全是黏腻的铁锈气，呛得我益发咳了两声，眼泪都快给吓出来了。
张三好像给我吓着了，秀气的眉都拧了起来。
还好姜婴是个坚强的姜婴，我强按住血气，想吧啦吧啦两句安慰一下张三，结果又他妈吐了一口血出来。
我，“……”
我真不是故意的。
张三脸都黑了，血落在我身上也溅到了他身上，眼前一片白一片红，让我觉得弄脏了他很不好意思。
但他没说什么，只伸出手将我从地上抱了起来，一路便往医堂去。
小姜感动了，虽然意识稀里糊涂的，还是忍不住缩他怀里蹭了蹭他老人家。
张三先生的怀里还真挺宽阔的。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入夜了，荀老先生正坐在我边上同张三对弈，我从没来过荀卿这，闭着眼还听到外面竹林沙沙打叶声，许多幽美。
落子声清脆，犹如玉石相击碎。
我有些尴尬，不晓得要不要起身，只睁着眼睛同棋盘干瞪眼，荀卿大约是见我醒了，招手让一个童子过来给了我一包药。
他们下了好一会，最后好似是张三输了，因为荀老头笑得摸了好一会胡子，“侥幸赢了半目。”
张三轻笑，“子房学艺不精。”
其实我觉得张三是让这厮的。
这老头果然有点本事，我身上只有右小腿还疼的抽抽，也用竹板夹好了，大约是折了。
张三好惨啊，为了我还要来这取悦这老头子。
回去的时候，我一跳一跳地跟在张三后头，他挑着眉无语地看了一会我的精彩表演，半晌冲我伸出手。
草，我有点脸红了。
这腿伤得妙啊。
话是这么说，其实他抱着我的时候我相当僵硬，僵硬到他甚至忍不住说。
“……先生不会欺负你的。”
可是问题的关键在于，我好想欺负您哦。
我最近总是很困。
春困吧。
就算上张三的课，也总让我提不起太多的尽头，人也益发懒怠下来，唯有每日晚上练剑的时候更加凶狠了些。
是那个人给我的一种，无形的压力吧。
他让我想起，原来我也算是从刀尖口爬出来的人，乱世里，是什么都没有比刀子更好使的。
不过原以为会发生些什么的那种惴惴不安，很快被学业和课程抛诸脑后，甚至在漫长的一个月里，我都没有见过那个人。
毕竟女院和男院并不是时常往来的，直到月末小较的时候，我才又一次地看见他。
子潭。
这个是他的字，还挺适合他的，我看着他的时候总觉得这人像滩死寂的潭水，幽深又冷。
我偷偷盯着他看的时候，那嘴皮子不安分的子禾又悄悄支着胳膊看过来。
她是睨着看我的，眼皮薄而软，眼神傲慢又狡黠。
“他好看么？”
我便也抬起眼皮子看她，“比我差点。”
子禾沉默了一下，挑着眉道，“你觉得自己生得很好看么。”
我客观地评价了一下，“是的。”
子禾又沉默了，轻哼一声撇过了头，她大概开始意识到在我这里永远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渐渐对我失去兴致。
男院和女院是不比剑法的，因着女孩与男孩之间的差距，但会比骑射这些不用正面对决的。
比骑射的时候子禾又领着那帮小姑娘碎碎念叨着，“何必不比剑呢，我们未曾比不过他们。”
结果射箭的时候她被那个子潭吊着打，气得最后一箭都没射中靶。
我看见她有些羞恼，又有些脸红。
其实她射箭的成绩在女孩里很好了，比我还好些，但是那个家伙……完全是练家子啊，身形又高，感觉都不是一个层次的。
我心口总觉得闷闷的，和这人身处一地都觉得不自在。
骑马的时候果然便发生意外了，我本来对骑马就有点小阴影，详情参见我与张秀曾经的爱恨纠葛，今天又恰好抽到了与我最不对头的一匹，行到一半便猛地被摔了下去。
说实话，摔的是有点狠，腰都快折了，前后马踏得又快，后来听说监考的张三都看着有些失色。
我沉默了，因为我又被一个人救了。
这次我更加确定是他了，因为他抱着我放到边上时，又轻描淡写地说了一遍“滚吧”。
成，还有点亲切哦。
哎，我又觉得我像个废`物了。
其实我好久没觉得了，因为小圣贤庄里的日子太惬意太快活了，一旦如此安逸，人就会对自己失去自知之明。
我躺在草上看着云发呆，腰口一阵一阵地疼，腿上又一阵一阵地疼。
好像很疼，又好像没有很疼，胸口一阵阵地发麻，这种感觉好似从未有过。
恍恍惚惚的，旁边的人也嘈杂，直到张三的脸映在我的视线里。
我有些想撇嘴。
“先生……”
张三先生蹲下身来轻声问我，“哪里痛？”
我模糊地摇了摇头，“还行，就腰有点……”
然后血腥气猛地从胸口上泛了起来，我脊背一颤，哗啦吐了一口血出来。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吐血，靠之。
鬼知道为什么摔一跤会吐血，牙齿间全是黏腻的铁锈气，呛得我益发咳了两声，眼泪都快给吓出来了。
张三好像给我吓着了，秀气的眉都拧了起来。
还好姜婴是个坚强的姜婴，我强按住血气，想吧啦吧啦两句安慰一下张三，结果又他妈吐了一口血出来。
我，“……”
我真不是故意的。
张三脸都黑了，血落在我身上也溅到了他身上，眼前一片白一片红，让我觉得弄脏了他很不好意思。
但他没说什么，只伸出手将我从地上抱了起来，一路便往医堂去。
小姜感动了，虽然意识稀里糊涂的，还是忍不住缩他怀里蹭了蹭他老人家。
张三先生的怀里还真挺宽阔的。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入夜了，荀老先生正坐在我边上同张三对弈，我从没来过荀卿这，闭着眼还听到外面竹林沙沙打叶声，许多幽美。
落子声清脆，犹如玉石相击碎。
我有些尴尬，不晓得要不要起身，只睁着眼睛同棋盘干瞪眼，荀卿大约是见我醒了，招手让一个童子过来给了我一包药。
他们下了好一会，最后好似是张三输了，因为荀老头笑得摸了好一会胡子，“侥幸赢了半目。”
张三轻笑，“子房学艺不精。”
其实我觉得张三是让这厮的。
这老头果然有点本事，我身上只有右小腿还疼的抽抽，也用竹板夹好了，大约是折了。
张三好惨啊，为了我还要来这取悦这老头子。
回去的时候，我一跳一跳地跟在张三后头，他挑着眉无语地看了一会我的精彩表演，半晌冲我伸出手。
草，我有点脸红了。
这腿伤得妙啊。
话是这么说，其实他抱着我的时候我相当僵硬，僵硬到他甚至忍不住说。
“……先生不会欺负你的。”
可是问题的关键在于，我好想欺负您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