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悚】半夜到古董店中避雨,竟然在储藏室看到了一口石棺……

“嗯。”李占稳并没有说话,而是从喉咙里边发出了一声闷哼,这声音有些沙哑,年轻人说的对,不得不承认,这件事跟他本来就没有关系,他还是继续做他的村夫,照顾好自己的老娘,娶个媳妇传宗接代,糊糊涂涂的过完这一生就行了。
一路上,两人不再说话,只剩下了踩在树叶和杂草之上“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气氛一时间沉闷得有些吓人。
终于到了山口,已经能够看到村里人做午饭的炊烟了,李占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呼吸了一大口空气,一时间有了一种脱胎换骨,重获新生的感觉。
“我还要赶时间,接下来的路想必你也认识,我就不陪你走了,”年轻人向李占稳拱了拱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和一个装着钱的袋子,递给了他,“这是一张药方,你按照上面的方法抓药,每天三顿,不出三个月,你的母亲就可以痊愈。”
李占稳愣了一下,没有接东西,而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请您收我为徒吧,我要跟您学习武艺。”
“我学武艺,是为了在乱世中得以自保,而今是太平盛世,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也不怎么能用得到,”年轻人用手将他托了起来,把钱和药方塞进了他的手里,“更何况你还要照顾令堂,不能总是跟着我浪迹天涯吧?”
“那您……要到什么地方去?”
“天地之大,哪里不是去处?”年轻人踱了两步,“不过是一个人,一把剑,一壶酒,一袭黑袍,一世风流……”
“您还会再回来吗?”李占稳满怀期待的问道。
“如果有缘的话,我们还会在相见的。”年轻人说着转身拔步飞奔,在几个呼吸之间,就已经消失在了山林中。
李占稳手里紧急攥着钱和药方,良久之后,跪下来朝着年轻人离去的方向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
在以后的日子里,李占稳一直期望着能再见到年轻人一面。
不过穷其一生,也终于没有再见到过那抹黑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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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爱刨坑的小李  发布于 2016-11-06 09:39:00 +0800 CST  
《剧场 夜鸦》到此结束,下一个,《剧场 十万年前》

楼主 爱刨坑的小李  发布于 2016-11-06 09:40:00 +0800 CST  
他站在帝国最高的建筑上极目远眺,八条手臂在猎猎的长风中轻轻摆动,一望无际的建筑群如同巨兽的尸骸,被落日的余晖染上了一抹异常凄厉的红,带着一种冰冷而且狰狞的美感,在他的眼前暴露无遗。
这或许是最后一次了,他想。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着,回望着整个文明的历程。
从黑暗到光明,从蒙昧到智慧,他们的文明在时间的隧道中经过了二十万年的爬行与摸索,才发展到了如今的这个地步,但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或者说,一切都将要结束了。
曾经,他们天真地以为,自己掌握了所有的宇宙规律,后来他们才发现那不过只是茫茫宇宙的冰山一角;他们曾经以为自己是宇宙中唯一的生命,后来他们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众多尘埃中的一粒;他们曾经以为自己的文明已经发展到了顶峰,但后来他们才发现自己的文明还不具备被别人发现的资格……

楼主 爱刨坑的小李  发布于 2016-11-06 10:50:00 +0800 CST  
可控聚变为他们提供了近乎无尽的能源,爆炸般发展的技术令他们站在了神的高度,同时冲淡了他们对自然最基本的敬畏,让他们的野心膨胀到了极点,他们对自己的基因,对周围的生命,对气象,对自己的星球进行着肆无忌惮的改造,于是终于迎来了一千年前的灭绝纪元,星球上所有的物种灭绝,茫茫的宇宙中,终于只剩下了他们一个物种,至少当时他们是这样认为的。
五百年前,帝国最大的实验室成功地将一枚粒子加速到了超越光的速度,这令他们的几大基础真理之一受到了挑战,通过对这一现象以及粒子之间无条件关联的研究,他们第一次发现了不同维度的存在,两年之后,另一个基础理论——能量守恒定理被推翻,传统的科学遭到了颠覆。
至此,文明的发展进入了一个更为磅礴的时期,弦论,膜理论,超膜理论……一个个天马行空般的的终极理论被证实,基础科学发生了颠覆与重生,各种新的学说层出不穷,他们重新开始对宇宙的诞生与终极进行探索,哲学,这一门渐渐被科学掩盖了的学问重新发出了光芒。
这时他们发现,自己之前所谓的“掌握了一切宇宙规律”不过只是坐井观天,在以后五百年,科学取得了难以想象的发展,超越了之前十万年的总和,那是一个真正的神话时代。
曲率驱动技术的发展,令他们具备了远航的能力,文明就如同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儿,迈出了第一步。
接着他们发现,宇宙并不荒凉,他们的文明并不孤独。
航行纪元,他们探索了很多文明的遗迹,他们的文明只存在了短短的二十万年,在他们眼中无比辉煌,但是在茫茫的宇宙中,不过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宇宙中一些超过十亿年的文明,已经发展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他们甚至可以在不同的维度进行跃迁,可以在一瞬间遍历整个星系,更有甚者,已经超越了时间的界限,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只是硬币的正反两面。
可它们还是灭绝了。

楼主 爱刨坑的小李  发布于 2016-11-06 10:50:00 +0800 CST  
科学是否真的存在,宇宙中又是否真的有什么普适的规律?或许物质的本原是混乱与无序,所谓世界的稳定和秩序,所谓的宇宙规律甚至是数学规律只是宇宙某个角落的一个短暂的瞬间,只是混乱湍流中一个转瞬即逝的漩涡,混乱与虚无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虚无产生一切,混乱吞噬一切。
混乱是否是更大的秩序中的一部分,这秩序是否又处于更大的混乱之中,他不知道,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到现在他才明白,文明的出现不过只是偶然,他们的文明就像是飘摇风雨中一点瑟瑟发抖的烛火,现在,这烛火就要熄灭了。
他抬起头,用敬畏的目光看着天上的两个太阳。
是的,他们的太阳有两个,一个橙红色,为他们提供光和热量,另一个蔚蓝色,被他们称为源,带给他们生命和希望。
他们的星球围绕着源运动,源围绕着橙红色的太阳运动,构成了一个奇妙的系统,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可是谁都没有想到,他们的源有一天突然熄灭了。
他的父亲,帝国最伟大的领袖,临终时问他,如果有一天太阳落下了,他会害怕吗,当时他的回答是就算太阳落下了,第二天还会升起来,可是他没有想到他们的源一旦落下,就再也不会升起。
他终于明白了父亲当时的那个眼神。
他们通过改造基因,让自己获得几乎无尽的生命,他们的飞船能够达到光速,他们甚至可以在实验室中进入四维,可以利用巨大的螺旋型磁场的约束将等离子体加热到极高的温度,制造出另一个太阳,可那又如何?他们无法制造源,没有了源,他们注定是要灭亡的啊!
二十年前,他们在实验室中将一个质子进行三维展开,反发现了其中的宇宙,并预测了这个宇宙之中文明的存在,他当时为那些文明感到悲哀,因为任何一次粒子对撞实验都可以造成质子中整个宇宙的毁灭,而那些文明永远不会知道为什么。
可现在他才知道,真正应该感到悲哀的是他们自己,谁又敢说他们的宇宙不是位于一个更大的粒子对撞机之上呢?
十年前,一颗陨石从宇宙的深处飞来,笔直地射向他们的星球,他们出动了所有的防御工事,甚至利用了尚不成熟的规则武器,让陨石所在的那片区域由三维跌落至了二维,但还是起不到一丁点的作用,陨石与源上射出来的一束光线相撞,分裂为七个部分,其中一部分如同烧得通红的刀子切入黄油中一般插进了深深的地下,另外的六个部分散入了源,激起的烟尘遮蔽了源的整个大气层。
从那以后,源便熄灭了。
“父亲……”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利用喉腔内肌肉振动使空气发生振动形成音波,再由耳中的膜的振动进行接收,随后由大脑进行处理和呈递,这种低级的交流方式在很多年以前就被淘汰,他们可以利用源辐射出的一种特殊的场直接进行意识交流,但是现在……
“你来了,”他并没有回头,“还在做那个梦吗?”
“已经结束了。”

楼主 爱刨坑的小李  发布于 2016-11-06 11:59:00 +0800 CST  
“梦的尽头是什么?”
“非常可怕,不过……我给他留了一些东西。”
“你准备一下吧,源的储备已经不多了,明天就要开始执行计划了。”
“是的。”
他继续眺望,这一刻他想起了自己唯一的朋友,那位游吟诗人,离开的时候人们都叫他疯子,不过现在看来,他是一位真正的智者。
虚无的黑暗吞噬了夕阳最后一缕光芒,他不甘心地看了最后一眼,转过身怅然而去。
这是一个文明的落日,也是整个时代的终结。

楼主 爱刨坑的小李  发布于 2016-11-06 12:38:00 +0800 CST  
“现在开始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种子’计划启动!”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按下了那个按钮,然后想被抽空了灵魂一般瘫倒在椅子上,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他重新坐了起来,紧紧盯着眼前的光幕,一座基地一般的巨型黑色建筑沉入了深深的地下,同时,所有的源供应都被切断,整个星球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首领,请登上飞船。”冰冷的机器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上了飞船。
“注意,这不是逃亡,而是远征!”他歇斯底里的大叫,虽然他知道这是这个文明最后的挣扎,但他残存的骄傲还是令他喊出了这句话,接下来,他下达了最后一条指令——
“‘星舰’计划,启动!”
一丝空间波动从舰队周围辐射出来,在这一刻,空间像是一件被巨大熨斗熨平的衣服,不过也就是一瞬间,巨大的回复力使飞船动了起来,拖过了一条十几千米的黑色轨迹,接着,消失在了所有人眼中。
旷野之上挤满了人,他们抬头望着远去的飞船,眼中没有仇恨,没有痛苦,没有恐惧,只有浓浓的希望,没有任何人,发出哪怕是一丝的声响,这个发展了二十万年的文明,在死神面前展露出自己的高贵。

楼主 爱刨坑的小李  发布于 2016-11-06 12:38:00 +0800 CST  
这些飞船每一艘都携带有三百年的源储备,将飞往宇宙的各个方向,寻找适宜他们居住的拥有源的星球,然后,生存下去。
生存是文明首要前提,其他的一切在生存面前都不再重要。

楼主 爱刨坑的小李  发布于 2016-11-06 14:48:00 +0800 CST  
他的任务与他们不同,他要飞往源,查找源熄灭的原因,然后,解决它。
小型飞船的引擎开始启动,他透过屏幕看着自己的子民,这些人渐渐失去了生命,就这样战成了一座座雕像。
第二天太阳依旧升起,但是那阳光已经不再属于他们,这个星球已经没有了生命,它已经死了。
可那又如何?希望的种子已经种下,总有一天,它会生根发芽。
“种子”里面储存着大量的胚胎,当源的光芒重新照耀在这颗星球上,生命便会复苏,他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哪怕是一亿年之后。
他攥紧了手中的阴阳佩,这简单的黑白之间,蕴藏着无限庞杂的信息,这是他们复兴的关键。
太阳就要落下了,你害怕吗?
不怕,总有一天,它会重新升起来。
他打开了全息投影,黑暗如同一只巨掌将他紧紧握住,宇宙第一次在他眼前展露出了荒凉与狰狞。
以前让他天真地以为,自己的文明可以长盛不衰,现在他终于知道,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是永恒的,一切,终归会有个尽头。
他感觉到了无比的恐惧与迷茫,就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切断了脐带,离开了母亲的怀抱。
他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他的朋友——那位游吟诗人谱写的一首歌谣——
宇宙像巨大的棺材
维度是冰冷的尸体
在流转的时间中慢慢腐烂
振动的弦是一切的根源
究竟是怎样的乐手才能将之拨弹
振动的意义是什么
没有答案
没有永恒
没有神明
唯有生存
唯有规则

楼主 爱刨坑的小李  发布于 2016-11-06 14:49:00 +0800 CST  
下一个《番外 雪夜》

楼主 爱刨坑的小李  发布于 2016-11-06 19:04:00 +0800 CST  
漫漫冬夜,大雪纷飞。
雪山之上,残破的庙宇中,昏黄的油灯之下,他摊开了一张白纸,磨好了墨,提起笔,却不知道要写下些什么。
他呆呆的坐着,就像是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塑,桌上的油灯也仿佛被他身上孤独的气息所浸染,轻轻震颤着,将他瘦弱的身影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单薄而又苍凉,跳动的火苗在他眸中倒映着,荡漾起如水的波纹。
他忽然丢掉笔,用手指蘸满墨水,疯狂地画了起来。
他是用最原始的冲动,完成的这幅作品,那是一张张面孔,那些都是他的朋友,他记得起他们每个人的音容笑貌,尽管他已经有些记不起清们的名字。
现在他们都已经不在了,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回忆。
他低头看了看挂在脖子上的玉佩,回忆着曾经某个人对他说过的话。
那个人说,玉是这世界上最贵重的东西,他不信。那个人说,玉里藏着回忆,有些事情只发生在一瞬之间,你却要用一生的时间去追忆。
那时的他并不明白,那个人说的并不是玉,而是人,可当他真正开始有些明白的时候,那个人却已经故去很多年了。

楼主 爱刨坑的小李  发布于 2016-11-06 19:04:00 +0800 CST  
他推开门,走进了肆虐的风雪之中,向远方驻足凝望。
纯洁的雪花承载着无瑕的灵魂缓缓飘落,没有一点声音,却在空气中留下无数道白色的轨迹,最终飘落在脚下这片庄严肃穆的大地上,归于虚无,像极了一个人一生的轨迹。
或许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的过程,在他的眼中,也不过只是一片雪花飘落的时间。
他这一生注定不应该拥有朋友,因为一切在他身边流逝的过快,一眨眼,便是沧海桑田,一转身,便是红颜枯骨、锦时成灰。
他抬起头,前方的群山连绵起伏,仿佛通往遥远的天边,一串黑色的脚印就印刻在着白色的山脊之上,一路绵延下去,消失在他视线所能触及的地方。
那是他的脚印,他知道,要不了多久它们就会被茫茫的大雪所覆盖,但总会有人在上面留下些新的脚印。
“为什么?既然让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却又为什么不给我指路,让我守护着这个连自己也不知道的秘密,孤独地等待了千年万年?”他的心真的是寒了,以至于刺骨的风雪打在脸上,他都觉得无比滚烫。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人的话。
这是一条路的两个极端,有的人追求长生,有的人却是在追求着死亡。
长生究竟有什么好的?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能孤独地看着自己所爱的人一个个变老然后死去,那是一种惩罚,是这世间最恶毒的诅咒。
他没有犯错,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渐渐地,风声小了,雪也停了,星星渐渐从夜空中探出了头,他抬起头望着天空,今天的星空异常璀璨,一如千年前一般,他知道现在的星空已经不再是一千年前的那片星空,在规则的牵引之下,这世间的一切都在默默流转着,无法逃避,不可逆转,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转轮,他无法看到隐于幕后的规则,就像他无法去掌控自己的命运。
他转过身,踏着厚厚的积雪向山下走去,缓慢但是坚定。
满天的星辰从他身后悄悄划落。

楼主 爱刨坑的小李  发布于 2016-11-06 19:12:00 +0800 CST  
庙中那盏油灯依旧固执地燃烧着,摇曳着摇摆不定的灯火。
其实每个人都是一盏烛台,芸芸众生,在这个冷漠的世界上,燃烧着孤独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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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还是走了……”第二天,上师看着那张纸,轻轻叹道,他身边的小沙弥轻轻笑了,他真心为那个年轻人感到高兴。
在小沙弥认识的人中,他是最特别的一个。上师说,这是一个比这座雪山还要古老的人。
三年前,他来到了这座雪上之上的庙宇,小沙弥问他从什么地方来,又将去往何处。
他说,我来自生命最开始的地方,将去往世间一切的终极。
他是一个被时间遗忘的孩子,时间从他身边匆匆流过,却带不走哪怕是一粒微尘。
上师给了他一张白纸,告诉他如果有一天他能够写下些什么,他便可以进入雪山的深处,见到一个秘密,那是他所守护的秘密的线索,或者说,是解开一切的关键。
可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事情,却困了他整整三年。
小沙弥每次来看他的时候,那张纸总是白的,而那个人,也总呆呆的坐在那里,像一座石像。
小沙弥非常喜欢看他的眼睛,不只是因为在他的眸中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也是因为这双眼睛十分空寂,就像是一潭清澈的泉水,从中看不到任何欲望,任何一点人间烟火。
小沙弥说,这个人无欲无求,就像是佛祖一般。
但是上师说他并不是佛祖,因为佛祖是先拿起然后看破最后放下,那是一种看穿了尘世间一切的大彻大悟。
而他没有拿起,也放不下。
可是现在他终于还是走了,去追寻自己的命运,这是一条永远也没有尽头的旅途,小沙弥也曾想过陪伴他一起走,但是在他无尽的生命当中,自己不过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一场聚散的流沙。
小沙弥没有为他向佛祖祈福,因为他便是他心中的佛祖。

楼主 爱刨坑的小李  发布于 2016-11-06 21:30:00 +0800 CST  
小沙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心中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滋味,这一次他是真的走了,什么都没有留下,或许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忘了自己吧。
但是马上小沙弥就愣住了,因为他看到,在桌上的花盆中,盛开着一朵洁白的雪莲花,这使他不禁想起了两年前的一场谈话。
“你从外面的世界来,那你见过花吗?”小沙弥问他,对于这个从出生开始就一直生活在这座庙宇中的孩子来说,斑驳的土墙、成堆的佛经还有那一直飘着雪的天空就是世界的全部,他只是在佛经与庙里的壁画上看到过有关花的记载。
他点了点头。
“花很美,对吗?”小沙弥接着问道,语气中充满着期待。
“很美,也很易碎。”他冰冷的声音不带有任何温度。
“就像梦吗?”
“梦……”这是小沙弥第一次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迷茫,同时他也明白,这个人的心中,没有梦。
小沙弥将雪莲捧在手中,用自己稚嫩的脸颊轻轻摩挲着,一如拈花微笑的佛祖,他终究还是记得自己的,这就够了。
小沙弥心中想,或许若干年后的一个飘雪午后,自己围着毡毛毯坐在温暖的火炉旁边,捧着酥油茶回想起这段往事,一定会把这一切都当成是少年时期做过的一场美梦,梦醒,花落,零落成泥,了然无痕……
梦的开始与终结,花的绽放与凋零,人的出生与死亡,太阳的东升西落,世界的诞生与湮灭都照着一种特定的规则运转下去,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果。
上师说,这个人的生命不会有尽头,对于答案的追寻也将不会停止,但是小沙弥知道上师是错的,因为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是永恒的,一切,终归会有个尽头。
小沙弥忽然想起自己在一本佛经中看到过,凡大千世界的林林总总,都在佛陀手中的转轮之内,世间的一切,都在佛陀的注视之下。
“那么佛陀的命运,又掌握在什么人的手上呢?”小沙弥歪着头想。

楼主 爱刨坑的小李  发布于 2016-11-06 21:31: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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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腹地,一片再没有任何生命可以踏足的雪原。
他向前望了望,远方群山与天空交汇的地方,如血的残阳从天上缓缓滚落,沉进了连绵的群山之中,这一刻,绝对的温暖和绝对的寒冷完美的交融在了一起,唱出了一首冰与火的恋歌,亘古苍凉。
一串脚印从他的身后延展开来,似乎来自遥远的天际,又终将归于无尽的前方。
用不了多久,这些脚印就会被茫茫的大雪所覆盖,但是总有人会在上面留新的足迹。
以前的这个时候,总会有个人陪伴在他的身边跟他一起走,但是现在他只能一个人走向命运的终点,走向他所探寻着的答案。
一个人,再不敢去奢求哪怕只是另一个人的陪伴。
他从怀中抽出了一支黄铜古笛,放在唇边,按照回忆中的曲调轻轻吹了起来。
漫天的雪花如同末世的精灵,伴随着哀婉的笛声久久在天地间狂舞着、回转着、升腾着,最终归于虚暝。
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
他忽然感觉好冷,在茫茫的大雪中,蜷缩成了一团。
良久,天地间只剩下了一个踯躅而行的身影,渐行渐远……
千万年来都矗立着的大山是这片雪域真正的主人,苍劲的山风从他的身边呼啸而过,带来的大山面渺远的叹息与问候。
远方的朋友,你从哪里来,又将去往何方?
世界的本源与终极究竟在哪里?
一个人又为什么活着?
谁知道答案?

楼主 爱刨坑的小李  发布于 2016-11-06 21:35:00 +0800 CST  
《番外 蟒山旧事》

楼主 爱刨坑的小李  发布于 2016-11-07 19:33:00 +0800 CST  
汝州市蟒川镇,蟒山西部。十几个人围坐在一口造型奇特的青铜棺旁,手中的火把忽明忽暗,将他们本来就有些惨白的脸映照得异常狰狞。
黑暗仿佛有生命一般在他们周围涌动起来,趁着火苗跳动的间隙逼仄过来,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这些人身穿破旧的军装,上面残留着大块还未干涸的血迹,有别人的,也有自己的。他们的身上都布满了各式各样奇怪的伤痕,有的人被扯掉了耳朵,有的人没有了鼻子,有的人脸上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咬过了一般,留下了许多细密的牙印,隐隐可以看到骨头,还有人整条胳膊连带着半块肩膀被硬生生地从身上扯了下来,鲜血渗透包扎伤口的衣服,滴在墓室的地板上,滴答有声,像极了死亡的鼓点。
他们都不说话,脸上的表情乍一看都是一样的严肃,但是仔细去看,却是有着很大的不同。有的人面容阴鸷,有的人表情麻木,双眼空洞,仿佛是一具行尸走肉,有的人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似乎还没有从噩梦中醒来,有的人眼睛滴溜溜直转,像是在盘算着什么,有的人神色黯淡,为死去的同伴默哀……
这么多年的南征北战,早已把这些人的心锤炼得坚如铁石,但是亲眼看着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伴在面前骨肉为泥,换成是谁心里都不会好受,亦或者,他们只是从同伴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一百来号人,如今只剩下了他们八个,他们是拼了命才进入这主墓室中的,可谁又知道这口怪异的青铜棺中会不会有什么更加恐怖的东西。
他们都在害怕。
这些人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真正能令他们害怕的,只有死亡。
这些人虽然不是土匪,但是比土匪更加凶残,他们跟着自己的首领干的尽是些杀人越货、烧杀淫掠的买卖,本来以为只要有人有枪,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但是他们错了……

楼主 爱刨坑的小李  发布于 2016-11-07 19:34:00 +0800 CST  
“我说师爷,这棺材到底要得要不得,你倒是放一句话,怎么从刚才开始就闷声不响的,叫人心焦。”大胡子吧咂了两口旱烟,扯起嗓门催促道。
“看这陵墓的地理位置以及墓葬的规格,墓主人应该就是周赧王无疑,只是……”一个穿着青布道袍的老者捋了捋胡须,气定神闲,颇有些仙风道骨,“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而且,这陪葬品也有点太丰富了。”
“哈哈哈哈……”大胡子笑了起来,粗犷的声音久久在墓室中回荡,“倒斗的还嫌陪葬品多?”
但是马上,他的笑容就凝固了起来。
毕竟是叱咤一时的军阀头子,他马上就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周赧王,不,确切的说应该是东周君,只不过是一个亡国之君,连吃饱肚子都是一个问题,又怎么可能在秦王的眼皮子底下建造一座规模如此庞大的陵墓,又是从哪里搜罗来的如此丰富的陪葬品?
“司令,我看这口棺材,咱们还是别打开了,这一路上那么多陪葬品,咱们随便摸两件就够吃好几辈子了,没必要跟这主墓室里的棺材较劲儿吧,再说了,咱们这一百来号兄弟,如今可就剩咱们八个了,谁又知道这棺材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更吓人的东西呢?”一个尖嘴猴腮的年轻人说道。他这句话一出口,立刻引起了许多人的随声附和,窃窃的私语声如苍蝇一般嗡嗡响起。
“放你娘的屁!你个瓜娃子,晓得些什么?”大胡子两眼一瞪,抄起挂在腰间的匣子炮,一枪托甩在了年轻人的头上,他下手可真够黑的,那年轻人的脑袋直接被打得开了花,蹲在地上捂着头,疼得龇牙咧嘴。
墓室中立刻鸦雀无声。
大胡子斜着眼瞥了瞥众人,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层层打开之后,里面竟然是一本笔记。
“知道这是什么不?”大胡子突然换了一副脸色,神秘兮兮的问道。
看众人都摇头之后,大胡子才得意洋洋地说道:“你们肯定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知道这本笔记的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和孙殿英司令。”
“以前我跟孙司令混的时候,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副官,也就是他的左膀右臂,”大胡子看着那本笔记,似乎在回忆,“我统领的那支部队,说起来是军队,其实说白了也就是一伙盗墓的,类似于曹操手底下的摸金校尉,干的是升棺发材的营生。”
“我倒的都是些小斗,而真正的大斗,都是孙司令亲自带人去挖,”大胡子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对于那些暂时动不了的墓葬,或是那些有关于墓葬的线索,都会被非常详细的记载在这本笔记上。”
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对于孙殿英这位盗掘乾陵的传奇人物,他们肯定是知道的,这本笔记,价值不可估量。
“后来孙司令投奔了老蒋,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就撂挑子不跟他干了,走的时候,我顺手带走了点东西,嘿嘿……”大胡子嘿嘿冷笑,似乎对这件事并不避讳,“这也就是后来,我们会遭到他们追杀的原因。”
“幸亏我经常在他身边办事儿,才能解得开这笔记上的暗语,这上面确实记载了很多好墓,有的甚至是神仙的墓葬,但是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这座周赧王墓,孙司令曾好几次带人到这边来,最终都无功而返,但他仍然没有放弃,因为这棺材里边的东西,是一个任何人都梦寐以求的天大的好处,跟这里边的东西比起来,任何陪葬品,都如粪土一般。”大胡子说完,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
所有人都死死地盯住了那口青铜棺,脸上的贪婪暴露无遗。

楼主 爱刨坑的小李  发布于 2016-11-08 07:53:00 +0800 CST  
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亮,虽然他们不太相信的胡子说得是真的,但是对那东西疯狂的渴望超越了他们心中对死亡的最后一点敬畏和恐惧。
大胡子藏在胡子下面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没有人能抵挡那样的诱惑,任何人都会为之疯狂。
代表着贪欲的种子已经在每个人心中生根、发芽,犹如悄然绽开的一朵无比妖异但是致命的曼陀罗花。
现在他只需要加一把火,就可以让这些人干任何事。
他完美的利用了人性中的贪婪,其实他根本没有想过让这些人跟他共享这个秘密,他因为这个秘密背叛了孙殿英,所以这些人也会因为这个秘密背叛他。
他真正相信的只有死人,所以当他拿出这本笔记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杀掉所有人。
不过不是现在。
翁师爷不经意间看了他一眼,却正好触到了他眼中满满显漏出来的那抹凶光,急忙移开了视线,轻轻叹了口气。
“管它里边有啥,咱们八个人,八条枪,还怕它不成?要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几梭子子弹下去,打烂了也就没什么好怕了!”大胡子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匣子炮,到底是在死人多里爬过的人,这魄力果然不一般!
“咱们都是常年混在一起的好兄弟,得到了好处,还能少的了你们吗?”大胡子说着大手一挥,“升棺发材!”
他的那些手下常年跟着他混,都是见坟必掘见棺必开的主儿,这一声令下,几壮汉立刻提着撬棍奔了过去,十分娴熟地插进了棺材的边缘,用力一撬,这棺材没用铁水封着,所以很轻松的就被撬起了一条缝隙,众人立刻围了上去,用手将棺盖缓缓向一边推去。
“他娘的!谁在哼歌?!”大胡子突然破口大骂,众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支起耳朵一听,果然,丝丝缕缕的哼唱声不知从什么地方响起,像极了垂死者的呻吟。
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那分明就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这歌声凄厉异常,竟然比月夜里群狼的哀嚎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歌声不停回荡,在这接近地狱的地方。
所有人的脸都在一瞬间变得煞白,就连身体也忍不住微微颤动起来,这颤动通过他们的手臂传到了棺材上,就连整个棺材都微微颤抖了起来,发出了异常刺耳的咔嚓声。
“他娘的,这……这声音是从棺材里边儿传出来的!”一个壮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触电般跳了起来,拼命想要逃离,双腿却软得如同豆腐一般,竟然是寸步难移。
所有人都在一瞬间放开了手,可那青铜棺仍是在不停颤动。
这抖动竟然是从棺材内部传出来的。
大胡子颤抖着手臂抬起了枪,对准了青铜棺。
“快跑!”翁师爷脸色忽然变得铁青,再也没有了刚才气定神闲的模样,只是他的这声喊还没有发出来,就被掐灭在了喉咙之中。
“噗”的一声,满室的火把在一瞬间熄灭,黑暗袭来。
“咣当”,那是金属重物落地时的响声,棺材竟然自己打开了。
迎接他们的,是一场灭顶之灾……

楼主 爱刨坑的小李  发布于 2016-11-08 14:35: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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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沉睡中睁开眼睛,眼前依旧是一片混沌与黑暗。
在这里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陪伴他的只有永无止境的黑暗,还有伸手就可以触及的冰凉的玉璧。
千年来从未断绝的流水让他感知到了时间的存在,微弱的脉搏与尚在跳动着的心脏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那也是他唯一的计时方式。
除此之外,他再无任何感觉。
活了两千多年,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万年的寒气侵蚀着他的每一条脉络、每一寸筋骨,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寒冷,因为比这寒气更加冰凉的,是他那颗燃烧着复仇烈焰的心,那是火焰中的冰霜。
那个人灭了他的国家、毁了他的家族、夺走了他的一切,还将他关在这地狱一般冰冷的棺椁中,永世不见天日……这些痛苦的回忆并没有被时光冲淡,而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融入了他的每一滴血液,化为了滔天的怒焰,两千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每每想起,都无比切齿拊心。
复仇的念头如同一颗种子,根植于他的脑海之中,令他本来就破碎扭曲的心更加变态疯狂。
他发誓如果有朝一日自己能够出去,一定要将嬴政给碎尸万段,不,已经两千年了,嬴政不可能还活着,甚至就连尸骨也朽烂成了泥土。
嬴政永远不会得到自己追求的东西,因为那本来就是他的家族沥尽几百年的时间所精心编制出来的一个阴谋,是这世界上最完美的谎言,是他最恶毒的诅咒。
没有人能抵抗的了这种诱惑,这也是嬴政屠灭他家族的原因。
他甚至已经能够想象的到嬴政得知真相之后的那种痛苦与绝望。
企图窥视他们家族秘密的人,必将堕入万劫不复。
不,这还不够,他一定要找到嬴政的后人,用最残酷的方式将他们折磨至死。
嬴政犯下的罪孽,就让他的后人来偿还。
西边的陪陵中传来了一丝轻微的震动,他知道那些人不久后便会如两千年间闯入这里的所有生灵一般被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杀掉,任何生命都无法在那样的地方活下去,那是亡者的世界。
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他也说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感觉,那似乎是一种暗示,是他与伟大的造物者之间一点微妙的联系,他知道自己将会离开这个地方,不过不是现在。
八十年后,将会有三个盗墓者来到这个地方,亲手打开这口棺椁。
但他并不知道自己看得到未来,却看不穿因果。
两千年啊,现在的世界,将会变成什么什么样呢?大秦帝国是否已经崩塌,没有审判者的世界将会是何等混乱!
他一直在等待着,那缕久违的阳光照射在身上。
这样的等待对他来说其实并不算漫长,毕竟也不过只是,八十年……

楼主 爱刨坑的小李  发布于 2016-11-08 16:49:00 +0800 CST  

楼主:爱刨坑的小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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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6-10-04 20:2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12-12 22:07:3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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