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续
“我妹妹这么自信啊？”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好，那哥哥等你好消息。”
“哥哥，你回去吧，我不回去了，我就在这蓬莱山下建个竹屋，守着她。蓬莱可是仙山，没有害人的精怪，你回去告诉父亲和母亲，让他们不用担心我，就说女儿要拐这天界神君给他们做儿媳妇。”
“你呀。”徵夜敲了敲她的脑袋，无奈道，“从小到大都是那么轴，决定了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阿辰，好好照顾自己。”
“哥哥送你一道符，施法便可穿梭于三界之中，你脚力那样慢，爬这蓬莱山都够呛，怎么追人家，以前不给你，怕你用它到处乱跑，现下，我把它送给你，助你一臂之力。”
“嗯！谢谢大哥！大哥你真好……”徵辰接过符纸，开心道。
白清透过水镜看她，见她在山下挑了个靠近山泉水源的地分，忙忙碌碌地搭建竹屋，还在屋前围了圈篱笆，采来花儿点缀，全然不顾额上薄薄的一层细汗。看着她抱着花兴致高昂，明媚张扬的模样，不自觉地勾了勾唇角，她看的入神，全然没注意到站在身后的无蓝。
“神君……”无蓝轻声道。
白清像是被撞破了什么一般，慌忙挥起衣袖，将水镜撤去。
“什么事？”
“神君，那妖界的小殿下……”
“不用管，随她折腾。”
“不是……我是想说，那妖界的小殿下，她喜欢神君您吧？”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眼神啊，她看神君的眼神，喜欢一个人，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更何况她现在就在蓬莱山下，可不就是想守着您吗？”
“孩子心性。”
“啊？虽然比不上您，但妖族的小殿下也不小啦。”
“神君。”无蓝凑上来，神秘兮兮道，“我瞧着那小殿下不错，身份尊贵，模样那样标志，心性也好。”
那是自然。白清心里升起一丝骄傲。
“神君，您自己一个人独身那么多年，找个人陪着你，也是极好的。您觉得呢？”
“……”
“对了，还有还有，前些日子您说在凡间遇到了个有趣的人，该不会就是她吧？”
“看来你这《清心经》是抄完了。”白清端起一旁的茶，淡声道。
“无蓝告退。”
徵夜回妖界后，说此番去天界，在宴上遇见的白清神君正是徵辰倾心的“凡间姑娘”，现下那丫头正守在蓬莱山下，誓死要追到人家……待他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妖帝妖后，徽羽大发雷霆，要去蓬莱山把那小兔崽子逮回来，还是另外三人比较理智，拼死拦住了她。
“哎呀，夫人，你是没见那丫头为了白清茶不思饭不想寻死觅活的模样，女儿也大了……她喜欢谁就让她去嘛，天界神君又怎样？我们徵辰堂堂妖界帝姬，还差她一等不成？夫人，你可千万莫要妄自菲薄啊。”
“白清那样的人是会喜欢别人的吗？她会爱人吗？到最后伤的不还是徵辰自己。”
“这都是后话……如果那白清神君无论如何也不答应允她，撞了南墙，撞疼了自然就回头了嘛……你现下拦着她，她日后若是后悔，会怨你的……”
徽羽有些动摇，但应当是听下去了，却还是狠狠地瞪了他们三人一眼，拂袖而去，怒道：“你们就会惯着她！”

第二十章
虽然有了符纸，徵辰却并没有用，她觉得对于白清，事事亲力亲为，就很好。
她值得。
知道白清爱饮茶，她便在竹屋向阳的地方堆出了一片小丘陵，侍弄了几株茶树，日日用清泉水灌溉，若是赶上雨天，害怕骤雨打残了嫩叶，总是冒雨在其上方搭建木板，替它们遮挡。
好不容易发了新茶，采撷，晾晒，炒茶均一手完成，尝尝味道，却并不是太满意。
徵辰皱皱眉，有些费解，不应该啊，没出什么岔子，且此处为蓬莱仙山，清气萦绕，养出来的东西应当皆是上成才对。
她走到茶树旁，捧起一些土，轻轻嗅了嗅，恍然大悟。茶树喜酸性的土壤，此处土质太过肥沃，反而不利于生长与日后的口感。
徵辰用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来来回回背回了能堆成一座小山丘的砖红色土壤，重新种植，还是像之前那般日日守候，果不其然，这次炒出来的茶香如兰桂，味如甘霖，是上等的好茶。
来不及休息便将茶叶装在盒中，捧着它欢欢喜喜地上山，却进不去那人的华清殿，原是加了结界，徵辰也不恼，将茶放在石阶上，冲着里面喊道，“阿清，我知你爱饮茶，这茶是我亲手种的，我觉得口感不错，便拿来给你尝尝。”
她知道白清听得见。
立在白清身旁的无蓝憋住笑，阿清……竟有人敢这般喊神君的名讳……这小姑娘，还真是……胆子大。
无蓝轻咳了两声掩饰尴尬，上前道，“小殿下下山去了，要不要把那茶拿进来……”
“不必。”
“这……神君，起码是她的一番心意。”
白清岂会不知，这些天来，徵辰每日在山下做些什么，她都了如指掌，只是，她越是这样，自己便越是不安。只好以这种方式让她知难而退。
见白清不再说话，无蓝识趣地闭了嘴。
待七日后，徵辰觉得上回的茶应当喝完了，便又带上了新茶上山，还带上了自己的笛子，想把最近新学的曲吹与她听。
待看到那盒上已经落灰了的茶叶时，饶是心理再强大还是湿了眼眶，她慢慢蹲下，把盒子打开，捏起一小片茶叶放在口中咀嚼，淡淡的苦涩充斥着她的口腔，苦到了心里，一滴滴泪砸在了地上，她低着头，不想让别人瞧见。
过了好一会儿，强迫自己调整好情绪，她用袖子抹了抹眼角，却抹不去刚刚哭过的痕迹。压下颤抖的声音，冲结界里喊道，“阿清，我最近新学了首曲子，吹与你听可好？”
她知道自己得不到答复，便执起笛子，一曲《梅花落》吹地如泣如诉，忍不住又落了一次泪。
临走前，将七天前的那盒茶叶带走，将新茶放到了原处，并嘱咐道这次的茶自己又改进了烹炒手法，比上次的更好，让她一定要尝尝。

昨晚的被吞了吗？为什么有人说看不到？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第二十一章
“我也是拿她没有办法。”
“神君，要不您交给我吧，我去跟她说，我看那位小殿下也是个死心眼的，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长痛不如短痛。”
“你能行吗。”
白清有些挣扎，不知如何是好。
“怎能不行，说开了就好了。”
白清自己确实拿她没有办法，即使有些不安，还是同意了。
无蓝打开结界走了出来，树上挂着的月白色蟒蛇感觉到了，睁开眼睛，抬起头看了看。
不是她。
又把脑袋搭回原处，重新合上了眼。
“……”
我就这么不受待见吗？
“小殿下，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我想这也是神君的意思。”
徵辰一听便来了兴致，赶忙化了人形落地。
她的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额间的一抹朱砂泣血一般的红，嘴唇冻地发紫，几日未饮水，有些干裂出血。消融的雪在她的发丝上结成了冰。
“无蓝姑娘，阿清她可有说些什么？”原本清亮动听的声音也变得干涩沙哑。
“小殿下，我知您对神君一往情深，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守在此处，是否扰了她。”
第一个问题就让徵辰慌了神，这是她万万不想做的，她不想让自己的喜欢变成她的累赘和负担。
“我……无蓝姑娘，我没有……我只是守在此处，华清殿……华清殿有结界，我进不去，我进不去的，我也没有硬闯……”
“这些日子以来，她并没有赶我，我以为……我以为我是可以守在此处的。”
“阿清是觉得我吵了吗？……那我以后不同她说话，也不吹笛子了，好不好……”
无蓝轻轻叹了口气。
“小殿下，你是在做无用功啊，神君千万年来独身一人，早已经习惯了。”
“那什么不能尝试两个人的生活？妖与神不死不灭，那样长的时光，为什么不愿给自己一次机会，如果她同我在一处，觉得不开心要离开我，那我绝无怨言。明明在凡间的时候她不是这样硬邦邦的样子，她很开心的……”
“即便是有，那也不会是您。”
徵辰一怔，“什……什么意思……”
“小殿下一定要我说的这么明白吗？她是神，你是妖，神与妖怎可越界结合……”
“不是的！阿清对妖并没有看法，我……我虽是妖……可我不坏的！我没有伤过任何人……”
徵辰真正决定爱她的时候，就是上元节酒楼中，她对自己说，人，妖，神皆由天生地养，并无区别。
起先只是觉得她美，人也好，心里有一些悸动，而那番话，才真正让她对白清流于表面的喜欢变成了爱慕。
“自古以来讲究门当户对，小殿下虽为妖界帝姬，身份尊贵，可你今年不过千岁有余，且灵力低微。神君就算再强大，也终归会有慕强心理，你……”
如果说上一条徵辰尚能反驳，这句话便彻底打上了她的七寸，半点反抗不得。
她说的是。
三界皆以强者为尊，越强大的人越是欣赏有能力者，想来对于恋人更是如此。
她何德何能，白清凭什么会喜欢她。
就凭自己会种几株茶树？会吹笛子？会些不入流的小法术？
还是那廉价的守候……
“小殿下，您好好想想吧，莫要再做这无用功。”

第二十一章续
无蓝走后的几个时辰，徵辰还呆立在原处，一直未停下的雪埋了她半截身子。
此刻的痛与往常都不一样，以往只是难过，这次却是深刻的绝望，像是彻底认清了白清永远不会爱上自己的事实。
抬手摸了摸眼尾，干干涩涩，没有丝毫的水迹。
原来真正的绝望，是流不出泪的。
可是一想到放弃，那窒息般的刺痛感便游上四肢百骸，疼到她跪在地上，痛苦地喘息。
这是徵辰第一次痛恨自己。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拖着一副僵硬的身躯走下山。
“神君，她走了。”
“走了？”
“嗯，方才见她下山了。”
“你同她说了些什么？”
无蓝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白清却是突然站了起来，怒道，“你怎能如此！”
无蓝还是第一次见白清发这么大的脾气，惶恐道，“神君……我，我只是想让她不要再执着于此，早些下山罢了，更何况，长痛不如短痛……一次次的失望对她来说更是折磨啊神君……”
“是，是我做错了什么吗神君？”
白清终是慢慢冷静了下来，温声道，“罢了，无蓝，我知你是为我好，方才我有些急，向你道歉。”
也只能如此了，若不彻底伤她，那人又怎会放手。
徵辰没告诉任何人，偷偷回了妖界。
幼时便听说过，西北极寒之地，最高的那座山崖上生长着一株花，名唤苍夷，若是采回来，用心头血喂养七七四十九日不枯，便可洗筋易髓。
徵辰是蛇类，若是用了此花，可突破化蟒化蛟的桎梏，直接化龙，且为纯正的，五爪神龙。若是运气好，甚至能化为万龙之首，钟山烛龙。
徵辰此番回来，便是查找这苍夷的详细资料。
情至深一人难求，情到浓时入骨封喉……
她不会放手。
偷偷潜入藏书阁，了解到，“苍夷”，深紫色，花心为朱红色，有茎无叶，五瓣，生长于西北苦寒之地，最高的那座雪峰的悬崖峭壁上。
她看到最后一行：若是用心头血喂养七七四十九天后黑黄枯萎，便与寻常花朵无异。
徵辰皱皱眉。
即便如此，也要一试。
离徵辰离开蓬莱山已经一月有余，这一个月以来，白清日日都要用透过水镜，看她栖息的那棵树，看山下的竹屋。
那几株茶树因为长时间无人照料，已经发黄枯萎了。
她是真的走了……
也是，说了那么重的话，她一定很伤心吧。
走了也好，不值得。
白清叹了口气，不知是释然还是伤怀。
这是徵辰穿越沙漠的第九天。
一路上，她看着眼前的植被由森林变为草地，再到只有星星点点绿意的荒漠，还有现下这寸草不生的沙漠，炙热的太阳烘烤着大地，脚底是能将一层皮烫掉的沙。是以她放弃了以速度更快的蛇身行走，只能选择步行。
昼夜温差极大，昨天夜里她发现一个洞穴，为抵御严寒，钻了进去，却不想进了一只三百年左右修为的蝎子精的窝，看着她张牙舞爪，身形放大几十倍将钩子高高扬起的样子，她知道若是被扎上自己就交代在这了，跑是肯定跑不掉，尽管害怕，她还是选择现出原身，上身直起与蝎子对峙，蛇信子发出嘶嘶地响声。
蝎子精可能觉得若是真打起来自己也落不到好，最终息事宁人地走了，徵辰刚刚还强势的样子瞬间坍塌下来，她靠着岩壁，抱着膝盖抖地不成样子，呜呜咽咽地哭着。她是真的害怕，一只普通的蝎子便能吓到她，更何况说那只蝎子有几米长，她从来就是个胆小鬼，怕死，更怕疼。

第二十二章
连续十五天的日夜兼程，终于在进沙漠的第十六天看到了远处若隐若现的雪山。徵辰知道自己快走出去了。
刚走出沙漠，找到了处水源。虽然妖即使几十日不吃不喝也没问题，但终归还是不舒服的。
徵辰钻入水中，清凉的水滋润她的身体，在沙漠中走了这些时日，蛇皮都干巴巴的，她舔舔腹部，觉得自己的颜色都没有先前那样亮了。好在现下有了水源，她舒服地只露出半个脑袋，眯着眼，热窝处“嘟嘟”地吹着泡泡，在水中打滚。
在水中泡了许久，她才依依不舍的上岸。
其实她是可以用徵夜给她的符纸的，但她没有，并非是要给自己找罪受，而是她一旦施法，徵夜便能感知她的去向，若是他知道了自己的意图，是肯定不会答应的，她不能让别人知道。
泡了个澡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徵辰又振奋起了十足的精神，向前方白雪皑皑的境北走去。
起初还算顺利，越往北境深入便越是困难，越来越大狂风夹杂的冰雪拍在她的脸上，让她连眼睛都难以睁开，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方向难以辨别，徵辰本就畏冷，这让她更加寸步难行。
趁她不备，忽然一只雪狼窜出，不知道饿了多久的样子。冰天雪地里的一只纯白色雪狼本就不易发觉，何况她连眼睛都睁不开，耳朵边全是呼呼的风声。那狼猛然将她扑倒在地，冲她的脖子便要咬下去，徵辰只得用手臂阻挡，另一只手拿起匕首向它的眼睛刺去，一脚踹进它的腹部，将它踢出好几米远，同时也撕下了自己手臂上的一块肉，露出了森森的白骨。
那狼吃了苦头，嗷呜着叫了几声，夹着尾巴跑了。
“若不是你与芝阳属同族，我定然要了你的命。”
极寒的天气冻得伤口没有知觉，只剩麻木，徵辰看着那惨不忍睹的手臂和不断流出的鲜血，眼前一阵阵发黑。还是有些害怕，撕下衣衫裹在伤处，系紧了，暂时止血。
徵辰无奈地笑笑，明明自己最怕疼的。
那么怕疼，还敢爱她。
不能耽搁太长时间，徵辰晃晃脑袋，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在半个时辰之后找到了这北境最高的一座山，耸入云霄。
艰难地攀爬，徵辰手臂上的鲜血浸透了衣衫，顺着手指滴上她走过的每一条路，洁白的雪晕上妖冶的红，美的夺目。
那峭壁上生长的苍夷，淡紫色，晕着光。
再不快些真的可能会死在这的，只要采到了花，便能用传送符回妖界或者去人间。徵夜只能得知自己去了哪，并不能知道施术前在哪的。
可她已经没力气了，大量的失血让她头昏眼花，体力不支，倒在地上。
再不走真的会死的……
不甘心。
徵辰看看自己的左臂，右手颤颤巍巍地举起匕首，猛地扎进左肩，剧痛让她瞬间清醒，一时的应激让她重新有了力气，爬到了悬崖处，采到了那朵花。
那朵承载着她所有希望的苍夷。
她支撑起身子坐起来，正打算走，却听见背后的一声怒吼，惊地她慌忙转身。
睚眦！
徵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此处竟有凶兽镇守！
眼看着睚眦伸出前爪，徵辰顾不得多想，直接向山崖下倒去，却还是慢了一步，巨大的利爪划破了她的腹部，隔着几米远将她拍了出去，震地她筋骨尽碎，鲜血如同彩带一般在空中肆意飞舞……
背部撞在另一座山峰上，徵辰像块破布一般软绵绵地落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呕血，拼着最后一口气，拿出那道符，将血抹在符上，念道：“蓬莱仙山……”

第二十二章续
我就要死了吧，若是想离你近一点，这满身的血污会不会了脏你的仙府。
让我再自私一次吧，阿清……
我爱你。
……
不知为何，自徵辰走后，白清日日觉得不安，今日尤其更甚。
直到她看见浑身是血，已经辨不出模样的徵辰落在竹屋前。
一时间失去了知觉，大脑空白，那个躺在地上，虚弱不堪，满身是血的人，是她吗？
记忆里的她总是笑着的，那么明媚，看着自己也总是忍不住要勾起嘴角。
心脏抽痛，并非没来由，白清此番清晰的知道，为了她，是为了她，不愿见她受伤，心疼她。
还有，恐惧……
她伤的那样重，若是真的离开了自己，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这个人，永远的。
再也看不见她的笑，她的泪，还有那双装着自己的，干净的眼眸。
“她定然觉得自己在你心里是不一般的，只是你不愿承认，所以啊，她才会傻傻的等你。”
无蓝的话就浮在耳边。
不愿承认……
是不愿承认吗？
是？
我也喜欢她吗？
不是？
那为何心却痛的要死了一般。
谁干的？白清眼尾通红，怒不可遏，若是让我知晓，必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白清此刻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向来是主张化干戈为玉帛，反对以暴制暴，为天下人交口称赞的神君。
直到她落在她身边，看到那满是鲜血的手中，紧紧攥着的苍夷。
瞬间便明白了一切。
眼前的这个女孩，不过三百年灵力。只身一人闯北境，只为了手中那朵花，那需取七七四十九日心头血喂养，成功率却微乎其微的苍夷。
那能光明正大站在自己身边的机会。
那可能会让自己去爱她的理由。
可惜没用了，这最后的机会也没有了，苍夷第一次见的并非心尖血，这花，养不成了。
紧紧搂着她，就在这竹屋前，蓬勃的灵力不要命了一般涌进怀中人体内。
不要死，不许死。
身份地位能力从来不是我在意的。
懦弱，我只是懦弱。
徵辰，只要你好好的，什么我都答应你，什么都答应。
在白清精纯的灵力滋养下，怀中人的心跳总算渐渐清晰了起来。
白清抱着她，像她第一次受伤时一样，把她带回了华清殿。
她躺在那时，只注意她满身的血，那骇人的刀伤，咬伤，抱起她时，怀中人就像块软绵绵的棉花，白清才知道她的筋骨不知道被震碎了多少。
就连内脏都裂了。
这得多痛啊……
晕过去了也好，为你疗伤接骨时，不会那么疼。
然而在接骨的过程中，那人不知道多少次被生生痛醒，再生生地痛晕过去。
即便如此，她的口中还是念叨着苍夷花，念叨着，她的阿清。
就这样爱吗？爱到，连命都不顾了。

第二十三章
床上人昏迷不醒，白清日夜守在床前，煎药，喂药，上药均是亲力亲为，从不假借他人，简直是将华清殿所有的天材地宝都用在了她身上，才算暂时留住了她的命。
许是被疼痛折磨还是梦到了些什么不好的事，即使在睡着的时候，她的表情也总是悲伤的，不开心的。
雪狼的咬伤和肩上的刀伤不是什么大问题，碎了的筋骨和裂开的五脏也在慢慢生长，麻烦的是腹部那道，为睚眦所伤，伤处黑气萦绕，怎样都不见好转。
白清撩起她的衣衫，再一次将手搭在上面，毫不吝啬地将灵力注入其中，却总是石沉大海，那团黑气未淡一分。
此处最要命的伤不愈合，输再多的灵力，用再珍贵的药材，也不过是吊着她的一口气，总有油尽灯枯的那一天。
果真如此，凶兽所伤，非芥苏不活。
看来，要去拜访那位老朋友了。
瀛洲。
软榻上的女人形容慵懒，衣着华贵，一双桃花眼顾盼生姿。
“白清神君无事不登三宝殿，此番来我这，有何事？”
“景楚，莫要取笑我了。”
“哟，那神君此番前来，竟是要与我对弈饮茶吗，好雅兴啊……”
“并非，此番前来，向你借一味药。”
“药？”
“芥苏。”
“嗤……白清，你可知这芥苏有多珍贵，怎地在你这像是寻常野菜一般，张口就来？”
“我此番来寻芥苏，为救命所用，耽误不得，你若是不借，我便只能抢了。”
“打打杀杀可不是你的个性，这么急，救谁？”
“……一只蛇妖。”
“一只蛇妖？也配？”
“她是妖界帝姬。”
“妖界帝姬？……哈哈哈，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我。就算是昊天小儿，我若是不想，也不会给。白清，我虽然打不过你，但我若是不想给，就算是杀了我，那药，你也拿不到……”
景楚打开折扇，慢悠悠地扇着风，嘲讽她道：“回去吧，白清神君，别白费力气了。知道你心善，但你就算是救世主，也不能这样糟蹋我的灵药，天下人这样多，一个一个救，你也真忙的过来。”
白清站在原地，咬着下唇，表情纠结。
“怎么了？还不走？”
“……是我喜欢的人。”
“你说什么？”
“是我喜欢的人，如此，可以给我，去救心上人吗。”
景楚楞了几秒，朗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白清，你早说不就完了，你早说，我能不给吗？”
“……”
“你脸红什么？嗯？白清神君竟然也会喜欢一个人吗？难以置信啊难以置信。”
“既答应了，便快些给我。”
“哎，你先别忙嘛，我问你，她喜欢你吗？”
“喜欢，此番受伤，便是因为我。”
“那就是两情相悦咯？”景楚的眼神更亮一分，“那救活了，你当如何？”
“……”
“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是呆瓜吗？为何会不知道？”
“我比她不知多活了多少个年头。”
“啧，你啊你啊，你还能记得今年自己多少岁吗？神与妖若非为外力所创，不死不灭，年龄，不过是个数字。你真以为自己活的久，便比她看的通透？”
“可以后若是……”
“没有可是，白清，有一分钟，便快活一分钟，莫要让自己后悔。”
白清愕然，许久之后，向她鞠了一躬，那是对师父行的礼。
“景楚，多谢，方才的这番话，令我醍醐灌顶……白清知道该如何做了。”

第二十三章续
白清回去后，立马煎了这味药，果不其然，喂徵辰饮下后，当天那黑气便有消散的迹象，伤口也开始慢慢愈合。
好似痛苦减轻了不少，徵辰的脸色慢慢地缓和，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气色也红润许多。
白清看着她，情不自禁在她的额头上疼惜地落下一吻。待她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些什么后，登时羞红了整张脸，就如徵辰第一次吻她后那般，捂着心口走了出去，只是此时的心境，却很是不同。
又过了几日，徵辰总算是慢慢转醒，见自己又躺在熟悉的大殿内。
自己没死，是她救了我吗？
为什么要救我呢。
哦，对了。
即使是任何一个人，受了重伤躺在她的山下，她都不会坐视不理。
又给她添麻烦了。
等下她回来，见我醒了，便又要赶我走了吧。
思及此处，徵辰气血上涌，心口带着伤口一起疼了起来。
不想听，不想再听那伤人的话……
她再乐观，也不是百毒不侵。每一次的痛都是那么实实在在。
现在就走……
徵辰挣扎着下床，脚步跌跌撞撞，她一步步向前挪，她眼前发黑，看不清路，只好扶着桌子，捂上心口，虚弱地喘。
正好撞见端着药碗回来的白清。
“你在做什么？”
“别……别说话……我现在就走，你别说话。”
“什么？”
“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还有，谢谢你救了我。你放心，我不会赖在这缠你，我现下就离开，你莫要赶我了……”
莫要赶我了。
很疼的啊。
白清沉默地看她，眼睛酸涩。
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徵辰抬起头，慌忙问道，“你可有见过我手中拿着的一朵花，淡紫色，五瓣……”
“见过。”
“在哪？”
“我毁了。”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毁了，徵辰，我若是不毁它，你当真要用心头血养它四十九日？！你觉得，你能活到那个时候？还是你以为，我次次都有能力救活你。”
“这不关你的事！你凭什么自作主张，你知不知道它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生死。”
“你想化龙。”
“不仅仅如此，它……”
“徵辰，你以为，我当真会在意这些。”
“……”
“我并非是为了你。”徵辰嘴硬道。
“好，那我问你，那日在此地同我说过的话，还作数吗？”
“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一直……都爱你。
白清放下药碗，走到她身旁，抱起她，在徵辰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将她放在床上。
我现下有三个问题，你要想好了，认真回答我。
徵辰点点头。
“第一，少年人的爱慕，能持续多少年月。”
“少年一瞬动心便永远动心。”
“第二，我生性冷清，若是同我在一处，你觉得无趣，今后我猜不透你的心思，可会觉得委屈？”
“不会。”
“第三，白清以守护世间为己任，若是有朝一日，天道需要，为大道殒身，万死不辞。留你无边孤独，你可后悔？”
“不悔。”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续
“你发什么呆呀，抱抱我。”
白清听话地揽住她的腰。
徵辰将脑袋靠在她的肩上。
“像一场梦，好不真实。明明都做好必死的打算了，却不想又活了过来，还能与你在一起，这算因祸得福吗？”
“傻丫头，以后不许再做这种事。你那日若是真的……我……”
“你怎样？”
“会伤心。”
“好，以后保证不会让阿清伤心，我会很惜命，保证乖乖的。”
白清摸了摸她的脑袋，哄她道： “好好养伤，恰好近来万事顺意，难得的清闲日子，等你好了，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徵辰抬起头看她，琉璃一般澄澈的眼眸闪闪发光，欣喜道：“真的吗？”
“自然。”
“嗯……想去北海。”
“北海？”
“没见过海，我想去海钓，而且听说北海的那片水域，有这世上最大的鱼，想去看看。”
“鲲吗？”
“是叫这个名吧。”
“你想去，那便去。”
仿佛又回到了在人间的日子，徵辰邀她共度佳节时，白清对她说的那句，“你想去，那便去。”
徵辰热泪盈眶，故意问道，“你同我一起吗？”
白清知道她在回忆着什么，顺着她道，“方才所说并非‘你可自行前去’ ”。
徵辰抱住她，紧紧的。
幸运的是，这次怀中的人，再不会说那句，“我不习惯与旁人接触”。
徵辰泣不成声，却还是笑着说道： “姐姐，你好香啊……”
“怎么又哭了？”白清拍着她的背。
“开心。阿清，我还有好多好多地方想同你一起去……”
“日子还长，慢慢来。但现下最要紧的，是养好身体。”
“嗯。我知道，阿清，我要喝药。”
“喝药？”白清笑了笑，“先前你昏迷的时候，我喂你，你却总是要往外吐，不愿喝。”
“阿清……”徵辰娇嗔道，不愿她再说。
“好了，不逗你了，我去将药热一热，再带些蜜饯过来，你吃一颗，便不苦了。”
徵辰喝了药后，有些犯困，哼哼唧唧地往白清怀里钻，白清无奈，揽着她一同躺下，睡着了。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妖的自愈能力和生命力本就强大，再加上徵辰心情愉悦，伤处已经好的七七八八。
每日同白清待在一处，对弈，饮茶，合奏，赏月，品鉴诗书……她若是偶尔去天界出席会议，自己就在家中乖乖等她，待她回来后，便钻进她怀里撒娇，“怎么去了那么久，好想你呀……”
白清总是摸摸她的头，纵容道，“让你等久了，下次若是无关紧要的事，我便提早回来，或直接推辞了去。”
其实明明就不过几个时辰。
“不用……阿清，我开玩笑的，正事要紧。”
“真乖。”
白清的夸奖让徵辰很是受用，仅仅是这两个字，就让她整颗心酥酥麻麻的。
“最近身体恢复的如何了？可还会痛吗？”
“我已经好了，最近好像都胖了……”
“让我看看胖没胖，”白清捏捏她的脸，笑道，“嗯，好像是胖了。”
“啊？早知道昨天不煮火锅了……”

第二十五章
昨日白清从天界回来时，老远就闻到一股香味，不用想都知道肯定徵辰又在琢磨着些新菜式。
果不其然，徵辰架起了鸳鸯锅，一边是菌菇番茄汤，一边是麻辣牛油汤。土豆，青菜，莲藕，山药一应俱全，还有片好的鱼，牛肉，粘好的丸子……
“你在做什么？”
“火锅，阿清，你吃过吗？”
白清诚实地摇了摇头。
“那正好，来尝尝我的手艺。”徵辰一边捞着在锅里浮浮沉沉的丸子一边招呼白清坐下。
徵辰坏心地从麻辣锅中捞出一个丸子，但又想起自己是一点也吃不了辣，还是在清水中涮了下才放进白清碗里。
“喏，尝尝。”
白清执起筷子，尝了一口，“有些淡。”
徵辰惊愕，又捞起一个，直接放入她的碗中，这次白清的评价是，“好吃。”
“……”
这个女人了不得。
“你……你都不嫌辣吗？没想到你口味居然这么重。”说完又惆怅道 “听说爱吃辣的人能当家，那我以后岂不是要被你吃的死死的？”
“那是自然。”
徵辰气呼呼地看着她，不吃馒头争口气，不服气道，“我也能吃辣。”
“别逞强。”
最终的结果就是她被辣到满脸通红，鼻涕眼泪一块儿流。
“唔，阿清……以后还是你当家吧，我都听你的……”
……
此刻两人正沉默地拥在一起，听彼此的心跳。
“徵辰。”
“嗯？”
“你多久没回家了？”
徵辰想了想，“一年多了吧。”
“这么久了，不回去看看吗？过几日待你的伤彻底痊愈，回趟家，我再带你去北海，怎样？”
徵辰在她怀里拱了拱： “好，听你的。”
“你回去之后……我们的关系，不要声张。”
白清感到怀中人的身子明显僵了僵。
她退了一步，妥协道，“除了亲近之人。”
“嗯，我知道了。”
“阿清，我今晚想和你一起睡，可以吗？”
白清有些踌躇，“……无蓝她……”
“阿清。为什么不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连无蓝姑娘都要瞒着，我们在一起，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吗？我……我又不是情妇……”
白清只会在无人的时候与自己亲近，对自己温柔，周围一旦有了别人，她就会反射性地松开自己的手，就连视线也不会多停留。她好像永远无法向自己一样，赤诚勇敢，义无反顾。
她甚至不愿唤她一声阿辰，徵辰向她提过一次，想让她唤自己的小名，白清却仿佛并没有放在心上，连名带姓的称呼，总是带着疏离和冷清。
白清对感情的拿捏总是有着度，时刻提醒着自己清醒，不愿沉沦和放纵。
“不是的徵辰，我只是不想给你带来麻烦，我……”
到底为了什么，白清自己心里也不清楚，想保护她是一方面。心里有些芥蒂，是另一方面，不愿向世人承认白清也会有软肋，也会去爱人。
“我知道了阿清，”徵辰打断她，我现下有些困了，我去偏殿休息，你也早些睡，知道吗？”
“徵辰……”
徵辰停下脚步，期待她接下来的话。
她会同意吗？
“晚安……”
徵辰笑了笑，轻声答道，“晚安。”
虽然徵辰一开始并没有奢求太多，可是欲望一旦张开了口，便拉着她不断向下沉沦，渴求白清给予自己更多的关注与爱。
躺在床上，徵辰虽觉得委屈，但还是安慰自己道，是自己先开始的，现下已经很好了，以后的每一天，她都会越来越爱自己。
不要着急。

第二十五章续
第二日清晨，白清正端坐在桌前看书，一条十几厘米的小蛇悄悄地从门外爬进来，白清注意到了，故意没理她。
徵辰以为白清没有发现，暗自窃喜，想着前去吓一吓她。
却不想自己都爬上了桌，到了她的眼前，那人还仿佛看不见自己似的，徵辰这才知道原来她是故意的，她爬到了白清的书上，向她抗议。
白清却突然用两指将她捏了起来，徵辰吓得不轻，拼命扭动着身体。见白清不理她，有些急，又缠在她的手指上，讨好地蹭她。
白清将她放在腿上，食指轻挠她的脑袋，小蛇享受地眯起了眼睛，不一会儿，舒服地盘成一圈，又睡着了。
很多时候白清有事要忙，她就这样安静地盘在她的腿上小憩。
过了一个时辰，徵辰悠悠转醒，化回人身，伸了个懒腰，跟白清说自己今日便要回妖界。
白清有些不解，问她道：“这么急着回去，想家了吗？”
“和你在一起，不想家，我就是着急，想早些同你一起去北海。”
白清敲了敲她的脑袋，“就知道你闲不住。你在家小住一段时间，我七日后去寻你，可好？”
“嗯，好。”
“去吧。”
徵辰张开双臂，撒娇道，“抱抱……”
白清上前揽住了她。
“阿清，舍不得你……”
“傻，七日而已，你爹娘若知道你这般，定是要心寒了。”
“那我更喜欢我媳妇嘛……控制不住，怎么办？”
白清的耳尖悄悄红了，“什么媳妇……尽会瞎说。”
“也对，还没过门，不能算媳妇。”
徵辰悄悄暗示着她。
若是能凤冠霞帔，与她下聘书，拜八荒高堂，饮合卺酒，行周公礼，堂堂正正嫁给她，做她的妻子，该有多好。
“快去吧。”白清催促道。
可眼前人明显不解风情，徵辰偷偷撇了撇嘴。
“知道啦。”说完亲了亲她的脸侧，下山去了。
这次徵辰没有丝毫的吝惜，一道符咒直接将她送到了灵鸠殿内。
殿内除了徵辰一家，徽毓居然也在。此时五人正在用膳，其乐融融，仿佛并没有发觉自己回来了。
“……”
“我回来了，你们都看不见我吗？”
其他几人依旧低着头，悄悄用眼神交流，只有徽羽看向她。
“哟，我说谁呢，这不是徵辰吗？你不在蓬莱山守着，回来作何？”
其他几人都不敢说话，徽羽心里不满，挖苦她道。
“娘……能不能不要取笑我，谁追媳妇不是千辛万苦，爹不是说当初追你的时候，骨头都被你打断三根吗？像徽毓姐姐与芝阳这样双方都是一见钟情的，太少了吧……”
话音刚落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也不知自己走的这一年，她们的关系有没有好转。
徽毓的神色滞了滞，仿佛在回忆着什么，显然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东西，眼中染上了丝笑意，但很快又被捉摸不透的悲伤掩盖。
徵辰有些尴尬，没话找话，“徽毓姐姐，你来啦。”
“嗯，来看看姑母。”
徽羽开口道：“你以为徽毓像你这般没良心，一年多了，家都不回。死皮赖脸地守在人家门口，我问你，你这一年多来，成果如何？”
“没点成果女儿也不敢回来。”徵辰骄傲道。
几人纷纷来了兴致，把徵辰叫过去，让她详细说说是怎么回事。
徵辰添油加醋地说了说大致经过，当然把她只身入北境采苍夷命悬一线的事省略了，只说是自己日复一日守着她，打动了她。
“出息了啊小丫头！”徵夜一巴掌拍在她肩上，“哥哥就说，你肯定能行！那位是什么人，天界的神君！太长脸了太长脸了。我妹妹果真是厉害。”
拿命追的，能不厉害吗。
“嘿嘿……嘿嘿嘿……”
徵辰被夸的飘飘欲仙，犯起了傻。
“不过这件事不要声张……这是我和阿清的……秘密。还没有安定下来之前，我们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第二十六章
好在几人比较理智，能看出白清的意图，纷纷表示保证守口如瓶。
“那你不在那与她日日温存，回来做什么？”
徽羽心中有些复杂，好似自己的女儿被拐走了一般。
“阿清说，我一年多没回家了，让我回来看看，小住几日后，我与她同游北海。”
“你十年不回来也没人管你。”
“娘～干嘛呀，你是不是吃醋了，女儿最爱的还是你啊。”
“别，我有你爹就够了，少在这恶心。”
饶是嘴硬，脸上的笑意却绷不住了。
“阿辰，吃过了吗？”
“吃过了，你们慢用，我回喧凌宫去。”
徵辰一推开门就看到阿梧在笼子中上下翻飞，高兴的不得了，看来这一年来徵夜把它养的很好。
走到笼前逗它，“小家伙，还记得我吗？下次再去蓬莱山，把你也带去好不好，蓬莱可是仙山，说不定能帮你修炼成人呢。”
小家伙也听不懂，歪着脑袋瞧它。
这时却听见殿外仿佛有声音。
是徽毓。
徵辰有些疑惑，问她道：“徽毓姐姐，是你吗？在门外做什么，快进来啊。”
徽毓推开门走了进来。
“阿辰，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
徽毓犹豫了一瞬，还是开了口。
“你是，怎么追到那位神君的？她看起来，不像会是……”
“死皮赖脸呗，这一年以来，我每日缠着她，她怕是嫌我烦了，便答应了吧 ”
“这样啊……”徽毓的神色有些黯然。
可是我都缠了她五百年了。
“阿辰，我过几日便走了，不回来了。”
“走？去哪？”
“去妖界的最北边，蛮荆族驻扎的地方。”
蛮荆，霸道野蛮，侵略性极强，不服管教，又有极强的生育能力，小强一般，打不死灭不尽，三天两头在北方挑起战争。
“那为什么……不回来了？”
“阿辰，芝阳她……”
“她怎么了？”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上一次去找她，她告诉我，她已经厌倦了与我玩这样猫捉老鼠的游戏，彩棠在她身边几千年，对她很好，赤诚之心，天地可鉴。”
“她说她也不小了，要承担责任了……她要与彩棠在一起，以后，她们还会成婚。”
“姐……”
“阿辰，芝阳她，不要我了。”
徽毓永远也无法忘记那日，她带着可以抑制芝阳体内寒气的灵药，去找她，她却告诉自己，往后都别再见了，她要与另一个女人在一起，还要和她成婚。
徽毓不信，问芝阳与她成婚，是当真爱她吗。
那人答道，反正不会爱你。
她连礼义廉耻都不要了，故意扯出一副笑脸，问她要不要娶个小的，实在不行，做情妇也可以。
眼前人却陡然变了脸。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脏，滚出去。”
“你说我脏？”
“我说错了吗？你不脏？”
晴天霹雳一般。
原来如此。难怪每次欢爱时她会露出那样厌弃的眼神，那样嘲讽的表情，每一次都像要把自己撕裂一般的暴戾。
她嫌自己脏。
那你与她一起时呢？是否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对我一样，含情脉脉，温柔似水，小心翼翼地吻她的耳鬓，问她疼不疼。
徽毓笑笑，压下心中的酸楚，故意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你就不怕我杀了她。”
“徽毓，你若是敢动她一根手指，我便将你，千刀万剐。”
一字一顿地，毫不留情。
她知道芝阳说的是真话，她真的会为了别的女人，杀了自己。
徽毓回去后，万灰俱灭，这么多年的执念，吊着她活下去的一口气，断了。一时伤心难耐，拔剑自刎。
离开芝阳之后，她的第一个念头，是去死。
好在她的父亲及时出现，出手救了她。
他问她，还记得小时候的梦想吗。
她说记得，说自己不愿做个安乐的郡主，她想做一名将军，护住妖界的安宁。
她被派去妖界最苦寒恶劣的地方，驻扎在蛮荆边境，抵御一次次的入侵，保卫妖界的腹地不受侵犯。
这一走，便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或许是她能为芝阳做的最后一件事。

第二十六章续
知道了她们的故事，徵辰有些唏嘘，却也不得不承认，于她们两人而言，永不相见，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只是，徽毓要去那样危险的地方，芝阳竟一点都不担心吗。
或许她是真的不爱了，她恨她。
徵辰还记得很多年前，她们相爱时，芝阳说过，徽毓是她唯一的光。
她们第一次遇见时，两千岁的徽毓束起高马尾，意气风发的样子迷了芝阳的眼睛。
她还记得徽毓只因修炼时没控制好剑气而划伤了手指，那人便千里迢迢从族内赶去看她样子。
还有，若是自己也在场，芝阳便千方百计的支走自己，想与她独处的样子。
而如今，她却再也不愿与她相见。
徽毓深入敌营，受的每一道伤，都能要了她的命，那人却不置一词，云淡风轻。
原来爱与不爱，真的会变成两个人。
思及此处，她发现自己很想白清。
好在，她们不会经历这样的离合悲欢。
徵辰提笔，给她写信。
阿清，展信安。我现下已经平安回到家中，一年以来家中并未发生什么变化，你还记得我们的阿梧吗？它如今被我哥哥养的圆滚滚的，当初在人间时，我还问你它会不会是只青鸾，却不想，真正的青鸾神鸟就在我的眼前，我打算以后再去找你时，把它也带着，你觉得我们像不像一家三口？
写到这里，徵辰的嘴角翘了翘，心里泛起甜蜜。
还有，今日我告诉母亲，说我最爱的是她，其实阿清，在我心里，最爱的还是你，你是要陪我走过一生的人。
不过还有件不开心的事，就是我的表姐，她与我最好的朋友纠葛了五百年，缘分却还是尽了……想来实在难过，好在我们永远不会如她们一般，我会永远与你在一起。
徵辰将信折成一支纸鹤，吹了口气，飞走了。
一日后，她收到回信。
注意身体，切莫因为身子初愈便马虎大意。
徵辰撇了撇嘴，有些不开心，回信道：
我自是知道，阿清，我与你说了这么多，你区区几字便打发了我，实在是没诚意。
写完后，还在旁边画了张脸，气鼓鼓的样子煞是可爱。
白清收到后，眼睛弯了弯，提笔道：
笔墨道不尽深情。
徵辰不甘示弱，回她：
笔墨怎会无深情？
一笔一划诉春秋，一撇一捺绣温柔。
一动一静情无限，一生一世携尔手。
这次徵辰收到的回信，笔迹飘逸灵秀却又苍劲有力。
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
徵辰看着看着，滚到了床上，翻了好几个圈，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一张红透了的脸都要笑僵了。
白清竟也会写这样酸溜溜的情诗给她……而且自己还……这么受用。
她不知道的是，白清执笔写下这段话时，红透了的脸与她一般无二。

第二十七章
三日后，徽毓启程，一身银灰色铠甲，跨坐在马上，身后是万千的妖兵。
她面白如玉，头盔抱在怀里，一如她们初见时那样，墨发高束，英姿飒爽。
天生的王者气概，应龙特有的淡金色眼眸，是睥睨众生的霸气。
或许这里才是她的主场，战场上才是她的归宿。
徵辰站在城墙上送她。
芝阳没有来。
底下是妖兵魔将们的呐喊声，雷霆万钧，荡气回肠。
临走前，徽毓依依不舍地回头。
是否会出现那人的身影，她会不会来，看自己最后一眼。
没有。
记得很多年前，徽毓第一次随父亲出征时，那个抱着自己哭了许久的女孩，那个跟随大军走了上百里路的女孩，那个连夜给自己缝制平安福，刺破手指的女孩。
现下，自己无需跟在父亲身后，自己便可做这军中的主帅，镇守一方，那道靓丽的身影，却是往后余生的奢望。
一滴清泪从眼眶滑落，徽毓纵马离去。
不回头。
这一定会是我最后一次为你流泪。
莫问旧人长与短，从此山水不相逢。
芝阳，你一定要过的很好才是。
徵辰走入芝阳的寝殿，见她正坐在床上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芝阳，她走了。”
“……”
那人没回话，眼神空洞。
“你……你都不去看一眼吗？徽毓姐姐说她这一走就不会再回来了，更何况战场上九死一生，她……”
“不去了，要去前线，是她自己的选择。”
“芝阳。”
“嗯？”
“我希望你不要后悔，或者，不要后悔的太晚，你知道，她一直都在等你。”
“我已经有彩棠了。”
“你当真爱她吗？还是在骗我与徽毓，骗你自己。”
芝阳却像受了刺激一般突然站起来，急于证明什么似的，直视她。
“爱，当然爱，若是不爱，我怎会与她在一起，徵辰，你莫要因为徽毓与你是一家人就要如此偏颇，当年我丧母，悲痛难耐之时，她却背叛我，做了那样的肮脏事，你当真以为，我对她还有旧情？”
“既然不爱，没有一丝情感，那你为何还要与她纠葛五百年？折磨她那么久，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
芝阳深吸一口气，红着眼。
“徵辰，希望你明白。那是她求我的，徽毓低三下四的样子，你没见过吧。”她指了指自己，继续道：“我见过。我开心时，便陪着她玩，玩够了，随时抽身。由着她任性这么久，已经是大发善心。你以为，她是个什么东西？”
芝阳上前一步，字字诛心。
“床榻上供我发泄的玩物而已。”
“你知道她有多听话吗？只要我想，她随时给我上，我不让她叫，她把嘴咬破了都不出声。”
“这就是我留她那么久的原因，人前高傲的龙伏在自己脚下，下/贱的样子，像条狗一样，谁不喜欢。毕竟，我可不舍得这么对彩棠。”
“你混账！”徵辰气极，一拳打在芝阳的鼻子，鲜血瞬间奔涌而出。
“你早该放开她了。当年那事她是错了，但更错的是，让你平白羞辱折磨了五百年。”
徵辰掏出一颗珠子，砸在她脸上。
“你放心，她听到你此番话后，再不会等你了。”
几日前，徽毓找到徵辰，给她这一颗珠子，徵辰带在身上，自己便能听到她与芝阳的对话。
她知道芝阳不会再见她，那日她问芝阳，是不是真的因为爱，才与彩棠成婚。
芝阳没有给她正面的答复，其实心里应当是有答案的，却还是想给自己找一个心死的理由。
现下找到了，很彻底。
她爱她。
而自己，不过是做了五百年**的狗，用完时还要被嫌弃肮脏恶心的玩物。
自找的。
这就是这五百年的坚守，自己对她孤注一掷的爱情。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看不见眼前的路。
真糟糕啊，心那么痛，明明说好了，不再因为她流泪的。
就当这一次，是为自己而流吧。

第二十七章续
徵辰走后，芝阳一人慢慢跪在冰凉的地板上，将那颗珠子捏的粉碎。
挨了徵辰一拳，鼻血一滴滴落在地上。
打的好。
她捂着胸口喘息，任由寒气在体内横冲直撞，五脏六腑都要被揉碎了，也不去压制。
这样很好。
徽毓，忘记过去种的花，去爱有结果的树吧，趁你还有会爱的能力。
做回那条高傲的龙，莫要总是与我绑在一起了。
你不该是那般低三下四的卑微模样。
我早就不是我了，又如何去爱你。
从此山水不相逢。
……
徵辰在家中度日如年，总算是捱到了七日期满，等到第八日，她匆匆向妖界边缘赶去，果不其然，刚翻出结界，就看到了在那处等她的白清。
看到她出来，白清笑笑，向她伸出了手。
徵辰兴高采烈地扑到她怀里，抱住她。
“想死你了……”
“有多想？”
“每时每刻都在想。”
“傻丫头。”
徵辰抱了她一会，才依依不舍地退出来，问她道：“我们现下去北海吗？”
“自然。”说着上前揽徵辰的腰。
“哎，阿清，等等。”
“怎么了？”
“你是要像传送符一样，‘嗖’地就闪现过去吗？”
白清有些疑惑，“不然呢？”
“那好没意思的嘛……”
“可我们若是走过去，不知要费多少年月。”
徵辰有些急，脸都憋红了，“哎呀，自然不是走过去……阿清，你能带我飞吗？”
白清轻笑，原来这小丫头打的是这个主意。
徵辰还在楞神，突然听见耳边一声凤啼，清丽嘹亮。
紧接着，她看到了这三界中唯一的青鸾神鸟真身，身长几丈，通体青绿色的羽毛，不掺一丝杂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徵辰呆愣，白清低下头，用凤喙点了点她的脑袋。
“你……阿清，这就是你的真身吗？你怎么……这么大。”
“不然能驼地动你吗？上来。”
“哦哦，好。”
徵辰爬到她的背上，脸贴着她柔软漂亮的羽毛，轻轻地蹭。
她有些害怕，问道：“阿清，待会你飞起来的时候，我不会掉下去吧？”
“抱紧我便不会，若是实在不放心，你可现出原身，缠在我的脚上。”
“不……不必，我抱紧你。”
她的阿清到底是什么脑回路？缠在脚上……是要把我抓回去吃吗？这未免太奇怪了些。
青鸾御风而起，冲上云霄，转眼间离地面万丈，徵辰吓得闭着眼睛，“阿清，慢点，慢点，我害怕。”
“不会让你掉下去，你睁开眼睛看看，很美的。”
徵辰这才战战兢兢地睁开眼，安慰自己，就算是掉下去，阿清也接得住她，不必害怕，不必害怕。
确实很美，身边烟雾缭绕，彩虹就在不远处，仿佛触手可及，大着胆子往下看，触目所及，是大好的河山。
想着此刻正与心爱之人遨游于九天之上，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悸动，情难自抑，放开嗓子大喊：“好漂亮啊——我爱你——白清，你听见了吗，我爱你——”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
像是回应她似的，青鸾鸣叫一声，展翅飞地更高更远。

第二十八章
徵辰就是这样，怒马鲜衣，她决定爱一个人便不会遮掩，一心一意，她爱的大胆又张扬，爱的不计后果，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的爱意。而白清则不同，她是湖泊，是一摊静水。她的爱安静又深沉，她不会表达，甚至你问她，她都不愿与你多说两句，但是你只要看着她的眼睛，就能窥见她眸中的眷眷柔情。
两人到达北海已近黄昏，霞光映满天际， 两人坐在小船上，看着夕阳，还有波光粼粼的水面。
“不是要海钓吗？”白清问她。
“今天的夕阳这么美，我又何须钓鱼，不若钓这暮光万丈。”
四目相对，人比夕阳美。
徵辰摸上眼前人的脸颊，喉咙动了动，有些情不自禁。
“阿清……我，我可以吻你吗？”
白清的脸许是被这霞光映的很红，她不出声，徵辰耐心的等待着。
过了许久，一声淡淡的，“嗯。”
徵辰弯了弯眼睛，倾身上前，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吻上了她的唇。
她们在暮光万丈之下接吻。这一次，徵辰如愿以偿的与她唇舌交缠，尝到了心上人口中的琼浆玉露。
长长的一吻完毕，徵辰红着脸靠在白清怀里，慢慢平复着。
“阿清……刚才，刚才那是我的初吻，我技术可能不太好……我以后，会慢慢学的。”
白清挑眉，“初吻？”
听到她这样问，徵辰急了，“当然，你是我第一个，当然是初吻，难道，你以前……有过吗？”
白清笑了笑，颔首。
徵辰有些摸不清头绪，不是说白清之前一直清心寡欲……可能是她活的太久，兴许很久之前有过，其他人都不清楚……
想到这，她有些难过，但又很快调整好自己，强颜欢笑道：“没关系……这是很正常的，我理解。”
白清点点她的鼻尖，笑到：“徵辰，你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忘了些什么？”
“你过来，闭眼。”白清揽过她，与她额头相抵。
徵辰觉得一道白光闪进脑海，起初看不真切，慢慢地，画面清晰了起来。
她又回到了那间客栈，只不过，这次是以看客的身份，她看见当初醉酒的自己，与白清急切的拥吻。
理智渐渐回笼，徵辰的脸红成了一只煮熟的虾子。
“我……那晚……”
“嗯，那晚。”
白清不咸不淡的语气让她更加无地自容。
“你刚才说之前有过，就是那晚吗？”
“你觉得呢？”
“干嘛要告诉我，好丢人……”
“不告诉你，让你接着醋你自己？我刚才都闻到酸味了。”
原来那么早白清就知道自己喜欢她了，难怪第二日走的那样急，二话不说就去亲人家，把她吓跑了。
“那不是因为人家太爱你了嘛……”
白清轻抚怀中人柔软的发，不语。
徵辰在她怀中拱了拱，头埋在她的颈窝处，轻声问道：“阿清……你想不想要我？”
白清一怔，“什么？”
怀中人环住她的腰，重复道：“你想不想要我？”
“你已经是我的了。”
“不是……我是你的不假，但是，我说的是另一层意思，你……你知道的。”
白清轻轻叹了口气，哄她道，“你还小。”
徵辰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认真问道：“小吗？”
确实不小，可以说很可观了。
柔软的触感让白清的手指不可控地动了动。
徵辰轻哼一声，面色潮红，手搭上白清的脖子，蛊惑道“阿清……要我好不好，我自愿的，我想给你……”
女孩讨好地吻她的下巴。
心爱之人在自己怀中这般讨好引诱，白清纵使自制力再强也有些扛不住，抱着她进了船舱内。舱内并没有床，只有简单的被褥铺在船上。白清怕木质的船板会嗑着她，小心翼翼地将徵辰放在上面，吻她。
徵辰越发动情，身上人细碎又轻柔的吻满足不了她，扭动着身子索求更多。
白清停下了动作，看着徵辰急切的样子，有些为难，考虑了一下，还是伏在她耳边问道，“这船上这般简陋，连床都没有，会不会委屈了你，你若是真的想，我们日后……”
话还没说完，徵辰便起身堵住了她的唇，喘着气，“没关系的阿清，只要是你，哪里都可以，不委屈，快……”
徵辰心里清楚，此处只有她们二人，白清才如此敞开心扉接纳她，若是此次不能献身，回去之后，这人更不会要她。她总是这样，理智的可怕。
可是她想属于白清，完完全全的。至于白清，徵辰也想要她，但她会等，会等到白清愿意把自己交给她的那一天。

题外话:副cp的芝阳并不是因为自己身体不好才这样对徽毓，她身体虽然不好但也不是什么要命的大毛病，她单纯是因为不想再与她纠葛了，这样的感情对双方都没有什么好处，她对徽毓的感情很复杂，有埋怨，有恨，有纠结，也会有在意，但这已经不是纯粹的感情了，她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所以不想耽误双方。如果一切正常发展的话她们肯定是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