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木言》gl

20(中)
一直静静听着的言落也出声安慰道:“她说得对,依依姑娘,你别着急,我们会没事的。”
一直都注视着于木的方依依闻声才想起屋内还有言落在,眼前闪过刚刚那一幕,她又结巴起来:“好···那,那我···先回,回去,你们休···休息吧,我不···不打扰了。”她说完便立马转身出了门,反手把门带上。
要说方依依这个姑娘,心性真不是寻常女子可比的,那日她偷听到了于木和言落的关系,虽然难过的痛哭了一场,也冲林汉声发了好大一通火,但她宣泄过后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默默安慰自己这是要开始全新的生活,不能被这些事情给左右,因此她决定安生待在于木身边,不求她成为自己专属的那枚珍珠,只要她能够永远像珍珠那般永远光彩照人就好。
她一边往回走,一边回忆着刚刚那一幕,看似简单的动作,于木和言落两人却满是幸福的模样,她生生把羡慕压在心底,嘴唇抿成一条线,可能是想微笑,但始终勾不起一丝弧度,最后她放弃了,一头扎进床上睡了过去。
“嗯···好。”于木话都没说完,人就不见了,她有些惊愕。
“大木鱼,水凉了。”言落冒出一句话。
“呀,对不起,对不起,小烟罗,我给忘了。”于木闻言立马走到床边,用手一试,果然是凉了,于是拿了块毛巾仔仔细细地给言落擦干脚,再把她整个放在床上,接过被子,给她盖好。
她把水盆端到屋外倒掉,回了屋就看到言落半支起身子,左手斜撑着脑袋一路看着她走到床边。“大木鱼,睡觉吧。”说着她滑向床的另一侧,把一大块地方空出来留给于木,拍了拍身上的被子,双眼三下一眨地看着于木,格外的···引诱人。
于木强力忍住全身快要沸腾的血液,宠溺地捏捏她的小脸蛋:“等我一下,我去安排点事情。”说完她没有注意言落偷笑的神情,快步走到屋外。
“张虎,”于木来到厨棚,把还在收拾的人叫住,“林汉声走了,你马上派个人去盯住他,要是他没有去日本人那里就算了,要是去了,你知道该怎么办。”对于出卖之人,他们向来不会手软,“另外,你吩咐人同我们最近的根据地联络一下,以防万一,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至少先把伤员转移走。”
“是。”张虎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去找人分配任务。
“小烟罗,你怎么又睡过来了,不是给我腾的睡的地儿吗?”于木轻轻关上房门,敛声走到床边,却见她的小烟罗又把床给占了个严实,察觉到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心下了然这人是在装睡,于是于木低下头凑到她的耳边,轻呼着热气说道。
果然言落受不得这样的温热,倏地一下睁开双眼,对着就在眼前的人说:“我是在给你暖床呀,大木鱼。”
于木一听,立马用手一撑翻上了床,右手搭在她的脑后,左手勾着她的腰,鼻尖对上她的鼻尖,魅惑地说:“知道暖床以后要做些什么吗?”
眼中人熟悉的气息喷洒在言落的脸上,她腾地一下涨红了脸,三分期待、七分害羞地说:“不···不知道。”她想低下头,装作没有看见于木眼中的熊熊火光,可于木紧箍着她的脑袋,不让她移动分毫。
“害怕吗?”于木不等人回答,浅啄着她的嘴唇,不停地舔舐她的上下嘴皮,反复摩擦,但就是不进入那芬芳的樱桃小口。言落不解地感受着这个吻,和之前的那次完全不一样,她觉得很是不够,还想要更多,于是她开口想唤于木,刚刚起开一丝缝隙,于木的软舌就灵巧地滑了进去,在那甜甜的口壁中不断游走,拨弄着她敏感的神经。

楼主 樱花落717  发布于 2017-10-01 14:29:00 +0800 CST  
20(下)






楼主 樱花落717  发布于 2017-10-01 14:36:00 +0800 CST  
20(尾)






楼主 樱花落717  发布于 2017-10-01 14:42:00 +0800 CST  
20(末)
言落的津液失了东西堵住,眼看着就要流淌出来,于木赶紧贴了上去,吞下她来不及咽下的津液,又在人口中用舌头游走起来,细细品尝她丁香般的小嘴。
经过刚才的又一次高潮,言落的蜜穴已经湿得一塌糊涂,于木的手指很容易便进了里面,但是她拼着尚存的理智,不敢一下子进得太深,每进一分,就会停在原地等着言落适应,就这样走走停停,过了好几分钟,言落已经完全没了异物感,软乎乎的身子还想直起来自个儿贴上去寻找快活,于木察觉到她的变化,便不再停驻,一下子加到三根手指,挤得烟罗大嚎一声:“啊!”当然这个声音立马就被尽数于木吞下。
于木来到一处薄壁前面,猜到这是什么东西,她的嘴唇移开了人两秒,说了句:“小烟罗,我爱你。”就直直送了过去,把言落的呼痛声含在嘴里。有过两次高潮,破处的痛楚仅仅保留了三四秒,言落见人不再动弹,全凭身体最直接的反应扭动起身体,双腿紧紧缠上于木的腰,用脚心一下一下磨蹭着于木浑圆软滑的臀部,于木便如她所愿,当下没了顾忌,随着她脚心的频率不断地抽送起来,一次比一次进得深,惹得言落浑身颤抖,却牢牢不放。
好像是被碰到了肉壁上最敏感的部位,言落打了个激灵,于木见状三根手指齐齐往那处用力,言落快要经受不住,一口咬在了于木的肩膀上,蜜穴里再次溢出汩汩爱液,烫得于木指尖轻颤,又给正在高潮中的言落加了分刺激。
于木轻轻吻着言落的额头、眼睛、鼻尖、脸颊、唇瓣,又用手一下一下拍打着她的后背,慢慢抚平她的高潮。言落的手无力地耷拉下来,于木捧起来吻了上去,“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小烟罗。”她拨开言落额前、耳旁被汗水洇湿的秀发,冲着已经昏睡过去的人道了句晚安,便把她身子放平,自己下了床,用冷水浸了浸身子,又兑上热水用湿毛巾给言落擦拭起身子,看到她下身点点血迹的时候,于木的眉眼弯了又弯,有些心疼地在她大腿内侧各印了两个吻,仔细检查着小穴的情况。
眼看着她的蜜穴一张一缩,内里的软肉依稀可见,仿佛在引诱人往里一探究竟,于木知道她已经禁受不住,掐了掐自己的眉心,强迫自己忍住蠢蠢欲动的双手,只是清理着她的身子,不敢再有过分的动作。
一切事毕,她躺到床上,把熟睡的人儿抱在怀中,深深看了几眼,才迎着她的呼吸也沉沉睡去。

楼主 樱花落717  发布于 2017-10-01 15:00:00 +0800 CST  
21(上)
21
“山本太君,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些八路就藏在江城外面一个叫大沟村的地方。”林汉声好不容易回到了江城,憋着心头那把怒火想都没想就往宪兵队冲,经过层层盘查,才见到了山本十一,他一股脑就把所有有关第七支队的信息都和盘托出,原以为山本十一会很重视,说不定还会大大加赏他,但他发现山本十一好似根本不在意,他又冒着冷汗说了一遍,结果换来山本十一一记冷厉的眼刀。
“林老板,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群人是在你的带领下才从我们手里逃脱的,你觉得你还有被信任的价值吗?”山本十一很不耐烦地看着眼前这个贪生怕死的小人,举起手中的枪对准他的脑袋。
林汉声见状吓的一个激灵“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不停地摆动着:“太君饶命,太君饶命,都是他们逼我的,我这不是将功补过来了吗?求太君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山本十一听不得他这样哭鸡鸟嚎的,本来也没想立刻解决了他,好歹是个精壮力,便说:“闭嘴!既然你想将功补过,那就给我安生待着,琴台你是回不去了,宪兵队近来要修建兵工厂,那里缺人手,你就去那里吧,好好补过!”说完不顾林汉声的愕然,挥手唤来两个日本兵把人拖了下去。
“山本君,这个人的消息可靠吗?”小岗宁二一直在一旁看着,林汉声被拖了出去他才问道。
“也许是可靠的,”山本十一看着桌上的军事沙盘,沉思了片刻,又说:“不过就像他刚才说的那样,八路现在死伤一片,我们根本不足为惧,现在最紧要的事就是赶紧找到适合修建兵工厂的地方,一旦‘无间之城’投入使用,所有和大日本皇军作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小岗宁二赞许地点点头:“山本君所言甚是,那现在可找到了地方?”这些天来,山本十一派出的人四处勘察,但每回回来报告都是没有找到,惹得山本十一怒火一天天加深,此刻,山本十一听到小岗宁二这番问话,心里又冒起无名之火,‘无间之城’的属性太过奇特,能够搁置它的地方实在太难找到。
他正准备摇摇头表示还没有结果,就听见门口一声“报告”,又有勘查的人回来了,山本十一应声让人进来,没想到侦察兵开口便是:“山本中尉,我们的人确定城外西北郊的龙岩山可以修建兵工厂,那里树林密布,常年阴凉,又是疏松的土质,十分契合‘无间之城’的特性。”
山本十一和小岗宁二闻言大喜,正想吩咐即刻开工,却又听侦察兵来了句:“不过那里驻扎着一伙土匪武装,龙岩山易守难攻,我们若是想要在那里修建兵工厂,就必须把这股子土匪给消灭干净。”
“龙岩山的土匪?”山本十一仔细看了看龙岩山的地形地势,果然是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便问,“他们有多少人?多少武器?强攻的话需要多少兵力?”
侦察兵道:“龙岩山在那股土匪手中很是邪门,之前松下长少佐发动过几次进攻都无功而返,而他们也并未主动侵犯我们,所以后来松下长少佐便放任他们了。”
“山本君,这样说来,那群土匪并不想与皇军为敌,我们不如先派人去交涉,许一些甜头给他们,让他们交出那块山头,如果他们不从,我们再用武力镇压。”小岗宁二希望尽快能在最短的时间里、以最小的代价修建起兵工厂,这样大日本皇军才能所向披靡。
山本十一很是赞同这个主意,便让侦察兵唤来皇协军队长,打算把这件事交给他办。

阿九已经被这伙土匪困在寨子里半个多月了,那个男人简直就是老天爷专门派来克他的,把他气得直抓狂,却拿人半点办法都没有。阿九出又出不去,更没办法联系上于木,心里急得不得了,现在又马上要莫名其妙地做什么“压寨夫人”,他真是有苦叫不出,虽然那是他自己答应的。
那晚那个所谓的大当家出门后,他就琢磨着从哪里逃跑,在屋里转悠了好一会儿他才发现西侧的窗户对着的是一块荒草地,草地尽头看似没有人把守,他顾不得还在淌血的左手手臂,利落地翻窗出去,就着稍暗的月色,还没来得及跑到草地另一侧,就听见那个人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告诫过你,不要动歪脑筋,你是听不懂呢?还是真的耳背?”
阿九没好气地顶了一句:“我落在一个土匪窝里,不跑等死吗?”
男人冷笑一声:“要是没有我这个土匪,你早就被日本人打死了,还能站在这儿和老子说话?”
“我有上赶着让你救我吗?”阿九丝毫不顾那人的救命之恩,“为了杀小鬼子而战死,我光荣。”
“呵,是挺光荣的,日本人没撂倒一片,白白送了性命,这就是你们八路的打法?”男人语气中满是嘲讽。
阿九一听就火了:“我们八路军那是堂堂正正打鬼子的队伍,哪是你们土匪能够评头论足的。”
男人不屑地瞟了他一眼,看到他尚在流血的手臂,眉头一皱,快步走上前去又把人扛了起来:“让你好好待着等老子拿药回来,非得跑,你的手要是废了可怪不得老子。”说着便扛着人朝着原先的屋子走去,又给了他屁股上一巴掌。
“一口一个老子的,说话能不能别这么粗俗,”阿九在他背上不停地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捶打着他,“还打我,有本事放我下来,我们真刀真枪干一场呀!”

楼主 樱花落717  发布于 2017-10-03 10:48:00 +0800 CST  
21(中)









楼主 樱花落717  发布于 2017-10-03 10:54:00 +0800 CST  
21(下)
男人双手环抱在胸前,冷冷地看着阿九:“你就那么想走?在这里一秒也待不得吗?”
“我是八路军,当然要回到自己的队伍里去,等伤好了,再去打鬼子,在你这里待着能干嘛?去抢粮吗?”阿九很是着急,不知道队长那边到底怎么样了,大家还安全吗?
男人笑笑:“打鬼子是吧?这容易,你就待在这里,老子去帮你打。”
阿九觉得眼前这个人能当上土匪头子可能是撞了大运了,不然就是其他人眼瞎,他不屑地说:“你以为打鬼子是和你吃饭睡觉一样简单的事啊?就你们这些个散兵游勇跟日本人对上迟早玩完。”
“所以啊,这不是有了你在嘛。”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这是被下套了?阿九气闷地想,枉自己平时在队伍里还是个教员,和同志们滔滔不绝、长篇大论的,现在居然被这个土匪头子摆了一道,真是奇耻大辱。
“你要真不服气,老子就跟你打个赌,”男人见他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说道:“从现在开始,老子和这寨子里的兄弟都不会拦你,三天内,你要是能自己下得了山,我就放你走,怎么样?”
阿九一听,眼前一亮,心道难不成你这里是如来佛的五指山吗?三天我都下不去,我就愧为一个八路军战士,于是阿九忙不迭地答道:“没问题,你说话算话。”
“老子说话当然算话,”男人见他一口答应,眼睛一转又说,“不过嘛,既然是打赌,就该有些赌注吧,你要是输了,我就八抬大轿地娶你做我的压寨夫人,敢吗?”男人下巴抬了抬,挑衅地看着他。
“赌就赌,咱们一言为定!”阿九信誓旦旦地说着,便抬腿想走出去。
“等一下。”在阿九即将踏出房门的时候,男人开口叫住了他。
阿九身形一顿,转过身漠然地看着男人:“这就开始反悔了?就说不能和土匪打交道,没一个守信的。”
男人也不恼,缓步靠近他递给他一颗信号弹:“要是撑不下去了,就把它打开,老子来救你。”
“用不着,我就算死在这山上也不会求你。”阿九不接,皱着眉看向男人。
“你要是不拿,老子就把刚刚的赌约取消,你也别出去了。”男人说着就把信号弹往怀里收。
阿九撇撇嘴,快手抢了过去:“带着就带着,你等着,几个时辰后我就会到达山底,你这东西我是用不上的。”
“好,我等着瞧,”男人不管阿九的挣扎,伸出手摸摸他不听话的头发,又说“喜堂已经在让人收拾了,等你回来,我们就拜堂成亲。”
阿九又给了他一记白眼,惹得男人哈哈大笑,他把药粉和绷带包成一团,递给阿九:“这个也拿着,小心伤口,别感染了。”
“多话,”阿九还是把东西接过了,朝男人拱拱手,“后会有期。”转身便走了。
男人在阿九身后默默做了个口型:小书生啊,你是逃不出老子的手心的。而后他勾了勾嘴角,信步去了外面查看喜堂的布置情况。

楼主 樱花落717  发布于 2017-10-03 10:55:00 +0800 CST  
22(上)
22
不出男人所料,据他这寨子的暗哨报告,阿九果然在山里团团打转,走了三天都还没有走出三公里,可他还硬撑着迟迟不肯发出那枚信号弹,不过他在这山里的生存本事还不低,男人本想派暗哨悄悄给他留下点吃的喝的,没想到阿九还挺能干,愣是在山上寻摸到了不少东西,没把自己困死。
“蛮有本领的嘛,”男人欣慰地摸摸下巴,“真有气性,不愧是老子的人。”
“大哥,我看这个八路快要撑不住了,咱不去把他抓回来吗?”老三插话道。
“什么叫抓?”男人不悦地看了这个永远都不知道自己说错话的三当家一眼,“老子是去接自个儿的压寨夫人。”男人又想到什么,偏过头对人说:“还有,老三,你安排的暗哨是怎么回事?有几次险些被他发现了,记得加强训练,别懈怠。”
三当家正色道:“明白了,大哥,我一定监督他们认真训练。”
“行了,”男人站起身,抖抖身上的衣衫,豪气地说:“走,去找我的压寨夫人,可别真倒下了,病了算谁的?”
阿九真是觉得这山头邪门,前几晚刚被扛上山的时候夜色黑,他又受着伤,根本没有去注意这里的情况,结果出了山寨门,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走,凭着以前作战的经验,倒是没有让自己再添伤,也没让自己饿死渴死,不过他心里也知道自己这根本就没有走出去多远,可能连半山腰都没走到。阿九一路上还撕下衣衫绑在树上做标记,可是最近这十几个小时以来他发现自己真的是在不停地转圈,眼看着能找得到的吃的都吃得差不多了,自己的体力也渐渐不支,手上的伤也因这两天的奔波而毫无起色,他渐渐没了耐心,萌生了想要放弃的念头。
阿九眼前浮现出父母双亲倒在血泊里死不瞑目的模样,鼻中似乎又闻到了那股混杂着浓浓血腥味和腐臭味的气息,让他几乎抓狂。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他脑海中飘过于木同他一道说过的话。
“阿九,你再教教我写字吧,我也想像你们那样读得了大学问。”又想起自己还答应张虎要教他读书念字。
他又不甘心把命交待在这里,咬咬牙,又继续往前走,不过这片林子真的太幽深了,抬起头连蓝天都瞧不见,如果没有从树叶枝条缝隙间渗下的微光,简直就同黑夜没有区别。
“哼哧—哼哧”阿九听到左前方的林子里好像有异动,还没来得及细想,就看见眼前窜出了一只觅食的大野猪,浑身的黑毛直直立着,跟只刺猬似的,两侧的獠牙冲天翘着,还泛着光,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四下瞧着,迈着看似沉重却很有力的步伐朝阿九这个方向走来。
真是倒霉到家了,阿九心里发苦,好在那个男人没把他的枪给收走,不过那场仗打下来,他的枪里就只剩了一颗子弹,如果不能一击即中,他今天恐怕就要葬身野猪腹了。阿九把枪紧紧攥在手里,计算着距离和位置,屏气等待着最佳时机。
野猪四下观察也发现了阿九,朝天咆哮了一声就冲着他慢慢走来。十、九、八、七、六,阿九默数着,五、四、三、二、一,“砰”,他开了枪,没想到这头野猪还挺机灵的,居然躲了一下,只是身上被子弹擦过,破皮流血了,阿九没能正中它的要害,这下反倒把它给彻底惹怒了,野猪龇牙咧嘴地朝阿九快速跑来,阿九心道不好,转身立马就往最近的树上爬。
阿九使尽吃奶的力气,左手手臂上的伤口又裂开了都顾不上,好不容易爬上了一棵树,正想喘口气,就感觉身子猛地摇晃了起来,他低头朝下一看,这只野猪真是要和他杠上了,居然在用粗壮的蹄子扒拉着树干周围的泥土,想要把树连根拔起。这棵树根不深,很快就露了出来,阿九仿佛都能看见野猪把他四分五裂的场景,绝望地咽了咽口水,正想英勇就义,耳边突然传来“砰砰砰”三声枪响,野猪痛苦地凄号了一声,躺在地上抽了两下,不动了。
“爬树的速度还挺快嘛,小时候经常爬?”阿九定睛一看,居然是那个男人,他此刻端着把枪,似笑非笑地抬头望向阿九,好像在观察人的狼狈样子。
阿九没好气地说:“要是有野猪向你跑来,你准保比我爬得还快。”
“野猪算个啥?我大哥还能生擒猛虎呢!”三当家站在一旁命人抬走野猪,听了他俩说话,又忍不住插了一句。
“好了,老三,让兄弟们把野猪抬回去,洗干净煮了,正好喜宴上缺道大菜,跟大伙说,这是压寨夫人给大家的见面礼。”男人把枪别在腰上,挥挥手让他们都回去。
“什么喜宴?谁答应要嫁给你了?你别乘人之危!”阿九站在摇摇晃晃的树干上,早已经把自己和男人打的赌忘得一干二净。
“呵,都说八路讲信用,没想到还有你这样耍赖的。”男人有些生气,树上这人分明在拿他开涮,早知道还跟他打什么赌啊,直接把人办了还省事儿不少。
阿九有些脸红,自己走了三天都没走出这座山,现在又被眼前这男人救了一命,可他实在接受不了这样侮辱人的要求,心一横,又说:“你又救了我,我报答你是应该的,你看这样,我们结为异性兄弟如何?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怎么样?”
“不怎么样,老子不差你一个兄弟,”男人说着便想爬上树把人逮下来,“老子缺个压寨夫人,就看上你了。”

楼主 樱花落717  发布于 2017-10-05 17:20:00 +0800 CST  
22(中)
他一碰树,阿九被摇晃得就更厉害了,连忙叫着:“哎哎哎,你没见树都要倒了吗?你想害死我呀?”
男人一看也是,就站在树下仰着头对阿九说:“那你跳下来吧,我接着你。”
“接什么接,我自己能下,你走远点儿,小心误伤到你。”阿九说着就探出一条腿勾住树干,想要滑下去。
男人往外退了两步,看着阿九慢慢下滑:“你说误伤,我还以为你要直接蹦下来呢,合着你就滑下来啊。”
阿九小心翼翼地到了地面,也不理男人的嘲讽:“这叫灵活作战,一味用蛮劲就是找死,你懂不懂?”
“我不懂,”男人看着阿九一脸“你也太蠢了吧”的表情,又补了一句:“所以要你留下来慢慢教我。”还说得理直气壮。
“对了,我不叫‘哎哎哎’,我有名字的,听清楚了,记好了,我叫贺常彪,以后就是你男人。”他站在阿九面前,把“贺常彪”三个字一字一顿说得铿锵有力,好像要刻在人心上。
阿九真是不明白这男的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娶一个男人吗?“你有听说过压寨夫人是男的吗?我奉劝你还是赶紧找个大夫瞧瞧吧,不然你寨里的兄弟跟着你可就惨了。”
“你要是不喜欢‘压寨夫人’这个称呼,那就改一个,叫‘压寨相公’也行。”贺常彪嬉笑着说,“我需不需要看大夫,等你和我成了亲,入了洞房就知道了。”
“你你你···你简直无耻。”阿九气得脑袋上都快冒烟了,他就没见过这么无理取闹的人。
贺常彪上前一步靠近阿九:“反正这亲,你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老子要定你了。”说着又以同样的姿势把人扛了起来,“回寨。”
阿九本就没剩多少力气,奈何不了贺常彪,眼睁睁看人又把自己扛回了山寨,这一次他在路上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可他看了半天都没看出贺常彪走的是个什么路线,心中不禁又感叹道这可真是个邪门的地方。
“我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我也实话跟你说,这龙岩山可灵异的很,就算是我们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都不能百分之百完全保证摸透了它的角角落落,我劝你啊还是省点功夫,别想些有的没的。”贺常彪还是把人搁在了床上,看着他渗血的伤口就来气,“你说你都这么大人了,知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真想成残废吗?手拿过来,我给你上药。”
阿九听他这样说话,心里不禁有些触动,这种骂着人带着关心的口气他只在自己爸爸那里听过,可是他已经去世多年了,阿九永远都忘不了他们全镇老少被鬼子屠杀的惨象,日本人于他有着国仇家恨,他今生今世哪怕是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把小鬼子赶出中国!
想到这里,阿九脸上又是一副严肃的神情,“贺常彪,你放我走吧,我要去杀日本人,你别把我留在这里。”
贺常彪处理他伤口的手一顿:“不是跟你说了,你留下,老子帮你去杀小日本。”
“你?就你们这些人?别逗了,你们拿什么去和小鬼子斗?”阿九一直都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我们怎么了?再怎么着,好歹我们还从小日本手里把你们救下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支队伍经过这一场死伤惨重,现在还躲着不敢冒头呢。”贺常彪早就派人把第七支队的事情打听了个清清楚楚。
“你知道队长他们的消息?他们还好吗?都平安吗?死伤惨重是有多严重?你快告诉我呀!”阿九一听便焦急地问,离开队伍这么久,他的心无时无刻不在悬挂着。
贺常彪睨着他问:“告诉了你,我有什么好处?”
“你这人怎么这样?不可理喻!”阿九心想果然是个土匪,改不了的臭习性,就知道欺男霸女。
“我不可理喻?也不知道是谁愿赌不肯服输的?亏得你还是个八路军战士,君子一言还快马一鞭呢,合着在你这里,屁都算不上,连个响都听不着。”贺常彪对着阿九真是哭笑不得,这倒打一耙的功夫,眼前的人认第二,真就没人敢认第一。
“谁愿赌不肯服输了?明明是你没有把真相告诉我,我要是知道你这山这么邪门,我才不跟你打赌呢,这赌约不作数。”阿九气呼呼地说。
“你觉得这里是你说了算,还是老子说了算?”贺常彪定定地望着阿九的双眼,叹了口气说,“我说,你这小书生是不是真瞧不上老子?”
阿九别过头去,嘟囔了一句:“都是大男人,我瞧你干嘛?!”
“都跟你说了,两个男人又不是不能在一起,老子虽说是个土匪,但我是真喜欢你,你只要跟了我,我一定会对你好的。”贺常彪伸出手去还想摸摸阿九的头,停在空中半天,最后落在他肩上,“你想打鬼子,老子陪你,等把他们都打跑了,你就踏踏实实做我的压寨夫人,咱们安生过日子,成吗?”
要是换了随便普通一个男人,就冲他这几次三番说出的话,阿九真的顾不得自己是个守军纪的战士了,结结实实揍他一顿再说,但是,眼前的男人救了他两回,又帮他打过日本鬼子,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应对。
“你要打日本人就打,和我有什么关系?”阿九只能岔开话题。
“你当我们的军师,给我们出谋划策,给小鬼子打个稀巴烂。”贺常彪一副“这事儿就该这样”的样子。

楼主 樱花落717  发布于 2017-10-05 17:23:00 +0800 CST  
22(下)











楼主 樱花落717  发布于 2017-10-05 17:32:00 +0800 CST  
23(上)
23
于木端着盆热水走进屋子的时候,言落刚刚醒过来,看见她的大木鱼走了过来,羞红了脸,拉上被子就把自己蒙住,只剩了双大眼睛露在外面一眨一眨地看着于木。
“害羞什么呀,你身上哪处我从小到大没看过?而且昨晚,看得更是清清楚楚,”于木故意凑近她说道,意料之中得了她一个嗔怒的眼神,笑着伸出手把被子往下拽了拽,“好啦,小心别把自己憋着了。”
“大木鱼~”言落故意拉长了声音唤她,还用左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她手背上画着圈,又贴着她的耳朵小声说,“昨晚上我舒服的要命,你可真厉害,那你舒服了吗?”
于木深吸了一口气,把心里那股子邪火好生压了压:“小烟罗,一大清早的别随便点火,我可不想让你今天一天又是只能躺在床上。”她吻了吻言落的唇,哑着嗓子说:“我也舒服极了,下次继续,乖。”
“那下次换我来,好不好?”言落轻轻摇着于木的小手问道。
“行,你来。”于木也想看看她究竟要做些什么,她的小烟罗总是会给她惊喜,她已经在期待了,“先起床吧,快开早饭了。”
“嗯,好。”言落揉了揉发酸的腰部,听话地穿好了衣物,跟着于木出门吃饭。
“队长,”铁子一进院子顾不得开饭,就走到于木面前报告说,“派去跟踪林汉声的同志说林汉声果然去了日本人那里,那家伙想都没想就闯了进去,我们的人在外围打探了好久,既不见人出来,也不见日本人有朝我们这里来的迹象。”
“这个林汉声真是不要脸,”方依依正坐在一旁吃早饭呢,一听这话就怒了,“上赶着去当汉奸,早知道就不把他带出琴台了,让他在里面自生自灭!”
“依依,算了,毕竟没有他我们也不能逃出那里,”于木下意识地觉得日本人知道了他们的藏身之所,却没有任何行动,一定是藏着更大的阴谋,她本能地嗅到另一道更浓烈的血腥气,她又对铁子说,“铁子,和我们这附近最近的根据地联系得怎么样了,我们什么时候能过去那边?”
“都联系好了,第六支队现在在杨树湾一带活动,离我们大概二十公里,向西北方向翻过两座山就能到。”铁子把联络员的信拿了出来,“他们的何队长说,随时可以派人来接应我们。”
“好,事不宜迟,你和同志们说,吃过早饭就收拾东西,咱们即刻出发。”
于木话音刚落,就听张虎气喘吁吁地跑进院子里喊着:“队长,队长,打听到阿九的下落了。”
“在哪里?人还好吗?那群人没把他怎么样吧?”于木拉着人坐下,给他倒了碗温水,递给他,“别着急,慢慢说。”
张虎一气儿喝了个底朝天,用手抹了抹嘴才说道:“江城的地下党同志也是从皇协军那边听来的。前两天他们的头头被山本十一叫去,说是让他上龙岩山招安那边的土匪,许诺他们黄金五十两,并且答应不会滥杀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而且还要把他们正式编入皇协军的队伍,给他们枪支弹药粮饷,条件是要他们把龙岩山给让出来,结果去的那天正好碰上那寨子的大当家办喜事,据说那压寨夫人直接把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举着枪冲着去的皇协军脚尖连开了好几下,吓得他们魂飞魄散,然后把他们全都赶下了山。那群人被打晕带下山之前,就听那大当家说‘回去告诉小日本,有本事就自己来把龙岩山抢过去,老子的压寨相公专打小日本,不怕死的尽管来!’”
于木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又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反应了下,定了定神还是问了出口:“你刚才说的是‘压寨相公’?你别告诉我那个人是阿九。那个大当家是个女的?”
要是女的事情就简单了,张虎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半天回不过神来,他脑海里浮现出阿九被那伙土匪逼迫折磨的各种画面,真想揣上把枪就去救他,可是他这样做也是白白送死,他只能先回来把情况告诉于木再做打算。
“不是,是男的。”张虎觉得阿九肯定是被迫的,“队长,咱们快去救阿九吧,他一定吃了很多苦。”
男的?于木下意识地看了言落一眼,言落也正好望向她,两人短暂的对视中有了如下对话:
“大木鱼,你这位教员居然喜欢男人,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被迫的?”
“你有见过被迫的,人还给他配枪的吗?”
“说的也是,那他俩真成亲了?这才几天?”
“我看那大当家话里话外对他都是好的,肯定不会亏待他的。你看,我们什么时候也成亲啊?我想堂堂正正和你在一起。”
“乖,很快了,等我们到了第六支队的驻地,我们就成亲。”
“我听说八路成亲是要向上级报告的,可我们这···你们长官能同意吗?”
“不同意又能把我怎样?总之我是要同你永远在一起的,我们要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嗯!大木鱼,你真好~”
“那当然啦,也不看看我是谁~”
张虎见两人久久相视无语,脸上的神情却越来越明媚,忍不住开口说:“队长,那咱们现在就走?”
于木回过神来,不解地看向张虎:“走?去哪儿?”
“去救阿九啊。”张虎很纳闷自家队长最近是怎么了,老是心不在焉的。

楼主 樱花落717  发布于 2017-10-07 17:54:00 +0800 CST  
23(中)
“开什么玩笑,拿什么救,我们的同志还在养伤中,弹药也没剩多少了,怎么去和一群生龙活虎的土匪斗?况且,你去过龙岩山吗?日本人都要先商量着央求的山头,你觉得凭我们就能把它拿下?”于木又想到,日本人早不去晚不去,偏偏这个时候要龙岩山,难道是想利用这座山做什么吗?如果真是这样,那阿九留在那里反而是个助力,至少能知道小鬼子在藏着什么坏水儿。
“好了,人,我们肯定是要救的,但不是现在,我看这龙岩山刚好也在我们去第六支队的路上,我们就先去那里摸摸情况再说。”
“哦。”
张虎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转身就回自己的屋子收拾东西去了。
“大木鱼,你是不是觉得小鬼子现在去龙岩山是有什么阴谋?”言落在脑袋里把几件事转了转,也觉得有蹊跷。
“没错,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我肯定这龙岩山一定有小鬼子想要的东西,他们才会这样急不可耐地去找那群土匪,也许不久,又会有一场恶战了。”于木面带忧愁地说,眼下第七支队的战斗力实在太低,她不知道日本人的动作会有多快,他们能不能来得及阻止。
“别太担心了,”言落摸摸于木紧皱的眉头,“一定会有办法的,日本人嚣张不了多久。”
“嗯。”于木把手指覆盖上去,来回揉捏了下,“我知道。”
两人沉浸在只有彼此的世界中,完全忘了身边还有一群战友和方依依。
战友倒还好,只当两人是姐妹情深,他们倒挺热衷于刚刚那个消息,兴致勃勃地讨论着阿九的事情。只有方依依一脸复杂地看着她们,心里又酸又苦,连碗白粥都喝出了百般滋味。
一队人马吃过早饭,就拿着东西上了路,直奔龙岩山而去,一赶路就是一天,到了傍晚才停下。
“于木,”方依依好不容易寻了个言落没有跟在于木身边的时候,才走到于木身边跟她说起了话。她这些日子都没有睡踏实,脑子里翻来覆去全是于木,她知道自己不该再存那种心思,可她就是忍不住,她把于木当成她的一斛珍珠,戴在身上怕掉了,揣在怀里怕丢了,想时时刻刻都能见到她,但是就算见到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按理说,于木给了她重新做人的契机,她就该知足了,可是但凡是个人就会有贪欲的,有了一就想二。
“怎么了,依依?”于木这些天来都只顾着她的小烟罗,也没来得及问候一下方依依,不知道这半个多月,她在这里过得怎么样。
“你和···,你是不是···,你们···”方依依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但是她很想知道于木和烟罗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认识了那么多年?为什么中间还分别了那么多年?她们是怎么相爱的?又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依依,你有话就直说吧,不用吞吞吐吐的。”于木耐心地等着方依依开口。
“我喜欢你。”方依依话说出口也把自己吓了一跳,怎么就先把这句话说出了口?!她看着于木一脸莫名其妙的模样,心里的苦水直往外冒,简直要把她淹没。
“你喜欢我?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救过你?你别把张虎的话放在心上,他那话没过脑子的。”于木想开个玩笑缓解下尴尬的气氛,但效果好像不是很理想。
方依依耷拉着脑袋,手指不停地搅动着衣角,不吭声。
于木叹了口气,劝道:“傻姑娘,那场相救即便不是你,我也会做的,你还小,分不清感激与爱,这天底下人这么多,你还会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去结识更好的人,别被一个小小的我就蒙住了眼。”
“那你和言落姑娘不也是在小时候便爱上了对方吗?可能还没有我现在大吧,为什么你们可以,我就不可以?”方依依不服气地问。
于木一惊,她是没有刻意在大家面前回避和小烟罗的关系,但她没想到方依依竟然这么快就察觉到了她们的关系。“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从见到言姑娘那刻起就整颗心都扑在她身上,那晚她被抢救的时候,你在院子里整整转了五个钟头,当医生说她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的时候,我永远都忘不了你那长松一口气的模样,好像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失而复得。她昏迷了多久,你就守在她身边多久,连大家叫你吃饭你都视若未闻,一双眼睛牢牢盯着她,生怕她的呼吸下一秒就停止了,半步都不愿意离开她。他们是男人,神经粗,察觉不出你们的感情,可我也是女人,我能看得出你们不仅仅只是姐妹关系,对吗?”
于木听了,微微一笑:“既然你看出了,我也不瞒你,没错,我和小烟罗早就不只是姐妹了,我爱她,她爱我,我们是彼此在这世上唯一的至亲至爱。”她说到言落的时候,眼里脸上全是温柔,虽然于木带队伍的时候十分严厉不留一丝情面,不过平常时候于木对大家也都是和和气气的,可是她从来没有这样把心里最柔软的一面展现过给其他人,好像言落就是她最稚嫩纯真的那一块心头肉,只有言落在,她才能毫不保留地释放自己的柔情。
“至亲?!至爱?!”方依依把这四个字在嘴里来来回回嚼了好几下,指尖狠狠掐着手心,才把它们从枯涩不已的喉咙里咽下去,她闭了闭发黑的双眼,又缓缓睁开,“你们以后真的要一直在一起吗?可是你们都是女孩子,这样会很难的。”

楼主 樱花落717  发布于 2017-10-07 17:55:00 +0800 CST  
23(下)
“现在的世道即便是寻常夫妻就能安生过日子吗?”于木转头看向一旁坐下休息的战友们,他们身上都带着伤,他们脸上虽然不免疲惫却依旧一起说说笑笑的,即便是在转移逃亡途中,大家也在相互鼓励着,“你看他们,前几天都还士气不振的样子,现在又都生龙活虎了。”
方依依也看向他们:“以前常人听说你们八路都是打不死、压不垮的,现在看来还真是这样,我昨晚听着你们的话也觉着一腔豪情涌上心头,也想端着枪去厮杀一番。”
于木靠在树上,把别在腰上的枪拿在手上对着阳光看了看:“以前的我从来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举起枪要人性命,”她眼前闪过一片血红,“都说我们八路不怕死,可我觉着呀,我们不是不怕死,恰恰相反,我们很怕死,我们怕战场上枪子不长眼就那么去了,连句遗言都留不下,我们也怕即便是战死了也没能阻止日本鬼子入侵的步伐,我们更怕走完一生却连自己最想要的都没能留在身边哪怕一天。”
方依依愣了一下,她曾以为这些人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好汉,尤其是于木,琴台那场厮杀她躲在后台眼睁睁看着于木是怎样使枪作战的,子弹嗖嗖射过来,她只能在一旁闭上眼睛瑟瑟发抖,而于木和其他人眼也不眨地迎上去,哪怕身上中了枪流了血,还是在强撑着拼命杀敌。但是,她现在听见于木说她也怕死,她突然觉得原来世间并没有铁打的人,他们只是努力把自己的身躯扯得高大,只有这样才能向死而生,只有这样才能得偿所愿。
“因爱而生,为爱求活。是这个意思吗?”方依依想起自己惯会唱的《牡丹亭》,杜丽娘哪怕芳魂已逝,可是竟然以爱之名死而复生!情深刻骨,不得相守,难以瞑目,所以她们浴血奋战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是竭力求得一线生机,盼来日缠绵依偎。
于木凝视着手中这把枪,她从拿上它的那刻起,就在期待有一天她能够用它报尽国仇家恨,然后走遍千山万水,寻觅倾心爱人。“没错,我和她已经分离九年,除了死亡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们,生活是自己的,安稳的未来要靠自己求取,我还要和她走很长很长的路,我要牵着她的手,直到呼吸不再、脉搏停止、生命陨落。”
“九年?为什么会这样久?九年前你们怎么了?”九年的分别在两人身上完全瞧不出来,于木和言落在一起契合得就像一个人,连心跳都只有一个频率。不是说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吗?方依依觉得很不可思议,难道爱真的能跨越生死、不计时间?
“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一段让人午夜梦回浑身发冷、心悸眩晕的过往。

“慕羽,烟罗又来信了?”自从李烟罗在沈城军事学校学习之后,每个月的这些天,顾慕羽都会收到她的一封来信,其他日子里顾慕羽都安生在学院里念书,比起以前那种活泼的样子冷静得简直像换了个人,更努力地在学自强和防护的知识,只有这些时候顾慕羽才会又露出往日的灿烂笑容,就好像李烟罗还在她身边一样,顾斯年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觉得他的两个宝贝女儿还和以前一样肆意绽放着属于她们的美丽。
顾慕羽看着信上李烟罗写给她的话,惊喜不已,两眼弯成了天边的月牙儿,嘴咧得合都合不拢:“爸爸,小烟罗说她军校的学习完成了,想让我们去参加她的毕业典礼!”
“这么快?”顾斯年虽然知道李烟罗之前就暗中找廖志远教她一些本事,但是听到李烟罗仅仅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就结束了军事学校的学业,他还是有些吃惊的,他几乎都能够想象得出她是如何拼命攻克着那些超乎寻常人想象的任务的,她是靠着对顾慕羽的爱和思念才咬牙坚持了下来。这两个小丫头啊,真的就这样只靠着鸿雁传书在两地各自成长为更好的模样,可以为深爱之人遮风挡雨。“那好,烟罗的毕业典礼是什么时候?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小烟罗说是下个礼拜天,不过,爸爸,你这边走得开吗?”顾慕羽以为顾斯年是抽不出时间的,她看得出这阵子政府里忙得不可开交,她也知道关外局势又紧张了起来,沈城离关外近,这次去沈城,她一定得把小烟罗带回来,大不了两个人回到江城后在这边的女军讲堂再一起进修也行啊。
“烟罗丫头毕业典礼这样大的事情,他不去怎么算是一个当爸爸的?”廖志远手里拿着份公文快步走了进来,递给顾斯年,“斯年,你看看这个,刚刚从沈城那边的军事部发回来的。”
顾斯年扫了两眼,蹙起眉头:“这是什么意思?要开战吗?”
“恐怕是的。”廖志远随手拿起茶几上的香烟盒,打开一看,空的,抬头望向顾斯年,见人一脸坦然的样子,摇着头浅笑了下,把烟盒又放下,“日本人现在是越来越猖獗了,委员长一心对付共产党,关外只有奉军还在坚守着,他们倒是有血性的人,要是情况真的不对,开战就是眨眼之间的事。”
“这么危险?”顾慕羽也是忧心忡忡,她在学院里接触到的关于日本人的消息不多,但是这么久以来因着国共两党相争,而让这群宵小坐收渔翁之利的事实她看得还是清清楚楚的,“爸爸,那我们还是赶快动身吧,我担心小烟罗。”

楼主 樱花落717  发布于 2017-10-07 17:56:00 +0800 CST  
23(尾)
“我也和你们一起去,那边的确不安全,我们尽早去,尽快回,免得夜长梦多。”这段时间,廖志远的眼皮总是在跳动,莫名其妙,没有缘由,他劝慰自己可能是手头上的事杂了些,才会这样心神不宁,但还是放心不下,这次去沈城,可以说是分秒必争了,没有人知道下一秒会不会身陷战火,他只能尽力护得他们一行人周全。
第二天傍晚,他们就坐上了前往沈城的列车,车上的时间不短,得要一天一夜。
顾慕羽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想着她的小烟罗一年多以前就是这样一个人孤零零坐在火车上前往一个完全陌生的的地方,她的心又止不住地抽搐起来,这一年多的时间,每次李烟罗给她来信都是报喜不报忧,总是和她说沈城哪里哪里和江城不同,有什么地方好玩,有什么东西好吃,只字不提自己在军事学校的生活,顾慕羽问及,她也只答一切都好,问得多了也只是说很想念她、顾伯伯和廖叔叔。
但是顾慕羽知道她一定过得不好,军事学校是什么地方,进去的人哪个不是脱了好几层皮才有可能活着走出来,更何况她还只是个比自己小的姑娘,哪儿会像她信中说的那样惬意安逸?可是顾慕羽不敢直言让人回来,她的小烟罗有她自己的骄傲和坚持,她的选择自己必须尊重,而且自己尚且没有本事将她的小烟罗护个周全,既然两个人都在为了彼此努力着,她就必须要让自己尽快强大起来,这样她才有资格堂堂正正对她的小烟罗言及爱情。
“慕羽,在想什么?”顾斯年见她一到车上就保持着发呆的姿势,忍不住出言询问道。
顾慕羽支着左手靠在窗户边,呐呐道:“爸爸,你说我和小烟罗分别这一年多,就算是上天对我们的考验吧,以后,我们一定会好好在一起的,对吗?”她也神思恍惚着,因为她昨晚居然梦见李烟罗刚来顾家两人在芍药花丛里的场景,她突然有些明白那时候她的小烟罗为什么会泪如雨下,原来相爱的人不能相守竟然比苦瓜还要苦上千倍万倍。这场离别以后她要两人永远依偎下去,至死不休。她发疯似的渴望着。
廖志远递给她一杯热牛奶:“一定会的,喝点东西吧,羽丫头,今天走得早,你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呢。”
“嗯,好,谢谢廖叔叔。”顾慕羽乖乖地喝下,一滴也不剩。
廖志远和顾斯年相视一眼,连眼神都在叹气,这丫头还是一样的听话,只是她无论做什么都像极了李烟罗,亲近中带着丝敬畏与疏离,完全不是那个和顾慕羽在一起时毫无伪饰的李烟罗,更不是向来都与他二人熟稔的顾慕羽。

楼主 樱花落717  发布于 2017-10-07 17:57:00 +0800 CST  
24(上)
24
“呜呜呜-呜呜呜”列车冒着蒸汽、鸣着响笛,终于缓缓驶入了沈城车站。
“已经派人和烟罗说过了我们今晚就到,估计她这会儿就在门口等我们呢。”顾斯年提着箱子就往外走,廖志远一把拿了过去,其实东西不重,但他就是不乐意看到顾斯年这样做。
“欸,慕羽丫头,你怎么停下了?走呀。”廖志远见她突然止住了步头,不知道她想做什么,“是有东西落在列车上了吗?”
“爸爸,廖叔叔,我脸上还好吗?头发怎么样?衣服可以吗?没有哪里不合适的吧?”顾慕羽紧张地抓抓头发、扯扯衣服,脸上既迫不及待,又夹了丝不自信。
顾斯年温和地笑笑,帮她把长发理到耳后:“你很好,非常好,别担心,你觉得烟罗是想见你这个人,还是想看你的打扮呢?快去吧,她在等你。”顾斯年把人往前面推了推,他明白他的女儿这是近乡情更怯了,爱一个人,总是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在她面前,即便她也知道对方在意的从来都不是外表,只要是这个人,哪怕粗布麻衣,在相爱之人眼里都是最美的模样。
顾慕羽深吸了一口气,念着她日思夜想的小人儿,涌上的激动把那股子不知道哪儿来的小胆怯压了下去。她快步走向车站门口,夜色昏暗,就着路旁暖黄色的灯光,顾慕羽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一眼就见到了那个微微低着头等在栅栏外边的小姑娘。
她瘦了。
顾慕羽脑海里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这些年她好不容易把人喂养得有了些肉,现在又都不见了,但与当年她刚救下她的时候不同,这种瘦并不孱弱,而是恰到好处的精细,给人一种有力感。她就这样定定地看着李烟罗,一步一步朝着人走过去,每走一步,眼里闪现的都是她的小烟罗在她身旁叫着“阿姐”、“大木鱼”的神情,或局促不安,或神采飞扬,或喜笑颜开,或故作嗔怒。
周围行色匆匆的人们全部被隐在阴影中,顾慕羽只看得到那个模样已经深深刻在她眼中、脑里、心上的人儿,她想拥抱她,把这四百多个日夜的思念狠狠抛掉,回忆算什么?书信算什么?她只要她!
似是有感到顾慕羽熟悉的炽热目光,李烟罗下一秒就抬起了头对上了顾慕羽的眼睛,她眼中瞬间迸发出惊人的光芒,像是一个提线木偶突然得了力道,她冲着顾慕羽用力地挥挥手,迈开步子便朝她急急跑来。
顾慕羽也提步跑了过去,栅栏大开,人潮一下汹涌起来,她俩宛若两条相对而行的射线终于在某个端点连接起来,再也不是不知会发散到何处的光束,而是两颗心紧紧相依的自亮体。
“嚯,这两人挡着道儿干嘛呢。”
“看这架势人两小姐妹肯定很久没见了,咱往旁边走吧。”
“唉,走走走。”
李烟罗死死环住怀中的人,她有多久没有感受过大木鱼的温暖了,她本来记得清清楚楚,可现在她觉得记得清楚又如何,只要像现在这样就是好的。天知道,每一个夜凉如水的晚上,她是多么渴望二人抵足而眠的温暖!
“大木鱼,好久不见。”她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张嘴已是哽咽不已。
“小烟罗,甚是惦念。”顾慕羽不住地揉着怀中人的头发,变短了,更清爽利落,还是她熟悉的触感,抚摸过千百次仍嫌不够。
两人紧紧相拥,让熟悉的体温再次席卷全身。
“好了,两个丫头啊,车站人多,我们先出去吧。”廖志远和顾斯年走上前,看着浑似一人的她们,眼眶也有些发热,拍拍两人微颤的肩膀,“走吧。”
顾慕羽和李烟罗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彼此。“顾伯伯,廖叔叔,你们好。”
“好,烟罗丫头真是长大了,不愧是军校出来的,这身上的气质都不一样了。”廖志远赞赏地看着李烟罗,这个小丫头的变化太明显了,如今的她已经不是那个跟在顾慕羽身后虽然带着股不服输的韧劲却依然弱小的小姑娘了,她经过军校的磨砺真真切切把自己锻造成了一把可以保护心上人的利刃。
“我们走吧,这么晚了,先去酒店。”顾斯年知道顾慕羽还没有向李烟罗挑明自己的心意,李烟罗给顾慕羽的来信他也见过,这两个小丫头都不言语,他便也没开口,只是他早早地就告诉李烟罗:感情的事,他不管,他要她们两个都好好的,等她军校毕业,一切回家后再说。
廖志远把三个人送进酒店,赶去了沈城的军部,局势危急,他的担心让他如鲠在喉,还是知悉所有情况,他才能稍稍松口气。
“还不睡呀?别盯着我了,身上都快被你盯出个洞啦~”顾慕羽宠溺地看看眼前直直看着自己的小丫头,刮了刮她的鼻子。
李烟罗蹬蹬被子,抓了抓顾慕羽露在外面白皙的手臂,笑着说:“大木鱼,你长得好看嘛。”
“好呀,你就光看我的脸呀,本小姐的才华你都看不到吗?”顾慕羽翘起嘴巴故作不满地说着。
“哪儿有,我看得到的,全身上下都是,金光闪闪的,我都睁不开眼。”李烟罗说着还把右手反着放在眼前,吐了吐舌头。她的里衣往下滑落,手臂上横着条狰狞的疤痕。
“这是什么?你受伤了?”顾慕羽看得清清楚楚,一把抓到眼前,再把衣服往下扯了扯,触目惊心的三道伤疤和一个子弹留下的枪眼让她瞬间满脸泪水,“小傻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楼主 樱花落717  发布于 2017-10-09 12:38:00 +0800 CST  
24(中)
“阿姐,不哭不哭,我没事的,这些都好了,不疼的。”李烟罗被她吓坏了,连忙伸手去擦她的泪水,“训练嘛,总有磕磕绊绊的,过去了就好了。”
“我心疼,你是我妹妹啊,阿姐对不住你。”顾慕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明明她年龄大,为什么是她的小烟罗承受住了所有的苦痛?
妹妹?李烟罗苦笑了一下,也好吧,至少我在你心里永远都是独一无二的,什么都不重要,我爱你就够了,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只要能在你身边一辈子,就好。
“小烟罗~”你如此待我,我用余生换你的深情,可以吗?
“我在。”李烟罗捧着她的脸,“都过去了,相信我,好吗?”
“先睡觉吧,要我给你哼歌吗?嗯?”顾慕羽抹去脸上的泪水,抓着李烟罗的双手放进了被窝。
“大木鱼,不知道打雷闪电的时候是谁唱歌谣哄你睡觉的呢。”李烟罗一脸好笑地看着她,她这阿姐啊,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听不得打雷声,见不了闪电光,记得她到顾家后第一个电闪雷鸣的夏夜,顾慕羽强装着镇定还想给她唱歌谣,结果调子一出口就被“轰隆”一声炸跑了边儿,最后还是李烟罗轻哼着歌谣,抱着她晃晃悠悠的,这才让人安心睡着了,从此以后,但凡打雷闪电,都是这样,她们才睡了个好觉。
“又取笑我?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快睡,看我明天醒来怎么收拾你~”顾慕羽把她的眼睛蒙住,一下一下摸着她的眉毛,“累了这么久,赶紧休息吧。”
“嗯,你也睡吧,我明天再带你到沈城玩。”李烟罗的声音渐渐消了下去,是啊,她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心上人,一身的防备可算卸了下来,不多时便沉沉睡去也在情理之中。
顾慕羽听着她渐渐平稳的呼吸声,在她眉心落下一个吻,起身走到了窗边,望向黑压压的乌云,心道这样阴霾的天也该过去了吧。
爸爸?她的余光扫到正走出酒店门口的顾斯年,夜已深,喧闹的世界终于有了片刻宁静,街上几乎没有人,顾斯年单薄的身影在皎洁的月色下被拖得老长老长。顾慕羽轻轻关上房门,追了下去。
“爸爸,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出来做什么?”顾慕羽走到他旁边,用手轻轻挽住他。
顾斯年见是她,用大手裹住她的小手:“你廖叔叔还没回来,爸爸睡不着,出来等等他。”
顾慕羽很少见他这样担心廖志远的样子,以前都是廖志远恨不得把人放在心口上守着,而顾斯年从未直言过他对廖志远的关心,即便是二人在一起一年多,明面上顾慕羽还是觉得是廖志远为两个人付出的多,但是现在看看,好像她爸爸也不是她想象的那样不够爱那个人,他,是因为愧疚吗?
“爸爸,以前我都没有仔细问过,你和廖叔叔,还有娘亲,究竟是怎么回事?”爸爸对娘亲是什么感情?对廖叔叔又是什么感情?这是一直困扰着顾慕羽的问题。
顾斯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一路走来,他曾以为一切都很复杂,可是回头看看,他却发现所有的事情他都记得清楚,条理明晰,历历在目:他离开家乡为了国家兴亡奋斗,经载之介绍遇见了廖志远,三个人一起打拼,情谊渐增,后来他为报恩师厚爱迎娶了他的女儿,廖志远向他表白他拒绝得果决,两人一别就是多年,慕羽出生,她妈妈身体不好,离开了他们,廖志远回国又来到他身边,他们的关系忽明忽暗,廖志远把一腔深情化为守护,不说出口,更没有逼他,而他也不说破,他不敢承认他心里的真正想法,用愧疚和感激当做借口,一直和廖志远做着兄弟,然而最后,他还是忽略不了内心深处的声音,终于鼓足勇气牵起廖志远的手,想和他一直走下去。
“我对你娘亲不是没有感情,”顾斯年重重地叹了口气,在两人的孩子面前说这些,他实在惭愧地要命,“但是我的确对不住她,给她的不是她想要的爱情。”
“娘亲知道吗?”顾慕羽虽然心里难受,但她还是没有办法怪顾斯年,她不能装作看不到顾斯年的隐忍和痛苦。
“她很聪明,一直都知道。”顾斯年没有看穿的事情,她却能一眼看穿。“她在临走前还告诉我要去找寻幸福,我······”顾斯年说不下去了,就是因为他的一时怯懦,还害得三个人兜兜转转,饱受痛苦,他一直在想这一年多的相守会不会是老天爷降临暴风雨前给他的平静?如果是,他也认了,只要灾难不会降临到廖志远和他两个女儿身上,哪怕他遭受天打雷劈,他也毫无怨言。
顾慕羽紧紧按着他的手臂:“爸爸,没事的,娘亲没有怪你,她一定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你不要难过。”感情的事,谁都没办法替当事人说清楚,这是他们三个人的命中之劫。
“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廖叔叔办完工没有,要不我们先回酒店吧,更深露重的,要是廖叔叔看到你在冷风中站着等他,他一定会生气的。”顾慕羽说着就想挽着人往回走。
“慕羽,”顾斯年拉住她,“让你和烟罗分开了这么久,是爸爸的错,以后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顾慕羽摸了摸他的手背:“爸爸,您说什么呢?我和小烟罗都不会怪您,您能支持我们,我很高兴。”她甜甜地笑着,夜光下,顾斯年觉得自己的女儿真是漂亮得不可方物。
“好,回去吧。”顾斯年摸摸她的头,长高了,长大了。

楼主 樱花落717  发布于 2017-10-09 12:39:00 +0800 CST  
24(下)
“嗡嗯——嗡嗯——嗡嗯”,顾家父女刚刚抬脚走了一步,就听到头顶传来巨大的轰鸣声。
“不好,是战机,快跑!”顾斯年拉着顾慕羽就往反方向冲,但是人的速度怎么比得上炮弹下落的速度?
他们没跑两步,一枚枚炮弹便簌簌下坠,他们入住的酒店是沈城最高大豪华亮堂的酒店,在皎洁的月色下,完全成了歼击机的活靶子。
“哔呦——砰昂——哔呦——砰昂”,两个人眼睁睁看着炮弹在这条街道如一朵朵炼狱红花诡异地绽放,把所有的恶魔都唤醒,带给今夜沈城熟睡的人们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
“小烟罗!爸爸,小烟罗还在酒店里,我要去找她!”顾慕羽和顾斯年被炮弹的气流掀翻在地,她七手八脚地挣扎着起身,便想往酒店里冲。
顾斯年死死抱住她:“慕羽,你冷静一点!你乖乖在这里等着,爸爸去找烟罗,听见了吗?”顾斯年用手把她的脸定住,生生让她涣散的眼神聚在了一起。
“好好好!我不添乱!爸爸,你一定要小心!”顾慕羽不住地点头,紧紧握住顾斯年的手,眼里的担忧简直要把人吞没。
“别怕,我们都会没事的,啊。”顾斯年看着炮弹落下的轨迹,让顾慕羽躲在街道的拐角处,“躲好了,注意安全!”
“轰隆”一声,顾斯年和顾慕羽循声望去,他们下榻的酒店顶端已经被炮弹炸毁,刷拉拉掉在地上,砸的人魂飞魄散!
“日本人打进来了,大家快跑啊!”一个嘶声力竭的男声在炮火的间隙中飘荡开来,随即便被“哒哒哒—哒哒哒”的机关枪声淹没。
日本人!
这么快!
“小烟罗!!!”酒店已经是一片狼藉,火光四起,顾慕羽两眼充血,不敢置信地看着周围这人间炼狱。
硝烟弥漫,她和顾斯年完全看不清前方,只听得见四面八方的枪炮声和哭天抢地的叫喊声,简直惨烈得让人发狂!
“快离开!日本人马上要打过来了!”几个从前面街道撤下来的士兵看见他们,冲这两人喊着。
顾斯年连忙问:“军部那边怎么样?人都去哪儿了?”
“军部都被炸了,日本人火力太猛,我们撑不住了,要撤出去。”
“什么?!”顾斯年心脏骤停,军部毁了?!“你们撤了,全城的百姓怎么办?”他咆哮着,像一头发怒的雄狮。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不能全撂在这里!”几个说着就连忙跑远了。
“阿姐,顾伯伯,你们在哪儿?”李烟罗在炮弹落下的瞬间就被震醒了,没有看见顾慕羽,便连忙跌跌撞撞地往酒店外边跑,炮火太密集,她完全不知道要从哪个方向寻找。
就知道小烟罗不会轻易死掉,顾慕羽惊喜地分辨着声音的来源。
“小烟罗,你没事吧,我们没事!”她高声喊着,竭尽全力让人听见。
那边!李烟罗凭着在军校学到的本事很快便知晓了他们的藏身之所,连忙朝街角跑了过去。
“别过来,快趴下!”眼见两枚炮弹直直坠落,一颗在李烟罗那头,一颗在他和顾慕羽这头,顾斯年猛地把顾慕羽往里一推,大叫一声。
炮弹就在身侧炸裂,顾慕羽被震得头晕眼花,躺在地上呻吟不止,身上也被擦伤多处,鲜血不停在流。她晃了晃眩晕到耳鸣的脑袋,艰难地转过身子,想去看看顾斯年,结果一眼望去身体里的血液全都凝固了:顾斯年浑身是血,腹部异常耸动,起伏之间一股股污血汩汩长流。
“爸爸!爸爸!”顾慕羽猩红着眼,挣扎着爬了过去,抱起顾斯年的头,眼泪唰唰滑落,她用手想捂住顾斯年惨不忍睹的腹部,可是她的手根本起不了作用,立马就被鲜血染得通红。
“慕羽,别哭。”顾斯年想抹掉自家女儿满眼的泪水,可是他的手已经没有力气抬起来半分,“答应爸爸好好活下去,爸爸陪不了你了,对不起。”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顾慕羽把头摇成一个拨浪鼓,什么都不想听!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切怎么变成了这样?!这是噩梦,噩梦,噩梦!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
“我去找廖叔叔,对,找廖叔叔。”顾慕羽脑海里只有这个声音。
“慕羽,别走,爸爸不行了。”顾斯年咬着牙死命地拉住顾慕羽,“这是爸爸的报应,爸爸去赎罪,你答应爸爸,一定要活着,志远他肯定不会死,你帮爸爸照顾好他,好吗?”
原来幸福真的都是镜花水月,老天爷,我用我的下辈子求你,让他们三个都好好活着,求你了,所有的惩罚都让我一个人承担吧,这是我应得的。
“不好,不好,不好。廖叔叔肯定在找你,爸爸你别说话了,我们等他来。”顾慕羽已经快哭得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死死抱着顾斯年,眼睁睁看着他呼吸渐渐弱下来。
“枪···你收好···保护好自己。”廖志远,对不住,我还是辜负了你一辈子,活着,别恨我!
“小心!”一枚子弹直直朝着暴露在日本人枪口下的顾慕羽射来,顾斯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顾慕羽扑倒在地,子弹从他的后脑勺打进去,他陡然睁大的双眼落在顾慕羽紧缩的瞳孔里,差点把她的双眼撑爆!
“爸爸!”顾斯年的头重重垂下,塌在顾慕羽耳旁,已经完全没了呼吸。
“**!我杀了你们!”顾慕羽掏出顾斯年别在腰畔的手枪,颤抖着身子站起来,冲着日军的方向胡乱开着枪。
“大木鱼!”李烟罗被炮弹炸倒在地,昏死片刻,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在前方不要命似地开着枪。

楼主 樱花落717  发布于 2017-10-09 12:40:00 +0800 CST  
24(尾)
“砰”,顾慕羽踉跄了两步,苦涩地勾着嘴角,重逢怎么演变成了这个样子,她好不甘心!
李烟罗在枪响的那刻脑里“嗡”地一声,整个身子瞬间冰冷,她呆呆地看着前方的人摇晃着转过身子,一朵鲜艳的彼岸花在顾慕羽胸口肆意绽放。
那是什么?她的大木鱼怎么了?骗人的?对不对?军校演练就是这样吓人!对对对!是演练!是演练!
顾慕羽意识渐渐模糊,她绝望又不舍的眼睛看着远处那个摇摇晃晃的小姑娘,嘴里冒出鲜血,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了最后一句:“小烟罗,照顾好自己,对不起。”然后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下,她的眼里倒映着头顶的夜空,迟迟不肯闭上眼睛,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不!”李烟罗眼睁睁看着她直直倒下,吼破了嗓子。
“斯年!羽丫头!”廖志远从军部逃出来,冒着炮火好不容易赶到酒店,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一口气喘不上来。
“廖长官,日本人就在前面,我们过不去了!”福生张开手臂挡在廖志远面前,死命地拖住他,不让他涉险。
“滚开!烟罗丫头,你怎么样?”廖志远一把拽住眼前一身血污的小丫头。
“枪!给我枪!”李烟罗一把抢过福生手上的枪,径直朝前方冲过去。
廖志远牢牢抱住她趴在地上,躲过了日军的一轮机关枪扫射:“你疯了!你要去送死吗?你要让他们死不瞑目吗?”
“啊—啊—啊!”李烟罗撕心裂肺地大吼着,她的心空了,再也补不回来了。
“快把廖长官和烟罗小姐护送出城!”福生用枪托打晕了两个人,深深地望了顾斯年和顾慕羽的方向一眼,含着眼泪和其他卫兵向城外撤去。
老爷,小姐,福生知道你们一定希望廖长官和烟罗小姐活着,福生一定会保护好他们,让他们安全离开这里的!

楼主 樱花落717  发布于 2017-10-09 12:40:00 +0800 CST  
25(上)
25
“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户农家,这家人是被日本人抓去抬尸体的精壮力,他们发现我还没有死透,就偷偷把我藏了下来,也是我命大,子弹离我的心脏还有两公分,那个时候又正好遇上了义勇军队伍,他们让军医给我做了手术,”于木慢慢回忆着,也觉得一切不可思议,“说来也巧,他们的队长居然是我多年前在江城遇见过的共产党员,后来我就加入了他们,一起打鬼子,再后来全面抗战爆发,我申请回了江城继续作战,也是想赌一把。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活着的话又会在哪里?我渴望着再次见到她,同时又告诉自己这可能永远都无法实现了,而现在,我们真的再次相遇了,看来老天爷还是有眼的,又把她送回到了我身边,你说,我们还会再放开彼此的手吗?”不会的,永远都不会了,就算是死,这一次,她们也一定要在一起。
方依依已是泣不成声:“你们居然经历了这么多?你和她果然是分不开的。”她无法想象这两个人是如何在一次次枪林弹雨中挺过来,只是为了一个可能早就不存在这世界上的人。
“阿姐?”言落早在她们对话的时候就静静躲在一旁听了起来,她看得出,这个方依依喜欢她的大木鱼,说实话,她是吃醋了,可是,她没有想到,这一番偷听竟然让那场梦魇又一次在她眼前上演。她醒来后一味沉溺在与她的大木鱼重逢的喜悦中,差点忘了九年前的血腥一幕是她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她时刻记得她是为了什么才成为一名特工,因为她脑子里只有“干掉鬼子”“干掉鬼子”“干掉鬼子”这一个念头,廖叔叔对她说的不要让仇恨蒙蔽了她的双眼,她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可实际上,如果没有这噬血的仇恨支撑着她,她早就活不到今天,她知道,廖叔叔也是这样的,他的仇恨绝对不会比她浅,他是没有在自己人面前展露出来,但是在他手下死去的日本人,死相简直不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
“小烟罗,你怎么过来了?水打好了吗?”于木收起枪,看到她脸色发白,走到她面前,用手背量了量她的体温,压低了声音说,“不烫啊,是那里不舒服吗?一定是的,昨晚你太累了,今天又这样忙着赶路,你先坐着等会儿,我去给你找点药。”于木说着便想扶着人靠着白杨树坐下,却被她一把拥入怀中,牢牢抱住。
“别走,不要离开我。”言落把人越缠越紧,竟然有种要不就这样一起死去的架势。
“小烟罗,你怎么了?”于木渐渐有些喘不过气,但是她没有挣开言落的怀抱,她猜想她一定是听见了自己刚刚回忆的那些过往,自己这八年来的千辛万苦只有自己知道,而她也能想象得到她的小烟罗又是怎样痛不欲生地度过了这八年,小烟罗的艰辛一定不比她少。于木费力地抬起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后背,就像以前一样。
言落渐渐从梦魇中清醒过来,才发觉自己把大木鱼逼成了什么样子,连忙放开了一些,让她能够顺畅地呼吸空气。
“咳咳咳,我没事,”于木喘了好几下,又开始安慰着人,“别害怕,我在这里,我们在一起了,我们不会分离的,相信我,啊。”她瞟了眼四周休息的战友,在言落唇上飞快地亲了一下,“小傻子,别用这样的眼神望着我,我会控制不住我自己的。”
“我就要看着你,一辈子都看着你。”言落倒什么也不顾及,眼里、嘴上、心间都是她的大木鱼,这让于木很是开心。
“好,一辈子。”于木又亲了亲她的眼睛,算了,反正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她们都不在意,至于战友们怎么想就随便吧。
方依依看到言落从树后走了出来,她便默默地退开了。喜欢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可是不属于自己的人是不会让自己感到快活的。她这斛珍珠还是深深埋在心里吧,别给那对好不容易才能相守的人带去困扰。
“大木鱼,她喜欢你。”言落闷闷地来了一句。
“吃醋了?”于木深深地望着她。
“肯定啊,”言落很诚实,在她的大木鱼面前,她从来不说谎,“不过嘛,你这样好,喜欢你的人多了去,我要是个个都吃醋,早就被酸死了,反正不管你被多少人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别人只能想想,我不怕。”
“小烟罗,话讲的这样好听,是想让我好好奖励你吗?”于木掐着人的腰问。
言落当下身子便软了半边,弱弱地问:“有什么奖励呀?”目光灼灼得好似一个期待着糖果的小娃娃。
“晚上就知道了。”于木勾着她的下巴,用食指指腹在她唇上摩挲好了几下,然后才恋恋不舍地移开。
“队长,再往前走两公里,我们就到了龙岩山了。”张虎侦察完,便跑了回来向于木报告情况。
“好,我知道了。”于木看了眼战友们,大家身上的伤还没好全,现在又这样急匆匆地赶路,身体肯定吃不消,“我们今天就在这里扎营,张虎,你去和大家说注意警戒,明天一早我和小烟罗先去摸摸龙岩山的底。”
“队长,就你们两个去?太危险了,我也和你们一起去。”张虎既担心她们,也担心阿九。
“也行,那先让大家准备过夜吧。”这一趟山上,于木不仅想见见阿九,她更想见见这位龙岩山的大当家,如果可以,她想把这群土匪争取过来,一起抗日,“对了,这龙岩山是个什么土匪寨子?他们的大当家叫什么?”
“听地下党的同志说,这叫龙虎寨,他们的大当家叫贺常彪。”

楼主 樱花落717  发布于 2017-10-11 12:49:00 +0800 CST  
25(中)
“好,我知道了,你先去给大伙准备晚饭,等天一黑,我们就出发。”于木点点头。
“是。”张虎敬了个军礼,便去张罗晚饭了,这荒郊野外的,他可有的忙活,他往外走了两步,突然转过身子,冲着于木说,“队长,你和言落姑娘长得一样儿好看,真的,很好看。”然后一溜烟儿走远了。
这是在说她俩很般配?于木挑挑眉,笑了下。
“大木鱼,你是不是在打这群土匪的主意?”言落没有和土匪交过手,她担心此次上山危险重重。
“没错,那日琴台暗杀,阿九他们就是在这群土匪的帮助下才脱了身,”于木抬眼看了下龙岩山的方向,“他们既然明确地拒绝了日本人,就说明他们是可以争取的,而且······”
言落也想到什么,饶有兴趣地说:“而且你们的教员成了他们的压寨夫人,这层关系可有的好玩了。”
于木撑着额头:“天知道阿九是怎么回事?那个大当家又是怎么回事?”
“也许就是情到深处再难离咯~”言落笑笑。
“就你懂得多。”于木看着她一脸兴致勃勃,笑容也被染上脸颊,“不过嘛,我们也是一样的。”
言落牵过她的手,两人立在夕阳下,就这样静静站着,十指紧紧相扣,任凭凉风将她俩的衣衫轻轻卷起缠在了一起。

阿九一把抓过贺常彪手里的酒壶:“还喝,你是酒缸啊?”
贺常彪嘿嘿一笑,打了个酒嗝:“老子娶媳妇儿,高兴嘛。”
“摆场喜酒三天三夜,你可真阔气。”阿九懒得听他这些酒话,撇撇嘴,也往嘴里灌了口酒,“贺常彪,你真要打日本人,不是说大话?”
“欸,我说小书生,你这是信不过我啊?”贺常彪趁着酒劲把阿九拉到身边挨着,“别以为老子是个土匪,就是个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的人。”
阿九挣了挣,也就随了他:“虽然我是八路军,我的职责就是打鬼子,但你没必要为了我就选择走这条路,我希望你是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段日子他和贺常彪待在一起,抛开贺常彪说的那些胡话不谈,他觉着这人还算过得去,虽说长得是不好看,右脸眉心连着眼角还蜿蜒着道疤,把眉毛都给断了开,虽然颜色还算浅,但乍一看唬人得很,不过人真挺讲义气的,对自家兄弟都不错,呃,对自己也很好,但这好他可有点儿吃不消。
“以前吧,就想着在这龙岩山好好罩着大家伙,让弟兄们都有肉吃,有酒喝,有钱花,我们跟官府斗了那么多年,败过也胜过,磕磕绊绊挺到现在,结果这日本人打进来了,我知道他们啥都比我们强,所以我不和他们正面冲突。”贺常彪往后一躺,翘着个二郎腿,“但是这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有的时候我也在想自己这拨人究竟能够走多久、多远。”
他这副样子倒是头一次在阿九面前露出来,有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怅惘。他俩现在正躺在寨子大屋的木板凉台上,阿九侧过脸看着他微红的脸和有些涣散的双眼,用手肘拐了拐他翘起来的左腿,“贺常彪,你知道走出这一步,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贺常彪闭起眼睛,左手一下一下拍着大腿唱道:“繁霜尽是心头血,洒向千峰秋叶丹。”阿九酒量不高,现下也有点晕了,便倒在贺常彪旁边,听着他唱,“嗬,懂得还不少嘛,没看出来啊。”贺常彪粗犷的声音配上这念词尤其合适,让人听了真是生出了不少豪情壮志。
“那是,我听那说书的说了这么些年,又不是白听的。”贺常彪想到什么,轻咳了一下,便换了个话头,“小书生,你是怎么就打起了日本人?”
阿九的声音一下子沉了下来,一字一顿地说:“国、仇、家、恨。”
“你?”贺常彪一下子睁开了眼。
“去海城念书的时候,我眼睁睁看到日本人霸占着我们的地盘,抢夺着我们的粮财,凌辱着我们的百姓,我们泱泱五千年文明古国竟被他们欺压得如此凄惨,枉我读圣贤书多年,却只有干瞪着眼看着的份儿,这等耻辱怎么咽得下去?!所以后来我就加入了地下党,拿起枪,杀小鬼子,干掉一个算一个。”,阿九顿了顿,又想起了那件灭门惨案,“至于家恨,我和日本人这辈子不死不休,他们就是****,连我刚刚出生的小外甥都没放过,全镇一千一百八十口人啊,就这样被他们屠杀得干干净净!我恨不得剥他们的皮、拆他们的骨、喝他们的血,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阿九冲着黑夜怒吼着,他心里的恨从来就没有消减过,他在队伍里是个教员,平时大道理教得好好的,看上去他就是个端得起枪的读书人,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活着,不仅仅为了义,还有孝。家已经没了,国,绝对不能亡!
“小书生,你也是个可怜人。”贺常彪长叹了一口气。
阿九苦笑着:“这年月,谁不是可怜人?”
“你放心,以后我们一起杀日本人,把他们消灭干净。”贺常彪拍拍胸膛,向阿九表示着自己的决心。
“你这样想,你这帮兄弟也都这样想吗?别到时候一个反水,你这龙虎寨可就全完蛋了。”大敌当前如果不是一条心,那就摆明了是送死。
贺常彪摆摆手:“你放心,他们都是群有血性的汉子,别的不说,就说他们当中有好些人的亲眷早就惨遭日本人的毒手,你觉得他们的恨会比你少?我们懂的大道理比不上你们读书人,但是正邪善恶我们还是分得一清二楚的,日本人想把我们都变成亡国奴,我们就叫他们好好看看什么是中国男儿!”

楼主 樱花落717  发布于 2017-10-11 12:50:00 +0800 CST  

楼主:樱花落717

字数:139309

发表时间:2017-08-30 03:2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1-10 17:24:1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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