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苏彤和安凌天的生辰八字已经被送到了双方家里，合八字前三天，为了八字相合，必须带上年纪相仿的姐妹上山礼佛三日，这是习俗。苏沫记的清楚，因为，前一世，苏彤就是那个时候死去的！

“到时候姐姐会带你一起去，你不是一直想出去玩嘛？”苏彤眼中满是宠溺。

“可以，不去吗？”苏沫问道。

“当然不能。”苏彤答道，“小沫，怎么了，你不是最想出去的吗？”

苏沫没有接话，她知道，这次礼佛之行是必须的，不免有些担心，姐姐是否会像上一世一样，香消玉殒？

上一世，姐姐是为了救她而死的，这一世，就算是拼上自己的命，她也不能让姐姐有事。

“姐姐，我会保护好你的。”苏沫说道。

“小傻瓜，”苏彤轻笑一声，“姐姐是去礼佛，不是去做山贼的压寨夫人。”

“要是能娶到姐姐这样的美人做压寨夫人，我也巴不得马上就去做个山贼呢！”苏沫调皮地眨了眨眼。

“你个小鬼灵精。”苏彤刮了一下苏沫的鼻梁，眼中毫不掩饰的宠溺。

“嘻嘻。”苏沫摸了摸鼻子，不再多说什么。

“没死？你怎么办事的！”紧闭的房门内有一俏丽的女子，面如桃花，俏皮可爱，只是，眼角的尖酸破坏了整体，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刻薄来。此刻，她正大发雷霆，狠狠扇了跪着的女子一巴掌。

“五小姐，”跪着的捂着被打的脸颊，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但是很快就被掩藏了，“女婢确实按照吩咐下了分量足够的砒霜，一般人，断无生还的可能。”淡淡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还敢狡辩。”女子抬起手，就想再扇一巴掌，“明明是你办事不利。”

“灵儿，好了。”旁边一个面如和女子七分相似的妇女拦下她的手，开口道，“这么大的脾气，像什么样子，女儿家的，要知书达理一点。”

“知道了，娘亲。”苏灵撇了撇嘴，狠狠瞪了地上的丫鬟一眼。

“翠儿，这件事情，是你的失误。”刘氏淡淡说着。

“很抱歉，夫人，如果不是神医忽然出现，她们早就死了。”翠儿低着头，恭敬地说着，只是眼中闪过一丝不忿，一丝隐忍。

“罢了，罢了。”刘氏摆了摆手，“神医的出现是始料未及的，也不能全怨你。”

“娘！”眼见着翠儿办事不利，却就这么被放过了，苏灵不满地叫唤一声身边的娘亲。

“翠儿，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吩咐你，这一次，你一定要办成。”刘氏将一个鼓鼓的钱袋放进翠儿的手中，凑到翠儿耳边轻声说着自己的计划。

听着刘氏的安排，翠儿愣住了，眼神飘忽不定，显然犹豫不决：“夫人，这……万一要是被发现了，翠儿就是九条命都不够死的。”

“这件事情，只要你照我的吩咐去做，就一定不会露出马脚。”刘氏道，“事成之后，我会让岩儿，纳你为妾。”

翠儿眼中精光一闪：“愿为夫人做牛做马！”

“时间差不多了，你快回去吧，惹人怀疑就不好了。”刘氏挥了挥手，“我可不想这么多年的精心布置功亏一篑。”

“是，夫人。”翠儿低下头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去。

“娘亲，这件事情交给翠儿办，真的可以吗？她毕竟是苏彤的人，娘亲不怕她忽然反水吗？”翠儿离去之后，苏灵皱了皱眉头，抱着刘氏，颇为担忧地问道。

“放心，人都是有私心的。”刘氏笑道，“翠儿这个人，很贪财，只要给她足够的利益，她就不会反水。何况，我还抛出了那样一个诱饵。”

“娘亲，你不会真的想让岩哥哥纳她为妾吧？”说道那个诱饵，苏灵就更加不愿意了，“翠儿是什么身份，怎配得上岩哥哥！”

“做岩儿的妾室，她想的美，”刘氏眼中闪过一丝煞气。

“可是……你刚刚……”

“我那是哄骗她的，”刘氏道，“这件事情办成之后，世上就没有翠儿这个人了。”

“还是娘亲聪明。”笑笑年纪的女孩，说道害死一个人，却没有半点的愧疚和恐惧，着实令人心寒。

“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只要安心在家里等候消息。”刘氏笑道，“只要那个贱人的女儿死了，你就能嫁给安远侯世子了。”

“娘亲，女儿只是庶出，恐怕无法成为正室。”苏灵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做一个和母亲一样的侧室，她不甘心，她想要的，是正室的地位。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还有无上的权利。

“这点你放心。”刘氏笑了笑，眼中满是算计，“老爷好面子，出嫁之前出了这么不吉利的事情，他肯定是不愿意声张的。到时候，只要李代桃僵，你一样可以成为安远侯夫人。”正因为打着这样的算计，刘氏才非要杀了苏沫，免得因为她李代桃僵的时候发生什么变故。

“娘亲，你真厉害。”苏灵笑得开怀。

安远侯世子正室的位置，已经是她们两人的囊中之物。她们仿佛看见了数不清的钱财和无上的权利。

第六章 礼佛

宝马雕车香满路，车厢内，美人儿低声细语，笑语盈盈，暗香浮动。

“小沫，马上就到福山寺了。”芊芊玉指将紫色的流苏拂开一条缝隙，一双美眸轻轻打量了一下外面的情况。轻笑低语，无不让人心神向往。

“嗯。”越是接近福山寺，苏沫就越是紧张，那年，姐姐就是在从福山寺回来的路上出事的。她想要尽力避免此时，可是，她却毫无头绪。走一步算一步，但是就是觉得不安。

“怎么了，小沫，从出门开始就心绪不宁的样子，是不是病了？”苏彤说着，就将自己的手放到苏沫的额头，温热的手掌，带着淡淡的香气，将苏沫心中的不安驱散了少许。

“我没事的，姐姐。”看着苏彤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苏沫心头一暖，“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

“你啊，真不听话。”苏彤用手指戳了戳苏沫的额头，“姐姐昨天不是告诉你要好好休息吗？是不是因为可以出来玩了，所以兴奋的一夜睡不着？”

“姐姐就是姐姐，什么都知道。”抱着苏彤的手臂，苏沫将自己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掩去眼中担忧的情绪。

“自然了，姐姐是这个世上最了解你的人了。”

“一愿姐姐长命百岁，二愿姐姐觅得良配，三愿……。”三愿小武能够投胎到一户好人家，安定生活一辈子。苏沫跪在菩萨前，虔诚祈祷着。

大慈大悲的菩萨，不管小女子这次重生是不是上天安排，都希望你保佑姐姐。愿姐姐这一次能够化险为夷。还有，请保佑我那可怜的孩子，小武吧。

“小沫，你第三个愿望许了什么？这么神秘。是不是想要觅得好夫婿？”苏彤打趣道。听到妹妹一心为自己，苏彤心里一甜。只是，最后一个保密的愿望却让她有些介意。说道觅得好夫婿的时候，苏彤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中有些不舒服。

“当然不是！”苏沫反驳道，“最后一个愿望，是替一个过世的人求的。”说道这个人的时候，苏沫眼神一黯。

“乖，小沫。”苏沫将苏沫搂进自己怀里。过世的人，苏彤脑海中浮现的是柳姨的脸，想来小沫是因为不想谈起柳姨徒增伤心，所以最后一个愿望才不说出来的吧。这样想着，苏彤就更加心疼自己这个妹妹了，“姐姐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知道的，姐姐。”苏沫的声音有着微微的哽咽。

“小沫，你三个愿望里面，怎么没有替自己求的呢？”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苏彤及时扯开话题。

“因为我没有什么想要的。”苏沫将伤感的情绪掩藏起来，抬起头对着苏彤笑了笑，能够重活一世，她已经很满足了。

“那姐姐也为小沫祈祷一个吧。”苏彤跪下道，“愿妹妹忧愁散去，心愿达成。”

苏沫和苏彤相视一笑，姐妹俩之间，关系更近了一步。似乎有什么说不清的东西在慢慢滋生着。只是这种东西太过细微，让人难以觉察出来。

祈祷完，苏沫站起身来，大病初愈的身体还有点虚弱，苏沫一阵晕眩，扶了香案一把。好在苏彤及时扶住了她。一个粉色的荷包从苏彤衣袖里面掉出来。

苏沫弯下腰帮苏彤捡起荷包，拍了拍，递给她：“姐姐，我没事，这个荷包要收好。”

“嗯。”苏彤接过荷包，点点头。

苏彤为自己求了一支签，出嫁求签，算是习俗，谋求事事顺心。

求签解签之人实在是太多，苏彤估算了一下，轮到自己估计要下午时分。把签和荷包按顺序放在一张桌子上，等大师初步解签之后自然会把里面的内容装进荷包里面。

看了初步解签之后，如果想知道更多，就要付一两银子让大师细细解答。

“福山寺的斋菜味道是京城的一绝，”苏彤说道，“小沫，要不要尝尝？”

苏沫点点头，福山寺的斋菜，她就吃过一回，那种味道，让人难忘。今世能够再尝一次，自然死再好不过的了。

“两位施主请随我来。”和僧人说明了来意，一名僧人领着她们去了东厢房。

福山寺的西厢是众弟子打坐论经的地方，东厢则是专门迎接客人用的。

苏彤点了几道斋菜，塞给了僧人一点碎银子。僧人也没有拒绝。

热气腾腾的斋菜很快就送上来了，苏沫吃的很满足。

“福山寺的斋菜，果然名不虚传。” “这是自然。”苏彤笑笑，拿起丝帕擦去苏沫嘴角的油渍，“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我自己来。”苏沫慌乱接过苏彤替他擦嘴的帕子，胡乱抹了一下嘴巴。心中暗骂自己，不过是擦擦嘴而已，又不是没经历过，自己为何会心跳的如此之快，还有些慌张。

“姐姐的签想来已经初步解完了，小沫可要一起去看看？”吃过素斋，苏彤站起身来问苏沫道。

“不了。”苏沫摇了摇头，并不想去。

签的内容，她上一世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荷包里面只有一个“死”字，当年，她和姐姐面色骤变。她至今依稀记得大师对姐姐说的话：“大凶之签，此乃死劫。一死换取全家富贵一生。”

那个时候，她虽然担忧，但是也只当是和尚胡言乱语，并没在意。谁知道，刚下山，姐姐就香消玉殒了。

她不想再去体会那个时候的压抑之情了。或许是她下意识不想看见那个死劫，既然她重生回来了，自然会想办法解决姐姐的劫难。

“我想一个人到处走走。”想起了前世的事情，苏沫情绪有些低落。

苏彤考虑了一下，点点头：“那你自己小心，一会儿记得来找姐姐。”

苏沫应和一声。

今日算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出门，看着周围的东西，虽然没有物是人非恍如隔世的感觉，可是还是有一种惘然的感觉。她在想，自己重生的意义何在？

“施主，你挡住了我。”青衫僧人拿着扫把走到她身边，静静扫着她脚底的落叶。

“对不起，大师。”苏沫略施一礼，挪开几分。

“老僧可不是什么大师。”僧人一门心思扫着地，“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扫地僧罢了。”

苏沫坐在青石上，看着僧人扫地。僧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苏沫一时半会却又想不起来。大抵是重生了一回，这个年纪应有的记忆，她都模糊不清了。

僧人挥舞着扫把，把地上的枯树叶都扫到了一边的泥土里面。

“佛语曰：落叶归根。不管去的多远，最终还是要回到最原始的状态的。”老僧人一边扫地，一边说道。神情专注而又虔诚。

连续扫了一炷香的时间，老僧人有些累了，锤了锤自己的腰部，挺直了一下身体，有些扫不动了。

“大师，我来吧。”苏沫接过僧人的扫把，帮他打扫起地面上的树叶来。前世自己被那个男人遗弃在破旧院落的时候，是老管家时时刻刻来探望他们母子两人，时常送一些食物和衣物。所以她心中对着老者有着一种敬畏之情。

看着苏沫殷勤的动作，僧人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施主可为‘生’之一事烦恼？”等苏沫扫的差不多了，老僧缓缓开口。

苏沫疑惑了一下，似乎不明白僧人的意思。

“‘生’似乎并不贴切，应该是‘再生’。”老僧人眼中满是睿智，“重活一世，万事皆为变数。”

苏沫的身子微微一僵，“啪嗒”一声，扫把从手中掉落，落在地上：“大师，你，你知道些什么是不是？大师，求你告诉我，我再生的意义。我想改变姐姐的命运，可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做。我想解开姐姐的死劫，哪怕是用自己的生命做交换！”

“施主此话有些重了。天下万物，归根究底，只有两个字，‘变化’。世上最不缺乏的就是变数了。无论是施主的‘再生’，亦或是别人的死劫。变之一字，最是难解。”老僧施了一礼，“施主疑惑之事，只能由施主自己摸索和解开了。老僧只有一言相劝。重来一次，万事皆可变。只是，世间万物皆有定数，有些事情，施主万不可强求。”

“大师此话何解？”苏沫细细问着。

“这个就要依靠施主自行参透了，”僧人脸上浮现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施主只要谨记一句话，多行德义之事，施主自然什么都不用愁。”

“我该如何解除姐姐的死劫，求大师指点。”苏沫虔诚地朝着僧人鞠了一躬，僧人既然知道她是重生者，自然由办法救下姐姐。

“佛语：不可说，不可说。”老僧摆了摆手，“老僧今日说的东西，已经是泄露天机了，不便多说。施主只要谨记，多行德义之事，施主所有的劫难都可一一化解。”

“玄光大师，你怎么还在这里？”一个年轻的僧人匆忙跑了过来，“人都在大堂候着了，就等大师解签。”

“不急，老衲这就去。”玄光大师轻拂去身上的灰尘，让小僧人带路。

“你是……玄光圣僧？”苏沫有些惊讶。玄光大师是福山寺的得道高僧，据说此人解签，从无差错，这般能力，自然被山下的人奉为“圣僧”。难怪她觉得人家眼熟了，当年就是玄光大师为姐姐解的签。

“圣僧？”玄关大师笑了笑，“不敢当，老衲不过是看到的东西比别人多一点罢了。其实老衲和施主一样，曾经迷惘过，只是，老衲现在明白了‘生’的意义罢了。”

苏沫僵直了身体：“大师和小女子……”

“不不不，老衲可没有施主这么大的奇遇。”玄光大师摇了摇头，“老衲的能力，真要说的话，应当是‘看透’。看透一个人的过去和未来罢了。”

苏沫倒吸了一口气，玄光大师看似轻描淡写的说法，却让人吃惊不小。通晓过去和未来，这是多么惊人的能力啊。

第七章 德义

看出了苏沫的惊讶，玄光大师微微一笑：“施主莫要惊讶，这等能力，比起施主的，还不及万一。凡尘世间变数太多，老衲能看见的，只有近期的事情罢了。有了施主这个变数，老衲看到的东西，就更加少了。”

“圣僧过谦了。”苏沫行了一礼。

苏沫和圣僧聊了两句，一起回到了大堂，正巧到了苏彤解签的时候。

苏彤将自己的荷包递给玄光大师。

玄光大师拿出里面的纸张，上面只有龙飞凤舞的一个字“死”，和前一世一样。苏沫眼神暗了暗。她最不想看见的，就是这个字。她宁可死字所对的是自己，也不希望姐姐受到任何伤害。紧紧握住姐姐的手，微微的颤抖着，诉说着自己内心的不安。

苏彤反手紧握苏沫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虽然看到这个“死”字，她心里也不好受，但是比起自己，她更不想看到小沫担忧。她希望她的小沫，永远安心，快乐。

姐妹俩沉默相对，谁都没有说话，等候着最后的宣判。

“死之一字，乃下下签中的下下签。”玄光圣僧的话语传来，和前世开篇一样。

苏沫抓着姐姐的手愈发的紧了，心开始痛了起来。不要，不要这样残忍，她的内心在无声的呐喊着。

苏彤回握苏沫的手也颤抖着，心境再怎么平和，波澜不兴，这一刻也维持不住了。

玄光大师看了苏彤一眼，视线在苏沫身上游移着，轻笑一声：“施主不必太过紧张，老衲想说的，不是施主的不幸。相反，老衲要说，施主当真是好机缘。”

苏沫愣了一下，玄光大师这番话和前世不同。

苏彤也愣住了：“好机缘？”

“是，好机缘。”玄光圣僧笑着看向苏沫，“施主可还记得我们刚才的谈话？老衲所说的变数，就在这里。”

“记得。”苏沫点点头，想起他们两人刚才的谈话，有些释然了，她和玄光大师在后院相遇也是今世才有的事情。想必，玄光大师所说的变数，就是如此了。苏沫心中燃起 希望来，有了她这个变数，姐姐的死劫，是是否可以避免？

“不知大师是何意？”苏彤眉头紧蹙，带着几分娇媚，风情无限。苏沫看着，脸悄悄的红了。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姐姐是个绝世的美人，以前不觉得什么。可是最近不知怎么了，看着姐姐，总是会脸红心跳。

“施主此签，本为下下签中的下下签，为必死签。”玄光大师缓缓道来，“施主今日近日内恐怕会有血光之灾。”此话一出，苏彤面色瞬间刷白，苏沫的表情也有些难看，不是已经有变数了吗？为何还会有血光之灾？

“只是，”玄光大师似笑非笑地看了苏沫一眼，指着纸上的一点香灰说道，“纸上沾有本寺的香灰，香灰本是最有福源之物，此为变数。施主的死劫，亦或许会成为转机。香火燃尽，化为香灰。施主亦能如此般，化险为夷，涅盘重生。”

苏沫看了看上面的香灰，想来是自己之前扶着香案的时候沾到手上的，然后在捡荷包的时候渗进去了一些。

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的举动，居然成为了解开姐姐死劫的变数，苏沫心中雀跃万分。

“多谢大师。”苏彤舒了一口气，和苏沫一起给玄光大师施了一礼。

“老衲只是实话实说。”玄光大师回了一礼，“施主，此劫只解了一半而已。多行德义，此劫才能完全解除。”

“多谢大师提点。”苏沫和苏彤鞠了一躬，收起荷包，转身离去。

“施主，此乃大凶之签。”苏沫离开以后，玄光大师微笑着向后面一人解签，“多行德义之事，爱护手足，此劫可解。”

“哼。”女子一袭大红色长衫，像一只高傲的孔雀，“什么狗屁圣僧，不过如此，我看你见谁都是这种说辞吧。”

女子昂首挺胸，高傲离去。

玄光大师叹息着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从福山寺出来，苏沫和苏彤径直走向自己马所在的位置。

“小姐，车夫怕是吃坏了东西，估计得等一阵子才能赶车。”一直留守在马车旁的翠儿低头禀告着。

“嗯，我知道了。”苏彤说道。

“难得出门，小沫，姐姐带你去山下的集市玩玩吧。”苏彤转身最苏沫笑着说道，她可没忘记，自己这个妹妹最喜欢的就是出去玩了。反正不能立即赶路，不如带着小沫出去玩玩，让小沫开心的机会，她怎么会愿意错过。

苏沫愣了一下，上一世是她缠着姐姐带她下山玩。这一世为了避免那桩意外，她特意没有开口，没想到，这一世居然变成了姐姐带自己去。难道说，即使重生了一回，有些事情也是无法避免的吗？

“姐姐，我有点累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苏沫婉言拒绝着，无论如何，她都要挣扎一下，不能这样放任姐姐下山。

“可是车夫现在不在，就一会儿，算你陪姐姐去玩吧。”苏彤朝着她眨了眨眼睛，“等以后出嫁了，姐姐就没机会和小沫一起出来玩了。”

看着苏彤眼中的渴望和乞求，苏沫说不出另外拒绝的话来。最终沉默着点了一下头。

苏彤将自己白色的斗笠给苏沫带上，自己带上青色的，遮住了两人的容颜。

洁白的斗笠，纯洁无暇，带着丝丝的清香。斗笠是上好的丝绸做的，轻飘飘的，没有一点重量，但是又不会随风摆动。她依稀记得，这个斗笠是哥哥从关外带回来的珍品，独一无二。这顶斗笠看似普通，但是在阳光下，居然会有奇异的光彩，格外的美丽。

苏沫抚摸着上面的细纱，心中说不出的感动。姐姐对她当真是好，把这么珍贵的斗笠给了她。

“走吧，小沫。”苏彤微笑着。

“嗯。”苏沫面带幸福的笑意。

“啊，我的斗笠！”半山腰的时候，一阵强风袭来，吹走了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的斗笠。女孩眨着灵动的双眸，俏皮可爱。

斗笠被强风带起，挂在了树上，这种高度，即使是成年男子也勾不到。

“怎么办，”小女孩眨眨眼，眼眶慢慢红了，有些焦虑，“娘亲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小女孩笨拙地踮起脚尖，怎么都勾不到，急的快哭出来了。

“这个送给你，别哭了。”苏沫将自己头上的斗笠摘下来，递给了小女孩。在姐姐摘下自己的斗笠之前，苏沫先把自己的给了小女孩。姐姐的东西，她本是不舍得给别人的。前世的时候，她就没有给。只是，今世，想起玄光大师说的话，多行德义之事才能守护好姐姐。

“这，不好吧。”小女孩有些踌躇，只是不断转动的眸子暴露了她的渴望。

“没关系，我有很多，就送给你了。”苏沫微微一笑，将斗笠戴在小女孩头上。

“谢谢这位姐姐。”小女孩抬头看了苏沫一眼，看到了苏沫的容貌，称赞了一句，“姐姐生的可真美，和你的心地一样美。”

“呵，姐姐可不算是什么没人，旁边这位姐姐才是真正的美人。”苏沫笑着指了指苏彤。 “谢谢两位美丽的姐姐。”小女孩很有礼貌地施了一礼，“我娘亲还在等我，我先走了。”转身离去。

“姐姐，你不会怪我把你的东西给别人吧。”苏沫对着苏彤眨了眨眼睛。

“自然不会。”苏彤说道。今天的苏沫，似乎有些不一样。以前的小沫虽然善良，但是很懦弱，说话都是怯生生的，而且对于自己给她的东西，都是当宝贝一样，不敢随便拿出来的。像今日这样送了别人，倒是让她有些惊讶，不过，她很乐意看见苏沫这种改变。她最疼爱的小沫，长大了，也自信了呢。

“走，下山，姐姐给你买一顶新的。”苏彤牵起苏沫的手。

柔软的掌心，丝丝温暖从两人相交的手那里传来，苏沫勾了勾嘴角。

“拿来吧你，”红衣女子一脸嚣张，盛气凌人，二话不说就抢走了小女孩手中斗笠，“你一个贱种还敢和我说不？”

“姐，姐姐，这是别人送给我的，你不能……”小女孩伸手想要抢回斗笠，怎奈何，战斗力差距甚大。

“滚开。”女子毫不留情一巴掌将小女孩扇到一边，“叫我姐姐，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连自己的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野种。”女子冷冷瞥了一眼旁边的人一眼，“兰心，管好你女儿，再和我作对，我让你们再沈府吃不了兜着走。”

“大小姐，很对不起。”名叫兰心的妇女低头哈腰，捂住自己女儿的嘴巴，一副谦卑的样子。

戴上斗笠，女子心情好了很多，带着几个丫鬟下山去玩了。

“娘亲，那个斗笠……”小女孩心有不甘。

“素儿，娘亲交过你，凡是要忍。”兰心教导着自己的女女儿，“不要和沈府的人对着干，他们现在愿意养着娘亲，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对不起，娘亲。”沈素低着头。

“回家吧，哥哥等着了。”

“嗯。”沈素乖巧地点点头。

第八章 死劫

山下的成衣店，苏彤千挑万挑，挑中了一款浅红色的斗笠，和苏沫的皮肤很配。付了帐，亲手给苏沫带上。

“嗯，很适合小沫呢。”苏彤勾了勾嘴角，“我家小沫就是戴着斗笠已经那么漂亮。”

“姐姐……”苏沫的脸，悄悄的红了。

“好了，不逗你了。”苏彤轻笑一声，“时间差不多了，车夫应该也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嗯。”苏沫点点头，舒了一口气，回去就好，她就担心逗留太久，前世的灾厄会发生，“早点回去也好。”

“小沫，回去以后，我们……”苏彤一边说着，一边微笑着跨出了成衣店。

“嘶！——”马匹的嚎叫声传来，失控的马车突然就朝着苏沫他们这个方向过来了。

看着直冲而来的马车，苏沫头脑“嗡”的一声响。心狠狠揪了起来，当年血腥的一幕不可抑制再一次涌上心头。

“不！姐姐，小心！”苏沫撕心裂肺地大吼一声，似乎又看见了姐姐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幕。心中一阵恐慌，不！不可以！她不能让姐姐死！绝对不能！想也不想，苏沫横跨一步，就挡在自己苏彤前面。

“小沫！”骤然变化的情况惊得苏彤大叫一声，她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她怎么都想不到，小沫居然会瞬间挡在自己面前。苏沫的速度太快，马车疾行而来的速度也十分的迅速，苏彤再想要冲上去挡已经来不及了。

马匹朝着苏彤的方向飞奔而来，带起一阵强风，苏沫只能呆呆站立着，一句话说不出来，脑海一片空白，愣愣的等着马车冲他过来。

“不！”撕心裂肺的声音从苏彤口中传出。

“轰隆”一声，马车带起一片隆隆声，擦着苏沫的身体飞驰而过，苏沫头上的斗笠因为这一阵强风扬了起来。在空中旋转了几个角度，缓缓落地。浅浅的红色，此刻就像是一滩血迹，在地面上，绽放开来。

刺了两人的眼，惊了两人的心。

“扑通”一声，苏沫一屁股坐在地上，面色苍白，双腿发软，不住地颤抖着。

“小沫，你没事吧。”苏彤花容失色，面色比她更加苍白，立即蹲下-身查看苏沫的情况，满脸的担忧。她不敢想象，马车撞飞苏沫的场景，刚才的场面，只要一想到，她就浑身发冷。

“我还好……嘶！”苏沫刚想摆手，手腕处传来了一阵强烈的痛楚，苏沫抬起自己的手腕，殷红一片，肿的厉害，想来是刚才马车擦过去的时候撞伤了。

“疼吗？”看到苏沫的手腕，苏彤心疼死了，想要揉揉苏沫的伤口，又怕碰疼了她，抬起的手停顿在半空中，迟迟不敢动作。

“你这个傻瓜，好端端的，干嘛冲出来。”想起刚才那惊险的一幕，苏彤红了眼眶，声音有些哽咽。那一刻，她只觉得脑子发懵，她不知道苏沫哪来的勇气，居然挡在她面前。那个时候，她只恨自己没有瞬间移动的能力，这样就能代小沫受过了。

“我没事的……嘶……就是稍微，有点……唔……疼……”手上传来剧痛，也不知道是不是伤到骨头了，苏沫面色有些苍白，手更是移动不敢动，“我那个时候脑子一片空白，就怕姐姐受到伤害，所以想也不想，就冲了上去。让姐姐担心了，真是对不起啊。”

“你这个傻瓜。”苏彤轻声说着，心疼不已。更多的却是因为苏沫的话，感到心头暖意无限。小沫为了自己，可以连命都不要，这份深刻的情谊，让她感动万分。苏彤抚着苏沫站起来，避开她手上的左手腕，“以后不许再做这种傻事了。姐姐会生气。”

“嗯，不会了。”苏沫点点头，想要站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腿软的很。也是，面对飞奔而来的马车，谁不会害怕？她那个时候，满脑子只有逃跑和死定了，死亡的阴影深刻笼罩了她。强烈的恐惧席卷了她的心神。果然是劫后余生啊，苏沫舒了一口气，奋不顾身这种事情，的确是可怕，苏沫想着。前世的时候，姐姐是如何有那样大的勇气冲上来推开她的。面对飞驰的马车的时候，她是否也会像她一样害怕。可惜，那个时候，苏彤只来得及交代几句遗言，就过世了。

“姐姐，”前世没有问出口的疑惑，这一世，苏沫开口问道，“如果我和你位置调换一下，你会冲过来救我吗？”虽然心中一惊隐隐有了答案，可是苏沫还是想问一遍。

“会。”苏彤很肯定地点头，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坚定，“不管多少次，我都会冲出来救你。”

“为什么？”苏沫问道。这个问题，一直困惑着她，她身上究竟有什么让苏彤奋不顾身的东西，值得苏彤这样为她付出。

“因为，你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啊。”苏彤看了她一眼，认真说道。

苏沫一时之间哑口无言，她没想到，理由居然是这样的简单。因为最疼爱自己，所以愿意为了自己去死。她自认为做不到这一点，如果不是因为重生一世，因为对姐姐的歉疚和感激，她断然不会冲出去替她挡下这一切。她相信，如果有下一次，她未必还有这样的胆量。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疼爱，会让姐姐愿意为了自己去死呢？苏沫想不明白。

“啊！”

“砰！”

不远处响起了一声尖叫声，还有相撞的声音。

静，寂静无声的状态持续了几秒，周围瞬间爆发出强烈的哗然声，还有女人的尖叫声。

“死人啦！

本就拥挤的街道此刻更加拥挤了。

苏彤紧紧抓着苏沫没有受伤的手，以防她们两人被人群冲散。苏彤很细心地将苏沫受伤的手护在胸前。苏沫嘴角上扬着，姐姐的举动让苏沫心头满是温暖。

两人被人群拥挤着，竟挤到 了中心地带。

刺目的红色刺激了所有人的眼球，女子身上艳红的衣衫和地上的血迹，竟然诡异的和谐，充满了扭曲的美感。

血腥的一幕让苏彤忍不住干呕起来。苏沫也有些受不了。前世的时候，因为死去的是她的姐姐，她满心的伤痛，没有注意到这一片血腥。如今赤-裸-裸的场面展现在眼前，苏沫胃里翻江倒海。原本苍白的脸色，愈发惨白了。

“走吧。”大家闺秀的气场让苏彤没有当场吐出来，拉着苏沫就想立即离开这里，远离这个让人噩梦的血腥。

“嗯。”苏沫最后扫了一眼现场，打算转身离开。

“咦？”无意间扫到旁边一样东西，苏沫蹲下-身，没有受伤的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斗笠，这个斗笠，十分的眼熟，好像，是姐姐的那个。

“怎么了，小沫？”跟着苏沫蹲下，感受到苏沫的疑惑，苏彤问道。

“姐姐，你看看这个。”苏沫指将手上的斗笠递给苏彤。 “这是……”苏彤抚摸了一下这顶斗笠，“我的斗笠？怎么，会在这里？”苏彤有些惊讶斗笠的出现，毕竟之前，苏沫将她的斗笠给了一个小女孩。

“我也不知道。”苏沫摇了摇头，也是一头雾水，只是潜意识里面，觉得这个斗笠的出现，十分的诡异。

“官府的人稍后会来处理这件事情的。”苏彤把斗笠丢在地上，“这个斗笠，就丢掉吧，这里的情形，我们也不要看了，走吧。”

“嗯。”苏沫垂下头，任由姐姐将自己拉走。只是，斗笠的事情，在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一个疑惑。苏沫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前世，今世的事情渐渐涌上脑海。一模一样的马车相撞，一模一样的血腥，一模一样的死亡。不同的，只有死亡的人和地点罢了。

要说今世和前世她做的最大的不同的事情，就是把斗笠给了那个小女孩。

玄光大师的变数一说，似乎只有那顶斗笠了。

苏沫猛然间想起，当年马车是笔直朝着她撞过来的，不像是乱窜，像是认准了她一样。今世，和马车擦过去的时候，她能明显感受到马车是有属于自己的轨迹的。

她在苏家没有任何的身份，自然不会有人大费周章来弄死她。再说了，她带着斗笠，看不出容颜，让马车撞过来的人是怎么辨认的？

难道说，对方注意的，其实是斗笠？

是了，姐姐的斗笠是哥哥镇守关外的时候带回来的珍品，本就十分罕有。尤其是这顶斗笠有一种在阳光下发光的特色，在人群中其实很好辨认。

苏沫在心中有了一个猜想，所以说，对方的目的，其实是带着斗笠的姐姐？

“小沫，怎么了？”走在苏沫的身边的苏彤感受到苏沫的情绪，有些疑惑。

“没什么，姐姐，我们先回去。”苏沫顿了顿，面露严肃之色。这件事，如果是有人故意针对姐姐的话，出门在外，绝对不安全，一定要尽快回苏府才行。

“好。”苏彤没有多问。从苏沫身上的低气压，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福山寺，玄光大师看着山脚下发生灾祸的地方，叹息着摇了摇头：“万事皆有因。可惜了一条人命。”

回去苏家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今天这桩灾祸，让两人心情都有些沉重，有些不安。苏彤似乎嗅到了暴风雨的前奏。

姐姐的死劫，已经解了。可是苏沫却没有安心的感觉，她有一种预感，更大的风暴，在慢慢的聚集。更大的阴谋，正在一步步笼罩她们。

接下去的每一步，都会愈发的艰难。

有人的话留个言吧

第九章 婚事

“嘶。”回到苏府，苏彤立即找来了找大夫看了看苏沫的手，大夫说是伤到了筋骨，需要调养百日，所幸，骨头没有受到伤害。大夫开了一张方子和一盒药油，嘱咐每天都要涂抹两次。

苏彤撩起苏沫的衣袖，拿着大夫留下的药油细心给苏沫擦着。起初的时候，手腕只是通红，有点肿罢了，现在再看，才苏沫的手腕伤的多严重，手腕处肿的很高，药油抹上去的时候带起阵阵刺痛。苏沫倒抽着气。

“是该给你留点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随便逞能。”虽然是这么说，苏彤手下的动作放轻了很多，眼眶通红，柔和的语句带着心疼，“疼吗？”

“嘻嘻，还好。”苏沫面上带着俏皮的笑意，吐了吐舌头，“我这不是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本能的就冲上去了嘛。”

“下次你再这样，姐姐可不原谅你。”苏彤狠狠瞪了苏沫一眼，眼中满是责怪，“你只顾着自己冲上去，你可想过姐姐，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情，姐姐会是什么心情。”

“如果换做是你，你不也一样会这么做吗？”想起前世，苏沫有些怅然，“那么，姐姐，你可曾想过，你死在马车下，对我来说，是多大的打击，我只有你一个亲人，失去了你，我就好像失去了全世界。” 听到了苏沫语气中的哀伤，苏彤给苏沫上药的手停顿了一下，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就沉闷了很多。

感受到屋子里面变化的氛围，苏沫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那个，姐姐，我就是随便说说，”慌张的掩饰着自己的失言，“马车差点就撞到我了，所以我难免神经过敏一点，想到万一出事的那个是姐姐怎么办……”

“小沫……”苏彤叹息一声，“姐姐就是死，也不想你受到伤害，你明白吗？”

苏沫愣住了，对苏彤眼中深深的、复杂的感情赶到无措。这个答案，她前世就已经深深体会过了，她以为这一世，从姐姐口中说出来，她不会再有更深刻的感觉了。但是她大错特错了，从姐姐口中听到这些话语，她还是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她宁可受到伤害的人是自己，也绝对不失望是姐姐。

“我何尝不是呢？”低下头，掩饰眼中的泪花，苏沫轻声回答着，“如果姐姐出了什么事，我只会比你更加痛苦。我宁可出事的是我，也绝对不希望失去姐姐。”

“不说这些了。”涂抹上药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苏彤抬起头，微笑着说道，“这些都不过是幻想而已，现在你没事，姐姐更是一点事情都没有。”

“嗯。”苏沫点点头，将情绪掩藏在心底。这一切不是幻想，是前世的真实，只是，她不能告诉姐姐。

“小沫，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都不准再逞英雄了，知道不？”苏彤满眼的认真。

“知道了，”苏沫道，“下次一定不会了，逞英雄的代价可不小呢。”苏沫扬了扬手腕上的白色纱布。

“这两天手腕别碰水。”苏彤收拾了一下桌上的纱布也药油，“一会儿翠儿会把中药端进来，你给我乖乖喝完。”

“啊——”苏沫垮下了脸，中药的味道，可不怎么好呢。

“大夫说了，你要连续喝一个礼拜。”苏彤难得面露戏谑之色，屋子里面原本沉闷的气氛也悄悄改变着。

“怎么这样。”苏沫哀嚎着。

“姐姐，我们先不说这个。”苏沫的一扫刚才撒娇的样子，面色凝重了起来，“我有更重要的话和你说。”

“怎么了？”感受到苏沫的郑重，苏彤也认真了起来。

“关于我们之前在福山寺下面的经历，”苏沫道，“姐姐，你不觉得，事情透露着古怪吗？”

“小沫，你是不是太敏感了？”苏彤轻笑一声，“山下的事情的确惊险，但是，也只是一场意外罢了。”

“姐姐真的认为是意外吗？”苏沫道，“那辆马车，谁都不撞，偏偏去撞了带着姐姐斗笠的人。姐姐，你想想，如果当时我们没有把斗笠给别人，现在丧命的就是我们中的一个人。”

“小沫，你想多了吧。”苏彤皱了皱眉头，觉得苏沫是因为被马车差点撞到，所以有些神经过敏了，她不认为她和苏彤有什么值得别人下手的地方。虽然那个时候十分的惊险，但是真正的受害人毕竟不是她们。

如果只是一次，苏沫也会觉得这是一场意外，可是她偏偏经历的两次。而且，第二次，她能明显感受到马车的轨迹，感受到其中透露出的诡异来。她不相信这次只是单纯的意外，这一定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看着苏沫渐渐蹙起的眉头，苏彤关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多想了，你最近还是好好休息吧。”

“可是……”苏沫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也拿不出什么实质上的证据来，这一切，到底是自己重生了一世得出的结论。苏沫张了张口，最后只能将满腔的担忧吞下去。最后提醒自己姐姐一句，“姐姐，不管是不是意外，姐姐，你最近都要小心，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看着苏沫眼中的担忧和关心，苏彤点了点头，不想让自己的妹妹担心。

“小姐，你的药来了。”翠儿敲了敲门。

“进来吧。”苏彤淡淡说着。

翠儿端着一碗乌黑的，散发着难闻气味的药物走了进来。

“我来吧。”苏彤走上前去接过药碗，对翠儿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翠儿拿着托盘福了福身下去了，没有人发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霾。

感受到药碗里面散发的那种味道，苏沫脸上的表情有些精彩。

“喝光吧。”苏彤似笑非笑地看着面色纠结的妹妹。

“先放着，凉了再喝吧。”苏沫道。

“我特地叫翠儿凉了一会儿才拿进来的。”苏彤勾了勾嘴角，将药碗递到苏沫面前，“来吧，我亲爱的小沫。”

“唔……”苏沫皱了皱眉头，想着长痛不如短痛，闭着眼睛，右手端起药碗，“咕咚咕咚”，两口全部喝完。

苦涩的味道渐渐晕开，刺激着味蕾。

只是这些味道还没有完全扩散，嘴里就被塞进了一颗牛乳糖，驱散了不少苦涩。浓重的奶香味刺激着鼻腔，勾起阵阵回忆。小的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牛乳糖了，姐姐每次都会给她几颗。自从姐姐过世以后，她就再也吃不到了，也不愿意吃了，每次一见到牛乳糖就会想起姐姐，心情就会沉重万分。所幸，这一世，她救下了姐姐，可以和姐姐继续生活下去了。

“小姐，老爷叫你去前厅。”翠儿刚出去没多久，又匆忙跑了进来。

“有何事吗？”

“安远侯世子来了，邀小姐前去小叙。”

虽然未出阁的女子不能随便见男子，但是已有婚约的两人却是可以提出见面的要求的。前世苏彤过世的时候，苏老爷子压下了这件事情，让她冒名顶替和安远侯世子见面。世子对她的相貌还算是满意，很快就定下了婚期。初次见面的时候，她为安远侯世子的那种温文儒雅，俊逸出尘，彬彬有礼所折服，认为他是自己那一世的良人。日久见人心，嫁过去，她才知道，安远侯世子是怎么样恶劣的一个人。尤其是自己不是姐姐的消息暴露以后，他在自己面前就完全撕破了伪装。

下意识的，她不想姐姐和安远侯世子见面。姐姐如此出色的相貌，是个男人都不会愿意放手的。她怎么能忍受姐姐落入这个人的手掌心。

“我知道了。”苏彤淡淡应和一声，拍了拍苏沫的肩膀，“今天的事情，你想太多了，好生休息一下吧，我先去和世子见面。”说罢就要起身。

苏沫快速伸出手抓住姐姐的衣服。

“嘶——”忘记自己手上有伤了，触碰之下，剧痛传来，苏沫当即就白了一张脸。

“小沫，你怎么样？”苏彤一看见她这个情况，就知道她准是碰到伤口了，“你怎么总是这样冒失？”

“我不想你去见那个安远侯世子。”苏沫小声说了一句。她知道，安远侯世子见了苏彤以后，她们之间的婚约就肯定会定下来。安远侯世子娶姐姐的目的，她很清楚，为的是她背后的将军家。姐姐姿色上乘，又有丞相家和将军家做陪衬，嫁给安远侯世子，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无论如何，她都必须阻止这件事情。阻止姐姐见面明显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有什么办法能让姐姐或者安凌天其中一方放弃和对方联姻的想法呢？苏沫快速在脑海中搜寻着安凌天的习性。安凌天除了权势，还有一个喜好，就是喜欢美女。她身份揭穿之前，安凌天就豢养了好几房美妾。身份揭穿以后，更是不加掩饰，一房接一房，一个赛一个漂亮，而且还和公主暧昧不清。

苏沫眼珠子不停转动着，或许，有一个方法可以试试，让安凌天主动打消娶姐姐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