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十里红妆沐风月
十一、城门，杀手VS宁王
红颜觉得自己好像飘在空中，头昏昏的，脚也踩不着边。
昏沉中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赶紧把小颜颜给老子放了！你再抱着她老子让你躺着出去你信不信！”
抱？
红颜挣扎着想动动身体，却被一只手臂控住了身子，那声音低低伏在她耳畔“别动，猪头。你想摔死吗？”
红颜吓得一个激灵，浑身一抖猛地睁开了双眼。
对面，是暴跳如雷的赵亦，粗口一如既往喊的一溜一溜的，他身后是数百铁甲精兵，铁甲泛着寒光，手执弓弩。再往后，楚天门的牌匾高挂在城墙之上。
红颜想要回头，却感觉背后抵着一个暖和的胸膛。
哦，她的背后，是那个变态。
他正抱着她骑在一匹马上，着实，她真怕摔死——她不会骑马。
红颜眨眨有些酸疼的眼睛，脑袋卡了卡，蓦的一下回头，“变态！你下药！”白木低头看了一眼他下巴处的脑袋，一只大掌伸出将她的脑袋转了回去，俯身在她耳边：“不这样，你怎么会跟我走呢？”
红颜正心中冒火，忽然听见对面传来一声熊吼：“*！你干嘛呢！不准靠近她！你个变态！”
红颜悄悄点了一下头，心里喜滋滋的。少爷的心思真是和她如出一辙啊。
赵亦破口大骂的样子实在像个泼妇，士兵们低下了头，有点不想承认这个满口粗口的泼妇是自己的主子…
一个小将看了眼对面单枪匹马的白木，眼珠一转，悄悄伏到赵亦耳边：“王爷，这贼子势单力薄，何不速速放箭……”
“砰——”赵亦一巴掌拍在士兵的头盔上：“放什么箭！没看小颜颜在他前面呢吗？老子的女人死了你赔！”
众将一片哗然。
原来是王爷的相好啊…难怪集结百人，在楚天门之前拦截小小刺客，原来如此啊…
红颜怔在了原地。
她突然听不见周围一切声响。心不断的鼓动。女人？是在说…她么？
当然此时她也注意不到，身后那急转直下的温度，可凝霜雪。
“呵……宁王殿下真是豪放不羁。只是不知武功剑法是否也如你的屁话那般漂亮！”
一霎，剑出鞘。
红颜觉得身子霍地一轻，整个人被白木带着飞了出去，白木手中的玄剑，直指赵亦面门。
两人交手，顷刻之间，胜负已显。
红颜被白木带着抱在怀里，心里只能干着急。眼睁睁看着赵亦身上晕出一片又一片血迹，大颗大颗的眼泪不住的往下滚。
白木手中一个虚招，赵亦背后空门便完全暴露在白木剑下。玄剑挽花，直逼赵亦！
“阿亦！！”红颜惊痛之下，脱口而出，那个她在心里念了几千遍的名字。
她这一声，却让她身后那个人手中的剑，抖了抖。
然而就是这一抖，给了赵亦脱身的机会，他紧贴着白木的剑骤然转身，蓝色衣袍带起一阵风。
“哧——”
刀剑入肉。
红颜觉得自己好像飘在空中，头昏昏的，脚也踩不着边。
昏沉中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赶紧把小颜颜给老子放了！你再抱着她老子让你躺着出去你信不信！”
抱？
红颜挣扎着想动动身体，却被一只手臂控住了身子，那声音低低伏在她耳畔“别动，猪头。你想摔死吗？”
红颜吓得一个激灵，浑身一抖猛地睁开了双眼。
对面，是暴跳如雷的赵亦，粗口一如既往喊的一溜一溜的，他身后是数百铁甲精兵，铁甲泛着寒光，手执弓弩。再往后，楚天门的牌匾高挂在城墙之上。
红颜想要回头，却感觉背后抵着一个暖和的胸膛。
哦，她的背后，是那个变态。
他正抱着她骑在一匹马上，着实，她真怕摔死——她不会骑马。
红颜眨眨有些酸疼的眼睛，脑袋卡了卡，蓦的一下回头，“变态！你下药！”白木低头看了一眼他下巴处的脑袋，一只大掌伸出将她的脑袋转了回去，俯身在她耳边：“不这样，你怎么会跟我走呢？”
红颜正心中冒火，忽然听见对面传来一声熊吼：“*！你干嘛呢！不准靠近她！你个变态！”
红颜悄悄点了一下头，心里喜滋滋的。少爷的心思真是和她如出一辙啊。
赵亦破口大骂的样子实在像个泼妇，士兵们低下了头，有点不想承认这个满口粗口的泼妇是自己的主子…
一个小将看了眼对面单枪匹马的白木，眼珠一转，悄悄伏到赵亦耳边：“王爷，这贼子势单力薄，何不速速放箭……”
“砰——”赵亦一巴掌拍在士兵的头盔上：“放什么箭！没看小颜颜在他前面呢吗？老子的女人死了你赔！”
众将一片哗然。
原来是王爷的相好啊…难怪集结百人，在楚天门之前拦截小小刺客，原来如此啊…
红颜怔在了原地。
她突然听不见周围一切声响。心不断的鼓动。女人？是在说…她么？
当然此时她也注意不到，身后那急转直下的温度，可凝霜雪。
“呵……宁王殿下真是豪放不羁。只是不知武功剑法是否也如你的屁话那般漂亮！”
一霎，剑出鞘。
红颜觉得身子霍地一轻，整个人被白木带着飞了出去，白木手中的玄剑，直指赵亦面门。
两人交手，顷刻之间，胜负已显。
红颜被白木带着抱在怀里，心里只能干着急。眼睁睁看着赵亦身上晕出一片又一片血迹，大颗大颗的眼泪不住的往下滚。
白木手中一个虚招，赵亦背后空门便完全暴露在白木剑下。玄剑挽花，直逼赵亦！
“阿亦！！”红颜惊痛之下，脱口而出，那个她在心里念了几千遍的名字。
她这一声，却让她身后那个人手中的剑，抖了抖。
然而就是这一抖，给了赵亦脱身的机会，他紧贴着白木的剑骤然转身，蓝色衣袍带起一阵风。
“哧——”
刀剑入肉。
十二、血雨，白木面目
红颜颤抖着看着石地上嘀嗒的鲜血。她根本不知道，情形是什么时候翻转过来的。习武废材的赵亦擦剑回身，惊天一剑。而武功高绝的白木，竟然百密一疏。
她也不会知道，白木二十四年的人生中，十年杀伐，从无败绩，更从没有什么百密一疏。
然而，这个记录现在不存在了。从今天始，从她始。
“呵…”白木冷笑一声，没管臂上的伤口。这点伤，对他来讲还是太轻了，他深深看赵亦一眼，“宁王殿下当真好绸缪。这一招回马枪打得真是漂亮…”
赵亦有些尴尬。他不过转身保命，还真刺上了…他清清嗓子：“那个，你功夫确实好！当个杀手可惜了。不过！别指望老子把你放到身边！才不会让你更接近小颜颜！你有伤在身，我也不想打没意思的仗。你走吧。把小颜颜留下。”
白木的左臂箍紧了红颜，脸色是她从没见过的冰冷：“我不会让她在你身边。还有，”白木揽着红颜转过身，没有温情的目光缓缓扫视过这一百兵士。“我从不接受别人的施舍。”
话未落，剑已起。
铮鸣剑声撕裂苍穹，一阵血雾扬起。在场众将，无一生还。
红颜感觉热血在冰冻。
这些人前一刻还在赵亦身后，信心百倍的要绞杀乱臣贼子，还因为主人的无状而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或许，队伍里还有十九岁的少年听赵亦的脏话听的深红了耳朵。
十九岁，和她一般的年纪。
在最火红，最灿烂的年华，无端失去了生命。
因为她身后这个人。这个从始至终都抱着她的人。
红颜僵硬着身子推他，起先只是揪他的衣衫，后来慢慢变成打他，踢他，拼命在他怀里挣扎。
可没有用。在天生的力量上，和男人的力气相比，女人的拳头弱的可怕。
她只能哭。不停的哭。任眼泪鼻涕流了一脸。那个人只是将她的身子重重扣入他的怀里，没有拿剑的手拂上她的发：“别哭，猪头。我带你走。”
他先将她抱上了马，自己再登鞍上去。白木看一眼右臂的鲜血，布满冷汗的眉心蹙了蹙，狠狠攥了一下不住颤抖的右臂。攥紧马缰，将她稳稳护在怀里，一抽缰绳，扬长而去。
草垛暗处，一双愤恨的双眼死死扣着远去的黑马，忽的，捡起地上一张残弓，对准马背上的人，没有任何迟疑。
箭离弦。
红颜颤抖着看着石地上嘀嗒的鲜血。她根本不知道，情形是什么时候翻转过来的。习武废材的赵亦擦剑回身，惊天一剑。而武功高绝的白木，竟然百密一疏。
她也不会知道，白木二十四年的人生中，十年杀伐，从无败绩，更从没有什么百密一疏。
然而，这个记录现在不存在了。从今天始，从她始。
“呵…”白木冷笑一声，没管臂上的伤口。这点伤，对他来讲还是太轻了，他深深看赵亦一眼，“宁王殿下当真好绸缪。这一招回马枪打得真是漂亮…”
赵亦有些尴尬。他不过转身保命，还真刺上了…他清清嗓子：“那个，你功夫确实好！当个杀手可惜了。不过！别指望老子把你放到身边！才不会让你更接近小颜颜！你有伤在身，我也不想打没意思的仗。你走吧。把小颜颜留下。”
白木的左臂箍紧了红颜，脸色是她从没见过的冰冷：“我不会让她在你身边。还有，”白木揽着红颜转过身，没有温情的目光缓缓扫视过这一百兵士。“我从不接受别人的施舍。”
话未落，剑已起。
铮鸣剑声撕裂苍穹，一阵血雾扬起。在场众将，无一生还。
红颜感觉热血在冰冻。
这些人前一刻还在赵亦身后，信心百倍的要绞杀乱臣贼子，还因为主人的无状而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或许，队伍里还有十九岁的少年听赵亦的脏话听的深红了耳朵。
十九岁，和她一般的年纪。
在最火红，最灿烂的年华，无端失去了生命。
因为她身后这个人。这个从始至终都抱着她的人。
红颜僵硬着身子推他，起先只是揪他的衣衫，后来慢慢变成打他，踢他，拼命在他怀里挣扎。
可没有用。在天生的力量上，和男人的力气相比，女人的拳头弱的可怕。
她只能哭。不停的哭。任眼泪鼻涕流了一脸。那个人只是将她的身子重重扣入他的怀里，没有拿剑的手拂上她的发：“别哭，猪头。我带你走。”
他先将她抱上了马，自己再登鞍上去。白木看一眼右臂的鲜血，布满冷汗的眉心蹙了蹙，狠狠攥了一下不住颤抖的右臂。攥紧马缰，将她稳稳护在怀里，一抽缰绳，扬长而去。
草垛暗处，一双愤恨的双眼死死扣着远去的黑马，忽的，捡起地上一张残弓，对准马背上的人，没有任何迟疑。
箭离弦。
十三、横尸，如何言语。
冷箭急发，白木已察觉身后危局，却避无可避。
“呃——”
白木身子被箭气冲得前倾，死死抿住嘴唇，堵住漫至嘴角的鲜血，一手向前圈住红颜的身子，另一手迅速伸至身后，毫不留情的拔掉背上的箭头，更用力的抽了下缰绳。
赵亦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白木和聂红颜扬长而去。
天地静的无声，赵亦剑上的鲜血顺着剑尖滴滴滑落，在萧风中声寒彻骨。
忽的，赵亦瞳孔一紧，浑身的怒火都烧了起来，阴沉着脸大步跨向那个暗袭白木的人，一把拽起他的领子，一双狭长的眼眸眦的通红：“谁让你放箭的！老子说了放他走就是放他走！不稀罕这种背地里的勾当！你给他一箭，是！你是爽了！那这一百将士的血呢？白流了吗？！”
“将士？”那小将一把推开赵亦，平日鬼祟的双眼竟燃起一丝无畏：“你还有脸提他们！是谁让他们的血白流！是我吗！不！是你！我的宁王殿下！”
赵亦浑身一震。
那小将冷笑一声，一步步逼近赵亦，“他们忠心耿耿追随于你，你却为了一个女人在我京城的楚天门前大动干戈！你带他们来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他们会死在那个杀手的剑下？恐怕你想过吧…只是你那颗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心将这种可能抛入九霄了！你在侥幸，对吗？”
赵亦孤身立在原地，唇中不断喘着气，发出一声声颤抖的气音：“我…”
是。小将说的没错。他确实想过。只是当时那颗冲动又充满怒火的少年之心根本没有细想多余。
赵亦钻研过再多的兵法策论，终究只是皇室高卧枕席的少年，如何与在诡秘江湖的血雨中穿行十余年的白木相比。
这一次，一向以话糙事多著名的宁王殿下，久久无言。
百余尸首横在楚天门前，是对他最尖锐的嘲笑。
冷箭急发，白木已察觉身后危局，却避无可避。
“呃——”
白木身子被箭气冲得前倾，死死抿住嘴唇，堵住漫至嘴角的鲜血，一手向前圈住红颜的身子，另一手迅速伸至身后，毫不留情的拔掉背上的箭头，更用力的抽了下缰绳。
赵亦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白木和聂红颜扬长而去。
天地静的无声，赵亦剑上的鲜血顺着剑尖滴滴滑落，在萧风中声寒彻骨。
忽的，赵亦瞳孔一紧，浑身的怒火都烧了起来，阴沉着脸大步跨向那个暗袭白木的人，一把拽起他的领子，一双狭长的眼眸眦的通红：“谁让你放箭的！老子说了放他走就是放他走！不稀罕这种背地里的勾当！你给他一箭，是！你是爽了！那这一百将士的血呢？白流了吗？！”
“将士？”那小将一把推开赵亦，平日鬼祟的双眼竟燃起一丝无畏：“你还有脸提他们！是谁让他们的血白流！是我吗！不！是你！我的宁王殿下！”
赵亦浑身一震。
那小将冷笑一声，一步步逼近赵亦，“他们忠心耿耿追随于你，你却为了一个女人在我京城的楚天门前大动干戈！你带他们来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他们会死在那个杀手的剑下？恐怕你想过吧…只是你那颗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心将这种可能抛入九霄了！你在侥幸，对吗？”
赵亦孤身立在原地，唇中不断喘着气，发出一声声颤抖的气音：“我…”
是。小将说的没错。他确实想过。只是当时那颗冲动又充满怒火的少年之心根本没有细想多余。
赵亦钻研过再多的兵法策论，终究只是皇室高卧枕席的少年，如何与在诡秘江湖的血雨中穿行十余年的白木相比。
这一次，一向以话糙事多著名的宁王殿下，久久无言。
百余尸首横在楚天门前，是对他最尖锐的嘲笑。
十四、竹林，谁心彷徨
红颜死死闭着眼睛，脸上的狂风刺的她生疼。她实在是害怕骑马，尤其这样发狂般的狂奔。心里早将白木的祖宗问候了个遍。
正在红颜心上下狂跳之时，身后那人忽然狠狠一勒缰绳，黑马长啸一声，前蹄高扬，啪嗒一声落了下来。
红颜还是闭着眼睛，喉间不断吞咽着口水。这样的刺激，还是让她心悸不已。
红颜小心的睁开了眼睛，入目一片翠色，是一片翠林。看起来没什么人烟。
背后，良久没有声音。
竹林中一股冷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响，没有人声。
红颜觉得有些害怕。
“喂…”她轻轻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答她。
红颜正想转身，一个脑袋忽然垂在她颈间，她吓得叫了一声。
她正想推开他，忽然发现他的脸色苍白的可怕，锋利的眉宇揪结在一起，鬓边不断盗汗，看起来极为痛苦。
红颜皱起了眉头，“喂…你怎么了？变态？”
他只是靠在她肩上无力的喘着气，似乎痛的连话都说不出口。
红颜垂头看了一眼他的手臂，发现他的右臂因为用力驭马的缘故晕开一大片血迹，虽然这血在他的玄衣上很不明显，可还是被她看到了。
“白木…你说话啊…”这次红颜的声音带了点哭腔。
“嗯…”白木挣扎着哼了一声，那声音仿佛粘连着裂开的皮肉，那么疼痛嘶哑。“怎么了…猪。我没事…别哭。你一哭更丑了…”
红颜微微呼出一口气，实在没心情和他开玩笑，她有些紧张的看着他：“你……白木！！”
红颜惊呼一声，原本靠在她身上的白木在说完这一句话后仿佛力尽了一般，猝然从马背上重重摔了下去。
可是，他摔下去之前，手却尽力托着她的身子，不让她被他牵扯着摔下来。
她的脑子一片晕眩。那个变态，是记得她说怕骑马，怕她，摔着了么……
红颜眼中瞬间浮起一层水汽。
可，怎么会呢…
红颜死死闭着眼睛，脸上的狂风刺的她生疼。她实在是害怕骑马，尤其这样发狂般的狂奔。心里早将白木的祖宗问候了个遍。
正在红颜心上下狂跳之时，身后那人忽然狠狠一勒缰绳，黑马长啸一声，前蹄高扬，啪嗒一声落了下来。
红颜还是闭着眼睛，喉间不断吞咽着口水。这样的刺激，还是让她心悸不已。
红颜小心的睁开了眼睛，入目一片翠色，是一片翠林。看起来没什么人烟。
背后，良久没有声音。
竹林中一股冷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响，没有人声。
红颜觉得有些害怕。
“喂…”她轻轻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答她。
红颜正想转身，一个脑袋忽然垂在她颈间，她吓得叫了一声。
她正想推开他，忽然发现他的脸色苍白的可怕，锋利的眉宇揪结在一起，鬓边不断盗汗，看起来极为痛苦。
红颜皱起了眉头，“喂…你怎么了？变态？”
他只是靠在她肩上无力的喘着气，似乎痛的连话都说不出口。
红颜垂头看了一眼他的手臂，发现他的右臂因为用力驭马的缘故晕开一大片血迹，虽然这血在他的玄衣上很不明显，可还是被她看到了。
“白木…你说话啊…”这次红颜的声音带了点哭腔。
“嗯…”白木挣扎着哼了一声，那声音仿佛粘连着裂开的皮肉，那么疼痛嘶哑。“怎么了…猪。我没事…别哭。你一哭更丑了…”
红颜微微呼出一口气，实在没心情和他开玩笑，她有些紧张的看着他：“你……白木！！”
红颜惊呼一声，原本靠在她身上的白木在说完这一句话后仿佛力尽了一般，猝然从马背上重重摔了下去。
可是，他摔下去之前，手却尽力托着她的身子，不让她被他牵扯着摔下来。
她的脑子一片晕眩。那个变态，是记得她说怕骑马，怕她，摔着了么……
红颜眼中瞬间浮起一层水汽。
可，怎么会呢…
十五、心惜，泪落无声
红颜只是迷离了一瞬，看着地上白木身下晕开的血迹，红颜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下了马背，小心的抱起他的身体，没想到触到他后背时一阵黏腻。红颜伸出垫在他背上那只手。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那满掌的猩红重重锤着她的心。
怎么会…他是，什么时候受伤的…
红颜吸了几口气，勉强稳住心绪，看了看四周，红颜眼睛一亮，不远处似乎有一座废弃的庙宇。她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白木，之前对他再多的恨也无力发泄，她死拧着眉注视着他：“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红颜把他受伤的右手搭在身上，不让它呲到地上。她双手穿过白木的两腋，把他上身腠起来，一步一步向破庙拖去。
没办法，男人不仅在力量上高于女人，体重上也一样。
“嘿…呀！呼……”
红颜憋红了脸费劲的拖着白木的高大的身躯，走一步就得喘半天，这短短百米路程，竟让她拖了整整一刻钟。
“哎……哎哎…哎呦！”
眼见快到头了，偏不巧拌了个石子，红颜惊叫着连同白木倒了下去，整个人压在了白木的身上。
“呃——”
背部伤口受到重压，白木昏迷中痛的上半身都微弓了起来。
红颜赶紧从白木身上起来，轻轻扶起他，让他斜靠在朱红的庙柱上，以免再牵动了伤口。
做完这些，红颜长吁一口气，手背擦擦额上的香汗。
红颜看着白木背上的伤口，有些愁苦的皱起眉：这伤是必须要处理的，也必须止血。可是现在……
红颜垂下眼，忽然瞥见自己沾了些许灰的红裙，眼睛登时冒出明光。
对呀！这不就现成的么！
红颜对着自己的长裙撕扯了半天，才扯下几条布条来。她转过白木的身子，食指很轻很轻的捻起他背上和血液碎石粘连在一起的衣料，只是她稍微一扯，身前那个人就身体就一阵疼痛的颤抖。
红颜使劲压住心底的难过，伸出另一只手抚在他肩上，一下一下的摸着
他，如一个母亲哄诱受伤的婴儿：“白木，没事的，没事的啊…很快就好了…”
她的话像有一种奇异的能力，那个不断颤抖的身躯果然渐渐平稳下来。偶尔扯动伤口，也只是轻微的战栗。
一番功夫，红颜终于将他的上衣整个褪了下来。疮痍的后背现在她眼前。
红颜几乎是本能伸手捂住了嘴。一双大大的眼眸中滚动着晶光。
后背的箭伤因为用力拔出的缘故皮肉已经翻卷开来。里面有些干了的血结成深红的血痂堵在伤口上，新的血不断从那血痂的缝隙中向外渗着。稍有拉动便是撕心裂肺的痛楚。
红颜张着唇，唇瓣上下抖动，哽不出一句话。
突然，她的脑海中掠过一帧画面。癫狂的马背上，她背后的男人曾经几不可察的闷哼了一声。
她没有理会，他也没有多言。
他的嘴巴从来那样毒，气的她上蹿下跳他却还一副悠然姿态。可自己受了伤时，平常那舌灿莲花的嘴却紧紧闭住，不发一言。
那颗不断游动在眼眶子里的泪珠终于凝成金豆子滚了下来。红颜捂住双唇，双肩无措的抖动。泣不成声。
红颜只是迷离了一瞬，看着地上白木身下晕开的血迹，红颜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下了马背，小心的抱起他的身体，没想到触到他后背时一阵黏腻。红颜伸出垫在他背上那只手。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那满掌的猩红重重锤着她的心。
怎么会…他是，什么时候受伤的…
红颜吸了几口气，勉强稳住心绪，看了看四周，红颜眼睛一亮，不远处似乎有一座废弃的庙宇。她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白木，之前对他再多的恨也无力发泄，她死拧着眉注视着他：“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红颜把他受伤的右手搭在身上，不让它呲到地上。她双手穿过白木的两腋，把他上身腠起来，一步一步向破庙拖去。
没办法，男人不仅在力量上高于女人，体重上也一样。
“嘿…呀！呼……”
红颜憋红了脸费劲的拖着白木的高大的身躯，走一步就得喘半天，这短短百米路程，竟让她拖了整整一刻钟。
“哎……哎哎…哎呦！”
眼见快到头了，偏不巧拌了个石子，红颜惊叫着连同白木倒了下去，整个人压在了白木的身上。
“呃——”
背部伤口受到重压，白木昏迷中痛的上半身都微弓了起来。
红颜赶紧从白木身上起来，轻轻扶起他，让他斜靠在朱红的庙柱上，以免再牵动了伤口。
做完这些，红颜长吁一口气，手背擦擦额上的香汗。
红颜看着白木背上的伤口，有些愁苦的皱起眉：这伤是必须要处理的，也必须止血。可是现在……
红颜垂下眼，忽然瞥见自己沾了些许灰的红裙，眼睛登时冒出明光。
对呀！这不就现成的么！
红颜对着自己的长裙撕扯了半天，才扯下几条布条来。她转过白木的身子，食指很轻很轻的捻起他背上和血液碎石粘连在一起的衣料，只是她稍微一扯，身前那个人就身体就一阵疼痛的颤抖。
红颜使劲压住心底的难过，伸出另一只手抚在他肩上，一下一下的摸着
他，如一个母亲哄诱受伤的婴儿：“白木，没事的，没事的啊…很快就好了…”
她的话像有一种奇异的能力，那个不断颤抖的身躯果然渐渐平稳下来。偶尔扯动伤口，也只是轻微的战栗。
一番功夫，红颜终于将他的上衣整个褪了下来。疮痍的后背现在她眼前。
红颜几乎是本能伸手捂住了嘴。一双大大的眼眸中滚动着晶光。
后背的箭伤因为用力拔出的缘故皮肉已经翻卷开来。里面有些干了的血结成深红的血痂堵在伤口上，新的血不断从那血痂的缝隙中向外渗着。稍有拉动便是撕心裂肺的痛楚。
红颜张着唇，唇瓣上下抖动，哽不出一句话。
突然，她的脑海中掠过一帧画面。癫狂的马背上，她背后的男人曾经几不可察的闷哼了一声。
她没有理会，他也没有多言。
他的嘴巴从来那样毒，气的她上蹿下跳他却还一副悠然姿态。可自己受了伤时，平常那舌灿莲花的嘴却紧紧闭住，不发一言。
那颗不断游动在眼眶子里的泪珠终于凝成金豆子滚了下来。红颜捂住双唇，双肩无措的抖动。泣不成声。
十六、十年，无言爱恋
“猪，怎么了…看我快死了，高兴哭了？”白木虚浮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
红颜连忙抬起头，手背胡乱擦了擦眼泪，转到白木正面，看清他的脸。
白木平时欠扁的容颜今日苍白颤抖的要命，嘴唇干裂霜白，一双漂亮的眼睛此刻有些戏谑的看着她，嘴里还有些虚弱的喘着气。
“不…不是的…”红颜心中一酸，声音又带上了哭腔：“变态，你…你别乱说！你不会死的…”
白木半阖着的双眸微睁了下，双目浮现出讶异的神色，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不断抽噎哭泣的样子。
“喂，猪。哭什么。你…你别哭了…我不会死的。”
红颜放下了磋着眼睛的手背，抬头愣愣的看着他。
白木轻笑，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肩膀：“怎么，猪。不是要给我包扎？不包了？”
“噢噢噢！”红颜一拍脑门，跪行着到他身后，手中拿起鲜红的布条，有些伤脑筋的挠挠头，忽然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哎…”似是微弱的一叹，“真是猪啊…把手给我，我教你。”
白木微偏过头，发汗的左手握住她的右手，牵引着她一步步包裹自己受伤的后背和右臂。布条粘过伤口，是一阵辛辣的刺痛。白木只是死死咬住双唇，不让自己嘴里发出一丝痛哼。
他怕，那个猪头哭啊…
好一会功夫，这两处伤口才包扎完毕。红颜吁的吐出一口气，靠着白木的肩坐在他身侧。白木也早已是浑身冷汗，再一波疼痛折磨着他，他只能死死咬住双唇抵抗这汹涌的痛意。
“白木…”他听见她有些犹豫负疚的声音：“那个，少爷…少爷他不是故意刺伤你的。他…你知道的，他不会武功。只是自卫而已…对不起。我在这替他向你道歉。你，不要怪他，好不好，白木？”
空气有良久的凝结。
红颜双手绞着衣裙，小脑袋压得低低的，不敢看他。她知道，白木伤成这个样子，确实，全是因为她家少爷…
“小聂。”
红颜愣了一下，他几乎从没有这样称呼过自己。只有那一晚，他帮她揉着她撞疼的脑袋时，别扭的叫了一声。
白木静静的看着她。没有生气，没有愤怒。一双深沉的眼中平静如水，只是这样平静又带些许温柔的看着。如同思慕的恋人望穿秋水的目光。
“你爱他吗？”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啊？”红颜疑窦的抬起头，就撞进了这样平静而温柔的目光。
她紧了呼吸。
白木那双温柔的眼睛依旧耐心的看着她：“爱吗？小聂。”
“我…”红颜为难的揪起了眉头。
爱吗？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绝对是喜欢他的。十年前那个令人绝望而森冷的雨夜，是他向她伸出了手。那只手掌带着透心的温暖，把她的心小心的放在温泉里。温暖着，滋润着，救赎着。
是他给了她名姓，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这些年她名义上是宁王府的下人，可实际上，每个人对她都是那么平等温柔。下人该做的事她也几乎没怎么做过。成天跟在赵亦身后陪他窜逃课业，上房揭瓦。二人嘻嘻哈哈的就这么过了十年。
十年，他不问，她不说。心照不宣，却也无从开口。
那一年黑暗中的那只手，是她这一生的明光。
无论发生什么，无论谁倾沧海，谁换桑田，都偷不走那年那天，居高临下向她伸出掌心的少年。
“猪，怎么了…看我快死了，高兴哭了？”白木虚浮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
红颜连忙抬起头，手背胡乱擦了擦眼泪，转到白木正面，看清他的脸。
白木平时欠扁的容颜今日苍白颤抖的要命，嘴唇干裂霜白，一双漂亮的眼睛此刻有些戏谑的看着她，嘴里还有些虚弱的喘着气。
“不…不是的…”红颜心中一酸，声音又带上了哭腔：“变态，你…你别乱说！你不会死的…”
白木半阖着的双眸微睁了下，双目浮现出讶异的神色，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不断抽噎哭泣的样子。
“喂，猪。哭什么。你…你别哭了…我不会死的。”
红颜放下了磋着眼睛的手背，抬头愣愣的看着他。
白木轻笑，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肩膀：“怎么，猪。不是要给我包扎？不包了？”
“噢噢噢！”红颜一拍脑门，跪行着到他身后，手中拿起鲜红的布条，有些伤脑筋的挠挠头，忽然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哎…”似是微弱的一叹，“真是猪啊…把手给我，我教你。”
白木微偏过头，发汗的左手握住她的右手，牵引着她一步步包裹自己受伤的后背和右臂。布条粘过伤口，是一阵辛辣的刺痛。白木只是死死咬住双唇，不让自己嘴里发出一丝痛哼。
他怕，那个猪头哭啊…
好一会功夫，这两处伤口才包扎完毕。红颜吁的吐出一口气，靠着白木的肩坐在他身侧。白木也早已是浑身冷汗，再一波疼痛折磨着他，他只能死死咬住双唇抵抗这汹涌的痛意。
“白木…”他听见她有些犹豫负疚的声音：“那个，少爷…少爷他不是故意刺伤你的。他…你知道的，他不会武功。只是自卫而已…对不起。我在这替他向你道歉。你，不要怪他，好不好，白木？”
空气有良久的凝结。
红颜双手绞着衣裙，小脑袋压得低低的，不敢看他。她知道，白木伤成这个样子，确实，全是因为她家少爷…
“小聂。”
红颜愣了一下，他几乎从没有这样称呼过自己。只有那一晚，他帮她揉着她撞疼的脑袋时，别扭的叫了一声。
白木静静的看着她。没有生气，没有愤怒。一双深沉的眼中平静如水，只是这样平静又带些许温柔的看着。如同思慕的恋人望穿秋水的目光。
“你爱他吗？”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啊？”红颜疑窦的抬起头，就撞进了这样平静而温柔的目光。
她紧了呼吸。
白木那双温柔的眼睛依旧耐心的看着她：“爱吗？小聂。”
“我…”红颜为难的揪起了眉头。
爱吗？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绝对是喜欢他的。十年前那个令人绝望而森冷的雨夜，是他向她伸出了手。那只手掌带着透心的温暖，把她的心小心的放在温泉里。温暖着，滋润着，救赎着。
是他给了她名姓，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这些年她名义上是宁王府的下人，可实际上，每个人对她都是那么平等温柔。下人该做的事她也几乎没怎么做过。成天跟在赵亦身后陪他窜逃课业，上房揭瓦。二人嘻嘻哈哈的就这么过了十年。
十年，他不问，她不说。心照不宣，却也无从开口。
那一年黑暗中的那只手，是她这一生的明光。
无论发生什么，无论谁倾沧海，谁换桑田，都偷不走那年那天，居高临下向她伸出掌心的少年。
十七、离开，请别回头
“我不知道…”红颜不知何时已经满面泪痕，她无力迷离的垂下头，“可是…”她的声音忽然坚定起来，“我是喜欢他的。我不知道爱是什么感觉。可我喜欢他。从十年前，她在一片废墟中向我伸出手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我这一生都放不下他。那只手，真的太温暖了…”
白木久久的没有说话。他苍白的指骨轻轻拨开一缕因纵横的泪水捻在她脸上的发。
“小聂。”他的手掌贴上了她的脸，拇指一下一下拂去她的泪，“如果喜欢，就去吧。看得出来，赵亦他…他也是喜欢你的。”
红颜震惊的抬起头，一双大大的眼睛满是不解：“你…你要，放我走？”
“对，放你走。”
“不要碧落剑了？”
“不要了。”
空气又是一阵无声。红颜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似是为了安抚她，白木再次虚浮的开口：“况且，碧落剑本就不在赵亦那。我就算挟着你…一辈子，也拿不到碧落。”
“不在！？”红颜失声喊了一句。
“对，不在。”见她还要开口，白木截住了她的话：“走吧，小聂。回去吧。跟着我这么久了，你不是很想他吗？”
红颜欲言又止。
白木牵出一抹笑来：“不必挂念我。我做了十余年的杀手，这点情况还处理不了吗？走吧。”
红颜凝视着他半晌，久久才哼出一句：“对不起…”
白木还是笑。
红颜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草屑，慢慢向庙门走去。
白木就这样靠在庙柱上看着。看着那袭红色的衣裙逆着光影一步一步离他远去。她娇俏的身影因为逆光的原因裹上一层金色的边缘，裙子上的火焰一路燃到天际。
那么美好，那么温暖，却又那么遥不可及。
红颜慢吞吞走到门口，顿住脚步，忽然疾风般回首。他的姑娘的裙摆甩出一道烈焰，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溢满流光。她似乎要说什么。
而他只是摆了摆手，微笑着让她离开。
走吧，猪头。你再不走，我怕我要坚持不住了。
“我不知道…”红颜不知何时已经满面泪痕，她无力迷离的垂下头，“可是…”她的声音忽然坚定起来，“我是喜欢他的。我不知道爱是什么感觉。可我喜欢他。从十年前，她在一片废墟中向我伸出手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我这一生都放不下他。那只手，真的太温暖了…”
白木久久的没有说话。他苍白的指骨轻轻拨开一缕因纵横的泪水捻在她脸上的发。
“小聂。”他的手掌贴上了她的脸，拇指一下一下拂去她的泪，“如果喜欢，就去吧。看得出来，赵亦他…他也是喜欢你的。”
红颜震惊的抬起头，一双大大的眼睛满是不解：“你…你要，放我走？”
“对，放你走。”
“不要碧落剑了？”
“不要了。”
空气又是一阵无声。红颜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似是为了安抚她，白木再次虚浮的开口：“况且，碧落剑本就不在赵亦那。我就算挟着你…一辈子，也拿不到碧落。”
“不在！？”红颜失声喊了一句。
“对，不在。”见她还要开口，白木截住了她的话：“走吧，小聂。回去吧。跟着我这么久了，你不是很想他吗？”
红颜欲言又止。
白木牵出一抹笑来：“不必挂念我。我做了十余年的杀手，这点情况还处理不了吗？走吧。”
红颜凝视着他半晌，久久才哼出一句：“对不起…”
白木还是笑。
红颜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草屑，慢慢向庙门走去。
白木就这样靠在庙柱上看着。看着那袭红色的衣裙逆着光影一步一步离他远去。她娇俏的身影因为逆光的原因裹上一层金色的边缘，裙子上的火焰一路燃到天际。
那么美好，那么温暖，却又那么遥不可及。
红颜慢吞吞走到门口，顿住脚步，忽然疾风般回首。他的姑娘的裙摆甩出一道烈焰，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溢满流光。她似乎要说什么。
而他只是摆了摆手，微笑着让她离开。
走吧，猪头。你再不走，我怕我要坚持不住了。
楼楼应该没有让你们从睡莲浮叶上掉下去……
十八、交换，我来寻你
红颜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她总觉得今天的白木有些奇怪。他那个人，从来不会这么温柔的和自己说话，也不会笑吟吟的让她离开。她最后看了一眼黑暗中浅笑的那个人，不安的转过脸去。
“砰——”
身后一声巨响，红颜浑身一抖，不自觉的回头，却看到那个高大的身躯重重砸在地上。唇角开出一朵血色的花。
“白木！！”
红颜的脑筋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替她做了决定。她撒丫子狂奔到白木身边，双手颤抖着抱起他，却发现他的身子烧的厉害，触手肌肤一片火热。
红颜突然看不清眼前的东西，这个人啊…还总说自己是猪，蠢，他才是最蠢的那个！一般人受了伤，都希望被人关心着，护着，哪怕一个陌生人的三言两语，在伤痛中都是不可多得的温暖。而他，却尽将人往外推！生怕谁看见他的伤一样！
红颜眨眨眼睛，沁掉眼中的水汽。让他靠在柱子上，她眯着眼看了看高挂的太阳，放下心来。还好，这会天还亮着，得赶紧出去找点水和柴来。白木现在这个样子，他们今晚看来得在这过夜了。
红颜仔细打量了一下昏迷的白木，他的脸色似乎越加苍白，身躯甚至微微颤抖。
红颜心里着急，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赶紧出去为他找些水来，希望能给他退退烧。
红颜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她瞥见门口那只默默伫立的黑马，马鞍上系着一个棕皮革水袋，红颜急急上前解下水袋，想着用这个给白木取水。
她为难的四下看看眼前幽深的密林，咬咬牙，一跺脚，向深林迈进。
不管了！怎么样，也得进去闯一闯！
红颜进到深林，才发现里面和外面截然不同。深邃的林子里树枝繁密，尽管在白日也幽幽透着暗光，不尽明亮。一股飘渺的轻烟始终漂浮，使人看不清眼前景象。
红颜缩了一下肩膀，小心的向林中走去。她并不太懂取火，小时候也只跟赵亦疯玩过一次以枯枝取火的游戏，所以无论长短粗细，只要看着树枝就捡，额上沁出些微汗。
多捡些总是好的，这样晚上他们也能暖和点。
她伸手摸了摸胸前，释一口气。还好，她有随身携带火折的习惯。
红颜匆匆忙着，不住的拾捡着树枝，一会儿怀里就抱着一大捆枯枝，又前前后后好不容易寻了条窄小的细流替白木灌满了水。等她直起身来擦汗的时候，才惊觉日头早已落下。
临近夜晚，林中的寒气也重了起来。
红颜打了个冷颤，密不见光的深林让她心里浮起一股恐惧感。她抱紧怀中的枝干低下头匆匆往回走，步履越发飞快，慌乱间不知绊倒什么东西重重摔倒在地，怀中的木枝散了一地，一条枯枝的尖端还刺进了她的小臂中。
“嘶——”红颜疼的抽了一口气，眼睛里又密集的聚起水光。
她小心的拔掉那一段尖锐的木枝，干净洁白的小臂立即滚出一串血珠。
红颜狼狈的坐在地上，抚着受伤的小臂，看着一地散落的七零八落的枝干，委屈的酸楚一层一层的涌上来。
这个白木，她真算是上辈子欠他的了！
想到白木，红颜忽然一惊——对呀！他还一个人留在破庙里呢！她得赶紧回去！
红颜直起身子正想起身，忽觉脚踝处一阵难忍的痛楚，整个人跌落回去——“啊！”
扭到脚了……
红颜轻轻抚上脚踝，试探性的揉了揉，骤起一股刺痛。她立马停下了手。红颜看着眼前散乱的枝干，和自己受伤的脚踝，心中顿时弥漫起一层一层的无力感。她呆坐良久，努力压下眼前的模糊，手背揩了揩眼睛，鼓起一股劲来。
不行！白木还在等着她呢。她必须得回去。每次都是他来找自己，是他嫌弃的皱眉拂去她面上的眼泪，是他在重伤在身的情况下还手把手教她怎样为他包扎。
她不能总赖着他，总期望着他来寻她。
那个看似恶言恶语其实总迁就着她的人现在正无力的躺在冷冰冰的地板上。
这一次，换我来寻你。这一次，我会靠自己。
红颜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她总觉得今天的白木有些奇怪。他那个人，从来不会这么温柔的和自己说话，也不会笑吟吟的让她离开。她最后看了一眼黑暗中浅笑的那个人，不安的转过脸去。
“砰——”
身后一声巨响，红颜浑身一抖，不自觉的回头，却看到那个高大的身躯重重砸在地上。唇角开出一朵血色的花。
“白木！！”
红颜的脑筋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替她做了决定。她撒丫子狂奔到白木身边，双手颤抖着抱起他，却发现他的身子烧的厉害，触手肌肤一片火热。
红颜突然看不清眼前的东西，这个人啊…还总说自己是猪，蠢，他才是最蠢的那个！一般人受了伤，都希望被人关心着，护着，哪怕一个陌生人的三言两语，在伤痛中都是不可多得的温暖。而他，却尽将人往外推！生怕谁看见他的伤一样！
红颜眨眨眼睛，沁掉眼中的水汽。让他靠在柱子上，她眯着眼看了看高挂的太阳，放下心来。还好，这会天还亮着，得赶紧出去找点水和柴来。白木现在这个样子，他们今晚看来得在这过夜了。
红颜仔细打量了一下昏迷的白木，他的脸色似乎越加苍白，身躯甚至微微颤抖。
红颜心里着急，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赶紧出去为他找些水来，希望能给他退退烧。
红颜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她瞥见门口那只默默伫立的黑马，马鞍上系着一个棕皮革水袋，红颜急急上前解下水袋，想着用这个给白木取水。
她为难的四下看看眼前幽深的密林，咬咬牙，一跺脚，向深林迈进。
不管了！怎么样，也得进去闯一闯！
红颜进到深林，才发现里面和外面截然不同。深邃的林子里树枝繁密，尽管在白日也幽幽透着暗光，不尽明亮。一股飘渺的轻烟始终漂浮，使人看不清眼前景象。
红颜缩了一下肩膀，小心的向林中走去。她并不太懂取火，小时候也只跟赵亦疯玩过一次以枯枝取火的游戏，所以无论长短粗细，只要看着树枝就捡，额上沁出些微汗。
多捡些总是好的，这样晚上他们也能暖和点。
她伸手摸了摸胸前，释一口气。还好，她有随身携带火折的习惯。
红颜匆匆忙着，不住的拾捡着树枝，一会儿怀里就抱着一大捆枯枝，又前前后后好不容易寻了条窄小的细流替白木灌满了水。等她直起身来擦汗的时候，才惊觉日头早已落下。
临近夜晚，林中的寒气也重了起来。
红颜打了个冷颤，密不见光的深林让她心里浮起一股恐惧感。她抱紧怀中的枝干低下头匆匆往回走，步履越发飞快，慌乱间不知绊倒什么东西重重摔倒在地，怀中的木枝散了一地，一条枯枝的尖端还刺进了她的小臂中。
“嘶——”红颜疼的抽了一口气，眼睛里又密集的聚起水光。
她小心的拔掉那一段尖锐的木枝，干净洁白的小臂立即滚出一串血珠。
红颜狼狈的坐在地上，抚着受伤的小臂，看着一地散落的七零八落的枝干，委屈的酸楚一层一层的涌上来。
这个白木，她真算是上辈子欠他的了！
想到白木，红颜忽然一惊——对呀！他还一个人留在破庙里呢！她得赶紧回去！
红颜直起身子正想起身，忽觉脚踝处一阵难忍的痛楚，整个人跌落回去——“啊！”
扭到脚了……
红颜轻轻抚上脚踝，试探性的揉了揉，骤起一股刺痛。她立马停下了手。红颜看着眼前散乱的枝干，和自己受伤的脚踝，心中顿时弥漫起一层一层的无力感。她呆坐良久，努力压下眼前的模糊，手背揩了揩眼睛，鼓起一股劲来。
不行！白木还在等着她呢。她必须得回去。每次都是他来找自己，是他嫌弃的皱眉拂去她面上的眼泪，是他在重伤在身的情况下还手把手教她怎样为他包扎。
她不能总赖着他，总期望着他来寻她。
那个看似恶言恶语其实总迁就着她的人现在正无力的躺在冷冰冰的地板上。
这一次，换我来寻你。这一次，我会靠自己。
十九、风雨，两心依偎
红颜拾起散落的木柴，拖着跛腿一瘸一拐的往回走。天彻底暗了下来，几道惊雷骤然碾过。她常常被不知哪儿冒出来的荆棘绊倒，尖刺划破红裙，漏出一丝染血的肌肤。她在一片漆黑中夜行。
待她气喘吁吁回到破庙时，暴雨终于关不住口彻底泻了下来。成片成片的雨豆子砸在地上，溅开大颗的水花。
她噗的一下把柴全部扔在地上，从怀中掏出火折子，擦出火星。微弱的火光挤出一点点暖意。她小心的捧在手心取了会儿暖，便点燃了枯枝。
柴火徐徐的烧起来了。
她累的长吁一口气，膝行到白木身边，打个哈欠摸上他的额头。
哈欠徒然被卡住了。
红颜的手猛地在他额上收紧，一寸寸摸过他的每一寸肌肤。
烫，火一样的烫！她不敢想像在这种温度下正常人怎么还能存活！她是真的慌了。有道血痕的手颤抖着不住拍着白木的脸颊：“喂…白木…白木！你醒醒！醒醒！”
那个人还是安静的睡着，他睡着的时候，脸庞平静柔和的不像话。平常总是溢满嫌弃的眼睛此刻紧紧闭着，看不见神采，没有神采。
红颜忽然很害怕。害怕他死。
是，他是杀了很多人，在她面前。或许，还有更多她不知道的生命陨落在他手里。可是此刻，面对满身伤痛无力靠在这里的他，她没法袖手，更没法下杀手。
红颜抬头看了一眼门外如注的暴雨，眼睛里忽然浮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她缓缓站起身来，久久注视着漆黑的密林，忽然回头看了白木一眼。那个在微弱的火光下绰约的影子，摇曳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温柔。这让红颜的心里充满了无尽的勇气与力量。
只那一眼，她没有再看白木。她转过头去。风一般一头扎进浓密的雨幕中。红色的衣裙瞬间贴紧了身子。她在狂暴的骤雨中狂奔，湿滑的地面让她不时狼狈的跌倒，泥水溅了满身。她不管，挣扎着爬起来继续狂奔。她不敢停。因为她肩负着白木生的希望。他如那团微弱的火光一样，不知道何时就会被交加的风雨吹灭。她跌倒，爬起；再跌倒，再爬起。身上的痛觉已经麻木。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可当她在泥地中反复挣扎奔跑后终于看到青石街道与客栈门前的微光时，她知道，自己笑的落下了泪。
她没有一刻犹豫，隔着雨帘她尽量睁大眼睛看着沿街店铺，搜索着药铺的名字。此时大约已是子夜，屋舍的门皆森严紧闭。红颜叫开一家，已是深夜，大夫不愿卖给她药。她不信，暴雨无情的打在她脸上，冲走她的泪。那个执着的姑娘却始终一下一下拍打着门板，在冰冷的雨水中，拖着跛脚一家一家的拍，一家一家的叫。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始终有一个红衣少女跪在每一家药铺门前用力的拍打着门户。
“开门啊…救命啊……”少女悲哀痛苦的声音弥漫着，她两手死死捂住双唇，黑色的天幕下那瘦小的肩膀不住抖动着。暴雨打在她的双肩，没有人看见她的绝望。
忽然，一柄红纸伞覆在她头上，红颜停止了哭泣。她骤然抬起头，看见让她终身难忘的画面。
那个人站在她头顶，眼角泛着泪光的笑，眼睛里是一种包容又无奈的温柔。他玄色的衣袖随着长风前后鼓动。她呆愣愣看着他，泪水就这样没有阻拦的落下来。
从那样崎岖的密林到旷达的街道有多远她知道，可她不知道他是怎样拖着重伤的身体循着她的足印找来这里。也不知道他是否如她一样，在暴雨中无数次跌倒。她只看到，现在的他，凉风满袖，沉静的看着她。
他打量了一下她浑身细小的伤口，极缓的蹲下身子，像在缓解背上的疼痛。他冰冷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指节留恋又疼惜的在她的伤口上抚了抚，“猪啊，我不在，怎么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
他只有这一句话，便让她热泪盈眶。
“小聂，我们不要什么药了。好吗？”
“用你的伤痛和尊严换来的药，白木宁死，亦不受。”
“好。”她笑着流下一滴眼泪。
“来。”他转过身，留给她一个宽阔的后背，“猪，上来。腿断了，我带你走。”
“嗯…”她的双臂绕过他的勃颈，从他手中接过那柄红纸伞，伞骨上还有他手心的一点余温。
红颜握紧了伞柄。
那一夜，她在他背上同他讲了很多。讲幼时的青天，讲她与赵亦混世魔王叉腰骂街的十年。讲过去那个在她心中不愿说与人听的秘密。白木这一次没有打断她的话。他只是不时的轻嗯一声，示意他在听。泥路很是难行。背上有伤的他背着跛脚的她，极缓的在小路上缓步走着。她的身子有时滑了下去，他便往上托一托。他抬起头，看见暴雨冲洗过的天空有漫天的星光。在黑的干净的天幕下各自发着自己的明光。
星芒洒了一地。
白木漾开一抹笑意，微偏头，对着身后的红颜问：“猪，你看，漂亮吗？”
身后没有人声，只有微微的呼气声。
白木微张了嘴，最终只化成一抹无奈的轻笑：“真是猪啊……”
白木背上的姑娘嘴角忽然轻轻的弯了一下，一滴清凉的眼泪滑落她的唇畔，他的颈项。
原来，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赵亦一个人，会居高临下的向她伸出一只温暖的手，将她从绝望的泥潭中拉起，对她说，我带你走。
无论后来发生了什么，世事如何难预料。那个悲戚的雨夜，那柄朱红的纸伞，和那声温柔无奈的“小聂”，都成为红颜心中，最柔软最无可言说的温柔和秘密。
红颜拾起散落的木柴，拖着跛腿一瘸一拐的往回走。天彻底暗了下来，几道惊雷骤然碾过。她常常被不知哪儿冒出来的荆棘绊倒，尖刺划破红裙，漏出一丝染血的肌肤。她在一片漆黑中夜行。
待她气喘吁吁回到破庙时，暴雨终于关不住口彻底泻了下来。成片成片的雨豆子砸在地上，溅开大颗的水花。
她噗的一下把柴全部扔在地上，从怀中掏出火折子，擦出火星。微弱的火光挤出一点点暖意。她小心的捧在手心取了会儿暖，便点燃了枯枝。
柴火徐徐的烧起来了。
她累的长吁一口气，膝行到白木身边，打个哈欠摸上他的额头。
哈欠徒然被卡住了。
红颜的手猛地在他额上收紧，一寸寸摸过他的每一寸肌肤。
烫，火一样的烫！她不敢想像在这种温度下正常人怎么还能存活！她是真的慌了。有道血痕的手颤抖着不住拍着白木的脸颊：“喂…白木…白木！你醒醒！醒醒！”
那个人还是安静的睡着，他睡着的时候，脸庞平静柔和的不像话。平常总是溢满嫌弃的眼睛此刻紧紧闭着，看不见神采，没有神采。
红颜忽然很害怕。害怕他死。
是，他是杀了很多人，在她面前。或许，还有更多她不知道的生命陨落在他手里。可是此刻，面对满身伤痛无力靠在这里的他，她没法袖手，更没法下杀手。
红颜抬头看了一眼门外如注的暴雨，眼睛里忽然浮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她缓缓站起身来，久久注视着漆黑的密林，忽然回头看了白木一眼。那个在微弱的火光下绰约的影子，摇曳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温柔。这让红颜的心里充满了无尽的勇气与力量。
只那一眼，她没有再看白木。她转过头去。风一般一头扎进浓密的雨幕中。红色的衣裙瞬间贴紧了身子。她在狂暴的骤雨中狂奔，湿滑的地面让她不时狼狈的跌倒，泥水溅了满身。她不管，挣扎着爬起来继续狂奔。她不敢停。因为她肩负着白木生的希望。他如那团微弱的火光一样，不知道何时就会被交加的风雨吹灭。她跌倒，爬起；再跌倒，再爬起。身上的痛觉已经麻木。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可当她在泥地中反复挣扎奔跑后终于看到青石街道与客栈门前的微光时，她知道，自己笑的落下了泪。
她没有一刻犹豫，隔着雨帘她尽量睁大眼睛看着沿街店铺，搜索着药铺的名字。此时大约已是子夜，屋舍的门皆森严紧闭。红颜叫开一家，已是深夜，大夫不愿卖给她药。她不信，暴雨无情的打在她脸上，冲走她的泪。那个执着的姑娘却始终一下一下拍打着门板，在冰冷的雨水中，拖着跛脚一家一家的拍，一家一家的叫。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始终有一个红衣少女跪在每一家药铺门前用力的拍打着门户。
“开门啊…救命啊……”少女悲哀痛苦的声音弥漫着，她两手死死捂住双唇，黑色的天幕下那瘦小的肩膀不住抖动着。暴雨打在她的双肩，没有人看见她的绝望。
忽然，一柄红纸伞覆在她头上，红颜停止了哭泣。她骤然抬起头，看见让她终身难忘的画面。
那个人站在她头顶，眼角泛着泪光的笑，眼睛里是一种包容又无奈的温柔。他玄色的衣袖随着长风前后鼓动。她呆愣愣看着他，泪水就这样没有阻拦的落下来。
从那样崎岖的密林到旷达的街道有多远她知道，可她不知道他是怎样拖着重伤的身体循着她的足印找来这里。也不知道他是否如她一样，在暴雨中无数次跌倒。她只看到，现在的他，凉风满袖，沉静的看着她。
他打量了一下她浑身细小的伤口，极缓的蹲下身子，像在缓解背上的疼痛。他冰冷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指节留恋又疼惜的在她的伤口上抚了抚，“猪啊，我不在，怎么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
他只有这一句话，便让她热泪盈眶。
“小聂，我们不要什么药了。好吗？”
“用你的伤痛和尊严换来的药，白木宁死，亦不受。”
“好。”她笑着流下一滴眼泪。
“来。”他转过身，留给她一个宽阔的后背，“猪，上来。腿断了，我带你走。”
“嗯…”她的双臂绕过他的勃颈，从他手中接过那柄红纸伞，伞骨上还有他手心的一点余温。
红颜握紧了伞柄。
那一夜，她在他背上同他讲了很多。讲幼时的青天，讲她与赵亦混世魔王叉腰骂街的十年。讲过去那个在她心中不愿说与人听的秘密。白木这一次没有打断她的话。他只是不时的轻嗯一声，示意他在听。泥路很是难行。背上有伤的他背着跛脚的她，极缓的在小路上缓步走着。她的身子有时滑了下去，他便往上托一托。他抬起头，看见暴雨冲洗过的天空有漫天的星光。在黑的干净的天幕下各自发着自己的明光。
星芒洒了一地。
白木漾开一抹笑意，微偏头，对着身后的红颜问：“猪，你看，漂亮吗？”
身后没有人声，只有微微的呼气声。
白木微张了嘴，最终只化成一抹无奈的轻笑：“真是猪啊……”
白木背上的姑娘嘴角忽然轻轻的弯了一下，一滴清凉的眼泪滑落她的唇畔，他的颈项。
原来，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赵亦一个人，会居高临下的向她伸出一只温暖的手，将她从绝望的泥潭中拉起，对她说，我带你走。
无论后来发生了什么，世事如何难预料。那个悲戚的雨夜，那柄朱红的纸伞，和那声温柔无奈的“小聂”，都成为红颜心中，最柔软最无可言说的温柔和秘密。
二十、初霁，无赖白木
暴雨后初霁的天浓墨重彩挥下一笔深蓝。几只翠鸟落在房檐上嘤咛。细碎的晨光穿过尘埃直射到破庙里，光线钉在一块白嫩的肌肤上。
红颜轻拧柳眉，身子动了动，抬起手背揉了揉眼睛，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缓缓睁开眼睛。
这一睁眼，差点没把她吓个半死。
白木悠闲的坐在地上，火堆已经熄灭。他手上一根粗壮的枯枝串着一大块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肉。白木就这么拿着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红颜摸摸脖子，顿时觉得有些心虚…他这眼神怎么看的她发毛呢…
“小聂～”红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明明是一样的字眼，他今天的语气怎么肉麻的让人想吐…
“过来。”白木伸手拍拍身旁的空地。
红颜畏惧的摇摇头。
白木微微一笑，半把玄剑出鞘。
红颜姑娘立马屁颠屁颠的蹭过去，在白木身边跪坐下，眼睛不时偷偷瞥一眼白木手中的肉。
白木看她那垂涎欲滴的眼神，把兔肉往她跟前左右晃了晃：“想吃吗?”
红颜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想…”
“来。”白木把肉递到红颜嘴边。红颜立马双眼放出精光，张口就咬，却咬到一口银牙。
白木发出一阵舒爽又颇含嘲笑的笑声，慢悠悠咬了一口兔肉。
“嘶…白木！！”她就知道！昨天晚上那个一定是个假人！
温柔？啊呸！！
“哈哈哈哈…猪啊！你还真蠢啊！哈哈…咳咳…”
红颜看他笑的咳起来的样子，不禁划下几道黑线。乐极生悲了吧？但还是赶紧凑到他跟前，一手不断顺着他的背，为他顺气：“看看！笑我？先顾好你自己！哎，我还没问你呢，今儿个这么悠闲？你的伤…好了吗？还有，昨晚是怎么回事啊……”
白木咳嗽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他抬头瞥她一眼，翻了个白眼，鬓边竟又有一丝冷汗：“当然没好！你身上被戳个窟窿一晚上能好吗？”
红颜被他噎住了。
白木深深看一眼她，鼻腔缓闷出一口气，眉宇间竟隐有怒火：“昨晚，不知是哪个疯子在雨里撒丫子跑那么久。你脚都伤了还敢那么疯跑！不要命了！我若不是猜到你去干什么，再加上你一路留下的脚印和破衣料，我就再找不到你了你知道吗！”
他的话音里竟隐有害怕。
红颜一听，脾气和委屈登时就上来了：“那我想吗！外面下那么大雨！又那么黑！我…我要不是怕你死了，我怎么会出去！我知道我脚伤了，我也疼啊…可我更怕你死……”
可我更怕你死。
白木看着眼前那个委屈的哭泣的少女，一下子慌了。一手拿着肉，另一手在衣服上用力擦了擦，便抬手不断拂去她的眼泪：“哎…猪头，你，你别哭啊…我不，不…不也是担心你么。你那么蠢，比猪还蠢，大晚上的有个什么事你教我怎么办啊…”
红颜的抽噎声渐缓：“那你不能好好说么…每次嘴巴都那么毒…”
白木闻言，没有说话。只是伸手轻轻抚了抚她脑后凌乱的青丝。
猪啊，我若是嘴巴不毒一点，如何让你记住我，让你不要在对赵亦的思恋中忘了我。
暴雨后初霁的天浓墨重彩挥下一笔深蓝。几只翠鸟落在房檐上嘤咛。细碎的晨光穿过尘埃直射到破庙里，光线钉在一块白嫩的肌肤上。
红颜轻拧柳眉，身子动了动，抬起手背揉了揉眼睛，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缓缓睁开眼睛。
这一睁眼，差点没把她吓个半死。
白木悠闲的坐在地上，火堆已经熄灭。他手上一根粗壮的枯枝串着一大块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肉。白木就这么拿着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红颜摸摸脖子，顿时觉得有些心虚…他这眼神怎么看的她发毛呢…
“小聂～”红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明明是一样的字眼，他今天的语气怎么肉麻的让人想吐…
“过来。”白木伸手拍拍身旁的空地。
红颜畏惧的摇摇头。
白木微微一笑，半把玄剑出鞘。
红颜姑娘立马屁颠屁颠的蹭过去，在白木身边跪坐下，眼睛不时偷偷瞥一眼白木手中的肉。
白木看她那垂涎欲滴的眼神，把兔肉往她跟前左右晃了晃：“想吃吗?”
红颜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想…”
“来。”白木把肉递到红颜嘴边。红颜立马双眼放出精光，张口就咬，却咬到一口银牙。
白木发出一阵舒爽又颇含嘲笑的笑声，慢悠悠咬了一口兔肉。
“嘶…白木！！”她就知道！昨天晚上那个一定是个假人！
温柔？啊呸！！
“哈哈哈哈…猪啊！你还真蠢啊！哈哈…咳咳…”
红颜看他笑的咳起来的样子，不禁划下几道黑线。乐极生悲了吧？但还是赶紧凑到他跟前，一手不断顺着他的背，为他顺气：“看看！笑我？先顾好你自己！哎，我还没问你呢，今儿个这么悠闲？你的伤…好了吗？还有，昨晚是怎么回事啊……”
白木咳嗽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他抬头瞥她一眼，翻了个白眼，鬓边竟又有一丝冷汗：“当然没好！你身上被戳个窟窿一晚上能好吗？”
红颜被他噎住了。
白木深深看一眼她，鼻腔缓闷出一口气，眉宇间竟隐有怒火：“昨晚，不知是哪个疯子在雨里撒丫子跑那么久。你脚都伤了还敢那么疯跑！不要命了！我若不是猜到你去干什么，再加上你一路留下的脚印和破衣料，我就再找不到你了你知道吗！”
他的话音里竟隐有害怕。
红颜一听，脾气和委屈登时就上来了：“那我想吗！外面下那么大雨！又那么黑！我…我要不是怕你死了，我怎么会出去！我知道我脚伤了，我也疼啊…可我更怕你死……”
可我更怕你死。
白木看着眼前那个委屈的哭泣的少女，一下子慌了。一手拿着肉，另一手在衣服上用力擦了擦，便抬手不断拂去她的眼泪：“哎…猪头，你，你别哭啊…我不，不…不也是担心你么。你那么蠢，比猪还蠢，大晚上的有个什么事你教我怎么办啊…”
红颜的抽噎声渐缓：“那你不能好好说么…每次嘴巴都那么毒…”
白木闻言，没有说话。只是伸手轻轻抚了抚她脑后凌乱的青丝。
猪啊，我若是嘴巴不毒一点，如何让你记住我，让你不要在对赵亦的思恋中忘了我。
二十一、南下，势在必行
“哎！”红颜忽然一拍脑袋，“那，你的伤到底怎么样了？昨晚你烧的那么厉害，你怎么来找我的！？”
白木把兔肉递到她手里，拿出胸中那条永远干净的巾帕，擦了擦手。“是烧的挺厉害，但再厉害也得去找啊。你个猪，死在外面怎么办。”
红颜咬着肉愣了一下。
白木看她那样子，语气又不善起来：“你个猪头！我昨晚只是发热！发热你懂吗！发过去了就好了！你倒要死要活的跑出去。你知道我醒来的时候，看见你那一副再见了永别了的样子然后冲到雨里我真想掐死你！”
“咳…”红颜被肉噎了一口：“你…你当时已经醒了？”
“那不然呢？”白大爷鼻中一声轻哼，“当时我嗓子哑的厉害，实在发不出声叫你。你在前面跑，本变态在后面追！再热都被雨冲没了！”
红颜干咳一声，略带尴尬的摸摸脖子：“这样啊…”
白木叹了口气，语气微软了些：“还有啊，猪。你那跛脚实在麻烦，本变态昨晚纡尊降贵给你治了治，这几天别太大动作，就不会太疼的。”
“哦…”红颜低头闷闷应了一声，还是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就这么简单？”
白木双眼四下瞟了瞟，一把抢过她手中剩下的兔肉，慢条斯理咬上去：“就这么简单。”
当然没那么简单。
背部急箭又未及时医治，发热只是表象，身体却确实损了。他昨晚顶着那么大的雨冲出去追她，怎么可能因为一点凉雨就退烧？只能让他病的更重罢了。他是用内力暂时强压下亏损，只是这样便不知那强行压制的伤何时会爆发出来…
白木咬掉一条兔肉，余光看着红颜狐疑的脸。昨晚那猪头脚疼的直哼唧，他便坐在她旁边，握着她的脚踝按摩着揉了一夜，今天也有些困乏。只是京城已经不能再留。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还让宁王赵亦给记恨上了。见好就收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清楚。
南下，势在必行。
“哎！”红颜忽然一拍脑袋，“那，你的伤到底怎么样了？昨晚你烧的那么厉害，你怎么来找我的！？”
白木把兔肉递到她手里，拿出胸中那条永远干净的巾帕，擦了擦手。“是烧的挺厉害，但再厉害也得去找啊。你个猪，死在外面怎么办。”
红颜咬着肉愣了一下。
白木看她那样子，语气又不善起来：“你个猪头！我昨晚只是发热！发热你懂吗！发过去了就好了！你倒要死要活的跑出去。你知道我醒来的时候，看见你那一副再见了永别了的样子然后冲到雨里我真想掐死你！”
“咳…”红颜被肉噎了一口：“你…你当时已经醒了？”
“那不然呢？”白大爷鼻中一声轻哼，“当时我嗓子哑的厉害，实在发不出声叫你。你在前面跑，本变态在后面追！再热都被雨冲没了！”
红颜干咳一声，略带尴尬的摸摸脖子：“这样啊…”
白木叹了口气，语气微软了些：“还有啊，猪。你那跛脚实在麻烦，本变态昨晚纡尊降贵给你治了治，这几天别太大动作，就不会太疼的。”
“哦…”红颜低头闷闷应了一声，还是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就这么简单？”
白木双眼四下瞟了瞟，一把抢过她手中剩下的兔肉，慢条斯理咬上去：“就这么简单。”
当然没那么简单。
背部急箭又未及时医治，发热只是表象，身体却确实损了。他昨晚顶着那么大的雨冲出去追她，怎么可能因为一点凉雨就退烧？只能让他病的更重罢了。他是用内力暂时强压下亏损，只是这样便不知那强行压制的伤何时会爆发出来…
白木咬掉一条兔肉，余光看着红颜狐疑的脸。昨晚那猪头脚疼的直哼唧，他便坐在她旁边，握着她的脚踝按摩着揉了一夜，今天也有些困乏。只是京城已经不能再留。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还让宁王赵亦给记恨上了。见好就收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清楚。
南下，势在必行。
二十二、儒墨帝王
辉煌壮丽的帝宫之内，难得压抑着一股悚然的氛围。
宁亲王赵亦冲动鲁莽，为一不知来历的女子让数百大兴将士横尸楚天门，此事在朝堂与民间早已传的沸沸扬扬。今日群臣共商，于大殿死谏，势要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宁亲王殿下尝点教训。
一场朝臣与天子的较量，在帝宫拉开。
高座之上一位年轻的帝王眼藏怒意的扫视着群臣，苍白文雅的脸上难得的掩着怒色。
“诸位大臣今日是怎么了？平日里似乎常有诸多不和，在这帝宫之上吵得不可开交。怎么今日朕的臣子们如此团结一心，共参一个人的本呢？”
陛下俯首的大臣们心里一凉。
他们这位陛下平日和气的很。世人都知兴朝尚武，而今这一位陛下却是兴朝十六君中最具儒士风度的一位。琴绝，棋绝，书绝，画绝。其一言一行皆是无上风姿。先皇后在时，常与先皇后琴瑟共和，同读诗书。
帝后情深，一时传为佳话。
只可惜……
“朕问你们话呢！都哑巴了！”
群臣皆是一抖，心中震惊不已。这位眉眼亲切的少年帝王，何时说出过如此重话？
虽然确也算不得多重，可对平日里连训斥群臣都言语有致的赵冕来说，确实是太重了。
如此明显的袒护，难道…陛下真的有意，立赵亦为储君？
户部尚书娄尚一看情形不对，立马直起身来，朗声道：“陛下！宁亲王殿下此次实在是太过恣意妄为！为了区区小女子，竟让我大兴数百将士城门横尸！微臣斗胆，请陛下秉公，降罪宁亲王，还我大兴的数百将士，一个公道！”
“微臣斗胆，请陛下秉公！还我大兴的数百将士，一个公道！”朝廷一片附议之声。
数百大臣，皆长跪俯首。
而被参一本的主角，却直直站在那里，低眉不发一言。
高台之上，那位帝王的眉眼少见的凌厉，一挥广袖一手抚在膝上，一手扶在金銮高座上， 森然开口：“诸位真的是要公道吗？是为我大兴讨公道，还是为你们自己讨公道！”
庭下众臣全部噤声。少数几个大臣斜眼对视了一下，彼此目光里满是震惊，又默然低头。
赵冕从銮座上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下高台：“户部尚书娄尚，珒（jin)邑二十三年因赈济江南水患于国库调银三十万两，前往江南诸镇，广布仓粮，转移灾民，江南一带数万灾民在一月之内全部撤离。大人疏通河道，引水以止水，水患很快得以平息。先帝在时因此事对大人大加赞赏，因而将当时还是户部侍郎的大人一举提拔为尚书。大人说，对吗。”
娄尚额上滴落一滴冷汗，低着头竟不敢看已走到他面前的仅仅刚过而立的帝王：“这…陛下，陈年旧事，老臣不…不敢居功……”
赵冕盯着娄尚，突然温润一笑：“是吗？确是陈年旧事啊…可朕了解的这件旧事好像与史官载的旧事不大一样。”
娄尚身子徒然一软，整个人趴在地上，苍老的声音发着颤音：“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臣知错了…陛下……”
大多朝臣都震惊的瞥了一言这位平日里倚老卖老的尚书，立马明白了其中隐秘，随即立马垂下眼去。朝堂之上，没一个糊涂人。明哲保身，才是上上之策。
赵冕略过他的身子，缓缓在大殿中央游走，一步三尺，凤目高扬，实在完完全全的君子风度与帝王气派。
“大人在珒式二十三年做的那件事不仅让先帝记住了您，更让江南所有百姓对您铭记于心。您为了加快百姓撤离速度，厉行苛政，将粮饷全部搁在转移的西部与北方。江南地区你根本没有发放一粒米粮！不能迅速北上西牵的百姓你便让他们活活饿死在家乡！甚至对百姓以鞭笞逐之！”
朝野一片哗然。
赵冕笔直的身子走到了帝宫的尽头，抬起头，望着殿门外的日光，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这才成就了大人治水神速的高名和户部尚书的高位。对吧？娄大人。”
帝宫之内再无一丝声响。
赵亦有些惊讶的回头看着他这位文才高世的兄长。他这位皇兄一向步行合尺，行礼合度。为帝这几年一直严丝合缝却又态度温和。他从没有见过他这位兄长做出如此凌厉威仪的神情，更没想到政绩中规中矩无功无过的兄长在政治上也看的如此通透。
赵亦看着跪了一地的群臣，再看看帝宫尽头清瘦却站的笔直的兄长，又想到因为他的少年意气而横尸城门的士兵。
忽然觉得，羞于立于此地。
羞于立在这掌握万民生命福泽的辉煌帝宫。
辉煌壮丽的帝宫之内，难得压抑着一股悚然的氛围。
宁亲王赵亦冲动鲁莽，为一不知来历的女子让数百大兴将士横尸楚天门，此事在朝堂与民间早已传的沸沸扬扬。今日群臣共商，于大殿死谏，势要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宁亲王殿下尝点教训。
一场朝臣与天子的较量，在帝宫拉开。
高座之上一位年轻的帝王眼藏怒意的扫视着群臣，苍白文雅的脸上难得的掩着怒色。
“诸位大臣今日是怎么了？平日里似乎常有诸多不和，在这帝宫之上吵得不可开交。怎么今日朕的臣子们如此团结一心，共参一个人的本呢？”
陛下俯首的大臣们心里一凉。
他们这位陛下平日和气的很。世人都知兴朝尚武，而今这一位陛下却是兴朝十六君中最具儒士风度的一位。琴绝，棋绝，书绝，画绝。其一言一行皆是无上风姿。先皇后在时，常与先皇后琴瑟共和，同读诗书。
帝后情深，一时传为佳话。
只可惜……
“朕问你们话呢！都哑巴了！”
群臣皆是一抖，心中震惊不已。这位眉眼亲切的少年帝王，何时说出过如此重话？
虽然确也算不得多重，可对平日里连训斥群臣都言语有致的赵冕来说，确实是太重了。
如此明显的袒护，难道…陛下真的有意，立赵亦为储君？
户部尚书娄尚一看情形不对，立马直起身来，朗声道：“陛下！宁亲王殿下此次实在是太过恣意妄为！为了区区小女子，竟让我大兴数百将士城门横尸！微臣斗胆，请陛下秉公，降罪宁亲王，还我大兴的数百将士，一个公道！”
“微臣斗胆，请陛下秉公！还我大兴的数百将士，一个公道！”朝廷一片附议之声。
数百大臣，皆长跪俯首。
而被参一本的主角，却直直站在那里，低眉不发一言。
高台之上，那位帝王的眉眼少见的凌厉，一挥广袖一手抚在膝上，一手扶在金銮高座上， 森然开口：“诸位真的是要公道吗？是为我大兴讨公道，还是为你们自己讨公道！”
庭下众臣全部噤声。少数几个大臣斜眼对视了一下，彼此目光里满是震惊，又默然低头。
赵冕从銮座上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下高台：“户部尚书娄尚，珒（jin)邑二十三年因赈济江南水患于国库调银三十万两，前往江南诸镇，广布仓粮，转移灾民，江南一带数万灾民在一月之内全部撤离。大人疏通河道，引水以止水，水患很快得以平息。先帝在时因此事对大人大加赞赏，因而将当时还是户部侍郎的大人一举提拔为尚书。大人说，对吗。”
娄尚额上滴落一滴冷汗，低着头竟不敢看已走到他面前的仅仅刚过而立的帝王：“这…陛下，陈年旧事，老臣不…不敢居功……”
赵冕盯着娄尚，突然温润一笑：“是吗？确是陈年旧事啊…可朕了解的这件旧事好像与史官载的旧事不大一样。”
娄尚身子徒然一软，整个人趴在地上，苍老的声音发着颤音：“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臣知错了…陛下……”
大多朝臣都震惊的瞥了一言这位平日里倚老卖老的尚书，立马明白了其中隐秘，随即立马垂下眼去。朝堂之上，没一个糊涂人。明哲保身，才是上上之策。
赵冕略过他的身子，缓缓在大殿中央游走，一步三尺，凤目高扬，实在完完全全的君子风度与帝王气派。
“大人在珒式二十三年做的那件事不仅让先帝记住了您，更让江南所有百姓对您铭记于心。您为了加快百姓撤离速度，厉行苛政，将粮饷全部搁在转移的西部与北方。江南地区你根本没有发放一粒米粮！不能迅速北上西牵的百姓你便让他们活活饿死在家乡！甚至对百姓以鞭笞逐之！”
朝野一片哗然。
赵冕笔直的身子走到了帝宫的尽头，抬起头，望着殿门外的日光，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这才成就了大人治水神速的高名和户部尚书的高位。对吧？娄大人。”
帝宫之内再无一丝声响。
赵亦有些惊讶的回头看着他这位文才高世的兄长。他这位皇兄一向步行合尺，行礼合度。为帝这几年一直严丝合缝却又态度温和。他从没有见过他这位兄长做出如此凌厉威仪的神情，更没想到政绩中规中矩无功无过的兄长在政治上也看的如此通透。
赵亦看着跪了一地的群臣，再看看帝宫尽头清瘦却站的笔直的兄长，又想到因为他的少年意气而横尸城门的士兵。
忽然觉得，羞于立于此地。
羞于立在这掌握万民生命福泽的辉煌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