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角受伤吧】(bl) 一曲韶华一个你

方顾喝粥的手一顿,七日了,他自然知道温琢是在刻意躲着他,既然他不愿意来见他,那他去找他就是了。
巧思看着人放下碗,晃晃悠悠站都站不住,急到“百里神医说了不让您下床走动的”
“更衣”
方顾不叫人跟着,一个人扶着墙慢慢往温琢书房走。
房门开着,桌案上放着三杯冷掉的茶,温琢一个人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出神。
真正站在温琢身后时,方顾还没想好说辞,但是瞧见人身体就先于思想将人从后抱住了。
察觉到温琢身体一瞬间的僵硬,方顾心头一痛“殿下,我错了”方顾将脸埋在温琢后背的衣服上,几乎贪恋的闻属于他的味道“我想陪殿下白头,想好好的在殿下身边。只此一次,顾再不犯了。”
环在他身前的手被一双温热大手包住,方顾抿了唇角,浅咳几声声音一寸寸弱下去“殿下……我有些……站不住了”
手中的双手一颤,脱力似的下滑,温琢一瞬瞪大眼,转身就将人捞进怀里,方顾被他打横抱在怀中,手指揪着他胸前衣襟,眼睛中透着几分狡黠“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
方顾脸色惨淡,一张脸白似雪,连唇色都是一贯的淡白,累极眼睛微闭,却挣扎着不想闭眼,目光还倔强的跟着他。温琢心疼的紧,那里还肯再为难他,低头再他眼上吻了,引得人长睫微颤“我此生都不想再同你吵架了”
方顾如释重负,手一松,放任自己跌进黑暗。
尚卿的儿子死了,被人毒死的,据说是新来的丫头错端了本应该给尚卿的菜,尚卿府的侍卫在翠芝身上搜出了毒药,恰好是在方顾安排的人通知尚卿的时候。
这显然是方顾没有料到的事情,看来有人同样也希望尚卿与大皇子决裂,而且这个人熟知方顾的动向,到底是谁,不言而喻。
方顾皱了眉,虽是殊途同归,却不完全是他想要的结局。虽然在决定踏进这局棋的时候方顾就已经做好觉悟,却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早。
方顾摊开双手,他这双手,也算是沾上血了。
温琢看着人眼中光暗了,疼惜将人双手包住抱进怀里,一下一下啄他鬓角“不怪你,啊顾”
“此事终究因我而起……不过没关系”没关系,以后这种事会很多吧,可是我不怕。方顾抬起脸,整个人缩进温琢怀里,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不怕。
大皇子最近很倒霉,朝中大臣都跟商量好一样不遗余力的找他不痛快,他的提议总有人反对,好不容易执行的提案也总是漏洞百出,一来二去,连皇上都对他颇有微词。温琢倒抱着媳妇看热闹看的乐不可支
天气一天天转暖,王府里已渐渐有了啄泥春燕。
方顾披着轻薄狐裘,陪温琢晒太阳,眯起眼睛侧躺在贵妃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翻着书,暖阳晒的他昏昏欲睡。
有眼生的小厮喜气洋洋捧着个名帖被领到两人面前,“五皇子说春光正好,三日后安排了游湖泛舟吟诗作赋预行高雅之事,请王爷跟王妃同去”
“哦?还有谁去?”温琢伸手接了名帖
“几位皇子跟王爷都去”
这下温琢犯了难,上一世但凡遇上这种事方顾总是称病,想来也是不喜欢这种人多的场合,下意识朝方顾那边看了眼,方顾被人闹醒,坐起身冲温琢点了点头。
温琢看了方顾几眼,“我们会去的”
三日后春光正好,方顾攒了玉冠,一身纯白,长身玉立的模样简直天人之姿,他被温琢养出了颜色,唇色染着浅淡的粉,整个人气质更是拔高了一截,两人站一起善心悦目的叫人移不开眼。

楼主 清泠浅溪  发布于 2019-05-18 00:59:00 +0800 CST  
三日后春光正好,方顾攒了玉冠,一身纯白,长身玉立的模样简直天人之姿,他被温琢养出了颜色,唇色染着浅淡的粉,整个人气质更是拔高了一截,两人站一起善心悦目的叫人移不开眼。
皇家的游船很大很高,甲板宽敞,按着人头置着桌子,温琢带着方顾在自己位置上坐了,时不时跟人客套几句。
方顾虽脸上冷色,但礼数周到,宠辱不惊。
众人对诗做文,几个自诩博闻强识的皇子皇妃合起伙来刁难方顾,方顾皆不动声色接了,一句一句答得漂亮又不扫众人颜面,给方顾挣足了面子。温琢得意的不行,抱着媳妇满意的不得了,差点把尾巴翘天上去。
对累了诗又有人提议着要作画的,众人一道立了主题,一人一个桌案,身边各分一个伺候小童。
方顾不急,静默立在案前半刻,抬眼看一遭周围山水,不紧不慢将右手衣袖往上拉了几分,露出小半截白的晃眼的小臂,沾了墨运笔如飞。
落笔到最后一块青色山石时,小童忽然一晃,将手里的各色颜料悉数撒了,温琢眼疾手快将方顾一揽,一步踏下已在百步之外,躲开荡在空中五颜六色的液体,半分没有沾到方顾衣衫。
可是落在桌案上的画却毁了大半,被大片颜色沾染的乱七八糟。
众人都伸长脖子往这边看热闹,却没人出来说话,方顾心明眼亮,知晓这小童自然不是站不稳,可眼下方顾无暇顾念。
方顾回到桌案边看了一眼,不远处香炉里的香就快烧到头,现在重画一定来不及了。方顾拧着眉头看了几眼,颜料刚刚全打翻了,就剩下写字用的黑墨能用。
温琢看着人抿着唇角,略微犯难,心下一动就要将人叫回来。大不了不比了,犯不着为了这点破事累着自己媳妇。
手还没伸出去,方顾已将画笔搁在笔洗里洗了,沾饱黑墨在色块上写写画画。最后一点香灰被吹落时,方顾也同时搁下笔。
大皇子走过来用鼻子哼了一声,幸灾乐祸道“弟妹你这画的不对啊,咱们明明说好了要画春色的,你这黑乎乎的可不像春天”
方顾原本画的是沿岸风光,在岸边添着几株迎春,水中卧着鸭群。被颜色泼了又让他几笔重墨大胆添成巍峨高山,整张纸几乎没有留白。
方顾长作一揖“臣的画,需辅以春光看”方顾将纸正对着阳光捧起来,浓墨之下的风景乍现。阳光透过纸页,朦胧显现出底下的颜色来。原来方顾趁着纸上颜料未干,将不同颜色勾抹交叠覆盖,纸上颜料厚薄不均,透光度就会有些微变化,而透光可以直接影响显现出来的颜色深浅。
这么一来,他重新熨帖作画的一丛春花暖燕,便在光下顿显,方顾将纸给众人传看了,双手作揖“臣以为,在这巍峨深山中,定然有这么一片飞燕衔泥,春花烂漫之春景”
大皇子被方顾这么一噎,脸色颇不好看,袖子一甩回自己座上了。
游船绕湖面一周,等众人闹够喝了一回酒,恰好停靠在岸边。
五皇子又盘了一块宽敞临水的亭子,提议众人在亭中欣赏歌舞。
温琢没心思看站在中间那一群莺莺燕燕,自顾自抱着自家媳妇,讨好的把红泥小炉上暖好的清茶倒给方顾。
一人遥遥穿过人群望着方顾,方顾白皙手指托着下巴,微微转过头跟温琢说话,面色清冷眉眼却精致非凡,唇红齿白的好看的紧,他衣领稍稍散开,露出白皙修长脖子和一点锁骨,没入衣服,勾人深究。
他看的贪婪,连带来的宠妾都晾在一边。良久舔了舔嘴唇站起来,走到温琢桌前。
温琢看清来人,拉着方顾站起身,不动神色将方顾挡在身后“安王,小侄平日带兵总寻不到时候去皇叔府上,今日敬皇叔一杯”
“好说好说”安王敷衍的喝了,一双眼睛瞟着方顾。
温琢暗道不妙,安王出了名的好色下流,男女通吃。如今方顾被他注意可不是好事。“我们还有事,这便……”
温琢想着快些脱身,打算随便找个借口离开,话没说完就被安王打断。

楼主 清泠浅溪  发布于 2019-05-18 13:44:00 +0800 CST  
温琢想着快些脱身,打算随便找个借口离开,话没说完就被安王打断。
“听闻方顾公子师承母亲,善琴艺,今日刚好大家都在,不如给我们弹一曲?嗯?”安王直接越过温琢,直直看着方顾,眼神猥琐。
安王声音很高,引得一众人都往这边看,不知道谁做主直接将歌姬挥退,一时间亭中安静下来,都关注着他们这边。
说话间已经有人将一把琴奉上,将他们面前桌上的果品酒壶一应收走。神色不慌不忙按部就班,显然是早有准备
方顾脸色骤冷,藏在衣袖中的手微颤。
人皆知弹琴有五不弹,疾风甚雨不弹、于尘市不弹、对俗子不弹、不坐不弹、不衣冠不弹。
君子谨遵琴道通常不会打破,不管这些规矩的恐只有伶人歌姬一类需卖弄风骚讨好雇主的人。
安王刚刚特意提到自己母亲,方顾暗自咬牙,他这是暗示自己的出身,有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于他,将他同青楼馆驿的小倌作比。
方顾自幼心高气傲,一向不对知己不弹,弹琴前更衣沐浴焚香净手一环不少。
方顾冷眸微颤扫过一众人。
不弹么?在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皇家人,若是拂了他们的意思,恐难堵住悠悠众口,今日之事倘使被有心人利用挑拨,温琢之后的路必举步维艰。何况小人难惹……心口有些痛,随着呼吸一次次加剧。
温琢看着方顾眼底翻涌的悲痛压抑逐渐趋于平静,下巴紧绷,脸色煞白,沉默半刻却颤着手就要往琴弦上搭。
温琢不是傻子他看的明白,一时间心疼的难以附加。将人拉开挡在身后保护,脸上却笑嘻嘻的“早听闻安王常眠花宿柳风流非凡,定然学了不少舞步。既然今天大家都高兴,不如安王先给我们跳支舞吧?”
说着将方顾抱进怀里,对着众人道“今日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诸位如有想向本王王妃请教琴艺的,请先将拜帖投到我王府来。告辞”温琢感受怀里人颤抖,半刻都不愿意在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多待,刻意咬重了“请教”二字,便带着人转身离开。
温琢带着人转出凉亭确定他们不在众人视线里,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施展轻功几个起落便回到自己马车中。
期间方顾窝在他怀中一声不吭,温琢却能感觉到怀中人呼吸一声紧过一声,颤抖也半刻未止。
他清楚方顾在乎母亲,如今被人赤裸裸的揭开伤疤给众人看,当众羞辱定然心中难受。方顾又是个心思重的,温琢害怕方顾把自己气着,一下一下抚方顾后背,亲吻他眉眼安抚他“啊顾,不要想了,你看看我……嗯?看看我”
方顾不答话,单手摁着心口指尖发白,唇上迅速漫开一层诡异紫色,温琢暗道不妙,从怀里摸了药喂给他。
方顾头痛的厉害,太阳穴一涨一涨跳的烦闷。心情不好牵连着胃腹都闹腾,绞痛的像是吞了刀片。勉强咽下温琢塞进来的药,喉咙一甜,偏头就吐了出去。
抱着方顾的手臂顿然一僵,方顾吐出口血心头反而舒服了些,没力气擦干净唇畔血迹,身上霎时卸了力气晕在温琢怀中。
温琢被他这口血吓得不轻,随便拖了个影卫让人回去叫百里路来,自己运了功力贴着方顾后心口缓缓输过去。
这人身上实在冷的厉害,一个来月养出来的好气色如今荡然无存,温琢一口牙几乎咬碎,他定要了那**狗命。

楼主 清泠浅溪  发布于 2019-05-21 08:43:00 +0800 CST  
这人身上实在冷的厉害,一个来月养出来的好气色如今荡然无存,温琢一口牙几乎咬碎,他定要了那**狗命。
温琢明白了方顾为什么不愿意出席这些宴会,即便方顾才华横溢,可他的出身是哪怕谁看不顺眼都能冒出来踩一脚的,上一世他不在乎方顾,定然不会这般护着他,方顾又总是顾全大局的,就算是受了折辱也不能拂袖而去只能咬牙受着。
方顾定然是料到了会发生今日之事,本着惹不起躲得起的心才屡次拂了他的意。温琢心疼的紧,将人抱紧怀里不觉喉咙酸涩,他的啊顾啊。
百里路轻功卓绝带着硕大的药香也跑的飞快,影卫都几乎追不到他。钻进马车中看着方顾脸色尚可,松了口气。诊了脉,扎了针,又喂方顾吃了药,才得空抬头跟温琢说话“没什么大事,气急攻心才吐了血,最近一定静养,千万别动气动怒就好。”说话间将随手扯来的厚外套塞进温琢,如今他受不得奔波,不如你带着人飞回去,相对稳当些。
说完百里路大咧咧摊在车里,明目张胆鸠占鹊巢。温琢护人心切没心思跟他拉扯,把方顾从头到尾裹得严实,二话不说飞出去。
方顾的情形不大好,人虽然只晕了晕便醒过来,却一个人闷不做声陷在枕头里,凭温琢耍宝揉搓神色淡然一言不发。
“啊顾~你同我说句话”
方顾被温琢闹得无可奈何,略动了动看向他,苍白唇角抿过几分,吞咽一回压下喉咙酸涩,语气轻弱颇是无奈“殿下……”
“你啊”温琢把人抱进怀里,用脸蹭他的发顶“咱们去做点什么吧,出去逛街?”温琢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凭着直觉想给方顾找些事做,不能让他再胡思乱想。
方顾靠在温琢怀里,闻言眼角上挑几分去看他“殿下不必忧心,我习惯了。我只是……他们欺侮母亲,我……”
“好了,不想了”温琢急急握住方顾轻颤的手“他们会付出代价的,我保证”
方顾不想坐马车,两人就沿着熙攘街道漫无目的的走。
“方贤弟?”
与一男子擦肩而过,忽然有一青衣小生疑惑出声,方顾住步,看清来人眼角微挑,语气稍带惊疑“楚兄?”
楚篱笑了声,朝他们这边走了几步,忽皱着眉头一脸关切道“最近身子不好?脸色怎的这么难看,可是染了风寒?”说着就要将手搭在方顾肩上。
温琢眉峰一压,单手揽过方顾肩头,将人拉近自己怀里,泠然目光扫过楚篱。
楚篱似这才看见温琢,有些疑惑转向方顾,干笑着“这位是?”
“这是齐王殿下”
话音落温琢清楚看见楚篱脸色变了变,他虽然还笑着,周身的气压却明显低了一截,看向自己的目光中也隐含着愤怒和厌恶。温琢有些奇怪,他这是怎么招惹这小子了?
楚篱看着方顾倒是亲切的很,让温琢觉得莫名不爽。楚篱道“我尚有要事在身,来日必遥贤弟一叙”
“嗯”
看见楚篱走远,温琢拧着眉毛把人圈在怀里,语气颇是不满“这小子谁呀”
方顾力气不支,不自觉往温琢肩上靠了靠,语气却是很轻松,像是想起什么愉快的回忆“楚兄是我同窗好友,为人颇有见识,对我十分照顾,只不过……现在是成王门客”
“你不开心?”
方顾摇摇头,声音冷清“没什么开心不开心,每个人的想法与选择不同罢了。”
“唔……”温琢倒是丝毫不在乎这个楚篱到底是哪个阵营的,他只在乎方顾难不难受“那咱们接下来去哪?”
“殿下想不想去秋韵阁看看?”方顾倚在他怀里抬头看他,面庞白的透亮。
秋韵阁虽然只是个听书品茶的地方,日日里生意却红火的不得了,方顾不喜人多,领着温琢从后门进。
温琢跟着方顾一路刷脸,爽的不得了。这是他第一次来方顾的秋韵阁,一座茶楼装饰的雅致,每个座的价位随着楼层高渐上涨,大堂的说书人正绘声绘色,赢得满堂彩。方顾带着他直接上三楼,随意推开一个雅间。

楼主 清泠浅溪  发布于 2019-05-24 15:28:00 +0800 CST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让女孩子注意安全这句话都快嚼烂了,明明不是我们的错,但是却要求我们牺牲这样或者那样的自由来获取那么一丁点飘渺难定的安全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觉得有必要的小可爱们还是随身携带一个便携式的防狼喷雾吧这东西除了不能逆风用没别的毛病了,命重要啊宝贝们
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好好的毕竟咱们善良的像天使一样一定要好好的

楼主 清泠浅溪  发布于 2019-05-28 11:48:00 +0800 CST  
温琢跟着方顾一路刷脸,爽的不得了。这是他第一次来方顾的秋韵阁,一座茶楼装饰的雅致,每个座的价位随着楼层高渐上涨,大堂的说书人正绘声绘色,赢得满堂彩。方顾带着他直接上三楼,随意推开一个雅间。
雅间视线很好,对内能将整个茶楼看在眼里,对外临街,贴着窗熙攘街道尽收眼底。
方顾身子半靠在窗侧,微微偏过头瞧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像是想起什么愉快的回忆,眉眼松动铺尽暖阳“殿下许不知,这就是我第一次遇到殿下的地方。”
温琢听闻立马起身顺着方顾视线看了一阵,却是满脑子问号,他怎么就……丁点不记得这事呢?
方顾半带愉挪的看他一眼,温琢这人真是,有时候傻的怪可爱“殿下第一次出征凯旋,保住行蓝山关口,全城百姓夹道相迎,那一天……我就站在这”
温琢惊讶的回头,有点害羞的挠挠后脑勺,嘿嘿笑了两句“那时候年少轻狂,不知收敛,倒叫你看了笑话”
方顾摇摇头,他至今能清楚记得当时他一眼撇到温琢时候内心的震惊,铁甲银装,朗目星眉威风凛凛的模样比高悬的日头还亮眼,一眼万年,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吧“那时候我就在想,若我有一日成家,对方也合该,是如殿下这般明媚耀眼的人。”
这话可是深得温琢之心,自己可是媳妇的初恋,而且是一见钟情!嗯,爽,爽的很!
温琢嬉皮笑脸贴到方顾身上,从后面抱住他,故意在他耳朵边吹气“那你现在这样,算不算美梦成真啊?”
方顾怎么能不知道现在身后人尾巴竖到天上去了,不留情面的怼了他一肘子,嗔怒道“又胡闹”
秋韵阁掌柜到时,方顾正慢悠悠喝茶。
掌柜的看见温琢长揖一次,然后才直起身同方顾道“年关账目没有问题,东家怎么……”
方顾搁下茶杯,一双眼睛亮亮的,饶有兴趣听掌柜沉吟完才出声,话语里颇有玩笑的意思“梁掌柜跟我这么多年,怎么还没熟练,竟怕我查账?”方顾看掌柜的擦一把额上的汗,才道“这是齐王,以后他来等同我来,能跟我说的话,都能跟他说。”
这么一句让温琢琢磨出方顾千方百计引他来这的原因,一个简易茶棚自然不能庇护那么多探子卧底,地理位置闭塞也不利于探听消息。温琢早就知道茶棚不过是个暂存情报掩人耳目的地方,这个秋韵阁才是整个情报网的关键。
方顾这次带他来,是来认脸的,方顾恐是打算将整个情报网都交给他了。
方顾接到楚篱的拜帖,已经是三天后了。
京都最大的酒楼,方顾转上楼梯就看见显眼位置处等着的楚篱,楚篱换了一身衣服,灰袍圆领倒是将身形拉的欣长。
楚篱瞧见方顾眼镜都亮了,笑着引方顾入座,手状不经意在方顾手肘处搭了回。
桌上已经摆了几盘菜,似是特意照顾方顾,都是极清淡的菜色,方顾坐下时,菜还袅袅冒着热气,像是刚端上不久。
"老师处一别,咱们已三年未见了。"楚篱看着方顾微微动容,一双眼睛明亮,浮光闪耀。
"是啊。老师可还好?"
"我离开的时候,一切都好"楚篱给自己倒了酒,又在方顾面前放了茶杯,一壶清茶,茶色清亮,香气四溢,正是方顾最爱的敬亭绿雪。
方顾执起杯子喝了一口,又听楚篱道"我以为你回来会立刻考取状元,光耀门楣。却没想到,我在亭华山等了两年杳无音讯,等我下山寻来京都……你都成婚了"楚篱笑的有些苦涩,他勾了勾僵硬唇角,又闷头喝下一大口酒。
方顾哑然,他原本是想当年便登科入仕,却没料到科举还未报名,就被皇上一道圣旨嫁给温琢,科举自然成为妄想。这早已是旧话,方顾并不在意,只不过原先楚篱并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性子啊。

楼主 清泠浅溪  发布于 2019-06-05 13:15:00 +0800 CST  
这早已是旧话,方顾并不在意,只不过原先楚篱并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性子啊。
方顾静默等着不搭话,只等着楚篱往后说。
"他是不是……对你不好?"楚篱抬头认真看着他,声音微哑,一定是不好吧,不然方顾怎么会消瘦这么许多,且那日他分明脸色欠佳,还被齐王带着出来吹冷风。
不想方顾面色却略有笑意"殿下待顾很好"方顾叹口气,终于肯直面他"顾倒是十分好奇,楚兄怎么投靠了成王?"
楚篱笑了一声"自古良禽择木而栖……"
话音未落,方顾竟是罕见的打断了楚篱的话"楚兄以为成王是良木?"
"飞鸟择木,无非安身立命。我投靠成王,也不过因为他承诺给我想要的……"楚篱又笑了一声,眼中惆怅未消,终藏在薄薄眼皮下。
"楚兄所求为何,可是顾能帮上忙的?"方顾有些急切,一脸正色眉心微拧。
"是"
"那顾……"
楚篱将方顾的心急看在眼中,忽的又摇头苦笑"可也不是"
他们坐的位置靠窗,年代稍久木窗有些变形,丝丝凉风顺着缝隙渗入,吹的方顾头疼。他失了同楚篱打哑谜的兴趣,白皙指节揉捏眉心,有些疲惫压低声音道"成王收受贿赂,搜刮民膏声名狼藉,还望楚兄万事小心,切勿与虎谋皮,一步错,便是步步错。"
楚篱瞧见方顾脸色一寸寸差下去,站起来走到方顾身边,一伸手将自己的披风摘下来披到方顾身上,"外间人杂又冷,你身子不好如何受得住,为什么不让我定个雅间呢"楚篱着实想不明白为什么方顾差人告诉他宴一定摆在大堂里。
方顾自然不能告诉他是为了避嫌,只伸手将披风拽下来还给楚篱,"我不大舒服,这也便回府了,改日再邀楚兄"站起身来眼前一黑,手下意识往旁边找支撑,指尖推倒茶杯砸在地上迸出一地白瓷。
恍惚间被人箍着腰一把揽进怀里,再回神眼前是楚篱放大的急切的脸,方顾推开他自己站直"没事,突然站起来有点晕。"
楚篱听着他冷淡的声音,叹了口气"方贤弟对我冷淡了很多"
"楚兄,我已是齐王妃……"话没说完大堂忽然响起一声啊顾,方顾闻声回头,面上就松动了很多,只来得及向他一揖,道了声告辞,便转身向温琢去了。
楚篱神色阴沉,眼睁睁看着方顾自然窝在温琢怀里跟他说话,脸上的笑就快挂不住。

“殿下,过几日我想回亭华山一趟。”
温琢将人揉进怀里“路途遥远一路奔波,你身子受不住的,不如过几日天气转暖了再去”
“我这次回去不只是为了看望老师……”方顾沉吟片刻,抬起头认真去看温琢“殿下可听说过景桓?”
“景桓……不大清楚,不过这名字很耳熟”
“《惟朝》一书正是景桓所箸”
这么一提点温琢猛然记起,他年少时候跟大学士读书,读到治天下之处,大学士曾私下偷偷塞给他一本《惟朝》,里面治学治国之法新颖,思维缜密读之耳目一新。
这书被当朝列为禁书,倒不是因为它不好,而是著书之人无从查证,里面所推崇的思想又过于新奇,史官律例怕落人口实,便随便找了个摄人心魄的由头将此书封禁。
不过温琢偷偷读了,倒是觉得那书甚好,甚至觉得这治国之策可以实行。
“我想起来了,啊顾怎么忽然提起他?”
方顾浅浅呷一口茶“昔日冯舒年学者曾说,得景桓即可分天下。景先生本就是才子,又曾在朝中为官,眼界开阔,文采绝对在我之上。若是能招致殿下麾下,定大有裨益。”

楼主 清泠浅溪  发布于 2019-06-05 13:16:00 +0800 CST  
方顾浅浅呷一口茶“昔日冯舒年学者曾说,得景桓即可分天下。景先生本就是才子,又曾在朝中为官,眼界开阔,文采绝对在我之上。若是能招致殿下麾下,定大有裨益。”
温琢看方顾眉峰压得很低,追问“有什么难处吗”
“如果我能想到景先生,楚篱也一定想得到,如若他们抢先拜先生出山,局势恐对我们不利。”
”景先生同老师是忘年之交,昔日景先生曾在南尧官拜大司马,后来与南尧皇帝治国意见向左,便辞官回乡投靠了老师。现身居亭华山”
温琢眸光晶亮 “亭华山何处?”
方顾拧着眉头摇头“我不知。景先生官场失意,后退而著书闭门谢客,恐只有老师知道他现在何处”
温琢将方顾抱在怀中,以吻熨平他眉尖褶皱“等我几日,我把朝中琐事一应交代了,跟你同去。”
这日清晨,温琢窗棂上落了只白鸽,方顾一眼扫见颜上带喜,指节一带将鸽腿上的纸条取出来“早一年前我就同老师询问景先生下落,去信二十封,这是头一次收到回信。”
温琢看着人喜滋滋将纸条读了一次又一次,然后放烛火上燃尽了。
温琢心中猜想,若头几次是谒先生不愿意透露友人下落,那么后几次定是山高水远鸽子飞丢未将回信送到,不然也不会将事情拖到现在才得眉目。
一辆外观低调的马车悄然从齐王府后门出发,他们没带旁人,只有一个车夫。外面虽瞧不出什么,里头倒是应有尽有别有洞天,质地良好车帘将外面料峭春寒挡的严严实实,矮塌上铺着上好的雪狐皮,置着暖炉热着茶水。
温琢抱着媳妇窝在马车里满脸心疼,虽然是收带了不少东西,却架不住方顾体弱经不住折腾,才出来一昼夜,原先养出来的好气色便退得一干二净。
山路弯弯绕绕又不甚平坦,方顾觉得自己像是片雪花,要被摇散了。
方顾合目靠在温琢肩上养神,温琢揽着他心疼的啄他的额角“啊顾,要不算了,太辛苦了。”
方顾勉强吞咽一回,摇头出声“古来成大事者皆非一人所为,我虽善算,却终非万能。我未进过官场,思虑定不周全。殿下若想许百姓安康,招贤纳士,知人善任便是一定……”语调渐渐弱下去,方顾无声抿唇,拧紧眉头生扛过一阵隐痛。
温琢浅叹一声,搓热双手按在方顾闹腾的胃脘,暖烘烘内里一点一点渗进去。行程路上吃的自然不比王府精致,方顾胃病渐渐有些反复。
察觉到方顾身体渐渐放松,温琢将人揽进怀里,轻声哄着“睡一会吧,到了下个城镇我们歇歇再走。”
虽是千万小心,方顾还是染了风寒,他本就虚弱,又数日奔波疲乏,这一病竟如山倒来势汹汹。
乡野地方寻不到什么好大夫,温琢找了几个都支支吾吾说不清道不明的,只敢开一些再寻常不过的补药,温琢毫无办法,只能将就着吃百里路留下来的丸药。瞧着方顾一日日苍白下去的神色,温琢急的想打人。
反倒是方顾一脸闲适,眯着眼睛半躺在榻上,头软软抵着靠枕顺着马车行进的颠簸摇晃。
“唉……”温琢抬手试一次方顾额头温度,又换了块冷帕贴到他额上“为什么不让百里神医跟着呢,多一个人也不消多大地方,大不了多一架马车而已。”
方顾伸手去捉温琢的手,将男人手指拢在手中无意识摩挲“我没什么。小路离家太久,一朝回来便围着我转,该让他好好休息一回,也得空看看亲人朋友”
“你啊”温琢心疼把人抱进怀中,给他揉按太阳穴尽量让他好受些。他的啊顾啊,从不恃宠而骄,反而心细如尘比谁都考虑的体贴周到。
走走停停近十日,他们总算是到了亭华山下,景桓住在半山腰处的一个小村落,之后都是山路,马车上不去,只得步行。
方顾将地址细细同车夫说了,又从怀中取出一早写好的拜帖交由车夫。

楼主 清泠浅溪  发布于 2019-06-07 07:40:00 +0800 CST  
方顾将地址细细同车夫说了,又从怀中取出一早写好的拜帖交由车夫。
车夫年轻,脚程比他们快很多,方顾算着,这中间的时间差刚好够下个拜帖。
两人在后面慢悠悠的走走停停,半日也才爬了不到小半。山里虽然空气好很多,但是依山环水湿气很重,方顾渐渐有些浅咳,常走不了多远便气喘,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饶是这般折腾这,方顾都没有半分停下的意思,亦没有要求助他的想法。温琢清楚方顾心性坚毅,不到不得已不轻易示弱。方顾虽体弱,却深谙君子之道修身养性,韧的像棵藤,却不愿意攀附倚仗别人。
温琢瞧着他愈往上走愈苍白的脸色,心疼的很,快走一步抢在方顾身前,背对着他半蹲下来“上来,我背你”
方顾却有些迟疑,想摇头拒绝“殿下……唔”
话音未落温琢一个转身,手往方顾膝弯一撑就把人卷进怀里,方顾将手搭在温琢肩上,脑袋埋在他胸前,正巧将他闷笑听在耳中,方顾臊的脸颊绯红,又听温琢洋洋得意道“这可是你选的”
方顾抬头没好气瞪他一眼,他可没说不背就一定要抱着。
一座安静普通的农家院落,低矮的篱笆围墙,小院中只有一间房。
方顾环顾一周确定他们所在的位置正确,抬手将衣襟细细整理一遍,才抬手扣了门。
很快院门被打开,吱呀木门后,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温琢心下惊叹,竟没想到有如此见识赞誉的人这般年轻。
方顾微微低头作揖,语气温淡“景先生”
景桓打量两人一眼,侧过身让他们进屋“先进来吧”
伶仃水声,茶香袅袅,三人围着低矮藤桌落座,景桓沏着茶,视线寻着凌凌水光“屋里光线不好,就在这说吧”
方顾双手接了景桓递来的茶杯,还没开口就听见“景某躬耕,习惯闲云野鹤的生活了。无意入仕,恐二位白跑一趟了。”
方顾倒是丝毫不以为然,淡淡喝口茶“先生不愿入仕,晚辈定不强求,然晚辈此行带书画一幅,不知景先生可否指点一二?”
景桓笑着将桌上一应东西收了“景某不才,却也是爱画之人。指点谈不上,一起品鉴品鉴吧”
方顾带着的是自己画的一幅,画纸之上大片留白,浓墨重彩处巍峨山峰高耸而出,四周压着厚重白雪,重峦叠嶂环抱一片湖泊,湖中只有一只小舟,舟上一人,执书背手面对山峰而站。目视前方神色凝重似有所思。
景桓凝视片刻,忽的笑了笑“错了错了,山涧之中水必有出路,你把四周皆堵死了,水又何来,又何往呢?况这只身一人,意境太过清冷凄凉”
方顾面上冷静,看着画面缓缓而出,状似呢喃,却声声字字皆砸在景桓心中“是啊,上善者又何往呢,只身一人可能否逃出这山巅倾覆呢”
景桓忽的愣了愣,随即朗声大笑“果真谒云看重的弟子,智谋过人且伶牙利嘴。”
景桓看一眼天色“留下吃顿便饭吧,我也请你们,尝尝这山野之味”
吃过饭方顾也不急着久留,略喝过一回茶,跟景桓聊了些有的没有,便起身告辞“晚辈离家甚远,今日天色已晚不能启程了。不知明日可否还来叨扰先生?”
景桓倒像是找到了个知己,甚不在意的摆摆手。
温琢抱着方顾下山,微低着头刚好将方顾的神色览尽。眼眸中闪烁着一种虽然疲惫但是神采奕奕的光芒,映照着夕阳在发光发亮。
“景桓果真是旷世奇才,他方才说天下有三分之势,虽然大胆,却不无根据。”而且有胆猜,有胆说又有胆担的人,委实不多。温琢对他甚是欣赏。
“景桓今日说的不错,我的封地征兵税收不够,又何苦强征百姓。居无定所者数以千万,每个都安户造册,分以闲田,这般一来,税收兵源皆可稳定,封地富庶,呼声自然便高。”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天时地利不如人和,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这些话谁不是从小念叨到大,可能融会贯通,眼光独到胆大心细又有几人。

楼主 清泠浅溪  发布于 2019-06-08 03:14:00 +0800 CST  
这些话谁不是从小念叨到大,可能融会贯通,眼光独到胆大心细又有几人。
“累吗”
方顾安静窝在他怀中摇摇头“同聪明人推心置腹,不能累的”
翌日天擦亮时候,三人又齐聚院中。
景桓看着方顾欲言又止,方顾昨晚离开时候说的话犹在耳侧。齐王正在招贤纳士,凡有雄心抱负之人皆可一展胸怀。一整天观察下来,齐王礼遇重才,倒像是个明君,且景桓也常听齐王沙场威名,心知他是个有侠骨的人。
说到底景桓隐退不过是无奈之举,读书人又是哪个不想名留青史的,景桓思索一晚,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方顾将景桓脸色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冲景桓作揖“晚辈昔日求学,常听老师赞誉景先生,不知,可否赠墨宝一副?”
景桓笑了“谒云夸你才智无双,果真气度不凡。既是此,不如我们各写一诗相赠。”
景桓取了笔墨,两人各搬了桌子,再看时景桓笔墨已潇洒而出
“沉疴在身
意志不减
笔有千钧
神若寒梅”
方顾此时恰好搁下笔,力透纸背
“寒芒饮血定风霜
蔽空剑雨没孤城
十载未折心间狂
岂由他人论兴亡”
景桓将方顾的句子读了又读,朗声大笑“你功课倒做的足”寥寥几句,将他生平连同抱负都写出来了,说罢又将纸捧起来,沉声道“埋骨何妨,且捍一处残阳。”
方顾眼睛唰的便亮了“景先生是……”
景桓大笑,对着方顾温琢长揖“这破茅庐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景某人这便能同王爷王妃启程”

下山时候方顾特意绕了远路拜见老师,两人到学堂时正巧放课,一众弟子院里笑闹着,谒云不见踪影。
院角落里坐着一个男孩,瞧着也就十八九岁,看见他们喜滋滋的快步过来“师兄,老师在正堂呢”
谒云上了年纪,幸在年过七十身子骨依旧硬朗,摸着一把羊胡子坐在桌案后,方顾看见老师面上已带喜色,毕恭毕敬行过弟子礼,才拉着温琢落座。
“老师,学生回来看看您”
“嗯”谒云摸一把胡子,看着方顾眯起眼“思成,你告诉我,何为人”
方顾面上恭敬,站起身对着谒云揖过手才答言“学生以为,立于天地间着,至善至纯,行有道,胸有度,上执理着,方为人”
谒云笑了笑“不错,可人生短短不过百年,行有度,这度却不能过严,执念太深,恐反噬己身”谒云给两人沏了茶,看着袅袅上升的水汽“我不望着你们飞黄腾达,只望着你们心知何为自己想要的。一如世间腰缠万贯却食不知味的,如何宽心呢?”
“学生谨记。”
两人拜别谒云,一出院门便被一圈学生围住,先前那个青年抱着一个大包袱,对方顾道“山下百姓很多不知道你走了,还提着礼物来寻你,吃食果品放不住的都叫他们提回去了,贵重的也听你的吩咐没收,余下这些都是些小玩意,横竖是人家一片心,这次一道带回去罢。”
方顾点头收好,又同一院子学生说了会话,两人才下山。

楼主 清泠浅溪  发布于 2019-06-15 06:20:00 +0800 CST  
方顾点头收好,又同一院子学生说了会话,两人才下山。
温琢提着一包东西,一手牵着方顾,心想着那谒云果真是位好先生。知道方顾心思执拗容易入死角,变着法的告诉方顾享受生活才是要紧事,旁的都是扯淡。
“啊顾,这都是谁送你的”温琢掂一掂那包袱,有些分量的。
“原先求学时候看见附近村民有难处,就顺手帮上一把,久而久之走动熟络了,他们地里收了瓜果,雕了木刻也就送我一份”方顾看一眼温琢背上的大包袱“这次这么多,许是这两年积攒下的”
虽是说顺手帮一把,可温琢清楚方顾一向是个喜欢授人以渔的,多半是当下帮人家渡过难关,回头还给人家寻一份可靠的差事,合适的出路什么的。毕竟他的方顾,心思纯善,是个连小猫小狗不愿叫饿肚子的。
“我不像殿下,做万人师,学的是以一当千百的本事,谋的万万人的福分。只平下给些小恩小惠的,凡此搭救不过一人尔”
从温琢的角度,方顾微低着头,面无颜色竟瞧出几分失落。心下一痛把人圈在怀里啄几口,叹道“你啊,什么时候能自信些,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好”自然是极好的,他的啊顾全世界最好。

奔波半月之久,一夕回到府邸精神放松,方顾周身不适竟是争先恐后反应出来。
方顾肠胃娇弱,风餐露宿半月折损厉害,这边不管吃下什么不消多时都会折腾吐掉,徒添一身冷汗。
温琢眼睁睁看着方顾伏在床侧一口口把吃下的汤药吐干净,他吃的不多,到最后分明连清水都吐不出,还是止不住干呕。
方顾消瘦细腕撑着身体微颤,雪颜浸饱冷汗再盛不住,顺着高挺鼻梁滚落,碎了满地晶莹。
方顾无力低着头,双眸紧闭,长睫上翘扣在眼睑下侧,在眼窝处投下一小片阴影,是一张雪颜上唯一艳色,惨淡薄唇因为恶意被迫微张,泄出呼吸声都带着颤意。
温琢将人抱回怀里,内力不要钱一样一刻不停传给方顾。
百里路忙的团团转,搭一回方顾脉象,眉毛几乎打出结"可是路上受过风寒?"
"按这个去抓药煎药"百里路字几乎写的飞起,催促小厮跑着去,这边回身递了一颗药丸抵在方顾唇角"把这个吃了"
方顾病的昏沉,闻到苦涩药味连舌尖都麻,下意识皱着眉头躲闪,不经意发出些许闷吭,声音细软倒像是撒娇。
温琢接过百里路手中药丸"我来吧"温琢用力将药丸撵成几块,分数次喂给方顾。饶是容易吞咽,方顾却依旧不愿配合,"啊顾听话,吃了药才能好"温琢连哄带骗,终于是让人悉数吃下。
不到一刻,方顾便在温琢怀中挣扎,温琢轻拍方顾后背,温柔的几乎能拧出水"啊顾忍一忍,万不能再吐掉了。"
方顾是极听话的,即使是昏昏沉沉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方顾窝在温琢怀里忍吐忍得浑身哆嗦,却咬紧了牙关不肯泄出一丝声音,揪着温琢前襟的手用力到指骨发白。终于熬到药起作用,昏睡在温琢的安抚与亲吻中。
景桓之事告罄,方顾心头大石落地,每日里观书补眠,身子倒也一日日缓慢恢复着。
这日温琢才安抚方顾睡熟,床角忽的多了个人,一身黑衣双手捧着一物恭恭敬敬跪着。
温琢看他一眼,不慌不忙给方顾将被角掖好,才起身往书房走,黑衣人随之消失。暗卫不分场合忽然出现,当然是查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温琢摸索着下巴,坐在桌案后静静看着桌上搁着的一块形状别致的铁块。
"王爷,这是从安王府搜出来的"
温琢拿起来看了看,从自己怀中摸出一块大小相差无几的,道"掉个包,把这个,放回安王府"

楼主 清泠浅溪  发布于 2019-06-15 23:57:00 +0800 CST  
温琢拿起来看了看,从自己怀中摸出一块大小相差无几的,道"掉个包,把这个,放回安王府"
翌日安王府遭袭,安王书房被贼人闯入翻得一团乱,与此同时齐王进宫面圣,称安王手中南河一带粮草监印或丢失,惊动圣驾。
安王看着突然造访的皇上一愣,然后当着一众人的面取出包着印证的布帛,完全展开时却傻了眼,里头包的东西他连见都没见过。
皇帝一眼扫见却变了脸色,那东西上正反面皆雕刻韩烟文字,不是那国的兵符还是什么。
一个王爷私通外敌可是大罪,安王当机被擒判处死刑。齐王往放置兵符的格子走了几步,从里头又摸出一块一模一样的布帛,这回里面正是粮草监印。
温琢将印呈上"安王定是不知圣上造访,一时慌张反倒取错"
没有人接话,温琢心知此计尚有漏洞,不过皇上多疑,又恐早养烦了这个光吃不干活的**,就算日后安王能找到办法平反,怕他也早就活罪难逃。
温琢暗笑,这步棋走的险,其实各方铺垫皆未完善,倒是真是应了那句忍一时越想越气,他的王妃,岂是这种人能染指侮辱的?这回不让安王把命搭进去,日后他的温字倒过来写。
皇家人的动荡,自然是瞒不过方顾的,温琢看着方顾神色晦暗难明,抱住他时竟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啊顾,你不开心吗?"
方顾思索片刻,极缓慢的摇了头,极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殿下是战神,我不想殿下像我一般拿捏人心,脏"最后一个字方顾没有说出声,甚至只是极小的动了动唇角,可温琢就是看明白了,甚至比听在耳中反应更快,以吻封口。
温琢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心疼,带这些酥酥麻麻的火气,他忍了忍终是不舍得埋怨方顾,只把人抱紧"我不许你瞎说,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一出事情就想帮我扛。可是我自幼生长在宫廷,尔虞我诈见得多了,又如何能置身事外。战场杀敌,我手上的人命又何止百千,他们纵是敌人,难道就没有妻儿老小?你说自己脏,我又干净到哪去?"
方顾闻言在他怀里细微动了动,呢喃着"殿下……"
"我以后不许你再这样说,也不准再这么想,可记清了?"
方顾不说话,只安安静静待在他怀里。
温琢换了个姿势让方顾更舒服些"你啊,这么沉的心思,也不怕身子受不住,你是要心疼死我吗"
方顾抬手回抱温琢,纤白指尖搭在他后背,声音微哑"殿下……"
这两声殿下一句比一句深情缓顿,听的温琢心都苏了,更是把人疼进骨子里。
这日温琢点卯回来,竟在王府门口瞧见了楚篱,委实不是什么好兆头。
温琢拧着眉头正欲躲过去,没想到这楚篱竟然一步不偏朝他走过来,依照礼数作了揖。
楚篱手中捧着个小木盒,颇是不甘心的往温琢眼前送了送“我给方贤弟连日递了几日拜帖均未曾得见,不知病可大好了?”
温琢冷着脸看他,并不打算接话,楚篱干笑两声,又道“昔日方贤弟案前总摆一只可巧的机关鸟,想必是极喜欢的。楚某遍寻巧匠,也得了一只,不知齐王可否帮我转送?”
温琢闻言脸都黑了几分,也不接他手里的盒子,冷哼一声“如今方顾已嫁我为妻贵为王妃,被你一介布衣直呼名讳,屡次逾矩是笑本朝无规吗”
楚篱瞳孔抽了抽,托着木盒的手陡然握紧发颤,片刻又低头道“草民知错”
“东西不必送了,王妃喜欢什么本王自然去采买办置不用你费心”温琢拂袖转身离开。
楚篱看着温琢潇洒背影,一口牙快要咬崩。
他跟方顾求学朝夕相处,早已经不知不觉喜欢上方顾。心知方顾有意入仕,才特意没有挑明,本想等着方顾学成返回家乡,他同方顾均参与科举高中后再明媒正娶,却没想到,没想到一切都因为这个温琢变了,那是他的方顾,那本来是他的妻。
楚篱死命攥着拳头才没怒吼出声,没关系,等他助成王登基,他就能按与成王的约定带走方顾,从此比翼再不问朝堂事。温琢,别高兴太早,还早得很,早得很!

楼主 清泠浅溪  发布于 2019-06-22 09:35:00 +0800 CST  
温琢,别高兴太早,还早得很,早得很!
拐过几个巷子,温琢招手叫出两个暗卫“速去查清京都及附近可有什么能工巧匠善做机关玩意的,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本王买回来”说罢黑着脸屏退一干下人离开。
这时齐王府却疾步进去一个老太监,捏着尖细嗓子宣方顾进宫。
皇后坐在首座摆弄着指甲,看着安安静静跪在面前的方顾,心道怪不得温琢死活不愿意纳妾,家里有这样一张脸皮,怕是天仙都难看上吧。身为男子长成这样,多半是祸患。
皇后没发话让方顾起身,方顾也只得接着跪。他今日晨起便有些头晕,此刻贴着冰冷地砖凉的身子打颤。
皇后一双媚眼瞟一眼方顾,皮笑肉不笑道“你同琢儿成婚三年,本宫听说甚是恩爱,心中也宽慰的很”
“承娘娘吉言”
“可是你们再夫妻情深,你也终究是个男子,不能为琢儿开枝散叶,你说”皇后吹一口鲜红指甲“是也不是?”
方顾一眯眼,饶是千般不愿,这也是个不能改变的事实,长睫微颤“是”
“琢儿如今还年轻着,为他纳几房小妾为皇家延续血脉,本就是你的分内事,是吗?”
方顾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收紧,皇后见他低着头不出声,柳眉一竖手咣当拍向桌子“放肆,身为王妃不守规矩,暗地里气压小妾争风吃醋。本宫在你身上可瞧不出一点读书人的影子!”
皇后声音尖刻此时又突然提高,方顾浅咳几声只觉得心口刺痛。
“去外面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什么时候起来”
方顾依言站起来,二月初的天气还凉着,此刻日头西斜红丹丹挂在一角,带不来丝毫温暖。
方顾略站了片刻,等眼前黑雾散去,却有跟在一旁的公公不耐烦的推着他的肩膀在他腿弯狠狠踹过一脚。
膝盖一先一后砸在石板地砖上,力道猛了痛的方顾呼吸一滞。不自觉闷吭出声,方顾心中苦笑“今日之事,怕是难捱。”他只盼着温琢千万别冒冒失失闯过来,若是一朝顶撞了皇后甚至皇上,失了稳重,怕是日后艰难。
“王妃被皇后传唤?”原本悠闲喝茶的温琢忽然间站起来,几步将跪在地上的无风甩开老远。
温琢自然很清楚皇后到底为什么宣方顾入宫,皇后妒恨自己在朝堂跟父皇面前打压她的亲儿子大皇子抬不起头,便找借口拿他身边的人开刀。
“我们可是要去皇后娘娘那?”
“不,先去面见父皇。”温琢光速回府换过衣服随手拿了副字,一边上马一边嘱咐无风“去找安插在宫里的线人,让她酌情去圣上书房禀事”
“是”
温琢一路快马加鞭,又跟皇上身边的公公讨了好话,见到皇上时,才将将过一炷香。
温琢自知皇后狠毒,虽然焦灼非常,却还要做出一副悠闲来宫里找寻父子温情的放松模样“父皇常教导儿臣习字温书可磨炼心性,儿臣一向谨记。昨日儿臣抄了一份佛经,望佛祖保佑父皇江山永固,身体安康。”
皇上这些年岁数大了,乐得看到父慈子孝,将温琢带来的佛经翻了翻,笑的合不拢嘴“好好,难得你一片孝心。”
皇上赐了座,温琢陪着皇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实际上却坐如针毡,好在安插在宫里的线人早已是个老人,时机把握的十分恰当。
两人没坐多久,线人便被皇上贴身的公公带进来,老嬷嬷跪在地上,倒是跑的一头汗,慌慌张张道“皇后娘娘不知因何事责罚齐王妃,现下王妃已经在院子里跪了一个时辰了。”
温琢做出一副吃惊的表情,随即也跪了下去“父皇,方顾平日里一向温和懂礼,冲撞母后定是无心之举,还望父皇开恩。”

楼主 清泠浅溪  发布于 2019-06-29 07:13:00 +0800 CST  
看到大家的催更我其实很开心的,昨天熬夜写了就发了,结果发什么度受吞什么,我已经绝望了


楼主 清泠浅溪  发布于 2019-06-30 10:01:00 +0800 CST  
最近高考结束有一部分宝宝填报志愿了吧,祝愿大家能进入自己心仪的学校,未来可期 前程似锦。
关于报志愿,我还是想唠叨几句。
有条件的宝宝们在确定志愿之前最好可以去目标院校实地看一看,包括住宿条件,学习环境,学校位置,交通及医疗状况等等等等。网上的像是百科官网一类的信息,可信,但,不要尽信,偶尔也是会有一些夸大的情况存在。
家里面有某个学校大哥哥大姐姐的,也可以多打听一下。大家高考志愿填报手册那一个大厚本其实涵盖全国院校是十分完全的,如果宝宝们想考的学校并不在其中……我建议大家最好还是留个心多打听打听。
高考填报志愿还是蛮重要的,希望大家最后都能选择合适自己的学校。我希望你们每一位都幸福且幸运。
很抱歉今天伪更打扰大家,其实也有人跟我说过,这个吧这个地方是大大们发文章的地方,似乎并不太希望看到这种题外话或者插楼。
我不知道这是个例还是大家都很讨厌。其实……我也不太喜欢把这里格式弄得乱七八糟。
但是我总觉得有必要说一说,哪怕只是给大家提个醒也好(各种意义上的吧,安全啊前程啊什么的)
也许你们并不喜欢或者我没有这个资格。
emmm比起楼主和读者,其实……我还是更希望能和大家做朋友。
我写的东西并不好也你们仍愿意留下来,更新很慢也愿意等,我很感谢大家,正因为你们都是小天使,所以有什么感悟都想和大家说,不停不停的在唠叨(我不知道,可能性格使然吧,隔着屏幕只能用这种办法关心你们)
叨扰了,爱你们

楼主 清泠浅溪  发布于 2019-06-30 21:17:00 +0800 CST  
温琢呆呆看着方顾淡色唇角滑出一个精致弧度,配着一张雪颜,霎时天地失色。
这是温琢头一次看见方顾笑,此时温琢才相信,天地间真有人能一笑倾城。温琢身子探过矮桌去吻方顾鼻尖,小声在方顾耳边吹气“妖精,你知道你笑起来有多勾人吗”
天色大亮。
方顾睁眼后愣了一回神思绪才完全回拢,他稍微动了动去亲吻温琢低垂的眼睛。昨日温琢顾及他的身体,并没有做到最后,弄得只能自己泡冷水澡一身狼狈。
方顾唇畔噙着浅笑,温琢爱惜他,他自然是知道的。温琢总是花心思用各种小东西来讨他开心,他喜欢的东西哪怕再麻烦都愿意捧到他眼前。
方顾轻手轻脚起身穿衣,他的殿下这般疼人,他倒是也该送他点回礼。
温琢以方顾身体不适为由告假,安安心心陪着媳妇去寻方顾口中秋韵阁进的新茶。
马车走到一处画摊时,温琢发觉方顾视线被什么吸引,于是当即决定下车步行。
方顾爱画,却很少到古玩字画店里寻找什么名家大作,反倒是这些寻常人做的书画更容易引起他的兴趣。
方顾站在画摊前挑挑拣拣,画摊老板眼见两人气度不凡,热络的推荐这个推荐那个。
方顾翻到一副字时忽然停下,将字反过来给画摊老板看“这幅字是如何到你手中的”
画摊老板瞄一眼,随意摆摆手,像是颇不满意“这字在我这寄卖十来天了,根本就没人要”
温琢凑过去看了眼,十分张扬的字,龙飞凤舞像是要跃出纸面。
方顾稍稍皱了眉头“那你可知寄卖这幅字的人现居何处?”
“这……”画摊老板眼珠子转一回,欲言又止。
温琢从怀里摸出银两丢在画摊上,那老板果然欣喜收了,嘴皮子利落道“那人在长桥以东六钧巷最后一家”
方顾闻言麻利将字画卷好,交给身后小厮“马上拿回去交给巧思,让她妥善收好”说罢拉着温琢离开。
温琢跟着他往六钧巷走,有些懵“啊顾怎么了?”
方顾看他一眼,眼睛明亮“原是想请殿下喝茶,现在,我要给殿下介绍个朋友了。”
温琢看一眼方顾侧脸,方顾虽人情淡薄,却遇上知己好友不吝颜色,这样明媚的力量,总能感染人心。
六钧巷最后一家,方顾看一眼破败几乎不能遮风挡雨的茅草屋,眉头瞬间紧皱。他在几乎掉了半扇的门扉上敲了敲,无人应答。
“主人该是出去了?”
“嗯”方顾沉声,然后往后退了一步,同温琢站在巷子里“不好不告直入,咱们在这里等等吧”
“好”温琢替方顾紧了紧披风“冷吗”
方顾摇头,视线又转回那个破房子。
“啊顾想找谁?”
“他叫张潮,是我亭华山求学,偶然认识的朋友。”
温琢透过门缝看一眼院子,院子角落里散落着很多断面崭新的小木块,墙角立着斧头刀具,甚至还横亘着一个砍倒的原木,怎么看都不像是读书人该有的东西。
梳理一遍方顾人际,温琢思索着“你桌案前的那只机关鸟,就是他给你的?”
方顾闻言看了温琢一眼,随即脸上闪过了然“嗯,我同张潮相处时间极短,临别时他送了我个小礼物”
“看来此人,是个精通机括的匠人?”

楼主 清泠浅溪  发布于 2019-07-06 07:00:00 +0800 CST  
方顾闻言看了温琢一眼,随即脸上闪过了然“嗯,我同张潮相处时间极短,临别时他送了我个小礼物”
“看来此人,是个精通机括的匠人?”
温琢一边猜测一遍叙述,像是在玩游戏,不自觉语气有些轻慢。方顾却一瞬拧起眉头
“殿下,张潮虽无名,却精算术善机括。很多类似连弩的武器经由张潮之手改进可威力大增,殿下想想若是亲卫中人人装配精良武器,以一当十必不是问题。”
温琢看见方顾紧压的眉峰,笑着把人拉进怀里安抚赔罪“好啦好啦,你不要着急。我没有看轻他的意思,相反。这种奇人是该要好好认识一下,若是能得他相助再好不过”
温琢急急忙忙转开话题“你开锁的本事,也是他教给你的罢”
怀里的方顾却忽然身子一僵“殿下怎知”
机关鸟一事是楚篱告诉温琢的,他倒是猜得出,毕竟楚篱连下几日拜帖没有如愿,两人是有可能碰面。可是昔日张潮教会他开锁之后,他就再没用过,更别说在人前显露,此事绝对没有第三个人知晓。温琢既然不知道张潮本人,又是从哪里得知的。
温琢心里一万头***奔腾而过,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提什么不好偏提这个。这一世方顾从来也没在他面前溜门撬锁的,这让他怎么解释。
温琢正发愁,却眼尖看见打对面走过来一个男人,粗布麻衣,身高体阔甚是魁梧。“是你朋友回来了吗?”
话音落那人也看见他们,男人哈哈笑几声,几步跨过来笑眯眯指着方顾道“方顾还真是你,我还怕认错了”
说着一手推开门教他们进去,茅草屋低矮又到处都窟窿,不能遮风挡雨的。点着油灯也并不光亮,张潮有些不好意思“没有炭火,灯油也只剩这些了,委屈二位将就一下”
方顾摇摇头“你此番来京都是为了……”尾音故意稍稍拖长,等着他接话。
却不想张潮啐了一口“呵,张某自诩有些本事的,可京都的官眼光太高,我的这些把戏根本瞧不上”说着哗哗啦啦将背上背的一堆东西都丢到地上。砸碎几个,翻飞木片在两人脚边四溅。
方顾看一眼地上的布包,疑惑道“原不是同你约好,若是来京都,便来找我吗”
“是先找你的,可方府告诉我你嫁去了齐王府。我就找去齐王府”
方顾皱眉“可我并没听说……”
张潮凉凉道“我哪能进的了王府,单是门口几个下人,就足让张某铩羽了”
话音落温琢明显感觉到方顾不高兴了,狭长冷眸中渐渐聚起寒霜。方顾虽一向不喜欢苛待下人,却更是讨厌仗势欺人。
温琢悄悄去捉方顾的手,敲了敲他手背以示安抚。回去他就让那几个看门的滚蛋。
温琢站起身“张兄放心,我王府不是没规矩的,欺侮张兄的人本王必定严惩。”
张潮摆摆手“我知道不关你们的事,我相信方顾的人品,他嫁的人,也定然是好人。战神的名号,张某也是听过的”
温琢笑了笑“既然张兄来京都是为了一展抱负,不知可愿意帮助本王?”
话到这张潮似乎有些犯难,温琢又道“张兄可有什么顾虑?若是有妻儿老小,张兄不妨一起接到京都来,若是不放心,本王可许你厚禄。定让张兄无忧”
张潮笑了笑“并非这些,只是张某脾气古怪,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方顾沉声道“若是你愿意帮助我们,器械采买,打造手法均可听你一人之言。”
张潮郎笑“张某岂是恃宠而骄的人,方才不过想试试二位,既然齐王与王妃诚心,张某人便跟定你们”

翌日,温琢早早便起了身,不急着去点卯,反倒长袍缓定拐进一间巷子。屋舍林立低调,推开最后一间院门才惊觉别有洞天,十分宽敞的院子,甚至在偏僻处开小门与其余几个院子相连。院子里整齐码放着各种木材工具,敞开的房门里摞着一人高的图纸。

楼主 清泠浅溪  发布于 2019-07-13 05:23:00 +0800 CST  
度受又吞我文,哼╯^╰


楼主 清泠浅溪  发布于 2019-07-20 10:54:00 +0800 CST  
这么一来一回的折腾,生生将两担米抬成黄金价,温琢宝贝的很,连自己都舍不得吃,哪能给了别人。
方顾喝一口粥,瞧百里路狼吞虎咽摇了摇头“小路你这样子,倒像是王府苛待没给你吃饱饭”
百里路叹口气,将空碗放下。这期间曲折温琢自然瞒着方顾,方顾也只当这是一碗好吃些的米饭,“你说让我看东西,是什么东西啊”
方顾接过巧思递来的帕子擦了嘴,带着百里路一路抄小道到王府往西。一座阁楼,上下两层,百里路隔着门都闻到里头的药材香气。
木门推开,百里路一瞬间愣怔“哇,这规模再大点都赶上药王谷的药阁了。”
里头满满当当全是药柜,一楼是二楼也是,整齐按照名字存储。该避光的避光,该通风的通风,保存甚好。
细细看下来,莫说什么人参鹿茸血燕石斛的,就连龟甲胶海马海龙羚羊角这类极少见的药材都不少。
百里路摸着下巴,看来这温琢为了照顾方顾的身子,倒是存了不少药材。看这储存的老道手法,想必府里雇了不少药师专门料理这些“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帮我制药”
“什么药?”
“解毒的药”
百里路一惊,手已经抓住方顾手腕“你中毒了?”
方顾一脸平静,将手抽出来“并没有人中毒,只是希望你能制些,殿下战场杀伐,兵行诡道,如果有一日……以备不时之需”
“哦”百里路松口气,“可医者讲究对症下药,如果并不知道会中什么毒,又怎么解毒呢?”
世间毒药何止千万,不说其中有甚者根本没有解药,就是有的,其症状与毒发时间也五花八门没什么规律可寻。
“正是因为麻烦,所以才叫你来”方顾随意靠窗站了,静静瞧着他。藏在阳光里的脸庞不甚清晰,百里路却清楚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坚定。
“行吧,我想想办法”于是那之后的半个月,百里路都腻在齐王府药阁和书房潜心研究,除了与方顾身体有关的事情,谁都请他不出。

这日温琢正陪方顾吃早饭,木扬忽的风风火火跑进来,气喘吁吁瞧着温琢,却是欲言又止。
房里都是明眼的下人,早早就都退出去还顺便带上了门,方顾抬头看了一眼,便作势要起身,被温琢拦下,还顺手给方顾碗里夹了个虾饺“又没外人,有什么话说吧”
温琢既然都这么交代了,木扬自然也依言“王爷日前叫我们留意的那个小兵陈银,近日有动静了”
听到陈银的名字,方顾吃饭手一顿,下意识看了温琢一眼,又听木扬道“那小子昨天跟副官请了假,声称家中有事。但末将派人一路跟随,发现他最终在鑫城渡口逗留,日前还未有其他动静”
鑫城渡口?方顾摩挲着碗沿,正巧他十天前查出成王府有一笔大开支不知去向,看来成王运了点东西进来,至于运了什么……
方顾忽然想到,京都铁器交易自这月来忽然下跌,且一直没有回升的趋势,难道成王买了兵器?
可是成王为何要舍近求远从别处买兵器?何况走水路不甚安全还要通过层层排查,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明智之举。除非,成王要的东西,在京都根本买不到,所以才会逼迫他铤而走险。那么这样东西,怕就是他计划的关键。
“殿下!”方顾忽然调转视线看向温琢,目光灼灼,甚至伸出手去附上他的手背。
温琢冲他一点头,将他冰凉指尖盖在手心暖着,语气柔和安抚他“放心,定让人截下来”
方顾收回视线,略低下头,跟温琢相处最舒服的一点就是,他往往不需要多说,只要一个对视,温琢就能清楚他要什么。
齐王府书房
“阿顾觉得该如何?”
“请几对面生且水性好的人乘快船以不同的时间与装扮从鑫城渡口出发,沿各个水路排查,一定要找出成王船队目前所在”方顾眸光沉沉,眉峰微敛。
景桓点头“王妃说的是,如若船队尚在远处,王爷可凿沉船只收留证据,如若已经在鑫城附近,想办法通报圣上截下来便是”
夜色沉沉,一片笙歌的京都却并不像表面上平静,几道黑影划破夜空转瞬之间不知去向。狂风卷起落叶,打着转擦过面庞,无数的人为不同的目的奔波,亦有无数的人被吞噬于黑夜。

木扬等着侍者关上房门,才道"派出去的探子已经查清,成王船队距离渡口恐只有不到半月路程了,四周守卫十分严密,凿沉船只不大可能"
景桓不紧不慢喝口茶"那看来,拿脏,只能由圣上亲自来了"
木扬点点头"那由谁去禀告圣上呢?王爷吗?"
"不,现在表面上成王还与各个皇子交好,成王尚且不敢轻举妄动,可此事若是由殿下挑明,定会威胁到殿下安危"方顾摸索着手中玉兔,沉声。
景桓点头赞同"大皇子被冷落了这么久,也该立个功了"
木扬看着两人相视点头,挠挠头"可是……要从那船上偷点什么东西?"
景桓笑着"不是偷点什么东西,是要添点什么东西"
"既然先生与我所想相同,此事,交由先生处理罢"方顾眸光暗沉喝了茶,将书房让给两人合计。
转出书房时,方顾还没有整理好心思,事事纠葛,像是块大石压在心头,巧书跟在方顾身后,瞧着方顾面色阴沉,周身凉似寒霜,忍不住出声道"公子可是遇到什么不顺?"
方顾摇摇头,成王鱼肉百姓,问诛伏法自是民心所向。可大皇子说到底,不过是皇位相争的牺牲品,自己枉读圣贤书,没想到到头来,俱是用这等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他自己都不敢想,竟然一步步走到今日田地。
可既然已经一步入泥沼,便走下去不怨不悔。方顾拂袖转身,脸上阴翳已一扫而光,平静如常。

"王爷,您看看合不合用"张潮捧着一副打好的袖箭。
温琢接过来看了,同体银白袖箭,精雕细琢着细小纹样简单大气,拢共不过三指阔小巧精悍。
扣动机关,嗖一声钉进面前木板,直直穿透两层才停住。
温琢满意的点点头,手指往袖箭内侧刮了一圈,又皱起眉头"太糙,再改"
张潮奇怪的嘟囔"怎么会糙呢,这毛刺我都打过了啊?"
"还是不行"温琢拧着眉毛,方顾皮肤白皙细嫩,哪经得住这个"王妃日日带着会压出印子的"
"……"莫说这好歹是个武器,就算是女子带着珠串,也会多少有些印吧。张潮呵呵笑了笑"我再拿去磨磨,硬的地方,衬上点兔绒"
温琢还是摇头"兔绒夏天带着多热,肯定不舒服,不如改成内衬可拆换的。春秋衬锦缎,夏天衬冰丝,冬天衬兔绒。你说呢?"
"……"张潮脸越听越黑,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他正事不干活活在这给人当陪衬。真是噎得慌,可怎么办呢,人家是金主,这碗粮,再噎也的吃不是?"行,我再改改"
"还有,腕围要做成可调节的"温琢摸一把下巴,笑的得意,只要他好好喂方顾,那人自然转天就能圆润起来,虽说瞧着好看抱着又舒服,可武器总不能三天两头就改。
"多造几盒箭,本王回去要跟王妃射着玩,不知道能弄丢多少呢"
"诶,是"张潮擦一把头上冷汗,心道这皇家人是不好伺候,这么精密的器械打造,听温琢的语气就跟地里拔葱一样容易。
温琢转身欲走,行过两步又回过头,一脸恍然"啊,对了。那个纹样不好,不衬王妃的气质。回头我亲自画一幅,你照着那个雕"
"……"张潮卒。

楼主 清泠浅溪  发布于 2019-07-20 21:07:00 +0800 CST  
为什么突然更了,因为我今晚摸鱼了,为什么摸鱼,因为三次元被人骂了不开心。我知道技术小菜鸟一定要被社会毒打,我都晓得。可我还是委屈嗯,哭好了我就继续学习去


楼主 清泠浅溪  发布于 2019-07-26 20:11:00 +0800 CST  

楼主:清泠浅溪

字数:82371

发表时间:2018-12-25 01:3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8-10 02:12:34 +0800 CST

评论数:959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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