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角受伤吧】(bl) 一曲韶华一个你

【男主角受伤吧】(bl) 一曲韶华一个你


楼主 清泠浅溪  发布于 2018-12-24 17:32:00 +0800 CST  
重生宠文
犬系赎罪王爷攻vs冷清睿智体弱受
虽然忙到飞起还是没忍住开坑了我这个手啊,根本管不住
欢迎看文,不喜勿喷呦~爱你萌

楼主 清泠浅溪  发布于 2018-12-24 17:35:00 +0800 CST  
外间忽的响起杂乱匆忙的脚步声。
方顾一眼就看见脸生的狱卒腰间的暗纹,瞳孔猛的抽紧,万万没算到成王比他想的还要急。
方顾按耐着等他们走近几步,突然撞开门就冲着几人扑过去,他们没想到牢门竟是开着的,眼睁睁看着方顾抢了他腰上的剑,转身给温琢扔了过去,"殿下快走!"
温琢接住方顾的剑,将将砍倒一人,就看见来不及躲闪的方顾被结结实实砍了一剑倒地。
温琢目呲欲裂,迅速解决掉几人一把捞起地上的方顾便往出冲。方顾受伤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趴在他背上不住下滑,"方顾,不许睡,不许睡听到吗"温琢一面杀人,一面冲他吼叫。
温琢顺利在方顾所指的位置抢了马,他迅速将方顾放到前面抱进怀里,将马催的飞快。
方顾的情况很不好,脸色由苍白转青白,强睁的眼睛只留下一条缝隙,不只是晕是醒,后背的伤口流血,源源不断的将两人的衣服浸湿。
这个时间城门早下钥,温琢只能顺着弯弯绕绕的小路走,饲养不精的马不同战马经不住这么催,不多时已经喘着粗气速度渐慢。
方顾重伤也显然经不住这样折腾,歪头咳出一口血"殿下在前面草垛放下我吧,这样谁都走不了"
"不行"温琢不在说话,一双眼睛目光灼灼盯着路,手上将他抱的更稳
"这样波折我经不住,殿下放我下来,我们才都能活"说着他挣扎着去扯他的袖子,催促他"殿下"
温琢几乎咬碎了一口牙,才将马勒停,他讲方顾藏进草垛,又盖了很多稻草掩藏他,视线被完全遮挡的这一刻,他听到自己哽咽的声音"等我,我一定回来救你"
话毕飞身上马一刻不停向城西赶去,一出城门便有两人跪在他马前,头发凌乱衣裳血迹斑驳。温琢闭闭眼,看来他十二个暗卫也只剩下两个了,他吩咐一人去寻方顾,一个调转方向去引开追兵,自己一人继续去找方顾说的茶摊。
果真不出五里就看见一个打烊的简易窝棚,温琢下马一脚将门踹开,屋里歇着一个老者,听见动静差点吓得没跳起来,温琢现在可没时间耽搁,将方顾告诉他的暗号说出来"我来取五年前放在这的东西"
老者立刻正色将门关好,从灶底摸出一封厚实的信封,又从地砖下抠出几本厚实的账目。
温琢翻开匆匆掠过几眼脸色骤变,这便是成王温姣私藏重兵的证据和贪污受赂的账册,任何一样都是能扳倒他的罪证。
温琢苦笑,原来方顾早已给他备好了一切,只是没来得及将东西交给他便突逢变故。方顾那边有他的暗卫在,他这边却不能耽误,他要尽快让这乱局停下来。
温琢不敢多留,凭着出神入化的武功连夜翻回皇宫跪在皇上面前平反之时天边正蒙蒙亮。
次日温琢平反,皇帝恢复齐王称号,官复原职,赐黄金万两以示抚慰,成王陷害皇子,赐死。十年后齐王继位,同年立方顾为后。
此时已经是皇帝的温琢一身龙袍,揉捏着额角看着跪在面前的一种暗卫"还是没找到?"疲惫不堪的声音,
侍卫们一个个头不敢抬大气不出,十年了,期间皇帝一日不停的催促他们去寻在十年前那场动乱中失踪的皇后方顾。
那样严重的伤,天寒地冻又后有追兵的境况,即使没被贼人迫害,被野狗野狼拖去也未可知,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定是凶多吉少,温琢自己也知道希望渺茫,可他就是不愿意相信,没见到尸体他就不信方顾已死。
偌大的桌案上铺满一张张宣纸,个个上面绘的都是同一个清俊的男人,温书的样子,抚琴的样子,熟睡的样子……
温琢扶着手中一盘琴弦哽咽出生,他何曾见过这些时候的方顾,一切不过是他臆想出来的罢了。
他痴痴的摸上画中人的脸"啊顾,我好累,我坚持不下去了"
宣德二年,欣武帝与寝宫自焚。

楼主 清泠浅溪  发布于 2018-12-25 09:23:00 +0800 CST  
宣德二年,欣武帝与寝宫自焚。

头很痛,天灵盖像是被人掀开一样,温琢摁着额角动了动,衣料相互摩擦声音琐碎。立刻有人从外面打起纱帘,他眼前出现了一张脆生生的脸“殿下醒了?可要用些醒酒汤”
这回轮到温琢愣住,他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幕是漫天的大火和呛人的浓烟,眼前的这个小婢女显然是十年前抄家被抓去的春儿,他这是重生了?
他面上不动,伸手接过春儿手里的醒酒汤,也不喝,直直看向她“现在是哪年哪月?”
春儿有些愣怔“信德四十四年,今儿十一月二十四号了”
温琢现在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怎么偏偏就重生在这天呢,如果能早一天,哪怕几个时辰。十一月二十四号这么特殊的日子,他怕是这辈子都忘不了。
往日里二十三号的时候,是宫里各个成婚的皇子聚会的时候。皇子会带着自己的妻子去聚会,妻子越是博学贤惠,越是能给皇子挣面子。
现在已经是他和方顾成婚的第二年,也是方顾第二次以身体不适拒绝他参加宴会的要求。上一世温琢只身在宴会上碰了一鼻子灰,众人皆笑他连自己的妻子都管不了,他将自己灌了酩酊大醉后去了方顾房里撒酒疯,砸了不少东西。
具体细节不记得,只记得被他砸坏的东西里有一把古琴,上一世牢里方顾随身携带的琴弦便是那把琴上的。现在想来,那把琴应该是个挺重要的物件……
温琢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他这是都做了什么混账事。
匆匆换了衣服温琢便往方顾院子里赶,边走便皱眉,他头一回发觉分给方顾的这件院子实在是太偏,几乎到了整个王府的最角落。
依照婚假的习俗,妻子嫁人时只能带两个贴身的丫头,其他都由夫家拨。温琢上一世懒得管这些杂事,所以也没有给方顾分下人。想来两人轮班休息,平时只有一个贴身侍候,以至于温琢踏进院子的时候根本没人通报。
温琢匆匆看一眼院子里的东西,荒凉的像是没人居住,地上的落叶厚厚堆了一层,也没什么人打扫。昨天刚砸了别人的东西,温琢摸摸鼻子觉得实在是没脸面对这时候的方顾,只能收敛了气息贴在窗户上听墙角。
温琢记得这个丫鬟似是叫巧书的。
屋子里传出巧书担忧的劝阻,声音可怜兮兮的像是下一秒就能哭出来“公子歇歇吧,您都一夜没合眼了”
温琢听着心头一凛,伸手悄悄将窗户挑开一条缝隙,正巧能看到靠在床头的方顾,终于看到这张日思夜想了十年的脸,温琢不觉得屏住呼吸,生怕这是一场梦,动静大一些,梦就散了。
还是记忆力里那张苍白清减的脸,方顾靠在床头,膝上正放着被温琢砸坏的琴,他低下眉眼修琴,用力将一块碎片推回原来的位置,然后低头闷声咳起来。
这一咳却渐渐有止不住的架势,一声声嘶哑让温琢想起方顾在牢里的模样,方顾慌忙将膝上的琴推开,然后将身子探出床头,他没有束发,一头墨发随着他的动作铺散,遮住他冷汗泠泠的脸。
温琢焦急的看着方顾扑在床边咳嗽,若是没有巧书在旁扶持几乎要跌下地来。
身体快过思维,温琢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将人抢进了怀里。
方顾咳得昏沉,根本无暇顾及又是谁抱住自己,他堪堪顿了顿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喉咙涌上一股腥甜,来不及吞咽已经哇的吐出来,泠泠血迹溅了温琢一身。
温琢像被烫到似的一抖,他呆愣的看着方顾缓慢合上眼睛,身上瞬间被卸去力气,软软跌进他怀里,头枕在他手臂上后仰,露出优美白皙的脖颈。
温琢浑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冻住,他满脑子都是上一世那一丛被血染透的草垛。他还没来得及赎罪,就又要失去他了吗?

楼主 清泠浅溪  发布于 2018-12-26 16:09:00 +0800 CST  
温琢浑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冻住,他满脑子都是上一世那一丛被血染透的草垛。他还没来得及赎罪,就又要失去他了吗?
“王爷?王爷”巧书不知道温琢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一声紧过一声的唤他回神。
温琢抬头看巧书一眼,才惊觉这屋子里实在是太冷,几乎跟外面一个温度。二话不说便将人打横抱起来,用床上的棉被裹了严严实实,然后飞快向自己的卧房走。顺便扯了路上遇到的小厮去唤大夫。
春儿看见他抱了个人回来一双眼珠子几乎瞪出来,还没及细问,就被温琢吼去添火盆。
温琢将人放到床上,动作极尽温柔,仿佛这是个雪娃娃,用力便被碰坏了。
温琢虽是平日里大小伤不断,能拔得了箭头,能吸得了毒血,却不懂医术,面对方顾的这个情况束手无措,只能将方顾冰一般的手指握在手心里祈求大夫快点来。
匆匆赶来的老大夫连礼数都顾不上就被温琢摁在凳子上。
老大夫能夹死苍蝇的眉头看的温琢莫名烦躁,他慢吞吞的言语让温琢急不得捏死他“客套话全省了,直说”
老大夫听得一抖,又扒开方顾的眼睛看了看,才整理出头绪“这……这位公子脉象羸弱眼底淡白,是气虚血弱之症。呼吸不畅,且有杂音,是肺津不好。公子体寒,又没注意保暖致使寒气入体,才会多病高烧。我开几副方子,平日里要注意疗养,一定不能再受寒了。”
“什么时候能醒?”
“公子积劳成疾,吐出了淤血,现在能睡一会是好事,王爷不必过分担心”
温琢这时才觉得一颗心回了原位,抬头看见方顾的小侍女一脸为难的立在床侧,仿佛他下一刻就要吃了他家主子一样。
温琢将方顾的手塞回被子里,又让人灌了几个汤婆子放在他身侧,才重新抬头看她“我问你,昨儿我砸掉的那架琴是……”
巧书听着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王爷您大人大量别跟公子计较,那琴是夫人留给公子唯一的东西了”
温琢愕然,难怪方顾这么宝贝这东西,合着他一顿撒泼竟是毁了方顾娘亲留给他唯一的遗物,想到那稀碎的琴,这事情有点棘手啊。
温琢一面差人好好照顾方顾,一面着小厮去取琴的碎片,风风火火的出了门。
不多时一行人浩浩荡荡出现在都城最好的一个琴坊。
修琴的老师傅擦一把头上的汗,又抬眼看了看一身华服明显不好惹的一行人“这琴,坏成这样已经没有修的必要了,这纳音,地柱,冠角,雁足几乎各个部件都要换过,就跟一架新的没区别了”
“烦请老师傅费心,这对我很重要”温琢说的诚恳,让身后的小厮惊讶非常,他们家王爷自小潇洒惯了,什么时候这么说过话。
“到是也能修,不过这琴弦制法特殊,只有临城的杜秀琴坊才有”
“这好办”温琢说罢起身,临城就在都城附近,快马加鞭一夜便回。然后温琢骑着小黑撒丫子奔出去呛牵马小厮一脸土。
方顾动了动,他现在浑身无力,胳膊腿都像是被人卸下来再装回去一样疼。睁眼望着头顶纱帐愣了会神,便发觉这不是自己房里。
看一眼四周围的装饰,能用得上这个制式的整个王府除了王爷本人,也不会有第二个了,只是他怎么在这呢,还躺在王爷的床上。
攒了点力气撑坐起身,巧书正好端着一个碗撩开帘子,看见他醒了一脸欣喜“公子可算醒了,先把药喝了吧”
方顾日日汤药不断,闻见苦药就一脸嫌弃,偏了偏头岔开话题“我怎么在这?”
“是王爷抱您来的,王爷走前交代说您以后就住这,让您好生休息。”
“我睡了多久?”
“快八个时辰了。”
方顾没再问什么,一手将被子里的汤婆子捞进怀里抱着,一手拿了巧书手里的碗,仰头几口喝干净。然后靠在床头出神。
他琢磨不透这个王爷,他善算,却从没能看透他的心。两年冷落,一夜胡闹,一副恨不得杀了自己的模样,现在这又是闹哪一出?

楼主 清泠浅溪  发布于 2018-12-27 09:41:00 +0800 CST  
他琢磨不透这个王爷,他善算,却从没能看透他的心。两年冷落,一夜胡闹,一副恨不得杀了自己的模样,现在这又是闹哪一出?
内室忽的跑进来一个人,风尘仆仆裹夹着寒气,方顾拧眉咳了咳,抬头看着钉在床边的王爷。
温琢眼中微微泛红,一副差点哭出来的模样,眼底翻涌着的柔情看的方顾莫名其妙。
虽猜不透他心中所想,但是一屋子丫头小厮看着,礼法不可废。
方顾理了理衣襟就要起身“王爷……”
话没说完被温琢摁了回去“好好休息,不要乱动”
方顾没有说话,膝上一重,温琢将裹着软金布帛的东西放到他身上,然后亲手拆开,是一把修好的琴。
冰蚕琴弦入手微凉,在阳光下泛出特有的晶莹,方顾猛地抬头。
“我很抱歉毁了它,对不起。”
一屋子安静,时间仿佛是凝固了,不仅是方顾,就连自小照顾温琢的小厮也从没听过温琢这样道歉。方顾伸手在琴弦上拨弄两下,下意识客套着“王爷说哪的话”然后吩咐巧书好生收起来。
方顾的手生的很好看,读书人的手不干粗活,搭在被子外的手指尖纤细白皙,指甲修的圆润干净,看的温琢心下痒痒的,伸手去捉他的手。明显感觉手中的指尖一颤,掩饰不住的僵硬。
温琢苦笑一声,他自己把人作没了能怪谁,媳妇生气了只能哄着不是“我听巧书说你才醒,是不是还没吃过东西?”说着已经有小丫头奉上一碗熬得软糯的米粥。
方顾此时一点胃口都没有,持续的低热让他昏昏欲睡,此时却不好拂了温琢的意,再怎么说他还躺在人家床上呢。
方顾只当温琢把他当一个小宠物,只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兴致才将他留在身边养着,过几天自然会再把他丢回小院子去。
想着方顾就要去接丫鬟手里的粥碗,不想却被温琢半路截胡,方顾不解的看着温琢,却见他笨拙的舀出一勺吹凉,然后贴到自己唇上。
方顾满心无奈,更加确定温琢今天吃错药了。
微微张嘴将一勺子粥喝下去,软糯的粥到了胃里却像是着了火,翻搅的他脸色一白。低头按住唇角咳嗽几声压下反胃。
再抬头时见温琢一脸紧张“怎么还在咳?开了一堆药喝着怎么不见效用”
方顾心下失笑,他就算喝的是灵丹,怕也不能立竿见影吧。
断断续续喂了小半碗,方顾喝的很慢,温琢倒是一点不见心急,每一勺都吹得半温不凉恰好入口。
眼见着自己身上都喝出冷汗,温琢却没一点停下的意思,方顾有些挨不住出声“我吃饱了王爷”
温琢翻搅的手一顿,看着才下去一个边的粥,饱了?猫都比这个吃的多吧。可是人家说饱了他也不好强塞,大不了让厨房时刻热着粥,他什么时候想喝再喝。
强硬吃东西的后果就是不消一刻钟方顾便趴在床边将喝的药吃的粥都搜肠挂肚的吐出来。
温琢扶着方顾的肩膀,眼见着人胃疼的发抖,整个人几乎对折过来,一双手没进胃脘一副要捅穿的架势。消瘦的肩膀抖几下,冷汗便湿了后背。头发沾了汗水浸湿胡乱黏在脸上,衬的他脸色更雪白。
方顾没有力气,吐到最后连咳嗽都发不出声,一声一声俱是气音。温琢心疼的将方顾抱进怀里,这人消瘦的让他心惊,隔着薄薄的中衣能清楚摸到脊骨。
“不吐了不吐了”他一手抚着那人单薄的后背,一边无意识的喃喃念叨。
方顾吐得眼角绯红,浑身无力的靠在温琢肩上缓神,心里乱糟糟的听见他嘴里的胡喃却没忍住出声“殿下这是在哄小孩”
温琢取了个帕子给他把脸上脖子上的冷汗擦干净,心下道,要是他能不受这份罪,就是让他哄只雀鸟他也去。

楼主 清泠浅溪  发布于 2018-12-27 23:17:00 +0800 CST  
温琢毫无预兆的将自己养在他身边,也是为了这个事。
方顾稍稍眯眼,虽说他组建这情报网原本就是为了协助他,但是说出来温琢可不一定会这么想。掌权者最怕的就是大权旁落,这事说早了染身杀伐事小,闭目塞听动荡局势事大。还是得先瞒着。
一会的功夫,方顾一颗玲珑心就转了千八百次,将一干利弊想了个清楚,听着温琢要把人给他,只淡淡点了点头"谢王爷"
温琢看见他脸上没什么变化,眼底倒蕴了一丝寒气,心知他不怎么痛快,却不得章法,只得将是草草解决,挥手让人下去了。
温琢出门理事,方顾就靠在窗边软榻上看书,巧书立在一旁有些犯难。刚刚温琢安排暗卫的时候她也听着,这种东西巧书见得多了,心思剔透,方顾的心思也猜出七七八八。
以往方顾身子不好,来往买药又没有别人支使,都是她每两日从后院小门出去一回,打着给方顾拿药的幌子顺便就把情报带回来,现在方顾另有了几个粗实丫头换班小厮,这类事按理轮不到她去了,彼时屋子里也没有这么多双眼睛监视,仔细些倒是也什么话都能摆在明面上说。不像是现在还得来回想着打哑谜,避人避嫌的怪憋屈。
方顾搁下书从桌底摸出一本账册,翻开几页指着上面一行对巧书道"你现在去秋韵阁问问,就说这一部的账目对不上,让他们查"
秋韵阁是方顾陪嫁的嫁妆,是方顾娘家给的产业,一座茶楼,在京都闹市正中心,人来人往的生意颇佳。也算是跟茶棚情报网联络的中转站。
巧书聪慧,一耳朵就听出了方顾的话中深意,忙领了令大大方方走了。
温琢忽然转性定有缘由,但是他如果想查情报网一事,大可以嘱咐暗卫暗中监视,凭他的力量肯定难以察觉,完全犯不着这么明目张胆的塞人给他。这么一手打草惊蛇的,不像是熟谙兵法的温琢会做的……于是方顾之前建立起的说法一夕被完全推翻,方顾摩挲着书脊,陷入另一轮头脑风暴。
巧书去了半日,匆匆跑回来回话,方顾这几日病着,没什么精力去理新情报,堆了不少错综复杂的案子。碍于特殊时刻,方顾不想漏马脚,便也不急着去管,只分门别类交给下面的人看着。只要处理的当,往后十几日不管也没什么问题的。
只是……方顾看着巧书带回的新账目,最后一行赫然写着一个无字。也就是说,按照线人的意思,近日温琢身边并没有出现什么人或者什么事,方顾压低眉峰,漂亮的眉心印出细微褶皱,而且……温琢似乎对自己的情报网也一无所知?那么便意味着温琢这一系列奇怪的举动无解。
方顾有些头疼的抵着太阳穴,他这到底是嫁了个什么人呐,总不能真是看心情做事的楞小子吧。
天色渐渐擦黑,有小丫头进来问他要不要传饭。
方顾捏捏眉心"王爷还没回来?有没有派人来传话在家吃饭?"
进来的丫头一脸为难摇头。以往方顾自己住的时候自然不消这些,自己管自己吃饭就是,他晚上往往吃不下什么东西,半碗粥也就对付了。可眼下既然住王爷屋里,就不能在不顾规矩,断没有妻室先吃饭主子回来吃剩的事理。差出去的小厮在茶楼酒馆公处又找不到人,方顾也只能等着。
方顾歪在榻上发呆,巧书进来添过一次灯油,瞧着他小声问"早过了吃饭的时辰了,公子还等吗,要不先喝点甜茶用点点心?"
方顾摇头,他倒是一点没觉得饿,只是上腹有点闷闷的疼。"替我备热水,我要沐浴"方顾估算这个时间还不回来该是在哪住下了,他枯坐一天倦极,洗过澡睡觉,巧书他们也好早些休息。
跨进浴桶前方顾终是忍不住冷哼一声,心想这温琢果真没把他当回事的,吃不吃饭,回不回来这等事都记不得叫人来知会他一声,竟要全靠他猜着。

楼主 清泠浅溪  发布于 2018-12-29 11:01:00 +0800 CST  
跨进浴桶前方顾终是忍不住冷哼一声,心想这温琢果真没把他当回事的,吃不吃饭,回不回来这等事都记不得叫人来知会他一声,竟要全靠他猜着。
方顾洗了半晌,温琢才抱个大盒子悠哉悠哉从外间踱步进来。巧书正守在内室替方顾铺床,回头瞧见这个让在家主子饿肚子空等的坏蛋也没好脸色,但是到底不敢过分顶撞,只冲着温琢略一欠身,连人都懒得叫。
温琢没留意到巧书的表情,偏头听一阵屏风后哗哗水声,抱着怀里的盒子喜上眉梢的模样,挥手叫巧书出去了。
温琢走到外室叫出今天守在方顾身边的无风,翘着二郎腿玩着茶杯一副浪荡公子的架势听无风回禀。
"王妃今天……捧着一个拿反的书出了半日神……别的,什么都没做"无风擦一把脸上的汗,原先让他们贴身保护王妃,说是连眨几次眼睛都要数明白,他还以为是玩笑话,没想到王爷是认真的。想了想,无风还是把方顾一直等他没吃饭的事情说了出来。不说点大事,无风总觉得他今天好像没干正事似的。
不想温琢一听方顾没用晚饭拧着眉毛腾地就站起来,开玩笑,方顾那身子少吃一顿搞不好饿出人命来,当下就叫人去做好克化的吃食去。
怪他这两世浪荡惯了,想着自己在他身边安排了那么多伺候的人也放心在外头浪,万万没想到这人能把自己饿着。温琢坐在桌前撑着头摆出一副用心检讨的姿态来,他发誓以后不管干什么都一定先跟媳妇报备。
还没等温琢检讨完,从内室传出咣一声,地上的无风警惕的往发出声响的地方望一眼,二话不说就要往里冲,被眼疾手快的王爷提着领子就扔了出去。
开玩笑,方顾在沐浴定是衣衫不整的,怎么能让别人看见。
许是今天有些饿过头,方顾一起身就觉得眼前昏黑一片,撑着跨出浴桶草草披了件衣服,耳边嗡鸣声便不断加剧。他勉强吞咽一下企图走出一步,腿一软险些扑倒。下意识的抓住身边的东西,袖子挂住一边的衣架被他带倒。
温琢抢进来的时候就恰好看到方顾背靠着墙缓慢滑倒的一幕。温琢一步跨过地上的积水,将人捞进怀里。
从屏风到床榻几步的功夫,方顾就出了一背冷汗,天旋地转的连眼都睁不开。
温琢看着怀里的人面色苍白胜雪三分,呼吸又轻又细没有规律,一颗心都快揉碎了。眩晕,浑身发冷喉咙间像是被什么堵住,方顾一个音节都吐不出来,被深重的无力感压抑着折磨,如果单纯是疼反倒好捱一些,方顾难受的闷吭出声,搭在温琢胸前的手冷汗泠泠。
温琢将人放在床上,期间已经有机灵的丫头跑出去叫大夫,方顾一双手冰凉,半分没有刚从热水里泡出来的样子。温琢握着他的手帮他暖着,拨开他额角胡乱缠绕的碎发,一下一下亲吻他饱满的额头。
王府里有温琢有意留下的大夫,住的离他的院子不远,大夫风风火火的,大冷的天跑的满头汗。
等大夫诊完脉,方顾已经略略缓过来,温琢倒了杯水,长手一伸把人圈进怀里,方顾头还晕着,看见什么都反胃,被子贴近的时候下意识把头扭向相反的方向,拒绝意思明显。
方顾眼底一片水光,藏满光点闪闪亮亮,低垂着长睫轻颤几下,透出几分委屈的味道来。温吞的样子像只小兔子,温琢甚至看见了他头顶耷拉着的一对雪白长耳朵。
面对这么娇弱的小媳妇,温琢也实在下不了狠手强塞,只能出声哄着"喝两口温水,待会吃点东西就不难受了,乖昂"
这么别扭的语气让方顾也忍不住看了他两眼,认命一样往前探了探身子用嘴去贴杯沿。
但是到丫鬟奉上一碗粥的时候方顾彻底不干了,嘟囔了句困了,就推开温琢作势要躺下。
温琢捏着他纤细的腕子一用力就将人重新抱回怀里,他知道方顾久病烦闷,整天清汤寡水的喝腻了,可眼下他的身体经不住大补,只能这么慢慢养。"吃几口垫一垫就行了,嗯?我给你带了礼物,喝完就送给你,好不好?"

楼主 清泠浅溪  发布于 2019-01-04 11:51:00 +0800 CST  
吃几口垫一垫就行了,嗯?我给你带了礼物,喝完就送给你,好不好?"
方顾瞄一眼温琢献宝一样拿出来的盒子,说真的他挺好奇的。方顾少年艰难,父亲待他又很严苛,细致算来,他长这么大鲜少收到礼物。被温琢一句话勾起了好奇心,方顾看了一眼粥碗,低下头叹了口气,被这个小他一岁的牵了鼻子,他到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温琢也是今天才见到了方顾耍赖,还是一本正经的耍赖,说是吃几口,方顾就真的本着事不过三的态度喝了三口粥,然后就抬起头直直看着他。
温琢颇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眼神宠溺的不得了,看的方顾一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上了贼船,都有点不敢接温琢递过来的东西。
一只半个掌心大的暖玉石兔子,纯白毫无瑕疵,雕刻的很讲究,两个前蹄离地,像是等着主人抚摸,毛茸茸的耳朵跟短尾巴球,方顾几乎能想到小兔子顺滑温暖的皮毛。
方顾将小兔子捏在掌心摩挲了一会,大小刚刚合适他把玩。心下欢喜连眼神都变得温和,嘴上却不服输"殿下怎么总把我当孩子哄"
这么几日温琢早就琢磨出规律,方顾只有在开心的时候才会下意识叫他殿下,其余时候和外人多的场合,只唤他王爷。
"拿着玩,玉养人,对你身体有好处"
知道哄得媳妇开心,温琢自己也开心。将盒子里最后一样东西取出来在方顾眼前晃一晃。
一支玉笛,似乎和兔子出自一块玉料,间或有几丝青绿杂色,倒也相得益彰,让人很容易联想到随风纷飞下落的竹叶。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却干净利落大气好看。方顾几乎一眼就喜欢上这支笛子。
温琢看见他想伸手,一把将笛子塞回自己怀里"喏喏喏,粥再喝半碗,我就把它给你"
"……"方顾深吸口气,一勺一勺吃的比咽药还艰难,吃了七八口以后不动了。
温琢瞧着他就差抬头跟自己说放弃,再硬不起心肠,他现在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给他,一支破笛子算什么。
温琢将笛子放进他手里,又将人整个揉进怀里。搓热双手替他暖着胃,还不忘了鼓励方顾"不错不错,吃了不少东西呢"虽是这么说,又哄他吃了几口沾了蜜的果脯才算完事。
方顾喜欢这两样东西,抱在怀里舍不得撒手。温琢躺在他旁边看他摸摸这个碰碰那个,心里盘算着一定要找个法子让他好好吃饭,像现在这样身子怎么可能养的好。
方顾一觉梦回的时候天刚刚翻起鱼肚白,他扫一眼横在自己腰间的胳膊,手往上搭了搭还是忍住没拿开。
他是温琢的妻,莫说平时亲亲抱抱一个被子睡觉,就是温琢要干点别的什么,他也是断没有理由回绝的。
昨晚温琢送他的玉就搁在枕边,方顾心里很清楚送些讨喜小礼物不过是温琢逢场作戏的手段,但还是不可避免的交付了真心。他挺喜欢温琢的,从加冠那年听过他战无不胜的威名后。
方顾翻个身与温琢面对面躺着,一寸一寸细细看过他容颜,斧劈刀刻般利落英气的眉眼。
察觉到方顾动作,温琢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瞧了他一眼,然后将人圈的更近,自己在他脖颈间蹭了蹭,含含糊糊的嘟囔"再陪我睡会"然后又沉浸梦乡。
看着他放松不设防的表情,方顾心里微微不是滋味。温琢这么不吭不响的态度忽然反转,方顾虽不得缘由但也不会傻到相信温琢毫无预兆的就能喜欢上他。
方顾攥紧手里的兔子,他控制不住自己沉沦,即便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方顾一直躺着,听到外间丫鬟轻声细语交谈的时候,他叫醒了温琢"王爷起身吧,该上早朝了。"
温琢一脸不情不愿从被子里蹭起来,顶着一头乱毛更衣洗脸,一转头看见方顾也披衣坐起来,急到"时辰还这么早你起来干嘛,睡不着也躺着,至少再躺一个时辰"
面对温琢的霸王口气,方顾也只能再躺回去。
一旁巧书偷偷抿着嘴笑,难怪王爷昨儿向他打听公子平时几时起,原来是这么个用意。
方顾体弱身上发懒,以往每日都比温琢晚一个时辰才醒。

楼主 清泠浅溪  发布于 2019-01-05 00:00:00 +0800 CST  
方顾体弱身上发懒,以往每日都比温琢晚一个时辰才醒。
温琢走了内室也便安静下来,方顾渐渐睡了过去。没睡多会又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
似是持续又一阵了,巧书不耐烦的语气透过窗子朦朦胧胧传进来。
没能睡踏实方顾觉得有些头痛,摁着额角坐起身叫巧书进来。
"外面在吵什么?"
巧书给他奉上漱口水,一脸愤懑不平"二夫人说要来给公子请安,我说公子还没起,她却带着人硬要闯进来"
温琢在方顾嫁进来之前,府里已经纳了两房妾室。这位叫翠芝的二夫人原本是大皇子府的,后温琢建府送过来作礼物,因为过去受过几日宠爱,嚣张跋扈的不得了。方顾自己虽然从没见过这位二夫人,但是看着巧书一脸气愤,也猜出来自己身边这两个丫头平日里没少受她欺负。
方顾心下有计量,慢悠悠的洗漱,喝过茶好好的看了一回书,才对巧书道"让二夫人进来吧"
翠芝顶着一脑袋叮叮咣咣的钗饰,走到他跟前行了个半礼,也不等他开口,就自顾自往椅子上坐了。
方顾瞧着她到真是个漂亮的可人,一双眼睛含娇似媚,步步生莲,把京都里多少大户人家的千金都比下去了。方顾摩挲着手中的兔子,眼睛透出一点点精光,只可惜虽是个漂亮女人,却是个没脑子的,再怎么看他不顺眼,这样堂而皇之摆在脸上,也少不得被人编排捉弄。
翠芝看着方顾不说话,只当他是个软柿子,脸上挂着客气的笑"本王妃嫁进来的时候妹妹就该去请安来着,但不晓得王爷怎么随便打发了王妃个院子,就再不许妾身去了。这时候才来看王妃,倒是妹妹的不是"
方顾心里冷哼一声,这宫里教出来的女人嘴皮子果真厉害,一句话说的滴水不漏,即翻了旧账膈应自己,又用温琢当挡箭牌将一干责任推的干净,还旁敲侧击告诉自己她有多受宠。
伸手不打笑脸人,方顾虽然听这话心里不舒坦,但翠芝话都说成这样他也不能说她的不是。况他一个大男人,也不能跟女人一般较量。
翠芝看他不答话,以为自己唬住了方顾,笑的更得意"如今王妃能再入王爷的眼,真是再好不过的事。只是王爷到底不只有王妃一个,妹妹承蒙王爷宠爱,也是同三妹妹一同侍候的呢"
话到这方顾算是弄清楚翠芝来这的目的,感情她今日来不光是给他下马威,更是要给他立家法呢。翠芝说到这一脸的委屈巴巴,美目里水光泠泠,活脱脱受了欺负的模样,梨花带雨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于心不忍。方顾自然就成了那个霸占着王爷恩宠欺压妾室的恶人。
翠芝身上熏香气很重,方顾与她对坐了一会,就觉得胸闷,方顾忍不住低头闷咳几声,让巧书去开窗。
翠芝看他神色淡淡似是对自己的话丝毫不感兴趣,翠芝觉得自己静心编排好的一席话都打在棉花上,看着他表情闲适的喝茶,上蹿下跳的自己倒像是个小丑,一时间气闷不已又寻不到泄愤的地儿,郁闷的不行,她也懒得再开口,只坐着喝茶。
方顾等了半刻,只觉得满室香料味闻得他心里烦闷,抬手下了逐客令"既然二夫人已经请了安,就回去吧"
于是巧书就颇为客气的把人请出了屋子,回来后看着趴在桌上的方顾依旧吞不下这口气"这二夫人委实太气人了些,上赶着给咱们脸色看呢,公子怎么也不恼"
方顾低头埋在臂弯里闷闷的咳几声,才偏了偏头说话"你还真把我当做整天无事可做争风吃醋的女人了"
巧书立刻闭嘴,方顾三岁识字,七岁成诗,又懂谋略善计策,文采博识在京都也是数一数二的,怎么能跟这种深闺怨妇比较"巧书失言"
方顾觉得喉咙像火烧过一般灼痛,摁着胸口费力呼吸,搭在胸前的手指尖泛白。

楼主 清泠浅溪  发布于 2019-01-12 10:53:00 +0800 CST  
方顾觉得喉咙像火烧过一般灼痛,摁着胸口费力呼吸,搭在胸前的手指尖泛白。
巧书伺候他喝了两口水依旧不见起色,一时间慌了"喝过药不是好些了吗,怎么忽的又这般咳?"方顾撕心裂肺的咳嗽听着都觉得疼,巧书说着就要出去请大夫。
"别去……咳……扶我,去躺一会"方顾眼泪都咳出来,眼底一片水幕。
这头温琢风风火火的走进家门,想到待会抱着自己温温软软的小媳妇吃饱午饭还能睡个觉,顿时觉得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舒坦的不得了。
迈进外间桌子上空荡荡没有半点饭菜的影子,都没人走动屋里静悄悄的。一转眼看见从内室服侍出来的巧书,顺手就拎了过去。
"王妃呢?"
"还睡着"
温琢想着他是让方顾再睡会,可不能一觉就睡到现在吧"用过午饭了?"
"还没"
温琢叫人布饭,自己跑进内室将人抱紧怀里,方顾似是倦极,这么大的动静都没闹醒他,皱着眉头嘤咛几声又睡过去。
完全不是料想中睡的红扑扑的脸蛋,反而颜色胜雪连唇上都是惨白的颜色。温琢伸手去摸方顾的额头,微凉的正常温度"这是怎么了?"
巧书低了头,有些为难道"晨间二夫人来请了一趟安,之后公子就发病了,我想着该是公子闻不了二夫人身上的香味。"
"可请大夫了?"
"公子说一时半刻便好,没让请"
温琢看一眼怀里还睡着的人,眼底渐渐铺上一层暗色,像是夜晚翻涌的波浪"即是这样,以后就让二夫人离王妃远远的"
温琢狠下心摇醒方顾,"起来吃点东西再睡,耽搁了仔细胃痛"舍不得他出去吃,索性让人置了个小桌,将一干东西都放到床上吃。
方顾看着端上来的两碗汤面,混了切成粉末的菜叶鱼肉面剔透晶莹泛出喜人的翠色,汤色清亮略撒了些驱寒的黑胡椒粉,飘着几朵点缀用的香叶。
"谢殿下"温琢是个身强体壮的大男人,凭着白饭三碗的食量肯陪他吃这些煮的细软寡淡难饱腹的细面,方顾不可谓不感动。
方顾心细如尘,能从旁枝末节感受出他的用心,温琢自是喜不自胜,呼呼噜噜扒完两碗面,方顾还在捧着小碗细嚼慢咽。
温琢随手搁下碗单手支着头看方顾吃饭,方顾用饭讲究,一板一眼都是良好家规调教出来的优雅从容,纤细指节白皙到透明,隐隐印出玉筷的翠色,小口吞咽的模样瞧着赏心悦目的。
温琢心里把方顾夸了一遍又一遍,仔细着自己真是赚了,自家媳妇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温琢的目光实在是太炙热,方顾努力忍了几次都没能忽视掉,温琢偏不自知盯着他一动不动的,方顾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将碗放下却没有抬头。
巧书在一旁瞧着憋笑憋得气都喘不匀,公子脸皮薄,这是害羞了。
方顾皱眉头“巧书!再这么不知规矩,就换巧思来服侍,你去洗衣服”
巧书自然知道方顾这是那她做幌子没有真动怒,忙笑着打诨“公子别,巧书知错了”
这么一回下来,温琢倒是琢磨清楚为什么这么多天了,方顾身边两个丫头他只见着巧书一个。
细想下来倒也是,往先方顾身边没人,两个贴身丫头自然要分出一个去粗使。
温琢指尖敲着桌面,可也不对啊,方顾再怎么不济,也是他王府的正妻,这衣服送去洗衣房难不成还有人敢不洗?怕是以前有人给方顾使绊子,两个丫头没辙才迫不得已分出一个去洒扫浣洗的。
想到这温琢心里颇不是滋味,他原先觉得方顾只是没受他重视,在府内到底没怎么苛待他。可是现在看来,方顾指不定在他瞧不见的地方受了多少委屈呢。

楼主 清泠浅溪  发布于 2019-01-12 20:08:00 +0800 CST  
方顾指不定在他瞧不见的地方受了多少委屈呢。
温琢冷哼一声,王府这些下人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了,不然一个个都骑在主子头上作威作福看脸色办事。越想越觉得怒火中烧,温琢朗声唤人“管家!”
方顾看温琢忽然变了脸色,也抬头看他。眼神冷静不透半点心绪。只是略微调整了坐姿,将桌上的手拿下来放回膝上微微收紧,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温琢瞧着他一双冷眸,随意牵过他的手,用自己的大手整个包住,笑着“你从娘家随来的两个丫头清楚你的习惯,还是贴身服侍的好。”
管家精明的很,来回听了两轮话就推敲出个大概,差人出去找方顾的丫头,又道以后王妃的衣服皆送到洗衣房由专人拆洗。
温琢这才见着那个叫巧思的,也是一副机灵的模样,一步一行安静淡然,瞧着像是见过世面的,规规矩矩到温琢跟前跪下回话,比巧书稳重不少。
温琢看着巧思眸光沉沉“王妃的衣服不送到洗衣房,怎么反倒圈着自己洗?”
“回王爷,原先也是送到洗衣房的,但是二夫人说府上人手不够,没有分给公子的人,所以着我们自己洗。”巧思为人稳重,话也回的流畅,干净利落不拖沓。
温琢对方顾身边这两个小丫头印象很好,听了巧思的话后皱眉,心道这个翠芝不是个省油的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事。
“既王爷体恤,你以后还跟着我便是,去休息吧”方顾压一回额角,他本就气色欠佳,现在又一副累着的样子,温琢哪还敢再问,忙让人撤掉小桌,自己麻溜脱了外袍将人抱在怀里倒在床上。
方顾看一眼箍在自己身上的长手,也懒得扒开他,就这么枕在温琢颈窝睡去。
翌日,方顾靠在榻上看书,巧书外间得了话来回"公子,秋韵阁方来人回话,说那账他们查不清。"
"查不清?"方顾将书搁下反复了一回,他本就眉目偏冷又不喜谈笑,这么一眼微愠扫过去顿时让人觉得遍体生寒。"凡是对不齐的账,定有些蛛丝马迹的,表面上看不出,往深里也看不出?"无风无月指不定在什么地方猫着听墙角,方顾派人出去打探的事也只能这样含糊的打哑谜"跟掌柜的说,把这个月的账目都送来,我亲自查"。
好在巧书跟他久了又是个聪明的,把他话里的意思听了个透彻,立马应下来去办事。
方顾确实不信上次茶棚送来温琢身边并无事发生的结论,一个大活人忽然间转了性,总得有些由头的。他几次催人去查却找不出什么纰漏,既别人查不出,那他自己来。
秋韵阁送来的账满满堆了一桌案,方顾自然知晓习武之人目力极佳,所以特意让人重新将情报编抄,表面看起来确实像账目,实际却用了各种手段替换关键词和隐藏传递的消息。
这种方式确实有效,解读起来却颇费神费力。方顾凝神翻了一早上,案上的册子也才看了一小半。长时间注意力高度集中,姿势又一动不动维持太久,方顾抬起头来的瞬间眼前一黑。
搁笔的动作一顿,方顾张开嘴却没敢呼吸,胸腔间接踵而来的沉闷压迫感让他呼吸一滞,反应过来时手上的笔已经随意丢在桌上,自己伏在手臂间断断续续的咳。
巧书进来给他端了杯清茶,一边给他顺气一边回话"刚王爷差人来说午饭在家吃,人眼看就回来了,公子可现在布饭?"
"嗯"方顾靠在椅背上缓了一回神,交代人去准备。自己站起来讲看完的和没看完的账目整理好,一摞交给小厮教送回秋韵阁,一摞自己抱起来仔细放置桌案后的书架上,仔细关好柜门,却没有上锁。
方顾自信里面写的东西旁人看不懂,却藏的太严太马虎都容易教人生疑,便按着平日收藏真账目的法子保存。
温琢匆匆回来吃了饭,喝过一盏茶便又急急忙忙换了衣服出门去。方顾知晓他有自己的事要做,也不多过问是公是私。倒不是他心大,只是方顾推敲着,若是公事,他自然不便多问。若是私事,温琢真在外面偷人浪荡着厮混,也不消专门跑着一趟回来用饭,狐朋狗友或温柔乡,哪个不够留他吃顿饭,再者……想到这方顾冷哼一声,若温琢真是出去厮混,横竖自己不是人家心尖上的人,管多了反叫人生厌,回头真做个下堂妻,可真真是得不偿失。

楼主 清泠浅溪  发布于 2019-01-13 22:30:00 +0800 CST  
想到这方顾冷哼一声,若温琢真是出去厮混,横竖自己不是人家心尖上的人,管多了反叫人生厌,回头真做个下堂妻,可真真是得不偿失。
不过方顾想着,好歹自己半生算无遗策,即便看不透温琢,日后也得让自己死的明明白白的。有些事,该查还得查。
等方顾翻完最后一页账目,外头已经明月高悬。温琢午间派人来说不在家用晚饭,没了人看着他吃饭,方顾也懒得兴师动众的麻烦,喝了杯甜茶对付过去。
积压了这么多日的情报,着实数字庞大关系烦杂,方顾劳心费神了一日,也不过才将将整理清楚个中纠葛。
方顾指尖顺着一摞码的整齐的书脊从上往下滑。到第三本时停住,然后伸手将账册抽了出来,翻到中间一页。
他一向记忆力不错,看过的东西连顺序都记得清楚。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小字批注。字体清隽,七分清冷三分傲气。
方顾在京都各大钱庄安排的眼线汇总,成王温姣近月余来往各大钱庄的次数频频增多,兑换的数额也逐渐上涨。
区区一个亲王府,即便到了眼下年关各处收拾贴补的时候,也断然不会有这么大的资金流动,况他一个王爷,巴结给他送钱的多得是,他又消得这么多钱送给谁?而且方顾自半年前就发觉温姣开始用各种理由变本加厉的收受贿赂,数目激增着实可疑。
除非是有需要这么多钱的地方,不然成王就算是爱财也不会选择这么难看的吃法。
方顾皱着眉头思索着其中缘由,手下不停准确翻开其余几本。
方顾摸索着手中的玉兔,眸光沉沉。京都近一年以来铁器交易涨了一倍不止,平日里农家打铁器农具,各家置办菜刀厨具等等不会有这么大的消耗。方顾将所有用得到铁器的地方都梳理了一次,左右思索还是觉得只有积攒兵器铁甲马铁才会需要这么多铁。
方顾调整了下坐姿面色凝重,如果他的猜测准确,那么就意味着京都有人在偷偷屯兵,其目的自然昭然若揭。但是因为一时间查不出这些铁器最后的流向,他的猜测也只能是猜测。
方顾将视线转向另一本,不仅仅是铁器,就连布料粮食等需求都在悄悄增长。他们似乎与成王府的异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方顾脑中逐渐形成。这个意识让他脸色微微发白。如果真的让他猜对了,那么温琢的处境就变得很危险。
方顾一向觉得储位争斗是天底下最伤神的事,可既然已经成为棋盘之上的棋子,便是身不由己。哪怕不为了身居高位,也断不能任人宰割。
方顾一开始建立这个情报的初衷便是为了让温琢自保,那么在这样的局势和前提下,他的茶棚就显得愈加重要。
保证这个情报点不被任何人察觉,就等同于保温琢。方顾心下有了较量,伸手将账目都合起来叫了巧书"明日你去跟掌柜的说,前些日子接了藏娇楼的单,明天就早早给人家把上好茶叶送过去。不可怠慢,日后也别断了联系。"
巧书帮着方顾将笔洗净收拾,心里计量着明天一早便去跟秋韵阁说派人盯紧成王温姣。
方顾将将回到内室喝了杯茶,温琢便风风火火回来了。
温琢看着方顾吩咐人准备洗澡水,心下痒痒,有心跟自家媳妇一块洗个香喷喷的鸳鸯浴,又怕进展太快把人吓跑了,郁闷的不得了。
自从他重生以来,两个人的关系就不温不火的,也难以有什么大进展。温琢自问他已经很疼媳妇了,但是似乎总是不得门路。方顾看他始终神色淡淡,半点没有柔情蜜意含情脉脉的粉色泡泡。
温琢哀嚎一声大刺刺摊在桌子上,天知道他每天抱着个美人只能看不能摸不能吃有多郁闷。在这样下去,非得给他憋出毛病来不可,他这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对啊。

楼主 清泠浅溪  发布于 2019-01-18 08:20:00 +0800 CST  
我估计着……也许下一更就能表白然后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楼主 清泠浅溪  发布于 2019-01-22 11:45:00 +0800 CST  
抱歉宝宝们,原本是打算昨天或者今天加更来着,但是突然遇上些糟心事,所以只能搁浅了。
不算小的事情,我很害怕会搅的我们一家三代人都没法过个好年……总之最近会比较难脱身,周六尽量更,可能会比较晚,如果实在赶不上周日也一定会放出来的。
有闲暇的话会跟大家聊一聊这个事,放你们鸽子真的很抱歉。

楼主 清泠浅溪  发布于 2019-01-23 01:53:00 +0800 CST  
"公子瞧着脸色不好,可是要回房歇着了?"
方顾轻咳几声"屋里闷得很,我想到处走走"
方顾现在的脸色很难看,看着憔悴虚弱,从脸到唇角没半点血色,颜色还没有窗外的雪梅艳。
巧思一脸担忧跟着,没走出几步,还没等她把手里的手炉给方顾,方顾却忽然住了步子,支撑不稳似的一晃,然后直直向前栽去。巧思吓了一跳,扔了手里的东西就去拽方顾。早有跟着的小厮上来帮着巧思把人扶回房,巧书一溜烟跑出去叫大夫。
两个小婢女站在床边愁眉苦脸,虽然方顾的身子一向不好,可也从来没有哪次是毫无征兆突然晕过去的。
温琢听说方顾晕倒,手头一大堆的事也无心再理,一路上将马催的飞起,狂奔回家。
方顾陷在层层被褥中,整张脸惨白,呼气清浅几不可闻。看见大夫收拾好东西站起身,温琢一把提起老大夫的衣领"你怎么看的病,原不是说王妃并无大碍吗?这怎么回事?"
大夫被温琢一眼瞪得浑身哆嗦"王妃为人思虑颇重,对身体恢复极为不利,积郁成疾,又受了刺激,一时血气亏虚这才晕倒。这次虽没什么大事,可长此以往必定不妥,王爷还是早早解了王妃的心结为妙。"
书房里,无风无月跪在地上一背冷汗,上座的人脸比锅底还黑,俩人心里都捏了把汗,今天这事不好过啊。
"回王爷,王妃最近确实心情欠佳,平日里叹气皱眉,可……属下实在不知所为何事。"无风硬着头皮回话,忽然眼睛一亮"王妃今早写了很多张字,就扣在桌上,要不王爷看看?"
温琢这才瞧见桌子上杂乱摊了几张纸,翻开一张张看完。温琢忽的就明白过来这一系列事情究竟是落下了哪个环节。
温琢将纸一丢,大步流星的走近内室。他重生以来一直担心方顾身体,提防着温姣跟朝中大臣,竟然忘了最重要的事情。
方顾的心结,从始至终不都是他吗?一伸手将方顾连人带被子都卷进怀里,温琢才察觉到自己心疼的快裂开。他的啊顾哪里是多思多虑,分明是太自卑太没有安全感,不能亲耳听到自己说爱他,哪怕待他再好,他都患得患失惶惶不可终日。
方顾气血两亏,这么一晕缓了半日才幽幽转醒。
温琢已经抱着他占了半日便宜,一下一下啄他的脸,方顾动了动按住他,有些无奈阻止温琢,这么下去,他脸要被啃掉一层皮不可。
"啊顾……"
温琢这么一声千回百转,听得方顾浑身鸡皮疙瘩都爬起来,无奈还只能应着"嗯?"
"我欢喜你,啊顾"
一句话晴天惊雷一般劈的方顾浑身一震,勉力抬头不可置信的看温琢"什么?"
温琢叹口气,趁方顾愣神,在他微张的嘴上啄了一下,更用力的说"我说我欢喜你,原来是我有眼无珠识不得你的真心,我错了。我喜欢你,我想同你在一处,一辈子都在一起。"
温琢这段话说的何其认真,一字一句无比清晰,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眸光明亮盛满深情,看的方顾移不开眼。里头的温柔让他恨不得溺死在里面。他既说了,那便信了吧。方顾轻轻合上眼,这么久了,他也倦了,他没力气再探究下去了。
"可能你觉得很突然,可是怎么办,我就是爱上你了,无可救药的爱上你了。我贪恋你的一切,不想看着你受伤生病,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带着你,能像现在这样抱着你。你呢,你欢喜我吗?"
"我……"方顾张了张嘴,一张脸就迅速烧起红霞,顷刻间就像极了只煮熟的虾子。他臊得慌,低着头往温琢怀里躲,直到把脸埋进温琢胸前,才含糊不清的道"我也……欢喜殿下"
温琢原本是准备不少诗词歌赋准备一表真心的,但是事到临头就这样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出来,弄得一点美感都没有。可是那又怎么样,温琢一点都不在乎,他的心好好传达给他的啊顾了,这就够了不是吗。
吃了这颗定心丸,两人结束了同床异梦的日子。方顾也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依偎着温琢竟是一口气睡到天黑。

楼主 清泠浅溪  发布于 2019-01-26 22:45:00 +0800 CST  
自从话说开了,温琢就彻底变身成了只黏人的大狗狗,恨不得走到哪都跟方顾贴到一起。方顾温习抬手翻个书胳膊肘都能怼到温琢的胸膛,对于这种距离方顾无奈的很,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让温琢离他远点。
这天方顾午觉睡醒,看着窗上的一块光斑出神,冷不防就被温琢抱着腰揽进怀里,箍紧了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顿乱啃。
方顾终于忍无可忍,伸手去推温琢"殿下再这般我脸不脱层皮,你嘴都要肿了"
让方顾万万没想到的是,一向稳重自持的王爷竟然一憋嘴一副委屈巴巴的小媳妇样子挪到里侧不动了。
方顾瞧着他就差撒娇打滚求抱抱的神情,忍不住去摸他耷拉着的毛茸茸的大脑袋"殿下怎么像个孩子般……"
"唔……"话没说完被温琢抱住手,一双眼睛看着他眨巴眨巴,分外委屈着"你都还没主动亲过我……"
"……"???,方顾错愕,他怎么也没想到温琢一句话四两拨千斤把话头丢到他这边。方顾扶额,他嫁的这个人啊,真是难以捉摸而且脸皮超厚,每时每刻都能刷新他的认知。
方顾脸皮薄,屋里站了满地下人,他自然是不乐意主动跟温琢亲近,这事只得作罢。
温琢郁闷的很,这么久了,他连自家媳妇一个吻都没骗到,啥时候才能拐上床啊,追妻长路漫漫遥遥无期。温琢一个人盘腿坐在床上画圈圈,还没郁闷完侧脸就被一个微凉柔软的东西快速碰了下,然后就看到方顾迅速躺下一口气将被子蒙到头顶。
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温琢自然是乐不可支,他的啊顾在情爱方面真是青涩稚嫩的很,他爱看方顾一张冷清的脸满满爬满红霞,一双眼睛飘忽躲闪无处安放,乖的像只顺了毛的小兔子。
眼看着到了月底,王府上下年味渐渐浓起来,上下打扫添置买办每一日都热热闹闹的。方顾也像是沾了些喜气,人瞧着精神不少。
"殿下……"方顾捏着杯盏嚅嗫几声才迟疑着叫温琢。
温琢呼哧呼哧的扒饭的手一顿,抬头看着方顾含糊不清的嘟囔"怎么啦"
方顾似有顾虑,面露难色眉心微紧"这月十四是我父亲生辰……我想回去道贺"
温琢一抹嘴,原先方顾嫁过来时他不重视,所以第二天依照习俗该回的门也没回,按本朝的规矩,嫁出去的人之后要回娘家得征得夫家同意,方顾自嫁过来也从没提过。这么算起来,方顾至少有两三年没回过家见着亲人了。
方顾不知温琢沉浸在往事里,只觉得他没有立刻回应似有犹豫,也便打消了回去的念头,自顾自圆话"也不急这一时,过几天叫巧书把贺礼送去便是"
温琢看方顾眸色微淡,长睫轻颤低垂着盖住其中细微难查的失落,霎时心疼的不得了。急急忙忙蹭到方顾身边揽着他"去见老丈人可是大事,你备好了你的礼,我可不好空着手去吧,啊顾得容我准备准备啊。"
一片鸦睫猛的掀起,定定的瞧他。
方顾虽面上不表现,到了那天却是早早就起了床,巧书熟练给他打好发,用万年不变的木簪固定好,温琢皱着眉踱过去"你这浑身上下太素了些"方顾只比他虚长一岁,怎么总扮的老气横秋的"我前些日子教人给你打了一副冠"说着便有丫头捧着锦盒端上来。
是个白玉发冠,洁白剔透稍有银线勾勒点缀,低调又贵气。
说着伸手拿了那冠,作势就要去拆方顾的头发。
方顾一直从铜镜里看着温琢动作,方顾没想到温琢会亲自动手,这么一伸手反倒把他吓了一跳,赶忙半转过身子"殿下!"
温琢看他一张脸受惊的模样有些不高兴,一言不发把他僵硬的身子转过去,直到把方顾顺滑柔软的长发摸在手里,才觉得心中这口气去了大半"朝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你竟也听得,什么夫不给妻妾画眉梳头,我看那些礼官全是吃饱了撑得。我从来没觉得给心爱的人绾发是掉了身份。"说着手下已经麻利给方顾收拾妥帖,温琢双手摁着方顾肩膀,俯下身跟方顾齐平,看到铜镜里瞬间年轻下来的脸满意又得意的笑笑,果真只有他的啊顾才能担得起陌上人如玉这几个字。

楼主 清泠浅溪  发布于 2019-01-28 18:01:00 +0800 CST  
加更加更,今天码了四个小时的字也只有这点

楼主 清泠浅溪  发布于 2019-01-28 18:06:00 +0800 CST  
果真只有他的啊顾才能担得起陌上人如玉这几个字。
方顾娘家算是个正经的经商人家,阖府上下只有一个表哥在朝中办事,还是个挂着虚衔的五品官,朝堂上见不着,温琢又从没想过要去拜见,所以算起来,这是他头一次见方顾的家人。
人道关心则乱,温琢原本觉得自己对上面目狰狞的蛮夷都能面不改色的交战,回家见一下岳丈自然没什么问题。可遥遥看见方府大门的时候,手心还是出了点汗。
听说方顾今天要带着王爷来,方家老老小小一早就遣散了来道贺的宾客,一个个都守在门口等着。
温琢牵着方顾下车,才站定还没说话,方老爷子作势就要带着一家子跪下。
"别别别别别"开玩笑,方顾爹爹给他跪下了,以后他跟方顾关系得多尴尬,温琢手忙脚乱扶起方老爷子,方家不在朝为官,不能用官职相称,温琢想了想,随着方顾叫了声爹。
等两人客套完了,等在一边的方顾才有机会说话"爹"
"诶"方老爷看着他微微动容,笑的和善"回来就好,王爷跟你舟车劳顿定是累了,赶紧进屋歇歇,吃了饭下午看看你二娘"
温琢清楚有他这个外人在,方老爷想叙旧又觉得不方便,索性直接跳过了这一步。温琢虽然不自在却也没办法,谁让他现在才跑过来,人家不把他当家里人也没毛病,只能以后常走动着。
方顾点头称是,领着温琢往自己房间走。
方顾的房间位置不错,院子也宽敞,即便多年不住还是打理的干净妥帖。
巧书推开门喜不自胜"公子这房间可真是一丝都没变的"
方顾不接话,到了自己的地盘人都放松了一截。随意安排温琢坐了,自己伸手倒了两杯茶,一杯推到温琢面前,自己抬头细细把屋子上下都环顾了一次。
温琢瞧着他面上明媚不少,不自觉的连眉眼都舒展开,身上那丝紧绷的情绪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心里又是疼惜又是开心"你要是想了,以后咱常来住就是"
温琢看一眼屋里的陈设,虽然生活用具一应俱全,整个屋子却简朴的连个装饰流苏都不见,温琢总算是知道了方一身素是从哪学的。
方顾没有自己的书房,只把外室收拾出来立了几个隔断当做书房,温琢一步一踱看他摆在书架上的书,一应俱是什么诗书中庸经学典籍,看着就枯燥乏味的很。"你嫁我之时也才是弱冠,怎么就净看些这种东西?"这么劳心费神的书,可不把他的啊顾给累坏了。
巧书抿着嘴笑"老爷说玩物丧志,屋里子连个可巧的物什都没有,怎么会教读那些闲书的。公子自会说话起便背书,会坐起便上学,每日一坐就是四五个时辰一动都不动的。比那些顽劣的公子哥强多了。"
巧书把这些事当做可以拿来献巧的好事,温琢却听着心疼。世人都赞方顾博学无双智谋过人,谁又清楚这背后的艰涩。早年听说方老爷为人严厉,对待方顾十分严苛,却没想到压榨的方顾连个玩闹的童年都没有,想来方顾人情淡薄,也跟这些大有关系。
温琢少年顽皮习武又早,小时候掐架撕书,下水摸鱼上树抓鸟什么没干过,现在想起来还是颇有趣的经历。一想着方顾早早便淹在书堆里连个玩伴都寻不见,整日里温书习礼把人都学木了,就心疼得紧。
方顾倒不觉得有什么,一手支着下巴看温琢在他房里转来转去到处翻腾"啊顾累不累,要不要先睡会?"
方顾摇摇头"不累,我又不是纸糊的,走这么两步累不着的"
温琢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他空缺了方顾的整个少年,既这段时间无论如何补不回来了,那去他生活过的地方转转也是好的。当即粘着方顾去他平日里常去的地方看。

楼主 清泠浅溪  发布于 2019-02-02 07:44:00 +0800 CST  
当即粘着方顾去他平日里常去的地方看。
方顾知道温琢好奇,也不说什么领着人离开房间。一路上的亭台楼阁,长廊树木全都略过,方顾鲜少玩闹,对这大片地方无甚情感,草草提两句便接着走,直到停在一座四面环水的亭子前。
正值隆冬一池子的荷花都看不到踪影,湖面上薄薄结着层冰,远远看过去萧寒肃穆。
方顾看着那亭子,轻细的淡紫色纱账被风吹的翻卷飞舞,与记忆中的一幕幕重叠,方顾隐隐有些感怀,走到亭子中间坐下,指尖拂过石桌上冰凉熟悉的纹路,声音微哑"娘亲还在世的时候,便是在这里教我弹琴识谱。若我学得好,娘亲就会给我几块糕点……我也能开心个大半日的"声音逐渐低下去,方顾微低了头快速眨眨眼,眨去眼底的水汽。
方顾的生母温琢就是不查也知道,或者说整个京都甚至半个天下人都知道。方顾的亲娘是个风尘女子,整个京都极负盛名的女人。传说人生的极美且饱读诗书,精通书画又将一把七弦琴弹得出神入化。在京都出现不到一年便闻名大街小巷成了藏娇楼的头牌。不乏王公贵族争相求见,甚至一掷千金只求春宵一夜的。后来不知怎的忽然就被方老爷赎了身,不消几日便办了场风风光光的喜事被娶进了方家门做了正妻。
这件事曾一度轰动京都,方家为此没少受别人非议让人戳脊梁骨,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玩笑。以至于之后方顾出生,也饱受白眼排挤。方顾没在学堂读书,也是因为被人欺负的紧没办法,才不得已在家请了教书先生。
只可惜红颜薄命,方夫人在方顾十岁时,便悄然离逝。
后方老爷娶了二夫人,不过依照今天温琢见着的,方顾跟这位二夫人关系不太好。从他们进府,这方二夫人只顾着摆弄指甲首饰,一眼也没在方顾身上的。
两人正说话,从小门远远跑过来一个妇人,五十多岁的年纪,颤巍巍的扑过来,方顾怔了怔双手将人扶稳。
老妇人一张脸老泪纵横,扑扑朔朔哭的可怜,伸出手去摸方顾的脸,一叠声说着"瘦了瘦了,怎么清减这么许多"
方顾从怀里摸了帕子给她"我在王府住得好,您别担心我。倒是常妈近些年身体可还好?"
常妈接了手帕抹眼泪,一口气喘匀了才看着方顾身边站着的温琢,霎时愣住了"这位是?"
"这是齐王"然后方顾才得空跟温琢介绍"常妈是贴身服侍母亲的,后来也没少照看我"
常妈是个妇道人家,许是一辈子没见过什么大官的,楞在原地不知该怎么着。方顾给她打圆场"外面风大,您也快回屋去吧。我给您带了礼物,待会让巧思送去。"
温琢看一眼常妈离开的方向"那边就是娘的院子吧?"
"嗯"方顾看一眼温琢,心到这人可真是脸皮厚的,还没怎么着呢,爹娘就叫的挺顺口了。
后面巧书上来传话"公子,前厅摆上饭了"
自己家的小宴,虽是庆生辰的,也只摆了一桌。
温琢拉着方顾坐了,一双眼睛看着桌上的饭。方顾在家住了这么久,自然还是这边更了解他的口味,他可得好好记牢了,回头让王府的厨子也学着做,这样才能把自家媳妇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方老爷子瞧见,误以为是温琢饿了,索性一摆手贺词也免了,直接吃饭。
温琢爱说,净挑拣些好玩好笑的事情逗乐,方顾虽不多言倒也在关键部分救一下温琢的场,方老爷子被逗得开心,一顿饭倒也吃的其乐融融的。
饭后方老爷留方顾说话,温琢自己散步消食回方顾房里等他。
"顾儿"方父坐在首座喝茶,茶杯盖刮茶叶沫子"我在外面听人说,你在王府,受王爷独宠,是也不是?"

楼主 清泠浅溪  发布于 2019-02-04 12:15:00 +0800 CST  

楼主:清泠浅溪

字数:82371

发表时间:2018-12-25 01:3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8-10 02:12:3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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