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吴邪在黑瞎子的带领下见到了传说中的阿宁。

活了这么二十七、八年，吴邪也算是见过不少美女，或妖艳或清纯、或性感或清新，但见到阿宁的第一眼，吴邪还是忍不住眼前一亮，美女！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他们对美女有一种天然的好感。阿宁是深谙其道的得益者，她完全明白应该如何更好地散发自己的荷尔蒙，第一眼印象往往是致命的。

就像现在，尽管她已经被禁足在房内三天有余，却还是将自己打扮得一丝不苟。俏丽的短发下是精致的脸庞，眼睛很大，皮肤很白，嘴角微翘，端的是一个明媚皓齿的丽人。身材也很是不错，目测34C，腿直且长，这对某些男人来说真是死穴。

“不错的妞，是不是？”瞎子在门口悄声对吴邪道。

吴邪瞥他一眼：“你不是喜欢小花么？”

“这不妨碍我对美女的欣赏。”瞎子痞笑。

阿宁之前靠在窗边看书，听到他们的声音，回头朝他们一笑：“哟，终于想起来看我了？！这位是……？”她指着吴邪问瞎子。

“吴律师，拜你所赐，花儿爷可是要上庭的。”瞎子介绍，墨镜背后射出狠戾的光。

“我既然这么做，当然是要弄到他身败名裂。”阿宁一脸轻松地站到他们面前，带着明显的笑意，“我出手，肯定要达到我要的结果。”

“我操！”黑瞎子再也忍不住，手一抬就要动手，吴邪一看，连忙把他摁住：“瞎子，别冲动。”

“他妈的！”黑瞎子甩开吴邪的手，指着阿宁，“老子还把你当女人看不打你！”

“阿宁，你好，我是吴邪，”吴邪还保持着最后一份理智，“是解雨臣请的律师，我想请问你，为什么这么做？”

“没有为什么。”

“没有？！阿宁小姐，请你不要开玩笑，”吴邪气得想笑，“做任何事情都有理由，你总不会无缘无故去害一个……怎么说都对你有知遇之恩的人。而且我想，花儿爷平时待你不薄吧。”

“是，”阿宁脸上一晃而过尴尬的神色，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但……不是所有人都会知恩图报的，偏偏不巧，我就是那个恩将仇报的人。”

“我操你妈！”黑瞎子忍不住大吼一声，一拳砸过去，木质的门板顷刻间凹进去一块。

“你拿了多少好处？”于极限处最冷静，吴邪反而安下心来，抱肩问。

“好处？！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现在被软禁，如果有好处，你也享受不到。你这么聪明的人，肯定能预料到事情会这么发展……那么，你的这个好处，是给谁准备的？朋友、亲人，还是……爱人？”吴邪在问这些的时候，死死盯着阿宁，观察她的每一个表情。微表情可以反映一个人最真实的心理状况。

阿宁掩饰性地一笑，拨弄了一下自己的短发：“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再盯着看，我会以为你爱上我了。

“没什么，”吴邪道，“你得到的好处，我们双倍给，条件就是这个案子你顶，排除解雨臣的一切关系，或者，你供出指使你的人，如何？”

“Oh，sorry，可能我帮不到你，”阿宁摊手，“确实有指使我的人，然而我违背不了他。我想，我告诉你们的已经够多了。”

“谢谢。”吴邪礼貌地向阿宁道别，拽着黑瞎子出了房间。

黑瞎子还在气头上，但声音已经恢复冷静：“出了事之后我就派人去查了，但阿宁在这里的家底很干净，连一丝一毫都查不出来，可能我找的人权力不够大，这很棘手，本来演艺圈和公检法系统就不大对付。”

“小三爷，恐怕……我们这次得让哑巴早点出手。”黑瞎子沉声道。

TBC

还是那个机场，等的却不再是同一个人。

吴邪让大奎等在停车场，自己一个人去国内到达接张起灵。这一次两个人都互相认识，比那会大奎接他的时候方便多了。

“自杭州萧山机场的航班已经抵达，请接机的旅客前往国内到达处等候。”

吴邪挤在接机的人群中，朝着出口的方向张望。有推着行李车一个人慢慢悠悠晃出来的，有拖着拉杆箱急匆匆地走过去的，也有久别重逢后热情拥抱的……机场，真的是一个可以纵观人生百态的地方。

张起灵转出闸机口，就看到了吴邪。

南方温水软土养出的青年明显不大能适应北方如此干冷的天气，鼻头冻得通红，嘴唇干裂，泛着妖异的红色。他整个人都缩在厚重的大衣里，跺着脚看着机场里来来往往的人群。而张起灵，甚至有些怀念地重重吸了一口北京的空气，就算AQI永远高得离谱，但却是他生活和学习了8年的地方。

吴邪很快就从人群中找出了张起灵，万年不变的蓝色帽衫，大概是真的冷了，把帽子兜到了头上，可这有什么用？！吴邪默默吐槽。这个张起灵莫非是没有冷感的动物？！

“小哥你不冷啊？”吴邪看一眼张起灵都觉得冷的慌。

当然，张起灵是绝对不会回答他这种问题的，吴邪也不恼，继续一个人絮絮叨叨：“这次真是麻烦你了，让你这么赶过来。小花是遭人陷害的，他的那个财务总监有问题，但是瞎子派人去查过她的底查不出什么，所以可能需要你的帮忙。对了，小哥你就这样离开中院不要紧？！”

“不要紧。”

“哦……那就好，不然，我、小花，还有瞎子，都欠你一个大人情。”吴邪笑了笑，“有时候真的出了事，才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么微弱。”

张起灵看了吴邪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两个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地下车库里回响。

眼看着就快要走到等着的车子边，吴邪顿了顿，停下脚步道：“小哥，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是在一个局里。”

这一句话成功吸引了张起灵的注意，他站定，微微侧身，摆出倾听的姿态。

“你应该知道我的三叔吧？你是学刑法的，父亲又是高院院长，鼎鼎有名的吴三省案肯定有耳闻。我三叔是被冤枉的，我不管你们信不信，总之我一直在为这个而努力，六年了，我三叔已经进去六年了，我却一点进展都没有。你看，我总是身不由己地卷进一些很棘手的东西里。楚国威的案子我是故意的，我想吸引媒体的注意提高曝光度来为我今后的事情增加筹码，这些媒体没有说错。可是解子扬、小花，他们的案子对我几乎百害而无一利，社会舆论站在我的对立面，作为一个律师，虽然无数次地告诉自己要把那些所谓的价值观抛弃，可我总是做不到。小哥，我每天都觉得累，但却没有办法停住脚步。”

这是吴邪第一次在一个外人面前袒露自己的心声。这些话，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王盟没有，自己的父母更没有。在这六年间尝到的苦和累，都是他一个人默默消化，然后再面对众人时，灿烂微笑。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张起灵来作为自己倾诉的对象，可能是因为闷油瓶子的印象太过深刻，让他潜意识地坚信他不会乱嚼舌根。不过张起灵这个人，确实有着让他信服的力量。但愿……他真的能守口如瓶吧。吴邪自嘲地笑了笑。

张起灵听了吴邪的话，心神恍惚。

他记得胖子叫他天真，这真是一个太适合的词。包含了太多的无奈与期许。唯有天真的人才会有梦想，唯有梦想才会使人进步。

然而在这样一个社会，或者说在这样的一个领域，这又是痛苦的根源。有太多的无可奈何，有太多的素手无策。

吴邪是一个纯粹的人，浸染了五年律师的染缸，本质里的那一份干净却还没有被玷污。他或许会耍些小聪明、小手段，但无伤大雅。或许会顺应时事，但永远保有最本质的纯净。就像水一样。

上善若水。

这样的吴邪，让张起灵升腾起保护的欲望。

“吴邪，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他说。

吴邪的脸透出微红，在熟人面前脸皮薄的毛病显露无疑。他抓抓头，低垂着头道：“呃……谢谢你。”

张起灵看着眼前的那一撮发旋儿，忍了又忍，抬起脚步往前走：“车子在哪儿？”

“哦哦哦，”吴邪回神，急忙在前面带路，“就在前面。”

TBC

“哑巴，多的我就不说了，相信小三爷应该都和你交代过。老实说，动用到你的关系，让我这个曾经的师兄，感到挺失败的……”瞎子笑了笑，“说起来，当年我缠你这么久，都不能肯定你爸是张瑞桐，小三爷一问，全明白了。”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来纷纷扬扬的雪，莹白的雪花一片一片飘过，落在树枝上、电线杆上、还有行人的肩上。

咖啡店的对面缓缓停下一辆奔驰，车门打开，车里的人刚刚跨出一只脚，黑瞎子脸色一变，忙急匆匆追了出去。不一会，他撑了把黑伞回来，伞底下是黑色及膝大衣的解雨臣。

解雨臣很憔悴，连墨镜都遮掩不住他眉宇间显而易见的憔悴神态。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连番的打击让本就清瘦的身形愈加消瘦，吴邪看着都心疼，更别说怀着那样情感的黑瞎子。

“瞎子真是挺不容易的的。”吴邪看着窗外两个急步走近的身影，黑瞎子从不逾矩，永远微微落后解雨臣小半个身的距离，拼命用伞把解雨臣遮得严严实实，自己的半个身子露在雪中。

不一会，两人推门进来，还没等咖啡店的服务员反应过来是谁，解雨臣就被黑瞎子的身形一遮，带着往吴邪他们的角落走去。

解雨臣冲着吴邪勉强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张起灵则被他直接忽视了，坐到他们对面的沙发里，摆弄起手机。可能解子扬的事情还让他介怀。

“花儿爷，哑巴张好歹是小三爷专门请来帮忙的，你好歹表示一下。”黑瞎子坐到解雨臣旁边，说。

“行，我谢谢他全家。”解雨臣盯着手机屏，眼皮都没抬。

“小花……”吴邪打圆场，“我知道解子扬的事情让你很介意……但是你看，有些东西它已经成了事实了，我们也改变不了什么，对吧，再说，小哥这不是也没办法违背中院那边的意思么……”

“解子扬没有活下去的理由。”张起灵要么不开口，开口便是火上浇油。

“操！”解雨臣把手机一摔，顾忌是公共场合，声音还是压低着的，“他妈的凭什么！”

“解子扬杀了三个人，”张起灵用平直的语调再一次表明自己的立场，“就算是受到言语挑衅，作为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也不应该用杀人的手段去解决问题。”

我去……吴邪下意识地就想数字数。这可是张起灵在庭下的时候第一次讲出那么长的句子啊！

“我承认小扬有错！我也不指望他不受到惩罚，我只求死缓！死缓都不行么，张起灵？”解雨臣冷静了下来，语气中带着一些乞求。

张起灵一愣，他没有想到骄傲如斯的解雨臣会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讲话，向他请求。他顿了顿，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不想去看解雨臣那一瞬的表情。

“哑巴，其实有些事情我们也明白，”黑瞎子放了根烟在鼻下轻轻嗅着，“就是想问一句，为什么要拿解子扬开刀？”

张起灵轻不可微地皱了下眉，不知道如何回答瞎子的问题。

“算了算了，”吴邪道，“子扬的事情我们现在也做不了什么，还不如把当下要做的先搞定。小哥，你有没有办法查到阿宁的底细？”吴邪转向张起灵。

“可以。”

“那太好了，”吴邪眼睛一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

瞎子拿着帮解雨臣点的橙汁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笑问：“小三爷，请动哑巴张这尊大佛了？”

“那是，我吴邪一出马，谁与争锋啊哈哈！”心里头一块大石头落地，吴邪明显轻松了不少，甚至抽出闲心关心了一下千里之外的王盟，“哎……不知道最近王盟过得怎么样，我也算丢了一堆烂摊子给他。”

烂摊子么？！张起灵回想了一下来北京之前几乎每天晚上都能在杭州地方台的法制节目上见到的某张一本正经侃侃而谈的脸……这难道能叫烂摊子？那个谁好像挺乐在其中的吧。当然，这么小小的事情，张爷是不会浪费那个口舌说出来的。

“那个王盟你也带了他好几年了吧，是该放手让他自己闯一闯了，人只有被逼着才会成长。”解雨臣说。

“王盟他天性就很单纯，再说他也没遇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何必急着催他呢，慢慢悠悠过他想过的生活挺好的，其实如果他愿意，我还挺乐意一直带着他的。”吴邪为王盟辩解。

“你没有问过他，怎么知道他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一个人一直跟在另一个人身边，也是需要勇气的。”黑瞎子道。

吴邪看着黑瞎子，知道他意有所至，笑道：“得了，我一嘴难敌两口，不跟你们扯嘴皮子，我得回去看看小花的案子怎么上庭。阿宁的事情能查出来最好，查不出来我们也得想好对策。啊当然，小哥，我不是不相信你。”

张起灵抬手捏了捏吴邪的肩膀，示意自己知道。

TBC

张起灵在北京其实没有什么人脉。

虽然张瑞桐在高院顺风顺水，中央高层对他也很是器重，然这毕竟是张瑞桐的人脉。张起灵从小和自己的爹不亲厚，勉强子承父业去了杭州的检察院，也不过是因为张瑞桐给他的任务不违背他一向的信仰。

所以这一次，面对吴邪的请求，张起灵想到的第一个人不是他的父亲张瑞桐，而是他的导师张大佛爷。

张大佛爷张启山，国内刑法学界首屈一指的教授。传说当年游学日本京都大学法学部，成为日本刑法界大佬山口厚教授最得意的门生，山口厚当年全世界只招收九名学生，张启山是他最为满意的一个。

如果说张启山是山口厚最得意的门生，那么张起灵便是张启山最得意的门生。

张起灵那一届是张启山的关门弟子。

当年黑白双煞也算是横行北大法学院，上有资历深厚的老教授罩着，下有千万小学弟小学妹们捧着，黑瞎子和张起灵已然是最著名的风景线。如果不是因为黑瞎子中途退学，更夸张的是为了一个男人中途退学，张起灵就不会是张启山门生里面的那个唯一了。

张起灵心里明白，虽然张启山对黑瞎子的事情耿耿于怀，但却是无法否认当年他如何器重黑瞎子，这是张启山的一个心结，纵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这个曾经的爱徒，依旧会牵动着大佛爷的心。

在一个明媚的冬日，张起灵叩响了张大佛爷位于北京某条胡同内四合院的大门。张启山享有国务院特殊津贴，房子都是国家给的，他一直喜欢四合院的感觉，大而空旷，一个人静静地养老。

灿白的日光照在斑驳的大门上，隔出黑与白的界限，大门被“吱呀”一声拉开，透出一个满头银发的矍铄老人。

张启山看到门口站着的那个人，眼神一亮，沙哑的嗓音掩饰不住的惊喜：“起灵？！是你！乖孩子，怎么想起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呵呵呵。”

张起灵的心里划过一丝愧疚，他一直是个不甚在意这些的人，也就一直忽略了作为一个孤单的老人，张启山是多么希望能有小辈经常去看看他。

张启山的一生，桃李满天下，然而又有多少人，会在功成名就之后，想到要去看一看这个曾经将他们一手推上神殿的人？！

“老师。”张起灵微微鞠了一躬，有多少的歉意，就有多少的诚意。

“乖孩子，快进来坐。”张启山忙不迭把张起灵迎进屋。对这个孩子，他有太多的喜爱与怜惜。他仍记得当年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那一下钝痛，是怎样的一种感情要让自己的孩子取名“起灵”。

直到那个名叫张起灵的青年用平直的语调告诉他：因为自己的出生克死了父亲深爱的妻子。他的父亲要让他永远记得，自己的生命，是用另一个最爱他的人的命换来的。

需要多么强大的内心才能在这样的痛苦中成长，张启山几乎是一瞬间对这个学生有了更大的期待。他甚至对张起灵说，如果他愿意的话，他可以收他做养子，大家都是姓张，名字也可以保留。

记得那个时候张起灵对他说：“我有父亲，在克死了我母亲之后，我不想再扼杀自己父亲的存在。”

同样中年丧妻的张启山其实很能理解张瑞桐的感受，但因为自始自终没有子嗣，他又对张瑞桐对自己儿子的态度十分不满。于是记得当年，张瑞桐刚被提名参选最高院院长的时候，张启山写了很长的一封信弹劾，都是些鸡毛蒜皮完全可以忽略的小事，弄得中纪委的人都来找他谈过好多次。

而今，看到自己的学生不过是某一个市中院的检察官，张启山当年被强压下的不平和愤怒又冒出了头，七十多岁的老头拄着拐杖，脸涨得通红：“我说你爹是怎么回事？我叫你留校任教，你怎么听他的话跑去当那个什么鬼公诉员？！哪里好了，啊？！”

张起灵耐下性子解释：“老师，父亲也是有任务交给我。”

“什么任务这么重要？！我说，你要是不愿意，我打个电话给北大法学院，马上给你空个教授的位子出来！”

任性的老头让张起灵脸上溢出温暖的笑意：“老师，当教授是需要发表足量学术论文的。”

“怕什么，啊？！怕什么！你还写不出来？！”

院子里的老槐树下，张启山坐在藤椅上，张起灵搬了张小板凳坐在他膝边。黑发的青年、银发的老人，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找出斑斑驳驳的光点，这场景美好地就像一幅画，让人觉得岁月静好、时日悠长。

张起灵起身进屋，帮老头泡了杯蜜枣茶，搁在藤椅边的矮几上。

张启山发完了牢骚，便开始关心爱徒的终生大事：“起灵啊，过完年你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把媳妇儿带回来给我看看啊？！”

张起灵呼吸一滞，千年面瘫终于破了功，他皱起眉头道：“老师，我还年轻。”

“年轻？！呸！”张启山又激动起来，“我跟你说你就得趁年轻多生几个孩子，别像我，年轻的时候拼功名，等到老了，想要也没得生咯！”张启山的最后一句十足自嘲，刚刚回暖的气氛又伤感起来。

“瞎子在北京，没事的时候您可以常使唤他来。”

“呸！谁要这个混小子来？！”有人说人老了就是个孩子，看来还真的是。

“不过……他最近遇上点事，可能比较麻烦。”绕来绕去，终于绕回了主题。

“怎么回事？”张启山皱起了眉头，到底心里还是关心着的。

张起灵用尽量简洁的话语把解雨臣的情况交代了一遍，也大致说了一下想要张大佛爷出手相帮的原因。听了他的话，张启山明显放松了不少。

“又是那个解雨臣！那个混小子到底看中人家什么了？正好，他出了事，叫混小子别再陷下去了！”

“解雨臣让瞎子走，他不肯。”

“哼，还算那个解雨臣有点良心。”

“老师，您该明白瞎子，他怎么会抛下解雨臣？！”

“切，叫他自己来求我！跪在我这儿一天一夜我就答应他！”

张起灵心下好笑，说出来的话忍不住带了些笑意：“老师，如果您能答应帮他忙，别说一天一夜，三天三夜他也是会跪的。”

“他自己怎么不来？起灵，有些事情混小子卷进去是自找苦吃，你能避则避。”张启山摩挲着拐杖的龙头。

“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师兄，我会小心的。还有，吴三省的侄子也卷进来了。”

“我该想到的，”张启山点点头，“上次解雨臣的弟弟解子扬的案子，他和你对手，你觉得怎么样？”

看来，老头子一直在默默关注着自己，张起灵心里一暖。

“思维灵活、思路跳跃，论证清晰，且很能抓住人性薄弱点。”

“你对他评价很高啊！也对，那只老狐狸的小侄子也不可能是泛泛之辈。得了得了，你回去告诉你那混蛋师兄，我这个老头子啊就再帮他一次，叫他自己以后小心点，怎么一个学法律的还让解雨臣身边的人有机可乘？！”

张启山，尽管已经退休，但仍旧是中国刑法界的标杆。掌握中国法律界司法考试刑法命题方向的大动脉，要说公检法系统，没有人敢不卖他的面子。能说动张大佛爷打两通电话，掘地三尺都会帮你找到想要的东西。

TBC

黑瞎子在听完张起灵的话后静默了很久，而后又痞笑道：“我没有想到你是去找的他，老头子最近身体怎么样？”

倒是解雨臣大度了许多，他知道张启山一直视他为眼中钉，然而冲着他能松口答应帮忙，这也是一个极大的人情。而解雨臣最讨厌的，就是欠人不还。于是他踢了踢黑瞎子的脚后跟，说道：“好歹也是你的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有空的时候去看看他。”

黑瞎子转头一笑：“我知道了，等忙过这段，我亲自上门道谢。”

听了黑瞎子的话，解雨臣也不再言语，自顾自低着头摆弄手机。黑瞎子的故事很复杂，张启山一直以为黑瞎子是为了他放弃学业，其实……如果当时黑瞎子不是真的走投无路，他又怎么会同意他退学呢？！

明知道会被很多人误解，然而……黑瞎子这个混蛋已经挡在了他面前很久，偶尔让他在自己的身后避一避，也是应该的吧……

眼见着解雨臣没了声音，黑瞎子也不再搭话，吴邪不得不出声道：“那小哥，张大佛爷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得到消息？”随即，吴邪就意识到自己有些冒进，忙道，“我不是催，就是随便一问。”

张起灵没有答话，倒不是像以往那样不想答或不屑答，实在是这个问题他没有办法回答。虽说张启山出马事情定然会解决，但不知道这个老小孩会不会自个耍任性，拖个十天半载的，毕竟他看解雨臣不顺眼，想要让他吃点苦头也无可厚非。

也只能希望着他能体恤自己这个顽劣爱徒的急切心情，急他之所急了。

等了一会，张起灵开口道：“我后天回杭州。”

“这么快？！”吴邪诧异道。

张起灵一愣，答：“阿宁的事有了消息，我会告诉你们。”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吴邪知道张起灵误会了，急得连连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什么……我的意思是，好不容易来北京，不好好玩玩再走？！”

黑瞎子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小三爷，外人面前你精明能干，怎么碰上个哑巴张就语无伦次了？！人家好歹在北京上了八年学，该玩的早就玩够了，更别说，哑巴又是那种会出去玩的人？想当年，我就邀请他去看个故宫，就他妈请了一年！”

“后来他陪你去了？”

“不，后来我自己都不想去了。”黑瞎子无奈道。

呃……吴邪翻了个白眼，这两个都是极品。

“他要走就让他走呗，脚长在人家身上，你还能打折了把他绑起来？！”解雨臣在一旁懒洋洋开口。

张起灵知道，解雨臣的心结一日两日结不开，也不介意。更何况解子扬的行刑日期近在眼前，没有人会对一个间接杀害自己弟弟的“凶手”和颜悦色。这些张起灵都明白，所以他很轻易地原谅。

他的心中有信仰，这样的信仰让他强大，无惧风雨。

吴邪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张起灵急着赶回去的原因。他自己是律师，本来就是拿着牌照全国跑的行当，而张起灵不一样，公务员就应该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纯聊天，就跟那死胖子一样，能够抽出了两三天时间来帮个忙，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再说，上班可都是要打卡签到的，张起灵身份背景再牛逼，规章制度还是要遵守的。

就在吴邪脑内乱跑火车的时候，茶几上的白色苹果一闪一闪亮起来，王胖子的大名在屏幕上熠熠发光。吴邪接起来，一个喂字还没出口，就听到胖子焦急的声音：“天真，你现在在哪里？”

“在小花家啊？怎么了？”

“你听我说……你看一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地方藏着东西？窃听器之类的。”

“窃听器？！”吴邪下意识地重复，刚想回答这怎么可能，就看到对面的黑瞎子和张起灵神色同时一凛，分成两边把解雨臣的书房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一向急躁的胖子这一次难得耐心，在等候的同时对吴邪说：“我现在在去萧山机场的路上，马上赶最近的飞机飞北京，你们稍安勿躁，等我过来我会跟你们明说。”

20分钟后，张起灵和黑瞎子分别示意吴邪没有问题，吴邪才松了口气对着胖子调笑：“你看，怎么可能嘛，小花家的房子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怎么会有什么窃听器这种东西。”

“那就好……”电话对面的胖子也明显松了口气，语带歉意，“这次算是胖爷我对你们不起，我会尽量补偿你们的。”说罢就自顾挂了电话。

吴邪接了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连带着表情也是莫名其妙的：“这胖子发什么神经。”

“他是谁？”

“呃……算是我三叔的老朋友，杭州一个基层的检察官，是起诉科的，”吴邪对解雨臣道，“平时挺照顾我的，我有事也常会找他帮忙。”

“那他说了什么？”

“他说窃听器什么的，”吴邪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旋即又失笑，“哪里会有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小哥和瞎子不也都查过了，没有的，别担心。”

“这可不一定，”解雨臣嘴角翘起，笑得妖冶，“我们第一次见面，可是在某个咖啡馆里。”

“你的意思是……”吴邪悚然一惊。

“谁知道，”解雨臣无所谓的样子，“等你那个胖子来了再说吧，更何况，我们那天……也没说什么重要的东西”

TBC

卧槽我漏了好多人！
找到了以前的那个贴。。。一看回复。。我的爹呀！
好了，专开一楼补一下~~
但愿被我漏掉的亲不要责怪我呀~~~
@爱上F调的优雅@烧月祭@玉猫锦鼠@Coke012

胖子说得越是急躁，等着的人便越是心焦。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胖子还不如直接告诉他们是什么事情来得更爽快。像现在这样语焉不详地吊着他们，再加上解雨臣那个推测……吴邪几乎下意识地就认为那天他们在咖啡馆的谈话已经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听了去。

“那天……我们都聊了些什么？”吴邪迟疑着开口。

这根本无需回答，吴邪这一问，不过是为了引出下面的话：“小哥，你后来去找大佛爷的时候，有没有被跟踪之类的？”

在事情尚未明晰之前，他们必须预想到最坏的结果。

张起灵认真想了想。若非心中有鬼，没有人会特地留意自己身边跟着哪些人的。吴邪的这一个问题，着实让他伤了脑筋。

“哑巴又不是明星，怎么会特地留意身边的人。再说，如果真是要跟踪，想来那人也得有些真本事，寻常人肯定是察觉不到的吧。不如……问问老爷子这两天有没有什么阻碍？！”黑瞎子道。

“不对，”吴邪说，“如果大佛爷遇上了什么问题，他就该和小哥联系了，现在没有联系，要么是还没出手，要么就是很顺利。”

不过……按着实际情况来看，应该是还没出手。吴邪把这句话吞回了肚里。

“那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就是静观其变咯。”解雨臣面上带着清浅的笑意，翘着二郎腿闲适地坐在沙发里。

这几天，吴邪总觉得解雨臣不对劲，而现在，这样的感觉愈加明显。是什么呢？他费了心思想。对了！是态度！这样无所谓、满不在乎的态度！

“小花，你不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你的案子。”

“我担心有用吗？还不是得交给你这个大律师来做？我放平心态，难道不能给你减少一些压力？！”

“呃……”吴邪被噎得一下没了话，“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小扬也快……”

试探着提及解子扬，解雨臣的脸色明显黑了下来。疲倦如潮水般从他的眼角泛出来，顷刻间刚才那个浅笑盈盈的英俊青年如同被抽了主心骨一样颓靡。伤心到极致是无望的茫然，对未来、对命运的素手无策。

黑瞎子脸色一变，语调虽然依旧平稳，但语气中藏着的责怪与埋怨却是呼之欲出：“小三爷，我好不容易将花儿爷劝好，您可倒好，一句话，让我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啊！”

“对不起啊，抱歉，”吴邪有些语无伦次，“我、我也不想的，我看小花这样，还以为他已经看开了，真是抱歉，其实，我也很难过的，真的。”

越多的安慰只能越加凸显语言的苍白无力。所谓切肤之痛，只有拥有之人才能切身体会，旁边的人，再如何感同身受，也无法想象绝望如同刀割一般侵入肌肤、深入骨髓、融进血液。

“沉湎于过去的人无法前行。”似乎一直游离在外的张起灵突然开口。

“你……”黑瞎子激动起来。

“瞎子！”倒是解雨臣止住了黑瞎子的话头，“他说得没错，既然命中注定了，我再看不开也是无妄。”

“只不过……”他浅浅一笑，“你也要给我伤心的权力。”

吴邪后知后觉地发现张起灵这是在给他撑腰，尽管他还是认为自己的话有些冒失，但心里依旧很是感激。

四个人相顾无言，不知不觉就过了三个小时，直到吴邪的电话再次响起——

“喂，胖子，你在哪儿？”

“我在机场，你们有没有在解雨臣家以外的地方谈过事情，告诉我是哪里，我现在赶过去问问情况，你们也马上过来。”

“我们那天在王府井的皇冠假日酒店。”吴邪下意识地答，胖子的语气让他不得不对这件事情提高警惕。

“好，你们尽快。”吴邪听到胖子操着一口流利的京片子对别人说了这个地址，然后是关上车门的声音，接着电话便挂了。

“胖子让我们过去。”吴邪抬眼询问其他三人的意见。

张起灵站起来朝外走，黑瞎子跟着道：“也只能这样了，看看那个胖子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花儿爷，你就别跟去了？！”

“我也想看看卖的是什么药！”

首都的交通状况简直用惨不忍睹都无法形容。等四个人拖拖拉拉赶到酒店，胖子已经坐在那等着了。

吴邪看了眼胖子面前空空如也的茶几，心里“咯噔”一下。之后，又故作轻松地和他打招呼：“哟，胖爷，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天真，”王胖子难得地没有和他耍贫，面色肃整地冲着另外三个点了点头，“这一次，我算是阴沟里翻船了。”

这么正儿八经的胖子百年难得一见，让吴邪不知道如何应对，只得听他继续说下去：“小吴告诉我的那些个事……我都告诉给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在小吴来北京的第二天，就不见了。我刚刚问过这里的服务生，他们说……几天以前，看到她在这里出现过。”胖子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似是十分疲惫。

“这个人……是谁啊？”吴邪迟疑着问。

胖子指了指自己手里捏着的相片，吴邪凑过去一看，照片上的人赫然是——

云彩！

TBC

本周六我有事，停更一天，提前通知

突如其来的冲击让吴邪一下子震惊地说不出话来。直到张起灵也看了眼照片，吴邪才盯着他波澜不兴的脸问：“小哥，你怎么看？”

“不足惧。”

“那是谁？”瞎子终于忍不住好奇道，“长得不错。”

吴邪瞟了眼胖子，见他完全没有开口的打算，只好代劳道：“算是胖子的老相好？！我在杭州的时候她是楼外楼的服务员。另外，楚国威的案子……她是证人。不过，小半年前胖子和她还算是陌生人，我就不知道这俩人是怎么搞到一块去的了。”

“楚国威的案子后我有次去楼外楼，她跟我说那天上庭的时候看到我了，你知道我挺喜欢她的，于是这么一来二去就熟了。”

“这时间真是巧得耐人寻味。”黑瞎子摸着下巴。

“我本该想到的！”胖子一脸懊悔，“当时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你总得告诉我们，你怎么就确定她不怀好意，可能，只不过是个巧合？！”虽然，解雨臣自己也知道，如果这样都算是巧合，那可真的就是千万分之一的概率。

“这里的服务员对她印象深刻，因为那天，就是你们在这里谈事情的那天，你们走后，她跟服务员说她在你们坐的沙发那里掉了一支很名贵的钢笔，一定要捡出来。”自从知道真相以后，胖子连云彩的名字都不愿意提及了。

“她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家咖啡店？”吴邪提出疑问。

“这个不难猜，稍稍和花儿爷走得近的艺人都知道，他独爱这家的摩卡。纵然不能多喝，一月一次的解馋是必来的。对比来说……我更好奇，她是怎么知道我们会坐那张桌子的。”黑瞎子敲着桌沿，问。

“不是歪打正着，更不是什么心有灵犀，而是……”王胖子苦笑着从裤袋里掏出一支黑色的钢笔，搁在面前的桌子上。

黑瞎子拿起那支笔神色如常：“哟，万宝龙黑色星际行者，小3000呢！你那个云彩背后……可真的是一片天空啊！”“啪”一声，笔帽被旋开，露出里面黑色录音笔的真身。

仿佛是为了印证黑瞎子的话，他的手机下一秒就震起来。黑瞎子直愣愣地看着那个来点显示，竟一下子忘了去接。直到被其余四个人盯得发了毛，才慌慌张张滑动屏幕：“老——”

那个“师”字还没出口，就听对面的人一阵机关枪炮似的声音：“你个混小子这次到底给我惹了什么祸，啊？！叫你不学好一天到晚给我出事！我跟你说你赶紧给我离开那个姓解的听到没！不然别怪我这个老头子没提醒你……”

黑瞎子脸上满是无奈的表情，他把手机微微拿离自己的耳朵，张大佛爷中气十足的嗓门立马响起来：“我今天打电话去问，居然回答我说我老了让我好好在家休息！这帮龟孙子！老子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我跟你说混小子，你这件事情我是管定了！我倒要看看是谁在后面给我捣蛋！啊不对，那你也要赶快给我离开那个解小子！”

口是心非的倔强老头让解雨臣都不觉柔和了脸部的线条。黑瞎子看在眼里，心里高兴，嘴巴上便更没了正形：“老爷子，你要是能说动我，当年我就不跟着花儿爷走了，所以，您还是省省那力气吧……还是帮我这个混小子早些查到事实真相来得好！”

“你！”张启山一下子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张起灵不赞同得看了黑瞎子一眼，连解雨臣都看不下去了，抢过黑瞎子手里的手机道：“大佛爷，这一次，雨辰谢谢您。”

这是解雨臣第一次在张启山面前低头。想当初，为了留下黑瞎子，张启山在他面前什么难听的话都骂过，然而那个时候，解雨臣也不过是似笑非笑地站着，仿佛一切都入不得他的眼。而这次，高傲的解雨臣竟然在想他道谢，张启山觉得自己莫不是真的老了，跟不上小年轻的节奏了。

不过，到底是老姜，他很快平复下来，说道：“你这次得罪的人，来头不小，怎么，能耐挺大啊！？”

解雨臣不卑不亢：“我的命一向不好。”

从解雨臣拿到电话开始，吴邪他们就已经听不到张大佛爷的话了，现在听解雨臣讲这么一句，下意识地就认为对面的大佛爷在劝解这个小辈。只有黑瞎子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解雨臣，继而招呼道：“哎呀我们来了这么久，连杯咖啡都没点呢！来来来，说，大家喝点什么？这里的柠啡不错，提神又醒脑。”

吴邪的心思却还没有绕回来：“为什么云彩会盯上小花，她和他有仇？”

“怎么可能！”黑瞎子失笑，指着胖子手里的相片“我发誓这是我第一次见他，花儿爷就更不可能做出始乱终弃的事了。”

“你说谁始乱终弃？”解雨臣刚刚放下电话，正好听到这一句。

黑瞎子手一抖，忙道：“没、没谁！”

“云彩后面是谁？”张起灵突然出声。

“我、我不知道啊。”胖子下意识地答。答完才意识到张起灵不是在问他。解雨臣在张起灵的目光下悠然品着咖啡。

“小花……”吴邪也明白，既然云彩和解雨臣无冤无仇，那必然就是替人办事，本来他还在斟酌着如何让解雨臣开口，这一下，张起灵做了出头鸟，他实在是没有不跟的道理，“你知道点什么，就告诉我们，不然，我们真的不知道怎么帮你。”

黑瞎子一直盯着解雨臣，他不确定这个时候解雨臣需不需要他帮忙解围。

直到解雨臣烫金边的咖啡杯轻轻放下，慢条斯理地吐出三个字：“霍——秀——秀。”

TBC

霍秀秀？！

吴邪一头雾水地念叨着这个名字，在脑海里搜罗了老半天，愣是没有这个人的半点印象。他看向张起灵，用眼神询问他是不是知道这号人物，张起灵果然冲着他摇了摇头。

“她是——”

就在吴邪开口询问的当口，胖子的声音响起来：“那个小明星？！”

黑瞎子戏谑地看了胖子一眼：“哟，胖爷您对于娱乐圈这号事儿倒是挺清楚的，这么个刚刚出道的小明星你也知道？！”

胖子的脑海里慢慢勾勒出霍秀秀的身影。面容秀丽，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梨涡，眼睛大而明亮。霍秀秀出道的时间确实不长，要说胖子怎么会记住她，无非是唱了一首他心里的歌，长了一张他心里的脸。

他一向喜欢这个长相的女生，未语先羞，小家碧玉。只是不知道，经过云彩的事情，他还会不会有勇气。

“霍秀秀怎么了？她要对你做什么？莫不是你真的将人家始乱终弃了？不过——就算你始乱终弃，她也应该没那个实力对你怎么样吧！”吴邪自顾分析道。

“是啊……可怕的不是霍秀秀，而是霍秀秀背后的人……”黑瞎子边说边拿眼睛瞟着解雨臣，不确定这样的话是不是被允许透露出来。

解雨臣不置可否，既不暗示他能说下去，也不明示他不能再说，这样的状况让黑瞎子心里打鼓，所以说一半留一半，其余的话全憋回了肚子里。

“霍秀秀和阿宁有什么关系？”张起灵一语中的。他们把视线过多地转移到了霍秀秀和云彩的身上，差一点就忘了解雨臣还处在麻烦的正中心，而现在，偷漏税案才是他们最主要解决的问题。

吴邪顺着张起灵的话道：“如果阿宁让小花的公司遭遇不测，云彩又被派来监视我们，同时又有外力阻止大佛爷帮我们查阿宁的底，小花又说幕后黑手是霍秀秀，瞎子说霍秀秀背后有人……所以……”吴邪神色复杂，他想起来那天自己说的话，他在一个局里，身在局里不由心。

“云彩其实就是个小喽啰，”黑瞎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还不忘估计胖子的感受，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她做的也不过就是套套胖爷的话，了解了解我们的行踪和打算，顺便报告上去。说实话，解决掉这样的麻烦，对我来说轻而易举。只不过就是……”他略带歉意地看着胖子，似乎他是他前进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嗨，嗨，你看我干啥！”胖子尴尬地红了脸，“我不会妨碍你们的，你们该干啥干啥，想干啥干啥。”

“我倒是觉得没必要，”吴邪天性中谨慎的因子开始发挥作用，“既然云彩不足为惧，那我们根本没有必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胖子告诉了我们她的情况，我们时刻提防着就是了。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公共场合……不过，我倒是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当初楚国威的案子，她是不是作假供？！”

“没有，她的证供可有可无。”

尽管张起灵只开口说了半句，但吴邪略一思索，立刻就明白了。想必当年楚国威也是被人做了什么手脚，即使没有云彩的口供，也是吃定了牢饭，有云彩的口供，不过是增加了一些莫须有的砝码，聊胜于无而已。至于为什么这么多年以后楚国威能轻易翻案，吴邪也想了两个理由，要么是楚国威得罪的那个人懒得管了，要么……是他吴邪的背后有贵人相助。无论是哪一个理由，都是好的就行了。

张起灵见吴邪皱了半天的眉头终于松散开，就明白他已经想通了。于是转头问解雨臣：“霍秀秀让你做什么？”他知道这种事情黑瞎子肯定不会轻易说出来，还是问正主最靠谱。

解雨臣歪着头想了想，漫不经心道：“她要我娶她。”

等等！吴邪的手一抖，洒了几滴咖啡出来。现在的女艺人都这么凶猛的吗？不答应求婚都下这么重的狠手了吗？但重点是，现在都流行女的向男的求婚了吗？虽然解雨臣是有这个资本，但还是越想越违和啊！

吴邪任由自己天马行空地想了半天，才转回正题一本正经道：“阿宁做坏你的账本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的意思，霍秀秀几年前就看中你了？那个时候她还没出道吧……怎么认识你的？还有，她到底哪来的这个能力让阿宁……”

解雨臣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阿宁到底是一开始就别有用心还是之后被人收买，这个我不知道，也正是要麻烦大佛爷去查的原因，至于霍秀秀……我们认识确实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小丫头片子，也说过类似将来要嫁给我的话，不过我只当是玩笑，听过就算了。没想到，她居然不死心。”明明听起来是当年的旧事，但解雨臣却全然没有轻松的模样。

“这……真是个有理想有目标的姑娘。”吴邪讪笑。

“霍秀秀想要嫁给你，就不会害你。解雨臣，你还得罪了什么人？”张起灵的态度生硬。他能明显感觉到解雨臣和黑瞎子有所隐瞒，并且隐瞒掉的很可能就是事情的真相，他不知道吴邪有没有感觉到。

而听到张起灵的问题，吴邪的两个耳朵连忙竖了起来。当初他和解雨臣因为解子扬的案子接触的时候，就觉得解雨臣和黑瞎子有什么东西瞒着他，不过那会儿和解子扬关系不大，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现在，既然张起灵都开了口，他实在是没有不听的道理。

“或者说……霍秀秀背后的人是谁？”吴邪弱弱地补了一句。

解雨臣含义不明地看了他们一眼：“你们俩一唱一和，配合倒是挺默契的。其实——”

“花儿爷！”黑瞎子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如果你一定要说，我来帮你说。”

解雨臣顺势收了口，有些颓唐得靠倒在沙发里，如果不是黑瞎子及时制止，他真的不知道如果自己说出那个名字，要耗费多大的心力。

黑瞎子闭了闭眼，沉声道：“霍秀秀确实没什么可怕，她不过是一个刚刚出道的小明星，名气什么的都还在爬升阶段。可怕的是霍秀秀背后的人，她的奶奶是霍仙姑，这个名字你们大概比较陌生，那么霍仙姑的丈夫你们应该都认识，陈丕，主流媒体通常称呼他为老陈皮。”

轰——像是一道惊雷划过脑海！

重庆市市委书记，陈丕。

TBC

纵然解雨臣的事情再紧急，遇上一件事情，也得无条件往后拖延。那就是解子扬的行刑日。

张起灵两天以前先行回了杭州，张启山那边还没有阿宁的消息，胖子因为心怀愧疚，报废了自己全部的年假呆在北京，力求能为解雨臣尽绵薄之力。

于是，赶去杭州的人除了解雨臣和黑瞎子外，还多了吴邪和王胖子。

空气里像是有一把重锤，一下一下折磨着他们每一个人的神经。解雨臣从上了飞机以后就不再说话，整个人绷得紧紧的，肃穆的脸上寻不到一丝生气。黑瞎子沉默地跟在他身边，黑色的墨镜很好地遮住了他所有的想法，只看得见墨镜外唇线刚毅。

面对这样的状况，吴邪几乎有些手足无措。出道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来没有碰上过这样的案子，也更没有委托人是自己友人的状况发生。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解雨臣，其实这种时候，任何的语言都是苍白的，但……总好过什么都不说吧？！

如果只是单纯的辩护人和委托人的关系就好了！吴邪感叹道。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不再关心这个案子，让这么浓重的悲伤缩在小小的角落里随着时间的挪移慢慢消逝。

“解老板，”胖子一直觉得，所谓的明星，不过是用光鲜亮丽的外表裹着一个肮脏不堪的灵魂，但当他从吴邪那里知道了解雨臣的以往，亲眼看到了解雨臣如何在这样的打击下依旧保持挺直的脊梁，他的这一声解老板叫得心服口服。

他的语调沉重，带着某种看透事态的苍凉：“有时候人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解雨臣浑身一震，犀利的目光从下而上直直地扫向胖子，嘴角翘起一个凉薄的弧度：“哼，有些人，为了逃避去死，怎么不想一想，剩下的人该怎么活？！”

黑瞎子几乎就在解雨臣开口的一瞬间知道他在说什么。对于自己的母亲，解雨臣有多少的爱，就有多少的恨。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够坦然地抛弃自己尚未成年的孩子永远离去？！纵然有再多的爱做掩护，那也是自私的。

有些冲动地抓住了解雨臣的手。换做往常，黑瞎子断不会这么做，解雨臣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然而，在现在这样的时刻，在遭遇了亲人的离去、信任的背叛后的时刻，黑瞎子唯一想做的，就是紧紧拽住解雨臣的手，给他力量，告诉他，他在他的身边，无论海枯石烂，亦或是宇宙洪荒。

最倒霉的是胖子，莫名其妙被牙尖嘴利的解雨臣呛了一通，并且对方显然没有辩白或者道歉的打算。他抓了抓头发，有些心虚地想：或许是云彩的事情还没有得到原谅吧。

作为一个大致能猜到解雨臣想法的旁观者，吴邪只能上前勾着胖子的肩把他拉回自己的座位，低声安抚：“别想那么多，小花不是那个意思。”

为什么自从解子扬的案子一来，生活就开始变得一团乱？！

胖子因为云彩不再插科打诨，解雨臣的脸上隐去了那种理所当然的傲气，连黑瞎子，都因为解雨臣不再嬉皮笑脸。

一切都那么违和，让吴邪头痛不已。

解雨臣盯着黑瞎子抓着自己的手出了神。如果当年，他们的母亲没有抛弃他们，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这个问题困扰了解雨臣太久，以至于他见到解子扬后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如果当年，妈妈没有抛弃我们，二爷爷没有收留我们，我们的命运会不会和现在不一样？”

解子扬明显一愣，这样的哥哥让他惶恐，甚至一下子冲淡了一些他对死亡的恐惧：“哥——”

解雨臣就在这样的呼唤中回过神，恍惚间，他似乎看到小小的解子扬摇摇晃晃地冲他跑来，两只小手臂举得高高的，这是求抱抱的姿势，大大的眼睛看着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哥哥，哥哥，抱抱，子扬抱抱。”

那个时候他把解子扬护得很好，外面所有的尔虞我诈都由他来承担，他的弟弟、他唯一的亲人，就只需要安然呆在他小心劈出的一方天地里，一如既往地干净、纯洁，就够了。然而，当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太过自私，当他将自己的小鹰放出去飞，他劈出的天地就再也无法承载厚重的现实。

种其因，必得其果。缘定缘灭，不过而而。

解雨臣的嘴角勾出最温柔的笑意，他的眼睛里溢出光亮，漂亮的脸孔上是满满的珍惜。他轻轻开口，伸手抚摸着解子扬的毛刺的圆寸：“子扬，你知道吗？我很庆幸，有你这样的弟弟”

然后，他开始慢慢诉说他们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从解子扬小时候第一次和他闹别扭，到第一次认识新的朋友……解子扬惊异得发现，他所有的成长，所有经历过的道路，他的哥哥都默默记在了心里。

从始自终，解雨臣都没有掉一滴眼泪，哪怕解子扬哭到哽咽，他也不过是一次又一次擦掉他脸上的泪水，不断地重复着“男儿有泪不轻弹”，只不过他一直没有勇气说出后面的那一句——只是未到伤心处。

“子扬，哥哥谢谢你陪了我这么多年，这23年是我过得最幸福最充实的时光，有你在，所有的苦难便不再是苦难，你是我曾经发誓要一辈子保护的人……但看来，哥哥还是食言了啊！”

“子扬，不要害怕，那个世界，将不再会有苦难，你会遇到很好的朋友和同学，你的生活会充满阳光和温暖。你不过是去到了另一个地方，尽管没有哥哥，但所有人都会是你的依靠。子扬，相信哥哥，好不好？！”

“好——”过了很久，才听到解子扬颤悠悠的回答。

黑瞎子和解雨臣擦身而过的瞬间，看到他疲惫地摆了摆手。于是黑瞎子只能沉默，自顾进去见解子扬。

吴邪靠在外面的墙头吸烟，看到解雨臣出来，连忙摁灭烟头直起身朝解雨臣走去。解子扬行刑前只要求见两个人，所以他吴邪只能在外面候着。

“小花——”吴邪担忧地叫。

解雨臣疲惫地靠在墙上，朝他伸出手：“来根烟。”

吴邪手忙脚乱地把黑瞎子之前交给他的烟递给解雨臣。解雨臣看都没看，点燃抽了一口，之后突然笑：“他妈的，以后老子真的只剩他了。”

“你还有我们。”

谁们？！吴邪明明白白看到解雨臣的眼睛在问他这个问题。然而，吴邪还没来得及从解雨臣的口中证实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就看到黑瞎子急匆匆从里间出来：“走吧。”

这么快？！吴邪狐疑。

“他跟你说什么？”解雨臣抽着烟问，眼睛在烟气中眯成了一条细长的缝。

“花儿爷……”黑瞎子站定，静静凝视着解雨臣的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邪突然看到，这两个互相对视的男人，同时流下了眼泪，无声而放肆，伴随着解雨臣沉重的叹息：“这就是最后一面了啊……”

浓重的悲伤缭绕在小小的空间里，吴邪觉得这里的空气就快压抑地让他无法呼吸，他深深吸了口气，道：“我们走吧？！”

跨出铁门的刹那，外面的阳光和空气扑面而来，这让吴邪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清晰认知：他和解子扬就这样天人永隔，再没有这么一个人会结结巴巴地维护自己的哥哥，用尽自己所有的能力，去保护自己的哥哥不受伤害。

大门外，有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默默站着，带着沉静而又强大的气息。

“小哥——”不知道为什么，吴邪在看到张起灵的一刹那，泪水潸然而下。

TBC

嗷~~大家七夕快乐哟~~~

那啥，既然是节日，咱们就来个福利吧！

我更文以后的第七个回复，是楼层哦！就是我更文后的第七层

我会答应ta一个要求！

在我可接受范围内的任何事！~

兑现期限在一周以内~~

好啦~亲爱滴们开始吧~我下面放文！

解子扬的事情让所有人的心情都很不好。

但尽管如此，老天爷却不给他们太多的时间沉湎于伤感的情绪中。解雨臣案发已经半个月了，北京市城南公安局本来是要请他去喝茶的，好歹通了些手段保下来，但这个庭，却是不得不出了。

按照吴邪本来的想法，是用上一次和阿宁见面时偷录下来的那一段对话作为砝码，让法官能清晰认识到解雨臣所遭受到的一切是受人陷害。

不过更令人高兴的是，张启山的努力也终于有了收获。

“阿宁是孤儿，后被一对外国夫妇收养，五年前刚回国。”张起灵说这些话的时候依旧面瘫着一张脸，盯着斜前方的那块天花板。

“时间倒是对上了，五年前她回国，也正好是花儿爷聘她的时间，那……有没有查出来她回来干什么？不是养父母都在国外么？”黑瞎子问。

“找亲生父母。”

“那老陈皮到底怎么利用上她的？怎么感觉她有把柄在他手里？”

张起灵看了一眼吴邪，似乎是在斟酌该如何开口：“和阿宁一起回来的还有她的友人。”

“所以呢？”吴邪追问。张起灵这种打个巴掌说一句的性格什么时候能改！

“是啊哑巴，拜托你就当现在是在上庭，你是公诉人，多说两句行不，老子都要急死啦！”黑瞎子转着zippo，神色焦虑。

张起灵一愣，似乎是没想到黑瞎子会说出这样的话，脸上一闪而过尴尬的表情。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盯着天花板面无表情：“阿宁的同性密友叫秦海婷，是阿宁在斯坦福时候结交的，阿宁回国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和秦海婷在一起，但秦海婷不愿意告诉自己的父母这件事情，于是陈丕就以此事危险，让阿宁替他做事。”

吴邪呆愣愣地听完张起灵连珠炮似的话，一时间无法回神。这里面信息量太大，他得好好缓一缓。

“他妈的死阿宁为了这破理由就陷害我们？！”黑瞎子的接受程度明显比吴邪高，听完之后三两下就理出了事情最让他气愤的地方。

张起灵沉默了一下，继续道：“据说陈丕那里有她亲生父母的消息，也有说陈丕控制了她的父母，这个查证不到。”说罢，像是终于完成任务般叹了口气，身体往后一靠，自顾盯着天花板发起呆。

“阿宁是同性恋？！”吴邪终于从张起灵的话里提炼出了一个不怎么重要信息。自从知道黑瞎子的事之后，怎么同性恋们一个接一个冒出来了？吴邪无奈扶额。

“小三爷，你的重点有点偏。”黑瞎子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呃……”吴邪挠挠头回到正轨，“那我们现在从哪里下手？我建议去找秦海婷，既然她是阿宁的软肋，那么打蛇打七寸，我们得从秦海婷下手。”

“主意是好，不过我们想到的老陈皮未必想不到，如果他派人监视秦海婷，我们无论如何是接近不了她的。”

“靠！”吴邪一拍沙发，“妈的老陈皮有毛病吧！打黑打出脑震荡了？不就是不娶他孙女么，怎么这么赶尽杀绝？！他孙女难道除了小花没人能娶了？！操！”

黑瞎子被吴邪激烈的反应下了一跳，连一边的张起灵都转过头来。但尽管吴邪说的是事实，老陈皮因为孙女的事情就打压解雨臣确实太过小题大做，然而只有黑瞎子和解雨臣知道，绝不仅仅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虽然另一个原因，听起来更加荒谬。

“我们还是来想想，怎么样才能接近秦海婷，并且说服她帮助我们劝说阿宁吧。哑巴，秦海婷的联系地址大佛爷有搞到么？”

“他让你自己去找他要。”

“什么？老头子不是开玩笑的吧？他肯定会让我跪一天一夜的！”黑瞎子哀叹。

老头子果然没白疼你，连他的想法都猜得完全一眼！张起灵心里默默点了个赞。“不会的，他说只要你去就给你。”

“妈的，这是逼老子上梁山啊！”黑瞎子抱着头倒在了沙发上，“好吧！为了花儿爷，多少苦多少累我都忍了！”

彼时，他们三个是在杭州，吴邪家的沙发上。半天以后，他们到达解雨臣北京城郊的花园洋房。

张起灵觉得事情在往复杂的方向发展，可能不是吴邪凭借律师的手段就能解决的。于是跟着飞抵首都。

北京依旧很冷，将近三月，天气一点回暖的迹象都没有。黑瞎子裹着棉大衣，手套围巾全副武装，敲开了张启山家的大门。

“谁啊？”张启山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有力。

“我。”黑瞎子答。门内是长时间的静默。黑瞎子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吃闭门羹的准备。但不巧，门就在这时候开了。

“臭小子！”张启山举起手里的拐杖作势往黑瞎子身上敲去。

黑瞎子缩着头躲：“哎哟老爷子，咱们这么多年没见，您就这么欢迎我？！这可太让我伤心了啊……”

张启山也舍不得真打，轻敲两下算是泄愤，骂骂咧咧地把自己的徒弟往门里让：“妈的你个混小子，要不是那谁出事，我看你得几时想到来看我！”

“呵呵，呵呵呵，”黑瞎子傻笑，“我这不是忙么。”

张启山气呼呼坐着，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也算是有些渊源的徒弟。黑瞎子和张起灵不一样，张起灵算是根正苗红的法律青年，黑瞎子只能算半路出家，研究生考上北大法学院，一路读上博士，一年后莫名退学，自此之后几乎杳无音信。

北京城说大不大，但要偶遇一个人，也有些困难。

四五年没见，黑瞎子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黑衣黑裤黑皮鞋，高高大大地站着，鼻梁上架着的墨镜倒是没换过，边上都有些褪漆了。张启山想起当年他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有着明亮的眼睛，里面泛出的神采熠熠生辉，问他为什么会读法律，他说：“子承父业？或者随便什么，总之老子不讨厌就行。”

“老爷子，您那秦海婷的地址，准备啥时候给我？”黑瞎子打断了张启山的沉思。

“给我跪个一天一夜！”张启山指着门前冰冷的地砖。

黑瞎子露出早知如此的微笑，屈起一条腿就要下跪，张启山一见，连忙上前扶起他埋怨：“臭小子，叫你跪就真跪啊！叫你去死你去不去！？”

“一如为师终身为父，我跪您是应该的。不过……我还想陪花儿爷一段时间，所以……死什么的能不能先缓缓？”说罢，黑瞎子竟真的摆脱张启山的手，跪下给他磕了三个响头。

张启山听了黑瞎子的话，真是又气又欣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丢到他面前：“喏喏喏，拿去拿去，秦海婷家里和单位的地址！”

TBC

等一下。。。度受抽的那些个楼你们觉得算咩~~~

明天更新前看你们的回复决定第七个是谁哈~~

我先去码文~~

我来更文咯~第七个已经定下来了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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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瞎子不负重望拿到了秦海婷的联系方式。

秦海婷的工作地址在北京CBD国贸中心，长安街附近。吴邪三人第二天风风火火明目张胆就去找她了，于是果不其然被楼下的保安拦了下来。

“我们找秦海婷小姐。”吴邪笑得一脸诚恳。

保安小朋友铁面无私：“有没有预约？”

“没有，但我们真的有急事。师傅帮帮忙通融一下？”

“不可以，秦总监很忙，不接见没有预约的客人。”

“哎呀小兄弟，你别欺负我们乡下来的不懂事，”黑瞎子拨开吴邪自己上阵，“要是真有大人物找秦小姐还能拒绝不成？”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中南海塞进保安小朋友的手里。

保安连忙后退两步把手一背：“我跟你说你休想贿赂我！”

“小兄弟，你是刚来吧？”吴邪看着明显还很青涩的保安。簇新的制服套在身上倒是挺拔异常。

“你干什么？”小保安警惕地看他一眼，明显就是一种你要换战略了吧别以为我看不出来的眼神。

实在是看不下去，张起灵前跨一步，站到小保安面前。小保安明明比他矮不了多少，却愣是在这样的目光下哆哆嗦嗦矮了一大截：“你……你想干嘛？！我跟你说真的不能随便进去哦……呜呜，真的嘛，是我们的规定嘛……呜呜，我真的好难做人哦！”

小保安哭丧着脸的样子让吴邪哭笑不得，他上前把他解救下来：“好了，小师傅，我们也不为难你，你看，能不能麻烦帮我们给秦小姐的公司前台打个电话，问问现在秦小姐是否能抽空见我们一面？！”

“好吧好吧……呜呜，”小保安委委屈屈地去了，临走前还碎碎念，“第一天上班怎么就碰上这样的人啊，我是有多倒霉啊，呜呜。”

“第一天来啊……”黑瞎子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张起灵眼神一暗。

吴邪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笑着上前勾住他们的肩：“我说，你们会不会太被害妄想了？！老陈皮虽然权力很大，但一个小小的保安，他应该不屑去管的吧！安心一点，一般的写字楼不随便放陌生人进去也是很常见的嘛。”

充足的暖气中和了吴邪身上凛冽的寒意，让他身上带出的气息清冽而沁人心脾。张起灵冷不丁让这种气息充盈了自己的鼻尖，干燥的鼻腔瞬间有了自己的记忆。

他不动声色地挣开吴邪的手臂：“我去其他地方看看。”说罢，径自往外面走去。

“哎，小哥——”吴邪刚想叫，就被黑瞎子拉住了袖子。后者正笑眯眯的：“小保安回来了。我跟你打赌，秦总监现在很忙。”

说话间，小保安走到了他们面前，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个圈：“咦？刚刚那个人呢？”

吴邪客气地迎上前：“哦，他刚刚有事，先走一步，那个小师傅，您有没有跟秦总监的前台打过电话，她那边怎么说？”

小保安明显松了口气，腰杆都直了一些：“我跟你说不可能的呀！秦总监很忙的，哪像你们一天到晚游手好闲呀！好了，我已经帮你们跟她的秘书预约了，半年后再来吧，到时候我给你们发临时通行证。”

这……吴邪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就在这时，张起灵的短信传来：来后门，全家。

吴邪冲着黑瞎子使了个眼色，对小保安点头道别：“那小兄弟，我们就半年后再来啊，你记着给我们留好临时通行证。”

“我不会忘记的呀，”小保安点点头，冲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喊，“半年后你们别忘了呀，要不要留个手机号我提醒你们呀？真的别忘啦，秦总监很难约的！”

“噗哈哈哈哈，”黑瞎子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国贸从哪找的呆萌小保安，艾玛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

张起灵等在全家门口，看到他们来，指了指里面的一扇门道：“这道可以直接通里面。”

“怎么进去？”黑瞎子看看里面的工作人员，“这是人家员工专用的，你用什么理由进去？”

然后，两人对视一眼，一致将目光转向了一边的吴邪。吴邪诧异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怎么进去？”

“不知道，”黑瞎子双手搭在吴邪的肩上把他往里推，“小三爷，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组织上很信任你。”

一头雾水的吴邪就这么趔趄两步冲进了全家，这会儿正是上班时间，两个服务员正闲着聊天，吴邪一进去就受到了两人的注目礼。

“不、不好意思，请问洗手间有么？”吴邪有些脸红。

两位服务员一脸不耐地指了指员工通道的方向，转而继续八卦。于是吴邪一脸震惊得昂首阔步地……走了进去。

眼看着吴邪毫无阻碍，黑瞎子也笑嘻嘻地进去借了厕所，张起灵面瘫着跟在黑瞎子旁边。虽然很奇怪为什么今天这个点一下子来了三个人借厕所，但这毕竟属于私事，服务员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三人刚刚走出阴暗的后廊，一位美女斜倚在墙边浅笑吟吟：“听说你们找我？！”

TBC

OK，我数下来的七楼是 @默想_回眸

对咩~~

没有问题的话，亲可以提要求啦~~

“秦海婷？”吴邪试探着叫。

“对呀。”自称秦海婷的美女点着头，酒红色的大波浪从肩头滑落下来，掠起一个惊艳的弧度。尖俏的下巴配上白皙脸庞上的一点朱唇，很是吸引眼球。

吴邪感叹：果然现在的美女都去找女朋友了啊！

秦海婷看到面前站着的三个性格迥异的帅哥，问：“各位找我有何贵干？”

“秦小姐就别装傻了吧，”黑瞎子笑道，“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等我们？”

“这位先生，我是真的不知道，”秦海婷道，“不过恰好听到我的秘书说今天我没空，可是我明明空得很呀，然后又说是三个男人找我，听起来很急的样子……我想，你们应该是有急事吧。保安不放人，估计会找到这里。”

“秦小姐真是个聪明人。”吴邪又端出了客套的架子。

“所以，你们可以告诉我了？找我是什么事？是不是跟宁有关？”

“啪啪啪”黑瞎子鼓掌：“有人说女人的第六感最是厉害，今天瞎子我算是见识到了。”

“一个跟你生活了这么久的人不见了，任谁都会明白的。”

“那你倒也不急。”

“急有什么用？还不是得等到你们来。”

和秦海婷对话了不到十句，吴邪就知道这个女人很不好对付，不能说是像阿宁那样的软硬不吃，却也是个油盐不进的主。也对，不然这么大的一个斯坦福，怎么偏偏阿宁就看上秦海婷了呢？！明显就是王八看绿豆呗！

“秦小姐，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敝姓吴，是一个律师。”

吴邪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错过秦海婷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愕，不过很快就被她掩盖在了精致的妆容下。低垂着眼角，耐心倾听的样子。

“宁小姐所从事的公司老总如今涉嫌偷漏个人税，现已查明是宁小姐从中捣鬼，我们想……请秦小姐出面，说服宁小姐在法庭上承认这一点。”

“哈哈，哈哈哈，”秦海婷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从先前仅仅的嘴角一个清浅的弧度，变成了仰天大笑，“吴律师，您也真是奇怪，想来你们已经知道了宁和我的关系，您说，我怎么可能因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劳什子老板，去让我的宁遭受牢狱之灾呢？”

“秦小姐，”尽管被嘲笑了，但吴邪却完全不恼，“这确实听起来是一个极其幼稚的建议，然而，您觉得，如果我没有充足的理由，会提出这样的建议么？”

秦海婷止了笑，有些狐疑地看看吴邪，再看看一旁看好戏的黑瞎子，最后看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张起灵，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来，不然主动权就会完全被面前这个温和的青年夺去。

“呃……吴律师是吧，介不介意……说得再详细一些？”

眼见秦海婷这座本就不强硬的堡垒被自己攻破了一个小角，吴邪觉得自己像是被打了强心剂：“宁小姐陷害她的雇主，完全是受人胁迫！”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但听到对方如此肯定地语气，秦海婷还是小小的震惊了一下：“受人胁迫？”

“恩……”吴邪自己观察秦海婷的脸色，下了剂猛药，“还是因为你。”

“我？！”

“对，其实……您的父母是不知道你和宁小姐的性向的，对么？”

稍稍转了个弯，秦海婷就想通了：“你是说有人利用这一点来要挟宁？不过这又如何？”她话锋一转，“尽管如此，我也不会为了这个劝说宁站在你们这一边。”

“秦小姐，”吴邪举手打断秦海婷，“事情一出，宁小姐就已经注定无法脱身了，而你们的性向这件事，其实也已经无法再瞒，我们现在拼的，不过是彼此的后台谁更强硬。实话跟您说，宁小姐所在公司的老板是解语花，而她背后真正的雇主是霍秀秀，可能这个名字您不熟悉，您只需要知道，霍秀秀真正的目的，不过是想拖垮解语花之后嫁给他。好吧，或许您觉得这个想法很奇葩，但有时候确实有这种奇葩的存在是不？！”

“试问，一个想要嫁给解语花的女人，怎么会下死手去害他呢？那么到时候，替死鬼又会是哪一个，想必秦小姐比我更清楚。”

“再反过来看我们这边，其实我们的目的很简单，解语花不喜欢这个女人，不想娶她，又不想丧失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公司，所以……他只需要宁小姐承认这一切都是宁小姐自己的作为，与解语花完全无关，那么之后，宁小姐他自会想办法去保。毕竟……”吴邪神秘一笑，拍了拍张起灵的肩膀，“我们高院院长的公子爷，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秦海婷看着面无表情，像是吴邪跟班的张起灵，完全没有想到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冰山还是个官二代，她几乎是一瞬间就做好了决定：“吴律师，不得不说，您的语言很有力量，我已经被您说服了。”

吴邪伸出手去：“那祝我们合作愉快。另外，我们会安排您和阿宁小姐尽快见面。说服阿宁小姐的工作，我想就交给您了。”

秦海婷点点头。

一边的瞎子道：“霍秀秀安排了人盯住你，你知道吧？”

秦海婷笑了笑：“今天以前是不知道的。”

“那就好，”瞎子点头，“那我们不会光明正大地邀请你去花儿爷家做客，你应该能理解？到时候，我们联系你，还请你配合。”

“OK，”秦海婷有些跃跃欲试，“我怎么觉得有一点点兴奋？！自从上次在美国飚完车，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吴邪和黑瞎子对视一笑，果然是在美国受过教育的人，思维方式就是不一样！

告别了秦海婷，吴邪三人走在长安街上，黑瞎子笑道：“小三爷，亏你想得出，拿哑巴的身份说事，不过还真是定海神针啊！”

“额……”吴邪挠挠头，“不好意思啊小哥，没有事先征得你的同意，你不介意吧？”

张起灵摇摇头。尽管有很多人会利用他的身份，然而吴邪却是第一个，在利用完之后，还会说一声抱歉的人。

事情顺利，于是黑瞎子的心情也不错，勾着另外俩人的肩说：“走吧？趁着花儿爷还没催，哥几个喝两杯去？！”

TBC

没有被艾特过但又需要我艾特的亲，能不能再跟我说一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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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以后，张起灵弄清楚了规律。再严密的看守时间久了总会有漏洞，更何况霍秀秀的人手本就不够专业，再加上北京的冬夜那么冷，总有那么几个人喜欢去街角的那个全家里坐一坐，避一避呼啸的寒风。

于是第四天夜里，吴邪开着黑瞎子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破金杯，晃晃悠悠停在了秦海婷家小区外。

根据张起灵的情报，夜晚监视秦海婷的一共只有三个人，一个看着楼下的铁门，一个躲在楼后面，还有一个则在秦海婷住着的六楼楼梯间。秦海婷的小区属于小高层，每栋楼都有电梯，所以躲在楼梯间的人并不会被人发现。

而看守正门的，正好就是那个喜欢溜号的家伙。

吴邪和黑瞎子一合计，决定等正门的伙计A憋不住溜号了，就由吴邪上去找秦海婷，尽量避开六楼那人的视线，在伙计A回来之前把秦海婷带下来。当然，这期间，黑瞎子会留在楼下注意后门的伙计B以及伙计A是否临时生变。

这三个人每隔十分钟会和霍秀秀那边联络一次，以确保各自的安全。也就是说，如果要做到安然无恙地把秦海婷带出这座小区，吴邪就得在十分钟之内把所有事情都做完。

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都进行地很顺利。

吴邪乘电梯到六楼，却发现楼道里一片漆黑，看样子，这里的灯是声控装置。这倒是为看守提供了不少方便，要是外面灯亮了，看一眼是谁就能明白秦海婷是不是出去了。

吴邪按亮手机屏，刚想按照约定的暗号给秦海婷家里打电话，就猛然间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捉住了手臂，并往手臂的方向倒去。

电光火石间，吴邪撞上一个硬邦邦的身体，那个人一只手牢牢锁住他的身体，顺便按灭他的手机屏幕，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发出一点声音。吴邪没有办法说话，他不耐地动了动，想要逃脱，却被身后的人夹得更紧。

然后，一个清冷又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说：“别动。”

小哥？！吴邪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就放松下来，动了动身体，示意张起灵放开他。

张起灵顺从地放开了吴邪，就在吴邪想问他为什么又跟来了，不是说有事所以提前回酒店的时候，张起灵又抱着他转了个身，将他整个抵在了墙壁上！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两秒间，却让吴邪觉得像是一个世纪般漫长。

他听到楼梯间的门被拉开，有人喊了句：“谁！？”

刹那间，灯光大盛，吴邪甚至下意识得闭上了眼睛。

于是嘴唇上传来的微凉触感就愈加清晰！这是什么？！吴邪惊骇地睁大了眼睛，恰好看到张起灵骗着头吻他的嘴角，正好将那个人的视线遮挡在外，眼睛闭着，温柔又惊艳的角度。“唔！”吴邪被吻着，说不了话，只能靠无意义的单音节词语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惊讶。

但在别人的耳朵里，这一个声音却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意义。“操！死基佬！”伙计C看不到两个人的脸，只知道两个男人站在那里接吻，不由啐了一口痰，“滚远点，别让爷看到你们！”

虽然脑子有点乱，但还没有妨碍到吴邪的正常思考。他旋即想到可能是自己的手机灯光引起了那个人的注意，要不是张起灵在这里，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脱身。但这个楼道就这么点，张起灵到底是怎么做到一个大老爷们藏着一点都不被人发现的？！

张起灵听了那人的话一顿，勾着吴邪就往电梯方向走。吴邪明白这是不能让对方看到他们的脸，便也只能委委屈屈地缩在张起灵的怀抱里。

电梯来了，那人看着他们进了电梯，还不忘骂一句：“真是不要脸！”

不知怎么的，吴邪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张起灵倒像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看着合上的电梯门说：“我们刚刚耽误了三分钟。”

“那怎么办？”说到正事，吴邪也不得不把之前的那些抛到脑后。他看到张起灵在7楼和10楼上分别按了一下。

“现在给秦海婷消息，让她三分钟后出门。声音轻一点，不要把声控灯弄亮。”

三分钟以后，电梯正好再一次回到六楼。电梯门开，外面的秦海婷一闪身就钻了进来，饶有兴味地打量他们：“我刚刚好像在猫眼里看了一场好戏。”

吴邪立刻就回想起了刚刚的窘态，不由偷眼瞄了瞄张起灵道：“你看错了，什么都没有！”

“哎呀呀，我都没说是什么呢！”

“咳咳，咳咳咳，”吴邪拼命咳嗽，好一会，端正语气问，“小哥，你不是说不来么，怎么会等在她家门外？早知道你接一下不就好了。”

“我不放心。”

张起灵的话一向言简意赅，吴邪听得一头雾水，秦海婷却是一脸暧昧。

几个人刚刚跳上破金杯，就看到拐角处伙计A正小跑回来。黑瞎子一踩油门，破金杯绝尘而去，喷了那人一脸尾气。

“本来设计六分钟搞定的，你们居然给我拖到最后一刻才下来，怎么啦，有没有碰到什么问题？”黑瞎子问。

有问题！有大问题！老子的初吻没了！吴邪在心里咆哮。

TBC

其实这里有BUG，以后再修吧~~虽然我觉得你们应该不会介意= =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总之我是有的啦
我这两天写的并不是很顺畅，行文很滞涩，哪怕昨天的情节是在我脑子里一开始就设计好的
但写起来总跟心里想的是有距离的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可能是因为感觉时间太紧张还是什么的
但愿我能快点回到状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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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海婷和阿宁刚一见面，就旁若无人地来了一个法式深吻，投入地连在场三位男士都觉得有些脸红。奈何两位当事人浑然不觉，吻着吻着，阿宁的手开始渐渐下移，本来搂着秦海婷的腰变成了扣着她的屁股……

吴邪见了再也忍不住，清清嗓子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黑瞎子吹了个响亮的口哨，看着阿宁和秦海婷笑得暧昧：“哟，两位，这么久没见想得可厉害！”

张起灵看了，脑海里回想起不久之前黑暗里的楼梯间，以及那个他不假思索的亲吻。他觉得自己应该可以想出很多的方法来应对当时的状况，比如拉着吴邪往反方向走，可是为什么当时，他下意识的举动会是那样的呢？！

又等了一会，阿宁和秦海婷终于解了馋，停下来笑吟吟地看着他们。秦海婷问：“怎么样，现场版刺不刺激？”

阿宁不轻不重拍了下她的屁股，正色道：“她就是个不正经的，不过你们能找到她，还真是令我吃惊。”

黑瞎子耸耸肩：“为了能让你松口，我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阿宁笑了：“你是为了解语花无所不用其极吧。”

“无所谓，你怎么说都无所谓。”

“好了，那么宁小姐，”吴邪打断两个人的对话，“可不可以告诉我们，我们请到秦小姐这个做法，有没有达到效果？”

阿宁上下打量了一下吴邪，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但我想我的理由并非只有婷一个，这个你们难道不知道？！”

“什么，宁，她还用其他的理由来要挟你？是什么？这个女人真是很过分！”秦海婷焦急道。

“女人……”阿宁若有所思地瞟了他们一眼，对秦海婷说道，“是啊，你知道，中国有一句古语，叫做最毒妇人心。有时候女人的手段，可比男人阴险毒辣地多……”

“告诉我，她还用什么手段要挟你？”

“海婷，这件事情，你不应该卷进来。”

“你在开玩笑？！我怎么可能不卷进来！你知道你出了事，我有多担心！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如果不是吴先生他们找到我，我就只能像一个无头苍蝇般乱转！而且还有人监视我，就是那个霍秀秀，她居然派人监视我！宁，吴先生他们限制你的行动，其实也是在保护你。”

阿宁知道，她背后的人不会花很大的力气在秦海婷的身上。因为这件事情一出，说白了，曾经利用秦海婷的借口来威胁她的作用早已经消失。一旦解语花知道，他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那么其实，现在让她犹豫不决的，还是自己亲生父母的消息，如果只是消息还好，她更害怕的，是那两位无辜的老人已经被控制。尽管她从没有见过他们，然而骨子里的天性，让她想要保护。

“宁小姐。”

“我姓简，简单的简，我叫简宁。”阿宁快速打断了吴邪的话，“尽管有些晚，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用我父亲的姓氏来称呼我。”

“好，简小姐，”吴邪从善如流，“我只是想告诉你，有些事情是值得你冒险的。”

阿宁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吴邪：“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当律师的，这么点水准总要有。”

“那你准备怎么说服我呢？我不想冒险，也不想利用自己的家人冒险。我知道，这个坑我不跳也得跳了。”

“宁，你们在说什么？”秦海婷一头雾水。

黑瞎子也道：“其实我们只要你的一句话，愿不愿意放弃那边，陪我们冒险。我们赌，他们没有你亲生父母的消息。”

“是的，”吴邪接着道，“二十八年前你在福利院门口被发现，随身的东西除了你睡的小篮子里一个用毛笔写成的简字，还有什么？而且之后不久你就被美国的父母收养并带出国，你觉得，那边到底是凭什么来认定你的亲生父母？我听说……你这次回国，是想来找你的生父母，那能不能告诉我，如果没有这件事情，你准备怎么找？”

“不知道，大海捞针咯！”

“我们的人脉不比对方差，”吴邪说着把张起灵推上前，“如果你愿意，事成之后，我们可以帮助你找到你的亲生父母。”

“如果他们已经在对方手里了呢？”

“我说了，这是一个赌局。赌你够不够大胆，够不够坚定。”

之后，阿宁说要好好考虑一下，就把吴邪三人请出了自己的房间。走在回去的路上，吴邪问道：“你们觉得阿宁会选择我们这边吗？”

“难说，女人心海底针嘛。”瞎子开了句玩笑。

突然，黑瞎子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听了两句，抑制不住笑意地挂了电话，转头对另外两个说：“看来我们得再一次跟简宁小姐宣布一个好消息了。”

“什么？”吴邪跟上黑瞎子的脚步，问。

“她亲生父母的消息……是假的。”

“真的？！”吴邪兴奋地拔高了嗓门，“确定吗？哪里来的消息？”

“花儿爷一出马，谁与争锋啊！”黑瞎子心情不错。

于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TBC

HUGO BOSS的双排扣黑色西服，裁剪得体的高定完美得收束出吴邪利落的肩部线条，腰部略有收缩但不失严肃，浅灰色的衬衫细致挺阔，配以深蓝色斜纹领带，将吴邪原本就足够出众的气质烘托得更加英挺。

反观解雨臣，银灰色的西服微敞，配上一贯的粉色衬衫，领口还别出心裁地配上一块暗红色方巾，低调又张扬，含蓄又奢华，彰显着男人的性感，将范思哲“花花公子”的理念演绎得淋漓尽致。

如果不是这两个人的表情都太严肃，秦海婷甚至会以为她现在是在某一个时装发布会的现场，而台上的两位帅哥，等一下就将要接受采访。

吴邪僵着身子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怎么样都觉得别扭。果然自己就不是那个会享受的命啊！吴邪感叹。他想起解雨臣把这套西服扔给他时的高傲表情：“喏，友情赞助，我解雨臣的律师怎么可以掉份儿！”于是他只能默默地把自己那套G2000挂回了衣橱。甚至忘记了去考虑解雨臣哪来的钱去买这套衣服。

解雨臣看似随意地斜倚在被告方那边的椅子上，他从开庭后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然而只有坐在他旁边的吴邪知道，他浑身的肌肉是紧绷的。这是解雨臣自解子扬的案件后再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他没有经纪公司，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地位全靠自己，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他的一举一动都会成为媒体的聚焦，更何况这么大的偷税漏税案件。

于是可以想见，现场有多少家媒体，有多少个镜头，又有多少双眼睛透过这些镜头看着他。有多少人希望他长盛不衰，就有多少人希望他从此坠入地狱。

“吴邪，现在，我把我的声誉和未来都交到你手里了，请你帮我守住他。”开庭前，解雨臣凑到吴邪的耳边如是说。

这句话的威力实在太大，带给吴邪的压力也前所未有。纵然律师本就是一个重压下的行业，但因为和解雨臣的关系，这份压力着实无法同日而语。以至于……他甚至连公诉词都没有心情听下去。

果然，自己右手边坐的不是王盟就不习惯么？！吴邪摸了摸耳朵。

“吴邪小朋友好像有点紧张么。”听众席上，黑瞎子对着张起灵耳语。

黑瞎子永远都是张扬跋扈的性格，也只有在解雨臣身边他才会收敛起来。所以听众席上，他理所当然拽着张起灵就坐在了正中间最显眼的位置。一抬眼就能看到被告席上的吴邪和解雨臣。

“不过身材不错啊，虽然跟我家花儿爷没法比，但已经是中上水准了！不得不说花儿爷挑衣服的眼光一流。”黑瞎子继续道。

“他不是小朋友。”张起灵回了一句。在他心里，吴邪可以狡诈也可以温和，可以安定也可以激烈，但所有的前提是他拥有一颗纯净的内心。在看透时间纷扰之后，选择随波逐流或者逆水行舟。这样的吴邪，是成熟而又强大的。

黑瞎子一愣，他很少听到张起灵带有如此倾向色彩地去评价一个人。“哑巴，你对小三爷评价很高啊！”他是聪明人，懂得审时度势。

再看庭上，吴邪正滔滔不绝：“针对公诉人提出的公诉意见，我的当事人供认不讳，他确实是在上两个月期间漏缴个人所得税总计两百万元整。然而，我想请大家关注这样的一个问题，我的当事人近五年以来，他的个人财务都交由一位工作人员打理，这位工作人员一直以来，都是勤勤恳恳，从未有过差池，所以我的当事人对她有绝对的信任。并且，由于大家都知道的原因，上两个月，我的当事人根本没有心情与时间去查看和核对自己的账务是否正确，于是就被某些人有了可趁之机。”

“有关于这一点，我想提请本案证人，也就是专门负责我当事人财务事宜的简宁小姐。”

阿宁被带上庭。

吴邪示意性地冲对面的公诉人点了下头，不知道为什么，不是张起灵的那张面瘫脸他居然还有点不习惯。“简宁小姐，请问是你在专门负责解雨臣的个人财产吗？”

“是的。”

“全部事宜吗？财务的支出和收入都由你经手吗？”

阿宁迟疑了一下，继而点点头：“是的。”

“那么请问，如果你暗中操作解雨臣先生的财务支出，解先生会有机会发现吗？”

“恩……其实在老板的弟弟出事以前，他每个月都会来自己check一边自己的账本，但解二少出事后，老板没了这个心情，所以我就抓住了这个漏洞……”

“也就是说，你承认自己暗箱操作，在解先生毫不知情的状况下，漏缴了他的个人所得税？”

阿宁没有否认：“是的。”

虽然早就知道事情会这样发展，但尘埃落定的瞬间，吴邪还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审判长，各位审判员，我的话问完了。”

然而阿宁的话早已让听众席上一片喧哗。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意料。

对面的公诉人显然也是其中之一，而他也没有张起灵练就的那般面瘫神功，睁大了眼睛明显有些错愕。

“简宁小姐，根据您刚刚的供词，您的意思是被告人偷漏缴个人所得税的完全是您个人的行为，与被告人本人全无关系是吗？”

“是的。”

“那请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不起，”吴邪站起来打断道，“我想有关于简宁小姐的动机，这属于另一个案件的审理范围。”

“不，公诉人认为，只有确定证人的认罪动机，才能确保案件的正确审理。公诉人有理由怀疑被告人为达其个人目的买通证人。”

“反对，反对公诉人毫无依据对我当事人进行人格诋毁。”吴邪生气了，市南检察院的公诉人言语中的轻视太明显。

审判长敲了一下法槌：“请公诉人注意自己的用词。但证人请回答公诉人的提问。”

阿宁顿了顿，看向听众席上的张起灵和黑瞎子。这个时候她不能和解雨臣或者吴邪有任何的眼神接触，否则很可能就被好事者抓住了把柄。张起灵冲她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于是她松了口气，答道：“我是受人胁迫，但具体情况我不会多说。如果你们一定要知道，那就当是我看解语花不顺眼，挟私报复好了。”

“证人，请注意你的态度。”

阿宁一拍证人席，彪悍的性格展露无疑：“哎我说你们也真是奇怪哈！我都承认都是自己做的了你们还想怎样？！是不把他弄得身败名裂不罢休吗？！”她指着解雨臣，“我是知道一些事情的，所以麻烦你们快一点把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呢也拖一拖，现场这么多媒体，你们总不见得再搞一些冤假错案出来咯？！妈的，有时候真的很烦国内这一套！”

吴邪有些想笑，阿宁这泼辣的性格，要不是老陈皮抓住了她的软肋，可能都没有办法真正利用到她。不过现在，既然她已经知道了消息的真假，估摸着心里正气的慌，拼命地想要从哪里扳回一成吧！

庭审结束后，解雨臣他们特地等到媒体都散去才离开。刚刚跨出大门，就看到外面站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陈丕西装革履站在门口，显然是特地在等他们。干瘦却精炼。

黑瞎子看到他，浑身都像要炸开一样，虎视眈眈盯着他，错身挡在解雨臣面前，语气里满是恨意：“你还想干嘛？！”

吴邪和张起灵也意识到气氛不对，忙静静地站在解雨臣身后，像是在无形中传递一种力量。虽然陈丕表面上孤身一人，但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着。

陈丕看着解雨臣开口：“雨辰，多年没见，你果然长大了。”虽然他说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可配上多年在政治阴谋里浸淫的气息，怎样都让吴邪觉得浑身发怵。要知道，他的三叔，也是栽在这个人手里。

“多谢关心。”解雨臣优雅致谢，只是在暗地里握紧了拳头。

陈丕像是完全不介意他们无礼的举动，转而问候张起灵：“张大公子，百闻不如一见。”张起灵没有回答，他也不恼，继而道，“你就是吴邪？！吴三省的侄子？！”

在这样目光的审视下，吴邪觉得自己浑身的毛孔都在叫嚣，黏腻冰冷的感觉像蛇一样追随着他，逃脱不了，无法逃脱！

“雨辰，”陈丕突然一笑，又转换了话题，“我还真的挺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孙女婿。秀秀这孩子，别的不说，对你是一心一意。”

“真是抱歉，我觉得我受不起。”

“这样啊……”陈丕恍然大悟地拖长了音调，“真是让我有点不满……”说罢，陈丕没有看四个小辈的表情，径自转身离开，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第四章完

下一次更新在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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