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觉醒》（瓶邪 慢热 HE）
@却道海堂薰依旧@lionheartxx61@凌暗耀@沉默999啊@柠檬夏韵@a1730221248@末于如意@f月洛ao@祈灵归@倾墨挽苏
第三章
“紧急报道，就在刚刚，北京时间18时左右，本市XX大学发生三起恶意伤人致死案件，目前，警方已控制住犯罪嫌疑人解某。据悉，三名被害者均系解某同寝室友，具体案情，警方尚在进一步追查，请持续关注本台报道。”
“啧啧，”吴邪把手里的遥控器扔到沙发上，“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么浮躁，动不动就杀人泻火，尼玛当杀人好玩儿呢啊！”
王盟在身前画了个十字，双手合十低低念了句：“阿门。感谢舍友当年不杀之恩！”
神经病！吴邪暗暗白了他一眼。
自从楚国威一案后，吴邪名声大噪，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就连杭州市律师协会时不时都会请他去喝茶。光喝茶也就罢了，还得打起精神来和那些个退休的精力没地儿撒的老家伙们唠嗑，从天文唠到地理，美国下水道里有几只老鼠他们都能说个三天三夜。好么！让他这样一个新世纪五好律师天天这么折腾，没事都得憋出一身病！
王盟倒是落得清闲，吴邪去律师协会喝茶他又不能跟着，不然谁都得说吴邪端架子，到哪都得带着个助理显摆自己能呢？！于是，王盟最近致力于开发杭州美食，现在已经把自己176的个头吃成140斤的小胖子了。
“王盟！！”吴邪捏着王盟脸颊两边的肉咬牙切齿，“你本来可以是个穿亚麻衬衫卡其色长裤的文艺小清新啊！可瞧瞧你现在，说！最近都吃了些啥？把你吃成这样？！”其实吴邪的重点就在于吃了些啥，看看之前是谁捧着桶八喜不放就知道谁更爱吃了。
“没、没吃啥啊……”王盟皱起脸，“最近楼外楼搞团购，2人份5个菜只要168！我天天去吃！”
“什么？！！你他娘的也不叫我！我能帮你凑份子啊！还是说……啊？你跟哪个小美女去吃的？”
哪来的小美女？！我每次一个人就能全部吃光！王盟在心里默默道。但他最终没胆子讲出来，只能伸着脑袋顾左右而言他：“老板，你说，刚刚那大学生为什么要杀他室友啊？”
一牵涉到自己专业领域的事儿，吴邪立马就把之前的事情抛到了脑后，撇着嘴道：“切，估摸着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心理有问题的问题儿童。”
“不能吧，X大好歹在省内算得上名号，能考上这所大学的，脑袋和心理会有问题？！”
“我看你这考上中政大的……脑子也不咋样啊！”吴邪抱着胳膊斜眼笑。
“老板你又埋汰我。”王盟委委屈屈道。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吴邪爱怜地摸摸王盟的脑袋，哎……比自己矮那么多就是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估摸着这孩子是被刺激到顶了。”
“能有啥事儿，这是杀人啊！！又不是打一架……这命可就没了啊！”
“这个世界上有各式各样的人，就有各式各样的性格与想法，可能你觉得这件事情微不足道，但对其他人来说却是晴天霹雳。王盟，永远不要强加自己的意志于其他人身上，这样，不但你难受，别人更难受。你要做的，是倾听，是尽力去理解。你可以不赞同，但你必须要理解，这样，你才能更好地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问题，也只有这样，你才有可能让对方的话通过你的描述更加合理化。”
王盟有些懵懂得点头。有些事情，自己可能模模糊糊有这样一个概念，但总是不够透彻，需要一个人明明白白地说出来，然后你就，哦，原来是这样，原来一直以来梗在心头的东西是这个！
“但杀人总是不对的啊。”
“我没说他是对的，我只是说……”吴邪闭了闭眼，“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做一些事情，这个世界上，没有偶然，只有必然。”
TBC
王盟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普通人，安安分分做人，本本分分做事，从小到大，连一只蚂蚁都没狠心踩死过。如果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或者说人在做天在看的话，那他就应该是最值得庇佑的一类人了。
可是当看到门口这两个戴着黑墨镜面无表情的人的时候，他深深觉得以上那一段话都是狗屁。
双方都诡异地沉默着，直到站在稍后方的人咧嘴一笑，用痞子似的语调一本正经地问：“请问是吴邪吴律师家吗？”
动了动舌头，王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是、是啊，请问你们是……”还没说完，前面那个穿粉色衬衫的男人就一脚跨进了门。王盟急了：“唉，你们谁啊，谁允许你们进来了！”
“我找吴邪。”粉衬衫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声音倒是意外得好听。
后面那个穿着黑大衣的男人拍了拍王盟的肩膀安慰：“别担心，我们不是坏人，小三爷在吗？”
王盟好想哭，哪个坏人会在脸上写“警察快来抓我”五个、不对，六个字啊！
好在吴邪很快就出来解救了王盟的困境：“谁啊王盟？”
“我。”已经站到屋子中的粉衬衫没等王盟回答，施施然开了口。顺便就把自己脸上的墨镜摘了下来。
“你是——”吴邪和王盟看到那张脸，同时倒吸了一口气。
“你你你，你不是那个……”吴邪说话有些不利索，“那个那个那个，解——解什么来着？！哦对，解语花啊！”
被叫做解语花的青年面容精致、微微颔首并用墨镜指了指身后跟着的那个人：“那是我的艺名，我叫解雨臣，这个是我的经纪人……”
“小三爷叫我瞎子就行。”黑墨镜凑上来道。
呃……现在经纪人也流行取艺名了么？！吴邪和王盟黑线。
“那，解先生和瞎、瞎先生先坐，王盟！去倒茶！”良久的沉默之后，吴邪终于开口。
“噗！”黑墨镜终于忍不住地笑出声，但在接过解雨臣的一记眼刀后，乖乖把嘴巴上的拉链拉上了。
认清了眼前形势的吴邪决定无视那个黑墨镜：“那……解先生，请问您找我是……？”
“我有委托。”
一听是公事，吴邪立刻就坐直了身板，王盟极有眼色地搬了张板凳坐在旁边。“解先生不知道你是什么类型的案子？”哇靠，不会是这大明星强奸什么的吧！
解雨臣，艺名解语花，当今娱乐圈长盛不衰的神话。以其介乎于男女之间艳丽妖娆的外形、冷漠又尖锐的性格、清丽脱俗的嗓音，捕获了一批又一批女粉丝的心。爱他的人说他真实、不做作、坚持自我，厌他的人说他哗众取宠、持宠而骄，总之，双方各执一词口水仗打得不亦说乎。于是解语花的名字就一次又一次曝光在大众的视野里……
解雨臣沉默了很久。
直到瞎子小心翼翼地问：“花儿爷，没想好的话……咱们先回家？”
“不，”解雨臣抬起头，眼睛里有某种坚定的神情，“既然决定了，我不会再退缩。”
这是在闹哪样？吴邪听着他们的对话一头雾水又莫名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八点档狗血爱情肥皂剧？！
“吴邪，其实你不必对我这么见外。”解雨臣勾起嘴角笑了笑。
尼玛！莫非我还是那个传说中永远炮灰的男二？！吴邪还沉浸在刚刚的脑补里无法自拔。
“我们曾经见过面。”解雨臣继续道。
这个节奏越来越不对了……吴邪赶紧打断道：“我们见过面？”
“是啊，在大概5、6岁的时候。”
“真、真的么……呵呵，呵呵呵。”吴邪明显不信，摸着脑袋傻笑，企图蒙混过关。谁知道这个看起来就很精明的大明星打的什么鬼主意。
解雨臣点点头：“你那个时候还说要娶我。”
什么！！如果吴邪脑袋里的东西可以具象化，那么一定是那个特别有名的暴漫。“怎么可能，你是男的，我怎、怎么可能说要娶你呢，解先生你真会开玩笑！呵呵，呵呵呵。”吴邪心说我可是个健康向上特别正直的好青年。
“我没骗你，那个时候，我经常被打扮成小姑娘。”
“就算你经常被……等等，你是说……”吴邪有些狐疑得盯着解雨臣，“你小时候，经常被打扮成小姑娘？”心里有个想法在渐渐成形，遥远而又模糊地记忆里确实有这样一个小小的身影若隐若现：“小花？”吴邪试探着叫了一句。
“是我，吴邪哥哥。”解雨臣笑着点了点头。
“居然是你！”吴邪激动地说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我说了，我有委托。”
就算小时候曾经亲密无间，然而中间相隔了二十多年，逝去的情分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找补回来的。除了刚刚吴邪有些激动之外，两个人都没有表现出过多的亲近。
“是什么？既然是你，我一定竭尽全力。”吴邪笑着，既生疏有礼，又夹着些熟稔。
解雨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问：“今天XX大学的那有人杀人，你们知道了么？”
“知道啊！现在的大学生真是……”吴邪下意识抱怨，却被解雨臣打断了：“那是我的弟弟。”
“谁？凶手还是……”
“凶手，”解雨臣盯着吴邪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凶手是我的弟弟，解子扬。”
TBC
“哐当——”这是王盟失手让杯子掉到地上的声音。
此刻吴邪脑内的剧场是这样的走向：【惊天大秘闻！解语花的弟弟竟是杀人犯？！】【秘辛！当红解语花与他的弟弟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大猛料！解语花家族史！】……之类、之类的。
“你们没有听错，”解雨臣像是知道吴邪和王盟在想着什么，“我的弟弟确实在不久之前，杀了三个人。”
“为、为什么呢？”吴邪磕磕巴巴地问。他记得自己家和那个解雨臣家有些沾亲带故，那么自己和那个解子扬，也就该是有些扯不断理还乱的亲戚关系咯。作为一个新世纪五好青年，吴邪确实不大能接受自己亲朋好友的范围里有人能做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
“这个……”解雨臣顿了顿。
瞎子连忙打断道：“花儿爷。”
解雨臣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继续对吴邪说：“如果你愿意陪我一起去一趟看守所，或许就会知道了吧。”
吴邪皱眉，他敏感得意识到解雨臣有事瞒着他，或许这件事情就和解子扬杀人案有关，甚至连那个瞎子都知道些什么，然而解雨臣明显不愿意告诉他。这种不信任感很要命，这会让他在之后的工作中无所适从。
“小花，”吴邪笑笑，他察觉到了解雨臣在听到这个名字后有些微的震动，“我记得小时候我一直这么叫你，不知道你现在还习不习惯。”当务之急，是必须要博得解雨臣的信任，如果连解雨臣都不信任他，他很难说自己能安心接下解子扬的案子。
虽然说，这个案子……棘手得让他觉得不安。
“吴邪哥哥，”解雨臣笑了，带着戏谑，还有一些别的感情，“如果我还像当初那样叫你，你是不是会不习惯？”吴邪悄悄抖落那一身的鸡皮疙瘩，为着这个七拐八弯不知道是堂的还是表的的弟弟的那句“哥哥”。“不过，”解雨臣语调一转，“你叫吧，总觉得还挺顺耳。”
吴邪松了口气，继续道：“小花，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的弟弟会杀人？”
解雨臣耸耸肩：“我真的不知道。”
吴邪有些生气，语调微沉：“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帮你？律师和委托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你只有把你知道的东西全都告诉我，我才能在我的专业领域给予你最大的帮助。小花，你的弟弟刚刚出事你就跑来找我，说明你很在乎他，对不对？那有什么原因，会让你隐瞒一些可能很重要的讯息呢？”
“小三爷，”许久不作声的瞎子笑呵呵地开口，“花儿爷不说的东西，您逼着也没用。再说，花儿爷知道轻重利害，该说的他总会告诉您。”
黑墨镜看着是打圆场，其实明里暗里都在给解雨臣台阶下。什么告诉你不告诉你，这语气里明明白白就是这样的意思：得了吧你吴邪，这里面桩桩件件兜兜转转的事情可多着呢，你就别白费心思了，安安生生打好那场官司就行。
已近深夜，房间里只有静谧的空气在流转。四个大老爷们儿坐在一起，愣是什么声音都没有。王盟觉得有些不安，不停地拔着自己手上的倒刺，气氛压抑地让他的心脏“噗通噗通”乱跳。
吴邪抓抓头发：“得了，你们想着，我去阳台上抽根烟。”他拍拍王盟的手，示意他别在这干坐了。
“不用了，”解雨臣像是终于想通了，抬头对刚刚站起来的吴邪道，“有关案子的一切，我想你们应该去问我弟弟。而其他的，我没有必要告诉你，吴邪。”
吴邪愣住了，他没想到印象里那只高傲的孔雀会心甘情愿顺着梯子往下爬。而那个搭梯子的人，则在旁边笑得一脸温柔和怜惜。
“小花，你和这位瞎先生的关系很好？”吴邪试探着问。虽然瞎先生叫起来很拗口，但凡是有一就有二，吴邪已经觉得有些习惯了。
“叫他瞎子就好了，”解雨臣盈盈一笑，眼波流转，说不出的媚态横生。这是他的一种习惯，习惯了在镜头面前、观众面前、粉丝面前呈现出最美最好的状态，就很难再改过来了，他说，“当我身边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只有他。”
“花儿爷过奖了，”黑墨镜依旧在笑，吴邪看不到他的眼睛，但他总觉得那里透着无边的落寞，“那个时候，我也什么都没有。”
“哦……”解雨臣了然似的，“那我们就是两只相互取暖的流浪狗。”
“是啊，流浪狗。”
“吴邪，”解雨臣道，“明天早上我会来接你去看我的弟弟。请你……帮我。”
说不出来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当听到解雨臣说“请你帮我”的时候，吴邪感觉像是被一把重锤狠狠敲击了心脏，酸涩、苦闷、透不过气来……原来在大明星的光环下，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有那么多难以为人道的苦楚，有那么多需要独自一人在黑暗里慢慢舔舐的伤口。
然而吴邪不知道的是，在以后相处的日子里，他会发现，其实这一些，都不算什么。
TBC
第二天一大早，解雨臣的车子就停在了吴邪楼下。不过他没有自己上楼，而是叫黑瞎子把吴邪从温暖的被窝里拖了出来。吴邪睁着惺忪的双眼走到楼下，看到了一辆低调到无法再低调的桑塔纳3000，实在是不大符合解雨臣的身份。
“这个比较不容易被狗仔跟踪。”瞎子说。
“哦哦。”吴邪打了个呵欠跨上车，后面跟上来一个王盟。解雨臣坐在副驾驶上朝着他们笑：“早啊。帮你们带了早饭。”
“那真是谢谢了。”吴邪毫不客气地抓过解雨臣手里的豆浆油条，随手扔给王盟一份，语调含糊得道谢。
“解先生，看守所要九点才允许探视，我们为什么要这么早去？”王盟问。现在才7点。
“这个案子比较轰动，各大媒体都十分感兴趣，想必看守所门口的记者不会少，花儿爷不想这么高调，所以拜托了一些人，让我们提前一些进去。”
黑瞎子一边开车一边道。
什么不想太高调，根本是不能高调好吧？！吴邪在心里吐槽。不过也好，接这样的案子吴邪也有压力，越少被媒体关注越好。之前是巴望着媒体报道，现在是避之而不及，真是和楚国威案天壤之别啊！
把车停在看守所厚重的铁门外，黑瞎子走到立在门口的那个人面前，客客气气地笑：“赵所长，真是辛苦辛苦，麻烦您了。”
赵所长笑道：“你小子的事我哪有拒绝的道理？！也不过就是提早拉个人出来。”
“还是要谢谢您的赵叔，赶明儿请您喝茶。”眨眼之间就变了称呼，看来黑瞎子和这个赵所长的关系匪浅。
“好说好说。”赵所长大手一挥在前面开路，把一行四人审讯室中带。
小小的讯问室里坐着一个人，戴着黑框眼镜，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渣，一夜没打理的头发乱糟糟得像个鸡窝，左耳的耳垂上有一个钻石耳钉，从小窗外照进的晨光透过它折射出一个绚丽的光亮，居然能戴着进讯问室，吴邪挑眉，想来这个就是解子扬了。
还有两个警察，虎背熊腰地负手跨立在解子扬两旁。也是，按着解子扬这般级别的犯罪嫌疑人，绝对是应该重点看护的对象。不过……吴邪不会管那么多，他朝着那两个警察扬扬下巴，客气地问：“赵所长，您看……是不是可以让这两位下去休息了？！”
2012年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上通过的最新《刑事诉讼法》第三十七条第四款规定：辩护律师会见在押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可以了解案件有关情况，提供法律咨询等；自案件移送审查起诉之日起，可以向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核实有关证据。辩护律师会见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时不被监听。
这是律师享有的最新的权利，吴邪当然不会错过。虽然他是走后门提前来看人，但咱们也得守规矩不是？！
“那是那是，那个……啊，那你们就聊着，我们走了。”赵所长倒也不含糊，一边招呼着，一边就把那两个警察带了下去。
“你挺有能耐！”吴邪和黑瞎子开了句玩笑。出事的虽然是自己的亲戚，但毕竟不够亲厚，彼此认都不认识，吴邪也没什么感同身受的自觉。
倒是解雨臣，从进门后就一句话没说，到现在不相干的人都走干净了，才用低哑的声音叫那个看过他们一眼后就一直低着头的青年：“小扬。”
解子扬把头撇到一边，抿了抿嘴，不发一言。
解雨臣叹了口气：“小扬，我请了律师，你把事情，都和他说说。”
解子扬依旧不说话。
黑瞎子突然轻笑一声，鼻子里发出的气声更像是一种嗤笑，语调依旧是那么的不正经：“解二少，花儿爷为你操碎了心，烦请您体谅体谅。”
不知道是黑瞎子的话还是黑瞎子这个人点中了解子扬，他募然扬起下巴冲着他吼：“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你也敢对我指东道西？！”眼眶都泛了红。
“哈哈，哈哈哈，”黑瞎子突然仰头大笑，“我算什么东西？！我他妈就不是东西！但是我至少不会让他为我操心，为我整宿整宿睡不着觉！！”他指着解雨臣道，“你就是这么做弟弟的？！你他妈就是这么做弟弟的！！”
“瞎子！”解雨臣突然拔高了嗓门，有种撕心裂肺的味道，忽而又低声得，“我只有这么个弟弟。”
黑瞎子突然泄了气，有些忿忿地从裤袋里抽出烟，自嘲得笑：“是啊，你只有这么个弟弟，你处处惯着他，所以才……好好，我不说，我出去抽根烟，你们谈，你们谈！”
黑瞎子甩手出了门，还不忘贴心得帮他们把门关上。小小的讯问室一下子安静下来。解子扬烦躁得扯了扯手铐，稀里哗啦的一阵响。
吴邪轻轻开口：“这玩意儿怪难受的吧？！”
解子扬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样，不说话。
“小扬，别闹了，好不好？”解雨臣靠在墙边，闭着眼睛，却周身透着疲惫。
“不介意的话，你可以跟我说说。你应该很在乎你这个哥哥吧，如果不好好打你的案子，你可能……就要和你的哥哥天人永别了。”
“我……我……”解子扬突然就激动了，“我不想……不想和哥……哥哥分开！”
“我知道我知道，”吴邪点头，“所以你好好和我说，为什么要对那几个同学做出这样的举动？你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慢慢来，别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明不明白？”
面对一个象牙塔里的学生，吴邪没有使用暴力性的字眼。
对王盟使了个眼色，王盟极其自然地接着道：“子扬你好，我是吴律师的助手叫王盟，刚刚从大学毕业，我大学期间还去过你们学校，挺漂亮的，比我们学校漂亮多了。”
律师做的时间久了身上难免对多一些戾气，吴邪害怕自己会在不知不觉间表现地太过咄咄逼人，于是把套近乎这种工作全部丢给了王盟。好在王盟一张娃娃脸极具欺骗性，虽然已经离开大学好几年，还是能冒充一把毕业生。
王盟想要调查解子扬的生活背景，于是有心把话题全部往大学生活里带。上到今年考试考了哪几门下到学校食堂的早饭是多少钱，一个不落。
吴邪一直在旁边听着，眉头越皱越紧，终于忍不住打断他们：“对不起，解子扬，你可不可以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解子扬很少能和谁聊得这么投机，被突然打断明显心情不佳，恶狠狠道：“干、干什么？”
TBC
“是这样，”吴邪顿了顿，“你在学校……跟哪个同学关系最好？”
“谁、谁要跟他、他们关系好、好，老子、老子不稀罕！”
早在和王盟聊天的时候解子扬就暴露了自己结巴的缺陷，现下也不再隐瞒，一句话说的虽然磕磕巴巴但火药味儿十足。
“为什么，他们得罪你了？我觉得你人挺好的呀！”王盟接口道。
“谁他妈知道！老子看、看到他、他们就一、一包火！你说我大、大学怎么就没、没碰到你这、这样的同学呢！”
“呃……”王盟摸了摸鼻子。
“你看到他们就心烦火大？你是不是特别容易发火特别容易生气？一生气起来话就特别顺溜？”吴邪想到之前解子扬跟黑瞎子对呛的时候根本没人能看出来他是个结巴。
“你这人！老子是个结巴！说话怎么、怎么可能顺溜？！”
“对不起，抱歉。”吴邪做了个安抚的手势，一边示意王盟继续和解子扬聊天，一边把解雨臣叫出了审讯室。
看守所里已经热闹起来了，检察官、律师、犯罪嫌疑人、看守人员在窄小的走廊上穿来穿去。吴邪愣了愣，把解雨臣往人少的地方带。还好，这种地方，没有人会注意有一个大明星站在这里。经过大门口的时候，吴邪还看到了今天看守所的午餐——清炒大白菜。
“躁狂症：核心症状为异乎寻常的心情高兴，轻松愉快，无忧无虑，笑容满面，兴高采烈，没有难事，有人表现为一点小事或稍不随意就大发脾气，在严重的易激惹情况下可能出现冲动行为。”吴邪为自己点了根烟，把烟盒凑到解雨臣面前问，“来一根？”
“不用，谢谢。我要保护嗓子。”
“哦，对不起。”吴邪把烟摁灭在墙上。
“没关系。你是什么意思？”
吴邪耸耸肩：“就是你想的意思。我注意到，你弟弟在诉说他的大学生活的时候，言语用词很激烈极端，并且话里话外表现出不满。我可以说得更明确一些，我希望，你能带你弟弟去做一个精神检查。”
“不不，我不可能让我的弟弟去做这样的检查。”解雨臣摇头，“他在我面前一直很乖很听话，他不会是……”
“但是，你要知道，”吴邪看着解雨臣的眼睛，“如果他是，那么，我们就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解雨臣沉默了一会，突然笑了：“吴律师，你不要欺负我不懂，就算是，我弟弟肯定是间歇性的，你怎么证明案发时他在发病？”
“小花，”吴邪还是用那个曾经熟悉的称呼，他知道，刚刚那句“吴律师”完完全全是在刺他，“我是律师，有些东西我可以做就一定会做。”吴邪看看四周，语气肯定：
“如果解子扬是躁狂症，那么案发时他肯定在发病！”
话已至此，吴邪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再多说什么了。剩下的一切，得等解雨臣的决定。
解雨臣把黑瞎子叫了来，跟他说了吴邪的看法。
黑瞎子听后，沉吟了许久，拿出手机刷了几条新闻，终于说道：“这个案子现在受到了极大的关注。太多的人在谴责小扬的行为，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该死。小三爷，你曾经也是网络民意的得利者，你应该明白，现在这个社会，法官断案会越来越受到媒体的影响，更别提小扬是个可以随便弄死的小虾米。”
“死缓总比立即执行好，一缓，关个二、三十年就能出来了。”
“花儿爷，”黑瞎子把手搭在解雨臣肩上，“你应该有个心理准备。”
解雨臣竭力控制着自己，可他还是忍不住双手颤抖，他打掉黑瞎子的手道：“我为什么要心理准备？我不允许他死！我请了律师，他为什么还会死？！他不可以死！他不可以死你明不明白！”
“好……”深吸一口气，解雨臣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带他去做精神检查，我会让他生病……哪怕这些都会暴露在日光下，哪怕全世界都知道我的弟弟是精神病……我会带他去，只要他不死，只要他不死……”
“花儿爷！”黑瞎子的声音有些焦急，“你知道吴邪也有自己的使命！你不能让他因为你放弃前程！”
“关我屁事！”一向优雅冷静的解语花此刻形象全无，他指着吴邪愤怒地低吼，“老子请了他来辩护就是要赢的！他们家！吴三省！谁谁谁！老吴家的那些个破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他妈现在要他救我的弟弟！！”
“解雨臣！！”黑瞎子突然吼道。
解雨臣呆住了。在他的记忆里，黑瞎子从来没有这么大声对他说过话。看守所里的人都转过头来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又面无表情地转回去。
黑瞎子把快直到吴邪鼻尖的那根手指压下去，安抚似的理了理解雨臣的头发，柔声道：“你可是明星啊，怎么这么不注意形象。”语气里甚至带了些宠溺的笑意，“你先进去陪陪你弟弟，这么久了，他该担心了，我来和小三爷谈，行不行？”
解雨臣的眼睛里透着无措的茫然，这个在外人前精明能干无所不能的花儿爷此刻像个孩子般嗫嚅着问：“你能保证吴邪会帮我们？”
“会的会的。”瞎子耐着性子安慰。
“瞎子，我只有小扬了。”
“你还有我。”
“不，你不是家人。”
“是……”黑瞎子苦涩地笑笑，“所以我不会让小扬出事的对不对？”
听到这句话，解雨臣就像听到了天大的保证，他勾起嘴角：“瞎子，我很庆幸认识你。”
终于劝走了解雨臣，黑瞎子松了口气，掏出烟抽起来。
“你这经纪人当得真是……”吴邪开玩笑。
“没办法，谁让我喜欢他呢。”
“呃……”吴邪愣住了，他没有想到一个人可以把同性之间的爱恋说得这般光明磊落。一时间他根本没法反应，只能遵循本能问，“那小花知道吗？”
“知道，他这么精的人，装着傻呗。”黑瞎子吐出一口烟，白色的烟圈越飘越高、越飘越散，直至消失在空气里，留下淡淡的烟草味。
“小三爷，花儿爷的事就是我的事，他要做什么，我是一定会去做的。所以，如果你要在解子扬的事情里面做什么动作，一定要告诉我，我来去办。你的身份尴尬，我没事，出了事，反正还有花儿爷养着我。”
“哈！如果你不是告诉我喜欢着小花，我都要怀疑你了，干嘛对我这么好？”吴邪笑问。他对如此坦率、真诚、一心一意的黑瞎子好感倍增。
“别误会，我不是gay，不过是恰好喜欢了一个男人而已。只有解雨臣，我喜欢的，只是解雨臣。”
“对不起对不起。”吴邪觉得自己在不知不觉里玷污了一份感情。
黑瞎子无视了他的道歉，他用夹着烟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胸口：“我每次想到他，这里就会疼。”
长久的静默。
吴邪有些无措，他从来没有这么直接地面对如此深切浓烈的爱情。不求回报、一味付出，并且心甘情愿。
“哈哈，”黑瞎子咧嘴一笑，恢复了往日吊儿郎当的样子，“你三叔是条汉子，我敬他。帮你，权当是帮他留一条后路。我知道你要帮你三叔的。所以……小三爷，咱们这就算说定了，你的所有动作都由我来完成，你只需要做自己能做的就好了！”说罢，黑瞎子拍了拍吴邪，往讯问室走去。
TBC
王盟退到了一边摆弄着手机，解雨臣坐在铁栅栏外边，解子扬带着手铐坐在里面，两个人静静地凝视着对方。胶着的视线在空中撞出噼里啪啦的火花。
解雨臣是愤怒的，漂亮的眼睛里隐藏起了深深的不安和焦躁，此刻怒视着解子扬，淡淡开口：“我不是来询问你的意见的，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句。这个检查，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你、你他妈……”相比而言，解子扬的愤怒更加外放，期间还夹杂着不解与疑惑，“老子、老子没病！”
解雨臣的声音很清冷：“没得商量。”
“你……你……”解子扬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解二少，很简单，”黑瞎子笑嘻嘻地插话，“你要是不想死，就去做那个检查。要是不做呢，通天的本事也没办法救你的命。”
解子扬愣住了。黑瞎子如此直白地把他的命运和未来放在他面前，是生是死，全由他自己定夺。在生死面前，他是不是还想要尊严。
“哦，当然，就算你查出来有病，也不一定能活。”黑瞎子坏心眼地加上一句。
和解雨臣他们告别后，吴邪和王盟坐在一起交流情况。
“老板，你觉得解子扬有精神病？！”
“一个猜测而已，况且，有精神病不是比没精神病好很多？！”
“其实我觉得解子扬挺正常的。虽然脾气看起来是火爆了一些，但没到那种程度。你看他跟我聊天的时候也很平和。唔……怎么说呢，他不过是对对他有敌意的人有敌意而已。”
通过王盟从解子扬那里得到的信息，吴邪渐渐还原出了事情的真相。
解子扬是解雨臣的宝贝弟弟，这个几乎是圈里圈外人所共知的秘密。然而解雨臣虽然宝贝，但该严厉的事情也绝不心软。解子扬在他哥哥大红大紫的第十个年头考上了这所大学。
解家曾经是个商宦之家，然而在解雨臣5岁那年一朝没落，杭州市商会会长解连环自杀，解连环的妻子也于同年抛下自己的两个孩子追随丈夫而去。一时间树倒猢狲散，风雨飘零的解家根本没有办法依靠两个丁点大的孩子支撑下去。更何况，那些曾经仰仗解家的人一个个都来瓜分解家的财产，很快，解家就成了空壳。
那个时候是远在北京的二月红向他们伸出了援手。
二月红是唱戏的名家，但是花鼓戏在中国始终入不得主流。解雨臣再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让解家恢复往日的荣光。
直到有一年，有一个人从重庆而来，为解雨臣指出了一条明路。于是，就有了现在娱乐圈鼎鼎大名的解语花。
这个人应当是解家的恩人，但在王盟的印象里，解子扬提起他的时候，却是满脸的鄙夷和恐惧。
解雨臣红了，连带着解家的条件都好起来。解雨臣自己没什么机会读书，全靠平时的自学和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出的一套察言观色的功夫，但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弟弟也像他一样。
解子扬接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解雨臣比他还高兴。
然而他从小就是个结巴，先天性的。小时候接触的人不多，也没什么人会特别注意他说话的方式，但到了大学就不一样了，接触的人越来越多，解子扬就发现自己越来越被孤立。往往一句话还没讲完就会被不耐烦地打断。
别人叫他都是“结巴这、结巴那的”，久而久之，连他的真名都没有人记得。其中，由以他寝室里的三个室友为最。
照理来说，解雨臣的弟弟不该这么任人宰割。
解子扬也确实没有。
有一天，在解子扬又一次被嘲笑：“喂，结巴，给我去打壶水！哈哈，解雨臣那个大明星的弟弟居然是个结巴，哈哈哈。”的时候，解子扬把他胖揍了一顿。撂下狠话：“不、不许嘲笑我、我哥！”
瞧，连狠话都说得这么不利索。寝室里的人又一次大笑。
解子扬发了狠，下死功夫在心里默练，誓要在下一次开口说话的时候震慑住对方。日子久了他就发现，虽然脸红脖子粗不大好看，但只有这种状态下他才有可能和别人打个平手。于是解子扬每次说话都梗着个脖子，弄得别人都觉得他在找茬。于是渐渐的，大家对他的敷衍越来越明显。
只有他的三个室友乐此不疲：装什么装，不就是个结巴。
这一些，解子扬都忍了。都忍了三年了，反正快毕业了。解子扬不能忍的，是别人说他的哥哥。
那一天，解子扬难得回一趟宿舍。为了和舍友保持距离，又不愿把学校里遭到的待遇告诉自己的哥哥，解子扬在大二那年就自己悄悄在外租了个房子住。
寝室里的三个人正围着电脑不知道看些什么，音响里泻出意味不明的声音，听起来，还是个男人。
有一个人回头看到他，笑说：“哟，这不是结巴回来了么！”
另一个接上：“结巴啊，难得难得。回来干啥？”
两个人一侧身，解子扬就瞄到了电脑屏幕上的东西，两个男人在床上激烈运动，场面惨烈。
看到解子扬在看屏幕，老大说：“结巴，来看看不？看男人和男人干也挺爽的！”
“恶心！”解子扬嗤了一句。
其实气氛到这里还是很正常的，双方都是许久未见，似乎也没有必要为了一部GV大动肝火，要不是后面有人说了句——
“对，我估摸着你在家是看够了，就你哥那样的，也算是绝色！”
“你他妈说什么？！”解子扬把手上的东西往地上一扔。
“谁不知道啊，解语花嘛，不然怎么上得道！”另一个轻描淡写道。
“道歉！”解子扬指着他们，“不然我弄死你们！”
“道你妹的歉！我们说错了吗？！网上都有！”
“是啊是啊，你哥躺床上挨操挺爽的？！”
“我去你妈的！”解子扬一下就被点爆了怒火，他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怒吼，“你他妈说什么！啊！说什么！我弄死你！！”
没有人知道解子扬偷偷练了两年的散打臂力惊人，他扼住那人的喉咙双手用力，手臂上青筋暴起，猛地，他感到在手下拼命挣扎的人浑身瘫软下来，他手一松，那个人就软绵绵倒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解子扬似乎是封闭了自己的一切感知，他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只知道面前的人对他、对他的哥哥充满恶意，脑子里嗡嗡回想着他们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唯一的念头就是让他们闭嘴，让他们统统闭嘴！！
老二和老三眼睁睁看着老大瘫软在他们面前没了呼吸一下子就傻眼了，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凭借二人之力都没有撼动解子扬分毫。眼前这个情形，让他们无法自然地思考，脑子在迟钝地转动，等到终于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解子扬已经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朝他们高高扬起！
“啊！杀人啦杀人啦！”老三跳起来往外逃，“救命啊！杀人啦！！”
解子扬没有管，他木然得抓住逃得比较慢的老二，狠狠把刀扎进了他的胸口！一击毙命！然后，他冲出门去找老三。
虽然是周末，学校宿舍里还是有很多留守的同学。如果说初听见求救声还以为是玩笑的话，那么在走廊里撞见浑身是血的解子扬就再也无法置之不理了。终于有人报了警。
有胆子大的同学结伴往解子扬离开的方向追去。走廊的拐角处，迎接他们的是第三具尸体，这一次，致命伤在脖子上，一刀割破大动脉，鲜血横流。其实第一个发现的人还能说血是热的，等救护车来，早已回天乏术。
警察们是在通往学校大门口的路上找到的解子扬，随之而来的还有大批的媒体，早有好事的青年大赚了一笔线索费。那个时候的他，双眼空洞，表情麻木，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他顺从地戴上手铐，顺从地套上黑漆漆的头套，在警察的推搡下，媒体的簇拥下往警车里走。
这一切，对他来说，就像梦一样。
TBC
“喂，胖爷？哎……好久不联系了，别来无恙啊？”
“被你小子惦记准没好事儿，说吧，这次又求你胖爷爷办啥事儿？”
“嘿嘿，胖爷是个爽快人，我也就不跟您拐弯抹角了，我就是想问啊，您跟中院的哪个熟不？”
“卧槽天真，你是故意的吧我说？！知道我不待见中院还跟我说这个？！”
“胖爷息怒胖爷息怒，赶明儿请您喝茶。那张起灵，那个张小哥的联系方式你总有吧？！”
“有是有，不过你小子要了干啥？”胖子报了一串手机号，疑惑道。
“恩……”吴邪歪着头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间，快速记下了张起灵的手机号，抓抓头发道，“XX大学那个凶杀案你知道吧？我接了……”
“嘿你小子！”胖子有些无奈地笑出声，“现在是专挑硬骨头啃啊！我说你悠着点来，让你三叔多待两年！”
“行行行，我有分寸的胖爷！”
“有事记得支会我啊！”
挂了胖子的电话，吴邪转手就给张起灵拨过去。
“喂，你好，请问是张起灵吗？”
“……”
“喂？你好？！”电话明明通了啊，怎么对面的人不出声呢！“喂，你好，我是吴邪，请问是张起灵吗？”
“恩。”
吴邪松下一口气，又腾起一把怒火，妈的，装哑巴啊！嘴上还得客客气气地：“张小哥你好啊，我吴邪啊，你还记得不？好久没联系啊……”
“吴邪。”
“对啊对啊，”面对闷油瓶子赏脸赐的两个字，吴邪对着手机猛一阵点头，“那啥，张小哥啊，你最近有空不？我想咱们好久没见，要不出来聚一聚？！”
“什么事？”
“没、没什么事，就是朋友间聚一聚啊……”
“不用了。”没等吴邪再说什么，张起灵就挂了电话。
听着对面“嘟——嘟——”的忙音传来，吴邪觉得自己的肺都快气炸了。好么！怎么有这样给脸不要脸的人啊！亏我前段时间还觉得他是个好人来着！虽说是有规定检察官和律师不得有私人接触，但是！但是！！现在都谁管啊！！
抱着好歹要说出自己真实目的的心态，吴邪又一次拨了过去，刚接通，没等张起灵说话，他就深吸一口气道：“好了之前的话都是骗你的我只是想把你叫出来大家一起吃个饭是因为我接了那个解子扬的案子想问问你这次中院的负责人是谁这样的理由足够了吧不过我知道你这样的人是不会违反纪律的所以张检察官就当我没说过吧再——”
“好。”
于是那个“见”字就滴溜溜转了个弯变成一个哼哼唧唧的蚊子音被吴邪吞回了肚子里。“你说什么？！”
“时间、地点。”张起灵根本不给吴邪再一次确认的时间。
“这周六十点楼外楼370包厢。”吴邪条件反射道。
“好。”
“那小哥我们到时候见？！”
回应吴邪的是一阵忙音。
靠！吴邪扶着脑袋哭笑不得，这什么奇葩的性格！
跟张大爷的这一次非正式会晤没让吴邪少耗心思。正装吧太刻意，休闲装吧又太随性，想来想去，白衬衫是最好的，出门再罩一件大衣就好了。
黑瞎子作为解雨臣的代表早早陪着吴邪王盟等在了370包厢，十点整，门被推开，吴邪站起来，进来一个服务员，吴邪又坐回去，等到看清服务员后跟着的那个帽衫牛仔裤的人，吴邪已经错过了打招呼的最佳时机。
他听到瞎子笑吟吟地叫：“哟，哑巴，原来是你。”
王盟的第一反应是，哑巴和瞎子？！
张起灵看到他们微微点头，也算是认可了瞎子的那句称呼。
“你们认识？”吴邪问，心道世界真是太小了。
“岂止是认识，哦？！小师弟……”黑瞎子贱兮兮的冲着张起灵一扬下巴。
小师弟？！吴邪一头的问号。
张起灵寻了个位子坐下，问：“你和解子扬什么关系？”
“他是解雨臣的弟弟，我是解雨臣的经纪人，你说什么关系？！”
“小哥……话说起来，”吴邪一听这话题已经转上了正轨，连忙搬把椅子坐在张起灵边套近乎，“你知道这次中院谁负责公诉解子扬？”
“对啊张老师，有什么消息么？”王盟凑上来。
张起灵摇摇头：“还没定，现在在审查起诉，公诉一直在讨论，这个烫手山芋没有多少人愿意接。”
“嘁，我说你们检察院太缩了啊，不就媒体关注度高了点么，多好打，抓住故意杀人不放呗。”黑瞎子插嘴道。
吴邪一脑门黑线，他看解子扬这么不顺眼？！好歹是解雨臣的亲弟弟吧。
“呃……您和张老师是师兄弟？！”王盟还没找到称呼黑瞎子的正确方式，只能冲着他礼貌地笑笑。
“是啊，”黑瞎子耸耸肩，“不过自从见到花儿爷，神马都是浮云了，爷我毅然决然抛弃学业，向我美好的爱情奔去……”
“瞎子，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吴邪无奈扶额。
“OK、OK，我闭嘴！我今儿是受花儿爷所托来旁听的，谁想碰上小师弟，一个不小心兴奋了点，见谅，见谅哈！”
自始自终，张起灵都淡定地看着黑瞎子嬉笑胡闹，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小哥，你知道杭州哪家的精神鉴定最权威么？或者说，你们认哪家的？”吴邪切回主题。
“解子扬有精神问题？你们之前没说……”
“没有没有，只是猜测。”
“走司法程序，让我们来查。”
其实，吴邪知道这才是最好的办法，否则就算他到时候上庭提出证据，法官还是不会相信的。那个时候还要重新做精神鉴定，反而会耗费更多的人力物力。如果检察院得出的结果和他要的一样，那么最好，不一样的话，他也绝不会就此罢休。
TBC
要不要让解子扬死，真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
自从知道了张起灵和他们这些律师私下接触，吴邪和他的联系渐渐密切起来。这种密切不像和王胖子，那是因为自家三叔以前和他很熟，于是胖子很自然地担负起在这个圈子里照顾吴邪的责任，像是一种传承一样。而和张起灵，完全不同。
这是一种惺惺相惜，一种棋逢对手的酣畅淋漓。伯牙与子期，或者说，周瑜和孔明。他们是对立的双方，却在最原则、最根本的立场上保持一致，他们甚至有着共同的期待和理想，那就是让这个国家的每一寸土壤，都开满法律与正义的鲜花。
吴邪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张起灵很强。是不是表情严肃、不苟言笑的人很容易给人留下一种深藏不漏的印象？！吴邪不知道。对张起灵的认知，出自于他的本能和直觉。
摩挲着手机屏上的这个名字，吴邪毫不犹豫地再一次拨了过去。反正这两天骚扰这个闷油瓶子的次数也不少了，多一次根本不算多。
电话很快被接通，张起灵淡然又笃定的声音传来：“吴邪。”他和别人不一样，有人说，陈述句代表了一个人最强大的自信。那么张起灵无疑就是这样的。
“小哥是我，”吴邪自然而然地接话，早就习惯了张起灵的风格，问道，“怎么样，你们定了么？过去七天了……”（注：七天为时效限制，审查起诉科必须在7天内将卷宗提交给相应公诉人）
张起灵不接话，吴邪等了一会，电话那头嘈杂的声音消失之后，张起灵道：“刚刚开完会，”顿了顿，“应该是我。”
“什么？！”吴邪一惊，实在想不透中院如此安排的用意，“怎么会……你才去几天？！”
“……”
好吧，没指望闷油瓶能多吐出一个字的解释。“那岂不是之前的情报交流有些逾矩了，呵呵呵。”吴邪玩笑道。他不是没想过公诉人会是张起灵的可能性，但因为太低，被他自动忽视了。
“吴邪，你救不了解子扬。”
救不了？什么意思？吴邪愣了。
张起灵等了一会见吴邪没有说话，刚要收线，就听见吴邪强压住怒气的声音：“张起灵，你他妈什么意思！”
张起灵默然。
吴邪等了好一会也不见张起灵回话，也不挂机，就这么干耗着，看着屏幕上的时间一点一点往后走，吴邪终于忍不住气呼呼挂了电话。似乎在这个张起灵面前，自己永远都是耐不住性子的那一个。
张起灵把手机放在办公桌上，上面还有新到的解子扬案的卷宗。行政部的工作效率真是越来越高了，刚开完会，就已经把卷宗送到了出庭人的面前。
可是吴邪，这样的解子扬，你要怎么救？
故意杀人，案情重大，手法残暴，性质恶劣。更何况，没有精神病史。
其实这一些，吴邪都是知道的。这一次，他在和自己较劲。胖子说的没错，这真是快又硬又臭的骨头！
吴邪打了个电话给黑瞎子，面对张起灵这样的对手，他想他得全方位做好准备。
“你是说……哑巴是解子扬的公诉人？”接到电话的黑瞎子沉吟良久，问了一个蠢问题。
“恩，是的，”吴邪神色一凛，严肃道，“他还说，我救不了解子扬。”
“救不了么……”瞎子低低呢喃了一句，忽而像往常一样笑起来，“小三爷，那个哑巴说救不了，你就不救了么？”
“当然不，”吴邪嚣张又自信，“我说过要救的。更何况我和小花的关系！”
“小三爷，你有当年三爷的风范啊！”黑瞎子笑言，之后语气一转，“不过——哑巴张可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他刚愎自用！目中无人！狂妄自大！一条道走到黑！不撞南墙死不回头！所以……他认定的事，绝对不会改变。他觉得，解子扬该死。”
黑瞎子笃定的语气意味着他对张起灵绝对的了解，这个男人的性格、习惯、点点滴滴，都清晰得印在他的脑海里。尽管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但是当年刑法学界的大佬，鼎鼎大名的张大佛爷最器重的弟子，以及张起灵在法学上极强的悟性与成就，都是北大法学院的学生一直以来津津乐道的话题。
作为曾经叱咤北大法学院的帅气学长，黑瞎子的风头在张起灵一出现的时候就堪堪和他打了个平手。没办法，法学院的帅哥少，如此英俊又冰山的极品帅哥更少，习惯了黑瞎子一天到晚笑嘻嘻没有正形的样子，一下子来了个和他完全不同风格的帅哥，一众屌丝们瞬间倒戈。
黑瞎子在回忆那一段时光的时候，常常会感叹年少轻狂，居然会跟一个小学弟杠上了，天天打着指导学习的旗号绕着人家转，问这问那，甚至连张起灵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看着天花板发呆都被他参悟出来了……哎，怪不得忍无可忍的张起灵会把他揍一顿。
不过也是有好处的，就像现在，他这么了解张起灵。
“瞎子，你当年是不是看上人张起灵了？”吴邪开玩笑。
“哎……”黑瞎子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曾经我也是一个正直无比、游戏人间的好青年，不曾想一见花儿误终生，从此美眉是路人啊……”
“瞎子，你在哪叽叽咕咕说什么呢？！要走了，快点！”听筒里远远传出解雨臣的声音。
“哎——”黑瞎子答应了一声，对吴邪道，“小三爷，花儿爷叫我，我该走了，一句话，哑巴不好对付，用得着我的尽管说！就这样，Bye！”
TBC
对不起大家，昨天晚上单位聚餐回来都12点了就木有更。。。这是补昨天的
本来以为自己在楼里说了，今早一看原来回复了某亲的楼中楼。。我昨晚难不成是醉了？！
今天晚上更的话也会比较晚，先跟大家打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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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问过了，检察院这次请的精神科医生都相当权威，而且都有国家认定的证书。我觉得从这上面想要推翻比较困难。”作为一个律师助理，王盟跑腿也是非常有质量的，他会择取最有用的信息，并将之相关情况都反应出来。
吴邪低着头想了一会，道：“通知瞎子，让他去北京找一个心理医生，权威一点，为解子扬做一个全面的心理诊断。唔……这个算我们私人要求，下次见解子扬的时候得把心理医生带过去。”
“还有……”王盟犹犹豫豫道，“张老师坚持死刑立即执行。”
“靠！这混蛋，熟人面子也不给！”吴邪无奈。
当初在得知张起灵是公诉人之后，吴邪本想从他身上动脑筋，虽然瞎子泼了冷水，但吴邪还是尝试着和张起灵沟通了一下。毕竟，如果检察院能出面，事情会好办许多。只要检察院提出的参考量刑标准不太过分，法院一般都会遵循。死刑和死缓，一字之差，天差地别。
当然，张起灵不出意外地拒绝了。
吴邪的手指敲击着桌面，脑子里飞速掠过一个又一个方案。太棘手了，这个案子太棘手，要让解子扬不死，他要做的太多。
“走吧，我们再去找解子扬聊聊。”吴邪拍拍王盟的后脑勺站起来。
王盟领命去收拾资料。虽然很多时候吴邪和委托人聊天会完全天马行空，根本不看案件材料一眼，因为整个案子都在他的脑子里，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律助，还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再一次见到解子扬，他的精神明显就没有第一次的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脸上的肉都快找不到了，左耳上的钻石耳钉也没了踪影。
“你的耳钉呢？”吴邪随意问道。
“被我哥拿、拿回去了。这里不、不允许戴。”解子扬虽然颓靡，但还能配合吴邪。这么些日子以来，他已经认清了形式，想要活命，想要和解雨臣再一起走下去，面对以后的无数个十年，就必须配合。
“看来你很在意那只耳钉。”
“恩，那是我哥、哥第一、第一笔钱买、买的。”褪去了愤怒青年的外皮，巨大打击后的解子扬异常乖顺。
“你和你哥关系真好。”
“当然，我哥很不、不容易。”
“那你愿不愿意跟我们说说他的故事？”吴邪继续循循善诱。
“其实我哥过、过得很苦，他……”等等，解子扬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来，愤怒的目光逼视着吴邪，“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要打听我哥！”
“子扬你别激动，”王盟一看形势不对，立马开始打圆场，“我老板也是想多多了解一下花儿爷，毕竟大家都是旧识……”
“他分明是别有用心！”解子扬双手被铐，还是忍不住指着吴邪叫嚷。
吴邪摸摸鼻子，低着头不说话。怎么办，被看穿了啊！
“怎么会怎么会，”王盟见自家老板心虚，就明白了八九分，忙道，“我家老板做事肯定有他的理由啦，你又不懂法律，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对了子扬，你在里面没受什么欺负吧？！”这话题转的，真够生硬！
吴邪就有这样的毛病，在陌生人前厚皮厚脸无所顾忌，一旦遇上熟人，这面皮薄的就跟馄饨皮似的，连撒个谎都觉得下一秒就会被识破。
解子扬也算单纯，傻愣愣地就被王盟带偏了话题：“唔……还好，没什么。本、本来还想吓、吓唬我，但一听老子是、是杀了三个人进、进来的，就怕了，呵呵。”解子扬咧嘴一笑，七分无奈三分自嘲。
说到这个，吴邪突然意识到有一个问题一直忘了问：“你被抓进来之后，他们有没有刑讯逼供？！不给饭吃、或者连续48小时不间断提审都算。”
“没、没有，”解子扬歪着头想了想，回答道，“我哥应该打、打过招呼，所以没、没有。”
吴邪弄不清自己问这个问题的用意何在，就算刑讯逼供了，解子扬的行为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张起灵就会同意后退一步？！别犯傻了！他劝自己。
这就像是一场战争，没有硝烟，却异常惨烈。
TBC
本来以为自己在楼里说了，今早一看原来回复了某亲的楼中楼。。我昨晚难不成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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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低着头想了一会，道：“通知瞎子，让他去北京找一个心理医生，权威一点，为解子扬做一个全面的心理诊断。唔……这个算我们私人要求，下次见解子扬的时候得把心理医生带过去。”
“还有……”王盟犹犹豫豫道，“张老师坚持死刑立即执行。”
“靠！这混蛋，熟人面子也不给！”吴邪无奈。
当初在得知张起灵是公诉人之后，吴邪本想从他身上动脑筋，虽然瞎子泼了冷水，但吴邪还是尝试着和张起灵沟通了一下。毕竟，如果检察院能出面，事情会好办许多。只要检察院提出的参考量刑标准不太过分，法院一般都会遵循。死刑和死缓，一字之差，天差地别。
当然，张起灵不出意外地拒绝了。
吴邪的手指敲击着桌面，脑子里飞速掠过一个又一个方案。太棘手了，这个案子太棘手，要让解子扬不死，他要做的太多。
“走吧，我们再去找解子扬聊聊。”吴邪拍拍王盟的后脑勺站起来。
王盟领命去收拾资料。虽然很多时候吴邪和委托人聊天会完全天马行空，根本不看案件材料一眼，因为整个案子都在他的脑子里，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律助，还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再一次见到解子扬，他的精神明显就没有第一次的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脸上的肉都快找不到了，左耳上的钻石耳钉也没了踪影。
“你的耳钉呢？”吴邪随意问道。
“被我哥拿、拿回去了。这里不、不允许戴。”解子扬虽然颓靡，但还能配合吴邪。这么些日子以来，他已经认清了形式，想要活命，想要和解雨臣再一起走下去，面对以后的无数个十年，就必须配合。
“看来你很在意那只耳钉。”
“恩，那是我哥、哥第一、第一笔钱买、买的。”褪去了愤怒青年的外皮，巨大打击后的解子扬异常乖顺。
“你和你哥关系真好。”
“当然，我哥很不、不容易。”
“那你愿不愿意跟我们说说他的故事？”吴邪继续循循善诱。
“其实我哥过、过得很苦，他……”等等，解子扬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来，愤怒的目光逼视着吴邪，“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要打听我哥！”
“子扬你别激动，”王盟一看形势不对，立马开始打圆场，“我老板也是想多多了解一下花儿爷，毕竟大家都是旧识……”
“他分明是别有用心！”解子扬双手被铐，还是忍不住指着吴邪叫嚷。
吴邪摸摸鼻子，低着头不说话。怎么办，被看穿了啊！
“怎么会怎么会，”王盟见自家老板心虚，就明白了八九分，忙道，“我家老板做事肯定有他的理由啦，你又不懂法律，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对了子扬，你在里面没受什么欺负吧？！”这话题转的，真够生硬！
吴邪就有这样的毛病，在陌生人前厚皮厚脸无所顾忌，一旦遇上熟人，这面皮薄的就跟馄饨皮似的，连撒个谎都觉得下一秒就会被识破。
解子扬也算单纯，傻愣愣地就被王盟带偏了话题：“唔……还好，没什么。本、本来还想吓、吓唬我，但一听老子是、是杀了三个人进、进来的，就怕了，呵呵。”解子扬咧嘴一笑，七分无奈三分自嘲。
说到这个，吴邪突然意识到有一个问题一直忘了问：“你被抓进来之后，他们有没有刑讯逼供？！不给饭吃、或者连续48小时不间断提审都算。”
“没、没有，”解子扬歪着头想了想，回答道，“我哥应该打、打过招呼，所以没、没有。”
吴邪弄不清自己问这个问题的用意何在，就算刑讯逼供了，解子扬的行为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张起灵就会同意后退一步？！别犯傻了！他劝自己。
这就像是一场战争，没有硝烟，却异常惨烈。
TBC
来了~~
更之前废两句话：我今天去看盗墓笔记的话！剧！版！啦！！
现在才回家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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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审判长以及各位审判员，我想提请本案证人，国家心理医学界的权威张海杏小姐。”吴邪提出请求。
张海杏四十有余，但因为保养得宜，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化着淡妆，整个人优雅而端庄，让人如沐春风。她是国内顶尖的心理权威，解雨臣找到她，请她为解子扬做心理鉴定，花了不少的功夫。
张海杏微微一笑，在证人席上落座。
“张医生，请问您是否亲自为本案被告解子扬做了心理鉴定？”
“是的。”张海杏点点头。
“那能否麻烦您告诉大家，解子扬的心理鉴定结果？”
“好的，”张海杏扶了扶眼镜道，“对于解子扬，我根据他的家属告知的症状，对他做了相关的心理测试，从测试结果来看，我认为解子扬患有一种我们称之为敌意症状的心理疾病。这种症状的表现形式为: 对他人存在着敌意倾向，不能抑制自己的冲动，常为一些小事与人争吵、打架，甚至动刀动棒。”
“那能否请张医师告诉我们，敌意症状的患者在病发时，会不会有神志不清、无法辨识自己行为的状况发生呢？！”
“这个……我不能给你确切的答复。心理病症与精神疾病通常在一线之隔，患者于不同的程度会引发相应的病症。另外，对于间歇性的病症，我想无论是心理医师还是精神疾病科，都无法正确掌握其发病规律。”
“也就是说，我的当事人，很有可能在事发当时处于心理疾病的发病期，以至于无法辨识自己的行为？”
“敌意症状会导致短时性神志不清，所以吴律师说的情况是有可能发生的。”
“谢谢张医师，”吴邪点点头，“审判长及各位审判员，我的问题问完了。”
“精神鉴定结论显示被告人解子扬无精神疾病，张医师，你说的心理疾病和精神疾病仅一线之隔，争对的是何种程度的心理疾病？”张起灵站起来问。
丫的居然开始抓语病了。吴邪撇撇嘴。他承认自己很期待这一次和张起灵正面的较量，前几次都是一带而过，根本没有办法发挥出自己最真实的水准，而这一次，法之天秤将往哪一边倾斜？正义的女神会更眷顾哪一方？这让他的血液在燃烧，旗鼓相当的对手让他兴奋不已。
“其实这很难区分，”张海杏摊了摊手，“一般来说心理疾病与精神疾病的检测方法一脉同源，以色列特拉维夫大学心理学系的塔尔玛·赫德勒教授就表示在无明显精神分裂的症状前很难正确区分心理和精神疾病。但是根据通常情况，心理疾病在没有得到很好的干预治疗的状况下，会恶化为精神疾病。”
“敌意症状在何种程度会使得患者神志不清？”
张起灵的问题跳跃性很大，张海杏以为他的下一个问题会是解子扬的心理问题有没有恶化到精神疾病的边缘，以至于让她有一瞬间的愣神，下意识地就答：“很严重，几乎和精神疾病同等程度。”
卧槽！完了！
吴邪虚握着的手一下子收紧，下意识地就去找听众席上的黑瞎子，解雨臣因为是证人，不能旁听庭审过程。戴着墨镜醒目地坐在第一排中间的黑瞎子苦涩地一笑，谁让自己当初不学好，模拟法庭的时候不多去看看张起灵的辩论风格，或许今天就能猜到问题的套路了。
不怪你的其实，吴邪知道黑瞎子在想什么，心道，前两次和张起灵交手，他问问题的套路中规中矩，一环扣一环，我以为这就是他的风格，没想到……
公诉席上的张起灵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说道：“解子扬无精神疾病，也就是说，其心理症状尚未严重到会在病发时丧失神智的程度，那么，对方律师之前所假设的状况，是不可能存在的。”
“也不能这么说，”张海杏苦笑，自己一个心理医生，居然在法庭上紧张得被一个公诉人套出了真话，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有些话不能说，有些话又不得不说，“解子扬的病虽然尚未达到精神疾病的程度，但我们也不能说他的心理疾病不严重。”
语言，是一门奇妙的艺术，同样一句话，正着说反着说会达到完全不一样的效果。黑瞎子对于张海杏的要求就是：不做假证、不做伪证，在保证证词有效性的基础上增加一些模棱两可的说法，修饰语的魅力就在于此。更何况，在中国，任何专家说可能、也许、大概都被认为是专业的象征。
“张医师，心理疾病的递进程度表现为：一般心理问题、严重心理问题、神经症心理问题，之后才会严重至精神病。根据美国精神病联盟的报告，心理疾病患者中三分之二以上的人群不会因此影响正常生活。而根据我们的侦查，解子扬在日常生活中完全正常，从未发生过类似敌意症状的疾病，难道唯一一次病发就严重至杀人的程度？！”
张起灵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侃侃而谈，犀利的言辞几乎让张海杏无法招架。
“我想提请另一位证人，解雨臣。”
由于解雨臣是解子扬的亲哥哥，他的证词证明力相对偏低，所以面对这样一个无懈可击的案子，吴邪几乎把宝全都压在了张海杏的身上。
对面，是张起灵和解雨臣的第一次交锋。
因为解雨臣，更加因为这次案件的恶性程度，这次开庭有多家媒体到场。解雨臣白西服粉衬衫，神情冷傲，一副浊世佳公子的打扮。
“小扬平时在我面前很乖，不过我的工作很忙，疏于对他的照顾，可能也忽视了他心理上的一些问题。”
“我也有错，我以为小扬长大了，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但没有想到他会在学校里遭遇到这样的事情，更因为我的身份或者一些别的东西，让他更加痛苦。”
解雨臣没有看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证人席上，低着头诉说。有很多话、很多场景，一遍又一遍略过他的脑海。那些人、那些事，像是被终于挖开了尘封的厚土，弥漫出呛人的气息。
“如果我平时多注意一些，大概就能发现小扬的问题。毕竟我们小时候就没了父母，小扬少了许多改得的关心和爱，说到底，都是我的错……”
“哥——”解子扬垂着头泣不成声。
张起灵专注地看着，侧脸平和，唇角微抿，斜长的刘海遮住了静若深潭的双眸。张起灵，面对这样兄友弟恭的场面，你会不会，动一下恻隐之心？会不会想要给他一个机会重新来过？他只有23岁，他的大好人生才刚刚开始……吴邪静静地想。
TBC
更之前废两句话：我今天去看盗墓笔记的话！剧！版！啦！！
现在才回家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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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审判长以及各位审判员，我想提请本案证人，国家心理医学界的权威张海杏小姐。”吴邪提出请求。
张海杏四十有余，但因为保养得宜，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化着淡妆，整个人优雅而端庄，让人如沐春风。她是国内顶尖的心理权威，解雨臣找到她，请她为解子扬做心理鉴定，花了不少的功夫。
张海杏微微一笑，在证人席上落座。
“张医生，请问您是否亲自为本案被告解子扬做了心理鉴定？”
“是的。”张海杏点点头。
“那能否麻烦您告诉大家，解子扬的心理鉴定结果？”
“好的，”张海杏扶了扶眼镜道，“对于解子扬，我根据他的家属告知的症状，对他做了相关的心理测试，从测试结果来看，我认为解子扬患有一种我们称之为敌意症状的心理疾病。这种症状的表现形式为: 对他人存在着敌意倾向，不能抑制自己的冲动，常为一些小事与人争吵、打架，甚至动刀动棒。”
“那能否请张医师告诉我们，敌意症状的患者在病发时，会不会有神志不清、无法辨识自己行为的状况发生呢？！”
“这个……我不能给你确切的答复。心理病症与精神疾病通常在一线之隔，患者于不同的程度会引发相应的病症。另外，对于间歇性的病症，我想无论是心理医师还是精神疾病科，都无法正确掌握其发病规律。”
“也就是说，我的当事人，很有可能在事发当时处于心理疾病的发病期，以至于无法辨识自己的行为？”
“敌意症状会导致短时性神志不清，所以吴律师说的情况是有可能发生的。”
“谢谢张医师，”吴邪点点头，“审判长及各位审判员，我的问题问完了。”
“精神鉴定结论显示被告人解子扬无精神疾病，张医师，你说的心理疾病和精神疾病仅一线之隔，争对的是何种程度的心理疾病？”张起灵站起来问。
丫的居然开始抓语病了。吴邪撇撇嘴。他承认自己很期待这一次和张起灵正面的较量，前几次都是一带而过，根本没有办法发挥出自己最真实的水准，而这一次，法之天秤将往哪一边倾斜？正义的女神会更眷顾哪一方？这让他的血液在燃烧，旗鼓相当的对手让他兴奋不已。
“其实这很难区分，”张海杏摊了摊手，“一般来说心理疾病与精神疾病的检测方法一脉同源，以色列特拉维夫大学心理学系的塔尔玛·赫德勒教授就表示在无明显精神分裂的症状前很难正确区分心理和精神疾病。但是根据通常情况，心理疾病在没有得到很好的干预治疗的状况下，会恶化为精神疾病。”
“敌意症状在何种程度会使得患者神志不清？”
张起灵的问题跳跃性很大，张海杏以为他的下一个问题会是解子扬的心理问题有没有恶化到精神疾病的边缘，以至于让她有一瞬间的愣神，下意识地就答：“很严重，几乎和精神疾病同等程度。”
卧槽！完了！
吴邪虚握着的手一下子收紧，下意识地就去找听众席上的黑瞎子，解雨臣因为是证人，不能旁听庭审过程。戴着墨镜醒目地坐在第一排中间的黑瞎子苦涩地一笑，谁让自己当初不学好，模拟法庭的时候不多去看看张起灵的辩论风格，或许今天就能猜到问题的套路了。
不怪你的其实，吴邪知道黑瞎子在想什么，心道，前两次和张起灵交手，他问问题的套路中规中矩，一环扣一环，我以为这就是他的风格，没想到……
公诉席上的张起灵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说道：“解子扬无精神疾病，也就是说，其心理症状尚未严重到会在病发时丧失神智的程度，那么，对方律师之前所假设的状况，是不可能存在的。”
“也不能这么说，”张海杏苦笑，自己一个心理医生，居然在法庭上紧张得被一个公诉人套出了真话，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有些话不能说，有些话又不得不说，“解子扬的病虽然尚未达到精神疾病的程度，但我们也不能说他的心理疾病不严重。”
语言，是一门奇妙的艺术，同样一句话，正着说反着说会达到完全不一样的效果。黑瞎子对于张海杏的要求就是：不做假证、不做伪证，在保证证词有效性的基础上增加一些模棱两可的说法，修饰语的魅力就在于此。更何况，在中国，任何专家说可能、也许、大概都被认为是专业的象征。
“张医师，心理疾病的递进程度表现为：一般心理问题、严重心理问题、神经症心理问题，之后才会严重至精神病。根据美国精神病联盟的报告，心理疾病患者中三分之二以上的人群不会因此影响正常生活。而根据我们的侦查，解子扬在日常生活中完全正常，从未发生过类似敌意症状的疾病，难道唯一一次病发就严重至杀人的程度？！”
张起灵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侃侃而谈，犀利的言辞几乎让张海杏无法招架。
“我想提请另一位证人，解雨臣。”
由于解雨臣是解子扬的亲哥哥，他的证词证明力相对偏低，所以面对这样一个无懈可击的案子，吴邪几乎把宝全都压在了张海杏的身上。
对面，是张起灵和解雨臣的第一次交锋。
因为解雨臣，更加因为这次案件的恶性程度，这次开庭有多家媒体到场。解雨臣白西服粉衬衫，神情冷傲，一副浊世佳公子的打扮。
“小扬平时在我面前很乖，不过我的工作很忙，疏于对他的照顾，可能也忽视了他心理上的一些问题。”
“我也有错，我以为小扬长大了，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但没有想到他会在学校里遭遇到这样的事情，更因为我的身份或者一些别的东西，让他更加痛苦。”
解雨臣没有看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证人席上，低着头诉说。有很多话、很多场景，一遍又一遍略过他的脑海。那些人、那些事，像是被终于挖开了尘封的厚土，弥漫出呛人的气息。
“如果我平时多注意一些，大概就能发现小扬的问题。毕竟我们小时候就没了父母，小扬少了许多改得的关心和爱，说到底，都是我的错……”
“哥——”解子扬垂着头泣不成声。
张起灵专注地看着，侧脸平和，唇角微抿，斜长的刘海遮住了静若深潭的双眸。张起灵，面对这样兄友弟恭的场面，你会不会，动一下恻隐之心？会不会想要给他一个机会重新来过？他只有23岁，他的大好人生才刚刚开始……吴邪静静地想。
TBC
自由辩论时间结束了，接下来就是最重头的结案陈词。
张起灵站起来，看了看吴邪，看了看解子扬，开口道：“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检察院组织法》的规定，我们受检察长的指派，以国家公诉人的身份出席法庭，对杭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审理的被告人解子扬故意杀人一案支持公诉，并依法履行法律监督职责。为了进一步揭露犯罪、弘扬法治，现就本案发表如下公诉意见：一、完整、规范、合理的证据体系，准确、详实、全面地证实了解子扬故意杀人的事实。……被告人解子扬于2012年12月28日下午18时许，于XX大学内，首先使用暴力掐死自己的一名室友，紧接着使用水果刀，残忍杀害自己的另外两名室友。之后在逃离现场的过程中，被公安机关抓获。二、被告人解子扬为泄私愤、血刃三命、手段残忍、后果严重。从整个案件过程来看，解子扬在和同寝室友发生口角之后，怒火攻心，随即使用暴力紧紧掐住其中一个室友脖子，并且不顾另外两名室友的劝阻，生生将其掐死。随即，拿起室友随意放置在书桌上的水果刀，将第二名室友杀害，然后，他追随第三名室友至宿舍走廊拐角处，用水果刀划破其颈部大动脉，纵然之后有同学报警送医，但已然无法挽回一个年轻的生命。”
“被告人解子扬，幼时家境贫寒、父母双亡，是他的哥哥将其抚养长大，我们可以理解他对于自己的哥哥有着强烈的情感。然而，作为一个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作为一个大学生，就应当具备有最基本的法律知识，就应当知道，故意杀人是被法律所禁止的。”
“我们更不能忘记，被解子扬残忍杀害的，是同他一样的天之骄子，是同样由他们的父母含辛茹苦培养长大的年轻生命。纵然之后会有相应的民事赔偿措施，然而，再多的金钱，又如何能买回一个肆意张扬的生命？！有一位家长这么跟我说，她什么都不要，她什么都不求，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还能叫她一声妈。”
“当然，这件事情也有让人反思的地方。被害人对于被告人以往三年间言辞嘲讽，使得被告人积怨在心，所以公诉人想在这里告诫所有年轻学子，请尊重你的同学，理解你的朋友，不要做出贬低他人人格的事情。但这不是解子扬逃脱法律制裁的理由。作为一个有着清醒认知的行为人，他应当知道自己的行为会产生的严重后果。”
“故意杀人罪是故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的行为，我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规定：故意杀人的，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被告人解子扬为泄私愤、残忍杀害三名无辜的生命，犯罪手段特别残忍，犯罪情节特别恶劣，犯罪后果特别严重，根据《中华人名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之规定，应当对被告人故意杀人的行为进行严惩。”
“审判长、审判员，公诉机关指控被告人解子扬犯有故意杀人罪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为保障公民的人身权利不受侵犯，维护社会治安秩序，请合议庭依据本案事实和法律，对被告人解子扬依法严惩。”
“尊敬的审判长、审判员，我受律师事务所的指派，现为解子扬一案的辩护人，我的辩护词如下……”吴邪再一次复数了解子扬的杀人经过后，道，“其实，我们从解子扬一案中，不仅应当关注杀人案件本身，更应当关注，是什么样的情况造成了这样一起惨案的发生。”
“解子扬幼年家境贫寒、父母双亡，更从小就体会到了众叛亲离的孤苦悲伤，在他小小的生命里，只有哥哥是他全部的依靠。而他的哥哥解雨臣，因为背负着振兴家族的使命，更因为工作繁忙，因为疏忽了对于解子扬的照顾。”
“在哥哥面前，解子扬一直是一个很乖的好弟弟，他温和又孝顺，从不给自己的哥哥添麻烦。然而，在哥哥精心培养下终于考上大学的解子扬，却再一次体会到了人情冷暖。解子扬因为先天性的结巴，其实本身性格比较内向沉闷，大学前因为接触的人不多而被忽视，进入大学以后，解子扬万万没有想到，本该和他相亲相爱的同学，却老是因为这个问题而取笑他。”
“这一些，其实解子扬都忍了。尽管心中有所怨怼，然而他仍旧以一颗宽大的心胸来面对这一人身上的攻击和伤害。他的同学远离他，他的室友使唤他……在学校遭遇到的一切，解子扬都没有告诉自己的哥哥，因为他怕给哥哥添麻烦，他只不过是悄悄地在外面租了个房子，妄图避开这一切，妄图告诉自己，大学生活还是一如自己想象的那般美好。”
“然而惨剧还是发生了，因为解子扬的室友将矛头指向了他的哥哥，并且编造出一些令人无法忍受的言论造谣。诚如我之前所说，解雨臣在解子扬心中的地位无人能及，他可以忍受别人嘲笑他谩骂他，但绝不能忍受别人侮辱自己的哥哥，因为解雨臣在解子扬的心中，如兄如父，是生命里不可或缺的存在。”
“请各位试想，如果有人用极尽污秽的言辞来谩骂你的父母，更甚至在你发出言语警告后不思悔改，变本加厉，你会不会一下就被愤怒蒙蔽了心神？！更何况，长久以来，解子扬的精神已经在崩溃的边缘，那些谩骂就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使得解子扬一下子爆发了。”
“三个受害者家庭的悲伤令人痛惜，然而这个时候，又有谁能关心一下解子扬的精神世界？纵然如何受到奚落、嘲弄都不能成为解子扬犯罪的理由，然而将近四年以来，到底是怎样的仇恨使得一个一惯隐忍、沉默、温和的年轻人成为一个杀人者？”
“何其悲哀，何其辛酸。在灵魂与道义的拷问下，我坚信法律的神圣与公平，我期待着贵院对于我的当事人做出公正的裁决。”
发表完自己的辩护意见，吴邪一抬眼，正好看到对面的张起灵在看他，冷静的目光逼视而来，纯粹的审视，像是要把他的脑子剖开，看到思想的最深处。吴邪毫不示弱地瞪回去。
张起灵，纵然我们有很多地方相似，纵然我欣赏你的一切，但当我们的思想有碰撞，我依旧会坚持。这样的坚持，会让我们一起进步。
最后的环节是被告人陈述，解子扬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他说：“我、我对不起他们，和、和他们的家人。”
然后，他转头紧紧盯住黑瞎子，一字一顿：“如果我不在了，请你照顾好他。”
TBC
黑瞎子扯起嘴角，似笑非笑，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看了一会解子扬，转头出了第一审判庭。
花儿爷还等在外面呢，他必须要去。
黑瞎子其实并不讨厌解子扬，他知道解雨臣对于这个弟弟的宝贝程度，而解子扬对他的哥哥，也的的确确尊敬爱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这个小孩第一次见到他，就对他充满了莫名的敌意。黑瞎子不是逆来顺受的人，做不来打落牙往肚子里吞的好事，于是自然而然开始和解子扬对呛。
如果他死了，连和我吵架的人都没了，人生会很寂寞的啊！黑瞎子扶了扶墨镜，扯出一抹笑。
解雨臣坐在证人专用的房间里，张海杏陪在旁边，抚着他的背在说些什么，她看到黑瞎子进来，冲他点点头道：“你来了，那我先走，解子扬的事……”
黑瞎子挥挥手打断她的话：“什么都别说了，该给的不会少你的。”
“瞎子，我不是这个意思。”张海杏抢白。
“知道知道，我们没有怪你……”
这个是真的不能怪张海杏，她已经按照剧本尽可能偏向解子扬了，怪只怪张起灵的问题太过跳跃，让张海杏根本没有组织语言的时间，更何况法庭上瞬息万变，在现场这么多媒体和旁听群众的注目下确实很难保持应有的平静心态。
张海杏也不多停留，跟解雨臣和黑瞎子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离开了。她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解子扬是生是死，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
“花儿爷。”黑瞎子叫。
“怎么样？”解雨臣双手交握，手臂撑在叉开的膝盖上，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他从张海杏那里就已经知道了庭审的状况，但总想从瞎子那里听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黑瞎子靠在桌子上，沉声道：“情况很不好。”
“Shit！”解雨臣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说话间，吴邪急匆匆地赶过来，问道：“上次跟你们说的事情有没有搞定？”
解雨臣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去看黑瞎子。黑瞎子点头：“你交代的事情怎么可能不做，打点是上上下下都打点过了。”
吴邪皱眉：“价位呢？”
“审判长15，六个审判员10，其他七七八八5。总共100万的样子。”
“哦……”吴邪松了口气，送了就好说，想必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那几个人应该不会太为难解子扬，“现在休庭20分钟，如果20分钟后就判了，那咱们也改变不了啥，如果20分钟后说择期，瞎子，你应该明白要怎么做。”
“完全明白，反正只要花儿爷还承受得起，我也就是跑跑腿。”
“不惜一切代价。”解雨臣的嘴角扬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我解雨臣的弟弟，是不可能死的。”
“还有一个问题……”黑瞎子摸摸嘴角，“张起灵我没有动，和他一起出席的那个人动了，但你们知道，张起灵才是主要的那个，但是我不敢，小三爷，这个问题你应该明白，张起灵我们不能动。”
“我知道，”吴邪点点头，“虽然这次看着中院是把这块烫手山芋丢给了张起灵，但侧面也能看出对于他的重视。如果不出意外，这个案子一完，张起灵就会平步青云。既然他不吃我们的那一套，那我们就摆出一副清汤寡水的样子好了，别和他闹翻，对我们大家都好。”
“不过我倒也好奇，”吴邪话题一转，“张起灵到底有什么背景，上次楚国威那件事，媒体曝光率大涨，这一次解子扬，只涨不跌，这意图太明显了吧。”
“呵……”黑瞎子笑了，“小三爷您怕是贵人多忘事，高院院长姓什么你忘了？”
“你的意思是……？”吴邪一惊。
“我也只是猜测，上头应该有大动作，小三爷，这个哑巴，你不妨好好拉拢，你的事或许他可以帮上忙。”
黑瞎子的一席话让吴邪的整个脑子变成了浆糊。当今最高法院院长张瑞桐，这么巧，和张起灵一个姓，但是张姓很常见，这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啊……吴邪挠挠头，那瞎子说的，张起灵能帮上忙是什么意思？三叔远在重庆，张起灵在杭州，做得再好也得一步一步往上爬，山高皇帝远，鞭长莫及，但他吴邪已经等不及了啊！
算了算了，吴邪把手里残余的咖啡一口灌下，先别想那么多，等解子扬的案子完了再说。
审判庭中的人都陆陆续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吴邪拍拍王盟：“媒体的反应怎么样？”他刚刚特地将王盟留下来观察，这是社会大众第一次全面了解解子扬的杀人动机，不知道会不会对他的形象有所改观。
王盟摇摇头不知道从何说起。刚刚休庭的时候整个法庭喧闹异常，好几个人都把自己当律师在庭下争辩地面红耳赤。三个受害者的家属都在，庭下哭得撕心裂肺，大部分的人还是站在受害者这一边。再加上解雨臣的名声，恐怕这一次解雨臣都会被牵累。
TBC
“小哥，其实我觉得解子扬做的事情无可厚非。就像我的辩护意见里说的，另外三个小家伙实在也太口无遮拦了一点。”
离宣判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吴邪也不再去想结果如何，倒是觉得自己和张起灵可以在业务上做一下纯粹的探讨。他觉得张起灵的思维可以带给自己很大的启发。
其实单就解子扬的案子来说，已经无所谓对错了。吴邪说的是对的，解子扬是长久压抑后的爆发，也是个可怜人，张起灵说的也是对的，三个无辜的生命陨于刀下，何其残忍！
张起灵和吴邪面对着面在茶馆里喝茶，暖气开得很足，吴邪脱得只剩下了贴身的衬衫，张起灵还是万年不变的蓝色帽衫，沉默地坐在对面的藤椅上。
窗外吹着萧瑟的西风，西湖边已经很难再找到游客的身影，偶尔有几个路人，也都是裹紧了大衣低着头匆匆前行。
张起灵没有回答吴邪的话，他知道他应该明白，他的立场从不会因为谁而轻易改变。吴邪是懂的，这件事情他毫不怀疑，虽然毫无理由，但这是一种直觉、一种自信。吴邪如何理解他，他就可以如何理解吴邪。
“嗨，快过年了，就别想这些糟心事儿了！”吴邪很快就洒然一笑，“小哥，你是哪里人？过年回家吗？”
张起灵顿了顿，刚要开口说话，就被由远及近咋咋呼呼的声音打断了：“哎哟哎哟，我说天真，你找的这个茶馆倒是偏僻啊，让胖爷我可好找！”
说话间，王胖子肥硕的身子已近眼前，天气冷，他硬是把自己裹成了球状物体。吴邪笑着站起来招呼：“明明就在西湖边上，这里咖啡馆是一个接一个，可茶馆统共也就那么几家，胖爷你怎么找也不至于误了这么长时间啊！”吴邪点点表面。
“得得得，胖爷我的错，先自罚三杯！”说罢，王胖子操起面前的茶杯，也不管是谁的，咕嘟咕嘟牛饮三大杯，一壶大好的碧螺春就被他这么灌下了肚。喝完砸吧砸吧嘴，“嗨，这茶就是解渴哈！”
吴邪看着胖子，觉得自己的眼皮跳了跳，估摸着快抽筋了，再看看张起灵，到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高人样。是啊，好赖又不是他张起灵掏钱！
“天真，你今儿把我们叫来是有啥事儿？”胖子解了渴，一屁股坐到吴邪旁边，勾着他的肩膀问。
“胖爷，你别把我想得这么庸俗好不好，”吴邪哭笑不得，“我就不能以朋友的名义，请你们喝喝茶聊聊天了？！”
“得了，是我的错！再罚一杯！”说着，胖子就又要去拿茶壶。
吴邪无奈地摁住他的手：“我真的没事儿，我手里头，也就只有年前解子扬的案子了，现在押在中院，我又没事儿求你们，是真的！哎哟喂的我胖爷，我吴邪是那么没眼力介儿的人嘛……会让您过个好年的！”
听到这里，胖子才算是真的放了心，眉开眼笑的：“天真你够义气！过年了也不忘你胖爷啊！来来来，咱喝起来喝起来。”
有了胖子，气氛倒一下子就起来了，但吴邪怎么就觉得这应该是在大排档呢？！张起灵坐在对面，他们说笑也不恼，一个人看着窗外的景色。
“小哥，之前问你是哪儿人你还没回答我呢。”吴邪眼看着冷落了张起灵，心里过意不去，忙扯回先前的话题。
张起灵转过头来看着他，似乎是在思考是不是要回答，过了一会道：“广西。”
广西……吴邪迅速调出脑海里之前搜寻过的张瑞桐的资料。张瑞桐，男，壮族，1955年4月生，广西巴乃人，1973年8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71年7月参加工作，西南政法大学研究生院民法专业毕业，研究生学历，法学硕士。曾担任中共十八届中央委员,最高人民法院院长、党组书记，广西省人大常委会主任等职务。
所以……又有一项对上了！但……意义在哪里？！
胖子拍拍陷入沉思的吴邪：“天真，小哥是广西人你要想这么久干啥？你要不跟他一起回去过年？！”
吴邪没理会胖子的调侃，看着张起灵小心翼翼道：“小哥啊，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问。那个什么，瞎子那天跟我说了一个可能，我想……是不是能跟你这确认一下。”吴邪毫不大意地把黑瞎子给卖了。
“哎哟，天真你啥时候认识个瞎子，下次介绍哑巴给胖爷我认识认识。”
吴邪心说哑巴就在你面前呢，可这时候也只能说一句：“胖爷你别吵，我问事儿呢。”然后接着问，“张瑞桐……跟你是什么关系？”
张起灵看着吴邪试试探探地样子，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使命，于是惊觉命运是如此神奇，在他还没有动作的时候，就已经让他和这个人相遇。他答：“他是我的父亲。”
于是一切都说得通了！吴邪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胖子也像是想通了什么：“怪不得你小子爬得比我快。”
第三章完
下一次更新在后天
@却道海堂薰依旧@lionheartxx61@凌暗耀@沉默999啊@柠檬夏韵@a1730221248@末于如意@f月洛ao@祈灵归@倾墨挽苏
第四章
2013年的第一个工作日，紧跟着解子扬的一审判决书砸向解雨臣的是“税南地字003号”、“税务违章案件处理通知书”，认定其偷漏个人调节税200多万元。吴邪还没有消化完解子扬的审判结果，就被黑瞎子一个电话招去了北京。
飞机上，吴邪闭着眼睛，脑子里一遍又一遍滚过判决书上的内容：
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认为：本案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足以认定。被告人解子扬无视国家法律，因不能正确处理人际关系，为琐事与同学积怨，即产生报复杀人的恶念，先后将3名同学残忍杀害。被告人解子扬主观上具有非法剥夺他人生命的故意，客观上实施了非法剥夺他人生命的行为，其行为已构成故意杀人罪。在整个犯罪过程中，被告人解子扬杀人犯意坚决，作案手段残忍，其犯罪行为社会危害性极大，情节特别恶劣，后果特别严重，应依法严惩。被告人解子扬的指定辩护人关于解子扬认罪态度好，有悔罪表现的辩护意见虽然符合事实，但被告人解子扬的罪行极其严重，对其不予从轻处罚。原审判决定罪准确，量刑适当，审判程序合法。据此，依照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授权高级人民法院和解放军军事法院核准部分死刑案件的通知》的规定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第五十七条第一款、第四十八条第一款之规定，裁定如下：
核准浙江省杭州市中级人民法院（2004）杭刑一初字第107号以故意杀人罪判处被告人解子扬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的刑事判决。（注：死刑经由中院判决后均需上报至上一级即高院复核。）
死刑……死刑……
吴邪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无力。他想要挽救一个生命，却在冰冷的法律面前素手无策，哪怕已经竭尽全力，却还是觉得难过，他用手盖住自己的眼睛，两行泪水翻滚而下。解子扬……对不起……
屋漏偏逢连夜雨，如今解雨臣的状况，吴邪根本想都不敢想。他只记得接到黑瞎子电话的那一刻，一向没心没肺的他声音都是抖的：“小三爷，麻烦你，现在花儿爷只相信你了。”
于是他义无反顾，连夜收拾行李，坐上了去往北京的飞机。
飞机还没有飞，吴邪的手机上有短信，短短的几个字，却让他有如吃了一颗定心丸：想开些，别担心。
“想开些”是指解子扬的案子，“别担心”肯定是指解雨臣。虽然没有说过，但吴邪很肯定。他看着发件人张起灵的名字，心道：我就相信你这一回，相信你能保解雨臣平安无恙。
飞机在北京机场平稳落地，吴邪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了黑瞎子派过来接他的人，牌子上大大的吴邪二字想让他想忽视都难。这一次他没有带王盟，这么轰动的事件，杭州必须有人机动，解子扬和解雨臣俩兄弟一前一后出事，实在是太夺人眼球。
接机的人自称大奎，高高壮壮的样子很是能唬人，不过面相憨厚，想来，黑瞎子看中的人，应该值得信任。
大奎从接到吴邪后就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安安静静开车。吴邪落得清静。
车子安静地滑进解雨臣在北京近郊的别墅，别墅里灯火通明，看来有很多人为了这件事情夜不能寐。
吴邪被带到两楼的一个房间外，里面隐隐有声音传出来，佣人抬手欲敲门，被吴邪制止了，他道：“你先下去吧，我等一会好了。”
等佣人走远，吴邪悄悄把耳朵贴上门，里面的声音很好辨认，一个黑瞎子，一个解雨臣。
“没什么好说的，我明天就解雇你，你该上哪儿上哪儿去。”解雨臣说。
“吓，花儿爷，你这玩笑开得有点大啊……解二少的事情我已经尽力了，现在这个结果我也不想看到，你没有了解子扬，连我也要赶走？”
“我不管！”解雨臣的声音陡然拔高，“你他妈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解雨臣！”黑瞎子吼道，“你想怎样！你到底想怎样！啊？！”
里面噼里啪啦一阵响，似乎是谁推翻了桌椅，打碎了什么瓷器的声音。
“我告诉你！你赶不走我，不就是200万？！我们拿不出来？！呵呵，笑话！我跟你说，你不要用这种可笑到无聊的借口来赶走我，你赶不走我，我这辈子已经赖定你了解雨臣，你赶不走我！有种，当年你他妈就不该要我！”
“当年……你总是跟我提当年……好！那我后悔了可不可以！我现在不要你了可不可以？！”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传来，吴邪神经质地抖了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好好好……我就不信你他妈不知道我爱你！你他妈装傻装了多少年我不计较，你不给我回应我也不计较，但是这么些年，我无怨无悔陪在你身边，你就为了这个狗屁到糟的理由赶我走？！什么风雨我们不能一起扛？啊？！”
“瞎子……”解雨臣的声音突然失了力度，悠悠然的语调一下一下敲击着吴邪的心脏，“我很脏……我真的很脏……”
接着，里间突然就安静了，吴邪伸直了耳朵，也再听不清一星半点，可能那两个人算是和好了吧……
TBC
顶锅盖遁。。。
2013年的第一个工作日，紧跟着解子扬的一审判决书砸向解雨臣的是“税南地字003号”、“税务违章案件处理通知书”，认定其偷漏个人调节税200多万元。吴邪还没有消化完解子扬的审判结果，就被黑瞎子一个电话招去了北京。
飞机上，吴邪闭着眼睛，脑子里一遍又一遍滚过判决书上的内容：
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认为：本案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足以认定。被告人解子扬无视国家法律，因不能正确处理人际关系，为琐事与同学积怨，即产生报复杀人的恶念，先后将3名同学残忍杀害。被告人解子扬主观上具有非法剥夺他人生命的故意，客观上实施了非法剥夺他人生命的行为，其行为已构成故意杀人罪。在整个犯罪过程中，被告人解子扬杀人犯意坚决，作案手段残忍，其犯罪行为社会危害性极大，情节特别恶劣，后果特别严重，应依法严惩。被告人解子扬的指定辩护人关于解子扬认罪态度好，有悔罪表现的辩护意见虽然符合事实，但被告人解子扬的罪行极其严重，对其不予从轻处罚。原审判决定罪准确，量刑适当，审判程序合法。据此，依照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授权高级人民法院和解放军军事法院核准部分死刑案件的通知》的规定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第五十七条第一款、第四十八条第一款之规定，裁定如下：
核准浙江省杭州市中级人民法院（2004）杭刑一初字第107号以故意杀人罪判处被告人解子扬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的刑事判决。（注：死刑经由中院判决后均需上报至上一级即高院复核。）
死刑……死刑……
吴邪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无力。他想要挽救一个生命，却在冰冷的法律面前素手无策，哪怕已经竭尽全力，却还是觉得难过，他用手盖住自己的眼睛，两行泪水翻滚而下。解子扬……对不起……
屋漏偏逢连夜雨，如今解雨臣的状况，吴邪根本想都不敢想。他只记得接到黑瞎子电话的那一刻，一向没心没肺的他声音都是抖的：“小三爷，麻烦你，现在花儿爷只相信你了。”
于是他义无反顾，连夜收拾行李，坐上了去往北京的飞机。
飞机还没有飞，吴邪的手机上有短信，短短的几个字，却让他有如吃了一颗定心丸：想开些，别担心。
“想开些”是指解子扬的案子，“别担心”肯定是指解雨臣。虽然没有说过，但吴邪很肯定。他看着发件人张起灵的名字，心道：我就相信你这一回，相信你能保解雨臣平安无恙。
飞机在北京机场平稳落地，吴邪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了黑瞎子派过来接他的人，牌子上大大的吴邪二字想让他想忽视都难。这一次他没有带王盟，这么轰动的事件，杭州必须有人机动，解子扬和解雨臣俩兄弟一前一后出事，实在是太夺人眼球。
接机的人自称大奎，高高壮壮的样子很是能唬人，不过面相憨厚，想来，黑瞎子看中的人，应该值得信任。
大奎从接到吴邪后就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安安静静开车。吴邪落得清静。
车子安静地滑进解雨臣在北京近郊的别墅，别墅里灯火通明，看来有很多人为了这件事情夜不能寐。
吴邪被带到两楼的一个房间外，里面隐隐有声音传出来，佣人抬手欲敲门，被吴邪制止了，他道：“你先下去吧，我等一会好了。”
等佣人走远，吴邪悄悄把耳朵贴上门，里面的声音很好辨认，一个黑瞎子，一个解雨臣。
“没什么好说的，我明天就解雇你，你该上哪儿上哪儿去。”解雨臣说。
“吓，花儿爷，你这玩笑开得有点大啊……解二少的事情我已经尽力了，现在这个结果我也不想看到，你没有了解子扬，连我也要赶走？”
“我不管！”解雨臣的声音陡然拔高，“你他妈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解雨臣！”黑瞎子吼道，“你想怎样！你到底想怎样！啊？！”
里面噼里啪啦一阵响，似乎是谁推翻了桌椅，打碎了什么瓷器的声音。
“我告诉你！你赶不走我，不就是200万？！我们拿不出来？！呵呵，笑话！我跟你说，你不要用这种可笑到无聊的借口来赶走我，你赶不走我，我这辈子已经赖定你了解雨臣，你赶不走我！有种，当年你他妈就不该要我！”
“当年……你总是跟我提当年……好！那我后悔了可不可以！我现在不要你了可不可以？！”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传来，吴邪神经质地抖了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好好好……我就不信你他妈不知道我爱你！你他妈装傻装了多少年我不计较，你不给我回应我也不计较，但是这么些年，我无怨无悔陪在你身边，你就为了这个狗屁到糟的理由赶我走？！什么风雨我们不能一起扛？啊？！”
“瞎子……”解雨臣的声音突然失了力度，悠悠然的语调一下一下敲击着吴邪的心脏，“我很脏……我真的很脏……”
接着，里间突然就安静了，吴邪伸直了耳朵，也再听不清一星半点，可能那两个人算是和好了吧……
TBC
顶锅盖遁。。。
“咚咚咚”吴邪等了一会，谨慎地敲了敲门。
“进来——”是解雨臣疲惫的声音。
推开门，吴邪看到解雨臣撑着头坐在宽大的书桌后，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把玩着自己的手机。黑瞎子靠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一下一下抛着手里的钥匙。气氛很祥和，但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吴邪愣是闻出了山雨欲来的味道。
“小花，瞎子。”吴邪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
“吴邪。”解雨臣起身打招呼，浓重的黑眼圈下眼睛里布满血丝，他刚一动，意识到自己脸上的痕迹，想要去遮，想一想，又放弃了。
“坐。”瞎子点点沙发。
吴邪刻意无视了解雨臣脸上的掌印，内疚道：“对不起，关于解子扬的事，我没有想到……”
“不怪你，”解雨臣打断吴邪的话，“你已经尽力了，再说，有人要拿我解雨臣开刀，怎么会是你一个小小的律师阻止得了的……”
“可你送出去的钱……”
“真是他妈的算计好的，”解雨臣凄凉一笑，“我手边周转资金不多，这次前前后后因为小扬的事情弄出去300万，呵，要是没有这桩事，估摸着他们还抓不到我的把柄。”
“吃进去的是不再指望能吐出来了，小三爷，你这边有没有钱可以让我们应一下急？”瞎子的嘴里叼着烟，但因为要顾及解雨臣的嗓子，所以没点着。
“四、五十万没有问题，但两百万……”吴邪为难的，“我可能……对了，小花平时圈子里的朋友能不能先……”
“集体没钱了呗……”瞎子耸耸肩一脸戏谑。
“我自己手边还有50万的样子，你凑我一个40万，还差一百多万……”
“现在这都不是重点，”黑瞎子打断他们的话，“就算我们凑齐钱全部还掉，我们还是得上庭，那么花儿爷的名誉怎么挽回，偷税漏税这种事情，实在是……本来么，按着外边那些人的说法，演艺圈明星本来赚得就多，还不交税……真是！”
“到底是怎么回事？”吴邪皱着眉问，“小花，你怎么会忘记缴税？这事情平时是谁给你负责的？还有，200万你怎么会拿不出来？”
“简单来说，我这两年开了几家公司，基本上演艺圈赚到的钱都投进去周转了。公司也是刚刚起步，拆借能力不高，但是……忘记缴税这件事真的……挺冤枉的。”
“一般我不负责这事，呐，以前几年都挺正常，之前瞎子可能还会过问，时间一长就松懈了，然后大概就算是被钻了空子，总之，我是栽了。”
“话不能这么说，”黑瞎子说道，“阿宁我已经叫人控制起来了，好歹还能问出点什么。”
“阿宁是谁？”吴邪问。
“麻省理工的高材生，花儿爷特地聘过来的财务总监，呵，几家公司的财物全是她在负责，花儿爷的个人财产也是她在打理……将近6、7年了没出什么问题，花儿爷也算是信任她了，没想到……”
这件事情简单得一目了然。解雨臣用自己的积蓄开了几家贸易公司，妄图恢复当年解家的荣光。小公司刚刚起步，财务总监共用一人，那就是从麻省理工毕业的高材生阿宁。阿宁的工作能力没话说，很快就赢得了解雨臣甚至是黑瞎子的信任，于是自然而然解雨臣将所有的财务状况放手给阿宁。刚开始，解雨臣还会一笔一笔核对账务，有时候黑瞎子也会抽查。但时间一长，解雨臣的工作越来越忙，黑瞎子也得围着解雨臣转，再没有那个闲暇的功夫去关心公司的财务状况。
解子扬出事以后，解雨臣几乎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没有关心几个公司的状况，然后突然之间，就成了这样的局面。
“吴邪，这个世界，谁都不能信任，人心真的好可怕。我……还能信任你么？”解雨臣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苍凉又无奈，“明明我家已经倒过一次，难道要因为同样的原因，再一次倒在我的手上么？”
这个一手撑起解家，在外人面前永远精明能干的花儿爷，此刻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只是为了寻求一个让他安心的港湾。
“小花，”吴邪有些冲动地握住解雨臣的手，“相信我，哦不，我也就是个小小的律师，相信张起灵。那个什么，我刚来的时候收到他的短信，他叫我不用担心，我上次跟你们说过他的背景，他都说不用担心了，你还担心啥？是不？”他知道把筹码全部压在张起灵的身上有些不公平，然而他没有办法。除了张起灵的话，以及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他可能会要做的事，能让吴邪安心地说一句：就信张起灵吧。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