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转载】《永生者》by 鱼团团 (修改重发,长篇,不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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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CandyStella  发布于 2015-09-25 21:29:00 +0800 CST  
永生者74


胖子冲他喊:“你这是根本没睡着吧。”

小哥瞥了他一眼,慢吞吞的走过来坐下,我推了推他的胳膊问:“怎么不睡了?”

他说:“渴了,喊你你又听不见。”

“不是说让你大声喊……”我扶额道。

他面无表情的说:“大了。”

吴二白先撑不住笑了,边指挥我去烧水,让瞎子洗碗,剩下的额活都推给了胖子。胖子跳起来就喊:“活我们都干了你干嘛?”吴二白指了指二楼说他要上楼找东西,走了两步又回头捅刀:“你吃那么多包子多干点活怎么了?”胖子马上反唇相讥,说包子是老相好送来的,所以舍不得给人吃。吴二白不但不恼,反而透出一副妇女之友的派头。在这一片鸡飞狗跳之中瞎子哼着小曲开始收碗,我扯着小哥去灶房烧水,远离那一片是非之地。

吴二白倒是识货,一下就看出来我们这里谁是老大,没敢于给小哥也派个活。

统共只剩了半暖壶开水,还不够热了泡不开茶,我索性倒了杯白水递到他手上。他坐在灶房门口的小凳上,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完全不像是渴醒的人。

我烧了一大锅水,他在我身后看了一会,突然说:“原来都是我烧火。”

我哑然,半晌才说:“后来没有你了……我也慢慢学着……”回头看了眼他的脸色,想了想还是说,“后来我被人救了。”

他说,什么后来?但似乎马上反应了过来,垂下了眼睛。

白崖高耸入云,下有乱石滩,其间一条小河蜿蜒流过,平日里流的不急不缓,但在雨季也是水量丰沛。我不知道是几天后才被人从河里捞上来,那时侯我已经顺着水流漂出很远很远了。

捞我上来的人当时就吓的昏死了过去,他就是河边游民,靠捞浮财为生,救我也是为了有利可图罢了,但我那时除了死不了,一切也都和死没什么两样了。他醒来只当我是神人,三跪九磕的求我留他性命。后来我问过他,捞起我的河可有名字。他答我,叫溱水。

“溱水……”他抬头看我,又念了一遍。

“你看,”我在他面前蹲下,握着他的手说,“就是村头这条河,上次你同我回来,问我叫什么,我告诉你叫洧水河,一直流到县城去,那边叫它洧江……还记得吗?”

他点了点头。

“之前这条河默默无闻,是我来到这,给它起了名字,刻了河碑,现在想来我大概是觉得绝望了。”

我怕他找不到我,又怕他找到我,而那个时候我早已经不在了。

溱与洧,方涣涣兮。吾与子,方秉兰兮。

他缓缓抽出手,抬起来却又放下了,哑声道:“你应该早告诉我。”

“我不是……”刚说了三个子,只见瞎子一挑帘子探进来个头,操了一声。

“你俩这是躲起来蒸桑拿?”他墨镜上瞬间笼上了一层蒸汽,摔下帘子又道:“赶紧的,等你口茶等的能渴死。”

我只好先去处理那锅开水,小哥自己起身出去了。

等我拎着壶进屋,胖子已经窝在榻上睡着了,呼噜声能把顶棚的灰震下来,小哥背对这我站在吴二白的书桌前不知道在看什么,我凑进去瞅了一眼,居然是一桌子女人照片。

照片是彩色的,一身苗衣的年轻姑娘们羞涩的看着镜头,然而更夺目的显然是她们身上的衣饰,繁复绚烂到无以复加。吴二白摇头感叹道,还是杜子美说的好,‘五色衣裳共云天’,你们看这颜色,可不就像天上的彩云?说完又是一声长叹,可惜我待的时间不够长。

瞎子坐在太师椅上,随口说了一句,你难不成是被赶走的?只见吴二白脸色一变,痛心疾首的点了点头。

“不但是被赶走的,还被下了禁令,此生不能再踏入苗寨一步。”


TBC

楼主 CandyStella  发布于 2015-09-26 20:59: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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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CandyStella  发布于 2015-09-26 21:00:00 +0800 CST  
永生者75



“这是十年前的事了。”吴二白泡好了茶,给我们一人倒了一杯,缓缓开口道:“佛家总说因果,要我说,这世上一切皆是循环往复,果就是因,因就是果,就比如……”

他抬眼看了看我,说:“吴邪,你的因是什么,果又是什么呢?”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天,穿堂风打着旋,卷的案头纸页翻飞,吴二白起身关窗,回身道:“吴家几代都以盗墓为生,除了解家之外,在本地再无交际往来。我们家兄弟自小所受的教导自然与普通人家不同,更何况又守着你这么一个惊天的秘密,家中几代都人丁不旺。到我爹的时候,因为刚好赶上运动,才生了我们兄弟三个。吴家不可无后,大哥奉父命娶妻生子,我和老三自知没那个命数,孤家寡人什么……”

“二叔……”

“你也不用觉得耽误了我们,”他笑道,“既然干的是盗墓的营生,就得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没有享那些个福分的命,如今这样也挺好,一个人自在惯了,真要给我一家子人,我未必有那个耐心经管。”他喝了口茶,又说:“我想你也是记不得了,你那些年时不时有醒来的时候,我经常陪我爹来看你,你认不得他,自然也认不得我,站在窗口一站就是一天,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小时候经常问我爹你到底是谁,我爹说是先人,我一直以为是仙人,但你不但不像个神仙,反而像个傻子,问你话从来都不答,不吃不喝的发愣。有一天我在院里那棵树上打槐花,发现你醒了,坐在桌前写字。

“你终于发现他不是傻子了。”瞎子笑起来,看着我说。

吴二白从身后的架子上抽了本书,翻开后拿出张纸头递给我,宣纸的质地很好,这么多年过去后依然颜色未变,墨迹仿如新写。只是那上面的字我反应了两秒才想起来是什么,不由得苦笑了一声,伸手递给了小哥。

他接过扫了一眼,神色未变,却将那张纸仔细叠了起来,直接塞进了自己兜里。就那么当这吴二白的面堂而皇之的据为己有了。吴二白举着书等了半天,见实在要不回来,也只好作罢,合上书道:“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有人写籀篆,和金文又有不同,当下喜欢的很,可我那么些年,统共就见你写了这一次,等你真正清醒过来又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哄你几回,连一个字都没写出来!”他被小哥抢了多年收藏,不敢自己往回要,只能把气都撒我身上,“可见你醒来才是真的傻了!”

我赶紧扯小哥的袖子,对吴二白说:“这坐着个现成的你不求,让他把记得的字都赔给你!”

吴二白哼了一声,道,“要《说文》上没有的字。”

小哥无奈,也只得跟着说了生好。

吴二白喜形于色,半天都乐的找不到北。半天才想起来跑题了,咳了两声找回理智,接着说:“反正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对这些东西就特别有兴趣。我虽然是野路子,但好在有我爹和老三在,手里过的东西都是第一手资料,外面更是难得一见,所以对于有些东西,理解自然与常理相悖。

回到那出土铜鱼的大墓说起。那座墓葬后来被抢救性发掘,出土了大量礼器,其中最重要的是一件神人纹玉琮。现在藏在广西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是镇馆之宝。苍璧礼天,黄琮礼地。琮在祭祀中的地位相当之重。而这只神人纹玉琮特别的原因,就在于其上所刻的神人造型,至今在考古界没有定论。”说着,他将手边的一只文件夹打开,给我们看里面夹着的照片。

瞎子奇道:“这是刻了……一只猪?”

画面中最醒目的就是两只大眼睛,高鼻厚唇,果真像只猪。后面能看出是个戴着奇怪尖帽的小人,眉目俱在,双手高举着这颗……猪头?

这又是怎样怪异的组合?


TBC

楼主 CandyStella  发布于 2015-09-27 20:17: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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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度持平,下次更新时间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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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CandyStella  发布于 2015-09-27 20:21:00 +0800 CST  
中秋番外

“二爸,”烧鱼在厨房门口探了个头,刚喊了一声就被炒辣椒的烟气熏的连打了三个喷嚏,揉着鼻子又退了回去。隔着移门又喊了吴邪一声,说:“我要给我爸爸打电话。”

“打什么电话……”吴邪裹着一身油烟抄着锅铲拉开门说,“你爸这会忙着呢!打电话也没空接。”

烧鱼仰头看着他,嘴一瘪竟是想哭的样子,吴邪马上头大,赶紧缓了口气哄他:“不是忙着给你生妹妹,你不是也想玩妹妹……”话一出口也觉得别扭,一时还没想起来哪里不对,阳台门开了,刚给花浇完水的大龄男青年施施然走进来,湿手在裤子上擦了擦,从兜里掏出电话递给了烧鱼。

吴邪乐得脱身,转身回了厨房,抽烟机动静太大,他也没仔细听烧鱼到底是怎么给他爸哼唧的,总之他端菜出来的时候小家伙明显情绪好多了,正坐张起灵怀里,两人一起在手机上戳戳点点的,吴邪伸头瞅了一眼,差点没笑出声——中华起名网。

他将那一老一小赶去洗手,顺口问了一句,“你爸怎么说的?”

烧鱼这会倒一幅老成模样,故作深沉的想了想,叹了口气才说,“唉,还没生下来。”吴邪差点被口水呛住,逗他:“你没给你爸说你都快急哭了?”烧鱼扭头,“哼!我不想和你好了,妹妹也不给你玩。”

吴邪说:“我也不想玩,小心到最后你妈给你生个弟弟,你妈说了,生了弟弟你就归我了,当我儿子……”

烧鱼把手里水全甩他脸上了,喊,“你赖皮,就是妹妹!”挤出门就往饭桌上冲,张起灵为老不尊,也顺手甩了一把,搞的吴邪顿时觉得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有些下降。

饭桌上吴邪说,“你好好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去医院。”

烧鱼拨拉着碗里的菜,哼唧道:“我不要你,我要大爸带我去。”

张起灵说,你二爸也是好人,我们把他带上吧。

烧鱼居然还想了想,吴邪怒道,老子不用你们带!我自己去!烧鱼歪着头说,你看你说脏话了,你不文明。

吴邪语塞,只能低头扒饭,顺便在桌下狠狠踹了某人一脚。

过一会他又想起来了,问烧鱼,你作业都写完了吗?

烧鱼假装没听见一样,半天才说,写完了。吴邪冷笑一声,道:“头抬起来,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写完了没有。”

烧鱼抬起点头,又飞快的低下了,说,“就是还有背课文,我刚才给大爸背过了……”

吴邪脸转向烧鱼旁边,问,“到底背了没。”

张起灵似乎突然对盘里的调料有了研究的兴趣,筷子拨拉了半天,闷声说:“背了。”

吴邪说,你给他背不管用,我还不知道你们两个……重新背,现在,给我背!

烧鱼咬着筷子头,眼睛眨呀眨的,终于说:“好吗,给你背就是了。”一脸不情愿的清了清嗓子,“从前,天上有十个太阳,人间出现了严重的……旱灾,炎热烤焦了森林……什么来着……”

放下筷子,挠了挠头,接着背“……烘干……烘干了大地,晒干了禾苗,后羿……后羿他……”

张起灵插了一句,“后羿射掉了太阳?”破天荒的,他居然还笑了笑。

吴邪猛的一拍桌子,你刚才不是还说听他背过!我就知道你们两个合伙糊弄我!

张起灵说,这不重要。

吴邪怒道,这还不重要,你下次干脆帮他把作业一写。

张起灵摇头道,我不是说背书,我说后羿。

烧鱼大言不惭的还插话:“后羿重要!后羿射掉了九个太阳,留了一个,万物才得以生长……”

张起灵摇头道:“不对,夏启死后,他儿子太康即位,在洛水边打猎的时候被后羿射死了,但他不敢直接篡权,立了太康之地仲康为夏王,仲康也很快死了,后羿觉得时机成熟,又杀了仲康的儿子相,自立为夏王,在位八年……”

吴邪敲碗道:“你说的这些他能听懂吗……”结果只见烧鱼托腮道:“能听懂能听懂,然后呢?”

“然后后羿当了夏王,自以为高枕无忧,结果也是打猎的时候被人杀了。”吴邪接了一句,“所以这故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烧鱼追问。

吴邪清了清嗓子道:“打猎,实在是很危险的一件事。稍不容易就会送命。”

张起灵破天荒笑了笑,烧鱼冲他翻了个白眼,说,你说的到底对不对,我们老师都不是这么教的。

吴邪抚掌道:“你们老师说的对,千万别听你大爸瞎说……好了赶紧吃饭,今天可是大日子……”

他看了眼张起灵,又笑了。

“说不定我们今天就有儿子了。”

烧鱼茫然的抬头看了看,坚定的又强调了一遍,“是妹妹。”

吴邪耸了耸肩,“小伙子,世事无绝对,千万不要高兴的太早。”


当然烧鱼因为不能相信最终自己多了个弟弟而不是妹妹而黯然伤神了好几天的事,是后话了。

楼主 CandyStella  发布于 2015-10-11 20:38:00 +0800 CST  
《永生者》
文/羯墨

76

吴二白卖了个关子故意不说破,一脸得意的看我们面面相觑,等他终于酝酿够了情绪刚要开口,就听小哥说,“不是猪,是龟。”

他手里拿着照片抖了抖,指着那两只大眼睛说:“只有龟的眼睛是这样圆。”瞎子立马接道:“我说也是,猪头太沉了,对吧。”他推我。

我耸了耸肩,说:“要说是猪也没什么不对,都说豚祠司命,司命又是北斗之神,用来祭祀也是正常,就是现在……反正我从来只见过供桌上摆猪头的,倒是没见过摆……”说到这里我才觉出不对,后面两个字几乎脱口而出,又咽了回去,但瞎子已经笑翻了。

吴二白咳了声:“你俩严肃一点,多正经的事怎么到你俩那……”他没说下去,也笑了起来。唯独小哥自岿然不动,坐如钟目如炬的盯着那张照片看。吴二白笑够了说:“当然我也觉得是龟,龟在上古时期就用来占卜绝对不是随意为之,龟背圆而龟腹平坦,正应了古人心中天圆地方的想像,龟腿状似四根柱子撑起身体,就如同上古神话中撑起天地的四极……”

“也有可能是看到了龟的腿才想到的四根石柱支撑天地?”我说。

“那就不可考了,”吴二白说,“而且你们应该记得,当年洛书玉版就是夹在龟甲中出土的,现在再来看玉琮上的图像,意义就很明显了,这个戴着尖帽举着龟甲的就是天极神,天一生水,北极星太一居与水,玄武似龟似蛇也居与水,蛇眉铜鱼又似鱼似蛇,它们同源而出,表达的是同一个意思。

位于天盖中心的天极神,举着代表大地四面八方而位于中央的神龟,朝天而望,祭祀天地。只有它,有这个资格。”

信息量太大,半晌都没有人说话,屋里只听见胖子甚嚣尘上的呼噜声,瞎子从手边不知道甩了个什么过去,胖子梦中惊坐起,茫然睁眼看了我们一眼,二话没说又倒头接着睡了。

瞎子抄着手道,“可这些和苗寨又有什么关系。”

吴二白摆手道:“你不要急,我马上就要说到了。”

“当年我为了考据这条蛇眉铜鱼,去了广西。当然等我到的时候,大墓已经结束挖掘回填了,文物全部在市里,在考古研究所看完玉琮,我还想着去当地再看看,你三叔给我找了个向导,就是巴乃当地人,叫盘马……”

“这个人有什么问题?”我问到。

“这个人本身没什么问题,只是有一天,我看到了他的纹身。他的右肩到胸口,纹了一只麒麟。”

小哥抬头重复了一句,“麒麟?”

吴二白说:“对,是麒麟。瑶族人不尚纹身,这样大面积的更是罕有,并且这只麒麟图样古老,反而更像是一只鹿。要知道,在早期的阴阳观念里,麒麟是鹿的演化,并且被认为是有阴阳相生能力的灵物,阴阳合而万物生,麒麟指代中宫,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加一个麒麟,正好是五宫四相,而中宫之神,就是天极神。”

他顿了顿,接着说:“于是我向他打听那纹身的来历,他告诉十年前他救过一个过路的苗人,那人为报答,给他纹了这个图样,说是凭此图在苗寨里可以畅行无阻,我当即改了计划,许他重金要他带我去找这位纹身师傅,他说十年来皆无音信,但可以带我去那苗寨。

我就是这样改道去了贵州,找到了那深山里的苗寨,果然纹身好用,苗家人热情好客,酒也好喝,开头几天我几乎都是醉过去的,一开始不太好意思和姑娘搭话,好在有背孩子的妇女不避着我,我就逗她们的小孩解闷,后来才注意到她们背孩子用的布兜上,绣的图案着实眼熟的很。”

说着,他从桌上摊着的那堆照片里挑了几张递给我们,上面拍摄的孩子各有不同,布兜也五颜六色,但醒目的是,中间一个黑色布片拼出的八角型,异常清晰。

这图案我们这几日天天在看,早已经谙熟于心,不正是那玉版洛书的八角星图?!

TBC

好不容易上来一次

楼主 CandyStella  发布于 2015-10-11 20:38:00 +0800 CST  
《永生者》



77

吴二白说:“很吃惊是不是?但是平心而论,这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图样吗?”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某些东西因为你天天看,习以为常而并不觉得有异,就像面前这八角星型,我遥记得儿时穿的百衲衣上,似乎也有这么个图式。

“若不是我看过那枚洛书玉版,也根本想不到这些,正是这块包孩子的布兜让我重新有了思路,苗人是蚩尤后裔,但文字早已失传,先人历史只有靠那些古歌口耳相传,还有这些绣在衣服上的图样。我也是到了苗寨才知道,一件苗衣早已仅仅不是一件衣服那么简单,看似丰富多彩的款式与风格其实是有着严格的界定的,每种样式都代表一个族群,必须严格遵守绘制,而不能有任何改变。”

“所以……苗人是把历史画在了衣服上?”

吴二白点头道:“洛书图只是一个开始,你们看这些……”他弯腰从抽屉里捧出个铁盒,打开之后又是满满一盒相片,这次没有人物入镜了,全部是些绣片的细节图。

瞎子啧啧两声,摇头笑道,你不会是姑娘拍的太多引了众怒?

那一盒照片,没有上百也有七八十张,可见确实是下了一番大工夫的,这全寨从上到下都估计被他拍了一遍。我刚准备跟着笑,只见吴二白掩面道:“这也算一个原因……”

“苗人对衣服极为重视,一件衣服工序繁琐复杂,一般的没有三四年做不完,而那些尤其精美的大衣耗时则更长,但相应的,记载也更丰富。但苗家传统,入殓之时要穿家中最精美的服饰下葬,这样才有颜面得见先祖。寨中老人手里都有这么一件耗尽毕生心血的衣服,断不肯轻易示人,要不然……”

“不然什么?”我问道,话一出口才回过味来,“你挖墓!”

这厢吴二白还未说话,那边胖子一骨碌爬了起来,眼神失焦的冲我们问:“什么墓?去哪挖?”

我简直哭笑不得,胖子趿拉着鞋过来,边揉肚子边说:“你们商量什么呢?什么斗?哎先别说等我一会……”扭身往外跑,估计是内急。

吴二白梗着脖子道:“我也就是拍了几张照片,事先还备了香烛宝纸,好好的祭拜了一番才开棺的,再说这手艺也是你传下来的,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能扪心自问一下吗?”

我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但小哥在一边敲了敲桌子,说了句行了。吴二白马上了闭嘴。可见实在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还白白被瞎子笑了这一通。

胖子裹着一股厕所味冲回来,直接挤到我身边就抢照片,待看清之后又扔了回来,道:“我当是什么,这一堆绣花有什么好研究的?”死胖子也不知道是消化不好还是太好了,一张嘴能把我熏晕过去,我索性把位子让给他,挤到小哥身边,他正低头将桌上零散的照片一张张排在一起摆好,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吴二白说:“就是那张,绿色底子的……”他伸胳膊点了点,“其实是一块袖子上的绣片,其实我统共也没拍几张,但这活要晚上干,一开闪光灯就露馅了……”

胖子还在状况外,问他:“露馅什么?”

“苗人凶悍,直接刀就架在了我脖子上,要不是我真的没干吗,说不定真要一命呜呼了。所以说这绣片是我用命换来的也不为过。”

我冷笑道:“你还没干吗?你把人祖坟刨了还拍照留念,你还想干吗?”

吴二白说:“那我这也是为了研究,又不是真的……行了行了,反正就是被赶走了,好再是相机没被收了去,要不然今天你们也看不到这些了。”

绣片上,似鱼似蛇的神物环绕四周,中间清晰可见一人型,头戴尖帽,两肋似生出双翅,而他脚下,踩着一只硕大的乌龟,甚至龟甲上的花纹也被绣了出来。

和那张神人纹玉琮放在一处,答案简直一目了然。

这两个纹样同宗同源,讲的居然是同一件事。

祭祀。

楼主 CandyStella  发布于 2015-10-11 20:39:00 +0800 CST  
【爪机楼】

SORRY,估计我是不太可能完全跟着团的进度了....要在第一时间看文的孩纸可以多多关注团的微博~偶只能是不是有空的时候,把进度拉平了~

SO,还是老规矩,看文留言,下次更新手动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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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生者》

78

瞎子仰在太师椅上边抖腿边说:“在任何情况下,时间都是永恒存在的因素。”

我抬头看他,不知道他的脑回路又拐到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地方,胖子左顾右盼的一时也找不到话头,拍马屁的功夫倒是一流。

“这句是那个谁?是不是什么尼什么……说过的?”

瞎子推了推墨镜,嬉皮笑脸的:“不好意思,这次是我的原创。”

我直接掏出手机就给他拍了一张,他反应过来已经晚了,鼻子里哼了一声表示懒得理我,我把照片给苏万发过去,才转脸问吴二白:“你就是这么被赶走的?可是单有这些布片……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吴二白沉吟半晌,才说:“怎么说……这就要回到我之前说的那个因果上了,比如说,你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那么你会怎么解释那些目前你理解不了的现象?又像是我这种,我信这世上的永生,所以看问题的角度又是另外一种了。

比如这些绣片,我回来仔细分析了一下,有些图案是重复出现的。如果把一张图当作一个叙事体,那么每一个单一图案就是一个词,通过不同的排列组合,传递某种特定的信息。”

他站过来挑了几张照片,一一指给我们看。

“比如这上面的类似小亭子的卷檐,这个东西我见过实体,那苗寨最高处有间神庙,顶部就是这样的,当然你们可能不信,那神庙非族人不能靠近,但只要看过一眼,就会知道,这绣片上的东西就是指它无疑。

顶下这个立于神庙中的小人,自然是天极神,从那几张来看,围绕天极神的神兽各有不同,但也能基本分辨,朱雀,青龙,龟与鱼,或者蛇,都是有明确特征的……”

胖子凑过来插了一句:“这个小娃娃看着面熟,我怎么觉得我小时后老家过年的时候门上贴的抓鬏娃娃……看上去差不多?”

手机叮的一声,屏幕亮了起来,是苏万回了一句——“老家伙还挺嚣张的。”我忍着笑,将手机推过去给小哥看,他皱眉盯了几秒,也是一笑。

对面瞎子跳起身就来捞我的手机,被小哥挡了一下未得手,才颇有些不自在的说:“你俩什么时候搞起来单线联系了。”

我刚要开口,小哥却咳了一声,我只好把肚子里的话咽了下去。

胖子自从醒了一直都在状况外,此时却灵醒了不少,指着照片问:“那这又是什么?这俩大翅膀子也到处都是。”

吴二白扫了一眼,说,是蝴蝶。

“蝴蝶?”

其实仔细看来,这蝴蝶更像是神庙顶的衍生图形,如同翘起的飞檐,层层叠叠。

“苗人称蝴蝶为妈妈,认为他们是蝴蝶的后代。”

胖子抽了口冷气,道:“蝴蝶的后代?你早上唠唠叨叨说那么多不就想证明他们是蚩尤后人吗?怎么又成蝴蝶的后代了?”

我突然一个激灵,“你的意思?”我看着吴二白,脑中的想法似乎正在迅速成型“这是一个相互影响的过程?真相与用来掩盖真相的表面现象?又或者是?信息在传递过程中先后顺序发生了混乱?”

虽然我说的颠三倒四,但吴二白听懂了。

“难道不是母系氏族崇拜的一个表现?”瞎子也问道。

“其实你说的我也想过,”吴二白点头,“但动辄几千上万年的时代跨度,现如今已有的考古发现根本无法提供任何证据,但仅仅从这个图形的演变上来看,更有可能是表现某种状态,比如,长生不死,又或许,死而后生。”

“你这么说,是不是有些牽強了。”

“我们的文化应该出现过一个断层,当然所有文明都有断层,我们这个,中原文化的断层具体发生的原因尚不可知,但肯定是在秦代左右,始皇改制,焚书坑儒,是为帝业,但也或许是为了掩盖秘密。”吳二白說。

“什么秘密?”胖子追问。

吴二白一笑,看向小哥道,“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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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生者》

79

胖子说:“他觉不觉得有什么关系,听你们晕晕乎乎讲了这么多,别的感受没有,就是觉得有点饿。”

几个人全都悚然看着他,吴二白更是手一歪,茶水洒了一裤子,一边拂水一边说:“你那是什么肚子?先说好晚上可没饭啊!”

这下连瞎子都坐不住了。“没饭?没饭我们吃什么?”

吴二白一笑,“今天村里有过事的,我一会要去吃酒,你们自己凑和一下对了。”

胖子起身道:“我才不和他俩凑和,走走走,我陪你去……”又问瞎子,“你是走是留啊?”

瞎子看着我笑了笑,才说:“自然是走了,我留下还得给他俩做饭。”

吴二白倒是对多带几个人蹭饭没什么所谓,只是站起身后看了看张起灵,才说:“我是不是猜对了。”

小哥垂下眼,轻轻点了点头。

胖子站在门口嚷,我就烦你们这些人,有话不能好好说吗?瞎子接了一句,好好说你也听不懂。

胖子反问他:“你就听的懂?”

瞎子笑的高深莫测,抄着手说:“我不在乎过程,只要一个结果。”

待屋里真正清静下来,我重新泡了壶茶,坐在榻上翻吴二白那一堆照片。小哥出去洗了个手,已经入秋,井水冰的很,他一回来就把手伸到我的肋下,就如他多少年来做惯了的那样。我用胳膊夹紧了他的手,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笑了。

我扭头问他,“你可想起些你的身世?”

他缓缓点了点头,“记起来了一些。”

“什么时候记起来的?”我奇道,“我之前问你都不说。”

他整个人懒散的靠了上来,下巴搁在我的肩窝处,说:“也不是什么要紧,你知不知道都无妨的。”

“那现在呢?吴二白指的什么?”

他长出了口气,鼻尖在我脖子上蹭了蹭,声音中带了一丝郁闷,“秘密。”

我脑子转了一圈才明白过来他什么意思,笑道:“秘密到底瞒不住了?”

谁知他却一扭脖子,说:“不想提罢了。”

那天直到很晚吴二白他们都没有回来,而小哥慢慢的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一个有关于他的,尘封了两千年的故事。

他说,他这一支张姓,本姓姬。

姬乃上古八大姓之首,得姓于黄帝,黄帝因长居于姬水,故以姬为姓。周朝时姬是天子之姓,张家一世祖为擅使弓弦,故被赐名为张,世居尹城。到西周时期,四十二世祖辅佐周宣王,也曾中兴周室,但后期周朝日渐式微,直至被秦所灭,传国八百年。这一族张氏被迫迁至雍城,为历代秦王守陵。

雍城本是秦国旧都,后秦孝宫迁都咸阳,但宗庙社稷仍在雍城,之后秦始皇统一六国,也曾于雍城祭祀列祖列宗,但对于受到百般凌辱的周室旧人,又未尝不是另一番心境了。

小哥还提到了另一个重要的人,张良。

一开始我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然而他肯定的告诉我,就是他,那个助太祖黄帝平定天下的留候——张良。

“他也是我的族人,论起辈分,我还要唤他一声叔公。”

张良一心刺秦,散尽家资打制了一只百斤铁锤,于古博浪沙刺杀秦始皇,但一击未中,挥锤的力士被护军当场杀死,张良侥幸逃脱。秦皇十分恼怒,下令全国缉捕刺客。消息传回雍城,举族皆惊,此事虽暂且尚未败露,但毕竟是诛九族的大罪,他日后果将不可设想。彼时小哥刚及弱冠,家人将他改名换姓混于即将出海寻仙的队伍中,离开了故土。

秦皇自二十八年起,先后三次派人寻找长生不老药,上天入海而不得,前路渺渺,凶险异常。虽难有活路,但留下是必死无疑。

但命运从来都是无常的。他不但活了下来,还活到了现在。

楼主 CandyStella  发布于 2015-10-18 22:31:00 +0800 CST  
《永生者》

80

“我想,始皇帝并不是一无所获,而是得到了某些确实的线索,否则他不会那么笃定的一次次派人出去寻找不死药。”小哥说。

“太史公说过,当时被坑杀的并非儒生,而是天下的方士,难道真的有这回事?”

“我在秦二十九年出发,其后发生的事也不得而知,但史书中所说的卢生与候生,确实是方士。”

“那你为什么觉得他得到了确实的线索?”我问。

小哥想了想,说,“你记得上次吴三省说过什么?之前我没有多想,但如今看来,一切也不是无迹可寻的。”

“吴三省……是说秦王改帝制的事?”

小哥点头道:“他也提起了秦代断层,在考古上的表现就是秦鼎纹饰的减少,在秦之前,皇是远古先神,帝是近古先神,殷商享国六百年,子受死后也只被追封为纣王,不以帝称之,更何况一个秦王?商周时期青铜器上所刻的北极星图案,是用来祭祀天神的,但若是一个人与天齐寿呢?”

我几乎瞠目。

若是始皇帝真的找到了长生之术,那么他自然无须再祭祀天神,他自己就是神!

然而比真的找到永生更可怕的,是知道这世上永生的存在。是的,始皇帝有了完全的理由坑杀朝内术士。这天下是他一个人的天下,只要有一个永生之人就够了。

他毁掉所有线索,但终究逃不过时间。还未等到长生不老药送来,就先死于沙丘了。

“若是秦始皇多活几年,那么这个世界一切都……”我简直不敢细想下去。

小哥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三天后我们重新出发,改道贵州。

吴二白并未同行,只是凭记忆画了张苗寨地图给我们,并且着重标出了神庙的位置。他认为所有的未解之密都藏在这神庙之中,言语中难免遗憾,无论那里到底有什么,他此生都无法亲眼得见了。

因此他将全部希望寄托于我等身上,盘马那条路已经走不通,好在他当年复制了麒麟纹身下来,时间紧迫纹身已无可能,但吴二白找了村里小学的美术老师,将麒麟纹样在小哥身上画了下来。

针对在谁身上画麒麟这件事我们也曾展开讨论,特别是在看到那美术老师是个刚毕业的支教大学生后,胖子也加入了申请的行列。吴二白一针见血,说太胖的人麒麟画上去就变形了,无情的拒绝了他。胖子那天中午怒吃了五个馒头以示抗议。

瞎子是主动退出的,理由是他怕痒。当然我并不信他这狗屁理由,也曾私下问过苏万,结果苏万说是他肩头有疤,大概不愿示人。我才记起他曾讲述的过往,先遭屠城之祸,又自戕未果。永生并无法抹去一个人身上曾经的痕迹,因为一切都停留在了你喝下永生之水的那一刻。

再这之后人选就没什么争议了,也无须矫情,此行前路未卜,而我还要好好留着这条命和他过接下去的日子。

美术老师画了一天半才算大功告成。其间也被胖子烦的不轻,吴二白忽悠她说我们几个是搞行为艺术的,要画了纹身在村里拍一套照片。题目是《自然与神兽》,美术老师到底是年轻,就那么信了,并且表示了自己对艺术的热爱,最后画完居然一分钱都没要,只说以后若作品发表,一定记得把她的名字也写上。

吴二白无奈,也为了掩人耳目,当真拉着半裸的小哥在村头拍了几张照片,引来无数大姑娘小媳妇的围观。

而此刻,在村里引发了轰动效应的人正襟危坐于我身侧,面色凝重。

我不知道他是否是因为被围观了有些心情不好,胳膊怼了怼他的腰,结果他干脆挪的更远了些。并且严肃的告诉我,“不要闹,会蹭坏。”

胖子回头道:“不是说能保留半个月?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糊了?再说天真你不是带了颜料了?”

我确实是带了颜料,但如何混进寨中仍然是个让人头痛的问题,总不能到了地方把小哥衣服一脱直接往里闯?谁知道这纹身到底有什么内情,到时候人家问一句纹身的来历,我们就得通通露馅。

胖子说:“其实我还是不明白,我们一定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干什么?不是说好去秦岭……”

开车的墨镜兄冷笑一声道:“你还惦记着那斗呢?”

胖子倒是毫不在意心思被戳破,大咧咧地说:“我当然惦记,不过去苗寨要是有什么更好的东西,我也能忍痛割爱。”

“你割个鬼!”我笑道:“这一趟注定又是赔钱,你就是个赔钱的命,别说了。”

胖子眼珠转了转,又说:“照你推测,那神庙里应该会有什么?”我还没开口他又加了一句,“我这是纯学术探讨啊,别以为我打那庙的主意,我不是那种人。”

这两天我静下心来梳理了一下目前得到的信息,确实有了些想法,此时刚好拿出来讨论一下。


TBC

楼主 CandyStella  发布于 2015-10-18 22:32: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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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CandyStella  发布于 2015-10-18 22:33:00 +0800 CST  
永生者 81

“我们就按照时间轴来说好了……”我从包里翻出笔记本垫在腿上,画了一条长线。“从我们目前已知的最早线索来看,良渚文化的时间段大概在公元前三千年左右,同黄帝蚩尤的时代也是吻合的。”

我接着画了几个点,“接下来是秦始皇……哦不,按照我们之前讨论过的关于佛教的那些……那大概是公元前一千年?”

瞎子接了一句:“你忘了青铜鱼。”

那两条铜鱼在我贴身口袋里放着,我伸手摸了摸它们,犹豫了一下,才说:“年代肯定是秦以前的,早到什么时候就不好说了,三叔的判断也许有误差,要说这铜鱼是新石器时代晚期也有可能,只是所处的文化类型不同罢了……”我还未说完,胖子就接道:“那你这样说还是不对,这鱼又不会自己长翅膀飞了,秦岭与巴乃隔了那么远,时代又差了太多,你说秦岭墓你是什么时候进去的?都到了宋代了吧?”

一直没开口的小哥突然说:“皇祐三年。”

“对呀!”胖子拍着大腿说:“一个公元前两三千年,一个公元后一千多年,这也差的不是一点点了。”

瞎子从后视镜里与我对视一眼,突然笑道:“你们说的那个秦岭墓,墓主是不是那个人?”

他虽然说的含混不清,我却懂了,点了点头。胖子在旁连连追问,我只得解释了一句:“他喝下的永生之水,就是这个人带回来的。”

没人说话了,瞎子沉默的开了几里地,突然一脚急刹,胖子没系安全带,头在前挡风玻璃上磕的咣一声响,一时间连骂人都忘了。

瞎子解了安全带,大半个身子转过来,声音冷静:“我们中有一个人在说谎。”

小哥猛的看向我。我一时张口结舌,瞎子对我笑道:“你看他干什么?既然知道是自己还那么不自觉?”

我其实想过,这个秘密大概是瞒不住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然而第一反应却是扣住了小哥的腕子,先扭头说了一句,“你听我解释。”

他目光骤然收紧,表情变的莫测起来,照我对他这么多年的了解,这是他生气的前兆,然而到了此刻,却也来不及考虑那么多,瞎子绝非常人,虽然很有可能是他在诈我,但万一……有些事如果被他说出来,还不如我自己讲。

胖子终于缓过神来,揉着脑袋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们三个人,犹豫的问了一句:“说什么谎?”

小哥手腕一翻,换我被他牢牢捏住了。

瞎子说:“秦岭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还是不打算讲吗?”

我反问他:“你就那么确定这件事有关系?”

他偏头笑了笑,看着窗外说:“本来不确定,但是我昨晚睡不着,想起来个故事。”

“故事?”胖子瞪着眼睛说:“他俩都要打起来了,你还在讲故事?”

瞎子说:“有没有关系,你听我讲完就知道了。”

“我还在越里笃的时候,因为生来就有眼疾,所有东西都是听来的,那日我在城门口,听过路的脚夫讲了个故事,说的是有人在南山中,挖出了一个铜盆,这盆是个宝物,将一碗米倒进去,拿出来就是两碗,将一文钱放进去,拿出来就是两文……”

“你这个故事怎么听着这么耳熟……”胖子挠着头说,突然脱口而出:“这不就是那个沈万三的聚宝盆!传说他用聚宝盆生土,堵住了长江……”

“别扯太远了。”瞎子打断他,看着我说:“你有没有觉得这故事有点熟悉?南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名字所指的只能是一座山。”

秦岭。

我瞪着瞎子的墨镜,沉声道:“是的,你说的没错。”

然而他的表情却像是更吃惊的样子。眉头紧紧皱在了一处,说:“所以,我想的是对的?这鱼……”

我点头,“是镜像。”

手腕处猛的一阵剧痛,小哥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失态模样,他的嘴唇甚至都在抖,半天才说出几个完整的字,“你……到底……是谁。”

终于到了这一刻,我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但是我答应了要告诉他真相,错过了这个机会,我估计再没勇气将这一切说出口了。

“我……是吴邪,也不是吴邪,”答案似乎就在嘴边,我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吴邪死了。”

我别开脸,不敢再看他的表情。

死在公元985年,北宋皇祐三年,死在那个秦岭大墓里。

我是吴邪的“镜像”。

楼主 CandyStella  发布于 2015-10-25 16:49:00 +0800 CST  
永生者 82


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所真实存在的证据到底是什么?

是真实的生命,还是这生命所曾经承载的一切?那些最直观与深刻的痛苦、热情、爱与被爱的需求,伤感或是恐惧,还有那些绵长的记忆,穿越千年所沉积的化不开的悲哀,这些纯主观的存在。

普通人的生命太短,在永生的世界眼里,这生命如同荒原上火后的灰烬,只有一点微光闪过。朝闻道,夕可死,普天之下并无新事,一切只因为忘却。

我用了很长一段时间,试图证明我就是吴邪。后来我发现我错了。

小哥一言不发下了车,越过隔离带,朝着旷野中走去。胖子看看我,又看看他走远的方向,犹豫的问:“要不要去追他?”

我摇了摇头,“他应该早都猜到了……他在等我承认。”

“反正这么多年,”我仰着头说,“他一直当我死了。”

瞎子反常的面色凝重起来,问我:“那你现在到底……算怎么回事?”

我长出一口气,看着窗外说:“我还是他,但也不是他了。”

大荒之中,海内昆仑之墟在西北,帝之下都。昆仑之墟方八百里,高万仞。有不死之国,阿姓,拜甘木。《山海经》里曾经这样记载,那座方圆八百里的巨大山岭里,有不死国,国民拜甘木,永生不死。然而直到我来到秦岭,看见了那棵上古的青铜神树,才相信传说中的不死树是真的存在的。

这整棵树其实是一面镜子。

但是我小哥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一切。墓里当时分了左右两边,结构完全一样,就如同被复制出的一样,我们俩分开走的。他见到了铜鱼,应该就是巴乃墓的镜像。而我见到的,是秦岭墓主的投影。

我说过他成功了,但也不能算活着。可是我当时并不能理解这一点。青铜树有强烈的致幻作用,我眼前不停的看见一个人,拿着把匕首,求我杀了他。

那是我一生中最黑暗的噩梦。

“你最后到底杀了谁?”瞎子出声问道。

我摇了摇头。“可能是那个人,也可能是我自己,我清楚的记得我手上有血,但意识里我总觉得我杀了他。”

我看见他死了,一动不动,面如死灰。胸前深深插入那把我用惯的黑色匕首。我喊他的名字,推他,用头撞他,可是没有回应。他的胸口丝毫没有起伏,我伏上去,试图听到他的心跳声。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冰凉而粘腻的血糊了我满手,他不知道已经在这里躺了多久了,意识里有一个声音,不停的重复,是我,是我亲手杀了他。

可是这怎么可能?他是永生之人,他不会死。他怎么可能会死?

或许我已经疯了。

“后来呢?”

后来。

我想陪他一起死,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应该是青铜树的作用,我固执而强烈的认为他死了,是我亲手杀了他,我认为我们已经失去了永生。但我真正清醒过来已经是很久以后了,全身摔的骨骼尽碎,却依然活着,一个在下游捞浮材的后生救了我,就是现在的吴家真正的先祖。”

“你又怎么确定你是镜子里的吴邪呢?”瞎子问,“你们不但完全一样,你承载了他所有的记忆,你是他的同时,他也就是你。”

我摇了摇头,“但我就是知道,有些东西很难解释,似乎在意识的产生之初就在那里了,但更重要的是,我变成了正常人,这足以证明一切了。”

这毕竟是面镜子啊。

胖子脸色一变,突然说:“难道你?”他说不下去了。瞎子的脸色变的难看的很,我笑了笑,说:“凡事总有代价,不是吗?”

上一个吴邪的时间已经结束了。而我的时间,不过是他的倒影。


TBC

楼主 CandyStella  发布于 2015-10-25 16:50: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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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CandyStella  发布于 2015-10-25 16:56:00 +0800 CST  
《永生者》

83


穿过路基和排水沟,面前是整片的玉米地,他摔车门那声确实很大,但人没跑多远,在地头的石碾子上坐着,一动不动的背影看着凄楚的很。

那两人把我赶下车,胖子还难得不嬉皮笑脸一次,语重心长的叨叨:“你们两个真是……这是弄的什么事!”

我问他,你现在觉得我是人是鬼?

他眼珠转了转,指着瞎子说:“这还一老妖精呢,和他俩比起来你很是个人了。”

想了很久都觉得这死胖子是在骂我。

他知道我走过来了,本来坐的好好的,突然把帽衫一扣,摆明了不想和我说话。我在他脚边蹲了一会,腿都麻了也不见他吭气,上手推了一把,他脸转过来,那表情……

我是第一次见他瞪我,一时竟有些傻眼,他又把脸转过去了。过了一会他说,你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见你?

“诶?”我犹豫了一下,问他,“你说哪一次?”

他说,下雨。

那真的是件让人难以想像的事。茫茫戈壁之中,那一场有如神迹般的倾盆大雨,干涸了无尽岁月的土地在冒着白烟,尘土里混合着难闻腥气,那一天他第一次真正的睁开眼睛看我,不,是用他的心看。

是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唤醒了他。

“我看见你,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活着。”他说。

我有些心酸,紧紧挨着他坐下。

“我不知道告诉自己你死了,还是你活着,更好过一些。”他说。

“这确实很难接受,对不对?”我苦笑道:“我也想了很久,我和吴邪,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转过头,定定的看着我。

“你心里其实什么都清楚,不是吗?我为什么会变回正常人,你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是的,他从一开始就不信,否则不会特意来给我一刀。

我撸开袖子,把胳膊上那条疤递到他眼前,“你说你当时有多生气,划这么长一道,不心疼吗你?”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很可笑,不是吗?”他一动不动盯着脚下,完全不理我,“不,不是可笑,是愚蠢,彻头彻尾的蠢蛋!你为什么要找我?你不是当我死了吗?你就当我是要离开你,不行吗?为什么!”

为什么把自己搞的这么惨,为什么受了这么多年的罪,为什么就这么死心眼!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这次真的先死了呢?”

他整个人猛的一震,我说:“和你比起来,我这条命简直连蝼蚁都不如,如果你错过了呢?”

这个世界就是由无数个如果组成的,我们生命有限,万事都不能重新来过。

“我不信。”他哑着嗓子说,“没有如果。”

“你看,你又不讲理了,”我笑着说,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流出了眼泪,“你心里清楚的,我恢复正常只能代表一件事……”

他突然整个人抱了上来,双臂紧紧的勒住我,不肯抬头,“我不信。你不要说。”

我恢复正常只能代表一件事,吴邪永生的时光已经用完了,现在他的时间正在慢慢走向尽头。

死亡,只是生命的另一种形势,如同破茧。

“如果我算的没错,大概还有二十年。”我费力说出这句话,心中翻腾如刀绞一般。他却突然定住,缓缓把我从他怀里拉出来,一字一句的问:“还有……多久?”

我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勇气再说一次。

他眉头紧紧的扭在了一起,片刻之后突然说:“回家。”

他猛的站起身,脸上是我很少看见的生动表情,“哪里都不去了,我们回家,二十年……二十年我陪着你,也够了。”

也够了……。

他又蹲了下来,看着我的眼睛,整个人甚至有些小心翼翼,他问我:“我们回家,好不好。”

我再也忍不住,上前搂住他的脖子大哭起来。


TBC

楼主 CandyStella  发布于 2015-11-12 22:01: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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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CandyStella  发布于 2015-11-12 22:02:00 +0800 CST  
《永生者》


84


可是不行。


这个事在我心里憋了很久,自我想清楚这其中关窍,甚至有点惶惶不可终日,偏又不能让他发现,忍的万分辛苦。


这一次,我是真的怕了。非常怕,怕我再离开他一次,而这次,他再也不会找到我了。


我们纠缠的命运本来应该在千年前的那一日画上句号,但造化弄人,相遇之后的每一天,都像是偷来的。


哭的差不多,我擦了把眼泪,如今说出来也好,再多一日,我怕自己都要撑不住,他每日落落寡欢,想问我又不敢开口,怕是和我一样,怕自己真的猜中了真相,又恰恰是最不能接受的那个。


“不……”我摇头说了一个字,他便突然甩开我的手转身就走,满脸怒色,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果然没走几步他就又转身回来了,一把扯住了我的领子。


“你!”他也是怒极了,紧握的拳头甚至在抖,“你明白不明白……”


我明白,是他想不明白。


我攥住他的手腕,说:“你等不了,别忘了,你陪不了我太久了。”


他脸上的神色颓然变了几变,最终缓缓放下了手。


如果我们这次找不到正确的方法,结果只能更糟糕。


“我剩下的时间,真的,就只有这么多了……”我长出了一口气,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受不了,看着你躺在那里,就像是真的死了一样,而且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二十年很短的……”


二十年很短,二十年又很漫长,一切都要看你的参照物是什么。还有那句话,堵在嗓子眼,我不敢说。


我怕,怕你陷入沉睡太久,怕你醒来我已经不在了。


那是我最害怕的事,徒留他一人在这世上。


远处传来胖子的喊声,被风吹到耳中已经是零散的字眼了,快走,我们,饿。


他站在原地不肯动,仿佛倔强不肯回家的孩子,我擦着他的肩朝马路上走去,天色渐晚,远山连绵,迎面刮来的风中,有炊烟的味道。



我欠他一个家,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拉开车门坐进去,瞎子不怀好意的从墨镜下看了看我,说:“我发现你俩就是闲的,蛋疼。”胖子埋头啃方便面,被噎的直翻白眼,还一边问我:“小哥这是要离家出走……还是怎么滴?”


我朝他背后拍了一巴掌,他才算出匀了气,又说:“赶紧催着点,一会火车赶不上了。”


“火车?”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俩,“什么火车?”


瞎子笑道:“你还真要把这车开到贵州去?省省吧……”他扬了扬手里的手机,说:“苏万说那边最近是雨季,少不了要塌方,他帮我们订了几张票,但前提是今天半夜前我们能赶到最近的车站。”


“火车票?”我奇道,“你们有身份证吗?”


瞎子像看白痴一样默默看我半晌,叹了口气,从上衣兜里掏出两张卡片递过来。居然是他和小哥的身份证,小哥出生日期写的1976年,纵然我刚才一腔悲苦,此刻也忍不住笑了。


“你好意思吗?少给自己写了几百岁?还有他这个,还比你小几岁?”胖子接过去看了看,嘴里啧啧几声,说:“这做假证水平可以啊!”


瞎子一把夺了过来,“胡说什么呢,好好看看!”他把卡拍的啪啪做响,“这是真的!”

我懒得细究他是怎么给他和小哥搞到的身份证,伸手道:“还给我。”


“怎么就还给你!”瞎子推了推墨镜,朝后让道,“一直都是我拿着的。”


小哥回到车上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他冷着脸坐上来,沉声对瞎子说了句开车,就闷头再也不理人了。


我凑过,轻声说:“你身份证在我这儿。”他抬起眼皮扫我一眼,又闭上了。假装没听见。


“赶明个我就去银行,把你的私房钱全取了。”我紧紧挤着他,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往外涌,“然后你哪里都去不了,只能天天跟着我。”


他闭着眼睛说,“真的有明天吗。”


TBC

楼主 CandyStella  发布于 2015-11-20 21:42:00 +0800 CST  
《永生者》


85


站台很黑,一辆绿皮火车静静的停靠着,天又开始落雨。


已经是午夜时分,站台上的工作人员也有点无精打采,我们四人沉默的在雨中穿行,火车很长,终于找到我们的车厢时身上已经湿透了。


普通的硬卧车厢,人并不多,我们安顿好了之后很久车都没有开,雨势却大了起来,噼噼啪啪的打在车窗上,隐约能看见穿着雨衣的检修工的身影。


胖子跺了跺脚骂了一句,朝车门处走,两步又折回来,问,“抽烟去不去。”


小哥自坐下后就在生闷气,一直看着窗外,瞎子靠着隔板正戳手机,脸上的笑容诡异,随意摆了摆手,我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说:“我跟你去。”


那闷油瓶子连头都没回一下。

另一侧的窗外有远处黄色的灯光透进来,胖子啪的按下打火机,火焰跳动,我凑过去点了根烟,退回黑暗里。
心情,怎么说呢,其实谈不上有多失落。大概也是习惯了,人在世间,爱欲之中,苦乐之境,只要你活的够久,什么都能遇到。然后就会发现,其实你这漫长的一生,真正幸福的日子,并不多。


只是我现在想起,最让人觉得宽慰的时刻,就是他找到我的时候,虽然那时我已经忘记他了。只是虽然忘记,但我还是再一次爱上他,毫无意外,如同命中注定。


只是如今在前方等待我们的,是否是一个美好结局,谁也不知道。


胖子站我在对面,一反常态的一句话也未说。列车震动了一下,接着缓缓向前开去,他过来拍拍我的肩,说:“走吧”


我们逆着列车前进的方向往回走,这感觉很奇妙,车厢微晃,似乎窗外的一切都在呼啸着离我远去,胖子魁梧的身影就在我身前,突然我心内一动。


“等一下……”


他回头,不解的看着我,我挠了挠头,犹豫了一下才问出口,“小花他……怎么说的。”


胖子的眼睛瞟向一边,不自然的笑了笑,才说:“他说,要是有什么不对,直接把你弄回去。”


我攥紧的手心里全是汗,“可是……”我结巴了半天,一时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好不容易……”


他往前凑了一步,压低了声音道:“可是你的命只有一条。”


“……”


我在原地愣了一会,见他走远,赶紧快走两步追上了,胖子被我拽的一个踉跄,“我不想活吗!”我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的对他吼,“他要是没事了,就算是只过两天安生日子!我他妈的也愿意!哪怕只有两天呢!哪怕我过完就死了呢!你们……”


一偏头,闷油瓶就站在几步开外。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他转身就走情形来看,一定是全听见了。
胖子拂掉我的手,长叹了口气。

回到我们的铺位,那三个人都已经躺下了,虽然小哥对面的中铺也没有人,但我犹豫之后还是爬上了他头顶的那张上铺。躺下之后才觉得累。


疲惫感像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我以为我会失眠,窗外的雨不知道有多大,我想象着这列车如何在黑夜的茫茫大雨中穿过平原与河谷,竟也真的慢慢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周围还是黑的,一只胳膊压麻了,我翻了个身,探头朝下偷看了一眼,闷油瓶手枕在头后——从一开始他就是这个姿势,竟像是没变过——同我对视了一眼。


我默默的缩了回去。


五分钟后我趁着夜色爬到了他的铺位上,空间实在太小,他转身面壁,给我挪了快地方,好让我不至于一直趴他身上。


我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我们早已相顾无言,泪都流进了心里。

天蒙蒙亮的时候列车停靠在了一个比较大的站台,站台上也有了推车卖早点的摊贩,我下去抽了根烟,买了一兜包子和鸡蛋,又向列车员打听了下时间,被告知如果正常情况还有将近十几个小时才能到凯里,而前方——正如苏万所说的——确实塌方了,正在抢通,因此时间还不好估量。


其后的一天就是在车上度过的,雨停了一会又开始下,我在下铺补了一觉,闷油瓶就坐在身前,列车微晃,竟生出些安心,那一觉睡的天昏地暗,醒来时候听见瞎子和胖子两个人正撺掇小哥脱衣服,非要看他身上的纹身蹭掉了没有。


我一动,他回头过来,塞了个桔子给我,已经在他手心里捂得热了。我伸头看了一眼,桌上一片狼藉,胖子把手里的东西填进嘴里,说:“你睡到现在……昨晚干嘛了?”

瞎子哈哈哈的大笑起来,又接着刚才的茬说:“所以快让我们检查一下!”


我从背后飞快撩了下闷油瓶的衣服,对那俩看热闹的说:“行了行了好着呢。”手却没拿出来,紧紧贴着他的后背。


他朝后靠了靠。


TBC

楼主 CandyStella  发布于 2015-11-20 21:45:00 +0800 CST  

楼主:CandyStella

字数:63214

发表时间:2015-05-17 07:0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8-12 08:47:4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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