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转载】《365天》by 二冬（少校瓶×建筑师邪，双向暗恋）
365天（三十四）
311.
张起灵是在第二天的凌晨重新召唤回军部的。
军部的警铃大作，这回被袭击的地点不是卡尔丽，而是另一个部署。而好巧不巧的，吴邪却这个时候闹了病，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军校部的没法子，只得临时给他先安插了技师。
吴邪躺在卧房，意识忽沉忽显，一些奇怪的画面在眼前闪过，有时模糊不清，随即他又听到像是很多人在喊，在争吵。
他被叫醒的时候，袭击已经结束，军部还在开会，所以张起灵没回来。对方只是短暂性的骚扰警告，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而吴邪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解雨臣正悠哉悠哉地坐在餐桌上搅着咖啡，看晨报。
“你怎么在这？”
“少校托我来照顾你。”小花并不意外他这个时候才行，只抬眼撩了一下，“睡美人，你可错过你男神装逼的一刻，他今天营救上级，校方应该很快有消息会下来，他要晋级上校了。”
“直接晋级上校？”吴邪愣了一下，掀开被子下床，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我好像也没啥事儿啊，昨天是怎么回事。”
“自从对方来到我们的空间后，很多东西似乎有失控了，不知是不是和大乱宇宙空间秩序有关。”解雨臣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咖啡，“我今天不仅是来照看你，也是来给你指一条路。”
吴邪不信任地看着伤残未好的解雨臣：“花哥，你有自信吗？”
“回到旧区去，找到最开始，最原始的原因，从你们家最根源的部分，找出你自己的秘密。听着，这谁也不能帮你，只能由你自己来做。”解雨臣看着吴邪的眼睛，一会儿，放下咖啡杯，“当然，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回到旧区。”
“这个秘密究竟有什么意义？”吴邪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指尖。
“没有意义，就不会现在所有的人都为这个秘密忙得团团转。如果你不解开，也许会有更坏的后果，所以……”
“我知道了。”吴邪笑了一下，盘腿光着脚丫坐在地上，“你别那么严肃嘛，跟平时换了个人似的，我都要怀疑你也是假冒伪劣了。”
解雨臣沉默了一会儿：“不要叫我花哥。”
吴邪也沉默了一会儿：“行了我知道你是真的。”
312.
“你听我说，我没跟你开玩笑，这件事我们从很久前一直调查到现在，不是没有理由。现在你也看到了，外族因为这个秘密甚至打过来了，如果你再不采取任何行动，事情不会停止，只会越来越大。”解雨臣走进吴邪，最后坐在轮椅上，安静地看着吴邪的脸。
“可是你怎么知道他们冲着我来就一定是为了当年的事？就算我和吴老狗有关联，就算我是他孙子，你怎么就知道他们一定是为当年九门失踪的事？”
“这很简单，因为你是整件事情的纽带，你就是一把打不开的锁。而且除了这件事，我实在想不出为什么要抢你。”解雨臣一脸真诚。
吴邪：“……”
“好了，我跟你说这么多，你到底能不能理解我的苦心。”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啊？”吴邪问。
解雨臣一脸受到惊吓：“你答应了？”
“我也没拒绝你啊。”吴邪爬起来凑到解雨臣面前，“花哥，那以后你得罩着我啊。”
“不许叫我花哥。”
“让我叫花哥我就答应。”
“……”
313.
解雨臣根本没想到吴邪会答应的这么快，事后琢磨起来，前前后后的许多种迹象表明，也许吴邪和他的想法早就是一样的，只是不曾在他面前表露出来。既然如此，张起灵也被他天生打太极的脸给蒙混过去也不足为奇。
军部商讨至少还有一个下午。
给他一个下午，把吴邪送回旧区，应该没有问题。
目前只有一个冒险点，如果先斩后奏，等少校回来发现这件事，会不会当场掐死他？
解雨臣打了个寒噤，毕竟张起灵现在已经是半个上校了。
“我需要你找一个人，我得和他一起走。”
“谁？”解雨臣回过神来。
“我三叔，吴三省。”吴邪趴在床上一脸生无可恋，“我知道他就在新区，而且和你们这些高官玩躲猫猫，他从小这个技能就已经升满级了，他不想出来基本别人肯定找不到他。”
解雨臣认真道：“你不能体谅体谅我吗，我还瘸着，你自己召唤你三叔成不成？”
“你以为我找得到？”吴邪摇头，从床上爬到地上，继续生无可恋，“他从来都不给我找到的，美言其曰大人家的事情。”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解雨臣觉得自己有点头疼，乌烟瘴气的。闭着眼轻轻按着太阳穴揉搓，“我给你三叔发信号，旧区终端能收到的那种，就说你现在要回娘家了。”
“不用，他老人家很跟潮流的，新区的信号型就好。”
314.
吴邪是在下午五点左右成功出关，当然，和他一起的还有吴三省，整个过程由解雨臣安排，并没有什么意外。在他离开新区的时候，张起灵正在回家的路上。
无需置疑，他在包括终端定位都找不到吴邪之后，沉默了一下，然后立马联通了黑瞎子和解雨臣的终端：“他在哪。”
“我跟你一起回来的，我还能分身术不成？”黑瞎子说。
“我腿瘸了，你觉得我这样拐得走他？”解雨臣说。
“我很没耐心。”
解雨臣这时候拖过屏幕都能感觉到张起灵的怒气值MAX，知道这时候要是不说真话，八成会有意想不到的后果。但真话，也不能全说：“我下午跟他说了些话，我希望他能自己为自己做决定。上校，你也是，这毕竟是他的事，他有权知道一切。”
张起灵于是直接切断了黑瞎子的终端联络：“我只想知道他在哪。”
“他带着他三叔走了，你说还能去哪儿？”
315.
二十分钟后，在张起灵赶往新区旧区交界口时，被黑瞎子拦截。
“哑巴，你倒是别急啊，你说在新区你倒还有理由急一些，他回到了旧区，照例说就是他自己的地盘，你着什么慌？”几天不见，黑瞎子伤病大好，也没了早先不对劲儿的状态，依旧是笑嘻嘻的。通常来说，只有他面对张起灵一脸寒霜时依旧能面不改色，“还是说，你究竟害怕他知道些什么？”
张起灵不语。
黑瞎子渐渐收敛了笑，靠近他：“我们的少校，到底查到了什么？或者说，猜到了什么？”
316.
将近四五个月没有回到旧区，在旧区景物呈现在眼前的一刻，吴邪有种虚幻而不真实的感觉。同样的一个世界，不过中间隔着一道墙，就像一切都被打破重组了一样，天空不一样，环境不一样，人文不一样，一切都是不一样的。
他看到脚下掠过一片郁郁葱葱的公园森林，有老人和老太太在散步，他看到黄昏里有少年在打篮球，姑娘在一边将花小心翼翼地夹入书本。那是他很久，也很少在新区看到的纸质书的样子。
吴邪忽然发现，不论离开这个地方多久，或者自身到了更优渥多少的环境，他始终是属于这个地方，像一滴水落入海里，立马相溶。
吴三省在一边时不时斜眼看看吴邪：“怎么，离开太久都忘了这地方？”
“并没有啊。”吴邪趴在玻璃上说，“三叔你看你老去的那家大排档还在啊，我当然还记得，可惜人家排挡里的那个姑娘现在都嫁人了，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哎，恍若隔世。”
吴三省：“……”
317.
吴家像任何一户普通的人家，只不过在普通的社区中有一套房，有些旧了。吴三省和吴邪同样在一个社区中，只是中间隔着一个院子。春日有几棵桃花开得好，吴邪喜欢往楼下跑，顺道就总到吴三省那里看看。
现在这个季节，花是没开。两人落地之后，吴三省径直带着吴邪往自己家里走，神色没了刚才调笑的意味，吴邪心下还奇怪，心说三叔总也不见，现下怎么也成了这副急性子？
等推开了大门，吴邪一愣，只见不大的客堂中，他三叔二叔包括他爸全在，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见到吴邪似乎早有意料，只是冲着他点了点头。
吴邪心里头乱打鼓，这简直是三堂会审的做派，该不会真被人抓住了品行不正的风声，这是真来声讨，还是要把自己送上断头台啊？
吴父先对吴邪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吴邪因为脑内一时丰富，犹豫了一下，便听吴父道：“你和新区高级军官处对象的事儿，咱们最后再说，你先过来。”
吴邪当时就要尿了：“好的爸爸，没问题爸爸。”
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在看他三叔和二叔看他的样子，三人丁点不像开玩笑。
吴邪心中起了疑虑，忽然想起了几天前吴三省对他说的话，这么多年，他们终于计算出了一个坐标。原来这句话不假，是真的，照目前的情形来看，恐怕不只是他三叔，这三人全部都知道当年的秘密。
“你们全都知道？”思及至此，吴邪没有走到他父亲身前，就停下了脚步，“为什么不告诉我？”
“凡事都有先来后到，谁给你养成的毛病。你现在一无所知，而我们还什么都没和你说，以为自己知道点东西，就已经是事情的全部了么？”吴父轻声道，嘴上却不给客气，看着吴邪的目光冷了一下，随即又软了下来，“你过来，走了这几个月了，先让我好好看看你。”
318.
吴三省和吴二白留给这父子俩唠家常的时间并不多。吴父随意问了几句之后，在吴邪身上揉揉捏捏，最后才很是满意地放开了他：“没把身体搞坏。”
“爸，你就别绕弯子了，我这次连个正式签证都没，回旧区是冒险的，现在先把事情解释清楚。”
吴父看了他一会儿，叹气：“你跟我来。”
这一回吴二白和吴三省只是看了看吴邪，点头示意他去，并没有起身跟上的意思。而吴父带着吴邪走到客房中，关上门，吴邪发现这里被改造成书房，从窗户和门口来看，像一个极为隐蔽的布局，外人一般很难注意到这个房间。吴父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掏出一册本子来，显然是早已准备好的，递交给吴邪。
本子看上去很久，有些年月，用的还是泛黄的牛皮纸，这种纸别说在新区，在旧区现在也已经极为罕有。封皮薯红色，有一道折痕，还有一些刮痕，但能看出来后期被人保存的很好。
“这一本，是你爷爷的笔记，记载了部分事情的经过。”
“部分？”吴邪摸着封面，抬头。
“对，因为在他去世后，曾有人来抢夺过一次这个笔记。那个时候我们不知道这是什么，因为你爷爷从来没有给我们看过，本子也是放在加密的盒子里。等我们想方设法把它抢回来时，里面前一般的内容，已经被毁了，只剩下后一半。”
吴邪惊讶地看着手里的东西。
吴父看着他，目光淡淡：“不过这部分真相，也足以让人震惊，所以在完全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前，不要妄下定论，但要有心理准备。”
311.
张起灵是在第二天的凌晨重新召唤回军部的。
军部的警铃大作，这回被袭击的地点不是卡尔丽，而是另一个部署。而好巧不巧的，吴邪却这个时候闹了病，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军校部的没法子，只得临时给他先安插了技师。
吴邪躺在卧房，意识忽沉忽显，一些奇怪的画面在眼前闪过，有时模糊不清，随即他又听到像是很多人在喊，在争吵。
他被叫醒的时候，袭击已经结束，军部还在开会，所以张起灵没回来。对方只是短暂性的骚扰警告，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而吴邪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解雨臣正悠哉悠哉地坐在餐桌上搅着咖啡，看晨报。
“你怎么在这？”
“少校托我来照顾你。”小花并不意外他这个时候才行，只抬眼撩了一下，“睡美人，你可错过你男神装逼的一刻，他今天营救上级，校方应该很快有消息会下来，他要晋级上校了。”
“直接晋级上校？”吴邪愣了一下，掀开被子下床，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我好像也没啥事儿啊，昨天是怎么回事。”
“自从对方来到我们的空间后，很多东西似乎有失控了，不知是不是和大乱宇宙空间秩序有关。”解雨臣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咖啡，“我今天不仅是来照看你，也是来给你指一条路。”
吴邪不信任地看着伤残未好的解雨臣：“花哥，你有自信吗？”
“回到旧区去，找到最开始，最原始的原因，从你们家最根源的部分，找出你自己的秘密。听着，这谁也不能帮你，只能由你自己来做。”解雨臣看着吴邪的眼睛，一会儿，放下咖啡杯，“当然，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回到旧区。”
“这个秘密究竟有什么意义？”吴邪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指尖。
“没有意义，就不会现在所有的人都为这个秘密忙得团团转。如果你不解开，也许会有更坏的后果，所以……”
“我知道了。”吴邪笑了一下，盘腿光着脚丫坐在地上，“你别那么严肃嘛，跟平时换了个人似的，我都要怀疑你也是假冒伪劣了。”
解雨臣沉默了一会儿：“不要叫我花哥。”
吴邪也沉默了一会儿：“行了我知道你是真的。”
312.
“你听我说，我没跟你开玩笑，这件事我们从很久前一直调查到现在，不是没有理由。现在你也看到了，外族因为这个秘密甚至打过来了，如果你再不采取任何行动，事情不会停止，只会越来越大。”解雨臣走进吴邪，最后坐在轮椅上，安静地看着吴邪的脸。
“可是你怎么知道他们冲着我来就一定是为了当年的事？就算我和吴老狗有关联，就算我是他孙子，你怎么就知道他们一定是为当年九门失踪的事？”
“这很简单，因为你是整件事情的纽带，你就是一把打不开的锁。而且除了这件事，我实在想不出为什么要抢你。”解雨臣一脸真诚。
吴邪：“……”
“好了，我跟你说这么多，你到底能不能理解我的苦心。”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啊？”吴邪问。
解雨臣一脸受到惊吓：“你答应了？”
“我也没拒绝你啊。”吴邪爬起来凑到解雨臣面前，“花哥，那以后你得罩着我啊。”
“不许叫我花哥。”
“让我叫花哥我就答应。”
“……”
313.
解雨臣根本没想到吴邪会答应的这么快，事后琢磨起来，前前后后的许多种迹象表明，也许吴邪和他的想法早就是一样的，只是不曾在他面前表露出来。既然如此，张起灵也被他天生打太极的脸给蒙混过去也不足为奇。
军部商讨至少还有一个下午。
给他一个下午，把吴邪送回旧区，应该没有问题。
目前只有一个冒险点，如果先斩后奏，等少校回来发现这件事，会不会当场掐死他？
解雨臣打了个寒噤，毕竟张起灵现在已经是半个上校了。
“我需要你找一个人，我得和他一起走。”
“谁？”解雨臣回过神来。
“我三叔，吴三省。”吴邪趴在床上一脸生无可恋，“我知道他就在新区，而且和你们这些高官玩躲猫猫，他从小这个技能就已经升满级了，他不想出来基本别人肯定找不到他。”
解雨臣认真道：“你不能体谅体谅我吗，我还瘸着，你自己召唤你三叔成不成？”
“你以为我找得到？”吴邪摇头，从床上爬到地上，继续生无可恋，“他从来都不给我找到的，美言其曰大人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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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他老人家很跟潮流的，新区的信号型就好。”
314.
吴邪是在下午五点左右成功出关，当然，和他一起的还有吴三省，整个过程由解雨臣安排，并没有什么意外。在他离开新区的时候，张起灵正在回家的路上。
无需置疑，他在包括终端定位都找不到吴邪之后，沉默了一下，然后立马联通了黑瞎子和解雨臣的终端：“他在哪。”
“我跟你一起回来的，我还能分身术不成？”黑瞎子说。
“我腿瘸了，你觉得我这样拐得走他？”解雨臣说。
“我很没耐心。”
解雨臣这时候拖过屏幕都能感觉到张起灵的怒气值MAX，知道这时候要是不说真话，八成会有意想不到的后果。但真话，也不能全说：“我下午跟他说了些话，我希望他能自己为自己做决定。上校，你也是，这毕竟是他的事，他有权知道一切。”
张起灵于是直接切断了黑瞎子的终端联络：“我只想知道他在哪。”
“他带着他三叔走了，你说还能去哪儿？”
315.
二十分钟后，在张起灵赶往新区旧区交界口时，被黑瞎子拦截。
“哑巴，你倒是别急啊，你说在新区你倒还有理由急一些，他回到了旧区，照例说就是他自己的地盘，你着什么慌？”几天不见，黑瞎子伤病大好，也没了早先不对劲儿的状态，依旧是笑嘻嘻的。通常来说，只有他面对张起灵一脸寒霜时依旧能面不改色，“还是说，你究竟害怕他知道些什么？”
张起灵不语。
黑瞎子渐渐收敛了笑，靠近他：“我们的少校，到底查到了什么？或者说，猜到了什么？”
316.
将近四五个月没有回到旧区，在旧区景物呈现在眼前的一刻，吴邪有种虚幻而不真实的感觉。同样的一个世界，不过中间隔着一道墙，就像一切都被打破重组了一样，天空不一样，环境不一样，人文不一样，一切都是不一样的。
他看到脚下掠过一片郁郁葱葱的公园森林，有老人和老太太在散步，他看到黄昏里有少年在打篮球，姑娘在一边将花小心翼翼地夹入书本。那是他很久，也很少在新区看到的纸质书的样子。
吴邪忽然发现，不论离开这个地方多久，或者自身到了更优渥多少的环境，他始终是属于这个地方，像一滴水落入海里，立马相溶。
吴三省在一边时不时斜眼看看吴邪：“怎么，离开太久都忘了这地方？”
“并没有啊。”吴邪趴在玻璃上说，“三叔你看你老去的那家大排档还在啊，我当然还记得，可惜人家排挡里的那个姑娘现在都嫁人了，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哎，恍若隔世。”
吴三省：“……”
317.
吴家像任何一户普通的人家，只不过在普通的社区中有一套房，有些旧了。吴三省和吴邪同样在一个社区中，只是中间隔着一个院子。春日有几棵桃花开得好，吴邪喜欢往楼下跑，顺道就总到吴三省那里看看。
现在这个季节，花是没开。两人落地之后，吴三省径直带着吴邪往自己家里走，神色没了刚才调笑的意味，吴邪心下还奇怪，心说三叔总也不见，现下怎么也成了这副急性子？
等推开了大门，吴邪一愣，只见不大的客堂中，他三叔二叔包括他爸全在，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见到吴邪似乎早有意料，只是冲着他点了点头。
吴邪心里头乱打鼓，这简直是三堂会审的做派，该不会真被人抓住了品行不正的风声，这是真来声讨，还是要把自己送上断头台啊？
吴父先对吴邪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吴邪因为脑内一时丰富，犹豫了一下，便听吴父道：“你和新区高级军官处对象的事儿，咱们最后再说，你先过来。”
吴邪当时就要尿了：“好的爸爸，没问题爸爸。”
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在看他三叔和二叔看他的样子，三人丁点不像开玩笑。
吴邪心中起了疑虑，忽然想起了几天前吴三省对他说的话，这么多年，他们终于计算出了一个坐标。原来这句话不假，是真的，照目前的情形来看，恐怕不只是他三叔，这三人全部都知道当年的秘密。
“你们全都知道？”思及至此，吴邪没有走到他父亲身前，就停下了脚步，“为什么不告诉我？”
“凡事都有先来后到，谁给你养成的毛病。你现在一无所知，而我们还什么都没和你说，以为自己知道点东西，就已经是事情的全部了么？”吴父轻声道，嘴上却不给客气，看着吴邪的目光冷了一下，随即又软了下来，“你过来，走了这几个月了，先让我好好看看你。”
318.
吴三省和吴二白留给这父子俩唠家常的时间并不多。吴父随意问了几句之后，在吴邪身上揉揉捏捏，最后才很是满意地放开了他：“没把身体搞坏。”
“爸，你就别绕弯子了，我这次连个正式签证都没，回旧区是冒险的，现在先把事情解释清楚。”
吴父看了他一会儿，叹气：“你跟我来。”
这一回吴二白和吴三省只是看了看吴邪，点头示意他去，并没有起身跟上的意思。而吴父带着吴邪走到客房中，关上门，吴邪发现这里被改造成书房，从窗户和门口来看，像一个极为隐蔽的布局，外人一般很难注意到这个房间。吴父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掏出一册本子来，显然是早已准备好的，递交给吴邪。
本子看上去很久，有些年月，用的还是泛黄的牛皮纸，这种纸别说在新区，在旧区现在也已经极为罕有。封皮薯红色，有一道折痕，还有一些刮痕，但能看出来后期被人保存的很好。
“这一本，是你爷爷的笔记，记载了部分事情的经过。”
“部分？”吴邪摸着封面，抬头。
“对，因为在他去世后，曾有人来抢夺过一次这个笔记。那个时候我们不知道这是什么，因为你爷爷从来没有给我们看过，本子也是放在加密的盒子里。等我们想方设法把它抢回来时，里面前一般的内容，已经被毁了，只剩下后一半。”
吴邪惊讶地看着手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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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5天》即将开宣哦
另外，静熊叔叔的《双杀》开了二刷，现货通贩，地址https://item.taobao.com/item.htm?id=521240017295&spm=a310v.4.88.1
贴吧试阅：http://tieba.baidu.com/p/4040102552?pid=75745045271#75745045271&qq-pf-to=pcqq.gro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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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5天（三十五）
309.
胖子和黑瞎子坐在小桌的两端，撑着脑袋，歪着头，看面前锃亮的军靴啪嗒啪嗒走来，走去。
胖子察言观色瞄着张起灵，低声凑到黑瞎子旁边：“不是，我说这到底是怎么着，大老远的把我从旧区叫来，是来让我欣赏他晋级为上校的风采？”
黑瞎子笑了一声，吐出一片瓜子皮：“你比我还不靠谱，他这不想找吴邪想疯了？”
“找就找去呗，吴邪去了旧区，他追过去不就完了，把我拉新区干什么？”胖子莫名道。
“他这就是不诚实，俗称闷骚。”黑瞎子有靠过去一点，小声道，“你别看哑巴张急得小鸡鸡都要掉了，他现在心里头怂着。”
“为啥啊？我那兄弟又不是吃人的妖怪。”
黑瞎子不禁笑出了声，声音也大了些：“那你就要问问他，到底有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
张起灵走来走去的步子一停，森寒的目光瞟来，登时两人都觉得被剜了一层皮。
“不能让他一个人去。”
“他说啥呢？”胖子又凑过去问。
黑瞎子翘着腿嗑瓜子：“你不晓得？前一阵子吴家来找吴邪，说算出了一个坐标，可以打开虫洞，让吴邪回到事情发生的时候，把当年的秘密解开。”
“那不是挺好的？”胖子看了看张起灵，“你们九门上下就说说为这事儿操了多少心了，现在能成了，犹豫什么？难不成是怀疑小天真回来会篡改事实不成，那跟着他一道穿不就成了，说不定还能穿成一部跨越时空的爱恋史诗。”
“别跟这儿胡诌了啊。”黑瞎子磕完瓜子，心满意足地拍了两下手，一手扶在军靴上，“哑巴张今天找你来，八成就是要跟你说，他闷骚，我嘴快替他说了，八成是想让你回去劝一劝吴邪，别同意他们家那计划。”
“为啥？”胖子这回是冲着张起灵问的，“事情就要知道真相，不是很好么？”
“这事儿他对九门保密，而自己又迟疑不决，当然只有一个可能。”黑瞎子说着打了个榧子，“就是这件事的真相，也许对吴邪不利。”
“这可又未卜先知了。”胖子疑心。
“他说的是真的。”张起灵忽然不再到处走动，定住脚步转了过来。他两手还背在身后，胖子甚至能看到他背后一大堆光屏数据跳动，映得他半边脸有些阴郁，“我想让你，把他带回来。”
310.
沉默，房间里的两人长时间的沉默。
吴邪啪地一声合上本子，翻来覆去看了两眼，吴父不动声色地打量他的神色。
吴邪捏着本子在他面前晃了晃：“你确定这不是爷爷闲来无事写得科幻短篇？”
吴父讳莫如深。
“不是……”吴邪把本子放在左手上，又放在右手上，整个人看起来有点焦躁，“这不能用来开玩笑的，你确定？”
“我没有骗你。”吴父看着他，“其他的我不敢保证，但是有一点，你的确是我的亲生儿子，真真切切的，不是任何其他的，懂吗？”
“那这里写得一切又怎么解释？”吴邪没了动作，手里捂着那本笔记本，只觉得滚烫得可以，自己几乎就要握不住，“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身上承载了非常重要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又是以数据的形式，寄存在我的身体里，大脑里，而我的意识甚至可以读取它……那我如果只是一个人类，我又怎么会做到？”
吴父不说话，也静静看着他，半晌，他抽手拿过吴邪手里的笔记本：“这就是我让你先看这本笔记本的原因。我们这么多年没有告诉你，就是希望你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日子可以长一点，再长一点，而这背后的事，有我们守护，解决就够了，直到再也瞒不住你。”
吴邪摇了摇头：“你不该这样，我有权利知道一切。”
“我知道。”
“所以先到到了不得不告诉我的时候了？”
“是。”吴父垂下眼，从抽屉里拿出一块小的全息投影来，上面显示出的是一个代码，坐标，吴邪看到无数的公式像是被压缩一样瞬间缩略，最后集成了那一个坐标，紧接着全息投像出一个边缘缓慢流动的虫洞。他看到父亲将它推到了自己面前，“我想你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们也需要这个真相。回到真相的根本，去知道你该知道的一切。”
311.
“你的意思是，吴邪不是人？”胖子一脸你他妈在逗我，“怪不得新区科技发展如此强大，你们平时脑洞都开这么大么？”
“我就知道哑巴张私底下早摸出名堂了。”黑瞎子悠哉哉又从怀里掏了一把瓜子出来，被胖子给顺了过去，只好空着手摊了摊，“他现在只是怀疑，但你想啊，这种可能性很大，万一是真的呢？吴邪能一下接受这个设定吗，不亚于一雷劈死，你是他哥们儿，自然就该为着他着想。”
胖子眼黑都快斜完了：“我已经被雷死了。”
“这是他的DNA对比。”张起灵不再说话，直接用肩上的小黑投影出资料来。紧接着，另一份光屏也出来了，“这是他的扫描和身体机能检测。”
胖子一目十行，顺着上面资料的信息直接扫了下来，然后大掌一翻，手里的瓜子稀里哗啦落了个满地。
“现在你该信了。”张起灵合上小黑的眼睛，“我不能阻止他，因为无法劝说他，但是你可以。”
“可是我站在吴邪这边。”
“什么？”张起灵定了一下。
“我说，正是因为我是他哥们儿，所以我认为他有权利知道。”胖子拍了拍手掌，若有所思地盯着手心的脉络，“如果我是他，我也会希望不被人瞒着。”
黑瞎子低着头又吐出一片瓜子皮来：“得，哑巴张，认栽吧。”
“我得去找他……”半天，张起灵抬眼看着黑瞎子，“这件事很大，他们是要开虫洞……一旦不成功，他可能回不来。”
“那也是他的决定。”胖子道。
黑瞎子看了胖子一眼，笑了：“既然是大事，你跟上头汇报了吗，你不怕革职查办？”
“管不了那么多了。”张起灵忽然站起身来，笔挺地朝外面走去。
黑瞎子显然是想起身，张起灵却忽然回头狠狠看了他一眼：“别跟着我。”
312.
“现在正事儿说完了。”吴父面无表情地将笔记本放回抽屉，啪地一下关上了，吓得吴邪一个哆嗦，只听他说，“现在可以跟你谈谈你和你那小对象的事儿了。”
吴邪大脑程序当机了一刻，随即毛都慢慢贴到身上了：“爸，咱还是先谈谈我的事吧，啊？你看我现在是人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呢，还谈什么恋爱？”
“说得好。”吴父啪啪啪鼓掌，“那么这件事弄清楚之前，你就别见他了。”
吴邪生无可恋。
313.
吴家，客厅中，现在又恢复了大会审的形式。
“我不同意。”吴二白忽然倾身按灭了手中的烟，“这事太危险，而且牺牲太大。”
吴三省无奈：“老二。”
“叫谁老二？你才是老二。”吴二白淡淡道。
“好好好。”吴三省竖起手掌，看了吴邪一眼，“总之，我们把你能选择的路都放在你面前了，你的意志怎样，全由你来决定。”
“我有的选么？”吴邪笑了一声，“你们所有人都在围着这件事转圈，不论是九门里所有的人，瞎子，小花，张少校，秀秀……现在知道连你们三个这么多年也在围着这件事转，我自私就放弃，也太每天性了。”
吴父闭着眼坐在沙发上：“背着家里人处男对象倒是挺有天性的。”
“爸你回去睡会儿吧要不爸？”吴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耷拉了下来，“对啊，而且我爸说这事不搞清楚就不能见面，这不是给我下最后通牒吗？”
吴父：“你别急，等你回来，我再打你一顿。”
吴邪：“……”
314.
张起灵是在两个多小时后找到了吴家，虽然定位到了吴邪，可是之后的信号到这里就被切断了。
他很快知道了原因，因为他在他们门前那棵大树上看到了小白。
小白正蹲在树杈上啄羽毛，看到小黑就扑闪着翅膀要往下飞，被张起灵直接拍开。
“你就是张少校吧？”吴父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随即人也走了出来。
张起灵在见到他的第一面心里就有了底，知道两人的关系。
“爸——”
“谁他妈是你爸爸。”
“……”
315.
吴邪手里握着黑色铅块一样的手机，那是一部老掉牙的诺基亚。他翻来覆去，手心出汗。
过了半天，他才不习惯地摸着键盘连接了解雨臣的代码，跟他接通了联讯。
“吴邪？”
“小花，是我。”
“你人跑哪儿去了，我有事找你，你信号竟然在旧区。”解雨臣一上来就是一通说，随即才问道，“你怎么回娘家了，跟哑巴张吵架了？”
“去。”吴邪别了一声，皱眉，“别有的没的，跟你扯正事儿。”
“正事儿还要跟我用扯的，那八成不是啥正事。”
“别跟我插科打诨，我说真的，我上次给你说那个……虫洞的事，我考虑清楚了。我就是想来问问你，如果我真要去的话，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回不来了之类的？我这方面不如你这个专家，有什么的话，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吴邪握着话筒喂喂了两声，才听到解雨臣慢悠悠地说了话：“你当真。”
“我当真。”
“你跟张上校打过商量没？”
“你觉得我跟他打了商量还有可能给你打这个电话么？”
“你这是背弃。”
“这不是背弃。”吴邪有些动怒，“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怎么样？”
“我告诉你你会死，会回不来，你就不去了吗？”解雨臣叹气，“你是真的有可能回不来。虫洞穿梭技术还不够发达，况且一旦你去了异次空间，一切都是未知的。”
“你说的对，我还是得去。”吴邪囔囔道，“开始是为了他，然后是你们，后来觉得整个九门都在意的东西，一定也不得了，现在连我一家人这么多年都为了这个秘密，我看了我爷爷的笔记，就不得不去了。我至少要知道自己从哪儿来，是个什么，你说对吧？”
“你爷爷的笔记？”
“如果我能回来，就跟你说吧。”
“你这次真动真格的？”解雨臣半天才问，没听到回答，又问，“什么时候。”
“不是今天。”
“我问你什么时候？”
“过几天，我三叔在准备，我也没能完全接受。但是我知道我逃不开，现在我只想回去见他一面，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好了。”吴邪说。
“没出息。”
“我知道。”他笑，“我先回去看看他，我忽然很想他。”
TBC
309.
胖子和黑瞎子坐在小桌的两端，撑着脑袋，歪着头，看面前锃亮的军靴啪嗒啪嗒走来，走去。
胖子察言观色瞄着张起灵，低声凑到黑瞎子旁边：“不是，我说这到底是怎么着，大老远的把我从旧区叫来，是来让我欣赏他晋级为上校的风采？”
黑瞎子笑了一声，吐出一片瓜子皮：“你比我还不靠谱，他这不想找吴邪想疯了？”
“找就找去呗，吴邪去了旧区，他追过去不就完了，把我拉新区干什么？”胖子莫名道。
“他这就是不诚实，俗称闷骚。”黑瞎子有靠过去一点，小声道，“你别看哑巴张急得小鸡鸡都要掉了，他现在心里头怂着。”
“为啥啊？我那兄弟又不是吃人的妖怪。”
黑瞎子不禁笑出了声，声音也大了些：“那你就要问问他，到底有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
张起灵走来走去的步子一停，森寒的目光瞟来，登时两人都觉得被剜了一层皮。
“不能让他一个人去。”
“他说啥呢？”胖子又凑过去问。
黑瞎子翘着腿嗑瓜子：“你不晓得？前一阵子吴家来找吴邪，说算出了一个坐标，可以打开虫洞，让吴邪回到事情发生的时候，把当年的秘密解开。”
“那不是挺好的？”胖子看了看张起灵，“你们九门上下就说说为这事儿操了多少心了，现在能成了，犹豫什么？难不成是怀疑小天真回来会篡改事实不成，那跟着他一道穿不就成了，说不定还能穿成一部跨越时空的爱恋史诗。”
“别跟这儿胡诌了啊。”黑瞎子磕完瓜子，心满意足地拍了两下手，一手扶在军靴上，“哑巴张今天找你来，八成就是要跟你说，他闷骚，我嘴快替他说了，八成是想让你回去劝一劝吴邪，别同意他们家那计划。”
“为啥？”胖子这回是冲着张起灵问的，“事情就要知道真相，不是很好么？”
“这事儿他对九门保密，而自己又迟疑不决，当然只有一个可能。”黑瞎子说着打了个榧子，“就是这件事的真相，也许对吴邪不利。”
“这可又未卜先知了。”胖子疑心。
“他说的是真的。”张起灵忽然不再到处走动，定住脚步转了过来。他两手还背在身后，胖子甚至能看到他背后一大堆光屏数据跳动，映得他半边脸有些阴郁，“我想让你，把他带回来。”
310.
沉默，房间里的两人长时间的沉默。
吴邪啪地一声合上本子，翻来覆去看了两眼，吴父不动声色地打量他的神色。
吴邪捏着本子在他面前晃了晃：“你确定这不是爷爷闲来无事写得科幻短篇？”
吴父讳莫如深。
“不是……”吴邪把本子放在左手上，又放在右手上，整个人看起来有点焦躁，“这不能用来开玩笑的，你确定？”
“我没有骗你。”吴父看着他，“其他的我不敢保证，但是有一点，你的确是我的亲生儿子，真真切切的，不是任何其他的，懂吗？”
“那这里写得一切又怎么解释？”吴邪没了动作，手里捂着那本笔记本，只觉得滚烫得可以，自己几乎就要握不住，“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身上承载了非常重要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又是以数据的形式，寄存在我的身体里，大脑里，而我的意识甚至可以读取它……那我如果只是一个人类，我又怎么会做到？”
吴父不说话，也静静看着他，半晌，他抽手拿过吴邪手里的笔记本：“这就是我让你先看这本笔记本的原因。我们这么多年没有告诉你，就是希望你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日子可以长一点，再长一点，而这背后的事，有我们守护，解决就够了，直到再也瞒不住你。”
吴邪摇了摇头：“你不该这样，我有权利知道一切。”
“我知道。”
“所以先到到了不得不告诉我的时候了？”
“是。”吴父垂下眼，从抽屉里拿出一块小的全息投影来，上面显示出的是一个代码，坐标，吴邪看到无数的公式像是被压缩一样瞬间缩略，最后集成了那一个坐标，紧接着全息投像出一个边缘缓慢流动的虫洞。他看到父亲将它推到了自己面前，“我想你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们也需要这个真相。回到真相的根本，去知道你该知道的一切。”
311.
“你的意思是，吴邪不是人？”胖子一脸你他妈在逗我，“怪不得新区科技发展如此强大，你们平时脑洞都开这么大么？”
“我就知道哑巴张私底下早摸出名堂了。”黑瞎子悠哉哉又从怀里掏了一把瓜子出来，被胖子给顺了过去，只好空着手摊了摊，“他现在只是怀疑，但你想啊，这种可能性很大，万一是真的呢？吴邪能一下接受这个设定吗，不亚于一雷劈死，你是他哥们儿，自然就该为着他着想。”
胖子眼黑都快斜完了：“我已经被雷死了。”
“这是他的DNA对比。”张起灵不再说话，直接用肩上的小黑投影出资料来。紧接着，另一份光屏也出来了，“这是他的扫描和身体机能检测。”
胖子一目十行，顺着上面资料的信息直接扫了下来，然后大掌一翻，手里的瓜子稀里哗啦落了个满地。
“现在你该信了。”张起灵合上小黑的眼睛，“我不能阻止他，因为无法劝说他，但是你可以。”
“可是我站在吴邪这边。”
“什么？”张起灵定了一下。
“我说，正是因为我是他哥们儿，所以我认为他有权利知道。”胖子拍了拍手掌，若有所思地盯着手心的脉络，“如果我是他，我也会希望不被人瞒着。”
黑瞎子低着头又吐出一片瓜子皮来：“得，哑巴张，认栽吧。”
“我得去找他……”半天，张起灵抬眼看着黑瞎子，“这件事很大，他们是要开虫洞……一旦不成功，他可能回不来。”
“那也是他的决定。”胖子道。
黑瞎子看了胖子一眼，笑了：“既然是大事，你跟上头汇报了吗，你不怕革职查办？”
“管不了那么多了。”张起灵忽然站起身来，笔挺地朝外面走去。
黑瞎子显然是想起身，张起灵却忽然回头狠狠看了他一眼：“别跟着我。”
312.
“现在正事儿说完了。”吴父面无表情地将笔记本放回抽屉，啪地一下关上了，吓得吴邪一个哆嗦，只听他说，“现在可以跟你谈谈你和你那小对象的事儿了。”
吴邪大脑程序当机了一刻，随即毛都慢慢贴到身上了：“爸，咱还是先谈谈我的事吧，啊？你看我现在是人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呢，还谈什么恋爱？”
“说得好。”吴父啪啪啪鼓掌，“那么这件事弄清楚之前，你就别见他了。”
吴邪生无可恋。
313.
吴家，客厅中，现在又恢复了大会审的形式。
“我不同意。”吴二白忽然倾身按灭了手中的烟，“这事太危险，而且牺牲太大。”
吴三省无奈：“老二。”
“叫谁老二？你才是老二。”吴二白淡淡道。
“好好好。”吴三省竖起手掌，看了吴邪一眼，“总之，我们把你能选择的路都放在你面前了，你的意志怎样，全由你来决定。”
“我有的选么？”吴邪笑了一声，“你们所有人都在围着这件事转圈，不论是九门里所有的人，瞎子，小花，张少校，秀秀……现在知道连你们三个这么多年也在围着这件事转，我自私就放弃，也太每天性了。”
吴父闭着眼坐在沙发上：“背着家里人处男对象倒是挺有天性的。”
“爸你回去睡会儿吧要不爸？”吴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耷拉了下来，“对啊，而且我爸说这事不搞清楚就不能见面，这不是给我下最后通牒吗？”
吴父：“你别急，等你回来，我再打你一顿。”
吴邪：“……”
314.
张起灵是在两个多小时后找到了吴家，虽然定位到了吴邪，可是之后的信号到这里就被切断了。
他很快知道了原因，因为他在他们门前那棵大树上看到了小白。
小白正蹲在树杈上啄羽毛，看到小黑就扑闪着翅膀要往下飞，被张起灵直接拍开。
“你就是张少校吧？”吴父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随即人也走了出来。
张起灵在见到他的第一面心里就有了底，知道两人的关系。
“爸——”
“谁他妈是你爸爸。”
“……”
315.
吴邪手里握着黑色铅块一样的手机，那是一部老掉牙的诺基亚。他翻来覆去，手心出汗。
过了半天，他才不习惯地摸着键盘连接了解雨臣的代码，跟他接通了联讯。
“吴邪？”
“小花，是我。”
“你人跑哪儿去了，我有事找你，你信号竟然在旧区。”解雨臣一上来就是一通说，随即才问道，“你怎么回娘家了，跟哑巴张吵架了？”
“去。”吴邪别了一声，皱眉，“别有的没的，跟你扯正事儿。”
“正事儿还要跟我用扯的，那八成不是啥正事。”
“别跟我插科打诨，我说真的，我上次给你说那个……虫洞的事，我考虑清楚了。我就是想来问问你，如果我真要去的话，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回不来了之类的？我这方面不如你这个专家，有什么的话，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吴邪握着话筒喂喂了两声，才听到解雨臣慢悠悠地说了话：“你当真。”
“我当真。”
“你跟张上校打过商量没？”
“你觉得我跟他打了商量还有可能给你打这个电话么？”
“你这是背弃。”
“这不是背弃。”吴邪有些动怒，“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怎么样？”
“我告诉你你会死，会回不来，你就不去了吗？”解雨臣叹气，“你是真的有可能回不来。虫洞穿梭技术还不够发达，况且一旦你去了异次空间，一切都是未知的。”
“你说的对，我还是得去。”吴邪囔囔道，“开始是为了他，然后是你们，后来觉得整个九门都在意的东西，一定也不得了，现在连我一家人这么多年都为了这个秘密，我看了我爷爷的笔记，就不得不去了。我至少要知道自己从哪儿来，是个什么，你说对吧？”
“你爷爷的笔记？”
“如果我能回来，就跟你说吧。”
“你这次真动真格的？”解雨臣半天才问，没听到回答，又问，“什么时候。”
“不是今天。”
“我问你什么时候？”
“过几天，我三叔在准备，我也没能完全接受。但是我知道我逃不开，现在我只想回去见他一面，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好了。”吴邪说。
“没出息。”
“我知道。”他笑，“我先回去看看他，我忽然很想他。”
TBC
316.
吴邪知道张起灵会来找他，但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当然，他更不知道，如果没有黑瞎子的拦截，张起灵会来的更快。
所以被告知男神从天而降落在自家院门口时，第一反应就是被雷劈了，随即不管不顾冲出门去，就看到自家老爹和男神两人扎着毛对峙，谁都不肯多让一步。
“这是怎么了……”吴邪扶头，“为什么你们两个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男神和老爹同时转头递给他一个“难道不是吗”的眼神。
“那个，少校，你怎么突然来了？”吴邪挠了挠耳朵根。
“你出门，不知道打声招呼？”
“跟他逼逼什么，儿子，你平日里就这么没出息？”吴父冷哼了一声抱着胳膊转身回房。
吴邪小声问男神：“你怎么惹他不高兴啦？”
根本不是按照狗血剧本来写的好么？
男神却面无表情：“吴邪，跟我回去。”
刚转身走了一半的吴父瞬间暴走，狰狞地转身：“不行！”
吴邪被自家老爹吼了一个哆嗦，随即有些无奈地看着他：“爸，给我点时间。”
“你决定了？”他问。
吴邪长久地看着他的眼睛，然后缓慢地点了点头：“所以给我点时间，我会处理好一切，好吗？”
旁人听不懂这话里的意思，张起灵却已经猜到了大半，心情很是躁郁。他上前恭恭敬敬冲着吴父鞠了一躬，然后起身冲他点了点头。
吴父冷眼瞥了一眼，也没再多说什么，转头回了房。
那背影，吴邪怎么看怎么像有一股被拐了儿子的冤屈气息。
他蹭巴蹭巴到男神身边，伸出小指勾了勾男神的手心：“我跟你回去。”
317.
路上，张起灵就开始飙车。或者更准确来说，是飙飞船。
吴邪在一旁吓得心惊胆战，看着成片树林在两人脚下哗啦啦响，忍不住提醒：“旧区是有限速规定的。”
“……”
“你这样不好，是会被警察拦下的，送公安局，派出所，还要扣押你身份证。”
“我没带身份证。”张起灵说。
吴邪一脸我操：“那你怎么夸区来的？”
“我有脸。”
“……”
318.
两人回到新区之后张起灵的心情就一直很不好，而且是越来越不好。吴邪看着男神那张越来越黑的脸，心里打鼓不断。
张起灵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带吴邪先去吃了一顿。他带吴邪去了新区的空浮卡斯特餐厅，这家被誉为整个新区观景最好的地方，是一个完全半浮在空中的椭圆餐厅，除了地板，整个椭圆的外廓全是透明的，整个新区鳞次栉比的科技区以及山景区都尽收眼底，星星芒芒，像是浩瀚的海洋。
吴邪心说男神这是打算威逼利诱？
“你叔叔那个虫洞计划，不许去。”果然下一秒男神就冷着脸开场了。
“我不去。”
张起灵显然被吴邪迅速的回答给梗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是不行的。”吴邪接话，低头慢悠悠地切着牛排。
张起灵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调整情绪：“不许。”
“抱歉。”吴邪终于还是放下了手里的刀叉，“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去，但是我必须去。我今晚已经做了决定，如果你没来，我本来打算回去偷偷看你一眼的，就一眼，然后就走。你要对我有信心，我现在必须去的想法有多坚定，那么我必须回来的想法就有多坚定。”
张起灵持久地看着吴邪，吴邪却已不再理会他，低头重新开始切牛排，时不时拿过一旁的红酒喝一口。
终于看不下去的时候，他还是按住了他的手：“你的那些，我们有办法调查，你不需要冒这个险。”
“又不是生命危险。”吴邪放开他的手，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你放心，我是有金手指的男人啊，我怎么会回不来？而且，我知道就算万一有什么状况，你也一定会找到我，不是么？”
心里补充的却是，就算真有什么意外，我三叔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管。
“一定要去？”张起灵一瞬间就像脱了气。
“一定要去。”
“那和我一起。”
“不行。”吴邪摇了摇头。
张起灵盯着他的眼睛：“为什么？”
“等我回来，我会告诉你原因。”他说，“全部的。”
319.
当天晚上，两人睡在一起，但没有做爱，只是单纯黑暗中抱成一团。
吴邪说我们看起来傻不啦叽的。
张起灵就凑过去亲亲他耳朵。
“为什么让我一起去？”
“你有的你的责任，而且这件事，本来就应该我一个人去做。”吴邪转过头也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唇，“男神，你现在真的一点都不男神。”
张起灵失笑：“那我像什么？”
“像是一个丈夫。”
张起灵沉默了一会儿，在黑暗中收紧手臂，把吴邪抱了个人仰马翻，就坐着翻到在他身上。他的五指插入吴邪的头发，轻轻摩挲：“我也有事要跟你说。”
“什么？”
“记得你一来新区，我就想照顾你。”
吴邪点了点头，翻过身子趴在张起灵胸口：“记得，我现在还觉得自己中了六合彩。从实招来，你是不是早就看上小爷了？”
张起灵的眼睛在黑暗中也亮亮的，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我们曾经在旧区见过一面。”
“我们见过？”这回倒换做吴邪愣了，“什么时候的事？”
“那个时候你很小，八九岁的样子。记不记得你和你三叔在巷子口砸了一只狼狗？”
吴邪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年他还很小，似乎是跟着三叔屁股后头又出去捣蛋，隔壁的小表妹也要跟来，三叔不让，便让吴邪想了个法子，把她骗到一个安全的胡同里，然后给她家里人打电话，在巷子口等着她家里人把她接回去，两人再离开。却不想这时候不知从哪跑出来一只凶神恶煞的狼狗，直接冲着巷子里跑去。三叔和吴邪吓了一跳，那小表妹还在巷子里，两人撵又撵不上它，情急之下就拾了石头砸，硬是把狼狗给砸跑了。
“那是我的入军考核。”张起灵有些好笑地揉了揉吴邪的脑袋，“那是一只终端而已，我的任务就是要把它捉回去。”
“那怎么跑到旧区来了？”
张起灵闭嘴了。
吴邪不依不饶，绕过去看着他的脸：“嗯？”
“瞎子撵到旧区去了。”
吴邪愣了一下，随即笑得前仰后合：“所以你们的梁子是这么结下的？那你又怎么会看上我，是被我那时候砸狗的英姿帅到了？”
“那你时候就这么高。”张起灵在自己胸口比了比，“砸狗的时候气得像只小豹子。后来我看你慌慌张张去找那女孩儿，很新奇。这在新区是很少见的，新区和旧区，的确已经有很大的不同。”
“唔，你们是完全法制的社会，怎么说……总感觉少了点人情味。”
“后来我大大小小的事没少试探你，给你找了不少麻烦。”张起灵波澜不惊地往下说，表情坦荡到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你的反应……都很有趣。”
“我就说那段时间怎么总遇上各种奇怪的事，他妈的还有飞船从天而降落在我面前，弄了半天是你搞鬼啊？”
张起灵抖了抖睫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算了，你说是缘分，我也认了。”吴邪攥过他探过来的手，拉到嘴边亲了一下，“张大上校小时候这个秘密，我就给你保了。”
320.
第二天一早，吴三省和吴二白在新区天车站接到了吴邪。
吴邪梗着脖子使劲儿往后看：“我爸呢？”
“你爸让我告诉你，既然做了决定，就别回头，也别有顾虑。”吴三省捏了捏吴邪的肩膀，神色复杂。随即回身征求道，“是吧老二？”
“你再叫一句我揪掉你老二。”吴二白道。
吴邪捂着肚子笑到脸裂。
“走了。”吴三省拽了吴邪一把，“见过胖子了么？”
“昨晚和他道别过了。”
“别哭丧着一张天。”吴二白破天荒地上前，面无表情地捏了捏吴邪，“大哥说了等你回来还要打一顿，所以你回不来我们也有法子把你弄回来。”
“知道了。”吴邪哭笑不得，跟着两人坐上了天车。
321.
启航的地方是在旧区与新区边缘附近的一处，在底下隐藏着一处控制间，吴邪看过自己要坐的穿梭舰，的确丝毫不比新区的差，甚至于卡尔丽那些设备有过之而无不及。卡尔丽大多是战斗用的战舰，而这艘小星舰，按吴二白的说法，是他们三人将近一千个日日夜夜专门为他做的。
“知足吧，你现在也是有私人定制的人。”吴三省拍了拍吴邪的后脑勺，给他将宇航服好好的整理了一遍，又在他手中塞了一个小型的终端，“这东西只要你不进入虫洞，半路也没有被黑洞卷走的话，就一定联系得上我们。”
吴邪愣愣地看着手里的东西，然后联通了吴父。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父子两人都是一阵沉默，谁都没有开口。
“带着你的秘密，安全的回来，我的孩子。”
322.
星舰屏幕上的倒数已到了最后一秒，能源板块的显示也一格格地增加。
他感到了引力拉扯的感觉。
上升的速度越来越快，一切都像浮光掠影一样飞快地往后掠取。一切都在变小，只不过须臾顷刻间，旧区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再一会儿，底下就只剩下茫茫云海。
吴邪抬起头，头顶是浩瀚的星辰大海，是浩瀚的宇宙。
他从没有如此切身感受到，自己只不过是广袤万象中渺小的一点。
吴邪知道张起灵会来找他，但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当然，他更不知道，如果没有黑瞎子的拦截，张起灵会来的更快。
所以被告知男神从天而降落在自家院门口时，第一反应就是被雷劈了，随即不管不顾冲出门去，就看到自家老爹和男神两人扎着毛对峙，谁都不肯多让一步。
“这是怎么了……”吴邪扶头，“为什么你们两个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男神和老爹同时转头递给他一个“难道不是吗”的眼神。
“那个，少校，你怎么突然来了？”吴邪挠了挠耳朵根。
“你出门，不知道打声招呼？”
“跟他逼逼什么，儿子，你平日里就这么没出息？”吴父冷哼了一声抱着胳膊转身回房。
吴邪小声问男神：“你怎么惹他不高兴啦？”
根本不是按照狗血剧本来写的好么？
男神却面无表情：“吴邪，跟我回去。”
刚转身走了一半的吴父瞬间暴走，狰狞地转身：“不行！”
吴邪被自家老爹吼了一个哆嗦，随即有些无奈地看着他：“爸，给我点时间。”
“你决定了？”他问。
吴邪长久地看着他的眼睛，然后缓慢地点了点头：“所以给我点时间，我会处理好一切，好吗？”
旁人听不懂这话里的意思，张起灵却已经猜到了大半，心情很是躁郁。他上前恭恭敬敬冲着吴父鞠了一躬，然后起身冲他点了点头。
吴父冷眼瞥了一眼，也没再多说什么，转头回了房。
那背影，吴邪怎么看怎么像有一股被拐了儿子的冤屈气息。
他蹭巴蹭巴到男神身边，伸出小指勾了勾男神的手心：“我跟你回去。”
317.
路上，张起灵就开始飙车。或者更准确来说，是飙飞船。
吴邪在一旁吓得心惊胆战，看着成片树林在两人脚下哗啦啦响，忍不住提醒：“旧区是有限速规定的。”
“……”
“你这样不好，是会被警察拦下的，送公安局，派出所，还要扣押你身份证。”
“我没带身份证。”张起灵说。
吴邪一脸我操：“那你怎么夸区来的？”
“我有脸。”
“……”
318.
两人回到新区之后张起灵的心情就一直很不好，而且是越来越不好。吴邪看着男神那张越来越黑的脸，心里打鼓不断。
张起灵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带吴邪先去吃了一顿。他带吴邪去了新区的空浮卡斯特餐厅，这家被誉为整个新区观景最好的地方，是一个完全半浮在空中的椭圆餐厅，除了地板，整个椭圆的外廓全是透明的，整个新区鳞次栉比的科技区以及山景区都尽收眼底，星星芒芒，像是浩瀚的海洋。
吴邪心说男神这是打算威逼利诱？
“你叔叔那个虫洞计划，不许去。”果然下一秒男神就冷着脸开场了。
“我不去。”
张起灵显然被吴邪迅速的回答给梗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是不行的。”吴邪接话，低头慢悠悠地切着牛排。
张起灵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调整情绪：“不许。”
“抱歉。”吴邪终于还是放下了手里的刀叉，“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去，但是我必须去。我今晚已经做了决定，如果你没来，我本来打算回去偷偷看你一眼的，就一眼，然后就走。你要对我有信心，我现在必须去的想法有多坚定，那么我必须回来的想法就有多坚定。”
张起灵持久地看着吴邪，吴邪却已不再理会他，低头重新开始切牛排，时不时拿过一旁的红酒喝一口。
终于看不下去的时候，他还是按住了他的手：“你的那些，我们有办法调查，你不需要冒这个险。”
“又不是生命危险。”吴邪放开他的手，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你放心，我是有金手指的男人啊，我怎么会回不来？而且，我知道就算万一有什么状况，你也一定会找到我，不是么？”
心里补充的却是，就算真有什么意外，我三叔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管。
“一定要去？”张起灵一瞬间就像脱了气。
“一定要去。”
“那和我一起。”
“不行。”吴邪摇了摇头。
张起灵盯着他的眼睛：“为什么？”
“等我回来，我会告诉你原因。”他说，“全部的。”
319.
当天晚上，两人睡在一起，但没有做爱，只是单纯黑暗中抱成一团。
吴邪说我们看起来傻不啦叽的。
张起灵就凑过去亲亲他耳朵。
“为什么让我一起去？”
“你有的你的责任，而且这件事，本来就应该我一个人去做。”吴邪转过头也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唇，“男神，你现在真的一点都不男神。”
张起灵失笑：“那我像什么？”
“像是一个丈夫。”
张起灵沉默了一会儿，在黑暗中收紧手臂，把吴邪抱了个人仰马翻，就坐着翻到在他身上。他的五指插入吴邪的头发，轻轻摩挲：“我也有事要跟你说。”
“什么？”
“记得你一来新区，我就想照顾你。”
吴邪点了点头，翻过身子趴在张起灵胸口：“记得，我现在还觉得自己中了六合彩。从实招来，你是不是早就看上小爷了？”
张起灵的眼睛在黑暗中也亮亮的，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我们曾经在旧区见过一面。”
“我们见过？”这回倒换做吴邪愣了，“什么时候的事？”
“那个时候你很小，八九岁的样子。记不记得你和你三叔在巷子口砸了一只狼狗？”
吴邪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年他还很小，似乎是跟着三叔屁股后头又出去捣蛋，隔壁的小表妹也要跟来，三叔不让，便让吴邪想了个法子，把她骗到一个安全的胡同里，然后给她家里人打电话，在巷子口等着她家里人把她接回去，两人再离开。却不想这时候不知从哪跑出来一只凶神恶煞的狼狗，直接冲着巷子里跑去。三叔和吴邪吓了一跳，那小表妹还在巷子里，两人撵又撵不上它，情急之下就拾了石头砸，硬是把狼狗给砸跑了。
“那是我的入军考核。”张起灵有些好笑地揉了揉吴邪的脑袋，“那是一只终端而已，我的任务就是要把它捉回去。”
“那怎么跑到旧区来了？”
张起灵闭嘴了。
吴邪不依不饶，绕过去看着他的脸：“嗯？”
“瞎子撵到旧区去了。”
吴邪愣了一下，随即笑得前仰后合：“所以你们的梁子是这么结下的？那你又怎么会看上我，是被我那时候砸狗的英姿帅到了？”
“那你时候就这么高。”张起灵在自己胸口比了比，“砸狗的时候气得像只小豹子。后来我看你慌慌张张去找那女孩儿，很新奇。这在新区是很少见的，新区和旧区，的确已经有很大的不同。”
“唔，你们是完全法制的社会，怎么说……总感觉少了点人情味。”
“后来我大大小小的事没少试探你，给你找了不少麻烦。”张起灵波澜不惊地往下说，表情坦荡到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你的反应……都很有趣。”
“我就说那段时间怎么总遇上各种奇怪的事，他妈的还有飞船从天而降落在我面前，弄了半天是你搞鬼啊？”
张起灵抖了抖睫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算了，你说是缘分，我也认了。”吴邪攥过他探过来的手，拉到嘴边亲了一下，“张大上校小时候这个秘密，我就给你保了。”
320.
第二天一早，吴三省和吴二白在新区天车站接到了吴邪。
吴邪梗着脖子使劲儿往后看：“我爸呢？”
“你爸让我告诉你，既然做了决定，就别回头，也别有顾虑。”吴三省捏了捏吴邪的肩膀，神色复杂。随即回身征求道，“是吧老二？”
“你再叫一句我揪掉你老二。”吴二白道。
吴邪捂着肚子笑到脸裂。
“走了。”吴三省拽了吴邪一把，“见过胖子了么？”
“昨晚和他道别过了。”
“别哭丧着一张天。”吴二白破天荒地上前，面无表情地捏了捏吴邪，“大哥说了等你回来还要打一顿，所以你回不来我们也有法子把你弄回来。”
“知道了。”吴邪哭笑不得，跟着两人坐上了天车。
321.
启航的地方是在旧区与新区边缘附近的一处，在底下隐藏着一处控制间，吴邪看过自己要坐的穿梭舰，的确丝毫不比新区的差，甚至于卡尔丽那些设备有过之而无不及。卡尔丽大多是战斗用的战舰，而这艘小星舰，按吴二白的说法，是他们三人将近一千个日日夜夜专门为他做的。
“知足吧，你现在也是有私人定制的人。”吴三省拍了拍吴邪的后脑勺，给他将宇航服好好的整理了一遍，又在他手中塞了一个小型的终端，“这东西只要你不进入虫洞，半路也没有被黑洞卷走的话，就一定联系得上我们。”
吴邪愣愣地看着手里的东西，然后联通了吴父。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父子两人都是一阵沉默，谁都没有开口。
“带着你的秘密，安全的回来，我的孩子。”
322.
星舰屏幕上的倒数已到了最后一秒，能源板块的显示也一格格地增加。
他感到了引力拉扯的感觉。
上升的速度越来越快，一切都像浮光掠影一样飞快地往后掠取。一切都在变小，只不过须臾顷刻间，旧区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再一会儿，底下就只剩下茫茫云海。
吴邪抬起头，头顶是浩瀚的星辰大海，是浩瀚的宇宙。
他从没有如此切身感受到，自己只不过是广袤万象中渺小的一点。
365天（三十七）
323.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吴邪在昏昏沉沉中恢复了意识。
当他从那一小片透明玻璃往外看时，看到了无边无垠浩瀚的宇宙。
再低头看了眼表，已经过去四五个小时了。
他完全没印象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他什么都不知道，但不知为什么，他心里就是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他已经不在原来的空间里了。
这个空间里没有张起灵，没有胖子，没有家人，没有小花，一切都是陌生的。而他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漂浮在离地面遥远的外太空中，等待着落地的那一刻。
在这个上不着天吓不着地的空间中，一切都像是虚无的，让人没有实感，甚至连时间都失去了概念和意义。
吴邪不知道真的过去了多久，像是一个世纪长，他饿了，饱了，又饿了，直到眼前的一切都像浮光掠影一样消失。
324.
张起灵醒来时，他已经知道吴邪不在了。
睁开眼后望着天花板，半天没有反应。过了好一会儿，才翻身起床，刷牙洗脸，一切整顿好之后，他给军部打了个电话，将一切准备好上交的资料和报告全部汇报完毕，然后又约了黑瞎子在外面见。
半个小时后，两人在卡尔丽外面的咖啡馆见面。
黑瞎子撵走了所有的人，封闭了店面，然后开启了模拟空间，整个店面瞬间被网格覆盖，三维视觉重新粉刷，到了一处安静地放着音乐的深色环境。
“这样你能不那么焦躁。”他说着点了点桌子，坐下，“平静下来了？”
张起灵在桌面上的光屏点了点，立马有人送上了摩卡。
“别不说话啊。”黑瞎子就差蹭过去用肩膀撞一撞他，“你最后有没有告诉他？”
“我今天就是来告诉你，他吴家计算出来的坐标，我也计算出来了。”
黑瞎子一推墨镜，表示并没有听懂。
“我现在要你做的，给我黑进系统去，我需要一台穿梭艇。”
325.
这是一个荒芜的星球，显然不是地球，这是很多年前，在他爷爷小时之前留下的最后的真相。
吴邪看到那些人将芯片置入他的身体，他们身边摆着他看不懂的瓶瓶罐罐，除此之外，一台台圆柱形的溶液中浸泡着无数个身体。
都是试验品。
全部是。
“这就是……统治者想要销毁的全部了。”讲话的人背对着吴邪，吴邪也并没有看到他的样貌。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微微佝偻的背，花白的头发。
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过这个人。
但是他就是知道，他是吴老狗。
“这是人类千百年来的智慧，从很久很久之前，就一直被人治的概念统治者，一代又一代，传给了他们的子孙后代。这是文化发祥的根基，即使这么多年过去，物换星移，可这最根本的东西，是永远不该被毁灭的。”
这个对吴老狗说话的人他认得，他曾在解雨臣的书架上见过，是解九爷。
吴老狗的神色似乎很疲惫：“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读取整个人类的记忆，然后再没有一丝痕迹地抹去？”
“只要他们想做。”解九冷笑了一声，“老五，你和我一样，其实我们都不曾接触真正的统治者。真正的统治者，永远只躲在一切背后，用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一切。而这份人类智慧的结晶，好在有人将它作为数据整理保存了下来。”
“小九，为了这个秘密，我们都会死。”
“我知道。”
“值得吗？”吴老狗的神色似乎有些茫然，像是问解九，又像是问自己。
“值不值得，我们的后代，一定会给一个很好的解释。”
在那一瞬间，吴邪感到身体仿佛被按下了什么开关，忽然有大量的信息和代码如同数据一样涌入他的脑袋。
326.
这种感觉他此前从来没有过。
紧接着，他的面前开始闪动过一幕幕画面。
那是年轻时的地球，草木繁盛，大海深沉碧绿。那时候的地球还有大片大片肥沃的土地，从古到今，从圣人到贤君，各个朝代，各个时期，各个领域。
他看到了不同的人，他们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记录着他听不懂的文字。他们思考，他们痛苦，或者快乐，让后将作为“人”的根基，以及在历史中吸取的教训，孜孜不倦地记录下来，流传下去。
然后一代又一代，他们读着这些圣贤书，他们思考，他们辩证，修改，施行，再更正。
他们固执地遵从着那些非法律所能控制的灰色地带中，认为对的东西。
他们试图用作为“人”的情理，去思考，去恪守，去拥护。
即便有时候他们是错的。
而那个时候当人们望向星空时，只是因为星空很美。或者为了谈一场恋爱。
327.
所有的画面忽然就像突然被拔掉插头的电视机荧幕，啪地一下统统消失。
吴邪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他感到自己一颗心脏狠狠跳动着，像要挣扎着跳出胸膛。
原来他身体里的秘密是这样的。
从很久很久的远古，统治者们还没有完全将社会法治的时候，一直到所有的智慧根源和一段段历史被封锁。
这份秘密的分量太重，让他几乎无法承受。
吴邪微微喘息，视线恢复了焦距。
面前解九已不知去向，只剩下吴老狗一个人在实验室中忙着，吴邪听到他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他久久地凝视着吴老狗背对着他的身影，过了半天，才转身离开。
所以他也当然没有看到，吴老狗在吴邪离开后一个人挣扎了很久，然后将那片薄薄小小的芯片，重新从那具身体中取出，小心翼翼地包裹好，带走了。
328.
早晨的阳光格外耀眼，胖子一手拿着平底锅，锅里有两只煎蛋，他直接拿到餐桌上，往两个盘子里各放了一只。
“我说你……哎说你呢，你啥时候回去，磨叽着不回去了不成？”胖子说。
对面的座位上，黑瞎子抱着腿，一副苦恼至极的模样：“你以为我想？哑巴张不知道发什么神经，这他妈简直就是夺命连环催！”
说着嘴里还嘟嘟囔囔，“太可怕了”“老男人果然不好惹”，云云。
胖子才不听他说的什么，过去就朝着后脑勺要给一巴掌，被黑瞎子眼疾手快往前一趴躲了过去，拍了个空。
“你跟这儿干等着也没什么办法，他老人家万一哪天高兴跑我这儿把我屋顶掀了怎么办？”胖子道，“再说了，你这人平日在外面精灵的跟什么似的，整一滑头，怕他做什么？”
黑瞎子语重心长地“哎呀”了一声，惨兮兮地捂着脸：“你不懂，丢了老婆的男人，是暴躁了。有这个时间，你不如赶紧跟吴三省那边打听一下，他们有吴邪的动静没有，这都过去半个月了，别真是回不去。你是没见哑巴张那样，瞪人啊，可怕。”
“行行，我明早回旧区就去问，那你可在这地方藏安稳了，再让他给找到，吃不了兜着走。”胖子已经将锅放了回去，坐回来时一口咬掉了半个煎蛋，“话说回来，他找谁不成，非要找你？”
说到这黑瞎子又来了精神，一下子跳起来：“这你就不知道了，整个卡尔丽，要想找到一个专业的黑客，且有作战经验，还愿意承担高风险，出了事儿能抗住，数过来也不过只有一个……”
黑瞎子的拇指绕过去又绕回来。
胖子不理他，一口又吃掉了剩下的半个煎蛋，埋头呼噜稀饭，很大声那种。
黑瞎子：“……”
329.
张起灵回到房间，将洗好的衣服收起来，洗漱过后，脱了外套就爬上了床。
整个房间不用他调试慢慢变化到最适宜的温度和光线。
想到什么似的，张起灵起身，在书柜中找到了一本日历。
那是吴邪留给他的。
新区不存在这种实体的日历，人们已经太久没有见过纸张。科技几乎取代了一切。
张起灵沉默地翻看着，翻看到不知道多少页的时候，已经睡着了。
他想，吴邪已经离开了快一个月。
如果到了一个月，他还是没能回来，他就必须去找他。
330.
似乎是过了一会儿，又似乎过了很久，张起灵的呼吸变得绵长，是已进入深度睡眠了。
房间的光线已经变为最暗。
这个时候，有人开了门，走了进来。
门口微弱的光只照出他薄弱的轮廓，连脸都看不大清楚。
他站在床前久久看着张起灵，然后缓慢地弯下腰，亲吻他的嘴唇。
“我回来了。”他说。
“对不起。”他又说。
张起灵在熟睡中的呼吸渐渐变轻，像是知道有谁回来了一样。
“我只是一段电子流。”
“谢谢你爱我。”
“谢谢你的温柔。”
他说完这话，就在黑暗的房间里站了很久，最后悄没声息地离开了。
张起灵躺在床上，呼吸又渐渐沉稳下来，一无所知。
323.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吴邪在昏昏沉沉中恢复了意识。
当他从那一小片透明玻璃往外看时，看到了无边无垠浩瀚的宇宙。
再低头看了眼表，已经过去四五个小时了。
他完全没印象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他什么都不知道，但不知为什么，他心里就是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他已经不在原来的空间里了。
这个空间里没有张起灵，没有胖子，没有家人，没有小花，一切都是陌生的。而他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漂浮在离地面遥远的外太空中，等待着落地的那一刻。
在这个上不着天吓不着地的空间中，一切都像是虚无的，让人没有实感，甚至连时间都失去了概念和意义。
吴邪不知道真的过去了多久，像是一个世纪长，他饿了，饱了，又饿了，直到眼前的一切都像浮光掠影一样消失。
324.
张起灵醒来时，他已经知道吴邪不在了。
睁开眼后望着天花板，半天没有反应。过了好一会儿，才翻身起床，刷牙洗脸，一切整顿好之后，他给军部打了个电话，将一切准备好上交的资料和报告全部汇报完毕，然后又约了黑瞎子在外面见。
半个小时后，两人在卡尔丽外面的咖啡馆见面。
黑瞎子撵走了所有的人，封闭了店面，然后开启了模拟空间，整个店面瞬间被网格覆盖，三维视觉重新粉刷，到了一处安静地放着音乐的深色环境。
“这样你能不那么焦躁。”他说着点了点桌子，坐下，“平静下来了？”
张起灵在桌面上的光屏点了点，立马有人送上了摩卡。
“别不说话啊。”黑瞎子就差蹭过去用肩膀撞一撞他，“你最后有没有告诉他？”
“我今天就是来告诉你，他吴家计算出来的坐标，我也计算出来了。”
黑瞎子一推墨镜，表示并没有听懂。
“我现在要你做的，给我黑进系统去，我需要一台穿梭艇。”
325.
这是一个荒芜的星球，显然不是地球，这是很多年前，在他爷爷小时之前留下的最后的真相。
吴邪看到那些人将芯片置入他的身体，他们身边摆着他看不懂的瓶瓶罐罐，除此之外，一台台圆柱形的溶液中浸泡着无数个身体。
都是试验品。
全部是。
“这就是……统治者想要销毁的全部了。”讲话的人背对着吴邪，吴邪也并没有看到他的样貌。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微微佝偻的背，花白的头发。
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过这个人。
但是他就是知道，他是吴老狗。
“这是人类千百年来的智慧，从很久很久之前，就一直被人治的概念统治者，一代又一代，传给了他们的子孙后代。这是文化发祥的根基，即使这么多年过去，物换星移，可这最根本的东西，是永远不该被毁灭的。”
这个对吴老狗说话的人他认得，他曾在解雨臣的书架上见过，是解九爷。
吴老狗的神色似乎很疲惫：“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读取整个人类的记忆，然后再没有一丝痕迹地抹去？”
“只要他们想做。”解九冷笑了一声，“老五，你和我一样，其实我们都不曾接触真正的统治者。真正的统治者，永远只躲在一切背后，用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一切。而这份人类智慧的结晶，好在有人将它作为数据整理保存了下来。”
“小九，为了这个秘密，我们都会死。”
“我知道。”
“值得吗？”吴老狗的神色似乎有些茫然，像是问解九，又像是问自己。
“值不值得，我们的后代，一定会给一个很好的解释。”
在那一瞬间，吴邪感到身体仿佛被按下了什么开关，忽然有大量的信息和代码如同数据一样涌入他的脑袋。
326.
这种感觉他此前从来没有过。
紧接着，他的面前开始闪动过一幕幕画面。
那是年轻时的地球，草木繁盛，大海深沉碧绿。那时候的地球还有大片大片肥沃的土地，从古到今，从圣人到贤君，各个朝代，各个时期，各个领域。
他看到了不同的人，他们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记录着他听不懂的文字。他们思考，他们痛苦，或者快乐，让后将作为“人”的根基，以及在历史中吸取的教训，孜孜不倦地记录下来，流传下去。
然后一代又一代，他们读着这些圣贤书，他们思考，他们辩证，修改，施行，再更正。
他们固执地遵从着那些非法律所能控制的灰色地带中，认为对的东西。
他们试图用作为“人”的情理，去思考，去恪守，去拥护。
即便有时候他们是错的。
而那个时候当人们望向星空时，只是因为星空很美。或者为了谈一场恋爱。
327.
所有的画面忽然就像突然被拔掉插头的电视机荧幕，啪地一下统统消失。
吴邪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他感到自己一颗心脏狠狠跳动着，像要挣扎着跳出胸膛。
原来他身体里的秘密是这样的。
从很久很久的远古，统治者们还没有完全将社会法治的时候，一直到所有的智慧根源和一段段历史被封锁。
这份秘密的分量太重，让他几乎无法承受。
吴邪微微喘息，视线恢复了焦距。
面前解九已不知去向，只剩下吴老狗一个人在实验室中忙着，吴邪听到他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他久久地凝视着吴老狗背对着他的身影，过了半天，才转身离开。
所以他也当然没有看到，吴老狗在吴邪离开后一个人挣扎了很久，然后将那片薄薄小小的芯片，重新从那具身体中取出，小心翼翼地包裹好，带走了。
328.
早晨的阳光格外耀眼，胖子一手拿着平底锅，锅里有两只煎蛋，他直接拿到餐桌上，往两个盘子里各放了一只。
“我说你……哎说你呢，你啥时候回去，磨叽着不回去了不成？”胖子说。
对面的座位上，黑瞎子抱着腿，一副苦恼至极的模样：“你以为我想？哑巴张不知道发什么神经，这他妈简直就是夺命连环催！”
说着嘴里还嘟嘟囔囔，“太可怕了”“老男人果然不好惹”，云云。
胖子才不听他说的什么，过去就朝着后脑勺要给一巴掌，被黑瞎子眼疾手快往前一趴躲了过去，拍了个空。
“你跟这儿干等着也没什么办法，他老人家万一哪天高兴跑我这儿把我屋顶掀了怎么办？”胖子道，“再说了，你这人平日在外面精灵的跟什么似的，整一滑头，怕他做什么？”
黑瞎子语重心长地“哎呀”了一声，惨兮兮地捂着脸：“你不懂，丢了老婆的男人，是暴躁了。有这个时间，你不如赶紧跟吴三省那边打听一下，他们有吴邪的动静没有，这都过去半个月了，别真是回不去。你是没见哑巴张那样，瞪人啊，可怕。”
“行行，我明早回旧区就去问，那你可在这地方藏安稳了，再让他给找到，吃不了兜着走。”胖子已经将锅放了回去，坐回来时一口咬掉了半个煎蛋，“话说回来，他找谁不成，非要找你？”
说到这黑瞎子又来了精神，一下子跳起来：“这你就不知道了，整个卡尔丽，要想找到一个专业的黑客，且有作战经验，还愿意承担高风险，出了事儿能抗住，数过来也不过只有一个……”
黑瞎子的拇指绕过去又绕回来。
胖子不理他，一口又吃掉了剩下的半个煎蛋，埋头呼噜稀饭，很大声那种。
黑瞎子：“……”
329.
张起灵回到房间，将洗好的衣服收起来，洗漱过后，脱了外套就爬上了床。
整个房间不用他调试慢慢变化到最适宜的温度和光线。
想到什么似的，张起灵起身，在书柜中找到了一本日历。
那是吴邪留给他的。
新区不存在这种实体的日历，人们已经太久没有见过纸张。科技几乎取代了一切。
张起灵沉默地翻看着，翻看到不知道多少页的时候，已经睡着了。
他想，吴邪已经离开了快一个月。
如果到了一个月，他还是没能回来，他就必须去找他。
330.
似乎是过了一会儿，又似乎过了很久，张起灵的呼吸变得绵长，是已进入深度睡眠了。
房间的光线已经变为最暗。
这个时候，有人开了门，走了进来。
门口微弱的光只照出他薄弱的轮廓，连脸都看不大清楚。
他站在床前久久看着张起灵，然后缓慢地弯下腰，亲吻他的嘴唇。
“我回来了。”他说。
“对不起。”他又说。
张起灵在熟睡中的呼吸渐渐变轻，像是知道有谁回来了一样。
“我只是一段电子流。”
“谢谢你爱我。”
“谢谢你的温柔。”
他说完这话，就在黑暗的房间里站了很久，最后悄没声息地离开了。
张起灵躺在床上，呼吸又渐渐沉稳下来，一无所知。
《365天》 （38）
331.
解雨臣敲着指节，显然有些心烦气躁。
他对面坐着吴邪，时不时看他一眼，却并不催促。他知道解雨臣保持沉默的时候，大部分都是在思考。
解雨臣最后当地一声弹了下面前的瓷杯：“你三叔真这么说的？”
“他们束手无策。”吴邪靠在软皮沙发上，恨不得把整个身子都缩上去，“我读取那段记忆只有一瞬间。确切来说，我甚至不知道有多久，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解雨臣再次翻看面前的资料。
那是吴邪写下来的，在那短短的一段时间内脑内回放的所有大概内容。
他不可置信地翻来覆去看了又看，最后没辄地往后靠坐下去，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这可真是……令人震惊。”
“就只是震惊而已？”
“不不，你得让我缓缓。”解雨臣摆了摆手，“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九门那些人为了保护这个秘密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332.
这几天，黑瞎子收到的信息和联讯不断，他从来都不接，可没过多久，胖子家的终端又开始不断被联讯。
“我说，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这么躲下去真不是个办法。你兄弟现有难，你该主动去帮着想想法子，在这光愁……愁个屁呀！”胖子说着往黑瞎子屁股上踹了一脚。
黑瞎子身子歪了歪，就势倒在了沙发上：“有难个屁，情劫？”
“得得得，你就当是情劫，情劫也会闹死人的好不好？”胖子说着一拍沙发椅被，一屁股猛地在黑瞎子身旁坐下来，黑瞎子登时被弹过去几厘米，“再说了，你牵连了我到时候我可不好做，在下只是区区旧区的好公民啊！”
胖子房间里的各式各样的联讯终端又开始响。
黑瞎子实在是心烦气躁，一摆手：“行吧行吧你接吧。”
胖子便很开心地抖着膘去接了。
黑瞎子本以为这一通电话胖子怎么也得打很久，不想胖子却一会儿就回来了：“成了，你别愁了。给你一个消息，包你药到病除。”
“什么？”
“吴邪回来了。”
黑瞎子静了片刻，忽然就弹了起来：“我……我操？”
333.
吴邪在解雨臣的终端面前翻完了所有的检查资料，几乎浑身发抖。
“这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报告？”
“很早了。”解雨臣平静地说。
“他早就知道？”吴邪眼眶有些发红，“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有问题？”
解雨臣知道他指的是张起灵，这种时候，他的确无法撒谎：“抱歉，这是卡尔丽内部的私密资料，你知道我们本就有权利调查任何一个人，现在愿意给你看这份资料，是因为我们已经坦诚相待。即使张上校他没有告诉你这件事，当初也是有他自己的难处。”
吴邪忽然就站起来了：“这是你们调查的吗？从头到尾，我都在配合你们的实验，我都在参与。我参与，是因为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关心。但我告诉你我所看到的，也是因为信任你们，并且觉得责任重大，我一个人不能隐瞒下来。你现在对我说这种话，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你冷静。”解雨臣皱了皱眉，伸手去抓吴邪的手，被吴邪甩开了，“不能告诉你，一部分是因为上面的命令，二一个我们也认为能够保护你，以免其他空间来争夺这个秘密的人得手。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认为，张上校不告诉你，是站在他自己的立场上。”
吴邪呼哧呼哧地瞪着他，像只生气的小兽。
解雨臣也坦白地看着他，缓缓说：“吴邪，他不想你伤心，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吴邪依旧是瞪着解雨臣，“你们所有人都知道，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当我是什么？你们新区人处事风格都这样吗？”
“喂你可别开地图炮啊！”
“又不跟你打炮！”
解雨臣手一伸把终端关掉，也站了起来：“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你今天来找我，难道不就是来商议一个对策的。更何况，你说他瞒你，你知道他这一个月是怎么过的？你现在回来，你告诉他一声没有？”
吴邪撇开目光，依旧恼火。
“你知不知道他已经准备自己去找你了！”
吴邪这才脑袋转了回来，皱着眉头：“找我？什么意思？”
解雨臣扶着额头，又重新坐回到沙发里：“他自己计算出坐标，现在找黑瞎子让把系统黑了，拿军部穿梭艇去救你。你现在最明智的做法，不是跟我坐在这里撕逼，赶紧给你男神报个平安才是正事儿。”
“可……可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你又不是去见他爸妈，需要什么心理准备？”解雨臣恨铁不成钢，“还有比这更大的事儿吗？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感情啊。”
除此之外，其他的都不是事儿。
334.
除了张起灵，现在第二个满世界找吴邪的，就是黑瞎子。
黑瞎子是个有脑子的人，他知道既然张起灵还没有吴邪回来的消息，必定就是吴邪还没有告诉他。这恐怕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他得先去弄清楚才行。所以这件事，他也没有同张起灵说。
吴邪没有终端，更没有任何ID追踪记录，黑瞎子甚至黑进了新区的管理系统去统一筛选“吴邪”的身份，都没能查到个所以然。
“鸡贼。太鸡贼了。”黑瞎子忙活了一天一无所获，颇为挫败地倒在软背椅上不想起来，一边摇头晃脑地感叹，“怪不得连老张都搞不定。”
第二天半夜，黑瞎子闲来无事又查了一遍。
而这一遍，终于查出了吴邪的破绽。
记录显示，吴邪在当天下午四点二十八分，用ID卡刷了一串……臭豆腐。
“什么鬼。”黑瞎子盯着屏幕久久无语，“为什么是臭豆腐，好臭的。”
335.
自从和解雨臣谈完之后，吴邪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除了吴家的人和解雨臣，第三个知道他回来的就是胖子。那时候胖子已经摆脱了黑瞎子和包租婆的形象，听到风声后第一时间冲到吴邪这边，并表示好想给他一巴掌。
吴邪习惯性捂着脸往后跳了几步：“你得帮帮我。”
“又怎么着？”
“他们说我男神现在有殉情倾向要找我去，我天那么大一黑洞，我他妈看了都害怕，更何况我现在回来了，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我又不能给他说我回来了，你有办法帮我打探打探，他们说得是真是假？”
“打探张上校真的要去黑洞？”
“对，打探一下他真的那么爱我？”
“别犯傻逼了你。”胖子还是如愿以偿地给吴邪背上拍了一熊掌，随即大马金刀地坐在他对面，“你自己找他说去啊，到时候我算什么，共犯，小心一起让你男神给干掉了。”
“你就帮我看一眼，一眼！”吴邪绕过去从后面撑着胖子的肩膀，“我给你做十天蛋炒饭！”
“一个月。”
“半个月！”
“一个月，没商量，干不干？不干拉倒！”胖子一推把吴邪的手给推了下去。
吴邪深感自己就像被包养的讨价还价的小白脸，咬了咬牙，心想我忍：“一个月就一个月。”
336．
当然他没想到的是，胖子上午一走，黑瞎子下午就来了。
吴邪除了找解雨臣那几天是在新区待着，之后早就回了旧区，并配合他三叔和他二叔，被他们拉去成天在地下室叽里呱啦讨论该怎么让吴邪读取记忆，当年他身体里的东西到底是真是假，等等。
吴邪甚至觉得，要不是自己是他俩亲侄子，这两人恐怕早就把他放手术台上解剖了，以好好研究他究竟是什么逆天的物种。
所以黑瞎子从天而降站在他面前，对吴邪来说，好比就像从天而降的一道惊雷，把他劈得外焦里嫩。
因为以他的常识和认知，黑瞎子知道=男神知道，而男神知道却没来=男神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然而黑瞎子见了吴邪面上神色复杂五彩斑斓走过一通后，开口单刀直入：“他不知道，所以你乖乖配合，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真的是太贱了。
337.
吴邪的所见所闻虽然新奇，但要事无巨细地全部完整给三个人讲一遍，他也有点腻，更何况他不认为黑瞎子会从这个信息中得出有用的结论，所以干脆就当个故事来讲了。
结果被黑瞎子一句我读书少你玩儿我呢，给堵了回去。黑瞎子拍了他一顿，并且让他从头讲起。
“事情就是这样了。”吴邪口干舌燥，“既然你说他不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你前天在旧区刷了一串臭豆腐。”黑瞎子抱臂斜眼。
“所以呢？”吴邪不以为意。
“所以当时你肯定是要离开新区，才敢这么明目张胆，买东西的地方还在旧区边境附近，于是我计算了你可能出区的时间，黑进了过境记录，筛选了所有信息，找到了伪造的ID编码，然后查找了它在旧区的使用记录，然后找到了你。”黑瞎子面无表情一气呵成。
吴邪当时就想跪了：“爸爸。”
“哎。”黑瞎子不要脸地应了一声，“你说的，我会查一查，如果你可以配合我查到怎么解锁你身上的信息，我就附赠你优惠——帮你查查你到底是什么物种起源。”
吴邪十感然拒：“不用了，我家里人也在查。”
黑瞎子往前倾身，顶大的脸梗在吴邪面前：“你记住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比顶级黑客更能最快解决问题。”
331.
解雨臣敲着指节，显然有些心烦气躁。
他对面坐着吴邪，时不时看他一眼，却并不催促。他知道解雨臣保持沉默的时候，大部分都是在思考。
解雨臣最后当地一声弹了下面前的瓷杯：“你三叔真这么说的？”
“他们束手无策。”吴邪靠在软皮沙发上，恨不得把整个身子都缩上去，“我读取那段记忆只有一瞬间。确切来说，我甚至不知道有多久，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解雨臣再次翻看面前的资料。
那是吴邪写下来的，在那短短的一段时间内脑内回放的所有大概内容。
他不可置信地翻来覆去看了又看，最后没辄地往后靠坐下去，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这可真是……令人震惊。”
“就只是震惊而已？”
“不不，你得让我缓缓。”解雨臣摆了摆手，“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九门那些人为了保护这个秘密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332.
这几天，黑瞎子收到的信息和联讯不断，他从来都不接，可没过多久，胖子家的终端又开始不断被联讯。
“我说，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这么躲下去真不是个办法。你兄弟现有难，你该主动去帮着想想法子，在这光愁……愁个屁呀！”胖子说着往黑瞎子屁股上踹了一脚。
黑瞎子身子歪了歪，就势倒在了沙发上：“有难个屁，情劫？”
“得得得，你就当是情劫，情劫也会闹死人的好不好？”胖子说着一拍沙发椅被，一屁股猛地在黑瞎子身旁坐下来，黑瞎子登时被弹过去几厘米，“再说了，你牵连了我到时候我可不好做，在下只是区区旧区的好公民啊！”
胖子房间里的各式各样的联讯终端又开始响。
黑瞎子实在是心烦气躁，一摆手：“行吧行吧你接吧。”
胖子便很开心地抖着膘去接了。
黑瞎子本以为这一通电话胖子怎么也得打很久，不想胖子却一会儿就回来了：“成了，你别愁了。给你一个消息，包你药到病除。”
“什么？”
“吴邪回来了。”
黑瞎子静了片刻，忽然就弹了起来：“我……我操？”
333.
吴邪在解雨臣的终端面前翻完了所有的检查资料，几乎浑身发抖。
“这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报告？”
“很早了。”解雨臣平静地说。
“他早就知道？”吴邪眼眶有些发红，“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有问题？”
解雨臣知道他指的是张起灵，这种时候，他的确无法撒谎：“抱歉，这是卡尔丽内部的私密资料，你知道我们本就有权利调查任何一个人，现在愿意给你看这份资料，是因为我们已经坦诚相待。即使张上校他没有告诉你这件事，当初也是有他自己的难处。”
吴邪忽然就站起来了：“这是你们调查的吗？从头到尾，我都在配合你们的实验，我都在参与。我参与，是因为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关心。但我告诉你我所看到的，也是因为信任你们，并且觉得责任重大，我一个人不能隐瞒下来。你现在对我说这种话，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你冷静。”解雨臣皱了皱眉，伸手去抓吴邪的手，被吴邪甩开了，“不能告诉你，一部分是因为上面的命令，二一个我们也认为能够保护你，以免其他空间来争夺这个秘密的人得手。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认为，张上校不告诉你，是站在他自己的立场上。”
吴邪呼哧呼哧地瞪着他，像只生气的小兽。
解雨臣也坦白地看着他，缓缓说：“吴邪，他不想你伤心，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吴邪依旧是瞪着解雨臣，“你们所有人都知道，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当我是什么？你们新区人处事风格都这样吗？”
“喂你可别开地图炮啊！”
“又不跟你打炮！”
解雨臣手一伸把终端关掉，也站了起来：“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你今天来找我，难道不就是来商议一个对策的。更何况，你说他瞒你，你知道他这一个月是怎么过的？你现在回来，你告诉他一声没有？”
吴邪撇开目光，依旧恼火。
“你知不知道他已经准备自己去找你了！”
吴邪这才脑袋转了回来，皱着眉头：“找我？什么意思？”
解雨臣扶着额头，又重新坐回到沙发里：“他自己计算出坐标，现在找黑瞎子让把系统黑了，拿军部穿梭艇去救你。你现在最明智的做法，不是跟我坐在这里撕逼，赶紧给你男神报个平安才是正事儿。”
“可……可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你又不是去见他爸妈，需要什么心理准备？”解雨臣恨铁不成钢，“还有比这更大的事儿吗？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感情啊。”
除此之外，其他的都不是事儿。
334.
除了张起灵，现在第二个满世界找吴邪的，就是黑瞎子。
黑瞎子是个有脑子的人，他知道既然张起灵还没有吴邪回来的消息，必定就是吴邪还没有告诉他。这恐怕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他得先去弄清楚才行。所以这件事，他也没有同张起灵说。
吴邪没有终端，更没有任何ID追踪记录，黑瞎子甚至黑进了新区的管理系统去统一筛选“吴邪”的身份，都没能查到个所以然。
“鸡贼。太鸡贼了。”黑瞎子忙活了一天一无所获，颇为挫败地倒在软背椅上不想起来，一边摇头晃脑地感叹，“怪不得连老张都搞不定。”
第二天半夜，黑瞎子闲来无事又查了一遍。
而这一遍，终于查出了吴邪的破绽。
记录显示，吴邪在当天下午四点二十八分，用ID卡刷了一串……臭豆腐。
“什么鬼。”黑瞎子盯着屏幕久久无语，“为什么是臭豆腐，好臭的。”
335.
自从和解雨臣谈完之后，吴邪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除了吴家的人和解雨臣，第三个知道他回来的就是胖子。那时候胖子已经摆脱了黑瞎子和包租婆的形象，听到风声后第一时间冲到吴邪这边，并表示好想给他一巴掌。
吴邪习惯性捂着脸往后跳了几步：“你得帮帮我。”
“又怎么着？”
“他们说我男神现在有殉情倾向要找我去，我天那么大一黑洞，我他妈看了都害怕，更何况我现在回来了，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我又不能给他说我回来了，你有办法帮我打探打探，他们说得是真是假？”
“打探张上校真的要去黑洞？”
“对，打探一下他真的那么爱我？”
“别犯傻逼了你。”胖子还是如愿以偿地给吴邪背上拍了一熊掌，随即大马金刀地坐在他对面，“你自己找他说去啊，到时候我算什么，共犯，小心一起让你男神给干掉了。”
“你就帮我看一眼，一眼！”吴邪绕过去从后面撑着胖子的肩膀，“我给你做十天蛋炒饭！”
“一个月。”
“半个月！”
“一个月，没商量，干不干？不干拉倒！”胖子一推把吴邪的手给推了下去。
吴邪深感自己就像被包养的讨价还价的小白脸，咬了咬牙，心想我忍：“一个月就一个月。”
336．
当然他没想到的是，胖子上午一走，黑瞎子下午就来了。
吴邪除了找解雨臣那几天是在新区待着，之后早就回了旧区，并配合他三叔和他二叔，被他们拉去成天在地下室叽里呱啦讨论该怎么让吴邪读取记忆，当年他身体里的东西到底是真是假，等等。
吴邪甚至觉得，要不是自己是他俩亲侄子，这两人恐怕早就把他放手术台上解剖了，以好好研究他究竟是什么逆天的物种。
所以黑瞎子从天而降站在他面前，对吴邪来说，好比就像从天而降的一道惊雷，把他劈得外焦里嫩。
因为以他的常识和认知，黑瞎子知道=男神知道，而男神知道却没来=男神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然而黑瞎子见了吴邪面上神色复杂五彩斑斓走过一通后，开口单刀直入：“他不知道，所以你乖乖配合，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真的是太贱了。
337.
吴邪的所见所闻虽然新奇，但要事无巨细地全部完整给三个人讲一遍，他也有点腻，更何况他不认为黑瞎子会从这个信息中得出有用的结论，所以干脆就当个故事来讲了。
结果被黑瞎子一句我读书少你玩儿我呢，给堵了回去。黑瞎子拍了他一顿，并且让他从头讲起。
“事情就是这样了。”吴邪口干舌燥，“既然你说他不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你前天在旧区刷了一串臭豆腐。”黑瞎子抱臂斜眼。
“所以呢？”吴邪不以为意。
“所以当时你肯定是要离开新区，才敢这么明目张胆，买东西的地方还在旧区边境附近，于是我计算了你可能出区的时间，黑进了过境记录，筛选了所有信息，找到了伪造的ID编码，然后查找了它在旧区的使用记录，然后找到了你。”黑瞎子面无表情一气呵成。
吴邪当时就想跪了：“爸爸。”
“哎。”黑瞎子不要脸地应了一声，“你说的，我会查一查，如果你可以配合我查到怎么解锁你身上的信息，我就附赠你优惠——帮你查查你到底是什么物种起源。”
吴邪十感然拒：“不用了，我家里人也在查。”
黑瞎子往前倾身，顶大的脸梗在吴邪面前：“你记住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比顶级黑客更能最快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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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5天（三十九）
338.
吴邪不知是第几天做重复的梦了。
梦里，他反复看到无数的人围着他，他们在讨论什么，可是自己却动不了。
他感到有人割开他的身体，他皮囊下的那些线路和芯片立马从血肉中露出来。
他感到很疼，可是那些人却孜孜不倦地翻查着他的身体，似乎在找什么。
吴邪当然知道他们在找什么东西，那就是在他身上封存的人类最原始的，人治社会的信息。
他动不了，也无法说话。吴邪忽然发现，这幅躯体原来已经死去。
可他的意识长存。
“他是有意识的。”那些人也察觉到了，在他的身体上方指指点点，“他就是最顶端的智能了，即使躯体坏损千万遍，他的意识却是作为数据上传到谁也无法掌控的数据库中。即使他只是一段电子流，却有给自己下达指令的权利。”
吴邪还是平静地躺在那里，然后他脑袋里开始一遍又一遍地回放，他在穿越了虫洞之后，回到过去看到的那些画面。
他恍然大悟，之所以他的身体里没有任何实体植入的芯片，却依旧能读取和保存这段记忆，是因为秘密本身就上传到他的意识里了。
这个时候，他看到围观在他上面的其中一人摘掉是口罩。
瞳孔猛地紧缩。
是张起灵。
“切断他的意识。”他说。
然后梦就醒了。
339.
吴邪满头大汗地在房间里走动，他已经吞了好几杯水了，还是没能冷静下来。每次做完这个噩梦，他都有心而发地感到恐惧。
可是每次醒来的时候，梦里的内容却都记忆模糊，不怎么记得清楚了，可切身留下的恐惧，却能够清晰地感觉到。
这一天，他不同于往常，竟记住了梦中的只言片语，于是丝毫不敢怠慢，第一时间打开终端，给解雨臣开启视频请求。
这是凌晨四点左右，解雨臣接到电话的时候，差点没能把终端给扔出去。
画面里昏暗一片，只有解雨臣的脸被照得惨白一片，他睡眼惺忪，脾气显然不大好：“祖宗，你他妈知道现在是几点吗？丈夫不在家就能为所欲为，嗯？”
“你别嚷嚷了，我有急事跟你说。”吴邪把这两天循环做一个梦的事跟解雨臣大概叙述了一遍，“有可能，你们要找到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于我的身体里，而是所有的记忆都作为数据的形式，上传到我本人的意识库中。”
“你的意思是在你的意志之上，还有更高的指令？”解雨臣一下就清醒了。
“我不知道。”吴邪一边说着一边还是点了点头，“但我知道似乎我自己是可以给自己下达命令。刚才我尝试了，但没怎么摸到诀窍，我想如果真的是这样，可能所谓存数我意识库的地方，还需要一个密码。”
“密码？”解雨臣愣了一下，似乎睡梦了还没醒过来，一脸我他妈还在做梦么。过了好一会儿，才猛地一拍大腿，“我怎么没想到，天，你到底是谁创造出来的，这招太绝了。”
“我只是猜测啊，毕竟我只是循环做梦。”
“如果你的意识真的是被设定的，那你所谓的做梦就和我们普通人的做梦完全不是一回事儿了。正常人类做梦，可能是毫无意义的，毫无逻辑的，可你不同。”
吴邪对着蓝幽幽的屏幕静默了一会儿，很长时间，都沉默不语，长到对面的解雨臣都觉得不对劲：“你怎么了？”
“你们之前对我身体的测验结果，只是有非人类存在的元素，仅此就能判定我的身份吗？”吴邪喃喃自语，低下头去。他脑海中忽然想起那天，也是在张起灵的太空船上，小白和小黑依偎在一起的场景。
“吴邪？”
“小花，如果那样，连我的感情都是被设定的吗？”
340.
解雨臣在凌晨接到吴邪的这个电话之后，在第二天早上九点就感到了旧区，吴邪的所在地。
他顶着俩顶大的黑眼圈，显然是半个晚上没睡，此刻丝毫看不出平日里风华绝代的模样。
“就像一张纵欲过度的脸。”吴邪是这么形容的。
“你还有没有人性，有没有？”解雨臣嘟嘟囔囔地顾自转了两圈，撇开吴邪一个人进了厨房翻找食物，“这样也好，你们旧区的人也不会认出我来。”
“我没有人性呀，没有。”吴邪接道，“你连我是不是人还不知道。”
341.
餐桌前，解雨臣心满意足地吞掉了两个三明治一杯咖啡之后，纵欲脸一扫而光，又是一脸人帅多金不缺爱的好汉。
他掰着手指在吴邪对面数：“所以现在，你家仨口人知道，黑瞎子知道，我知道，胖子知道，他妈的就你男神不知道啊？”
“我家是四口人。”吴邪认真地说。
“你不是非人吗？”
“……”
“废话少说了，你收拾一下。张上校那边我已经查过，他这两天安静的很，也不去军需部找佛爷了，我怀疑他听到什么风声，或者已经察觉到什么。如果我和黑瞎子都已经联系过你，免不了下一个追来的就是他。”
吴邪一脸我日：“他会来吗？”
“你别小看他。”解雨臣翘起了二郎腿，“他的敏锐和洞察力可是一绝。更何况恋爱中的男人，第六感也是一绝。”
“行了到底去哪儿，我跟你去就是了。”
“旧区的地下实验室，我跟你家里人已经联系过了，他们说你昨晚也把这事儿给他们说过，现在他们愿意配合我，一起试试跟你的意识连结。”
“不是说了存在密码吗？真的能联结上？”吴邪半信半疑。
“凡是总要试试嘛。”解雨臣笑了笑。
“你可不是黑客啊，小心我这么高端的设定，遇到防火墙你就傻逼了。”吴邪想了想，忽然觉得这的确不是不可能，脸色煞时严正起来，“要是真遇上防火墙……”
解雨臣勾起嘴角，打了个响指：“Breakit.”
342.
吴邪从来不知道，原来在旧区的地面之下几百米，会有如此巨大的空间。
可以说，这个空间是隔离出来的，与地面相互平行的另外一个区域，这个区域常年有人维持着，有工作人员，而在几百米底下的这一层空间，大到几乎覆盖了半个旧区，说是整个旧区的地下王国也不为过。
虽然是密封的空间，但人造环境和街道非常逼真，甚至他妈还有汽车在下面遵循着地下规则，而空间的两边是密封的，里面是大大小小不同用处的空间，外表看上去就像中世纪的建筑，辉煌华丽，却也只是表面的假象而已。
这是新区创造的另一个时代。
吴邪惊呆了。
“如果是这样，所谓新区旧区的区别有有什么用？”吴邪看着整个巨大的运作体系，“你们是地下党？为什么要搞这一套，地面上的旧区人知道吗？”
解雨臣摇了摇头：“这里有地下穿梭艇，工作结束后他们可以直接搭末班车回到新区边界，上地面，回家休息。虽然新区和旧区一百多年来一直划分的很清楚，但实际上旧区的一切，说白了依旧需要监控。”
“为什么？”
“说起来还跟你有点关联。”解雨臣给他吴邪一个眼神，一边说着一边将他推上了一辆开来的电车，“旧区说白了就是一个模拟的人治型社会体系，而新区不是，之所以新区不去同化他，是因为我们也意识到完全的法治是有缺陷的。所以我们任由旧区发展，用它自己的方式，可是又不得不监控着，看看最终能发展成怎样。”
“你们拿整个社会体系当试验品？”吴邪挣脱了解雨臣的手，在电车上和他相峙。
“新区又何尝不是呢？”解雨臣叹了口气，电车转过一个急转弯，解雨臣扶了一把吴邪，冲着他笑了一下，“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体系，而人类就是一直在尝试更新与进步，但谁都无法保证走的下一步就是完全正确的。我想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在人治的文明完全被消灭时，有人将最后这一部分数据保存了下来，而你就是载体。”
吴邪不说话了。他看到一车上的年女老少，就像普通的公民一样。他们戴着耳机，听着音乐，看着报纸，有的在看窗外——即使窗外的一切景色都是假的。
“我们的实验室在最后一站。”解雨臣借着电车的晃动微微倾身，在吴邪耳边道。
“为什么要小心说话？”
“因为这里的人，大部分恐怕都认识我是谁。”
“怎么说？”
“说是监控的地方，实际上和新区地面上没什么差别，只不过是不同的工作环境而已。因为隐蔽，一些秘密实验和研究也就转到了这里，所以旧区的地下可以说成为了半个新区的科研区，很多人认识我也就不奇怪了。”解雨臣说道，“带你来这个地方，是因为来不及了，所有人都在实验室准备好了；二是张上校恐怕也很难找到这个地方来。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你这么逃避不是法子。迟早有一天，你必须对他亲口说出真相。”
343.
实验室在一处不起眼的街角，门面只是很小的一块，进去以后顺着走廊走，然后再顺着楼梯一直往下，越走越宽敞，豁然开朗。
同时内部也是与外面截然不同的景象，数码光纹在墙壁上如同流水四处漫延流光，机械运转的微小的声音摩擦着人的耳膜，四处冰凉平坦的金属板材，一切都透露着这是个严谨而机密的地方。
他们继续往前走，有一扇大铁门，解雨臣让吴邪往后站了一步，自己站到门前的一块运行区域里，很快扫描仪对他进行了全身扫描，接着门就开了。
里面和吴邪在卡尔丽见到的科研室没什么两样，到处都是电子仪器和实验器材，只是更大，但工作人员更少，只零星的几个戴着口罩，见到解雨臣来了对他点了点头，继续淡漠地低头工作。
解雨臣带着吴邪穿过中间的区域，直接到了尽头的房间：吴三省，吴二白，以及吴父都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人打了一个哈哈，吴邪和解雨臣看过去，发现是黑瞎子。
“你怎么来了？”解雨臣显然没想到这个人也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黑客啊。”黑瞎子说着还勾了勾吴三省的肩膀，“兼亲友。”
344.
吴邪一个人穿着宽大的蓝色单衫，坐在空旷的房间里，房间的正中央有一张床，他盘腿坐在上面，只觉得床硬邦邦的，而周围布满了他看不懂的仪器。
不知怎么的，他又想起了那些梦，在如今这个情况下，梦里的记忆竟变得如此真实，让他很害怕，就好像等下又会看到很多的人，解剖他，研究他。
门开了，是吴父走了进来。
他穿着防菌服，脸上挂着口罩。他走到吴邪身边，两人对视片刻，他摘下了口罩，上前捏住了吴邪的手：“害怕吗？”
吴邪笑了一下：“有点紧张。”
“我们只是很普通地和你的身体尝试链接，如果的确存在某种程序设定，我们可以通过无线的链接去试图破解它。”吴父说着，也坐在了吴邪身边，“你放心，但凡有一点冒险，我就不会让黑瞎子下手，何况他从来没失败过，你也该信任我们，信任他。”
“我有一件事不明白。”吴邪抬起头，眼眶有些红。
吴父愣了一下，攥着吴邪的手紧了紧：“你说。”
“当时你亲口对我说，如论如何让我相信，我是你亲生的，不是别的什么，但如果真的是这样，现在一切都怎么解释？”
“如果能解释，我就不会在这里了。”吴父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依旧是当年抚摸他爱的那个小男孩一样，“你身上的确有许多事情需要弄清楚，或许现在以常人的逻辑，甚至超高的科技都无法解释，无法理解，但我始终会坚持，你就是我的孩子，是我的骨血。你的身体里，流动着我的血液，而我们父子之间的默契和感情，从来都是最真实的。”
吴邪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伸手拥抱住了他。
在这个时候，他也回到了当初那个只是摔跤就会哭鼻子的自己一般：“你说得对，不论结果如何，我永远是你的小男孩，你永远是我的大英雄。”
345.
时间就要到了，开始有工作人员进来，用光感仪照射他身体的每个关键地方，然后身下的床仿佛有磁性一般，吴邪感到身体变得无限沉，牢牢地锁在了上面，动弹不得。
他躺在床上，忽然就想到了张起灵。
胖子已经跟他说过，张起灵暂时还没有要执行那个疯狂的想法，穿过虫洞亲自找他，但是他的状况的确不大好，很焦躁。
吴邪自己的心里很乱，没有底。
他不知道要怎么去跟张起灵交代这一切……嘿，我们搞了那么久，你也是日了电子流的人了。
因为一个人，他会变得强大，也会变得脆弱。
就连这个，难道也是代码设定中的一部分吗？
吴邪闭上眼，意识昏昏沉沉变得模糊，同时他感到大脑中的信息开始紊乱，无数张画面破碎，时间感知被搅浑。
他知道，开始了。
338.
吴邪不知是第几天做重复的梦了。
梦里，他反复看到无数的人围着他，他们在讨论什么，可是自己却动不了。
他感到有人割开他的身体，他皮囊下的那些线路和芯片立马从血肉中露出来。
他感到很疼，可是那些人却孜孜不倦地翻查着他的身体，似乎在找什么。
吴邪当然知道他们在找什么东西，那就是在他身上封存的人类最原始的，人治社会的信息。
他动不了，也无法说话。吴邪忽然发现，这幅躯体原来已经死去。
可他的意识长存。
“他是有意识的。”那些人也察觉到了，在他的身体上方指指点点，“他就是最顶端的智能了，即使躯体坏损千万遍，他的意识却是作为数据上传到谁也无法掌控的数据库中。即使他只是一段电子流，却有给自己下达指令的权利。”
吴邪还是平静地躺在那里，然后他脑袋里开始一遍又一遍地回放，他在穿越了虫洞之后，回到过去看到的那些画面。
他恍然大悟，之所以他的身体里没有任何实体植入的芯片，却依旧能读取和保存这段记忆，是因为秘密本身就上传到他的意识里了。
这个时候，他看到围观在他上面的其中一人摘掉是口罩。
瞳孔猛地紧缩。
是张起灵。
“切断他的意识。”他说。
然后梦就醒了。
339.
吴邪满头大汗地在房间里走动，他已经吞了好几杯水了，还是没能冷静下来。每次做完这个噩梦，他都有心而发地感到恐惧。
可是每次醒来的时候，梦里的内容却都记忆模糊，不怎么记得清楚了，可切身留下的恐惧，却能够清晰地感觉到。
这一天，他不同于往常，竟记住了梦中的只言片语，于是丝毫不敢怠慢，第一时间打开终端，给解雨臣开启视频请求。
这是凌晨四点左右，解雨臣接到电话的时候，差点没能把终端给扔出去。
画面里昏暗一片，只有解雨臣的脸被照得惨白一片，他睡眼惺忪，脾气显然不大好：“祖宗，你他妈知道现在是几点吗？丈夫不在家就能为所欲为，嗯？”
“你别嚷嚷了，我有急事跟你说。”吴邪把这两天循环做一个梦的事跟解雨臣大概叙述了一遍，“有可能，你们要找到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于我的身体里，而是所有的记忆都作为数据的形式，上传到我本人的意识库中。”
“你的意思是在你的意志之上，还有更高的指令？”解雨臣一下就清醒了。
“我不知道。”吴邪一边说着一边还是点了点头，“但我知道似乎我自己是可以给自己下达命令。刚才我尝试了，但没怎么摸到诀窍，我想如果真的是这样，可能所谓存数我意识库的地方，还需要一个密码。”
“密码？”解雨臣愣了一下，似乎睡梦了还没醒过来，一脸我他妈还在做梦么。过了好一会儿，才猛地一拍大腿，“我怎么没想到，天，你到底是谁创造出来的，这招太绝了。”
“我只是猜测啊，毕竟我只是循环做梦。”
“如果你的意识真的是被设定的，那你所谓的做梦就和我们普通人的做梦完全不是一回事儿了。正常人类做梦，可能是毫无意义的，毫无逻辑的，可你不同。”
吴邪对着蓝幽幽的屏幕静默了一会儿，很长时间，都沉默不语，长到对面的解雨臣都觉得不对劲：“你怎么了？”
“你们之前对我身体的测验结果，只是有非人类存在的元素，仅此就能判定我的身份吗？”吴邪喃喃自语，低下头去。他脑海中忽然想起那天，也是在张起灵的太空船上，小白和小黑依偎在一起的场景。
“吴邪？”
“小花，如果那样，连我的感情都是被设定的吗？”
340.
解雨臣在凌晨接到吴邪的这个电话之后，在第二天早上九点就感到了旧区，吴邪的所在地。
他顶着俩顶大的黑眼圈，显然是半个晚上没睡，此刻丝毫看不出平日里风华绝代的模样。
“就像一张纵欲过度的脸。”吴邪是这么形容的。
“你还有没有人性，有没有？”解雨臣嘟嘟囔囔地顾自转了两圈，撇开吴邪一个人进了厨房翻找食物，“这样也好，你们旧区的人也不会认出我来。”
“我没有人性呀，没有。”吴邪接道，“你连我是不是人还不知道。”
341.
餐桌前，解雨臣心满意足地吞掉了两个三明治一杯咖啡之后，纵欲脸一扫而光，又是一脸人帅多金不缺爱的好汉。
他掰着手指在吴邪对面数：“所以现在，你家仨口人知道，黑瞎子知道，我知道，胖子知道，他妈的就你男神不知道啊？”
“我家是四口人。”吴邪认真地说。
“你不是非人吗？”
“……”
“废话少说了，你收拾一下。张上校那边我已经查过，他这两天安静的很，也不去军需部找佛爷了，我怀疑他听到什么风声，或者已经察觉到什么。如果我和黑瞎子都已经联系过你，免不了下一个追来的就是他。”
吴邪一脸我日：“他会来吗？”
“你别小看他。”解雨臣翘起了二郎腿，“他的敏锐和洞察力可是一绝。更何况恋爱中的男人，第六感也是一绝。”
“行了到底去哪儿，我跟你去就是了。”
“旧区的地下实验室，我跟你家里人已经联系过了，他们说你昨晚也把这事儿给他们说过，现在他们愿意配合我，一起试试跟你的意识连结。”
“不是说了存在密码吗？真的能联结上？”吴邪半信半疑。
“凡是总要试试嘛。”解雨臣笑了笑。
“你可不是黑客啊，小心我这么高端的设定，遇到防火墙你就傻逼了。”吴邪想了想，忽然觉得这的确不是不可能，脸色煞时严正起来，“要是真遇上防火墙……”
解雨臣勾起嘴角，打了个响指：“Breakit.”
342.
吴邪从来不知道，原来在旧区的地面之下几百米，会有如此巨大的空间。
可以说，这个空间是隔离出来的，与地面相互平行的另外一个区域，这个区域常年有人维持着，有工作人员，而在几百米底下的这一层空间，大到几乎覆盖了半个旧区，说是整个旧区的地下王国也不为过。
虽然是密封的空间，但人造环境和街道非常逼真，甚至他妈还有汽车在下面遵循着地下规则，而空间的两边是密封的，里面是大大小小不同用处的空间，外表看上去就像中世纪的建筑，辉煌华丽，却也只是表面的假象而已。
这是新区创造的另一个时代。
吴邪惊呆了。
“如果是这样，所谓新区旧区的区别有有什么用？”吴邪看着整个巨大的运作体系，“你们是地下党？为什么要搞这一套，地面上的旧区人知道吗？”
解雨臣摇了摇头：“这里有地下穿梭艇，工作结束后他们可以直接搭末班车回到新区边界，上地面，回家休息。虽然新区和旧区一百多年来一直划分的很清楚，但实际上旧区的一切，说白了依旧需要监控。”
“为什么？”
“说起来还跟你有点关联。”解雨臣给他吴邪一个眼神，一边说着一边将他推上了一辆开来的电车，“旧区说白了就是一个模拟的人治型社会体系，而新区不是，之所以新区不去同化他，是因为我们也意识到完全的法治是有缺陷的。所以我们任由旧区发展，用它自己的方式，可是又不得不监控着，看看最终能发展成怎样。”
“你们拿整个社会体系当试验品？”吴邪挣脱了解雨臣的手，在电车上和他相峙。
“新区又何尝不是呢？”解雨臣叹了口气，电车转过一个急转弯，解雨臣扶了一把吴邪，冲着他笑了一下，“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体系，而人类就是一直在尝试更新与进步，但谁都无法保证走的下一步就是完全正确的。我想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在人治的文明完全被消灭时，有人将最后这一部分数据保存了下来，而你就是载体。”
吴邪不说话了。他看到一车上的年女老少，就像普通的公民一样。他们戴着耳机，听着音乐，看着报纸，有的在看窗外——即使窗外的一切景色都是假的。
“我们的实验室在最后一站。”解雨臣借着电车的晃动微微倾身，在吴邪耳边道。
“为什么要小心说话？”
“因为这里的人，大部分恐怕都认识我是谁。”
“怎么说？”
“说是监控的地方，实际上和新区地面上没什么差别，只不过是不同的工作环境而已。因为隐蔽，一些秘密实验和研究也就转到了这里，所以旧区的地下可以说成为了半个新区的科研区，很多人认识我也就不奇怪了。”解雨臣说道，“带你来这个地方，是因为来不及了，所有人都在实验室准备好了；二是张上校恐怕也很难找到这个地方来。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你这么逃避不是法子。迟早有一天，你必须对他亲口说出真相。”
343.
实验室在一处不起眼的街角，门面只是很小的一块，进去以后顺着走廊走，然后再顺着楼梯一直往下，越走越宽敞，豁然开朗。
同时内部也是与外面截然不同的景象，数码光纹在墙壁上如同流水四处漫延流光，机械运转的微小的声音摩擦着人的耳膜，四处冰凉平坦的金属板材，一切都透露着这是个严谨而机密的地方。
他们继续往前走，有一扇大铁门，解雨臣让吴邪往后站了一步，自己站到门前的一块运行区域里，很快扫描仪对他进行了全身扫描，接着门就开了。
里面和吴邪在卡尔丽见到的科研室没什么两样，到处都是电子仪器和实验器材，只是更大，但工作人员更少，只零星的几个戴着口罩，见到解雨臣来了对他点了点头，继续淡漠地低头工作。
解雨臣带着吴邪穿过中间的区域，直接到了尽头的房间：吴三省，吴二白，以及吴父都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人打了一个哈哈，吴邪和解雨臣看过去，发现是黑瞎子。
“你怎么来了？”解雨臣显然没想到这个人也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黑客啊。”黑瞎子说着还勾了勾吴三省的肩膀，“兼亲友。”
344.
吴邪一个人穿着宽大的蓝色单衫，坐在空旷的房间里，房间的正中央有一张床，他盘腿坐在上面，只觉得床硬邦邦的，而周围布满了他看不懂的仪器。
不知怎么的，他又想起了那些梦，在如今这个情况下，梦里的记忆竟变得如此真实，让他很害怕，就好像等下又会看到很多的人，解剖他，研究他。
门开了，是吴父走了进来。
他穿着防菌服，脸上挂着口罩。他走到吴邪身边，两人对视片刻，他摘下了口罩，上前捏住了吴邪的手：“害怕吗？”
吴邪笑了一下：“有点紧张。”
“我们只是很普通地和你的身体尝试链接，如果的确存在某种程序设定，我们可以通过无线的链接去试图破解它。”吴父说着，也坐在了吴邪身边，“你放心，但凡有一点冒险，我就不会让黑瞎子下手，何况他从来没失败过，你也该信任我们，信任他。”
“我有一件事不明白。”吴邪抬起头，眼眶有些红。
吴父愣了一下，攥着吴邪的手紧了紧：“你说。”
“当时你亲口对我说，如论如何让我相信，我是你亲生的，不是别的什么，但如果真的是这样，现在一切都怎么解释？”
“如果能解释，我就不会在这里了。”吴父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依旧是当年抚摸他爱的那个小男孩一样，“你身上的确有许多事情需要弄清楚，或许现在以常人的逻辑，甚至超高的科技都无法解释，无法理解，但我始终会坚持，你就是我的孩子，是我的骨血。你的身体里，流动着我的血液，而我们父子之间的默契和感情，从来都是最真实的。”
吴邪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伸手拥抱住了他。
在这个时候，他也回到了当初那个只是摔跤就会哭鼻子的自己一般：“你说得对，不论结果如何，我永远是你的小男孩，你永远是我的大英雄。”
345.
时间就要到了，开始有工作人员进来，用光感仪照射他身体的每个关键地方，然后身下的床仿佛有磁性一般，吴邪感到身体变得无限沉，牢牢地锁在了上面，动弹不得。
他躺在床上，忽然就想到了张起灵。
胖子已经跟他说过，张起灵暂时还没有要执行那个疯狂的想法，穿过虫洞亲自找他，但是他的状况的确不大好，很焦躁。
吴邪自己的心里很乱，没有底。
他不知道要怎么去跟张起灵交代这一切……嘿，我们搞了那么久，你也是日了电子流的人了。
因为一个人，他会变得强大，也会变得脆弱。
就连这个，难道也是代码设定中的一部分吗？
吴邪闭上眼，意识昏昏沉沉变得模糊，同时他感到大脑中的信息开始紊乱，无数张画面破碎，时间感知被搅浑。
他知道，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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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5天（四十一）
354.
房间昏暗，壁炉中炉火跳跃，火光明暗交错地映在张起灵脸上，他的侧脸沉炼干净。
吴邪喘着粗气地趴在床上，高潮的余韵还没完全散去，浑身赤裸地趴在床上，身上挂了一层薄汗。
“你……你这是赤裸裸的报复……”
“喜欢我穿上衣服来？”张起灵没抬头，翻了一页书。
吴邪趴在床上半天没缓过来：“男神，你是不是段子手看多了。”
张起灵合上书，转过头，伸手捏住了吴邪的鼻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需要吗？”
吴邪只能张开嘴呼吸。
于是他爬过去，再次长久地吻住他。
355.
“你要那本日记？”吴三省背着手微微倾身，目光考究地看着张起灵。
“是。”
“这是吴家的事，我怎么无条件信任你？”
“他现在生死大权都在我手上，你只能选择相信。”张起灵道。
“可是你不会让他死。”吴三省像一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给你们家办事，让我死，吴邪一辈子都不会再回那个家。”
吴三省本就只是想呛张起灵一下，倚靠他大侄子嘴上欺负这个卡尔丽神乎其神的张上校，却被打了个回枪，于是直起身撇了撇嘴：“你要日记做什么，能告诉你的我们都讲清楚了，至于前半部分已经全部毁掉了，我们不是没做过修复工作，这么多年里里外外都跑遍了，没有用。”
“这种重要的东西和内容，你们不会拿给新区上级来修复，所以还没有尝试过最好的修复方法。”张起灵沉黑地眼盯着吴三省，“但是有一个人的修复手法也是新区炉火纯青的，而你们可以信任他。”
吴三省转身，脸上的表情变了：“谁？”
“解雨臣。”
356.
“日记损坏得太严重，而且时间过久，就算能修复，恐怕只能修复一部分，我尽力而为吧。”解雨臣接过小本子，在实验室的桌子上铺了一块干净的白布，将本子小心放在上面摊开。他几乎有些不可置信地用手抚摸上面失真已久的文字，“这样的东西，为什么不早拿出来，也许事情就用不着这么麻烦。”
“这么多年我们已经试过所有办法，唯独你们新区涉及到政治和军事的，我们不敢拿去检修。实际上，这些年冒险在你们新区找技术修复就已经很危险了，毕竟没人知道秘密的原本是什么，一旦泄密，赌的可是吴家上下的命。”吴三省目光径直地看向桌上的日记，唇抿成一条线，“你是吴邪信任的人，他的命，就交到你手上了。”
“你放心——”
解雨臣话还没说完，忽然地下传来一阵震动，所有人都是一惊，警铃同时响起，实验室里的立马红光闪动。
“入侵？”吴三省警觉道。
“是袭击……”解雨臣抬头看了眼屏幕上的大字，“是袭击！立马进入地下安全室！”
张起灵已经二话不说拉着吴三省就往下跑了，等到了地下室门口，飞快地输入密码，也不等吴三省反应，二话不说直接把人塞了进去，转身就往上跑。
“你们去哪？”吴三省还要追出来。
解雨臣将怀里用白布裹着的本子塞到吴三省怀里：“保护好日记。”
张起灵和解雨臣飞快跑上实验室，打开另一侧通道的门。
这是直通向机甲房的通道。
与此同时，张起灵的终端自动建立了链接：“所有卡尔丽学员，备战。”
357.
空中的硝烟稍纵即逝，张起灵的机甲悬浮在高空中，只看到远处一片空地上一块巨坑。
他已经秘密安排了张启山的人去保护吴邪，而自己首先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机甲在高空中又停留了一会儿，茱莉亚的电子声再次响起：“没有发现攻击性目标，是否降落？”
张起灵降落机甲，瞬间从高空落到离地面几十米的高度，接通了卡尔丽学院的领战部队。
果不其然，其他人同样是一头雾水。各自都做好迎战的准备了，但对方却像就来打一炮就跑，这是什么逻辑？幼稚。
但张启山接到的传讯却迅速解释了这一炮：“对方说想要谈判。”
全场哗然。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有病的谈判方式。
“我们手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张启山撑着桌面，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他说的每一句话，包括张起灵也通过终端听得一清二楚。
“是‘他们’吗？”有人问。
所有人都有了打算。这个“他们”，说得就是之前多次袭击的，所谓不属于这个空间的人。
“是啊。”张启山叹了口气，“全员待命，随时做好预备。而我们，准备谈判。”
358.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张起灵和张启山面对面，一动不动地坐着。
如果不是因为头发有些不同，身上的着装，装备，以及终端全部不同，张启山几乎怀疑眼前这个人根本就是张起灵假扮来糊弄他的。
二十分钟前，在给对方传达了同意谈判之后，双方就各自到了这个百米上空悬浮的会议室中。遥遥一望，能看到脚下新区的高楼大厦，峥嵘繁华的城市全貌。
面前这个张起灵，却从没有往下看过一眼。相反的，他从进来起就不怎么说话，几乎是张启山说什么他才配合着说什么，而其它无关的人，早就被他示意隐退了。于是明明是一场双方大片的谈判现场，现在就只剩下空荡荡的房间和沉默对坐的两人。
这之后，他还要求见一个人，张起灵。
张启山已经传达了指令，现下闲暇之余，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跟张起灵一模一样的人。而对面的人也大大方方坐着，只安静地低头喝茶，似乎并不介意张启山直白的视线。
通过刚才他的只言片语，张启山已对目前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
第一，这个人来自五十年后的空间，那个时候时空跳跃的科技已经相当成熟，没有这么大的风险了，大概就和他们开飞船去太空兜一圈回来一样，除了有些兴师动众，并没有什么损失。第二，他不是胀气了那个假装的，也没有什么巧合，他就是五十年后的张起灵。但是显然在他的空间里，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他们那个空间的“以前”，和现在新区的状况是不一样的。第三，他回来只有一个目的，吴邪。
他的目的很明确清晰，而且也知道他们想要回吴邪的阻碍是什么。
更显然的是，他们似乎知道吴邪身上的秘密。
只是眼前这个张起灵，和他们的张上校是一个牛脾气，打死放不出个屁来。张启山愣是套了半天的话，他说什么都非要等到张起灵来了之后再开口。
所以，当张起灵赶到，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诡异的场景。
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或者说，就是他自己，正和张启山面对面地坐着，连那咖啡杯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见到他来了，似乎也没什么波澜，沉黑的目光一扫，有着和他自己一样的声音、腔调：“你来了。”
359.
“既然来了，今天我就一次性说清楚。”对面的人放下咖啡杯，往后靠了靠，一副要开始长篇大论的模样。
“等等。”张启山探身按了桌面上放着的录音机。
不知怎么的，对面的张起灵目光中竟流露出一丝鄙夷，稍纵即逝。
“我们是你们这个空间往后几十年的延续，但你们不是我们的从前，而我们也不是你们的未来。准确来说，你们的空间发生了一些变换，改变了我们的历史。”他说着食指习惯性地点着沙发，这一点的确是张起灵的习惯。他只停顿了一下，继续往下说，意味深长，“比如说，在我们的空间里，没有吴邪。”
张启山和张起灵都是微微一怔，随即皱起眉头。他们有默契地保持沉默。
“而他身上藏着很重要的东西。古往，今来，他身上藏着的，是‘古往’，是人类历史和智慧的一部分，因为在两百年前被封锁了，一直没有人能够打开它。于是我们开始调查，开始查两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实际上，我知道五十年前的你们也在调查，只是存在于我们历史记载中的，五十年前的我们并没有查出真相，也并没有找到吴邪。而我们在五十年后的现在，通过种种高科技，和发达的现代技术，对当年的秘密做出了剖析，可惜发现的太晚，那个时候的吴邪，已经死了。”
他一下一下点着沙发的手指停住了。
张起灵看着对面的自己，沉吟了一下说：“你从来不认识吴邪。”
“我从来不认识。”对面的人点了点头，“在我们的世界里，没有吴邪，没有人治的理念，我们的过去是断层的。不知道过去，也无法预测未来，所有人都是恐慌的。”
张起灵看着他。
他也若有所思地看着张起灵：“我也没有过爱情。”
360.
晚上九点，解雨臣家。
四个人坐在房间的四个角落里，分部十分均衡，各自手里端着一杯咖啡。
吴邪有些困倦，双手抱着马克杯，小口小口啜饮有些烫的咖啡，像一直正在啃坚果的松鼠。
“所以说，他想把吴邪带回去？”解雨臣靠在墙上，若有所思地搅拌手里的咖啡，“他是不是傻，人怎么能把属于过去的东西带到未来去，时空混乱，历史也会改写。”
“他们的过去已经被改写。”张起灵看着天花板，面无表情，“在他们的过去，吴邪早死在还没有成年的时候。”
吴邪竖起耳朵抖了抖，瞪着两只圆眼睛，这才愿意从咖啡杯里抬起头来。
“这也忒他妈扯淡了。”黑瞎子坐在地毯上一口一个蛋黄酥一口咖啡，“他们直接跳到从前，让吴邪别死不就完了，来抢我们的做什么？”
张起灵摇了摇头：“他们要把吴邪带到未来，解锁他身上的秘密。因为以未来科技能力，能做到。”
“什……什么意思？”黑瞎子掏了掏耳朵，从地毯上往前倾了倾身子，“你的意思是他们想借走吴邪，用完之后再给我们还回来？”
张起灵点头，转过目光，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吴邪。
“别看我。”吴邪放下手里的马克杯，双手做投降样，环视屋里的三人，“只要你们不把我卖了，我是不会走的。再说了，还未来的男朋友，我男朋友根本不会同意的。”
张起灵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拍了拍身边，于是吴邪就乖乖地挤到他旁边蜷腿坐着了。
“我没有想把他交出去。他军事责任为期一个月，这之前我会证明他无罪，也和他们约定，一个月内能解锁吴邪身上的秘密，他们也不用带他回去。”张起灵说，“当过去改变了，所谓的‘未来’也会改变。”
解雨臣从墙壁上直起身，走到窗口看着外面，语气里带着笑：“这就是你为什么要找我们两个来，一个科研部的博士，一个黑客高手，还有一个军事部权限上校。俗话说三个臭皮匠也顶个诸葛亮了，要想解锁吴邪身上的事，的确需要人尽其用。”
黑瞎子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其实你不用担心，本来我们就会帮忙，因为这个秘密本身，也是我们一直在找的答案。”
361.
回家的路上，两人坐在舱内，吴邪扒着窗口，无所事事地看着外面。
张起灵摸了摸小白和小黑的头：“男朋友，嗯？”
吴邪挤过来缩在他身边，长腿长脚地坐没坐相，把腿搭在穿戴庄严整洁的张起灵腿上，一下下晃着。
小白和小黑从张起身身边一跳一跳走到吴邪身上，趴在他胸口，两只猫头鹰炸了炸羽毛，然后咕咕地窝在一起靠成一团，眯着眼打瞌睡。
吴邪有些好笑，伸手摸了摸它们头上的羽毛：“喂，如果不能证明我无罪，我会怎么办，只是被带走这么简单？”
张起灵安静地看着他。
吴邪抖了抖腿：“说话呀。”
“我不会让你走的。”张起灵把手放在吴邪的膝盖上，温热的手掌温度立马穿了过去，“我是你的丈夫。”
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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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喘着粗气地趴在床上，高潮的余韵还没完全散去，浑身赤裸地趴在床上，身上挂了一层薄汗。
“你……你这是赤裸裸的报复……”
“喜欢我穿上衣服来？”张起灵没抬头，翻了一页书。
吴邪趴在床上半天没缓过来：“男神，你是不是段子手看多了。”
张起灵合上书，转过头，伸手捏住了吴邪的鼻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需要吗？”
吴邪只能张开嘴呼吸。
于是他爬过去，再次长久地吻住他。
355.
“你要那本日记？”吴三省背着手微微倾身，目光考究地看着张起灵。
“是。”
“这是吴家的事，我怎么无条件信任你？”
“他现在生死大权都在我手上，你只能选择相信。”张起灵道。
“可是你不会让他死。”吴三省像一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给你们家办事，让我死，吴邪一辈子都不会再回那个家。”
吴三省本就只是想呛张起灵一下，倚靠他大侄子嘴上欺负这个卡尔丽神乎其神的张上校，却被打了个回枪，于是直起身撇了撇嘴：“你要日记做什么，能告诉你的我们都讲清楚了，至于前半部分已经全部毁掉了，我们不是没做过修复工作，这么多年里里外外都跑遍了，没有用。”
“这种重要的东西和内容，你们不会拿给新区上级来修复，所以还没有尝试过最好的修复方法。”张起灵沉黑地眼盯着吴三省，“但是有一个人的修复手法也是新区炉火纯青的，而你们可以信任他。”
吴三省转身，脸上的表情变了：“谁？”
“解雨臣。”
356.
“日记损坏得太严重，而且时间过久，就算能修复，恐怕只能修复一部分，我尽力而为吧。”解雨臣接过小本子，在实验室的桌子上铺了一块干净的白布，将本子小心放在上面摊开。他几乎有些不可置信地用手抚摸上面失真已久的文字，“这样的东西，为什么不早拿出来，也许事情就用不着这么麻烦。”
“这么多年我们已经试过所有办法，唯独你们新区涉及到政治和军事的，我们不敢拿去检修。实际上，这些年冒险在你们新区找技术修复就已经很危险了，毕竟没人知道秘密的原本是什么，一旦泄密，赌的可是吴家上下的命。”吴三省目光径直地看向桌上的日记，唇抿成一条线，“你是吴邪信任的人，他的命，就交到你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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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去哪？”吴三省还要追出来。
解雨臣将怀里用白布裹着的本子塞到吴三省怀里：“保护好日记。”
张起灵和解雨臣飞快跑上实验室，打开另一侧通道的门。
这是直通向机甲房的通道。
与此同时，张起灵的终端自动建立了链接：“所有卡尔丽学员，备战。”
357.
空中的硝烟稍纵即逝，张起灵的机甲悬浮在高空中，只看到远处一片空地上一块巨坑。
他已经秘密安排了张启山的人去保护吴邪，而自己首先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机甲在高空中又停留了一会儿，茱莉亚的电子声再次响起：“没有发现攻击性目标，是否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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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其他人同样是一头雾水。各自都做好迎战的准备了，但对方却像就来打一炮就跑，这是什么逻辑？幼稚。
但张启山接到的传讯却迅速解释了这一炮：“对方说想要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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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有病的谈判方式。
“我们手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张启山撑着桌面，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他说的每一句话，包括张起灵也通过终端听得一清二楚。
“是‘他们’吗？”有人问。
所有人都有了打算。这个“他们”，说得就是之前多次袭击的，所谓不属于这个空间的人。
“是啊。”张启山叹了口气，“全员待命，随时做好预备。而我们，准备谈判。”
358.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张起灵和张启山面对面，一动不动地坐着。
如果不是因为头发有些不同，身上的着装，装备，以及终端全部不同，张启山几乎怀疑眼前这个人根本就是张起灵假扮来糊弄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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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他还要求见一个人，张起灵。
张启山已经传达了指令，现下闲暇之余，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跟张起灵一模一样的人。而对面的人也大大方方坐着，只安静地低头喝茶，似乎并不介意张启山直白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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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显然的是，他们似乎知道吴邪身上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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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张起灵赶到，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诡异的场景。
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或者说，就是他自己，正和张启山面对面地坐着，连那咖啡杯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见到他来了，似乎也没什么波澜，沉黑的目光一扫，有着和他自己一样的声音、腔调：“你来了。”
359.
“既然来了，今天我就一次性说清楚。”对面的人放下咖啡杯，往后靠了靠，一副要开始长篇大论的模样。
“等等。”张启山探身按了桌面上放着的录音机。
不知怎么的，对面的张起灵目光中竟流露出一丝鄙夷，稍纵即逝。
“我们是你们这个空间往后几十年的延续，但你们不是我们的从前，而我们也不是你们的未来。准确来说，你们的空间发生了一些变换，改变了我们的历史。”他说着食指习惯性地点着沙发，这一点的确是张起灵的习惯。他只停顿了一下，继续往下说，意味深长，“比如说，在我们的空间里，没有吴邪。”
张启山和张起灵都是微微一怔，随即皱起眉头。他们有默契地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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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有些困倦，双手抱着马克杯，小口小口啜饮有些烫的咖啡，像一直正在啃坚果的松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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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摇了摇头：“他们要把吴邪带到未来，解锁他身上的秘密。因为以未来科技能力，能做到。”
“什……什么意思？”黑瞎子掏了掏耳朵，从地毯上往前倾了倾身子，“你的意思是他们想借走吴邪，用完之后再给我们还回来？”
张起灵点头，转过目光，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吴邪。
“别看我。”吴邪放下手里的马克杯，双手做投降样，环视屋里的三人，“只要你们不把我卖了，我是不会走的。再说了，还未来的男朋友，我男朋友根本不会同意的。”
张起灵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拍了拍身边，于是吴邪就乖乖地挤到他旁边蜷腿坐着了。
“我没有想把他交出去。他军事责任为期一个月，这之前我会证明他无罪，也和他们约定，一个月内能解锁吴邪身上的秘密，他们也不用带他回去。”张起灵说，“当过去改变了，所谓的‘未来’也会改变。”
解雨臣从墙壁上直起身，走到窗口看着外面，语气里带着笑：“这就是你为什么要找我们两个来，一个科研部的博士，一个黑客高手，还有一个军事部权限上校。俗话说三个臭皮匠也顶个诸葛亮了，要想解锁吴邪身上的事，的确需要人尽其用。”
黑瞎子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其实你不用担心，本来我们就会帮忙，因为这个秘密本身，也是我们一直在找的答案。”
361.
回家的路上，两人坐在舱内，吴邪扒着窗口，无所事事地看着外面。
张起灵摸了摸小白和小黑的头：“男朋友，嗯？”
吴邪挤过来缩在他身边，长腿长脚地坐没坐相，把腿搭在穿戴庄严整洁的张起灵腿上，一下下晃着。
小白和小黑从张起身身边一跳一跳走到吴邪身上，趴在他胸口，两只猫头鹰炸了炸羽毛，然后咕咕地窝在一起靠成一团，眯着眼打瞌睡。
吴邪有些好笑，伸手摸了摸它们头上的羽毛：“喂，如果不能证明我无罪，我会怎么办，只是被带走这么简单？”
张起灵安静地看着他。
吴邪抖了抖腿：“说话呀。”
“我不会让你走的。”张起灵把手放在吴邪的膝盖上，温热的手掌温度立马穿了过去，“我是你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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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5天（四十二）
362.
自从解雨臣他们三个开始调查这件事起，吴邪很偶尔才能见到张起灵。
经常是他清晨就匆忙地走，到深夜才回来。
吴邪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回忆那些记忆。历史事件和文论篇幅他是记不住了，唯独记得，他看到人治的过往，在千百年的过去里，在没有科技，没有电子的世界里，人类试图用最朴实的方法，去努力生活，去建立一个社会，成立一个王国。
有战争，有动乱，有一个非法治社会发生的一切悲哀。
但是他也看到了人类智慧的结晶。他看到了什么是圣贤，他看到了什么是智者，他看到了什么是英雄。
那不是一个乌托邦的世界，却有着乌托邦里没有的种种美好的东西。
他想把他们记录下来。
363.
吴邪写的那份回忆录，三个人都看过了。
周日，他醒来时，看到张起灵坐在床边看他写的那份报告。
于是他小心翼翼伸出脚丫，蹬在张起灵的脊背上。
张起灵看得很专注。
吴邪用了点力，蹬着他的脊背晃了晃。张起灵于是反手捉住了他的脚：“醒了？”
“想什么呢？”
“在想你当时看到这些画面时，想的是什么。”
“我很伤心啊。”吴邪翻了个身，枕着胳膊侧对着男神说话：“我是一个知道的，他们却全都不知道，无论怎么说，我也算是先知了。要是有一天解锁了，那我就是大英雄，想想还有点小兴奋。”
张起灵哭笑不得，抠起手指在他脚心刮了一下：“英雄，起床了。”
“你今天不用忙？”吴邪磨蹭着从被窝里爬出来，然后轱辘轱辘又爬到张起灵腿上，岔开腿坐在他身上，“我能做点什么？”
张起灵任他在自己脸上磨蹭着鼻尖，耳朵磨蹭耳朵，伸手在他腰上抓了一下：“今天不忙，陪你。”
吴邪撑着他的腿，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愉悦地说：“来啪。”
张起灵一脸严肃：“不啪。”
吴邪佯作狞笑：“你就从了大爷吧！”
张起灵终于绷不住了，好笑地在他下巴咬了一口，吴邪疼得一个扑腾就掉下去了：“谋害亲夫！”
“不闹了。”张起灵拉着他的手，把吴邪从地板上拉到床上，亲了亲他的嘴，“今天带你去个地方。”
“去见家长？”吴邪漫不经心地问。
“嗯。”张起灵起身穿衣服，也漫步尽心地说。
吴邪好不容易爬起来又差点掉地上：“你认真的？”
“认真的。”张起灵回头看着他。
“那我用不用准备点什么？”吴邪话刚说出口，又觉得有点不对劲。关于张起灵的父母，他似乎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过。
“什么都不用准备，去了就知道了。”
364.
空气船漂浮在巨大的芒草场上，大风吹来，外面足半人高的芒草瞬间哗啦啦倾倒，露出青绿色的地皮。杳杳青空上，一枚日光折射在中心湖中，波光粼粼。
吴邪惊呆了，目光被锁在窗外似的，根本收不回来。
“新区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这样的地方，很少。要么荒芜了，要么就是被保护起来。这个地方，只有所属军人才能来。”
“所属军人？”
张起灵指了指吴邪胸口的卡尔丽ID卡：“我们有这个权限。”
吴邪心中纳闷，心说难不成男神的父母是高级别的军官，而退役多年，才有资格住在这样的地方？
飞船在穿越过一阵阵波动的芒草之后，前面成了宽阔的草原，有什么陈列在地面上，闪闪发光。
停稳后，张起灵带着吴邪下去，勾起一根手指，于是两人小指勾着小指往前走。
越往前，吴邪看得越清楚。刚才那些在上空看起来闪闪发光的东西，是很多个平米大的玻璃方块，每块都嵌入地面。
等再走进了，能看到玻璃下有东西，是隔着厚厚的泥土层，一直延伸到最里面，底下却空空如也。
“这是什么？”吴邪问。
张起灵勾着他的小指，带他自如地穿梭在地面的玻璃块之间：“你仔细看。”
吴邪停下脚步，这才看到玻璃块的表面上，刻的有名字，日期，还有的带着零星的几句话，在阳光的照射下，那些字发出一层层的流光，像流动的水。
“此地长眠者，声名水上书。”张起灵放开吴邪，往前走两步，蹲了下来，轻轻抚摸其中一块玻璃。
吴邪走了过去，看到那块玻璃上刻着的是个女人的名字，但是没有日期，也没有什么别的话语。
吴邪钉在原地，他什么都明白了。
这里是一片坟墓。
365.
“我母亲死于多年前那场战役，因为我父亲被判定为叛逃者。这个罪名一直持续到九门的人失踪，军部上下才怀疑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张起灵淡淡地说着，像在讲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现在一切都快解开了，因为你，我至少知道我他当年为什么抛弃家庭，又为什么义无反顾赴死。他所保护的东西，究竟值不值得，又有什么价值，我全都明白了。”
吴邪看着张起灵，半晌，他伸出手，像试探一样，手背碰了碰他的手背，然后伸出指头，小心翼翼地摩挲他的掌心。
“这些墓碑，每一个都有对应的钥匙，是子女后代的血。”
张起灵说着，抬手在食指上咬了一个小口子，冲着那些如同液体流光的文字滴下一滴。血液瞬间覆盖了文字的纹路，顺着痕迹慢慢流动，墓碑的光线亮了一下又暗下去。
紧接着，吴邪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玻璃表面的上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轮廓，紧接着越来越清晰，到最后一个完全完整的女人站在他们面前，微笑。
吴邪瞪大眼看着这一切：“这、这是……”
“这是影子。”张起灵说着，伸手去抚摸女人的脸，手却从她的身体穿了过去，“以真人去世前最后的模样，记录他们最后的遗言，话语，只要用DNA验证后解锁，来探望的人不论听他们说多少次遗言都可以，就像他们还活在世上一样。但她走时，什么都没有说，就只是这样……微笑。”
吴邪把目光转到面前的女人上，眉眼间果然有股清冷的气息，却温婉柔和很多。如果还在世，声音也一定很好听。
面前的女人仿佛能看到他们一样，对着他们微笑，偶尔摸一摸头发，低头垂眸。
吴邪抓紧了张起灵的手：“她很美。”
张起灵淡淡笑了一下。
“如果你父亲在世，也一定会珍惜你们的家庭。”
张起灵转头看了一眼吴邪，眼睛黑得发亮。他牵着吴邪往前走了一步，面对着女人：“我找到想要的人了，一辈子那种。”
面前投射的女人的影子如同能听到一般，恰好在这个时候抬起头，看着他们。
张起灵也看着她：“无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贵，我愿不离不弃。”
吴邪呆呆地看着张起灵，迅速地红了眼眶。
面前的女人，微笑。
366.
吴邪做了个梦。
梦里男神凑在他耳边，跟他说了很多话，把他感动得稀里糊涂，哭得根本停不下来。
然后他就被自己哭醒了。
两个人在家里窝着水中午觉，吴邪渐渐想起来，回来之后就已经中午了，张起灵和他躺着躺着就睡着了，说下午带他去大餐，晚上之后张起灵就要忙了。
吴邪看着身边张起灵睡得人畜无害的脸，忽然就有点不爽，伸出脚丫子在他腰凹上蹬了一脚，把他给蹬醒了。
张起灵睡得一脸迷茫，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翻个身打算抱着吴邪继续睡，被吴邪一口咬住鼻子，这才睁开眼，不解地看着他。
“你老实跟我说，你最近情话技能慢点，动不动就放大招，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吴邪佯作凶神恶煞。
男神一脸我操，别闹，把他脑袋按下去就打算继续睡。
吴邪费了老大的力气，一头乱发地从他怀里总算挣了个脑袋出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张起灵烦不胜烦，于是干脆又翻了个身，把吴邪压在了身下。这回吴邪扭不动也挣不动了，只能看到张起灵身下有俩胳膊俩腿胡乱扑腾。
过了一会儿，俩胳膊俩腿也不扑腾了。环着张起灵的脖子，勾着张起灵的腰，房间里又是面红耳赤的声响。
367.
两人磨蹭到下午五六点才准备出门吃饭。
本来餐厅都已经订好，却在临出门前接到了解雨臣的电话。
“现在马上过来。”
“我们要出去吃饭的。”
“现在，立刻。”
“我们连午饭都没吃。”吴邪抱怨道，“我给你带一份啊？”
解雨臣那头纠结了几秒钟：“一份牛肉咖喱，谢谢。”
吴邪转身，跟正在穿鞋子的张起灵比了一个大V。
晚上七点半，两人迅速吃完饭碗，带着解雨臣那份牛肉咖喱，在踏进科研室的第一瞬间，就被解雨臣的虾兵蟹将不二话直接带到了他的资料间去。
解雨臣正在资料间的终端包围中心，各式各样的资料信息漂浮在半空中，他站在中心随意掌控。吴邪看到的那些都是他不了解的符号，语言，资料，而张起灵淡定地站在门口，对这个场景习以为常。
只有解雨臣在第一时间闻到了牛肉咖喱的味道，转头看到了他们，然后视线落在了他的晚餐了。
368.
“你这会让我觉得我像个外卖。”吴邪把打包的晚餐放在他桌子上。
“坐下说。”解雨臣示意他俩关上门，“你爷爷的那份笔记，前半部分毁坏的内容，有眉目了。”
“什么？”吴邪屁股还没坐热又腾一下站起来了，“前半部分全部出来了？”
“不是全部，只是部分。有些毁坏的地方破损太严重，没办法修复。”解雨臣遗憾地摇了摇头，但随即有些高兴地看着吴邪和张起灵，“索性修复的部分，对我们来说十分重要。”
张起灵只是之中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解雨臣。
而解雨臣的表情也渐渐凝重起来：“吴邪身上的资料是加密过的，而掌控密码的只有张家人。只有张家人，才能解锁。你甚至能读取他感受到的一切，读取他脑海里的信息流，只要你找到了解锁的方法。”
张起灵一只手放到桌面上，显然情绪有些不稳。吴邪也一时间瞪大了眼睛：“张家人？上校？不会这么巧吧？”
“你先别急。”解雨臣摆了摆手，“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张家人能解锁的这个条件，当年对吴老狗是适用的。”
“我爷爷？”
“是你爷爷。”解雨臣手指往旁边指了指，一个空浮的荧幕就从他的斜后方飘到了吴邪面前，“你爷爷曾在九门与佛爷的关系是最好的，两个人信任无间，而我们都没想到的是，你身上的这份数据，其实你不是源存储，只是一份拷贝，以防丢失。”
吴邪看着面前的关于吴老狗的资料和记录，目光飞快往下浏览。页面随着他浏览的记录迅速往下滑动。
吴邪喃喃自语：“而源文件的存出者——”
“就是吴老狗。”解雨臣静静看和他们。
“可是我爷爷已经去世了。”
“所以他把这份文件误差拷贝到了你身上。”解雨臣叹气，把吴邪面前的屏幕划开，“所以我猜测，你爷爷当初的密码如果是佛爷，也就是说，密码就是你最信任的人。但至于解锁的方法是什么，那部分的记录，就是已经被完全毁坏，我无法复原的记录。”
“至少有了方向。”张起灵说，转头看吴邪。
吴邪还在混乱，目光漂移，直到被张起灵攥住了手：“担心么？”
吴邪回过神，摇了摇头：“如果是你和我一起，总能找到办法。”
“接下来的我帮不了你们，你们需要自己在一个月内找到解锁的办法。”解雨臣说完，再次看向吴邪，神色犹豫，“你的信念……要足够坚定，否则数据会开启自毁，完全格式化。”
吴邪低着头看了看自己被握着的手，手心里微微出了点汗。
“这个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需要把这份封存的内容还给所有人。”
“是么。”解雨臣欣慰地笑了笑。
吴邪也恰逢其时地抬头：“如果文明残缺，就像手中没了火把。五十年后的我们，会遇上更大的麻烦吧。”
解雨臣大笑：“你倒是会说。”
362.
自从解雨臣他们三个开始调查这件事起，吴邪很偶尔才能见到张起灵。
经常是他清晨就匆忙地走，到深夜才回来。
吴邪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回忆那些记忆。历史事件和文论篇幅他是记不住了，唯独记得，他看到人治的过往，在千百年的过去里，在没有科技，没有电子的世界里，人类试图用最朴实的方法，去努力生活，去建立一个社会，成立一个王国。
有战争，有动乱，有一个非法治社会发生的一切悲哀。
但是他也看到了人类智慧的结晶。他看到了什么是圣贤，他看到了什么是智者，他看到了什么是英雄。
那不是一个乌托邦的世界，却有着乌托邦里没有的种种美好的东西。
他想把他们记录下来。
363.
吴邪写的那份回忆录，三个人都看过了。
周日，他醒来时，看到张起灵坐在床边看他写的那份报告。
于是他小心翼翼伸出脚丫，蹬在张起灵的脊背上。
张起灵看得很专注。
吴邪用了点力，蹬着他的脊背晃了晃。张起灵于是反手捉住了他的脚：“醒了？”
“想什么呢？”
“在想你当时看到这些画面时，想的是什么。”
“我很伤心啊。”吴邪翻了个身，枕着胳膊侧对着男神说话：“我是一个知道的，他们却全都不知道，无论怎么说，我也算是先知了。要是有一天解锁了，那我就是大英雄，想想还有点小兴奋。”
张起灵哭笑不得，抠起手指在他脚心刮了一下：“英雄，起床了。”
“你今天不用忙？”吴邪磨蹭着从被窝里爬出来，然后轱辘轱辘又爬到张起灵腿上，岔开腿坐在他身上，“我能做点什么？”
张起灵任他在自己脸上磨蹭着鼻尖，耳朵磨蹭耳朵，伸手在他腰上抓了一下：“今天不忙，陪你。”
吴邪撑着他的腿，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愉悦地说：“来啪。”
张起灵一脸严肃：“不啪。”
吴邪佯作狞笑：“你就从了大爷吧！”
张起灵终于绷不住了，好笑地在他下巴咬了一口，吴邪疼得一个扑腾就掉下去了：“谋害亲夫！”
“不闹了。”张起灵拉着他的手，把吴邪从地板上拉到床上，亲了亲他的嘴，“今天带你去个地方。”
“去见家长？”吴邪漫不经心地问。
“嗯。”张起灵起身穿衣服，也漫步尽心地说。
吴邪好不容易爬起来又差点掉地上：“你认真的？”
“认真的。”张起灵回头看着他。
“那我用不用准备点什么？”吴邪话刚说出口，又觉得有点不对劲。关于张起灵的父母，他似乎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过。
“什么都不用准备，去了就知道了。”
364.
空气船漂浮在巨大的芒草场上，大风吹来，外面足半人高的芒草瞬间哗啦啦倾倒，露出青绿色的地皮。杳杳青空上，一枚日光折射在中心湖中，波光粼粼。
吴邪惊呆了，目光被锁在窗外似的，根本收不回来。
“新区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这样的地方，很少。要么荒芜了，要么就是被保护起来。这个地方，只有所属军人才能来。”
“所属军人？”
张起灵指了指吴邪胸口的卡尔丽ID卡：“我们有这个权限。”
吴邪心中纳闷，心说难不成男神的父母是高级别的军官，而退役多年，才有资格住在这样的地方？
飞船在穿越过一阵阵波动的芒草之后，前面成了宽阔的草原，有什么陈列在地面上，闪闪发光。
停稳后，张起灵带着吴邪下去，勾起一根手指，于是两人小指勾着小指往前走。
越往前，吴邪看得越清楚。刚才那些在上空看起来闪闪发光的东西，是很多个平米大的玻璃方块，每块都嵌入地面。
等再走进了，能看到玻璃下有东西，是隔着厚厚的泥土层，一直延伸到最里面，底下却空空如也。
“这是什么？”吴邪问。
张起灵勾着他的小指，带他自如地穿梭在地面的玻璃块之间：“你仔细看。”
吴邪停下脚步，这才看到玻璃块的表面上，刻的有名字，日期，还有的带着零星的几句话，在阳光的照射下，那些字发出一层层的流光，像流动的水。
“此地长眠者，声名水上书。”张起灵放开吴邪，往前走两步，蹲了下来，轻轻抚摸其中一块玻璃。
吴邪走了过去，看到那块玻璃上刻着的是个女人的名字，但是没有日期，也没有什么别的话语。
吴邪钉在原地，他什么都明白了。
这里是一片坟墓。
365.
“我母亲死于多年前那场战役，因为我父亲被判定为叛逃者。这个罪名一直持续到九门的人失踪，军部上下才怀疑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张起灵淡淡地说着，像在讲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现在一切都快解开了，因为你，我至少知道我他当年为什么抛弃家庭，又为什么义无反顾赴死。他所保护的东西，究竟值不值得，又有什么价值，我全都明白了。”
吴邪看着张起灵，半晌，他伸出手，像试探一样，手背碰了碰他的手背，然后伸出指头，小心翼翼地摩挲他的掌心。
“这些墓碑，每一个都有对应的钥匙，是子女后代的血。”
张起灵说着，抬手在食指上咬了一个小口子，冲着那些如同液体流光的文字滴下一滴。血液瞬间覆盖了文字的纹路，顺着痕迹慢慢流动，墓碑的光线亮了一下又暗下去。
紧接着，吴邪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玻璃表面的上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轮廓，紧接着越来越清晰，到最后一个完全完整的女人站在他们面前，微笑。
吴邪瞪大眼看着这一切：“这、这是……”
“这是影子。”张起灵说着，伸手去抚摸女人的脸，手却从她的身体穿了过去，“以真人去世前最后的模样，记录他们最后的遗言，话语，只要用DNA验证后解锁，来探望的人不论听他们说多少次遗言都可以，就像他们还活在世上一样。但她走时，什么都没有说，就只是这样……微笑。”
吴邪把目光转到面前的女人上，眉眼间果然有股清冷的气息，却温婉柔和很多。如果还在世，声音也一定很好听。
面前的女人仿佛能看到他们一样，对着他们微笑，偶尔摸一摸头发，低头垂眸。
吴邪抓紧了张起灵的手：“她很美。”
张起灵淡淡笑了一下。
“如果你父亲在世，也一定会珍惜你们的家庭。”
张起灵转头看了一眼吴邪，眼睛黑得发亮。他牵着吴邪往前走了一步，面对着女人：“我找到想要的人了，一辈子那种。”
面前投射的女人的影子如同能听到一般，恰好在这个时候抬起头，看着他们。
张起灵也看着她：“无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贵，我愿不离不弃。”
吴邪呆呆地看着张起灵，迅速地红了眼眶。
面前的女人，微笑。
366.
吴邪做了个梦。
梦里男神凑在他耳边，跟他说了很多话，把他感动得稀里糊涂，哭得根本停不下来。
然后他就被自己哭醒了。
两个人在家里窝着水中午觉，吴邪渐渐想起来，回来之后就已经中午了，张起灵和他躺着躺着就睡着了，说下午带他去大餐，晚上之后张起灵就要忙了。
吴邪看着身边张起灵睡得人畜无害的脸，忽然就有点不爽，伸出脚丫子在他腰凹上蹬了一脚，把他给蹬醒了。
张起灵睡得一脸迷茫，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翻个身打算抱着吴邪继续睡，被吴邪一口咬住鼻子，这才睁开眼，不解地看着他。
“你老实跟我说，你最近情话技能慢点，动不动就放大招，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吴邪佯作凶神恶煞。
男神一脸我操，别闹，把他脑袋按下去就打算继续睡。
吴邪费了老大的力气，一头乱发地从他怀里总算挣了个脑袋出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张起灵烦不胜烦，于是干脆又翻了个身，把吴邪压在了身下。这回吴邪扭不动也挣不动了，只能看到张起灵身下有俩胳膊俩腿胡乱扑腾。
过了一会儿，俩胳膊俩腿也不扑腾了。环着张起灵的脖子，勾着张起灵的腰，房间里又是面红耳赤的声响。
367.
两人磨蹭到下午五六点才准备出门吃饭。
本来餐厅都已经订好，却在临出门前接到了解雨臣的电话。
“现在马上过来。”
“我们要出去吃饭的。”
“现在，立刻。”
“我们连午饭都没吃。”吴邪抱怨道，“我给你带一份啊？”
解雨臣那头纠结了几秒钟：“一份牛肉咖喱，谢谢。”
吴邪转身，跟正在穿鞋子的张起灵比了一个大V。
晚上七点半，两人迅速吃完饭碗，带着解雨臣那份牛肉咖喱，在踏进科研室的第一瞬间，就被解雨臣的虾兵蟹将不二话直接带到了他的资料间去。
解雨臣正在资料间的终端包围中心，各式各样的资料信息漂浮在半空中，他站在中心随意掌控。吴邪看到的那些都是他不了解的符号，语言，资料，而张起灵淡定地站在门口，对这个场景习以为常。
只有解雨臣在第一时间闻到了牛肉咖喱的味道，转头看到了他们，然后视线落在了他的晚餐了。
368.
“你这会让我觉得我像个外卖。”吴邪把打包的晚餐放在他桌子上。
“坐下说。”解雨臣示意他俩关上门，“你爷爷的那份笔记，前半部分毁坏的内容，有眉目了。”
“什么？”吴邪屁股还没坐热又腾一下站起来了，“前半部分全部出来了？”
“不是全部，只是部分。有些毁坏的地方破损太严重，没办法修复。”解雨臣遗憾地摇了摇头，但随即有些高兴地看着吴邪和张起灵，“索性修复的部分，对我们来说十分重要。”
张起灵只是之中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解雨臣。
而解雨臣的表情也渐渐凝重起来：“吴邪身上的资料是加密过的，而掌控密码的只有张家人。只有张家人，才能解锁。你甚至能读取他感受到的一切，读取他脑海里的信息流，只要你找到了解锁的方法。”
张起灵一只手放到桌面上，显然情绪有些不稳。吴邪也一时间瞪大了眼睛：“张家人？上校？不会这么巧吧？”
“你先别急。”解雨臣摆了摆手，“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张家人能解锁的这个条件，当年对吴老狗是适用的。”
“我爷爷？”
“是你爷爷。”解雨臣手指往旁边指了指，一个空浮的荧幕就从他的斜后方飘到了吴邪面前，“你爷爷曾在九门与佛爷的关系是最好的，两个人信任无间，而我们都没想到的是，你身上的这份数据，其实你不是源存储，只是一份拷贝，以防丢失。”
吴邪看着面前的关于吴老狗的资料和记录，目光飞快往下浏览。页面随着他浏览的记录迅速往下滑动。
吴邪喃喃自语：“而源文件的存出者——”
“就是吴老狗。”解雨臣静静看和他们。
“可是我爷爷已经去世了。”
“所以他把这份文件误差拷贝到了你身上。”解雨臣叹气，把吴邪面前的屏幕划开，“所以我猜测，你爷爷当初的密码如果是佛爷，也就是说，密码就是你最信任的人。但至于解锁的方法是什么，那部分的记录，就是已经被完全毁坏，我无法复原的记录。”
“至少有了方向。”张起灵说，转头看吴邪。
吴邪还在混乱，目光漂移，直到被张起灵攥住了手：“担心么？”
吴邪回过神，摇了摇头：“如果是你和我一起，总能找到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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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解雨臣欣慰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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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雨臣大笑：“你倒是会说。”
=====TBC=====
完结倒计时，倒数第五次更新~
#瓶邪##本宣#&#预售#《365天》by二冬，绘师@七声声声声声声声&@兜天师，主催@鱼团团，预售时间【12月13日晚八点整开始】售价50RMB，http://t.cn/R4wztBe本子内涵一万字未公开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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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5天（四十三）
369.
当天晚上，吴邪和张起灵回去之后都很沉默。
“没有时间了。”自打回来之后，吴邪看得出他的焦躁，尽管他不发一言，看上去还是平时那副面瘫。
“可是我们要怎么做？”吴邪问，“虽然有了方向，可是现在去找方法，也未免太难了点。”
男神于是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懂。
“而且我更不明白，你不是我，你不存在和我一样的情况，为什么却能够解开数据库的信息……这根本不科学。”吴邪急道。
“没什么比现在更科学。”张起灵说，“是我们不科学。”
“我不会相信小花的一家之言，他说信任的人，毕竟只是一种猜测，而张家人有密码这一点，却是实实在在被记录在日记上的。所以有没有可能，张家本身就存在一个钥匙，只是所有的人都不知道，甚至张家自己的人，可能都不知道这枚钥匙是做什么的。”
张起灵闻言若有所思地看了吴邪很久：“你说的不是没可能，但要存在这种东西，早就被张启山扔了。”
“……”
370.
男神大半夜的去找了黑瞎子，吴邪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在家里，翻看解雨臣留给他的那份修复日记的资料。反正闲来无事，他就将日记中的线索和调理归纳总结下来……天知道在新区找一根笔和几张纸多难，还是他从旧区带来的。
吴邪在整理后，靠在沙发上拿着他写下来的东西翻来覆去地看，似乎有什么不对，但总说不上来。
迷迷糊糊中，他打了个瞌睡。在梦里，他看到了一个忙忙碌碌的世界，有吴老狗，霍仙姑，解九……
张起灵回来时，弯腰拿起他手上那张纸，神色复杂地看着吴邪。
半天，他只是弯腰叫醒他，但是吴邪迷迷糊糊拍了他一下，转身又睡着了。张起灵没辄，只得弯腰抱起他，放到床榻上。他从上面看着吴邪的脸，抚摸他的额头鼻子，顺着额头五指插入他的黑发，然后在张开的指缝间吻了吻他的额头。
371.
“我总觉得，男神最近有点不对劲。”吴邪岔开腿反坐在椅子上，抱着椅子背前后咣当，若有所思，“现在时间越少，我越感觉他像是故意逃避一样，每天对我更好，还四处带我去胡吃海喝，说是度蜜月我都信了。但你不觉得有点太平静了么？”
胖子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嗑瓜子：“你直接问问他呗。”
“我问了啊，他不理我，或者各种话题掩盖过去，根本就是一拳头砸在海绵上啊。”
“你不行啊天真，这还没结婚，要是结婚后出轨，你这么绵怎么治啊？”
“你让我去学驭夫术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胖子磕完瓜子，把瓜子皮哗啦啦伸手全倒在垃圾桶里，拍了拍手，又靠了回去，“你好歹也算半个张家人了，总得有点手段吧，要是他瞒着你干什么都查不出来，那多没出息。”
“你懂，你好懂。”
胖子不以为意地抄手：“首先，你已经打进了他的朋友圈，他不开口，从他的朋友圈下手不就成了？”
“我也不是没有去找过小花和瞎子。”吴邪有些郁闷，也不晃凳子了，把下巴搭在座椅后背上，“但是他们都一脸高深莫测，让我以为他们都有法子了。”
“说不定是真的有法子了？”
“那为什么不给我参与，我怎么说好歹才是风暴中心好吧？”
“还风暴中心……自恋吧你。”胖子起身拍了拍吴邪的肩膀，“别多心了，你男神为你废了这么大劲儿，要我说，我要是你就对他绝对信任。”
“我不是不信任他，我只是……”吴邪起身还想反驳，被胖子两只指头一夹，夹住了上下两张嘴皮子，登时闭了嘴。
“打住，中午吃猪肉蘑菇还是猪肉白菜的饺子？”
吴邪被他捏着嘴表示唔唔唔。
胖子松开手。
“我只是担心他瞒着我的理由！”
胖子于是又捏住了他的嘴：“成，那就鸡蛋韭菜的。”
372.
如果说整件事里谁是最置身事外的，胖子算是头一个。不论他和吴邪的关系多紧密，这件秘密本身，同他没有直接挂钩的地方，因此参与得有限。
他所能做的，不过是为了他的兄弟分担，而这一天，他却再次卷入了这个秘密更深的核心中。
张起灵，解雨臣和黑瞎子都在，唯独吴邪不在。
他们在咖啡厅见面，用模拟场景封闭空间隔离外界，然后解雨臣打开终端，推过一份修正资料，将终端光屏直接转到了胖子面前。
“这是他爷爷日记，最后一部分的还原修正，你看一下。”
胖子从上到下飞快地浏览了一遍，眯了眯眼，目光转向解雨臣，静静地等他解释。
而解雨臣没有说话，反而也看着他，仿佛在等胖子的答案。
“你们什么意思？”胖子飞快地一扫他身边的三个人，三个人脸上的表情同出一辙，都是平静而冷静的。
张起灵靠在玻璃墙上，看着窗外，阳光打在他的半边脸上，让他不得不皱起眉头来，但他自始至终没有往这边看，可胖子知道他在听。
“你们该不会是想把这一套对吴邪再做一遍？”胖子声音有些颤抖。
“我们别无选择。”解雨臣垂眼。
黑瞎子从身侧拍了拍胖子的肩：“我说哥们，这事真没法子。现在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一个星期，这之前我们所有的办法都想了，还是不能解开他的保密锁。”
胖子勃然大怒，一抖肩膀把黑瞎子的手抖了下来，站起来怒目相视：“我看你们是疯了，这什么狗屁玩意儿！”
“不是他。”一直靠在玻璃上没说话的张起灵忽然开口，一时间三个人都看了过去。
他依旧看着窗外，仿佛事不关己，但睫毛微微颤抖：“不会是他，我代他死。”
房间内的空气停滞，三人静止。
半天，胖子才失力一样坐了下去：“都疯了，疯了！”
解雨臣站起身，缓缓地前倾，将半个身子凑到了他面前：“这是最后一搏了。置之死地，而后生。”
“如果没有成功，怎么办？”胖子问。
“那也不会履行承诺，让他们带他走。”张起灵眼中的凉意一闪而过，稍纵即逝，“硬碰硬，也要把他留住。”
黑瞎子这时候也收起了平日吊儿郎当的样子，把面前全新的那杯咖啡推到了胖子面前：“你只要说，你愿不愿意。”
胖子看着面前的咖啡，自言自语：“可是他那么信你们。”
张起灵终于回过头，安静地看着胖子，等他的答案。
过了很久，胖子伸出手，端起了那杯咖啡。
373.
张起灵刚回家就被吴邪扑了个倒栽葱。
他调整了情绪，几乎有些好笑地摸着吴邪的脊背：“家里什么时候养了只大狗？”
吴邪直起身，骑在张起灵身上，有些居高临下：“想日狗也不能这么说我。”
男神：“……”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吴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起灵一伸手捂住了嘴，唔唔了半天，看到张起灵直起身搂住他的腰，也不知怎么一翻，整个人就站了起来，连带着把吴邪也拉起来了。
他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吴邪这八个字，几乎有些无奈了，捂着吴邪的手还不愿意放开：“不开心？”
吴邪眨了眨眼睛，表示是的。
“最近忙，没能陪你。”
吴邪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然后一撇脑袋，别开了张起灵的手：“你这段时间神龙摆首不见尾，是不是偷偷摸摸干什么不好的勾当？”
“你不是也背着我总去和茱莉亚挖黑料？”张起灵低下头来，鼻尖挨着他的鼻尖。
吴邪于是往后退了一步：“哈哈，你都知道啦？哈哈。”
张起灵学着他的样，歪了歪头，干硬道：“哈哈。”
“我去给你做饭，你要吃什么？”吴邪又退了一步。
“我吃过了。”张起灵脱掉大衣挂好，“我整理点文件，等下有话和你说。”
374.
“玩？”吴邪不可置信地围着张起灵转了半个圈，又逆时针转了半个圈，满脸刷着堕落啊堕落的弹幕，“我说这都什么时候了，离你那个约定就剩几天的时间了吧？这种时候你说要出去玩？”
“不是什么多大的事。”张起灵淡笑了一下，“解决不了，可以再谈，延长时间。”
“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这个吧？”吴邪满脸狐疑地被张起灵拉过去，站在他坐着撇开的两腿间，“男神，你最近真的不对劲。”
后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张起灵打断：“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是吧？”
吴邪一点脑袋。
张起灵坐在旋转椅上伸开长手长脚：“给你一个从严的机会。”
吴邪目瞪口呆地看着男神一副随便你上的作态，半天吞了口口水：“男、男神，你矜持一点，不要这么浪。”
男神：“……”
375.
总而言之，那天晚上，吴邪被做得很惨。
男神把他搞了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边搞边问：“你能不能矜持一点。”
吴邪哼哼唧唧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第二天早上，他一直睡到了中午十二点。醒来的时候，身上没有粘稠滑腻的感觉，显然是被清理过了，而感受到的也不是熟悉的温度和被窝。
他闻到了青草香，草木自然的气息，还有土壤，湿润的空气。
他睁开眼，看到眼前的木屋里炉火正旺，外面是无尽的苍绿。
接着他听到了林涛，还有叽叽喳喳的鸟叫，风吹来，带着一丝冷冽的凉意，很快被炉火的熏熏热气驱散。
屋外晴光方好，一个人背对着他在削什么东西，脚下搁着一截截木头，另一侧摆着的是削好的，有猫头鹰，麋鹿，松鼠……
吴邪光着脚，披着床带不敢置信地下了床，环视四周，足足缓了有一两分钟，这才光着脚丫走向门前背对他坐着的人。
“我们这是在哪儿？”
张起灵回过头，看了看他，沉默地起身把屋子旁挂着的毛毯裹在他身上。他的手上还有些没拍干净的木屑，看吴邪往自己刚坐着的地方看去，于是把手里刚削好的一只兔子塞到他手里。
“你这是干什么呀？”
张起灵微微带了点笑意，低下头，和吴邪额头抵着额头：“看不出来？我在追你。”
369.
当天晚上，吴邪和张起灵回去之后都很沉默。
“没有时间了。”自打回来之后，吴邪看得出他的焦躁，尽管他不发一言，看上去还是平时那副面瘫。
“可是我们要怎么做？”吴邪问，“虽然有了方向，可是现在去找方法，也未免太难了点。”
男神于是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懂。
“而且我更不明白，你不是我，你不存在和我一样的情况，为什么却能够解开数据库的信息……这根本不科学。”吴邪急道。
“没什么比现在更科学。”张起灵说，“是我们不科学。”
“我不会相信小花的一家之言，他说信任的人，毕竟只是一种猜测，而张家人有密码这一点，却是实实在在被记录在日记上的。所以有没有可能，张家本身就存在一个钥匙，只是所有的人都不知道，甚至张家自己的人，可能都不知道这枚钥匙是做什么的。”
张起灵闻言若有所思地看了吴邪很久：“你说的不是没可能，但要存在这种东西，早就被张启山扔了。”
“……”
370.
男神大半夜的去找了黑瞎子，吴邪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在家里，翻看解雨臣留给他的那份修复日记的资料。反正闲来无事，他就将日记中的线索和调理归纳总结下来……天知道在新区找一根笔和几张纸多难，还是他从旧区带来的。
吴邪在整理后，靠在沙发上拿着他写下来的东西翻来覆去地看，似乎有什么不对，但总说不上来。
迷迷糊糊中，他打了个瞌睡。在梦里，他看到了一个忙忙碌碌的世界，有吴老狗，霍仙姑，解九……
张起灵回来时，弯腰拿起他手上那张纸，神色复杂地看着吴邪。
半天，他只是弯腰叫醒他，但是吴邪迷迷糊糊拍了他一下，转身又睡着了。张起灵没辄，只得弯腰抱起他，放到床榻上。他从上面看着吴邪的脸，抚摸他的额头鼻子，顺着额头五指插入他的黑发，然后在张开的指缝间吻了吻他的额头。
371.
“我总觉得，男神最近有点不对劲。”吴邪岔开腿反坐在椅子上，抱着椅子背前后咣当，若有所思，“现在时间越少，我越感觉他像是故意逃避一样，每天对我更好，还四处带我去胡吃海喝，说是度蜜月我都信了。但你不觉得有点太平静了么？”
胖子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嗑瓜子：“你直接问问他呗。”
“我问了啊，他不理我，或者各种话题掩盖过去，根本就是一拳头砸在海绵上啊。”
“你不行啊天真，这还没结婚，要是结婚后出轨，你这么绵怎么治啊？”
“你让我去学驭夫术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胖子磕完瓜子，把瓜子皮哗啦啦伸手全倒在垃圾桶里，拍了拍手，又靠了回去，“你好歹也算半个张家人了，总得有点手段吧，要是他瞒着你干什么都查不出来，那多没出息。”
“你懂，你好懂。”
胖子不以为意地抄手：“首先，你已经打进了他的朋友圈，他不开口，从他的朋友圈下手不就成了？”
“我也不是没有去找过小花和瞎子。”吴邪有些郁闷，也不晃凳子了，把下巴搭在座椅后背上，“但是他们都一脸高深莫测，让我以为他们都有法子了。”
“说不定是真的有法子了？”
“那为什么不给我参与，我怎么说好歹才是风暴中心好吧？”
“还风暴中心……自恋吧你。”胖子起身拍了拍吴邪的肩膀，“别多心了，你男神为你废了这么大劲儿，要我说，我要是你就对他绝对信任。”
“我不是不信任他，我只是……”吴邪起身还想反驳，被胖子两只指头一夹，夹住了上下两张嘴皮子，登时闭了嘴。
“打住，中午吃猪肉蘑菇还是猪肉白菜的饺子？”
吴邪被他捏着嘴表示唔唔唔。
胖子松开手。
“我只是担心他瞒着我的理由！”
胖子于是又捏住了他的嘴：“成，那就鸡蛋韭菜的。”
372.
如果说整件事里谁是最置身事外的，胖子算是头一个。不论他和吴邪的关系多紧密，这件秘密本身，同他没有直接挂钩的地方，因此参与得有限。
他所能做的，不过是为了他的兄弟分担，而这一天，他却再次卷入了这个秘密更深的核心中。
张起灵，解雨臣和黑瞎子都在，唯独吴邪不在。
他们在咖啡厅见面，用模拟场景封闭空间隔离外界，然后解雨臣打开终端，推过一份修正资料，将终端光屏直接转到了胖子面前。
“这是他爷爷日记，最后一部分的还原修正，你看一下。”
胖子从上到下飞快地浏览了一遍，眯了眯眼，目光转向解雨臣，静静地等他解释。
而解雨臣没有说话，反而也看着他，仿佛在等胖子的答案。
“你们什么意思？”胖子飞快地一扫他身边的三个人，三个人脸上的表情同出一辙，都是平静而冷静的。
张起灵靠在玻璃墙上，看着窗外，阳光打在他的半边脸上，让他不得不皱起眉头来，但他自始至终没有往这边看，可胖子知道他在听。
“你们该不会是想把这一套对吴邪再做一遍？”胖子声音有些颤抖。
“我们别无选择。”解雨臣垂眼。
黑瞎子从身侧拍了拍胖子的肩：“我说哥们，这事真没法子。现在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一个星期，这之前我们所有的办法都想了，还是不能解开他的保密锁。”
胖子勃然大怒，一抖肩膀把黑瞎子的手抖了下来，站起来怒目相视：“我看你们是疯了，这什么狗屁玩意儿！”
“不是他。”一直靠在玻璃上没说话的张起灵忽然开口，一时间三个人都看了过去。
他依旧看着窗外，仿佛事不关己，但睫毛微微颤抖：“不会是他，我代他死。”
房间内的空气停滞，三人静止。
半天，胖子才失力一样坐了下去：“都疯了，疯了！”
解雨臣站起身，缓缓地前倾，将半个身子凑到了他面前：“这是最后一搏了。置之死地，而后生。”
“如果没有成功，怎么办？”胖子问。
“那也不会履行承诺，让他们带他走。”张起灵眼中的凉意一闪而过，稍纵即逝，“硬碰硬，也要把他留住。”
黑瞎子这时候也收起了平日吊儿郎当的样子，把面前全新的那杯咖啡推到了胖子面前：“你只要说，你愿不愿意。”
胖子看着面前的咖啡，自言自语：“可是他那么信你们。”
张起灵终于回过头，安静地看着胖子，等他的答案。
过了很久，胖子伸出手，端起了那杯咖啡。
373.
张起灵刚回家就被吴邪扑了个倒栽葱。
他调整了情绪，几乎有些好笑地摸着吴邪的脊背：“家里什么时候养了只大狗？”
吴邪直起身，骑在张起灵身上，有些居高临下：“想日狗也不能这么说我。”
男神：“……”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吴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起灵一伸手捂住了嘴，唔唔了半天，看到张起灵直起身搂住他的腰，也不知怎么一翻，整个人就站了起来，连带着把吴邪也拉起来了。
他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吴邪这八个字，几乎有些无奈了，捂着吴邪的手还不愿意放开：“不开心？”
吴邪眨了眨眼睛，表示是的。
“最近忙，没能陪你。”
吴邪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然后一撇脑袋，别开了张起灵的手：“你这段时间神龙摆首不见尾，是不是偷偷摸摸干什么不好的勾当？”
“你不是也背着我总去和茱莉亚挖黑料？”张起灵低下头来，鼻尖挨着他的鼻尖。
吴邪于是往后退了一步：“哈哈，你都知道啦？哈哈。”
张起灵学着他的样，歪了歪头，干硬道：“哈哈。”
“我去给你做饭，你要吃什么？”吴邪又退了一步。
“我吃过了。”张起灵脱掉大衣挂好，“我整理点文件，等下有话和你说。”
374.
“玩？”吴邪不可置信地围着张起灵转了半个圈，又逆时针转了半个圈，满脸刷着堕落啊堕落的弹幕，“我说这都什么时候了，离你那个约定就剩几天的时间了吧？这种时候你说要出去玩？”
“不是什么多大的事。”张起灵淡笑了一下，“解决不了，可以再谈，延长时间。”
“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这个吧？”吴邪满脸狐疑地被张起灵拉过去，站在他坐着撇开的两腿间，“男神，你最近真的不对劲。”
后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张起灵打断：“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是吧？”
吴邪一点脑袋。
张起灵坐在旋转椅上伸开长手长脚：“给你一个从严的机会。”
吴邪目瞪口呆地看着男神一副随便你上的作态，半天吞了口口水：“男、男神，你矜持一点，不要这么浪。”
男神：“……”
375.
总而言之，那天晚上，吴邪被做得很惨。
男神把他搞了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边搞边问：“你能不能矜持一点。”
吴邪哼哼唧唧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第二天早上，他一直睡到了中午十二点。醒来的时候，身上没有粘稠滑腻的感觉，显然是被清理过了，而感受到的也不是熟悉的温度和被窝。
他闻到了青草香，草木自然的气息，还有土壤，湿润的空气。
他睁开眼，看到眼前的木屋里炉火正旺，外面是无尽的苍绿。
接着他听到了林涛，还有叽叽喳喳的鸟叫，风吹来，带着一丝冷冽的凉意，很快被炉火的熏熏热气驱散。
屋外晴光方好，一个人背对着他在削什么东西，脚下搁着一截截木头，另一侧摆着的是削好的，有猫头鹰，麋鹿，松鼠……
吴邪光着脚，披着床带不敢置信地下了床，环视四周，足足缓了有一两分钟，这才光着脚丫走向门前背对他坐着的人。
“我们这是在哪儿？”
张起灵回过头，看了看他，沉默地起身把屋子旁挂着的毛毯裹在他身上。他的手上还有些没拍干净的木屑，看吴邪往自己刚坐着的地方看去，于是把手里刚削好的一只兔子塞到他手里。
“你这是干什么呀？”
张起灵微微带了点笑意，低下头，和吴邪额头抵着额头：“看不出来？我在追你。”
=====TBC=====
完结倒计时，倒数第4次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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