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半世匍匐》原著向,瓶邪黑花,超长篇脑洞虐恋,HE不坑

房间里电视开得很大声。吴邪躺在床上,闷油瓶坐在窗台上,昨晚还亲密无间的两个人,转眼间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了。
这世界,到底变得太快。闷油瓶淡淡地想。
若他还是以前那斗下的张起灵,谁敢威胁他,小黑金直接就撂那人脖子上了。不用废话,就十个字:有我在,敢动吴邪试试。
可是现在,他没这个底气。
不要说玩暗的,就是明着来,他也没有把握能护得吴邪周全,为什么自己偏偏这个时候病了呢。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就好比自己睡着的时候,如果有人要伤害吴邪,自己甚至不能够及时醒过来救他。
对自己的失望和懊恼在蔓延。可他不得不马上驱散那些负面的情绪,冷静下来继续思考。他很清楚自己没有太多时间,动身之前却还有太多事要布置,他要尽快从这一团纷杂中缕出头绪来。
有人借吴邪逼自己现身。
然后又用吴邪的安全威胁自己去倒斗。
这两件事之间的联系乍一看显而易见,但仔细想想,又仿佛别有隐情。
或许从一开始,他和吴邪就都走错了路。那一顿鞭子,并不是真的只要教训一下他和吴邪,而是在试探他们之间的牢固程度。显然,吴邪一开始在祠堂里对自己的维护,已经中了第一招,说明自己对于吴邪,很重要;而自己出面替吴邪挨鞭子,是中了第二招,间接地验证了吴邪对自己也很重要这一点。
而自己昏迷了四天半,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如果套用这个阴谋,很可能自己被动了手脚。可是为什么那些人希望自己昏迷这么久呢,只是为了看吴邪着急?不,绝不是这么简单。他们做的每一件事,一定都是在为后面的事做铺垫。
接着是在宾馆,那两架飞机模型。如果飞机模型能找到自己和吴邪的房间,大概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是飞机模型内自带监视器,操控飞机的人一间一间终于找到了这个房间;其二是对方的眼线已经安插到了宾馆里,或许是某个前台接待,某个保安,甚至某个厨师或者清洁工。可是丽都宾酒店有近三百间客房,窗外有树的却不多,为了确保飞机模型能够困在树上被自己发现,恐怕连这个房间都是刻意安排的。
也就是说,从吴邪走入丽都,订房开始,就已经走入了别人布下的圈套。
闷油瓶望着窗外的一树月白色的槐花,心中感到阵阵森然的寒意。
假设,吴邪家,长沙黄花机场到吴家村再到吴家祠堂,丽都饭店,这一路上都布满了他们的人,那么显然,这一路上有一个地方被忽视了。
那就是医院。
可以推断,医院里应该也潜伏了他们的人马。
也就是说,自己的身体状况对方已经了如指掌。也正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现在身体状况不佳,无法保护吴邪,才会发来第二张威胁纸条,他们有十足的把握自己一定会答应。
而如果说对方明确自己和吴邪在彼此心中的地位是为了更好地控制他们,那显然自己作为这副牌中的一个筹码,有着明显的缺陷——那就是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够稳定,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失去自己这个筹码,如果自己消失,另一边的吴邪就会变得不可控。
所以,为了牵制吴邪,他们手里一定还有另外至少一张隐藏的牌。
想到这里,闷油瓶忽然朝吴邪急道:“吴邪,快打电话给胖子,告诉他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他的地盘。”
正在看电视的吴邪,一脸不知所以的表情,拨通了胖子的电话。
但是没人接。
又换了胖子铺里的电话,铺子里的财务师接了电话。
“胖子呢?”
“您说王老板啊,他刚才急急忙忙地走了。”
“去哪儿了?”
“不知道啊,不过见他带了点行李,估计是去外地了。”财务师想了想,又说,“对了,他还从账上支了十万块钱呢。”
闷油瓶听了,脸色一沉。几乎可以断定,胖子已经被牵扯进来了,说不定正往这里赶呢。
吴邪见闷油瓶脸色不好,也没敢答话,点了根烟,一个人下楼溜达去了。说真的他心里也有点摸不着底了,闷油瓶是什么样的人,一件事能让他担心到这种程度,肯定不是件小事。今天已经周五,距离周一只剩下两天多点了。
叼着烟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的吴邪,几次掏出手机,最后忍不住拨通了一个号码。
屏幕上闪烁着:小花。
对,小花就是那种拥有在戏谑间让人冷静下来的力量的人。一听到小花的声音,吴邪心里顿时有了几分着落,长话短说讲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小花沉吟了片刻,问道:“你相信哑巴张吗?”
“当然。”
“理由?”
“……”吴邪一时答不上来,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理由是,每一次他都救了你。这也是为什么你现在还能活着和我说话的原因。”小花一针见血地指出,“所以这一次你还得相信他。”
“可他什么都不告诉我!”
“但他哪次害你了?你要相信,你的安全一定是他最先考虑的问题,没有之一。”
吴邪心里忽然五味陈杂。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有点嫉妒小花,他怎么可以比自己更了解、更相信闷油瓶。
“吴邪,按理说就我们之间的交情,这次我该亲自去长沙尽点力,但是秀秀住院了,北京这里我真走不开。等她病好些了我马上就去找你。”解雨臣说完,又安慰了吴邪几句。

楼主 blackstar1992  发布于 2018-09-01 12:37:00 +0800 CST  
闷油瓶双眸深暗,雕塑般坐在窗台。
他已经隐约意识到了即将会发生的事。他几乎可以断定,周一一定见不到胖子。那伙人不会冒险让他和胖子凑到一起,两个人联手可控性大大降低,那么胖子只能有一种结局——人质。同时被用来牵制吴邪和自己。另一方面来看,这样一来,胖子就暂时是安全的。
如果自己下斗能够相安无事,给他们想要的,胖子就会安全,吴邪也会安全;反之,如果自己出事了,胖子就会被推到吴邪面前,成为牵制吴邪的另一张牌。
可是,如果控制吴邪是为了牵制自己在斗下的所作所为,为什么即使失去自己这个筹码后,仍然要控制吴邪?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吴邪在他们的计划里,有着不亚于自己的举足轻重的地位。
可是吴邪身上有什么值得觊觎的呢?或者说,如今的吴家,还有什么值得觊觎的?
显然,电话那端的小花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
“吴邪,我就不明白了,你个古董店小老板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他们花心思的东西?”小花语气颇为调侃。
“靠,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吴邪骂了一句。
“好吧,换一个问题,你想过没有,他们为什么要让哑巴张昏迷那么久?”
“没想过。”吴邪实话实说。
“如果我没猜错,他们是想借机吓唬你,让你意识到吴家是绝对容不下你和哑巴张的,不仅容不下,还有大苦头要吃。”
吴邪隐约明白了点。
“而让你和哑巴张的关系当着所有吴家人的面暴露出来,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让吴家插手,帮助他们控制你。”
“你是说吴家会……”
“会对你逼婚。”小花替他说完,“而且为了止住流言蜚语,这件事他们会尽快进行。”
吴邪顺着解雨臣的思路说:“而为了镇住我,吴家给我找的一定也是大有来头的女人,绝不会是小门小户被我喝一声就吓住的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
“之后你和哑巴张的交往就会越发困难,有了厉害的老婆,你的日子那就几乎是蹲监狱了。”很难说那端的小花是不是有点幸灾乐祸,吴邪面露黑线,“而且我们可以打一个赌,你未来的老婆一定也是他们的人。“
“也就是说,那之后只有经过他们的安排,我和闷油瓶才有可能安全地保持暗中交往而不被吴家抓住把柄。”
“Bingo.”小花打了个响指,“一旦你们再被抓住,你们要接受的惩罚只会比这次重,不会比这次轻。想到哑巴张要昏迷四五天,就算他自己不在乎,你吴邪能做到无动于衷吗?所以到时你只有两条路,要么和哑巴张划清界限再不来往,要么,服从他们的安排。”
吴邪不说话了。他知道,他不可能放弃闷油瓶。那么闷油瓶呢,是不是也不会放弃自己?
而自己在祠堂说的那几句话,相当于让敌人已经有了九成的把握确定自己和闷油瓶情比金坚,绝无放弃的余地。
吴邪停住步子,烟头早已经熏黑黄手指,他却浑然不觉。
“还真是放长线钓大鱼啊。好事多磨,看来你和哑巴张这次又不能消停了。”小花轻轻说,“吴邪,依我看,这次我们一个都跑不了。”
小花的声音似乎颇有深意。
胡乱踩灭地上的烟头,吴邪只觉得脚下一阵发软。

楼主 blackstar1992  发布于 2018-09-02 22:58:00 +0800 CST  
【第一卷】
【第三章 生离】


吴邪神情有点恍惚地回到房间,昨夜的好心情一扫而光。张起灵依旧坐在阳台上,看着窗外不知名的风景,见吴邪推门而入,轻轻道:“你回来了。”吴邪脸色难看地点点头。他不理解闷油瓶怎么还能这么淡定地发呆,连小花都能想到的结果,闷油瓶的智商不该想不到啊。
“小哥,我们出去吃饭好不好。”吴邪小声问。
“好。”闷油瓶淡淡应了声,从阳台上跃下。
为了这一个“好”字,自己真是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多少年。吴邪的眼泪忽然不争气地涌入眼眶,他赶紧转过身,没敢让闷油瓶看见。
这顿饭气氛颇为尴尬。
闷油瓶依旧是那副什么都无关紧要的模样,定定地坐在那,等着吴邪点菜。吴邪接过菜单翻了好几遍,认识小哥这么多年,还真不知道小哥喜欢吃什么,反正吃什么都是同一副表情。
可是这次不太一样,不像当年和胖子混在一起刷大盘子胡吃海喝了,那时候,图的是个乐呵和爽快。
今天没有胖子,没有那个满腹牛皮舌灿莲花却又格外讨喜像个弥勒佛似的坐在那,一口京腔大嗓门嚷嚷着,左一个“胖爷”右一个“胖爷”的胖子。
胖子现在在哪儿都不知道。吴邪摇摇头,将不祥的预感从脑海里赶出去。
吴邪点了一桌子菜,闷油瓶没有拒绝。服务员一溜小跑,盘子锅子碟子的,一个接一个往桌上摆。闷油瓶没有二话,和平时一样,沉默地夹菜,仿佛你给他一碗沙子他也能面不改色地吞下去。
吴邪也一直无话,几乎没动筷。他单手伏在桌面拄着头,呆呆地看着小哥,看他夹菜,看他吃下去,看他往碗里添了三次米饭。
吴邪不知道,自己眼圈红了三次。
吴邪更不知道,闷油瓶明明看到他眼圈红了三次,却假装没看到。
其实一进包间他就选了小哥对面的位置坐下,左右都空着三四把椅子。起初只是觉得这个位置方便看着小哥,此刻却觉得自己和小哥的距离从未有过的遥远。以前小哥在青铜门里,自己好歹有个念想,知道十年一到总会再见。现在,小哥就安安稳稳地坐在对面,可是自己心里半点着落都没有,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是否还会再见,一切都不归他吴邪控制,甚至也不归小哥控制。
吴邪忽然觉得,自己和小哥之间,好像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多的时间。就在昨晚,就在十几个小时之前,在酒店那张大床上,他还在幻想自己和小哥在未来还有几十年可以挥霍。
命运似乎总在和他们开玩笑,他和小哥之间平静安稳的时光,好像就只限于二十四小时内,从来没有超过一天的时候。
想到这,吴邪低头,轻轻吸了吸鼻子。
小哥吃完了,坐在那看着自己,好像想说什么。
“吴邪,我们去个地方。”

楼主 blackstar1992  发布于 2018-09-03 01:19:00 +0800 CST  
“吴邪,我们去个地方。”
那是长沙北郊的一片荒山,以前是一片乱葬岗子。吴邪懒得细想小哥要干什么,只是低头跟在他后面。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小哥停在一片山崖下,从密密麻麻的藤蔓中寻找着什么,然后拨开一处异常茂密的藤蔓,一个隐秘的山洞出现在两人面前。
小哥示意吴邪等在山洞外面:“别担心,我只是取一件以前放在这里的东西。”
果然,吴邪也就等了十几分钟,小哥就出来了,手中多了一个羊皮口袋。
“这是?”吴邪问。
“我们去银行。”闷油瓶没有回答。
后来的事让吴邪更加摸不着头脑,他们打车直奔花旗银行,到达的时候银行已经快下班了。小哥让吴邪开了个VIP的账户,转了大笔的钱进来,业务经理这才笑脸相迎加班工作。小哥又让吴邪办了个保险箱租赁的业务,将羊皮口袋锁进了库里的保险箱,特别签了合同,只有吴邪和解雨臣一起来,才能把东西取出来。
“为什么要小花一起来?”
“因为他比你精明,而且不容易被模仿。”
吴邪没心思吐槽闷油瓶对自己的轻视,办完手续就拉着他回宾馆了。闷油瓶似乎有些疲惫,直接躺在床上闭眼休息。吴邪也爬上床,靠着他,瞪着天花板上的一只苍蝇愣神。
“小哥,”过了很久,天都已经黑透了,吴邪这才开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有办法缓解一下我们现在的处境?”
闷油瓶没吱声。
吴邪继续说:“如果我们之间产生了不可弥补的分歧,我们相对于对方的重要程度大大减弱,那些人对我们的控制程度是不是也会被相应地削弱?”
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暗中的闷油瓶安静地仿佛并不存在。
吴邪觉得不太对,伸手去推他,闷油瓶确实就在身边,可却一动不动。吴邪又是拍他的脸又是掐他的人中,折腾了好一会儿闷油瓶才睁开眼。
“你这是怎么了,从青铜门回来睡觉就变得这么死,像胖子似的叫都叫不醒。”
“为什么要叫醒我?”闷油瓶不动声色,悄悄岔开话题。
“当然是和你商量事儿啊。”吴邪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被闷油瓶带跑了,把自己刚才的分析说了一遍。
闷油瓶想了想,问:“你想怎么办?”
“要不我让王盟弄点照片匿名寄给你,就那种被偷拍了的私密照片,我和女人开房的那种。这样我们之间的关系一定会搞僵,你可以和我大吵大闹,闹得鸡飞狗跳都没问题。”
“几张不知真假的照片,不足以让我和你吵架。”闷油瓶一口否定了他的提议。
“那眼见为实,一会儿我就去酒吧,我叫几台小姐,假装被你撞见。”
“我会觉得是她们在骚扰你。”
“那……那我去相亲,我去找个女人订婚,这总行了吧,别告诉我这种赤裸裸的背叛你都无所谓!”吴邪怎么觉得自己在小哥心里这么没地位啊,他就不会表现得吃醋点么。
“如果你真的迫于家里压力娶了个女人,我可以不介意。”闷油瓶还是不怒不喜。
“我cao!你——”吴邪从床上坐起来,不可置信地瞪着闷油瓶,“好,女人你不在乎,我去勾搭男人,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这么淡定!”
闷油瓶沉默了。就在吴邪认为自己赢了的时候,他忽然开口,一字一字道:
“你怎么还不明白。吴邪,无论你想和谁在一起,或是做出怎样的决定,只要你是为了自己好,我都不会有任何异议。”

楼主 blackstar1992  发布于 2018-09-03 22:33:00 +0800 CST  
吴邪张着嘴巴,愣愣地看着闷油瓶,柔和的光线里小哥神色安然,没有一丝嫉妒抑或悲喜,仿佛他所说的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应当。
“闷油瓶。”吴邪低声喊了一声,泪水突然漫过眼眶,落在闷油瓶的眉心。
吴邪一把抱住闷油瓶,将头埋在他的胸膛,无声地哭了。
而那颗落在闷油瓶眉心的泪,不知何时,已悄悄滑入闷油瓶眼中。灯光下,泪水爬过的地方,犹如一道默然却又明亮的伤痕。

那天晚上,吴邪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世界上没有什么事能影响他和闷油瓶的感情。对于他而言,那个晚上是他对爱情的全部幻想都绽放的重要时刻。
闷油瓶对他说,这世上只有吴邪先放弃,张起灵才会松手。
后来闷油瓶又说,就算有一天吴邪放弃,张起灵也已松手,但是闷油瓶也一定会在某个吴邪看不见的角落默默注视他。
吴邪仰着脸问闷油瓶。凭什么认为自己会一直爱这个没房没车没存款连身份证都没有,地上生活九级残废的百年流浪汉张起灵。
闷油瓶不说话了。
吴邪以为他生气了。
闷油瓶忽然开口,说他只想赌一次。
吴邪问赌什么。
黑暗里,闷油瓶说,自己其实什么也没有,唯一有的就是吴邪的爱。所以就赌吴邪不会放弃他吧。
吴邪听了使劲儿捶闷油瓶的胸口,笑着骂道,张起灵***吃定我了是吧。
多年以后,当吴邪参加闷油瓶和月牙儿的婚礼的时候,鞭炮声在耳边噼噼啪啪地响起,他才又回想起这一夜,才明白小花为什么说太完美的事物不要碰,因为往往都不真实,更不长久。

楼主 blackstar1992  发布于 2018-09-03 22:34:00 +0800 CST  
那一夜,熄了灯,吴邪光着身子趴在闷油瓶赤裸的胸口上玩手机,直到很晚。
闷油瓶忽然问:“在看什么?”
“在看网友博客里整理的描写爱情的句子。”
“比如?”
吴邪随便念了一句“生同衾死同穴”,心想闷油瓶今天怎么这么啰嗦。闷油瓶半天没再说话,吴邪寻思着他肯定是又睡着了。直到天亮,吴邪醒来揉揉眼睛,发现自己一夜都没挪地方枕着闷油瓶的胸口睡了一宿,想着十年的等待,鼻子忽然一酸,随即又笑了。
可是笑着笑着又觉得哪里看着别扭,闷油瓶脸色怎么这么苍白?不会是被自己压了一宿喘不上气了吧。心下想着,把自己的身体从小哥的胸口上移开,顺便把被子踢到一边想下床洗漱。
这不移动还好,一移动吴邪顿时呆住了。
不知什么时候,雪白的床单上已经血红一片,从闷油瓶身体下面往外扩散。
吴邪也是个奇葩,第一个反应竟然是闷油瓶一个大男人怎么也每月一次来那个啊,可是半秒钟之后就明白了,脑袋顿时就蒙了。
顾不上先叫醒闷油瓶,吴邪跪在床上急急忙忙去拽小哥的胳膊,小哥看着瘦,实际上沉得要命,吴邪使出全身力气才才把他翻过来。
闷油瓶背上的伤全都裂开了,一道道长长的伤口横七竖八地布满整个背部,伤口像张得老大的嘴,往外掀着露出里面粉红的皮肉,慢慢渗着血,丝毫没有要止血的迹象。
吴邪大脑一片空白,无数疑惑冲出脑海。
不是已经过去一周了吗?
不是已经差不多好了吗?
闷油瓶的恢复能力不是很强吗?
他不是总是说自己没事吗?
吴邪跳下床,只胡乱套上条宽松的沙滩裤,就急忙冲到闷油瓶那面,嘴里喊着“小哥,醒醒”,声音都变了,抖得厉害。见闷油瓶没反应,吴邪想把他从床上抱起来,可是试了几次都不成功。最后只好一手拽着闷油瓶的胳膊绕在自己肩上,将他从床上撑起来,连扶带拖地架着浑身稀软的闷油瓶往门口走,另一只手拨着医院的号码,可是因为手抖得厉害,拨了几次都拨错了。
“我C他娘的!”吴邪狠狠骂了句。
在第四次的时候,吴邪终于成功拨通了医院的电话,那边响起了一个女声,“喂,您好。”
吴邪把手机移到耳边刚想说话,一只惨白而奇长的手指突然伸过来,准确地按下了挂断键。

楼主 blackstar1992  发布于 2018-09-03 22:41: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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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star1992  发布于 2018-09-03 22:58:00 +0800 CST  
“吴邪。”闷油瓶醒了,声音听上去不太妙,虚弱得像下一秒就要断掉似的。
“你坚持一下,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不去。”
“都这样了不去医院怎么行。”说着吴邪又拨通了医院的电话。
小哥突然夺过手机,扔到了床上。“我说了不去。”
“为什么?!”吴邪彻底慌了。
“不喜欢。”
“你!”吴邪被气得说不出话。
“扶我去书桌那边。”闷油瓶命令道。
吴邪虽然照做了,但不明所以,只见闷油瓶拉开了书桌右边第一个抽屉,翻了翻里面的物品。里面只有酒店为房客提供的一些简单文具,不知道闷油瓶究竟想找什么。
最后,闷油瓶取出一只订书器和一盒订书钉。他轻轻甩开吴邪搀扶的手,踉踉跄跄地走进卫生间,吴邪忽然明白过来他要做什么,扑过去想把他揪出来,可是门已经被闷油瓶反锁了。
卫生间里传出订书器订东西的声音。
“你脑子有病是不是,自虐成瘾!”吴邪狠狠踹门,怎奈那门竟然很结实,只是咯吱响了几声,纹丝不动地立在那,“有医院你不去,偏要自己在这里找别扭,你就存心的是不是,存心让我难受!”
“没事。”闷油瓶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你出去走走,过会儿再回来。”
“可是……”吴邪不想把小哥一个人留在这里,但卫生间里那咔哒咔哒的声音又确实让他抓狂。纠结之下只好躲在墙角紧闭双眼,双手捂着耳朵,期待时间快点过去。
等吴邪冷静下来的时候,那毛骨悚然的订东西的声音已经消失了。睁开眼睛看到闷油瓶披着浴衣站在自己面前。
“抱歉。”闷油瓶伸手将坐在地上的吴邪拉起来。
“你怎么这么对自己。”吴邪小声问。
“无妨。”闷油瓶又恢复了平日的神色,除了因大量失血而唇色有些苍白以外,看不出任何异样,“认识你以前我总是一个人下斗,有时也会受伤,都是也这样处理。”
吴邪心里一颤。他最受不了的就是闷油瓶这种寡淡的语气,好像再多痛苦都是别人的事。
“让我看看。”吴邪动手要去脱他的浴衣。
“别。”闷油瓶一把拦住他。
吴邪瞪着他。
“不想你看。”
吴邪这次没有听话,三两下就扯掉了浴巾,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目光落到闷油瓶背上的一刻他还是惊呆了,然而这种震惊还没能持续三秒钟,他就已经冲进卫生间趴在马桶边上干呕起来。
一早上胃里空空,除了些酸水什么也没有。
有些东西看一眼就够记一辈子,吴邪有生之年实在不想再看那景象,可那景象还是不断在眼前晃过,其实他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描述,闷油瓶的背后就像……
就像一张被撕成碎片然后又用订书钉拼起来的人皮。

楼主 blackstar1992  发布于 2018-09-04 01:47:00 +0800 CST  
闷油瓶没说什么。
其实在接下来的一整天,闷油瓶都没再说什么,只是一直在静静地看着吴邪。吴邪起床,吴邪穿衣,吴邪看电视,吴邪吃饭,吴邪看手机,吴邪发邮件。
有好几次,吴邪想对他说点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晚上躺在床上,吴邪翻来覆去好久都没睡着,一想着小哥背后的伤,想着明天一早他就要去夹喇嘛了,心里就七上八下地打鼓。
最后吴邪实在憋不下去了,掏出手机,给小哥发了个短信:明天我去买早餐,你在这里等我,吃完我送你去。
床另一边响了一声,提示灯闪了一下。
黑暗中,吴邪感觉到小哥在看手机,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回短信。吴邪又发:在斗下好好照顾自己,如果身体不行就别硬撑,赶紧回来,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我们总能想出解决办法。
闷油瓶的手机又响了一下。
吴邪等了好久也没等到任何回音,心里骂了一声。
这一夜和前一夜没什么分别,依旧是等吴邪睡熟以后,闷油瓶悄悄移到他身边,端详他月色下的脸庞。可是后来不知怎么了,闷油瓶还是坐着睡着了。
梦里的吴邪一直走一直走。
他喊着吴邪的名字,可是没有声音。
自己在原地融化。
吴邪越走越远,身影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虽然闷油瓶知道这只是个梦,可依然无法醒来,他用尽全身力气喊着吴邪的名字,在虚无的梦境里寻找着那个熟悉的人。
可是只有黑暗。
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就像太阳从来没有升起过。
直到耳边有个熟悉的声音说:“小哥,起床啦。”接着听到窗帘便拉开的声音,“早点我已经买好了,赶紧吃吧,别空着肚子去。”
闷油瓶睁开眼,发现天还没亮。天还这么黑,为什么吴邪这么早就叫自己起来吃饭?
吴邪走过来,把几个打包盒放在闷油瓶身边的床头柜上,打开盖子,香味飘了出来,有小米粥,油条,牛肉包子,甚至还有不知道吴邪跑了好几个街区才买到的辣炒河粉。
可是闷油瓶还是愣愣坐在床上。
“小哥,想什么呢,吃饭了。”吴邪疑惑地推了他一下。
闷油瓶的脸慢慢转向他,淡漠的表情里有一丝诡异的空洞。
“吴邪……”
他站在那等着闷油瓶的后半句话。
“……我看不见了。”闷油瓶静静说。

楼主 blackstar1992  发布于 2018-09-04 20:49:00 +0800 CST  
小哥开始失明的生活。。。。

楼主 blackstar1992  发布于 2018-09-04 20:49:00 +0800 CST  
吴邪“嗯”了一声,没明白。
太阳已经高高地挂在天边,一看就知道今天肯定是个阳光明媚的大晴天。房间里光线很好,充满了温暖柔和的太阳的味道。
闷油瓶木雕泥塑般,淡淡望向吴邪所在的方向,瞳孔却没有焦距。
直到过了很久,吴邪才发现闷油瓶的幽黑的瞳孔似乎凝固了。
“小哥,你知道我胆子小的,别吓我!”吴邪伸手在闷油瓶眼前晃了晃。
瞳孔没有丝毫变化。
吴邪拼命安慰自己,小哥是影帝张,一定是他装的,是在骗自己的,因为这两天自己都在赌气。对,一定是在骗自己呢,小哥一定是装的。
吴邪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掏出瑞士军刀,想都没想就朝自己手腕狠狠割下去。
***疼。
血瞬间冒出来,顺着手腕淌下去,落在湖蓝色的地毯上,啪嗒啪嗒地响。
可是闷油瓶甚至没有拦他。那张淡漠的脸就望向他的方向,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小哥!”吴邪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模糊而惊慌的喊叫,顾不上给伤口止血,伸出手抓着闷油瓶的肩膀使劲摇,“你看着我,我求你看看我,别这样……我再不和你闹脾气了,也不和你吵了,我发誓!”
鲜血蹭到了闷油瓶深蓝的连帽衫上。
闷油瓶皱了皱鼻子,抬手摸索着,冰冷的手触到吴邪的指尖,顺着指尖又摸索到手腕。
吴邪的手抖了一下。
闷油瓶依旧没说话,俯身撕下床单的一角。一旁站着的吴邪茫茫然地看闷油瓶两只手摸索着,为自己仔细地缠好手腕的伤处。
“小哥,我们去医院吧,我们去找最好的医生,好不好?”
闷油瓶轻轻拉过不知所措的吴邪,让他坐到自己身边,从床头柜上取过早餐,塞进吴邪手里,说了声“吃吧。”
吴邪拿着早点,怔怔地看着身边神情依旧淡然,默默吃饭的闷油瓶,觉得自己就像漂浮在梦境里,脑子昏昏沉沉的分不清究竟哪些是现实。
闷油瓶吃地很快,放下碗筷,站起身。昨夜他在床上并没有脱衣服,所以牛仔裤还好好地穿在身上,连衣服都不用换。
“我们这就走吧。”吴邪随便把手里的食物仍在身两侧的床上,也跟着站了起来。
闷油瓶看向他的方向,过了半晌,才吐出几个字:“不必了。”
“你去医院我当然要陪你。”吴邪恍惚地说。
闷油瓶摇头。
“你要去倒斗?”吴邪忽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瞬间从朦胧的状态里清醒过来,声音提高两个八度,“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倒斗?!你以为你现在还是以前的张起灵吗,你现在就是一个睁眼儿瞎子!下斗,你故意找死是吧?!”
闷油瓶安静地听着,没有反驳。
“不行,说什么你也不能去!我管他们是谁,今天有我在这,谁也别想把你带去下斗!”吴邪对着小哥吼起来,几天来对这件事所有的愤怒都在这一刻爆发,“老子***等够了,再也不想等人了!”
“如果我三个月都没有回来,就不要再等了。”闷油瓶话锋一转,“银行里的那个东西可以帮你暂时保命。”
吴邪愣了一下。就在他愣神的这一刻,闷油瓶突然身子前倾,在他耳边低声说,“记住,不要轻易取出来。”说完站直了身子,继续道:“到那时你可以看我的日记,所有的秘密都在里面,只有你能看懂。”
“我不管,什么日记什么银行,你少在这和我摆出一副临终遗言的模样,我告诉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走!”吴邪激动地一把抓住闷油瓶的手,“我已经等了十年,你不能再这么对我!”
“放手,吴邪。我不想再打昏你一次。”闷油瓶轻轻甩脱他,毫不犹豫地转身。
“到底为什么啊!为什么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要去,你告诉我为什么啊!口口声声说想和我在一起,可是到底有什么比我对你还重要,重要到让你命也不要非去不可!”吴邪冲着那个孤独的背影歇斯底里地大吼。
可是没有回答。
闷油瓶快步走了出去,连脚步声都没留下。
房间里,走廊上,只剩下吴邪自己的回音。
他一个人站在房间里,心里冷得就像十年前。
可是十年前自己知道小哥会活着,而现在,一个旧伤未愈又突然失明的人怎么可能从斗下活着回来。
心里所有的空洞都在聚集,静得骇人。
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吴邪无力地跌坐到地上。
忽然,他看到床下有一张已经揉皱的纸条。他木然地捡起。
“你不来,吴邪会死”

楼主 blackstar1992  发布于 2018-09-06 00:27:00 +0800 CST  
吴邪又念了一遍:“你不来,吴邪会死。”
嘴唇机械地开合间,似有千军万马从心头碾过。吴邪最后的表情,停留在眼眶的湿润与痛彻的顿悟中。思维再次被启动,越转越快,像一部开足马力的发动机,要把所有的疑问都瞬间碾爆。
所以,这就是答案吗?
这就是小哥为什么受了伤瞎了眼也要豁出命去夹喇嘛的原因?
吴邪脸上透着一抹凄然的苦笑。是啊,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理由能让闷油瓶非走不可呢?
“你要相信,你的安全一定是他最先考虑的问题,没有之一。”小花的话突然在耳畔响起。
连小花都能笃信的事实,自己为什么会视而不见?为什么自己蠢到这种地步,早在小哥藏起第二张纸条的时候,自己就该猜到上面写了什么啊,自己竟然花了那么多时间和他赌气闹别扭,觉得他瞒着自己不在乎自己,还说了那么些伤人的话,可是他连一句反驳都没有。
面对自己所有的埋怨、责备,闷油瓶只是那么淡淡地,带着一丝自己不明白的温柔和决绝,看着自己。吴邪闭上眼睛,想要驱散脑海中闷油瓶那漆黑没有焦距的注视,却没有成功。那双平静了百年、淡然无波的幽深双瞳,仿佛早已悄无声息地深深楔进吴邪最深、最柔软的心底,再也无法被移除。
吴邪闭紧双眼,抿紧嘴唇,这是怎样一种痛彻心扉的恍然大悟,仿佛一个在冰天雪地快要冻僵了的人突然跳进一桶热气腾腾的热水,猛然间说不清冷热。
他突然想到,丽都酒店是坐落在市区与城郊一片林子的边缘,出去只有一条路。当初预定这个酒店的房间也是因为小哥不喜喧哗,而这里足够安静。
既然只有一条路,那也许自己可以追得上小哥?他突然失明,一定走不快。
吴邪用力睁开双眼,目光中透着疯狂与执念——他要带小哥回来,不可以让他再消失一次了!想着,吴邪已经从地上站起来,门都没锁就追了出去。

楼主 blackstar1992  发布于 2018-09-06 07:58:00 +0800 CST  
郁郁葱葱的林荫道上,所有人都在侧目。
一个疯子一样的年轻男人,跑得面红耳赤气喘吁吁,可是什么都顾不上,像是丢了最重要的东西,一路跑着寻找着。
林荫道的尽头是一条不太宽的马路,马路上只有稀稀疏疏的车辆和行人,多半是往来丽都酒店接送客人的。道路两头分别向机场与城区各自延展而去,吴邪顿了一秒钟,选择了入市的方向,继续狂奔。
其实他也不知道该选哪条路,只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一停下,就会失去那个人了。
就像十年前,他在长白山停下了一个瞬间,便再也追赶不上。
很多次在某个莫名的瞬间,吴邪会扫见人群里的某处有一个酷似小哥的身影。瘦高的背影,隐没于阴影中的脸,藏蓝色的兜帽衫,黑色的紧身牛仔裤,中筒军靴。可是那些个身影都一晃而过。也许是看错了,也许是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恍惚间,两旁的街道犹如幻影般向身后退却。吴邪地一口气追出近十公里,肺像炸了似的针扎般难受,早上没吃任何东西,这时眼前不由阵阵发晕,可是所有身体上的这些感受都抵不过心中的恐惧。
他要失去小哥了。
又一次,找不到他了。
不记得跑了多久,吴邪发现自己站在某条路的尽头,眼前是一个环岛,环岛连通着市中心的六条路。
车辆一辆接着一辆,银龙般首尾相接,沿着环岛流向不同的路口。
正值早高峰时期,上学的上班的赶飞机赶火车的送外卖的,摩肩接踵行色匆匆的人们在眼前晃过。
吴邪愣愣地站在人流里。
无数人擦肩而过。
没有人有时间多看他一眼。
身边是绿化带,街角有一家老式音像店,东边是购物中心,西边有市内最火爆的洗浴中心,南边有五星级IMAX电影院和精品街,巨型滚动式广告在高楼的一侧不停翻滚,北边还有整整一条街各式各样的餐馆和快餐店。
吴邪双目迷茫地呆立着,只剩下被汗水打湿的头发一缕一缕地垂下,汗水寂静地滴落在肩头。
世界这么大。
去哪里找小哥。
他弯腰双臂撑在膝盖上,深深地喘着气,胸口里有东西难受地像是在一刀刀剜他的心脏。
一种希望破灭后的悲愤涌上心头,来势汹汹却又无路可去,只能在身体里疯狂打转,搅得五脏六腑都不得安生。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小哥的电话。

楼主 blackstar1992  发布于 2018-09-06 08:44:00 +0800 CST  
长沙市中心一处老宅的地下室里,从里到外透着破败腐朽的味道,老式的灯泡,闪着昏黄暗淡的光线。
闷油瓶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屋里的几双眼睛顿时都看向他,带着恶狼一样的凶狠和犀利。表情淡漠的年轻人仿佛什么也没感觉到,自顾自从兜里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下,摸索着按下了接听键。
“张起灵,我看到那张纸条了!”电话那边传出熟悉的声音。
虽然已经猜到是吴邪的电话,可是听到声音的一瞬,闷油瓶还是心里突然一紧。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兜,果然纸条不见了。
太阳耀眼地挂在天空,蓝的天,白的云,最简单的色彩却勾勒出最明媚的晨光。
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
吴邪站在喧嚣的晨景里,这美好的清晨却和他一丝关系都没有。
“你……很好!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还是这样!自以为付出一切是为了保护我,根本没有在意过我的感受!”吴邪眼圈通红,握着手机的手不住地颤,“不言不语地做着自以为对我好的事,可从头到尾什么时候问过我是不是愿意接受!”
“张起灵我恨你,我告诉你,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敢缺手断腿,小爷我没二话,立马当着你面儿卸自己一条胳膊一条腿,你不信就试试!你要是敢死了,未来几十年我就折磨自己给你看,你就等着在阴曹地府后悔吧!”说到最后,吴邪眼泪已经出来了。
闷油瓶嘴角抽动了一下。
“张起灵!”吴邪声嘶力竭地低吼在电话里响起,“你在哪里?!”
闷油瓶沉默。
“说话!”
依然沉默。
“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闷油瓶的眼睛缓慢地眨了一下,似乎要缓解眼眶内的温热。发白的手指越攥越紧,手机似乎传来一丝轻微的碎裂声。他的嘴唇动了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边的吴邪已经狠狠挂断电话。闷油瓶静静把手机塞回兜里,动作微微有些僵硬。
其实闷油瓶他何尝不想说些什么。
今天早上发现自己看不见了的时候,就隐隐预感这恐怕是今生最后一次倒斗了。面对着不知所措的吴邪,想到这次一别便可能是永诀,自己想说的,又何止千言万语。
可他还是胆怯了。
简单地交代了几句必须要嘱咐的事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不用看也知道,身后的吴邪脸上该是一副怎样无助而绝望的表情。那一刻,他甚至庆幸自己是看不到的,吴邪被绝望吞没的脸一定会让自己心软。
可是他不能再说什么了,他怕再说下去自己也没有勇气离开了。
他甚至不敢向吴邪索要最后一个亲吻,一个拥抱。
他多么想说一句我爱你,对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联系、唯一深爱的人,在最后共处的时刻说一句爱你。可是他不敢,亦没有机会,只能狼狈地逃离现场,还要一路装得镇静从容。
奇长的手指因为痛苦攥得发白。
吴邪,再见了,你要保重。
如果真的再也见不到了……你要好好的。

楼主 blackstar1992  发布于 2018-09-06 09:00:00 +0800 CST  
街角那家专卖老歌的音像店,一早上刚开张,就在音响里放着王菲的《红豆》。司空见惯的人们从门口淡漠地走过。
踩着防水台超高跟浓妆艳抹的社会女性,或者随便把头发盘起来素面朝天的家庭主妇们。
头发打着发胶梳的一丝不苟西装革履夹着公文包,或者穿着衬衫休闲裤的男士们。
买完菜正往家走的退了休的大妈大叔,手里拎着红红绿绿的塑料袋。
衣服有些脏,额角流着汗渍,推着手推车一车一车上火的小商贩们。
偶尔还夹杂着几个穿着校服带着红领巾,满脸焦急,害怕被责备迟到了的小学生。又或是一对对儿肩并肩低声谈笑的谈恋爱中的大学生,青春的脸上绽放着如花笑靥。
这个世界的运转一如往常,没有滞留一分一秒。可是吴邪却感受不到这个世界了,仿佛灵魂都在蒸发。
他爱的人不见了。
那个总是一声不吭、不是发呆就是睡觉的闷油瓶子不见了。
在这茫茫世界苍苍大地,如织人潮中,一个闪神的功夫就不见了。
消失了。没有音讯了。
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可是自己还有好多话想说没有说,好多事想做没来得及做。坐在花坛草坪边缘青石上的吴邪不由再次掏出手机,拨通了小哥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吴邪愣住。

楼主 blackstar1992  发布于 2018-09-06 09:07:00 +0800 CST  
街角音像店为了吸引顾客,调大了音量,王菲空灵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
还没好好的感受
雪花绽放的气候
我们一起颤抖
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
还没跟你牵着手
走过荒芜的沙丘
可能从此以后学会珍惜
天长和地久


真的有天长地久吗?
天空大地和星辰似乎亘古不变,生命真的只是一瞬间。十年还是一百年,都如白驹过隙,谁也逃不脱化为尘埃的结局。
吴邪呆坐着,全身都在变得麻木。


有时候 有时候
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他不要尽头,他宁愿死着相聚,也不愿生着别离。
已经尝过太多生离死别,他没有力量再走过下一个十年。
或者,下一个永远。
犹如一只受伤的野兽,吴邪身子一歪,侧身滚进草坪。
附近的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可是没有人说什么,也没有人阻拦。这世界一如平日,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和冷漠,每个人都被困在看不见的孤岛上。
吴邪的脸上的肌肉在抽搐着,眼圈红得吓人,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张着嘴大口地喘息着,像条快要死去的鱼。


可是我 有时候
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
……


兜里响起新短讯的声音。
吴邪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查看。前后大概过了足有一分钟,空洞的双眸才看清屏幕上的字:若生不能同衾,则死同穴
那天晚上自己趴在小哥胸口,随便说的,小哥还记得这句话,他竟然还记得。吴邪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还是悲痛,急忙哆哆嗦嗦地拨回去。
依然是关机。
吴邪茫茫然地想,什么都看不见的小哥是怎么发来这条短信的。
他还好吗?
若生不能同衾,则死同穴。
若生不能同衾,则死同穴。


还没为你把红豆
熬成缠绵的伤口
……

吴邪从未觉得阳光如此刺眼。
眼前一片白一片黑,一切都在变得恍惚。只有歌声不容他拒绝,从四面八方钻进他的耳朵里。

还没好好感受
醒着亲吻的温柔
……


人们停下脚步,围着切切私语。
这个侧躺在草坪里似乎是受了刺激精神失常的年轻人。
几个穿着制服巡街的警察走过来,看看他,眼里露出怜悯,然后又走开。
“一定是失恋了。”
“或者是家里有人去世了。”
“就是就是,看这穿戴,也不像是疯子。”
“现在年轻人啊,就是压力太大,太容易崩溃。”
围观的人群毫不在意地评论着。


等到风景都看透
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


若生不能同衾,则死同穴。
若生不能同衾,则死同穴。
吴邪脑海里只剩下这句话,反反复复地响着。
终于,他身子一软,滚进草地里,身上的每一个关节,每一组肌肉都突然泄了力。
他突然鼻子一酸在控制不住,三十几岁的人竟然号啕大哭起来。
“这世界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回来!”
“要死我们一起死,我不要你死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不知道的地方,就这样阴阳两端再不相见!”
吴邪发疯地朝着天空和草地大喊,仿佛希望这声音穿越时间和空间,可以让那个人听见。
但注定没有奇迹。
小哥没有像十年前长白山上,从三十米高的地方跳下来。
小哥没有出现在他身边,没有扶起他,没有轻轻对他说“吴邪,我们回家吧。”
什么都没有。
若生不能同衾,则死同穴。
可是你死了,谁陪我看细水长流?

白天。


黑夜。


白天。


黑夜。

时间毫无声息地滑过。
吴邪就那样,一个人躺在草地里,手机贴着心口,屏幕上是几天前天小哥熟睡时自己偷拍下的照片。再没有眼泪可流,再没有声音可喊。
行尸走肉般,任由身体在草地上变得僵硬冰冷。
所有的感觉都在消失。
吴邪死死攥着手机,身体蜷着成一团。
忽然,手机响了一下。

楼主 blackstar1992  发布于 2018-09-06 09:19:00 +0800 CST  
【第一卷 第四章 突变】
大雨瓢泼,仿佛有看不见的巨手从半空将水泼下,笔直浇到车窗上一般,整个世界都淹没在轰隆隆的闷响中。
衣冠不整的吴邪木然地坐在出租车里。脸色宛如借尸还魂般,下巴上一片青色的胡茬,眼眶也塌了下去,眼白里全是血丝。
半个小时前,他接到二叔的电话,要他回吴家村相亲。他一脸空洞正想挂断电话,突然想到那天电话里小花的分析。
这个女人很可能是和那些人一伙的。也就是说,只要自己这边周旋得当,闷油瓶在他们手上就会少受点罪。
或许更好一些,也许他能活着回来呢。
吴邪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对吴二白说他这就去。
逼迫自己从绝望和悲痛中清醒过来,吴邪晃晃悠悠地从草地上站起来,招来计程车,一屁股坐进去。
仿佛漫长无边的暗夜中突然有光亮撕开一丝缝隙。
即使只是一丝缝隙,也被越撕越大。
吴邪拼命想把头从裂缝里伸出去。
他的心思再度活络起来。他想给小花打个电话,可是手机只剩下一点电,只好放弃,打发时间般随便翻了翻短信,可是没再敢看小哥发来的那一条。
吴邪无意中打开草稿箱,发现里面存好了一条没有发出的短信:
钥匙我寄给王盟了
他不记得自己写过这样的短信。钥匙?王盟?是指日记的钥匙?难道是小哥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拿过自己手机存进草稿箱里的?可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为什么不能当面说?
手机响起嘀嘀的提示音,宣告最后一丝电量的耗尽,自动关机了。

楼主 blackstar1992  发布于 2018-09-06 23:07:00 +0800 CST  
一到村里,吴邪被吴二白骂着去刮了胡子,洗了澡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吴邪这才被允许去相亲。去之前向吴二白借了充电器,把手机留在吴二白家里充电,当然,已经删除了所有的重要信息,包括草稿箱里那条短信。
去相亲的一路上,听人说那姑娘已经包下了吴家村最气派最古老也是唯一的茶楼,静候多时了。提到那位姑娘的时候,吴小六又是缩脖子又是瞪眼睛,口口声声说自己一生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女人。
翠火堂的大小姐,邵流云。
此人两年前从少当家升为当家,年纪轻轻却掌大小不下三十几个玉矿、翡翠矿。除了矿业,翠火堂也涉足一些法律灰色地带的暴利产业,超过两百六十个堂口从西到东遍布缅甸,泰国,老挝,柬埔寨,越南,甚至在孟加拉国和马来西亚也有一定势力范围。
吴邪淡淡地听着,没有言语 。
什么样的女人都不重要,只要救得了小哥,就算是索命的女鬼自己也要去会会。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推开包间厢房门时,吴邪还是一瞬间愣住了。
或者说,是瞬间没了底气。
自问吴邪一直以来都很骄傲自己一米八一的身高,一直都挺胸抬头觉得自己很有男人样,可是见到邵流云的一刻吴邪顿时觉得自己只有一米一八。
并不是说这位邵小姐有多么伟岸的身躯,而是她身上散发出的逼人的气势与肃杀。
吴邪推开门的瞬间,一身旗袍头发高高盘起的邵流云正端坐在梨木圆桌后,手捧一盏碧螺春,看也没看吴邪一眼,垂着眼径自用杯盖避去漂浮的茶叶,缓缓啜了一口茶。
吴邪也说不清为什么,反正突然就被镇住了,有种当年初次见到霍仙姑的感觉。
看起来这个女人二十五六的样子,身高在一米七左右,一身流珠滚边重磅真丝做成的老式旗袍,翠青色的底子上绣满幽红的火焰图腾。
有那么一刻,吴邪恍惚想起了第一次在新月饭店见到秀秀的时候。也是大家族的小姐,也是一袭旗袍,淡淡的雪青色,如玉的眉眼里清纯又透着一股媚态。
可是秀秀是没法和眼前这个女人相提并论的。尽管她也是世间少有的冰雪聪明八面玲珑,但到底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伶俐有余,气势不足。而邵流云身上这股气势,仿佛是一路踩着成山的尸首溅了满身满脸的血才一路踏过来,平淡中透着肃杀。
吴邪不得不承认,她身上的气息有些莫名的熟悉,一时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邵流云放下茶盏,这才不慌不慢地抬眼看向吴邪这边。
吴邪突然有种想逃跑的冲动。
压抑。是那种连话都讲不出来,腰也站不直的压抑。甚至在霍仙姑面前他都没觉自己这么露怯过。吴邪有些恼自己。一双手扶在乌木门框上,他低着头,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进来。”邵流云朱唇微启,张弛有度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中又似有千军万马如啸踏过。
吴邪吸了口气,想了想下落不明的小哥,定定心神,迈着发软的步子进了厢房,小心翼翼地坐到邵流云对面。
可是吴邪还是不敢正眼看她。
“为什么不看着我,吴二白没教过你相亲的时候要看着对方的脸么。”三分戏谑,五分凌厉,剩下两分是似有若无的娇媚,邵流云轻笑。
吴邪这才艰难抬起头,望见那人的笑意,心里又狠狠被撞了一下,忽然明白她有些像谁了——她的笑容,竟然冥冥之中有几分小哥的淡然,却又不尽相同。总之,那是一种女人不该有的霸气。
“你想……怎样?”吴邪磕巴起来。
女人嫣然一笑,似乎吴邪问了个滑稽问题:“那你想张起灵怎样?”
吴邪周身一震。

楼主 blackstar1992  发布于 2018-09-06 23:20:00 +0800 CST  
吴邪周身一震。
“他在你们手上?他还好吗?!”吴邪一着急忘了害怕,哑着嗓子就脱口问道。
女人皱了皱凌厉的眉,不屑道:“听听自己的声音,这是哭了多久才哑成这样。一个大男人心里只剩下儿女情长,磨磨唧唧的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有多腻歪。”
吴邪不愿反驳,心里却想我就儿女情长关你屁事。
“哑巴张的下落,我不知道。”看着吴邪神情再次变得委顿,女人继续说,“我只知道,现在这世上除了我没人帮得了你,解雨臣也不行。”
吴邪靠向椅背,眯起眼仔细掂量眼前的女人。
“我们做个交易吧。”邵流云不紧不慢地吊着吴邪的胃口。
吴邪听着。
“我可以卖你一个重要的情报,作为交换,你要和我结婚。”吴邪张嘴刚要说话,女人就打断他,“你放心,我邵流云还看不上你这种小受模样的兔爷。”
听听这轻蔑的口吻,吴邪听着心里劈了这女人的想法都有。可是想到小哥,他忍。
“婚后我们只是名义夫妻,对外要给我装得像那么回事儿,我和翠火堂都丢不起这个脸。至于私下,你我各有各的生活,不得相碍。”
“加一条,你要帮我打听张起灵的消息,直到他平安归来。”吴邪终于开始主动进入谈判角色,“必要时候,可能还需要你出动人马帮我救他回来。”
“你真的爱他?”她问道。过了一会儿,郑重地点头,“好,我答应你。”
“还有,张起灵回来以后,即使我们已经结婚,我和他私下见面你也不能阻拦。”吴邪又加了一条。
女人凌厉又娇媚地剜了他一眼:“事儿还真多。罢了,这条我也答应。”见吴邪又要张口,脸色一沉道,“你要是再提要求,可就别惊讶你的张起灵被大卸八块了。他现在目不能视,要他的命,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吴邪果然乖乖闭嘴了。
那女人抬手掩住唇角,嫣然一笑:“瞧瞧你这小媳妇儿的模样,别说还真挺可爱的,难怪能把哑巴张那么个冰块脸迷得七荤八素命也不要了。”
吴邪压着怒气,露出一个咬牙切齿的微笑。
“算了,不调戏你了,说正经事。”女人收了脸上的戏谑,举手投足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我这人一向公平,既然是交易,我现在就透漏给你一条消息。这件事我知道,解雨臣也知道,唯独你吴邪不知道。”
“什么事?”吴邪一愣。小花有事瞒着自己?
“关于霍秀秀。”女人微微侧头美目流转,眼角睨了吴邪一眼,“你就没怀疑过她怎么会突然生病昏迷,在你最需要解雨臣的时候一病不起,拖着解雨臣只能留在北京?”
吴邪呆了有几秒种,忽然明白过来:“你,你是说……”
女人一挑眉毛,会意地笑了。
吴邪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滚。他从没想过事情会闹得这么大,发展得这么快,居然连远在北京的秀秀和小花也难以幸免。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还有事,先告辞了。”女人起身要走。
“我不明白。”吴邪突然想到一事,“如果你和控制张起灵的人是一伙的,为什么还要和我做交易,你可以直接逼我答应你。”
“目前你还不需要知道。”女人脸色一变,冷淡地说。
“那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吴邪也站起来,追问着。
女人绕过里梨木圆桌开始往外走,踩着细高跟的双腿纤细优雅却不乏刚健有力,颇有男人的硬气,与她那副曲线曼妙的身材显得格格不入,“问题太多对你没有好处。只需要知道我不是你的敌人就可以了。”

楼主 blackstar1992  发布于 2018-09-06 23:32:00 +0800 CST  
去二叔家取手机的一路上,吴邪走得浑浑噩噩,但是所有的感觉都在恢复。想到一切尚有转机,他就似乎在朦胧中看到闷油瓶正在向自己走来。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都会抓紧不放。
破瓶子,你可得等我啊。吴邪暗暗叫道。
手机的电只充了一半,但已足够。吴邪断开充电器,没有再做停留,和吴二白说了句再见就匆匆离开。离开吴家村已经很远,仔细留意了身边没有其他人,吴邪这才放心地拨通小花的电话。
“找我何事,哑巴张已经出发了吧?”电话一通,那头就传来小花磁性的声音,透着一股子慵懒的迷醉劲儿。
“小花我问你,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这个秀秀是假的?”吴邪单刀直入。
电话那边沉默了好半天。
“是又怎样?”解雨臣缓缓问。
“上次我们通话的时候你就知道?”
“对。”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吴邪气不过,觉得被自己信任的人摆了一道。
“告诉你又能怎样,你能告诉我秀秀在哪里,还是能单枪匹马去把那些绑架她的人都杀光?”
吴邪被问住了。
“我瞒着你,一来考虑到你和你家哑巴已经有够多事要操心,不想再给你们添;二来嘛,我的确不放心你的脾气,你可不是个能保守秘密的人。”小花笑道。
“保守秘密?”吴邪皱起眉头,“你就不打算采取行动,任由她继续假扮秀秀?”
“哦?那我们亲爱的吴家小三爷您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呐?把这个假的拖出去找人一刀劈了,然后在江湖上放话解家自此和那些人势不两立?”小花懒洋洋地笑着,“我有那么傻么,既然他们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把秀秀掉包,就有足够的能力在我处理了假的秀秀以后安插进更多眼线。你想想看,重病昏迷的秀秀,这是招儿多好的棋啊,既能把我留在北京,又能在那里躺着不必担心暴露身份,不着一字一句却能进入我身边三尺内的距离,监听我所有的电话和谈话。如果这颗棋子没了,换作你,你会善罢甘休?”
吴邪心里突然敞亮起来。
“与其花费人力物力去排查他们在我身边安插的下一个眼线,还不如假装不知情,和这个假秀秀逢场作戏呢。”
听小花说得轻巧,吴邪倒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他大致讲了下自己这边的情况以及刚才和邵流云的会面过程,尤其重点转述了小哥临走前交代的几句话,以及草稿箱里的那则短信。吴邪身边也没个可以参谋的人,实在是自己想了很久也没捋出个头绪。
小花听了默不作声。半晌才“啧”了一声,叹道:“吴邪啊吴邪,你身上到底哪里值得哑巴张如此爱护。”
“得了吧,瞎子对你还不是一往情深,是你一个劲儿不要人家,少在这里羡慕我,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你说瞎子?”小花顿时失笑,“就他那么个浪荡子,一天到晚行踪不定,床上功夫又不够温柔,哪里能和你的哑巴比。”
“小哥不也还是一天到晚玩失踪。”吴邪听起来也有几分抱怨。
“闲话少说,以后哥儿几个见面有的是时间聊。”小花语气一转严肃起来,“依我看,哑巴张这是给你留下了两道保命符啊。”
“怎讲?”
“你想想看,一个日记本而已,什么样的锁能拦住那些人,哑巴张根本就是希望那些人去看他的日记,借以分散他们的视线。如果我没猜错,日记里根本没有什么秘密,他强调只有你能看懂,是给了你一个筹码,有朝一日就算你落到那些人手里他们也不敢轻易杀你。”
“那他干嘛存草稿短信给我?”
“你傻啊,丽都酒店安全么,你们俩根本就生活在监视之下,要是他直接对你说钥匙在王盟那里,你觉得你还有机会拿到钥匙吗?”小花顿了顿,“按说,那把钥匙对于日记本根本没意义,一个破本子强拆开就好了,哑巴张把钥匙寄给王盟一定另有用意。会不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钥匙只是个幌子,重要的是和钥匙一起寄过去的东西,就像汪家当初寄给你录像带,可真正重要的却是录像带里藏的那把钥匙。”
吴邪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又问:“银行那件东西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我又不是大罗神仙走街串巷算命的,就你家小哥那种神出鬼没的人我哪儿猜得透。左不过也是帮你保命的,他知道有人在监视,所以才说给那些人听。只有后来刻意在你耳边叮嘱‘不要轻易取出来’这句话,是不想被那些人听到的。”
“可这句话没有意义啊,我连里面装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句话本来就没意义,你也什么都不需要知道。只要那些人没听见这句话,认为你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就行了。”小花一语道破。
“所以小哥是故意让他们认为他对我讲了什么秘密。”
“正解。”
吴邪突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小花在电话那边感慨道:“哑巴张自己都瞎了,还帮你筹谋着一但他死了给你留下两个保命符,让你到时至少还有谈判的筹码。这份儿情深意重啊,瞎子那个只知道酒肉穿肠过的浪荡子哪里做得到。”说到最后,也不知小花的语气里是不是有着一丝醋味和妒意。

楼主 blackstar1992  发布于 2018-09-06 23:43:00 +0800 CST  

楼主:blackstar1992

字数:91952

发表时间:2018-08-26 07:2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12-06 11:22:4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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