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重发连载】观棋不语 type_oemga X 三品不良(高清还原盗笔

终幕-零

【时间】2015年9月27日 凌晨5:00

【地点】长白山地域


吴邪再次踏上了这片熟悉的土地,只不过不再是一个人。
这么说好像有点奇怪,因为跟他一起上路的也是“吴邪”,而且,他们不是同伴,而是跟踪者和被跟踪者的关系。
为了这一天,他已经准备了太久太久。
反复的改进,反复的试验,都是为了最终的成功。
在整个工程的初期他的参与度非常高,但随着进程越来越专业化,他能直接左右的事反而不多了,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热情。
十年之间,他几乎一天都没停止过。幸好,幸运之神也站在了他这边,工程远比想象中要更加顺利。
吴邪还记得模拟实验第一次成功时大家的欢呼声。也许对在场的人来说,兴奋和感动不亚于见证人类初次登月。可是模拟毕竟是模拟,不管做多少次,都比不上真正的实战。何况穿越的条件只会在“劫”发生的那一刻才真正形成,无论如何都不能掉以轻心。
现在,他要做的便是去亲自验证一切。
跟踪并不困难,他对骗过另一个自己很有信心。越是靠近青铜门,他就越有把握。比起另一个自己,这地方他已经走过了无数遍,不仅有穿越后的多次造访,也包括了工程启动后的持续性改造。当然,这些变化都不会被“吴邪”发现。


时间越来越近了,他小心地尾随着另一个自己进门。
为了防止“同源共鸣”,他没有跟得太紧,不过这不妨碍他亲眼目睹整个过程的发生。
结果非常完美。
对他来说,就像是看一场知道了谜底的魔术。
原本他只是来确认“历史”的,以第三者的角度,去旁观自己看着闷油瓶葬身火海的经过。但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实际见到的时候,他仍然感到百感交集。
魔术结束,虚幻的业火、闷油瓶的幻影连同“吴邪”都消失了。他紧盯着全过程,并没有找出半点破绽。
一切归于沉寂,吴邪深吸了一口气,将衣服拉链拉到尽头,脸埋进立起的领子里,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凌晨5点刚过,工程成功了,系统运作良好。
他们已经越过了最为危机的“死亡时刻”,“劫”被控制住了,穿越也顺利完成。对于参与到整个工程的人们来说,任务完满结束。但对于吴邪来说,现在才刚刚开始。
他走向隐秘的一角,熟练地打开九龙机关,下到瀑布的下一层。
那是约定的地点,他要见的那个人应该已经破茧而出,否则终极不可能采集到相关的图像。吴邪没有太担心,他往涵洞深处走去。
然而找了一整圈后,闷油瓶并没有出现。他有些错愕,唯恐自己漏掉了什么,又仔细搜寻了几圈,依然一无所获。


吴邪心中渐渐涌现出不祥的情绪。
并非没有蛛丝马迹。破碎的茧壳中茧液还没完全干透;在一些不显眼的角落,他找到了不易发现的脚印,其中有一些在打开青铜门的机关室内;滩涂边停靠的棺材一个不少,附近柔软的淤泥上也没有扰动的痕迹。
唯一的解释,就是闷油瓶确实曾经在这里,但他已经从青铜门离开了,这发生在“吴邪”来赴约之前。
吴邪没想通他这样做的理由。他们约好了,“十年之后,不见不散”,而闷油瓶不是一个会轻易违背承诺的人。
所以,一定是发生了比十年之约更紧迫更严重的事情。
没有犹豫太久,吴邪决定返程。
他并不知道闷油瓶的去向,但正因为如此,才更不能浪费时间。
很快,不祥的预感就得到了证实。
摸索着沿原路返回的他,走到中途休憩的温泉口时,发现了一大滩血迹,鲜艳的红色溅射出触目惊心的形状。
这摊血迹,明明在来时还没有的。
吴邪警惕地走过去,摸了摸血迹,血液的腥咸气息混合着温泉刺鼻的硫磺味,能感觉到不太明显的热度。但这里有温泉,很难说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
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个出血量足以让一个人死亡。
他不认为有人能杀死闷油瓶,更何况连尸体都没留下。
可难道是闷油瓶把什么人杀了吗?有什么必要把尸体处理掉,又留下血迹呢?他放弃了深究。无论如何这里不能久留,事态比他预想的更加糟糕。


吴邪用最快的速度下了山,在二道白河买了最近一班的返程票。
在车站等候的空档,他细心地观察着周围的人群,但既没有发现闷油瓶的身影,也没发现尾随自己的可疑人物。
不能掉以轻心,他一边想着,一边往人堆中又挤了挤。现在他面临的,是一双看不见的,想要扼紧他咽喉的命运之手。敌暗我明的情况下,任何保护性的力量都比不过公共安全,但即便如此,他心中的阴影依然挥散不去。
登车时间到了,车站变得嘈杂起来,扎堆的旅客让他感觉有点恍惚,呼吸也不自觉加重了。随着人流穿过检票口,他摇摇晃晃地朝着自己的车厢前进。
“先生,你还好吗?”热心的乘务员小姐向他询问。
吴邪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检查过车票,眼看乘务员远去后,他反锁了包厢门。他清楚感觉到身体的异常,隐隐的头痛,视界渐渐模糊。
是中毒了吗?但他一路过来都没碰过外界的食物。难道还真的有吹口气就能让人昏迷的蒙汗药?
吴邪苦笑着,一低头就进入了梦乡。


他看见闷油瓶在凝视着自己。这肯定是做梦,因为地点不是在车厢,而是青铜门里,闷油瓶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一丝急切。
“吴邪,我先走一步了。有人想闯进青铜门,为了你们的安全,我必须把他们引走。”他顿了顿,又道,“你能看到我,是因为我留在温泉口的蛇血。很抱歉,这是现在唯一安全的渠道。在追踪者察觉之前,你要设法逃走,不要独自行动,他们见不得光。”
眼前熟悉的脸庞消散了,他睁开眼睛,长出了一口气。
这不是梦,而是闷油瓶留下的信息。他用蛇记录下自己的话语,再把蛇杀死,故意留下大量的血迹,吸引之后出来的吴邪注意。
这是张家的古老蛊术之一,只要吴邪在那里逗留,就会吸入被温泉热力蒸发的蛇血中的信息素,一段时间后幻觉发作,便能看到被蛇记录下的信息。这是仅对拥有麒麟血的人才有效的信息传达方式,而对其他人而言,那些血不过是污渍罢了。
闷油瓶的计算很正确,唯一的瑕疵就是现在吴邪所处的环境,车窗外黑漆漆一片,有节奏的哐当声告诉他,列车正在过隧道。
完全的黑暗,正是最佳的下手时机。
吴邪后悔了,为什么上车的时候没有买硬座,而是买了一整个软卧包厢呢?现在的他正是孤身一人。
关心则乱。当他忧心闷油瓶的去向时,那一瞬间的慌乱,让向来谨慎的他失了方寸。
吴邪努力从地面爬起坐上卧铺,他已经听见了外面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一个、两个、四个。
吴邪不禁发出冷笑,抬头看向列车的天花板。
完全密闭的空间,时速超过100公里/小时的移动铁盒。
现在的他,已经无路可逃。

楼主 平淡达人  发布于 2018-12-16 21:10:00 +0800 CST  
终幕-一


【时间】10月4日 早上9:00
【地点】云南大理

接到询问关根去向的电话时,正好是国庆长假,车总在被窝里惊得一哆嗦,呆了好几秒才抓起手机。
关根去了哪他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反问电话那头想干嘛,好好的假期催什么命,还不许人去和哪个妞度假么?
电话中的女编辑道了个歉,说关根已经失联很久了,如果有任何他的线索,务必和她联系,末了还留了她的私人联系方式。
车总本来想拒绝的,但美女温柔的声音让他开不了口,只得含含糊糊地应承下来。
挂断后他看了眼屏幕,这不是他通常的起床时间,于是裹紧了被子想再睡个回笼觉,结果在床上折腾了好久都没成功,最终不情愿地爬起来,老老实实地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喂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干这种活的呢?车总舀起狗粮,大声叹了一口气。
如果一开始,没有去主动去搭理关根的话……

最初只是好奇。那时,车总还不是狗场老板,只是刚入行淘沙的新人。
可是好不容易进了老九门,他却等了大半年都没等到一个正经下地的机会。当时很多人都传,老九门已经洗手不干了,有来自组织上层的压力要他们转型正道,只能做合法的古董生意。下面的新人实在是手痒,于是在某年快开春的时候,就有人提议组了个夹喇嘛的团,到长沙冒沙井做一票大的,好在过年前发一笔横财。
车总就是在那时认识关根的。当时他被朋友叫去帮忙,在团里一眼就注意到了关根,因为那个邋里邋遢,一头长发的年轻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倒斗的,反而更像是个搞艺术的非主流。没想到一问起来,关根居然说自己真的是搞艺术的,他是个摄影师。
为什么摄影师要来倒斗?
奇怪的是,没有人关心这个。
车总发现自己和关根成了团里最不着调的两个人——其他人都在忙着商量探穴下地,只有关根整天拿着个相机拍来拍去,要不就是玩手机。
而至于车总,他的乐趣就是观察关根在干什么。他觉得这个人特别奇怪,一看就不是来跟着发财的。他以前听人说过,“单反穷三代,摄影毁一生”,这小子家里肯定不愁钱,来跟这种喇嘛团多数就是为了好玩。
车总觉得,认识一两个富二代总没有坏处。其实他也考虑过,盗墓终归不是什么好勾当,本来他已经想转行了,但经不起朋友软磨硬泡,想至少见过一次真家伙再说。结果等来了以后,比起那些无聊的寻龙点穴,反而是这个有意疏离队伍的关根更有意思。
那时候他最喜欢说的就是三句话:“大兄弟,教我玩摄影呗。”“大兄弟,你手机都装的什么软件啊?”“哇大兄弟,你看《盗墓笔记》啊!我也是这个书的粉丝!”
他清晰地看到关根翻了个白眼,把手机收了起来,“不,我不看。”
车总呵呵一笑,拍了下关根的肩膀,“装啥呢,我都看到你在看盗墓的公众号了嘛。看个小说又不是见不得人。我就说呢,你干嘛巴巴地跟着我们来下地,原来如此啊……入戏太深,入戏太深。”
看到关根呆滞的表情,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跟你说,我可是老粉了,那个号的头像我认得嘞!我天天都去刷更新的!你知道不,那个周穆王是怎么回事,我觉得是这样的……”
车总说得口沫飞溅,关根叹了一口气,把头顶的旅游帽取下来盖在脸上,一副什么都不想听的样子。

直到一天的夜里,车总终于搞清楚了关根平时都在想什么。
因为不想下地,他找了个借口在上面望风,看起来没什么战斗力的关根也惨遭淘汰,两个人一起负责守夜。但车总根本不觉得会有人来这种荒郊野外,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在呼呼大睡。
半夜的时候,他被一声闷雷惊醒,仔细辨认之下,他发现那居然不是雷,倒更像是土木塌方的声音。
车总惊慌地跑去刨倒塌的盗洞,被关根一把拽住了。
“哎,你也帮忙啊!会死人的嘞!”车总说着吐了几口唾沫,烟尘太大了,一说话就满嘴土。
“不会死人的,我调的炸药,顶多堵个洞口。”关根的长发也沾了不少土屑,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干脆把头上的假发取下来,另一只手还在拿着手机打电话。
“没事了小花,都搞定了,刚才就是去抓了个人证。”他叹了口气,“物证也不缺,照片我拍了很多……是是是,这事情我不该出马,你说得对,就是动到祖坟,我以为是他们出手了,没想到是些误打误撞的菜逼。”
车总稀里糊涂地就被带到派出所录了一宿的口供,关根坐在他对面的另一张小桌子,也跟警察叨了一晚上。他这才知道,关根其实不长那个样子,一点都不艺术,反而还有点清秀。他觉得自己好像上当受骗了,在那个粉红衬衫来接关根的时候,他更加肯定了这一点。
“大哥,你怎么就放他走了,我还得再呆着?这待遇不一样啊!”车总指着要离开的关根,感到特别不服气。
“这哪能一样啊。”连夜审讯的警察打着呵欠,“他是事主,你顶多算污点证人。”
幸好车总也没在派出所留多久。听警察的说法,多亏关根的证言,说明了他几乎没什么犯罪事实,加上交待得比较老实,过了一段时间就给放出来了。
出来那天,车总在派出所门口又遇到了关根和粉红衬衫。他特地摆出趾高气昂的架势,走到关根面前,“你看,我也出来了,我也是良民”。
关根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犹豫了一下才道,“我们……以前见过吗?”
这件事让车总特别生气。他回去后从裤兜里找到关根的名片,看到就吐唾沫,又扫名片上的二维码,在验证信息里噼里啪啦就打上一行字,“你怎么能这么翻脸不认人”。
本来就一个气话,没想到的是,关根后来真的通过了他,给他回了一条信息。
“出来没活干的话,我有一份工作做不做?”
几天后,车总一屁股坐在旅行包上,看着面前几十条嗷嗷叫的狗,对着大理的天空骂了句**,心想当时怎么就脑抽了,答应来干这份活?
更气人的是,车总后来还发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了盗墓笔记系列小说里,还煞有其事地和主角一起冒险。那时候他才发现,那个公众号背后的作者,原来跟关根是同一个人。

楼主 平淡达人  发布于 2018-12-16 21:20:00 +0800 CST  
车总额头上的汗滴了下来。
是装作没找到答燭案,赶紧抽身离开,还是接过关根交给他的任务?但是一旦接受,也就意味着他将与关根面燭临的强敌作对,他可能随时会死。
直到这一刻之前,他一直觉得关根和他说过的话都是编的。现在他一下子置身于巨大的冲击之中,久久都不能平复。
为什么当年关根要救他?车总依然不明白。
是因为他那时想扒燭开盗洞救那些被埋的人,所以觉得他善良?还是因为之前他一直缠着关根说书里的解谜,看在是自己读者的面子上拉一把?
那他之所以会被燭关根选中,难道是因为这几年把狗照顾得不错,算是个可靠的人?
在关根已死的现在,这些都成了无解的问题。
“关老板,我也只是想燭做个平常人啊。”车总有点坐不住了,他匆忙到了里屋,收拾好行李,准备溜号。一踏出门,他就差点跪在地上。
他看到门口密密麻麻站满了狗,花色不一大小不一的狗。它们一声不响地看着车总,连尾巴都不摇。
“祖燭宗,爷爷,我这是去逃难啊……又不能带你们走,你说你们吧,每个都是精,可是上飞机上火车,你们也不能过安检啊。就行行好吧,啊?去吧,去吧,吁,吁——”
他养了这些狗许多年,也是有感情的,有几条在他的驱赶下已经挪开了步子,然而带头的“小满哥”还是一步不动,带着狗群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
车总没辙了,退回里屋去找麻燭醉药,翻了半天,他突然扇了自己一耳光。
“****。老车,你连狗都不如了吗?”
他往地上唾了一口,镇定了一下,重新走出屋子。当着“小满哥”的面,他在手燭机上摁完,转过去给它看。
“你看,我把信号发出去了!我不是**!”
“小满哥”汪了一声,狗群散开了。车总跑出门,开了自己的车,一打开车门,“小满哥”就跳了上去。
车总擦了擦汗,对“小满哥”道:“祖燭宗,我也只能带你了,带再多,我都不敢保证能上路。”
去哪里呢?好像去哪里都不安全。他通知来轮班喂狗的小弟注意安全后,双手按着方向盘,感觉很惆怅。说了几个地名,“小满哥”好像都没什么反应。
“去大本营吧,到关根的地盘去。”车总翻出那张熟悉的名片,道,“我们去杭州。”
“小满哥”发出一声响亮的回应,车总用燭力一踩油门,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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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平淡达人  发布于 2018-12-17 22:43:00 +0800 CST  
3938楼其实只有半截,缺了一段。百度应该是把网页版和app版分开管理的,总之就是发了好多次,都没能发全,这一章全文,请移步到三品微博,“我再也不是那个三品啦”——嘛,大概是这个名字吧

楼主 平淡达人  发布于 2018-12-18 10:54:00 +0800 CST  
终幕-二


【时间】10月4日 中午12:46
【地点】杭州某路段

胖子看了眼手机里的信息,随后扔到副驾驶位,继续加大油门。
“娘的,居然有人比我还快。”他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是喜忧参半的。
喜的是,吴邪这些年还是找到不少靠谱的人帮他。穿越的事情解决,世界也没有崩溃,不管怎么说,计划已经成功了。而现在发出的信号,也说明备用计划已经顺利启动。
忧的是,既然这信号发出来,就证明吴邪这小子是真的不行了。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是进了鬼门关也要拽回来。胖子骂了声娘,心里越发烦躁。
其实不需要紧急避难信号的提醒,他早就觉得不对劲了。
长白山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什么都查不到,派去的人也像泥牛入海,凶多吉少。太不正常了,虽然二道白河是小地方,也不至于与世隔绝,沟通如此困难。到了这一步,对方的行动已经太过露骨。显然,他们已从潜伏转为攻势,不光要杀死吴邪,还要毁掉他的一切计划。
“呵呵,这几个**子在想什么呢?”胖子又挂了一个档,他留意后面跟着的车很久了。
临走前,吴邪曾经叮嘱过,“如果我出事,就全力保地下皇陵。”
胖子知道地下皇陵有多重要。这十年间,吴邪大部分时间是在那里度过的,那里有他的全部心血以及众多的人命,所以现在赶去那里也是第一要务。
可是胖子从周围的环境感到了一丝不自然。
有人早就知道了他会来杭州。自他从机场开出吴邪那台小金杯开始,跟随的人就如影随形。
杭州中午的车和早高峰比起来不算多,但也够堵的。小金杯开得时快时慢,好几次胖子想把对方甩开都没能如愿。
本来他的想法,是驶到某个地下停车场。那个物业是吴家的布置之一,内部有进入皇陵区的秘密通道。但现在的局势非常棘手。对方意图明确,就是死皮赖脸地跟着,如果继续前进,肯定会暴露据点。
可如果离开,下一个皇陵的入口,离得就相当远了。
想到这里,胖子拿起手机按了个号码,然后开了免提。
对方接得很快,立刻就传来了黑眼镜的声音,“你还敢打电话,不怕有人窃听?我们俩可都是高危人物。”
“没空管了,你不也接了吗,正好让那群**子听听。”胖子哈哈大笑,“我怕是没机会跟你会合了。这个堵法,左也是死右也是死,还不如正面刚来得痛快。”
黑眼镜叹了口气,“可惜我没法突围去接应你,这边还有小孩,首尾不顾啊。”
“我不是小孩!”一个稚嫩的声音插了进来。
“谁管你是不是,反正胖爷我只能自生自灭咯!”胖子哼哼几声,“上战场还拖家带口的,瞎子我看你忒不靠谱了。”
“不是我家的,这事一言难尽。”黑眼镜叹了口气,他本来跟副座的苏万半点交集没有,如果不是因为吴邪,那小子应该还乖乖呆在学校里当好学生,现在却成了他名义上的徒弟。整件事胖子都没有参与,不知道也正常。
胖子懒得追问下去。预定在第一会合点和黑瞎子碰面的计划已经黄了,只能绕着圈子想办法去第二个点,如果在10分钟内还没甩掉尾巴,那这个点也不得不放弃。
“说正事。刚才阿宁发消息说,她已经离开二号点了,情况有变,让你再等等。”黑瞎子大声喊,夹杂着尖锐的刹车声,应该也在演速度与激情。
“那娘们这么不着调?”胖子挂了电话,想不通为什么在关键时刻阿宁会离开接应点,满脑子都是敌人,没想到计划却是被自己人打破的。
不合理啊?难道地下据点已经暴露了?


与此同时,阿宁正慢悠悠地往通道深处走去。
她所在的据点十分隐蔽。胖子和黑瞎子还在外面周旋,他们宁肯死在外面,也不愿意把这处入口曝光。
按之前的安排,阿宁负责驻守,等着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到来。她并不喜欢这样的分配,包括一直干着的地下皇陵护卫。守备型的工作不符合她热爱冒险的性格,如果不是“安静”公司与吴邪之间的约定,她肯定早就撂挑子了。
因此,在收到那条紧急避难信息后,她反而感到一丝兴奋。
“总想把牺牲压缩到最小范围,天真的人到死都还是天真。”阿宁看着手机,发出一声轻笑,然后熟练地把信息删除。
收起手机,她继续往前走去。发出异常响声的通风口离她的驻点不远,她走到那里,用脚尖踢了踢脱落的挡板,笑了笑,对翻身进来的人说道:“最先到的居然是你。你好像不在计划里吧?”
那人从地面站起,活动了身上的筋骨,舒展开因缩骨术收缩的四肢。看着他从阴影中走出来,阿宁无奈地耸了耸肩。
“十年了,你还是和当年一样。如果我也能这样该多好。身为一个女人,我真是打心底里羡慕。”
“情况如何?”来人完全没有接话茬的意思。
阿宁嘀咕了一句薄情,头发一扬,也改了不紧不慢的语气。她简单说明了胖子和黑瞎子的处境,那人听完便问,“有这里的地图吗?”
阿宁摇摇头,“以防万一,这里的地形我们都是背下来的。”
“带我去。”那人简短的回复后,从背后拔出随身的古刀,钢色的刃口在灯光照射下显得格外锋利。


8分钟过去了,胖子又绕了两圈半,他咬咬牙。没时间了,必须放弃这个会合点,硬闯上绕城高速,至于能不能摆脱那几个烦人的小尾巴,只能看今天的运势了。
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胖子瞄了一眼,发现不是电话是短信,啧了一声后拿起来点开,居然是阿宁发来的。
“我们的老朋友回来了,计划变更。我们已到达D区-23-深度10处,1分钟后采取行动,请二位配合。”
胖子皱了皱眉,脑子里像过了电一样。这条消息显然是同时发给他和黑眼镜的,可为什么阿宁要去那个位置?那里应该是……
“我靠,原来是这样!”他一踩油门,看了看自己的位置。
来不及跟黑眼镜沟通了,路口近在眼前,随机应变吧。
“啧啧,终于到表演时间了,打配合胖爷还从没输过!”他嘿嘿一笑,全速朝那个路口冲了过去。


另一边,黑眼镜正催着苏万,驶过一个交通灯后,他一脚刹车,俩人相继从车里跳了出来。
“等等,钥匙还没拔呢!”苏万大叫。
黑眼镜一把拽过他的胳膊,朝着一个方向玩命地跑,从马路上横穿而过。好几辆车被他们逼停,一时间喇叭声叫骂声几乎要把苏万的耳朵震聋。
“不要了。10秒后,这里就要翻天了,就算来一辆超跑都不比你的腿有用!”黑眼镜边跑边说,时间不等人,哪怕多争取一秒,都是多一份赢面。
“啊?为什么啊?”在司机们的叫骂中,苏万喊得特别大声。
黑眼镜没理他,拉着他继续跑。苏万还想问,但下一句还没出口,就卡在了喉咙里。因为他突然看到,头顶有什么东西熄灭了。
一开始他还没反应过来,但十字路口乱作一团的车辆提醒了他,熄灭的是交通灯。红的、绿的,还有闪光的电子眼,所有的光线都在一瞬间消失了。
苏万愣愣地站在原地。黑眼镜回过头,显然也看到了路口的混乱,“那个人回来了。”
“那个人,谁呀?” 苏万有点语无伦次,“你是说,有人切断了交通系统的信号,帮我们逃脱?”
“反应挺快,但这里不是考场,不能耽搁了。”黑眼镜一用力,干脆扛起了苏万,加速朝目的地奔去,“去地下,那里才是我们的主场——有他在,我们就不可能输。”

楼主 平淡达人  发布于 2018-12-24 22:02:00 +0800 CST  
终幕-三


【时间】10月4日 中午13:07
【地点】杭州•某工地


“好吧,跟丢就算了。”张海客挂断电话,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他刚吃过午饭,正躺在沙滩椅上午睡。
没必要改变计划,虽然张起灵的出现在意料之外,但对大局来说并不重要。
现在他只打算养精蓄锐。饭后的注意力不那么集中,他需要调整自己,以最好的状态迎接下面的硬仗。
为了这一仗,他准备了十年。




2005年,张起灵进入长白山青铜门后,事情似乎尘埃落定。但张海客一直隐隐有一种怀疑,他那么多年紧盯的对手,那个名为“齐羽”的人,实际上并不是真的死了。
要捕捉齐羽的蛛丝马迹并不容易。张海客曾经重返塔木陀,也在杭州监视了许久,他还亲自去了一趟西藏,当面见了一次吴邪,检查他是不是已经被齐羽替换。
谁知没找到齐羽,却结交了吴邪。那是个既天真又冲动,心思浅得就像一汪清水的人。凭借和他的关系,张海客光明正大地走进了老九门的体系。
凭借过去的调查,他能轻松识别出哪些人和齐羽有瓜葛,水面下的试探终于变成了不动声色的交锋。
然而,也仅仅是这样了。齐羽依旧生死不明,任何进一步的查探都被化解于无形。解语花、王胖子,甚至连公司新来的投资方“安静”,所有人都是阻碍,他就像走进了泥潭,举步维艰。
最终,张海客选择了蛰伏。他没有放弃,只是在等一个机会。
他不是没有收获。比如推了吴邪一把,促使他剿灭汪家。汪家崩盘后,除了少数死硬分子,残余势力都成了张海客的部下。
他没有骗吴邪,不过是把故事讲了一半。张汪两家的斗争根本无足轻重,张起灵持续的忽视便是证明。
在这次事件中,他验证了吴邪的能力,查到了不少信息,还瓦解了一个后顾之忧,顺便充实了自己的势力。如此一举多得的结果,可以算得上是非常理想了。
所以张海客终于有底气脱离“安静”,也对2015年的十年之约有了更深的了解。他的等待没有白费,机会终究还是来了。
所有人都知道,2015年的这一天是最重要的日子。
对吴邪是,对张海客也是。
吴邪对于独自赴约非常执着。张海客没有跟去,其他人也一样。
他不去,是因为本就对十年之约没兴趣。但其他人过于干脆的放手,却让张海客察觉到这件事背后还有猫腻。
如此危险的旅程竟无人陪同,绝不是贪生怕死,而是有更加重要的工作——齐羽长久以来的布置,终于要瓜熟蒂落了。
一如他所料,在这最关键的日子里,吴邪独自上山,随后不知所踪。而那些重要的人却没有赶去长白山,而是一反常态地奔赴杭州。
已经不需要更多的证据了。




张海客睁开眼睛,看了眼闹钟,2点整。他坐起来,盯着闹钟准时响起。
对时间的精准把控是控制力的一种证明,他对自己的状态很满意。
戴上工程头盔走出板房,他看到几十个建筑工打扮的人已集合完毕,只等一声令下。队伍的一旁码着刚刚到位的“货物”,数十条橙色长管贴着危险标志,在阳光下格外扎眼。
到货时间刚刚好。张海客的目光从“货物”转向队伍,对最前面的小队长道,“二队的拦截行动失败了,我带三队进去。”
“不用等一队从长白山回来吗?”小队长低声询问。
“不用。”张海客眯了眯眼,“我已经给了一队最大的权限。既然他们已经得手,回来正好一起开庆功宴。我们只要完成自己的任务。”
找不到那些怪物在地下的大本营入口,那就自己造。地底世界从来都不欢迎活人,强行闯入才是他们的老本行,不管张家、汪家,还是现在这支混合部队,都没什么区别。
张海客咧起嘴角,对方阵所有人做了个放烟花的手势。
“现在,爆破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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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画外音:


#更一章少一章的节奏#,大家奔走相告回来看观棋结局啦~~~


by 平淡达人

楼主 平淡达人  发布于 2018-12-24 22:04:00 +0800 CST  
终幕-四




【时间】10月4日 中午 14:15
【地点】地下皇陵 D区-11-深度6


黎簇从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他得追着黑眼镜,从地上到地下,而且还追丢了。
吴邪并没有邀请他来,包括他的同龄人。但是正如苏万没有错过黑眼镜的异常举动,黎簇也没错过苏万的异常。他悄悄地跟踪苏万,看着他成功躲进黑眼镜的后车厢,便心急如焚地雇了一辆车也跟了上去。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本来黑眼镜这个人,就基本上是麻烦的代名词。
他还记得高考完的那个暑假,他和苏万两个无所事事的大男孩,没有结伴游山玩水,没有找同龄的女孩去挥霍青春,而是开发了一项旁人想都想不到的娱乐项目:去黎簇爸爸单位探险。
黎簇从小就是放养的钥匙儿童,虽说父母离婚时判了给父亲,但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甚至连父亲干什么的都不清楚,只知道和军工厂有关。他和同学苏万早就对他爸的单位好奇万分,这回趁着他爸出差,便一起摸了进去。
就像大多数军事设施一样,工厂区大而空旷,大部分地方都人迹罕至。他们玩得肆无忌惮,还真就撬开了一两个仓库,找到不少神奇的东西。
刚开始只是武器,虽然很稀奇,但并未超出他们的心理预期,何况那些枪款式古老,缺乏保养,看起来只是随便堆在里面。可后来翻出的文物和许多干尸,却带来了不小的惊吓。
他们惊慌地逃离厂区,但又忍不住一再讨论它背后的故事,为了谁的猜测更正确而吵得面红耳赤。在一个风凉如水的晚上,他们和几个小伙伴坐在球场边,惯例又吵起了这事,忽然就感觉肩膀一沉,一张被墨镜挡了大半的脸出现在俩人身后,“说得那么好玩,也带我去看看呗。”
黎簇不太想回忆自己是怎么被逼去仓库的,出来后他就发现门口多了一排越野车,从上面下来一个穿棕色夹克的年轻人。那人在仓库里转了一圈,回来对他们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
“是真货。没想到这里还有佛爷的遗产,都快放霉了。”他脱下手套,眼神从两个少年身上扫过,“货我会弄走,人你看好了,省得另外找人手。”
“这不好吧吴邪。”黑眼镜砸吧了一下嘴,“他们放的料早就传开了,还看着干嘛啊?”


年轻人的步伐顿了顿,转过头笑道:“那更要看紧了,我要炮制一个更大的料去覆盖那些流言。”
黑眼镜长叹口气,伸出双手,分别搭在两个少年的肩膀上,目送那个叫“吴邪”的人远去。黎簇皱着眉头,抬眼就看到黑眼镜对吴邪的背影比了两中指。
更绝的是,这件事的后续比黎簇预想的更坑。
也不知道那黑眼镜背后是怎么操作的,黎簇的爸爸隔天就赶了回来,将他一顿毒打后丢进了补习班,从此失去了晃悠的自由。而补习班显然也是针对他的,讲课的老师对黎簇分外“照顾”,不光作业没完没了,中午也不能出门,每天12点的青椒肉丝炒饭雷打不动,把黎簇气得要疯。
而最让他气愤的,是苏万居然叛变了,莫名其妙地跟黑眼镜成了师徒关系。他每天从课堂外隔着窗户给黎簇递盒饭,还美滋滋地说:“跟他混比在仓库探险有意思多啦,说不定哪天还能带我下地呢!”
“那你现在是在干嘛?”看着好友身上不合身的蓝色制服,黎簇翻了个白眼。
“我又不用补习,当然是参加强化训练。”苏万得意地拍拍胸脯,“我在替师父送外卖!”
黎簇对此的评价只有两个字,“有病。”

所以现在,黎簇觉得苏万都是自己作的。他在QQ里不停地质问苏万,谁知那小子只会回“不知道”,后来还露了馅,被黑眼镜从后车厢里揪出来,丢到副驾驶位。
“这个二货!”黎簇痛心疾首地把额头砸在窗玻璃上。
然后他们的通讯就断了,直到他看到黑眼镜和苏万弃车逃跑,后面几辆车的人也跳下去追,才知道大事不好。
他终于明白,早前收到的紧急避难信息,竟然不是在开玩笑。
黎簇只犹豫了一下,也叫停了自己的车。他明白这样无异于往旋涡里跳,但为了苏万,黎簇还是丢下几张钞票便匆匆追了上去。
黑眼镜的行动很快,夹着苏万早就跑得不见影了。好在没多远就看到被打晕的追兵,黎簇跟着脚步声过去,总算找到了隐蔽的入口。
“好家伙,怎么还有秘密基地的。”黎簇暗暗窃喜,可惜跑了没多远,他就发现头顶一阵阵轰鸣,整个通道晃得他像脚下踩了棉花。
黎簇只能东倒西歪地往前挪。越往下的通道晃动越小,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到了非常深的地方。


这个地方既不像古墓,也不像现代建筑,混凝土石柱和古代的青砖墙相互混搭,有时甚至还能看到一段段壮丽的壁画。他搞不懂这样巨大的工程能干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地下通道错综复杂,像极了一个蜘蛛网状的迷宫。
不过到了地底,手机就再也指望不上了,运营商显示变成一个奇怪的符号,无论发什么,都只会收到一串看不懂的外文。试了几次后,他明白这东西只能当电筒了,可是那点光源太微弱,只能照亮附近几米的范围,反而更显得神秘和阴森。
通道的晃动还在继续,几轮下来后黎簇反应过来了,这恐怕是人为的爆炸。他感觉自己就像被一次次轰炸逼到死胡同里的老鼠,明知道往下走可能有去无回,却又没有别的办法。他护住头往前冲,说不清自己的心情到底是恐惧还是愤怒。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到达标记“深度6”的立柱为止。正当他喘着气,思考下一步该往哪边跑的时候,空中响起了带着电子杂音的广播,在空旷的地底里显得分外刺耳。


“地下的朋友们,你们好。我叫张海客,可能有些人已经听说过我的名字。
“门我已经敲够了,主人不在家也没关系,我们可以自己走进来。
“原则上,我们不想杀人,我和你们的头儿可不一样,很乐意给你们活下去的机会。
“在一个小时内,我不会发起攻击。如果你选择加入我们,可以现在到深度2的O区报到。我保证,不会对任何投诚的人下手。
“若有人想借此机会反攻,也大可一试。我既然敢说出坐标,就有把握应对你们的任何伎俩。
“一小时后,进攻正式开始,还请各位理解和配合。再会。”


黎簇听得一头雾水,感觉脑子都快炸了,什么“杀人”“下手” “进攻”,这些词听着就很危险。而且广播里说的是“你们”,难道说这地底有很多人?
广播停止后,周围归于静寂,但比起刚才的炮火连天,他反而觉得现在更加可怖,完全猜不到一小时后会发生什么。
但即使如此,黎簇也不愿意往上走。一来他不觉得黑眼镜和苏万会跑去投降,二来他自己也没这个想法。他根本不认识张海客,几句话就屈服未免也太怂了。
于是黎簇继续往地道深处移动。走了一段后,他真的遇到了逆行的人。一开始他还吓了一跳,警戒地盯着对方,不过等那人靠近,很快就移开了手电,从他旁边擦身而过。
“怯,原来是个小孩。”
黎簇有点生气,想回头争辩,对方却已经走远了。他想了想,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不就是个软骨头吗,拽个屁啊。

楼主 平淡达人  发布于 2019-01-07 13:58:00 +0800 CST  
继续前进,没想到零零星星又遇到几个投降派,黎簇的心情简直差到极点。和这些人比起来,仿佛他才是不合群的异类,这令他由衷地感到不快,不光针对这群人渣,也针对养了这么多人渣部下的这片区域的主人。
所以在遇到第四个人的时候,他忍不住 “呸”了一声,没想到那人竟端起枪指了过来。
“你哪边的?”胖男人将枪口晃了晃,皱着眉头问,态度倒不是很凶恶。
黎簇正一肚子气没处撒,虽然看到枪口不敢乱动,却还是小声嘀咕道:“有枪了不起?还不是个墙头草。”
那胖子听了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把枪放下了,“得,原来你就是鸭梨。”
黎簇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的外号……你认识我?”
“是你朋友让我来接你的。”
“你说苏万?”黎簇将信将疑,想问他们怎么认识的,上下打量了一遍胖子后,他又把这句话吞了回去。这个人跟黑眼镜有一种共通的气质,具体是什么他说不上来,但感觉像是同伙。
胖子没有回答,只是挥手让他跟上,就转身往回走了。
黎簇在后面跟着,忍不住又问:“你知道黑爷和苏万在哪?”
“他们先走了,让我回头接你,现在进去比出去安全。”胖子没回头,“等会路上有个中继站,你少跟人说话,有事我来应付。”
黎簇心生警惕,“会出什么事?”
胖子干笑一声,“比如跟你干架。”
“你打不过他们?”黎簇看了看胖子的身材,比黑眼镜大上好几圈,满身肥膘,但走路拿枪的姿势却很敏捷,看起来是个老手。
“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胖子道,“黑瞎子没和你说半截李的结局?”
“哪个半截李?”黎簇皱了皱眉头,“事先说明,我跟那个黑爷不熟,你别把我和他混为一谈。”
“好家伙,你还挺看得起你自己。”胖子哈哈大笑,“等你见了就知道,没人愿意跟不死者作对的。”


等胖子简单交待完帮会和不死者的关系,说明为何少惹那些老怪物,他们便到了中继站的跟前。所谓的中继站就是个墓室,门是用钢板和铆钉做的,这让黎簇觉得特别出戏,但又不好在胖子面前说什么。
现在他已经了解,整个地下区域都是吴邪的布局。古代的墓葬、老式的城市基建,以及二次改造的管道与机关在地下互相连通,耗费的工程量非一代所能完成,这侧面说明盘踞地底的帮会势力之大,吴邪也不过是后来的接手人罢了。
所以等胖子开门后,黎簇不得不说大失所望。他以为会看到一群虎视眈眈的狠人,结果眼前的虽然也不是善茬,但怎么看都是些混吃等死的混混。



而对于胖子来说,带娃的工作同样让他打不起兴致,更别说要在一群饿狼中做好这个活。他本想默不做声到另一边的门去,走了没几步就被人喊住。
“胖爷,差不多得了吧?你一直往里面捎带人,这门还关不关了。你以为这是主题乐园吗?”说话的人张嘴一排龅牙,和他轻浮的表情相比,语气是相当地不客气。
“怎么,还碍着你的道?”胖子瞟了他一眼,“给我留门又不是你,过不过去不用跟你交待吧。”
“交待?”龅牙一听这话就笑了,他努了努嘴,瞟了一眼前后的两扇门,“这里本来就是帮会的地盘,搞大改装工程有跟我们交待过吗?以前帮里的规矩可不是这么定的。”
胖子道,“你想咋整?”
“没想咋整,”龅牙拍了拍他靠着的墓室墙,“这墓室是避难处,进来我没拦你,但出去没门。那么多人进进出出,避难还有意义吗?”
胖子打了个哈哈,“你的意思是,这里一个都不能走,直到外面死光为止?”
龅牙勾了勾眉毛,“对。怎么,这里的人命不是命?”他一扬手,示意在场其他几个人,“我也要对兄弟们负责啊。你想出去,谁会答应?”
呸,这里没有一个是人。胖子心里暗骂了一句,按了按刚才收起的枪。如果只有龅牙一个,胖子会搏一把把他做掉。但是龅牙一番话后,其他人的脸色也微微起了变化。他算不上是头目,可是这么一煽动,难说多少人听了进去。现在哪怕胖子想发难,也没多少胜算了,更何况还带着拖后腿的黎簇。
真是算得精了。胖子心道,刚才跟黑眼镜和另一个小孩路过的时候,这个龅牙连屁都不放一个,怕不是看黑眼镜跟自己都在,真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
出手就要一招拿下,否则不堪设想。胖子还在心里盘算,黎簇就先抢了话。


“你这说的算人话?”黎簇一下把旁边的椅子踹翻,旁人以为他想发泄,没想到他捡起折了的椅子腿当武器,青涩的面孔一脸凶相。
“他娘的,想硬来?”龅牙干笑一声,捏了下拳头对胖子道,“哪来的小兔崽子?”
“你问他干嘛?我不会说话吗?我是黎簇,不是小兔崽子。”黎簇脸上的不爽又多了几分,“这门凭啥不能过去?刚才你说的,又不是你做的门。”
龅牙直接一拳揍了过来。但是他没有打中,黎簇一猫腰从他腋下窜到门边,龅牙大吼,“兔崽子,想趁机溜号?”
黎簇转身站定,他擦了擦汗,将椅子腿架在面前,“我和你不一样。”
“之前我听胖爷说,你们这群人都是不死身,我还以为有多厉害。结果叫得最欢的是条丧家狗。”黎簇反而踏前了一步,“活得长命却活得那么狗屎,有个屁用啊。我要从这扇门光明正大地走出去。不像你,自己垃圾就算了,还想把别人变垃圾。”
“呵呵,把你变死尸倒是容易!”龅牙话音未落,长袖里便滑下一把刀,砍向了黎簇面门。黎簇用椅子腿迎面一挡,刀没有像他想象那样卡在木腿上,而是将木腿砍成两段,朝他径自劈了过来。
完了,要死了。黎簇脑海中只闪过这个念头,接着他感到一股极大的抓力,将他一拽一拖,挡在胖子壮硕的身躯后面。
靠着这股旋转的蛮力,胖子另一侧的肩膀用力一顶,将龅牙推得侧翻在地,刀也旋转着脱了手。霎时间所有人都亮出了武器,现场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得,我再不说话,都当我不存在了是吧?”胖子手里握起双枪,他对地上的龅牙道,“有种冲我来。要是连我都干不掉,就算外面打完了,你出去也是送命的料。”
龅牙捂嘴吐出了一颗牙,他道,“王胖子,你疯了?”
“看看现场,再说我疯不疯。”胖子哈哈大笑,“你太自以为是了。难道每个人都得像你这样,为了龟缩等死,便去欺负一个不愿等死的小孩?今天我就看哪些**跟我作对,这个犊子我护定了!”
龅牙站起身,环视屋子中的所有人。每个人都拿出了武器,但是这些武器的指向并非全向着胖子和黎簇,竟有不少朝向了他,现场的形势分裂了。
而胖子看着几支指着自己的武器,心情并不比龅牙好多少。
什么计划都给黎簇打乱了。这小孩性格叛逆,行为乖张,完全不讲理性逻辑。
但是,少年心性不是布局与计谋所能摆布的。现在局势挑明,还不太糟糕,甚至比想象中要好。
事已至此,那就杀出重围。胖子舒了舒胳膊,问背后的黎簇,“小子,会耍枪吗?”
“不会,现学!”黎簇的冷汗流了下来,但是他知道,这时候不能缩。
“那就别玩了,自保就行。”胖子举起双枪,“接下来看胖爷的本事吧。”

楼主 平淡达人  发布于 2019-01-07 14:02:00 +0800 CST  
终幕-五


【时间】10月4日 下午15点27分
【地点】地下皇陵 D区-07-深度6


黑眼镜和敌人的搏斗没有再用枪,甚至连灯都没有打。

连续来了两波敌人,枪弹已经耗尽了。黑暗就是他最好的帮手,虽然眼睛的视力逐渐恢复得与普通人无异,但长时间以来习惯于黑暗,让黑眼镜的听力与反应比对手都要灵敏得多,因此处理几个在黑暗中追上他们的人,对他来说不是难事。他现在担忧的,是另一个层面的事情。

解决掉这几个人后,他便跑到不远处的一处中继站,按约定好的暗号敲门。苏万刚打开了一道门缝,黑眼镜就从边上闪了进去,告诉苏万放弃等待,继续往里走。

“我们不等鸭梨了吗?”苏万有点不解,心里也着急那么久都没有黎簇的音讯,“你说,胖爷应该不会出事吧?我们再等等?”

“不用等了,而且这里也不安全。”黑眼镜摇了摇头,他看了看头顶,“攻进来的人是直接炸进来的。不管是迷宫还是堡垒,对他们来说都没用,呆在原地只是等死。”


苏万还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又没说出口,只得挠了挠头。外面的爆炸声他也听见了,就算他再怎么担心黎簇,留在这里不见得就是一种帮忙,听黑眼镜的话才是对的。

他只好背起背包,默默地跟着黑眼镜身后,最后看一眼中继站。他本来以为,他们至少会在这里留一两天,这里虽然没有武器,但是有床铺,有碗盘,有生活的气息。在黑眼镜走出去的那会,他甚至开始算自己带的食物可以撑过多少天。结果他呆在这里的时间,还没有一个小时。

“走吧。”黑眼镜在前面领路,苏万在后面跟着。他们穿过这个中继站,但依然在07区。而在到达这片区域前,黑眼镜和苏万一刻都没停止过前进。

“我们还要走多久?我们是要一直走到00区吗?”

黑眼镜没有回答。

“这里为什么有人住?呆在这里可以干嘛?”

黑眼镜还是没有回答。

苏万有点没辙了,他不知道说什么黑眼镜才会有反应。想了好一会,他才又道,“你有没听出来,那个广播是个典型的心理陷阱,关于囚徒困境的。”

“囚徒困境就是说,如果嫌疑犯A和嫌疑犯B都被抓住,假定他们一方供出别人,自己就能免罪,但是对方就会被重刑。假定他们都不招供,就都不会获罪。原本最理想的状态是,大家都不招就都不会获罪。但是因为没法知道对方会不会背叛,所以为了自己几乎都会抢着招供。这是双输局面,获益的只有警察。”

“那个广播跟囚徒困境是一个道理的,广播人给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让里面的人投降,及时投降的人就是免罪的罪犯,犹豫不决的人就等于被供出的罪犯,这样的做法不费一兵一卒,但最容易分化队伍。”

“所以,我们要对付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黑眼镜终于停了下来,他叹了一口气,对苏万道。

“我们没有想对付任何人。”他顿了一顿,“但是,不代表别人不会对付我们。”

“‘别人’是谁?”苏万穷追不舍。

黑眼镜又不回答,苏万只得大大地叹气,故意叹得很大声。


“黑爷,我觉得这很不厚道,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帮上忙呢?”苏万实在是忍不住,他很久没用“黑爷”这个称呼叫黑眼镜了,可见他是真的生气。

“你什么都不用做,活下去就是最大的帮忙了。”黑眼镜的话很是严肃,严肃到苏万都吓了一跳。他有些不敢置信,同时感到几分不甘心,“怎么可能,总有我可以用得上的地方吧?”

“没有。”黑眼镜的回答相当干脆。

“比如说,我至少懂很多知识啊,我都考上大学了!而且我带了很多干粮,当移动储备粮总没问题吧?”

“知识没用。”黑眼镜又摇了摇头,“你懂囚徒困境,那么那个广播设下的局怎么解?”

苏万愣住了,他想了半天,小声嘀咕道,“囚徒困境是无解的啊。”

“那就不要去想,本来,敌人就不会留下可以破的局。”黑眼镜道,末了又补上一句,“如果你曾经从我这里学到什么,统统忘掉。只要记住一点:打不过,就跑。”

苏万不禁瞠目结舌,“那你怎么办?”

“我?我现在唯一指望的就是找子弹。知识不如实战,实战不如子弹。如果下一个中继站还找不到武器,再来几次攻击,我们都不会扛得住的。”

黑眼镜回头看看苏万煞白的脸色,忽然有些后悔说得那么狠,但他很快把这种情绪压制了下去。

把话挑明了说,至少可以让人看清局势,尽管有时候真相就是那么刺人。若是说有后悔,那么从将这个少年带到地下开始就后悔了。本来,苏万不必卷入这场纷争,可是一旦战争打响,便没有回头路。



雪上加霜的是,幸运之神并没有站在他们这一边。黑眼镜和苏万花了大概二十分钟到达下一中继站,这已经是极快的速度了,但这里并不是武器库,而是又一个生活区。苏万上下左右看了一圈,只有和前一个中继站差不多的东西,他轻易找到各种碗碟锅盘,还有一些小型电器,当然也有通电的插座。可是这些东西没有一件能称之为武器——除非电烫斗也能说算的话。

苏万实在是没法子了,他干脆在床褥上打了个滚,然后用电水壶煮了壶热水,从背包里拿了两杯方便面就开封起泡。他把其中一杯放在黑眼镜面前,另一杯他直接开吃,烫嘴的美味令他倦怠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黑眼镜连头都没有抬,而是用小刀在地上划着他们走过的路线。他还在计算其他中继站的距离,只是能确保找到武器补给的中继站实在不好找。

“先吃点东西吧,我都下面给你吃了,之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苏万又将那杯方便面往黑眼镜面前推了推,看黑眼镜没什么反应,他又拆了包雪饼,嘟囔着道,“要不就吃这个?你不吃也不能补充体力啊。”

他刚想着递出去,忽然就发现手上满是粉末。天花板掉下来大块的灰,落到他的头顶和手臂上。

黑眼镜一脚起飞,将苏万踢到角落,跟着身子也扑了过去。他的动作终究慢了,大块的砖瓦随着爆炸四处飞溅,在他的肩膀给砸了一道,黑眼镜感觉胸口一沉,忍着嘴里一口甜血没喷出来。

苏万急忙爬起来,黑眼镜对他做了个不要做声的手势,苏万心里虽然着急,还是忍住没有发声。他退后几步去拉门把手,没有拉开,再一看门因为爆炸的冲击,已经变形打不开了。



“怎么,你们又不说话了?已经死了吗?”墓室顶炸开的破洞里传来某人的嗤笑。苏万听到后真想抽自己一巴掌,万万没想到他无意的几句话,会暴露了他们的方位。

黑眼镜按住苏万的肩膀,示意他按兵不动,接着对上面的人喊,“不敢,不敢。你还真敢平地开炸啊?万一这是个流沙层,你岂不是下不来了?”

上面的人大笑,“那不是更好吗?那我就不费吹灰之力***们了。”

苏万看了看黑眼镜,刚才的对话他恢复了平日戏谑的口吻,光听声音没有任何虚弱之气。他还在回味个中的意味,黑眼镜便凑在他耳边悄声道,“上面只有一个人。”

苏万不禁恍然大悟,双方的对话都不过是为了试探:正因为对方势单力薄,所以没选择直接下来,而是先说话引对方回复,判断下方形势;黑眼镜的马上回应,同样也是为了免于示弱,让对方有所忌惮。

果然,对方只是伸了个电筒下来往四角照,并没有马上下来。他开的破洞大小有限,光线总有照不到的死角,反而让苏万看清楚墓室炸后的情形。除了头顶中央偏左的破洞以外,地板上有大片的砖瓦,四周的墙壁歪成了奇怪的平行四边形,难说会不会有下一步的坍塌。上方那个人很小心,连头都没有露,借着逆光,苏万只能勉强看到他黑色的袖子。

“不用照了,我在你照不到的角落。”黑眼镜又对着破洞喊话,他转了一个身,苏万摸到他的背湿了一大片,这显然是流出的血,但黑眼镜装作若无其事。

现在的对策肯定是引这个黑衣人下来,再设法把他解决掉。否则他居高临下,黑眼镜又负了伤,时间拖得越久,对己方就越不利。

这个想法,黑眼镜和苏万不约而同都想到了。黑眼镜故意咳嗽了两声,刚想怎么勾引对方,苏万就抢先嚷嚷,“你什么人啊?把我师父弄残了,你怎么赔给我?”

黑眼镜的话噎在半路,转头瞄到苏万一个劲使眼色。他对黑眼镜摆了摆手,指了下角落七零八落的器具,便猫着身出去张罗。

黑衣人哼了一声,“如果道上大名鼎鼎的黑瞎子这就能弄残,那我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你这算什么话,我还在的好不?”苏万反唇相讥,他细心听着上方的动静,有抽拉绳索的声音,显然黑衣人是准备下来了。

黑衣人也在听着苏万的动静,两句回话之间,苏万已经移动了方位。这个小子自然比不上黑瞎子的段数,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如果栽在这种小朋友手里,可就闹笑话了。

他一边系好绳索,一边继续挑逗,“那你有什么能耐?”

“你下来试试啊?我比你年轻,谁更好打还不知道呢?”苏万一直话不停嘴,黑衣人心里冷笑,这小孩也太不设防了。

他蹬了蹬绳索,确认扣子系紧牢靠。下一句话不用回了,他已经掌握了苏万的方位,只要再留神黑眼镜的动向就行。跟进窃听了那么久,他确信黑眼镜手上没有武器,虽然难说伤势如何,但听黑眼镜刚才的咳嗽,显然负伤不是假装。难得胜算在自己这边,黑衣人不打算错过这个拿下他们的机会。

思考之间,他便已纵身跳下,起跳前的一瞬间,他的头灯照到下面的反光,形状恰似电烫斗反放在地面的模样。

低劣的招数。他轻蔑地叹了一口气,只是略微改变了落点。且不说他的落点本来就不一定在烫斗上,即使踩中,隔着鞋底短时间的接触也未必能造成什么伤害。下落的几秒间,他就看清楚了苏万和黑眼镜的位置,轻身一转,便直接面向了两人。



一下地黑衣人就确定了,苏万在各方面都不占优势,身材和身手都不是练家子。他和苏万大眼瞪小眼,苏万双手一甩,就朝他面门砸了样东西来。

暖水壶?黑衣人愣了一下,很快就出手格挡。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暖水壶在砸到他之前,便已在空中炸开,内胆的碎片刺入眼皮,让他不由自主地发出惨叫。

“**……!”黑衣人来不及捂住眼睛,眼前的血雾模糊了他的视野,他凭着记忆朝着苏万的方位发起攻击,只是有人比他速度更快。

黑眼镜冲上前去,拉住他身上尚未解开的绳索,一下就将他拉偏了大半圈。接着黑眼镜又一绊脚,便把他摔翻在地,膝盖顺势压上,便麻利地从他身上摸出了枪支。

“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说的就是你这种大好人吧。”黑眼镜没有犹豫就扣下了扳机,等一切都消停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对苏万讲,“是谁教你把暖水壶当手榴弹丢的,乱搞一气。”

“我自己想的啊!生石灰遇水变成氢氧化钙,激烈反应时还会爆炸,你看这不是很灵验吗。”苏万从角落里不忿地冒头,扬了扬手里那包雪饼,放入暖水壶的生石灰便是雪饼的干燥剂。他道,“知识就是力量,知识可以救命的。”

“倒是没读书读成个傻子……但是,你能掌握爆炸的规模吗,能保证丢出去的时机吗?这种招数太危险,不要透支自己的幸运。”黑眼镜摇了摇头,他又咳嗽了两声,拉了拉绳索便道,“走吧,敌人把逃生路径都搭好了。”



苏万还想再争一下,但看着黑眼镜的伤势又忍了下来,他们俩依次爬上去,刚还没站定就听到一把新的声音由远而近。

“汪澜,赶紧回话!是时候归队了。”

苏万前后看了看,爬上来的地方是条甬道,这条路根本没别的分岔口,这回他们怕是要躲不过去了。

他紧张地拉了拉黑眼镜的衣襟,黑眼镜刚刚端起手枪,却又很快放下。

甬道的另一头出现了一个人影,看到黑眼镜他们就叫着飞奔过来。但人还没跑近,他与黑眼镜之间的空档间,凭空就降下一道分隔他们的断龙石。紧接着在苏万右手边的石墙上,忽然就打开了一道之前没出现的暗门。

“你又趁着我不留意的时候踩了什么机关?”苏万这才放松下来,却见黑眼镜摇了摇头。

“我们的幸运还没到头。”黑眼镜顿了顿,低声说了句什么,才对苏万道,“有贵人来帮忙了。”

楼主 平淡达人  发布于 2019-01-07 15:13:00 +0800 CST  
终幕-六


【时间】10月4日 下午16点05分
【地点】地下皇陵 O区-01-深度12

其实丁香从来不知道黑眼镜会称呼她作“贵人”,不过她也不是很感兴趣。但是黑眼镜那句低声说的“谢谢”,她是实实在在地听到了。
然而对她来说,这并没有回复的必要,回复也没有用。黑眼镜没有她那么好的听力,即使她回复了黑眼镜也听不见,更何况她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阿宁通过了第三确认点,张起灵也一起。”她对小玲珑道,“刚才她对我道别,说先撤退了。剩下的路,她相信张起灵一个人没问题。”
小玲珑舒了一口气,这样最重要的一组保证安全了。张起灵的出现不在计划内,但是个好的变化。不用等多久,只要他到达Y点,事情便可说成功了大半。
至于阿宁的离去,小玲珑也没感到意外,毕竟也算不得是自己人,现在的帮忙已经超出她原本的职责太多,至少他们都平安,这便是最好的消息。

可是相应地,也有坏的变化。小玲珑接着问,“其他人呢?”
丁香仔细地听着,她道,“黑爷他们安全了。胖爷和黎簇的混战还没结束。现在最危险的是花儿爷,他带着秀秀,速度不够快,后面追踪的人咬得很紧。”
小玲珑咬了咬嘴唇,秀秀也下到地底是个意外,这个变数还无法评估影响。当然苏万和黎簇的出现也是,但问题并没有那么严重——小花的身份远比他们特殊,他是“齐羽”对外的代理人,在这地里被发现,自然也会成为敌人的众矢之的。
这一点,小花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他行进的路线,完全是故布疑阵,专门往远离关键要害的区域跑。但他的做法,也逐步将自己和秀秀带向绝路。

现在小玲珑和丁香处于整个地下的机关控制室中,他们互相配合,丁香负责监听,小玲珑控制机关,根据丁香的指引为己方打开生路,阻挡敌人的行进。
即使是张海客,也无法封住地下皇陵所有的秘密出入口,核心区大部分的人已经开始从他们做出的紧急通道往外疏散。在这种时候,丁香的耳朵是比监控系统更有用的监测仪,特别是这个到处都是爆炸的时刻,毁灭性打击形成的监控盲区越来越多,她的作用更加无可替代。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为小花做出一条逃生路线。小玲珑的额头上渗出了细汗,按丁香的说法,追兵的距离和小花他们实在太近,而且他们还没法向小花传话,开出来的生路小花能不能及时插位进去,全靠他自己意会。

她和丁香相互配合着,经过一连串的紧张操作,终于把小花他们和后面追兵的距离分开了一点。
此时小玲珑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因为她确信小花是知道机关在引导他前进的,再往前四个路口,只要小花抢位过去,她就能放下机关,将他跟秀秀两人与追兵完全隔断。

“还差一点,丁香,要千万注意节奏。”她朝着丁香点头,也是给自己打气。
丁香也紧张地将双手紧握在胸前,小玲珑笑了一下,缓解紧张的情绪,“保持现在的状态就行。我觉得以后你可以给我做手术副手哦,报数你肯定特别擅长。”
丁香摇摇头,“医术我不懂的。”不过看到小玲珑的笑容,她紧绷的肩膀也松弛了一点。她低声地数着小花的步数,听着他的方位,神态比刚才更加专注。

倒数三个路口,倒数二个路口,倒数一个路口。距离越来越近了,小玲珑盯着手腕的手表,另一只手轻轻地放在准备释放的机关按钮上。
忽然,丁香报数的声音断了,她脸色苍白地抬起头,还没来得及说话,他们的头顶传来轰然的巨响。

“怎么会……?”小玲珑才反应过来,整个空间都在摇晃,她条件反射地抱头。幸好这波冲击波只是维持了十几秒,房间并没有坍塌。
控制室是按最高防护级别来构造的,并没有那么容易被炸毁,如果要穿透到这个房间,爆炸的当量必须要到一个相当可观的程度。但现在从爆炸的声音来听,敌人必然在他们正上方的地方直接轰击,距离已经近在咫尺。

“丁香,报数不能停!”小玲珑大喊,“小花他们到哪里了,告诉我!”
丁香蠕动了一下嘴唇,他们的头顶又是一声炸雷,这下比刚才那下声音更大,连小玲珑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连续两下爆炸都是冲着控制室来的。小玲珑的心里一阵着急,控制室被针对是她能设想的最坏的情况,偏偏是在这个紧要关头……到底是控制室已经暴露了,还是敌人的误打误撞命中了要害?

然而这已经不重要了,关键的是让小花脱离危险,她刚才一直在算着时间,如果小花没改变节奏,他通过关键点的时间点已迫在眉睫。
她从地上踉跄地爬起,重新回到控制台前。回头看丁香的模样,丁香正愣愣地看着她,双眼不断地涌出泪水。
她并不是哭泣,就连哭声都没哼出一声。涌出的泪水是生理性的,可是小玲珑知道,这么巨大的爆炸声,小玲珑自己尚且感到心有余悸,而对于丁香,那简直就是劈过全身的霹雳。她那过于灵敏的听力原本是最大的武器,现在却变成最大的软肋,在这头顶的惊雷之中完全无处可逃。再这样下去,别说对她听力的损害,就连她的精神都难以承受。

“坚持住……”小玲珑对丁香道,可是丁香还是没有反应。她看着手表中计算的时间,此刻她只能靠自己了。不到十秒,她就必须按下那个按钮。她在心中默默地倒数,可是在最后的倒数五秒,丁香再一次开口。
“不,会轧到花爷……”她的声音被第三次爆炸的雷鸣淹没,小玲珑看着她一开一合的嘴唇,只捕捉前半句话,她按着按钮的手抬起,重重地砸在控制台的边沿上。
丁香的眼泪不断地落下,小玲珑晃晃自己的脑袋,觉得耳边嗡嗡作响,第三次爆炸总算过去了,她问丁香,“我们是错过了吗?”

丁香还在说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她才听到丁香的话,她说的是“花爷到右边的岔口去了”,从刚才到现在,她一直在重复这句话。
小玲珑跪坐在地上,她知道右边的岔口通向的地点,她明白小花想要干什么了。
如此,他们也算是穷途末路了。

“花爷到右边的岔口去了。”丁香的话还没停下来。
小玲珑对她道,“我听到了。”丁香迟疑地看着她,小玲珑拍拍她的肩膀,又说了一次,她才点点头闭上眼睛,大颗的泪珠滚落在两颊的泪痕上。
“我听不见了,听不见你的声音,还有其他的。”丁香擦拭落下的泪水,但就是怎么都止不住。到底她说的话小玲珑能听到多少,她没法知晓。
也许这次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投身战场。一旦耳朵作废她就没用了,至少要让小玲珑活下来,这是她现在唯一的奢望。

“丁家还有人,我的侄女小咚比我出色多了,以后让她接替我的位置。”她颤抖的嘴唇继续说着,“你先到Y点去,我会想办法让你出去的,我……”
她后面的话没说出,忽然而来的睡意让她的头低了下来,小玲珑扔掉麻醉针的一次性针管,轻轻地抱住丁香倒向地面的身躯。
已经可以了,下面换我来保护你吧。小玲珑将丁香搂在怀里,无言地看着天花板,闭眼忍受第四次爆炸的冲击。
不要紧的,她在心中默念道。我们不是不死者,无论遇到多么残酷的事情,最多就是死一次,不会死两遍的。

楼主 平淡达人  发布于 2019-01-07 15:16:00 +0800 CST  
终幕-七


【时间】10月4曰 下午16点31分
【地点】地圝下皇陵 W区-03-深度8


看到断龙石没有放下的那一刻,解语huā就知道完了。


控圝制室定是出了事,与他配合良好的机圝关控圝制忽然就中断了。他和霍秀秀后面的追bīng还在紧追,一路尾随的跑步声与秀秀沉重的喘息声交替,刺入他的脑髓之中。
现在对他来说已经没有计划可言了,带着秀秀安全离开成了唯一的目标。他熟悉这一片区域,如果没了断龙石,这附近就只有一个地方可躲。想到这,他牵着秀秀低声喊道,“右边。”
秀秀的步子紧了些,虽然她的喘气更厉害了。他们闪进了一个房间,解语huā马上用脚踢开了一个暗格,手动降下了一道石门。
这样他们才赢得片刻喘息的机会。经过长期的奔跑,两人的体力都到了上限,一起瘫坐在地上,一时间谁都说不出话。
秀秀擦了擦眼角,努力想平息自己的气息。她有点懊悔为什么要到这里拖小huā的后tuǐ——如果她没有追着小huā不放的话,他们可能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在霍秀秀的记忆中,从萧山机场开始,小huā看到秀秀等在出口拦截他那会,脸sè就已经极度不好看。她不依不饶地追问小huā到这里的用意,都被小huā用到吴家探qīn的理由搪塞过去。
“那好啊,你也带我去,正好我也去见下吴家nǎinǎi。”她挽着小huā胳膊,语气特别坚定,“她总不会连这个气度都没有,连一个霍家小辈都不肯见吧?”
一定是假的,秀秀心里坚信这一点。小huā对她有所隐瞒,她今天非把这件事chāi穿不可。
不止是小huā,还有吴xié、王胖子、黑眼镜……他们都在密谋着什么。
其实还有一个人,一个应该是吴家的人。她还记得十来年圝前,她和小huā在杭州郊区偶然撞见那个人的情景。那个人一脸hú氵查,面容憔悴,但只要仔细观察,便可发现他的实际容貌还很年轻,跟吴xié还挺像。偏偏小huā一遇到那个人,就走不动了。
一切都是因为他。从见到那个人之后,小huā就不再是她熟悉的那个哥圝哥了。
很快,小huā的身份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一下子在老九门中崭露头角,成为新一代的掌圝泉人,尽管秀秀能感觉得到,事情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既然不让我知道,那我就自己进入这个体圝系搞清楚,秀秀卯起劲来就是这种不服输的个性。她甚至尝试和吴xié联圝盟,没想到多年不见的吴xié竟然和小huā走得更近,一下子让她的算盘落空。更出乎她意料的是,霍仙姑后来sǐ在巴乃的张家古楼里,从此她的世界天翻地覆。
她huā了很长的时间才从这个打击走出来,除了失去qīn人的痛苦,同圝门的倾轧让她一下子感受到当年小huā的境况。也多得小huā明里暗里的扶持,帮助秀秀走过了最初几年的难关,等她缓过神后,她越发确信小huā背后的势力透着一股不对劲。
在她看来,小huā的表现就像是被什么附身了一样。小huā是个高度自律的人,但时不时地,他会表现出两面性,白天他属于自己,到了晚上,小huā在做的是别的事情。
但是小huā从来不让她擦手,为了抓圝住这次的马脚,秀秀背后不知huā了多少心思,所以今天她非要搞出个子丑壬卯不可。跟着小huā一路走进吴家大宅,她心安理得地等着茶水奉迎,直到佣人退去,吴家nǎinǎi从里屋中走出,秀秀才背脊一凛,不由自主地坐直。


她最初的懊悔是从这里开始的,从见到吴家nǎinǎi的那一刻起,她就确信自己走错片场了,她的段数远远挡不住眼前这个气度从容的老妇,就算让早已驾鹤西去的霍仙姑来也不能。
可是她也不敢走,niē紧的手指快扎入手心里。
“霍秀秀啊霍秀秀,想想你是怎么一步一步走进这个门的,逃跑你就输了。”在心里默念了好几次后,她终于挺圝直腰板冷静了下来。
吴家nǎinǎi来了后,也是笑盈盈地不说话,一时间他们三个除了喝圝茶别无二言,秀秀正寻思着要不要先开口,忽然他们几个人的手圝机同时震动起来。
小huā叹了一口气,收起放在茶几上的手圝机,眼皮都没抬起去看一眼屏幕。吴家nǎinǎi也起了身,小huā对她道,“看来只能就此别过了。”
吴家nǎinǎi笑着点点头,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圝势,分明是让小huā他们往里屋去。
小huā露圝出惊讶的表情,“不,我们是要……”
“我没有误会。”吴家nǎinǎi接话道,“你们从正门离开太扎眼了,往这边走。”
小huā不再做声,示意秀秀跟紧,三人一路穿过里屋,直到院子的一口井旁。领头的吴家nǎinǎi在井边mō索了一会,将井壁的一块碎砖往内推进,秀秀便看见井水迅速退去,井底转动打开,露圝出底下更深处的一段通道。这口井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深,表面的深井是利圝用错位视觉制圝造的掩饰,井底之下还另有洞天。
“这个宅子当初mǎi下来的时候,就是想着有朝一曰会遇到今天的事,才做了这个布置。”吴家nǎinǎi站起身圝子,对小huā道,“接下来的路靠你们俩了,小huā下去后,要照顾好霍家妹妹。”
小huā道,“那你呢?”
“吴家大宅不能没有主人迎客。放心,我命很硬的。”吴家nǎinǎi淡然一笑,“你们这些孩子,要是在我家折没了,我做梦不得给我家老头圝子和表哥念叨sǐ,他们可烦人了。”
“那么,我们走了。”小huā沉默了一会,便牵起秀秀的手,对吴家nǎinǎi微微躬身,“再见了,表姑nǎinǎi。千万保重。”
秀秀什么都没nòng明白,心里憋着一口气被小huā带到井底下的隐zàng通道。头顶伪装井底的石壁重新恢复,他们步入完全的黑圝暗之中。秀秀点开了手圝机做照明,这才看到手圝机里的信息,发信人是一串不熟悉的串码,内容只有两个字。
“快逃”。
这两个字代圝表了什么,她实在是想不通。她问了小huā几次,小huā都不肯作答,但从吴家nǎinǎi送别他们的眼神中,从无限分叉与延伸的通道中,从那些从无到有到越来越密集的bào圝zhà声中,她逐渐明白过来了。
现在扑向他们的,一定是一场他们无fǎ承受的危圝机。在这片黑圝暗中,遇到别的亮光并不意味着希望,而是新的险情的bào发,而她能做的,只有跟在小huā身后,看着他主动迎上前,挡掉大部分的威胁和伤害。
如果我再厉害点就好了,她心里是那般急切,所以进入房间后没休息多久,她便抢先站起来,寻找另一侧的出口。


这房间的中圝央放置一副棺椁,出口很显眼,秀秀很快就找到出口的开关,可是身后破门的声音一声紧过一声。她咬了咬嘴唇,现在隔开敌人的门跟出口的门是一样的,这根本挡不了多久。
“小huā哥圝哥,快走吧。”她低声催促,小huā张了张苍白的嘴唇,笑着摇了摇头。
他道,“这样走不远的。”
秀秀心里又何尝不知道,她爬到小huā跟前,几乎是急红了眼。小huā从进来后就一直捂着小腹,他身上的伤痕已经够多了,外面的敌人人圝多圝势圝众,等门一被破开,赤手空拳的他们只有sǐ路一条。
“就是拖,我也要拖着你走!”她道,“不要不明不白地sǐ掉,你什么都没告诉我……”
小huā笑了,“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但是……!”
“不是现在,要说也留到我们平安出去了再说。”小huā摆摆手,秀秀却看到他心不在焉地看向棺椁。
他道,“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你跟我在杭州郊区遇到一个人。我要跟他走,当时你拉着我不让我去……其实那个地点,就在我们头顶附近。后来,我还是想办fǎ去了,那时那个人要带我去的地方,就是这个房间。”
秀秀愣住了,她没想到这个时候小huā会说这些话。她不jìn心里一阵害怕,这种气氛就像是小huā准备好和她告别。可是刚才小huā明明还说“我们平安出去”。
破门的声音从敲击的闷响变成尖锐的砍裂声,剩下的时间不多了,秀秀看着小huā站起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现在你知道这些就行了,剩下的交给我。”他这么说着,踉跄着走到棺椁的跟前跪下,向着那副棺椁连续磕了几个头。
秀秀看到他的额头几乎都快磕出圝xuè了才起身,沿着棺椁上的huā纹按了几下。那副棺椁忽然90度立了起来,各层棺椁全部往左右翻开,露圝出了一个身披玉俑的人。秀秀清楚地瞧见,这具玉俑的胸口还在一起一伏,显然是个活物。
小huā迈步上前,秀秀从未见他有过如此凝重的神sè,她听到小huā对着那具玉俑说道,“yéyé,如果你听得见我的话,请你帮我。”
几乎就是同时,门板被破开的响声与小huā扯开玉俑的拉扯声交错在一起。小huā退后几步,手里还拿着取下来的玉俑套。刚被剥圝开玉俑的那人,睁开了眼睛看他。
那是一个秀气的青年,他的身圝体倮圝露圝出来,身上仿佛敷了一层弹清。但那一切只是错觉,几乎是rou眼可见的速度,他的xuèrou便随着那些弹清状的液圝体融化剥落了。
秀秀双眼模糊,泪水止不住地落下,她听到那个青年的撕喊,xuè红的身躯毫不犹豫地冲向了闯入门内的敌人;听到小huā发出一声“走”的嘶吼,他丢下玉俑套拉起秀秀的手就跑,留下圝身后混乱的叫骂与惨叫。
秀秀没有回头,她一句追问或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因为开口说话的话,她怕会真的发出哭声。
至少不能让小huā再担心自己,她用圝力握紧了小huā颤圝抖不已的手。

楼主 平淡达人  发布于 2019-01-07 15:32:00 +0800 CST  
3960楼其实是终章七,作者俩人用词太猛了,楼主已经使用了终极武器网络和谐最高级过滤器,***。
楼主刚才试了一下从三品微博上抓一下原po图发一波,不给权限。
最恶心的是,楼主花时间发完了以后,自己能看得到发过的所有贴,但是哪些被吞必须要游客或其他账号身份才能发现(喂百度你这么做是在藐视别人的智商吗被吞也就算了有必要这么拙劣的藏着掖着吗咱不能坦诚点吗)


只剩最后的大招——请大家移步三品微博“我再也不是那个三品了”……


给还没看过的亲预报一下:终章七特别惨烈,从花爷的一方写的,而且给了解九爷一个非常悲壮的结局(来自楼主内心的吐槽:要不是作者要描写这样的场景,用词ji lie,能发不出去吗)


还没看过的亲快去咯~~按照这个速度,观棋很快就会跟我们说拜拜了。

楼主 平淡达人  发布于 2019-01-09 10:51:00 +0800 CST  
终幕-九


【时间】10月5日 凌晨04:14
【地点】地下皇陵 X区-09-深度09

这个场面,让张海客想起了多年前在某座雪山上的情景。如今换了个地方,他带的人也多了,对方还是只有一个人,更好笑的是在场这么多人噤若寒蝉,这多少让人有些啼笑皆非。
张海客笑了笑,说:“单枪匹马,真不知道你是太看得起我们,还是太看不起我们。”
同时他用背后的手,向上方的人打着手势。
其实,张海客并不忌惮这个他曾经尊敬过的人。怎么说也是肉体凡胎,一人一枪都足以把他打成筛子了。他更关心的是,要这所谓的族长亲自出马护着的东西,究竟是个什么。
张起灵没有回答,只是做出了备战的姿势。张海客笑出声来,“你不会真的想用刀来挡子弹吧?”
他抬起手,正想示意其他人开枪,底下突然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你们尽管开枪。只要听到一声儿,我就会打开机关,保证把你们弄得欲仙欲死。”随着话声,从对面引桥上走来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他站在天桥的另一侧,手中的枪指着张海客,“现在你们挂在半空,就像一堆活靶子。胆儿真大啊,你们还真以为,我们会留哑巴一个在这里碰瓷儿?你说是不,徒弟?”
黑眼镜朝着桥下喊话,跟着就传来少年的声音,“那肯定是的呀,师父!”
空中的众人没有吱声。他们没有翅膀,只有降到天桥上才能施展开,而天桥的两端分别被张起灵和黑眼镜守着,路也不宽敞,只够两个人并排走动,往哪边突破都非易事。
张海客笑了起来,他认得黑眼镜,如果不是这个人,也许他并不会以现在的面貌生存,此时此刻的重逢,仿佛有种宿命的味道。
“很完美的局。”张海客对黑眼镜说,“一般的机关是没有精准定向的,你大可以把我们全灭了,包括他在内。”

黑眼镜抬头,看到上方多了一条新的缆绳,正以极快的速度将一个绑住的人放到张海客的身边。
他不由啧了一声。原来刚才张海客把手背到身后,打的手势并不是叫其他人准备放枪,而是为了“这个”。
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了些反应,黑眼镜瞥了眼对面的张起灵。己方的人里就数他入局时间最短,现在的变故并不在事先排练的剧本中,很难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张海客不再理会黑眼镜,他带着人迅速滑降到天桥上,拉起身边绑住的那个人挡在身前。
“放心,他还活着。”张海客捏着那个人的下巴,把低垂的头正过来,前后两张脸并在一起,看起来就宛如双胞胎一样,“对于这种人,根本没有审的必要,最好的办法就是带他到现场看一看。不过到了现场我才发现,其实有他没他,都一样。”
他把枪指向了那个人的头顶,几乎就在同时,张起灵从地面暴起冲了过来。
黑眼镜心想完了,张海客拔枪扣扳机的动作顶多只要一秒半,而张起灵冲刺的速度再快,也至少要三秒,这还是毫无阻碍的前提之下。也就是说,这中间相差的一秒半得靠队友来争取。
他娘的,背上的伤太干扰命中率了。黑眼镜咬牙端起枪,正想着要打哪里,张海客背后窜出一个虎背熊腰的人,瞬间挡住了他的视线。
就在黑眼镜大骂出口的瞬间,他竟看到张海客调转了枪口,指向了张起灵的方向。
张起灵反应极快,他疾驰的步伐迅速改向,在扶手上借力一蹬,凌空跃起,一刀砍向张海客的手腕。张海客就势下蹲,带着人质向前翻滚,刚好躲过了刀锋,刀尖划过金属扶手,发出一声刺耳的尖鸣。
翻滚之间,张海客回头看向擦身而过的张起灵。他忽然笑了一下,再次举起了枪。
这一下短兵相接实在太短暂,张起灵并没有看懂对方的用意,但他也没打算深究。此刻他心无旁骛,只有一个目标,即使张海客要将子弹射向他也不会改变。
可是,张海客的目标并不是他。
利用翻滚的余力,张海客的枪口甩向了原本张起灵站立的方向,依稀能看到金属面的中央节点处有个青白色的盒子。一声枪响之后,那盒子当场崩裂,晶莹的碎片四下飞溅,发出清脆的声响。
几乎就在同时,金属面上无数的星点不自然地闪了几下,原本照亮地下空间的“星空”,竟陡然熄灭了。

楼主 平淡达人  发布于 2019-02-11 15:34:00 +0800 CST  
终幕-十


【时间】10月5日 凌晨4点25分
【地点】地下皇陵 X区-09-深度09

地下空间陷入了绝对的黑暗,在场众人纷纷调亮了头灯,同时天桥两侧也亮起了绿色的光带,勾勒出道路的轮廓。进入这片黑域后,发生的一切都太快了,大多数人还糊里糊涂的,直到这突然的变故,才隐约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不安同时蔓延到了地底。苏万什么都看不见,突如其来的枪响和黑暗让他心里揪了一下,忍不住叫道:“师父,你们没事……?”
“吧”字还没来得及出口,黎簇就急忙捂住了他的嘴。现在情势不明,万一敌人凭着声音的方位找过来,手无寸铁的他们根本就没法抵抗。
“没我的命令都别动!”黑眼镜有些焦躁,他喊话的同时不忘端起枪,逼退了几个趁机向他冲去的杂碎。
如果是以前,这样的黑暗正是他的优势,可惜今时不同往日,他的眼睛已经和常人没区别了。不然完全可以趁着张海客滚停的瞬间来个点射,哪至于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可惜现在张海客已经带着人质爬了起来,张起灵则越过他们,落到了黑眼镜附近。此刻在他与人质之间隔了好几个人,包括张海客,就算想再冲过去,也很难抢到先机。
张海客用手电晃了晃那个破碎的玉盒,感觉甚是无趣。他望向黑眼镜和张起灵的方向,冷声道:“你们还有什么花样?”
黑眼镜脸色铁青,他在脑海里迅速拟了几种回复,但随即又全部放弃。
没用的。他心里清楚,无论说什么,张海客早已心中有数,否则不会直接冲着匣子去。所以比起开口说话,他选择了以举枪作为回应。但是这回,有人比他出手更快。
在张海客的队伍中有人举起了枪,他的声音几近怒吼,“张海客,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张海客瞥了他一眼,回答的语调懒洋洋的,似乎全无兴致。
“当然知道,不就是一个能操纵命运的盒子吗。难道我打碎它,还需要向你请示?”
那人怒极反笑,笑声中竟似乎带着极强的恨意,好一阵才突然停止,又喊道:“喂,戴墨镜的,他打的是假的吧?张起灵都没动手护着,肯定是假的!”
他打了个手势,队伍中有两人端起了枪,然而在他们扣动扳机之前,张海客的子弹已经到了,两人应声而倒。
“你——!”首先发难那人瞪红了眼睛,“你居然……”
他才吐出三个字,便也被张海客射倒,子弹穿过了他的喉咙,在脖子上撕开了一个血洞。他双膝跪在地上,嘴巴仍在一张一合,却只发出和和的气声。
张海客叹了口气说:“汪皓,我给了你不少机会。本来我留着你,是因为你的情报工作做得最好,比一些张家人都强多了,省了不少事。可惜你和你那几个兄弟,谋划了那么久,也没拿出个能扳倒我的计划,浪费时间啊——”
他说着,掏出手机按了按,寂静中又响起了汪皓的声音。

“已经知道万象龙匣就在地底了。到手之后,我们就能像张家那样预知未来。”
“真的?”
“当然。呵呵,你们高估老九门了,不是每个人都想听‘那个人’的话。”
“那,等发现了匣子,我们就找个机会,先把张海客干掉……”

汪皓怒瞪着眼前的张海客,才张开嘴,枪声再次交叠。张海客微微侧身,淡然地看着血花飞溅,洒在他的肩上和脸上。
第一下枪声,是张海客补发的子弹,彻底结束了汪皓的性命;而另一下枪声,来自之前倒地的其中一人,他临死前挣扎着向张海客射出了子弹,对方却一侧身躲到了人质后面。
这颗本该射入人质的子弹,还未离开枪膛就改变了轨迹,因为握枪的手已被张起灵挥刀斩断。断手在悠长的回声中旋转掉落,血雾喷溅在空中,枪支落地的脆响,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还要劳烦族长相救,真是不胜感激。”张海客舔了下嘴唇,没有伸手去擦脸上的血污。此时保持人质在手才是最重要的,他不会浪费精力去做多余的动作。
“海客,你疯了?”队伍里走出了第四个人,他没有举枪,但毫无疑问在质问张海客。张海客望着他,此刻脸上才真的出现了些许失望之情。
“堂叔公,我以为至少你不会对付我。”

“我怎么信你,你都瞒了多少?”那个被称为“堂叔公”的人浑身都在颤抖,“万象龙匣是什么?为什么有人策反你不讲?你到底——在图谋些什么?”
“图谋?图谋很重要吗?你怎么不问,他们说的‘那个人’有什么图谋?”张海客笑了,“我现在可是在替天行道。毁掉能操纵命运的工具,顺便肃清汪家,这难道不是你们想看到的结局?”
他眯起眼睛,拍了拍人质木然的脸,“可别搞错了,真正的阴谋家在这里。我也花了很长时间才查到这一步的,若不是大佛爷时期留下的传言和汪家的调查给了我提示,我还真不知道有人在地底玩得这么大……‘长生不老’固然充满了吸引力,但‘操纵天命’的诱惑更让人无法抗拒。十年了,你们利用匣子建立运算矩阵,用整个湖来做冷却池,在这里搞超级计算机实验,可玩得开心吗?可惜,我没打算让你们得逞。”
张海客说着,抬头仰望背后早已沉寂的巨大机器,冷冷一笑,对黑眼镜道:“看来你们是无计可施了,这么久了还没动作……其实根本就没什么机关,是吧?这里的维护条件异常苛刻,万一机关失灵损毁机器就完了,所以你们根本不敢做手脚。要是早点想到,我就不用下来了。”
黑眼镜凝神屏气,好一会,才放弃般回答:“你说中了,匣子也是真的。我已经没招了。”
张海客发出一声哼笑。没想到黑眼镜耸耸肩,竟然满不在乎地把枪扛在了肩上。
“我对你们的内斗没兴趣。但是下来就把我们地盘砸了,还泼了一大盆脏水,凭什么啊?”他越说声音越高,最后干脆扯开嗓门大喊道:“吴邪!吴邪!他娘的***出来!老子不干了,你小子好了没?兔崽子都踹到窝里了,还磨磨唧唧的!”
张海客皱起了眉头,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向来鬼话连篇,八成是想用谎话骗他分心。可诡异的是,他竟真的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无比熟悉的笑声。
随着踏上金属引桥的脚步声,笑声由远而近,“行了行了,总算疏散完全员,我这不是过来了吗。”
张海客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的手臂夹紧了人质,震惊地回头看去。
就在他刚才打碎的玉盒前面,在天桥幽绿光带的尽头,多了一个人影。

楼主 平淡达人  发布于 2019-02-11 15:37:00 +0800 CST  
终幕-十一


【时间】10月5日 凌晨4点33分
【地点】地下皇陵 X区-09-深度09

张海客皱起眉头,紧张消除了大半。这不是他以为的那个人,体型不对。
他将头灯对准那人的脸,冷冷地说:“王胖子,你来干什么。”
“真是个暴躁老弟,我怎么就不能来了。”胖子被灯光照得咧牙咧嘴,单手端着枪,另外一只手在腰间摸了半天,最后摸出副墨镜给自己戴上,气哼哼地说,“咋的,没见过保镖?天真,你有话尽管说,老子罩你。”
张海客这才注意到,在王胖子的肩上还搭着一只手,只是因为他的体型太大了,把后面的人挡了个严严实实。
吴邪从胖子身后探头探脑地伸出半张脸,张海客一举起枪,他马上又缩了回去。胖子撇撇嘴,枪口稳定地对着张海客的脑门,“怎么,你小子想和我比枪法吗?一人一枪,咱玩西部牛仔那套,怎么样?”
张海客的手指搭在扳机上,几次想扣下都放弃了。胖子的枪法他很清楚,不是汪家那几个散兵游勇能比的,有他挡在前面,别说打中后面的人了,能不能干掉他都是个未知数。
“装神弄鬼。”张海客怒道,“***是谁,有种滚出来!”
“我为什么要出来?你那么凶,我那么怂。”吴邪的脑袋又从胖子另一边肩膀后探了出来,“我吴邪啊。你又不是聋子,难道你已经不认得我了?”
“你不是吴邪,你是齐羽。”张海客狠狠地瞪着眼前的这个人。无论是吴邪还是齐羽他都认得,他们非常相像,但是根本的气质不一样。这几年吴邪经历了很多,变得沉郁而沧桑,可是齐羽不止是这样,他虽然疏离人世,但对一切洞若观火,那种泰然自若的表情,在吴邪身上是找不到的。
可如果眼前的人是齐羽,那他手上的人质又是谁?
“不,你错了。齐羽是我偷来的名字。我就是吴邪,只不过被从2015年送回到1983年,又活回原地,兜了一个大圈子。”吴邪最终还是从胖子身后走了出来,手里捧着玉盒的碎片,惋惜地叹了口气,“几千年了,多少人为了争夺它而丧命,你居然说砸就砸了,可惜啊……这可是很值钱的东西。”
“你在乎的是钱?”
张海客冷笑。他举着枪,却不知道该指向谁,是眼前的这个吴邪,还是手中的人质。三方夹击下,他只能保证射出一枚子弹,几乎不可能有机会去攻击另一个人。换句话说,他必须从这两个人里选出真正的“齐羽”,与之同归于尽。
吴邪笑了笑,将玉盒碎片扔下天桥,然后拍拍手中的碎屑,就像丢掉一件垃圾。
“其实你已经很接近真相了,可惜差了那么一点。”吴邪拍完手,将手揣回大衣口袋,恢复到往日那种淡然的姿态,“我知道你在怀疑我。我一般不会就内幕谈这么多,不过我今天心情好,难得你们也杀到这里,就给一些奖励吧。真相大放送,免费。”
在场的人们屏息静气地看着吴邪,他摊了摊手,接着道:“我在下面听到你们的对话。大部分的事情你都说中了,万象龙匣确实可以左右天命,但它不是用来修改个体命运的,而是个防止世界崩溃的工具。
“几天前,就是我上长白山赴约的日子,那也正是我第一次参与到这件事的时间。当时我稀里糊涂地到达青铜门后,就被莫名其妙地送回了80年代。
“我做了很多的调查,最后发现,这并不是什么莫名其妙,而是一件注定的事情,我的使命是修复世界,而决定一切的,是终极、张起灵,和未来的我自己。
“这可不是个轻松差事,不过世界死了我也活不下去,所以我决定配合命运,尽力挣扎一下,其结果,就是建造了这个。”
他伸出双手,展示着身后巨大的金属面,“你们看到的,确实是一个超级计算机——或者说,是超级计算机的一部分,它是由我的团队与安静公司,加上一些国际队伍共同完成的。不过,这只是一代机……我们在十年之间,连续做了三代机器,后面的两代你们还没有找到。”
吴邪神秘地笑了笑,“当然,你们也不用去找,那些机器并不在这里。哦,甚至可以说,其中的一部分都不在地球上。很遗憾,我不是专业人士,其中的核心技术没法为你们解答。但是去找‘终极’是徒劳的,它已经不在这里了。”
“不过,这里的一代机确实为工程最初的建设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你能在这里看到万象龙匣的真身。当时我们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即使度过2015年的危机,今后也没几个人能给龙匣续命,更没有几个人能和它交流。张家的设置太封闭了,他们通过生物锁将龙匣和拥有麒麟血的不死者绑定,导致‘张起灵’的候选范围极其狭小。这个系统已经到了尽头,我要做的,就是将龙匣从旧有的体制,以及这个盒子中解放出来。
“但是,它的结构实在太精密了。想再造它,凭现有技术根本无法完成。于是我萌生了一个想法,如果不是用生物的方式再造,而是用数码的方式呢?归根结底,龙匣是一种生物计算机,和电子计算机的结构是有相似之处的,如果能将它‘翻译’成计算机语言,就不再有生命的限制,和沟通的障碍。
“当然,这件事的工程量和能量消耗都非常大,硬件和软件的问题都要解决。硬件上最重要的,就是找到能装下整个系统的容器。我猜,这可能就是让我从2015年回到过去的理由。我知道一个当时还不存在的概念:龙匣中的生物智能,是一种将不同虫种联合在一起的分布式计算,这其实是一种云计算思维。我们可以用云计算的思维将它转换到分布式网络中。它的最终容器,其实就是整个互联网。
“基于这个思路,我们制作了过渡用的分布式超级计算机。但是龙匣的胃口太大了,我们这个机器的算力还有点吃力,顶多算是个临时的笼子,所以我们一直做到了三代,这十年间几乎都没有停过。
“另外还有软件的问题,我们该怎么重建整个系统?人类的AI技术还太初级,根本不可能构建出那样高级的智慧,这是整个计划最艰难的环节,最终我想到了一个人选——严格来说,那不是个人——毕竟在我们之间,智能最高的其实是龙匣。这件事由它自己做,其实比任何人都更加合适。”
张海客有点反应过来了,“你是说……你让龙匣再造了一个自己?”
“不能说是‘我让’。终极有自己的意志,它也在考虑自己的生存问题。”吴邪微微一笑,“它以人类数码语言的逻辑,重新制造了一个自己。你今天在这里参观的是一代机,但一个池塘装不下一条鲸鱼,它早就从这里离开了,到了互联网的大海里。”
“一代机是试验的池塘,二代机则是通向网络的跳板。因为担心它在互联网里不舒服,我们还专门做了三代机,作为它栖息的‘港湾’。不过从观测的情况看,它活得很好,以网络中的电能为食粮,并不需要待在我们设定的位置。”
“现在,终极躲藏在人类的网络中,有了整个互联网作为支持平台,它的生命和算力都得到了解放,对世界的修复也不再受限于过去的条件。就在几天前,我们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演练。一场本来会爆发的危机,已经被终极及时修正,而从今往后也会如此——如果说互联网是人类发展到今天的智慧结晶,终极与其合为一体,同人类文明共存亡,你已经不可能毁灭它了。”


——tbc——


楼主画外音:


2015年吴邪和张起灵会面以后,转身投入了计算机和互联网行业……太与时俱进了。楼主看完这段,自动脑补起来,欲罢不能。为毛有种大坑里开发布会的赶脚……吴布斯……


by 平淡达人

楼主 平淡达人  发布于 2019-02-11 15:51:00 +0800 CST  
终幕-十二


【时间】10月5日 凌晨4点48分
【地点】地下皇陵 X区-09-深度09

张海客看了吴邪好一会,发出几声干笑,“这么说,你倒是个英雄,是我错怪你了。那你在这干什么?等着看我的笑话?”
吴邪缓缓摇了摇头,沉默半晌才道:“我欠你一个交代。”
“这十年间我专注在终极上,无暇理会其它。其实我很清楚你对我的看法,可是要纠正太难了。但,至少这十年你没有对‘吴邪’出手。我们曾经是朋友——至少穿越前的‘我’,单方面是这么想的。
“可是在你陷入泥潭的时候,我并没有去救你。我知道,如果我远离你,不去扰动原来的历史,‘吴邪’就是安全的,所以我选择了最保守的策略,几乎什么都没做。包括五年前在西藏,你派‘海杏’和我一起去藏地青铜门……我专门跟冯说过要救她,可惜没成功……虽然我们两个都知道,她并不是你真正的妹妹,因为真的那个……”
“闭嘴!”张海客的面孔扭曲了,他一下将枪瞄准了眼前的人。揭底已经没有意义,他听够了吴邪的讲解,此刻只想让这个人闭嘴。但在扳机扣下之前,他忽然冷静下来,几个念头在脑海里飞掠而过——
我为什么有杀了他的冲动?如果是真正的齐羽,他必然会知道这番话会激怒我,但他还是说了,难道让我失控就是他的目的?
从什么时候,我开始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齐羽的?因为他说了太多他才知道的真相吗?
所有的讲解都合情合理,别人不可能如此了解内幕。除非——所有的事都是为今天的局做的准备。齐羽的地下工程动静太大,他早就自知瞒不过别人的眼睛。同样,我的围捕也并非全无痕迹。这是个相互诱捕的局,比的是谁最后出尽自己的底牌。
张海客一边想,一边将举枪的手垂了下来。其他人都以为他是被刚才的打击击溃了心智,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但他低垂的眼睛没有错过吴邪的小动作,他看到吴邪的头以极难察觉的幅度晃了一下,向着胖子的方向,那应该是一种暗号或者询问。胖子戴着墨镜,看不清神态,只是缓缓地吞了下口水。
有时战场中决定胜负的,仅仅是一个眼神,一个念头。就这么刹那间的犹豫,已经足以让张海客做出判断:对方在犹豫该不该出手救人。
对张海客而言,前方的两人不足为惧。真正能威胁到他的,只有后方。
从这个吴邪登场以后,后方的黑眼镜就一直没说话——不,有一个人的沉默时间更长。那个人一直沉默着,甚至将气息都压到最低,就像紧盯着猎物的豹——他一直在等待,等着张海客露出破绽的那一瞬。
还真看得起我啊,族长。张海客在心中苦笑。
可是,我从没想过能活着走出去。
所有人都没想到张海客再次举枪,竟是指向自己的太阳穴。吴邪第一个发出了惊呼,胖子也端起枪,可是来不及了。
一声枪响。
张海客的手无力垂下,手里的枪飞向半空。他愣了一会,才木然回头看着开枪打断他胳膊的人。
一个他根本没想到的人。那人弓着腰,五官呆滞,看起来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
“你是谁……”
“你果然唔记得我了。”那个人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十年前,唔是,是更早之前。在塔木陀地下的天线塔,你还想杀我。我叫张隆兄,那时负责运送‘齐羽’到目的地,这次也一样。我在一队,将他从长白山带了回来。那一年,我在外面流浪好久才回张家,真正的张隆半已经死了,你找人冒充了他,但是下面的人你冇细查。”
张海客笑得有点凄然,他以为自己会栽在张起灵的手里,或者吴邪、胖子,黑眼镜也有可能。张隆兄,这又算是什么?
“为什么阻止我?”
张隆兄又一次摇了摇头,“你死了,海杏会伤心。”
张海客踉跄了几步,他的胳膊血流如注,但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他只是觉得这场面很好笑而已,他特别想大笑。
但张海客从小受到的教育,就不应该大哭大笑。就连输了赢了,也不该有大的悲喜。
是从什么时候起变了?以前的他没有那么丰富的感情。他还记得第一次遇到那个女孩开始,他才感觉到普通人对爱的憧憬是怎样的。
那时的他,觉得自己很幸福。
“哈哈……这大概……”他的话气若游丝,“就是自作聪明……”
“盯紧他!”胖子喊道,他终于发现了张海客的佯动。借助刚才的风波,他挪了好几步,离黑眼镜和张起灵远了不少,刚好停在两拨人的正中间——他根本不是想自杀,而是另有所图。
而几乎就在同时,张海客的左手一沉,从腰间拔出一个长条的东西。他怀里的人质忽然站起来,举起被捆绑的双手就去抢。
“趴下!”黑眼镜大叫,“是手雷!”
所有人抱头躲避,张起灵却像箭一样地奔跑起来。蹲下的人正好消除了他前方的阻碍,他一跃跳上了人们的后背,几步就冲了过去。
但即使如此,也还是太远了。他眼看着那个人质用肩膀撞向张海客,手雷脱手飞出,在天桥上滚动了几下,突然爆发出强烈的火光。
在刺目的强光之中,张起灵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逼人的热浪如墙一般扑面而来,高温迅速融解了钢桥的承重结构,桥面发出龙吟般的巨响从中断裂,几个反应不及的人立刻尖叫着滑了下去。
天桥两端一时还未坍塌,人们慌忙逃命,黑眼镜拽住了最前面的张隆兄,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向了引桥。
桥体坍塌的轰鸣让他们根本听不到彼此的喊叫,直到惨白的光亮燃尽,地下空间重新归于平静,天桥的绿光消失了,整个空间只剩下了纯粹的黑暗。
没有人出声。
终于,有光照了过来。黑眼镜抬起头,遥望天桥对面的亮光,胖子一个劲地用光柱打信号,看来那边的两人平安无事。
几次信号后黑眼镜都没回应,胖子吼道:“我靠瞎子你快回话啊!我家天真呢?我家小哥呢?”
黑眼镜摇了摇头,抬头看向不远处残存的桥面。在爆炸之前,大部分人都在黑眼镜这边,可是只有四个人成功逃生。
“没了。”黑眼镜喃喃道。张海客、张起灵,以及张海客挟持的那个人,全都不见了。
张隆兄瘫坐在地上,与其他人一起呆望着爆炸形成的凄惨景象。
整个天桥的中部完全坍塌,两端裸露的钢筋扭成狰狞的形状,就像某种怪兽的骨骼,除此之外,只剩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一切似乎都凝固了,唯独呜咽的风声,宣告着时间仍在无情地流动。
“渣儿都不剩……”黑眼镜愣了好一会,才强撑着站起来,“不认命的话,我们只能到‘地狱’里去捞人了。”

楼主 平淡达人  发布于 2019-02-18 13:34:00 +0800 CST  
终幕-十三.(TheEnd?)


【时间】10月5日 下午17点03分
【地点】地下皇陵 X区-09-深度18

晨曦通过盗洞照下,化成几道光柱,在这幽暗的空间中有格外的美感。外面的天色逐渐亮堂起来,光线洒落在地底破碎的石砾之上,显得宁静祥和。
可是在这里的人的心情并非如此。位于天桥之下的深度18的地底是早期的研究区,如今研究区的设施和仪器全给砸碎了,剩下的只有崩裂的桥面堆叠起来的废墟。
这是整个地下皇陵深度最深的地方。地下皇陵里本就没有向上的高度可言,都按深度计算。按吴邪以前定下的标尺法,每一个深度单位按一代机单个运算节点的机柜高度来定义,这也是便于他们快速寻找和检修运算节点的一套标准。
可是这个最深处,现在成了埋葬从天桥上落下的人的地方。以前黑眼镜就不喜欢18,他调侃过吴邪,说数字不吉利,在地下挖个十八层地狱是大凶之兆,没想到一语成谶。

唯一的好消息是张起灵没有事。苏万跟黑眼镜绘声绘色地讲他目睹张起灵从空而降的情形,讲他怎么抓着断裂的桥面一侧的扶手,在空中往扶手绑好缆绳,迅速滑降落地,并且漂亮地避开了二次崩塌的桥面。

“我的观测位多好啊!”苏万还在回味他看到的场面,“离大神最近的时候只有五米,不,三米!可惜我看呆了,都没有拍视频!”
“编的比唱的还好听,就差说大神踩着五彩祥云来接你了。”黎簇没管苏万的长吁短叹,没好气地推了把他的头,“你没拍到是因为那会黑不隆冬的,就一个人影飞过,能看到个鬼啊。”
“推理嘛,推理知道不。刚才找到的那个断下来的铁扶手,上面不是绑着绳索吗?”苏万转头看黎簇递来的水,忙谢过拧开就喝,擦了擦嘴继续道,“要不是那时你架着我往下跑,我早拍下来了。”
黎簇自顾自地喝水坐下,没再接苏万的话。也许苏万说的都是对的,他也目睹张起灵从空中飞过的身影,但那一瞬间的震惊,早就被漫长搜索的烦躁所替代,何况挖了一天他也倦了。此刻研究区全是刨地找人的人,光运送补给就让他疲惫不已。
“就凭我们几个,真能找到吴邪吗?”他感到一片茫然。现在他们坐在一片石砾堆上,已经挖了快一天,还是什么建树都没有。
也许吴邪就在我的屁股下,黎簇想了想,但是不敢说。
可能吴邪早就没命了。被爆炸正面冲击,从天桥上自由落体落下,再加上碎石的掩埋,如果是普通人早就死了好几遍。虽说吴邪是不死者,生命力会比一般人顽强——黎簇还在努力消化这个刚学会的概念——但他怎么想都觉得,这只是黑眼镜的一厢情愿。
他们并不是没挖出过东西。在挖出的人中,张隆兄认出张家的堂叔公,他还没完全死去,只是脸磕在地面,让他的头颅看起来像是一颗蠕动的黑毛球。
所以黎簇并没有抱希望。找不找得到又能怎样?现在他们现在的救援行动,似乎是找一个立得住脚的借口,否则可能连坚持的动力都会丧失掉。
“总有些人不愿意放弃。”黑眼镜拿起黎簇送来的水喝了一口,望向在另一个石砾堆的张起灵。他顿了顿,才指着那边问黎簇,“你问过他要吃饭了吗?”
黎簇摇了摇头,“他连水都不要。”
黑眼镜微微苦笑,“也是,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黎簇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是黑眼镜也不打算解释,跳下石砾堆就走去了张起灵那边。

另一边的石砾堆上,解语花刚从盗洞降落到地面。跟着他下来的还有“吴邪”,他脸色发白,着陆的时候几乎不稳,方晴忙迎上去扶住他。
“姐,我还可以。你不用扶我,花儿爷的伤比我更重。”“吴邪”勉强站稳,好不容易挤出了一丝微笑,“谈判还算顺利,警察多给了我们一些时间。”
“准确的时限是六点,六点后他们正式接管现场。”解语花拍了拍“吴邪”的肩膀,长舒了一口气,“没办法,我是这上面别墅区的‘投资方’,但地皮是以前吴家搞下来的,还得让‘吴邪’出面多演一段。出了那么大的事故,我的面子也只能卖到这里了。”
方晴无言地点点头,“吴邪”捂住脸,精神依旧很差,“抱歉姐,我只能做这些。我要是演好一点,老板就不用遭此一劫了。”
“卯子,你已经尽力了。”方晴搂紧他的肩膀。她原本是地下最早撤离的人员,现在也折回来帮忙。胖子已经告诉她事情的经过,他们铤而走险演了一出大戏,试图迷惑张海客救出吴邪,但最终以张海客和吴邪一起在爆炸中消失告终,这样的结果无论是谁都难以接受。
作为“吴邪”的师父,方晴送别了太多人,就连阿丑也在几年前去了,眼前这个小子是她最后仅存的弟子。她在心里默默想,如果吴邪在,他肯定也不希望卯子这样自责。可是她也知道,这番话由她说出来,不过是聊胜于无的安慰。

“就剩最后一小时,我们都再去找吧。”林静被张隆兄搀扶着走近,她才从张家地面的大本营里解救出来,“希望吴老板可以吉人天相。”
“扯啥风水命数,给我来点靠谱的。”胖子也凑了过来,他上半身都是赤膊的,水直接倒在身上,显然是累得不行了,他道,“大花,生命探测仪还没借到吗?”
“秀秀已经赶去调货了,刚才回我还在路上,怕是赶不上。”解语花摇了摇头,“再说了,生命探测仪能探测到的也不一定是他,可能……”
可能探测到张海客或者别的幸存者,也可能吴邪死透了。这后半句大家都明白,可是没人愿意说破。
胖子长叹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这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哪怕给我条救生犬都好啊。”
他才说着,忽然感到脸上凉凉的,摸了把脸,便摸到几滴冰凉的水滴。
“下雨了?”众人抬头看着头顶,胖子也站起来,侧着头一直听。
“胖爷,你先去避雨吧,我给你去找雨衣。”看其他的人都纷纷离开盗洞漏出的区域,林静便提醒还在原地不动的胖子。没想到胖子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做了个“嘘”的动作。
“你仔细听。”胖子压低声音,“不止是雨声,还有别的!”
林静心里奇怪,跟胖子站着听了一会,表情逐渐从困惑变成讶异。她对着方晴喊话,方晴定住脚步,也跑去拉花儿爷和卯子一起听。
“是狗的叫声!” 他们异口同声道。

“你也听到了吗?”黑眼镜道。
黑眼镜看张起灵抬起头,他也抬头看天。他们俩都听到了狗叫。
张起灵没有回话。雨已经很大了,张起灵的全身都被打湿了,但他仍站在这片区域没有走开。黑眼镜也只能陪着,而且跟着他,胜算应该也大一些。
吴邪和张海客掉下去的那一刻,张起灵是离他们最近的人,因此落点也是张起灵最清楚。
一定是在这一带附近。他现在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和时间赛跑。
从空中降下一组新的缆绳,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人抱着一条狗滑了下来。张起灵不认识他,可是那条狗,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

车总也有点奇怪,从开始下降那时起,小满哥就躁动不已。等一着陆,车总还没来得及停稳,它就从车总的臂弯中蹦出来,几步跑到那个黑衣小哥的跟前。
车总只能赶紧解安全绳。小满哥这狗凶起来悍得很,他也不知道为啥它那么反常,万一一下来就咬人,他怕拉也拉不住。
但是他再多看两眼就发现,小满哥并不是去凶那个黑衣的年轻人,反而在他面前踏起了小碎步。
“这狗怎么跟小哥这么亲啊?”胖子也好奇凑了过来车总这边,他瞄了几眼那一人一狗,用胳膊肘撞了下车总就问,“你养的?”
“替人养的,替人养的。”车总解开绳扣,擦了擦脸上和脖子的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胖子。
解语花伸手截了那名片,正眼看了看,脸上有了神采。
“我记得你这个人。你的狗场是狗五爷留下的,当时吴邪专门拜托说交给你打理。”他收起名片,转头看向小满哥,“那是条老狗,它怕是以前见过张起灵。”

张起灵没有听他们的对话,他蹲下轻轻地抚摸小满哥的背部,回忆上次是什么情况下见到这条狗,一幅画面在他脑海中浮现。
吴家大院。深秋的梧桐。吴老狗抱着一条小小的黑狗坐在大堂一侧,而他在对面,告诉吴老狗即将离开,去寻找还没找到的族长信物。
仿佛是知道这之后会分别很久,吴老狗一直送他到了院门,小黑狗本在吴老狗的怀中酣睡,忽然被秋天的凉意惊醒,发出汪汪的叫声。
吴老狗吃了一惊,随即轻轻安抚它的背部,这下小黑狗才满意地抖了抖,舒服地缩进他的怀抱。
“看来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还想多送一段,这下狗都不同意了。”吴老狗笑道,“但是没关系,就像你说的,‘只要继续走下去,总会有相聚的时候’。”
张起灵点点头,转身迈开步子。没走几步,又听到身后的狗吠声。
他回过头来,看到那条小黑狗从吴老狗怀里窜下来,向他眨巴着大大的眼睛,奋力摇着尾巴。
“回来吧,小满哥。”吴老狗蹲下重新抱起小狗,拍拍它的头,向张起灵做出一个打趣的表情,“我和吴邪还有它,都会等你回来的。”


“我回来了,小满哥。”张起灵闭了闭眼睛,小满哥奋力地蹦了几下作为回应,接着便往边上窜了出去,撒腿开跑。
它一边跑一边嗅,跑到三米开外的一个点,便蹲在那里狂吠不止。
张起灵率先跟了过去,接着是黑眼镜跑步尾随,解语花大喊,胖子也在拼命招手。

“全都过来这边挖!”

雨越来越大了。地面积压的碎石、盗洞造成的碎泥,和雨水混在一起,变成混杂着各种异物的泥浆,因为怕伤到下面的人,所有人都是跪在地面用双手挖。一直到快到六点的最后十分钟,张起灵最先从泥水中摸到一只手。
他刚开始是愣住,然后迅速拨开上面覆盖的淤泥,紧紧地、郑重地握住那只手的手腕。
雨水非常冰冷,他握住的手没有一丝温暖。张起灵屏住气息,捕捉手腕上的脉搏。
“他还活着。”他终于喊道,接着他用大一点的声量又重复了一遍,“在这里,他还活着。”
胖子几乎是像泰山压顶那样从后面抱住张起灵,他已经想不出别的庆祝办法了。其他人七手八脚地爬过来,纷纷喊着过来帮忙,甚至来不及欢呼。




------------------正文end-------------


楼主画外音:


终于打出正文end了,太不容易了。楼主从开楼那天开始,就在想大概何时会完结,结果居然到了今天。问了问作者,这八十多万字的文终于写完了,感想如何,答曰:没啥感想,因为现在是normal end。


也是,这文从2012年开更,到今年已经正好七年了。七年,够读完大学走上社会,也够结婚生娃了,不知道楼里还有多少亲是当初第一批就在的老粉,如果还在,请在楼里嚎一嗓子。


后面还有三篇后日谈,还有两篇番外,不过不会全部都在网络版公开,米那要多多支持两位作者的本子哟~~~


要和大家说再见的日子,更近了呢~~


by 平淡达人

楼主 平淡达人  发布于 2019-02-18 13:44:00 +0800 CST  
终幕-十三.(TheEnd?)




【时间】10月5日 下午17点03分
【地点】地圌下皇陵 X区-09-深度18


晨曦通圌过盗洞照下,化成几道光柱,在这幽暗的空间中有格外的美圌感。外面的天色逐渐亮堂起来,光线洒落在地底破碎的石砾之上,显得宁静祥和。
可是在这里的人的心情并非如此。位于天桥之下的深度18的地底是早期的研究区,如今研究区的设施和仪器全给砸碎了,剩下的只有崩裂的桥面堆叠起来的废墟。
这是整个地圌下皇陵深度最深的地方。地圌下皇陵里本就没有向上的高度可言,都按深度计算。按吴邪以前定下的标尺法,每一个深度单位按一代机单个运算节点的机柜高度来定义,这也是便于他们快速寻找和检修运算节点的一套标准。
可是这个最深处,现在成了埋葬从天桥上落下的人的地方。以前黑眼镜就不喜欢18,他调侃过吴邪,说数字不吉利,在地圌下挖个十八层地狱是大凶之兆,没想到一语成谶。


唯一的好消息是张起灵没有事。苏万跟黑眼镜绘声绘色地讲他目睹张起灵从空而降的情形,讲他怎么抓着断裂的桥面一侧的扶手,在空中往扶手绑好缆绳,迅速滑降落地,并且漂亮地避开了二次崩塌的桥面。


“我的观测位多好啊!”苏万还在回味他看到的场面,“离大神最近的时候只有五米,不,三米!可惜我看呆了,都没有拍视圌频!”
“编的比唱的还好听,就差说大神踩着五彩祥云来接你了。”黎簇没管苏万的长吁短叹,没好气地推了把他的头,“你没拍到是因为那会黑不隆冬的,就一个人影飞过,能看到个鬼啊。”
“推理嘛,推理知道不。刚才找到的那个断下来的铁扶手,上面不是绑着绳索吗?”苏万转头看黎簇递来的水,忙谢过拧开就喝,擦了擦嘴继续道,“要不是那时你架着我往下跑,我早拍下来了。”
黎簇自顾自地喝水坐下,没再接苏万的话。也许苏万说的都是对的,他也目睹张起灵从空中飞过的身影,但那一瞬间的震圌惊,早就被漫长搜索的烦躁所替代,何况挖了一天他也倦了。此刻研究区全是刨地找圌人的人,光运送补给就让他疲惫不已。
“就凭我们几个,真能找到吴邪吗?”他感到一片茫然。现在他们坐在一片石砾堆上,已经挖了快一天,还是什么建树都没有。
也许吴邪就在我的屁圌股下,黎簇想了想,但是不敢说。
可能吴邪早就没命了。被爆圌炸正面冲击,从天桥上自圌由落体落下,再加上碎石的掩埋,如果是普通人早就死了好几遍。虽说吴邪是不死者,生命力会比一般人顽强——黎簇还在努力消化这个刚学会的概念——但他怎么想都觉得,这只是黑眼镜的一厢情愿。
他们并不是没挖出过东西。在挖出的人中,张隆兄认出张家的堂叔公,他还没完全死去,只是脸磕在地面,让他的头颅看起来像是一颗蠕圌动的黑圌毛球。
所以黎簇并没有抱希望。找不找得到又能怎样?现在他们现在的救援行动,似乎是找一个立得住脚的借口,否则可能连坚持的动力都会丧失掉。
“总有些人不愿意放弃。”黑眼镜拿起黎簇送来的水喝了一口,望向在另一个石砾堆的张起灵。他顿了顿,才指着那边问黎簇,“你问过他要吃饭了吗?”
黎簇摇了摇头,“他连水都不要。”
黑眼镜微微苦笑,“也是,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黎簇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是黑眼镜也不打算解释,跳下石砾堆就走去了张起灵那边。


另一边的石砾堆上,解语花刚从盗洞降落到地面。跟着他下来的还有“吴邪”,他脸色发白,着陆的时候几乎不稳,方晴忙迎上去扶住他。
“姐,我还可以。你不用扶我,花儿爷的伤比我更重。”“吴邪”勉强站稳,好不容易挤出了一丝微笑,“谈判还算顺利,警圌察多给了我们一些时间。”
“准确的时限是六点,六点后他们正式接管现场。”解语花拍了拍“吴邪”的肩膀,长舒了一口气,“没办法,我是这上面别墅区的‘投资方’,但地皮是以前吴家搞下来的,还得让‘吴邪’出面多演一段。出了那么大的事圌故,我的面子也只能卖到这里了。”
方晴无言地点点头,“吴邪”捂住脸,精神依旧很差,“抱歉姐,我只能做这些。我要是演好一点,老板就不用遭此一劫了。”
“卯子,你已经尽力了。”方晴搂紧他的肩膀。她原本是地圌下最早撤离的人员,现在也折回来帮忙。胖子已经告诉她事情的经过,他们铤而走险演了一出大戏,试图迷惑张圌海客救出吴邪,但最终以张圌海客和吴邪一起在爆圌炸中消失告终,这样的结果无论是谁都难以接受。
作为“吴邪”的师父,方晴送别了太多人,就连阿丑也在几年圌前去了,眼前这个小子是她最后仅存的弟圌子。她在心里默默想,如果吴邪在,他肯定也不希望卯子这样自责。可是她也知道,这番话由她说出来,不过是聊胜于无的安慰。


“就剩最后一小时,我们都再去找吧。”林静被张隆兄搀扶着走近,她才从张家地面的大本营里解救出来,“希望吴老板可以吉人天相。”
“扯啥风水命数,给我来点靠谱的。”胖子也凑了过来,他上半身都是赤膊的,水直接倒在身上,显然是累得不行了,他道,“大花,生命探测仪还没借到吗?”
“秀秀已经赶去调货了,刚才回我还在路上,怕是赶不上。”解语花摇了摇头,“再说了,生命探测仪能探测到的也不一定是他,可能……”
可能探测到张圌海客或者别的幸存者,也可能吴邪死透了。这后半句大家都明白,可是没人愿意说破。
胖子长叹一声,一屁圌股坐在地上,“这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哪怕给我条救生犬都好啊。”
他才说着,忽然感到脸上凉凉的,摸了把脸,便摸圌到几滴冰凉的水滴。
“下雨了?”众人抬头看着头顶,胖子也站起来,侧着头一直听。
“胖爷,你先去避雨吧,我给你去找雨衣。”看其他的人都纷纷离开盗洞漏出的区域,林静便提醒还在原地不动的胖子。没想到胖子一把抓圌住她的胳膊,做了个“嘘”的动作。
“你仔细听。”胖子压低声音,“不止是雨声,还有别的!”
林静心里奇怪,跟胖子站着听了一会,表情逐渐从困惑变成讶异。她对着方晴喊话,方晴定住脚步,也跑去拉花儿爷和卯子一起听。
“是狗的叫圌声!” 他们异口同声道。


“你也听到了吗?”黑眼镜道。
黑眼镜看张起灵抬起头,他也抬头看天。他们俩都听到了狗叫。
张起灵没有回话。雨已经很大了,张起灵的全身都被打湿圌了,但他仍站在这片区域没有走开。黑眼镜也只能陪着,而且跟着他,胜算应该也大一些。
吴邪和张圌海客掉下去的那一刻,张起灵是离他们最近的人,因此落点也是张起灵最清楚。
一定是在这一带附近。他现在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和时间赛跑。
从空中降下一组新的缆绳,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人抱着一条圌狗滑了下来。张起灵不认识他,可是那条圌狗,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


车总也有点奇怪,从开始下降那时起,小满哥就躁动不已。等一着陆,车总还没来得及停稳,它就从车总的臂弯中蹦出来,几步跑到那个黑衣小哥的跟前。
车总只能赶紧解安全绳。小满哥这狗凶起来悍得很,他也不知道为啥它那么反常,万一一下来就咬人,他怕拉也拉不住。
但是他再多看两眼就发现,小满哥并不是去凶那个黑衣的年轻人,反而在他面前踏起了小碎步。
“这狗怎么跟小哥这么亲啊?”胖子也好奇凑了过来车总这边,他瞄了几眼那一人一狗,用胳膊肘撞了下车总就问,“你养的?”
“替人养的,替人养的。”车总解圌开绳扣,擦了擦脸上和脖子的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胖子。
解语花伸手截了那名片,正眼看了看,脸上有了神采。
“我记得你这个人。你的狗场是狗五爷留下的,当时吴邪专门拜托说交给你打理。”他收起名片,转头看向小满哥,“那是条老狗,它怕是以前见过张起灵。”


张起灵没有听他们的对话,他蹲下轻轻地抚圌摸小满哥的背部,回忆上次是什么情况下见到这条圌狗,一幅画面在他脑海中浮现。
吴家大院。深秋的梧桐。吴老狗抱着一条小小的黑狗坐在大堂一侧,而他在对面,告诉吴老狗即将离开,去寻找还没找到的族长信物。
仿佛是知道这之后会分别很久,吴老狗一直送他到了院门,小黑狗本在吴老狗的怀中酣睡,忽然被秋天的凉意惊醒,发出汪汪的叫圌声。
吴老狗吃了一惊,随即轻轻安抚它的背部,这下小黑狗才满意地抖了抖,舒服地缩进他的怀抱。
“看来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还想多送一段,这下狗都不同意了。”吴老狗笑道,“但是没关系,就像你说的,‘只要继续走下去,总会有相聚的时候’。”
张起灵点点头,转身迈开步子。没走几步,又听到身后的狗吠声。
他回过头来,看到那条小黑狗从吴老狗怀里窜下来,向他眨巴着大大的眼睛,奋力摇着尾巴。
“回来吧,小满哥。”吴老狗蹲下重新抱起小狗,拍拍它的头,向张起灵做出一个打趣的表情,“我和吴邪还有它,都会等你回来的。”




“我回来了,小满哥。”张起灵闭了闭眼睛,小满哥奋力地蹦了几下作为回应,接着便往边上窜了出去,撒腿开跑。
它一边跑一边嗅,跑到三米开外的一个点,便蹲在那里狂吠不止。
张起灵率先跟了过去,接着是黑眼镜跑步尾随,解语花大喊,胖子也在拼命招手。


“全都过来这边挖!”


雨越来越大了。地面积压的碎石、盗洞造成的碎泥,和雨水混在一起,变成混杂着各种异物的泥浆,因为怕伤到下面的人,所有人都是跪在地面用双手挖。一直到快到六点的最后十分钟,张起灵最先从泥水中摸圌到一只手。
他刚开始是愣住,然后迅速拨圌开上面覆盖的淤泥,紧紧地、郑重地握住那只手的手腕。
雨水非常冰冷,他握住的手没有一丝温暖。张起灵屏住气息,捕捉手腕上的脉搏。
“他还活着。”他终于喊道,接着他用大一点的声量又重复了一遍,“在这里,他还活着。”
胖子几乎是像泰山压顶那样从后面抱住张起灵,他已经想不出别的庆祝办法了。其他人七手八脚地爬过来,纷纷喊着过来帮忙,甚至来不及欢呼。








------------------正文end-------------




楼主画外音:




终于打出正文end了,太不容易了。楼主从开楼那天开始,就在想大概何时会完结,结果居然到了今天。问了问作者,这八十多万字的文终于写完了,感想如何,答曰:没啥感想,因为现在是normal end。




也是,这文从2012年开更,到今年已经正好七年了。七年,够读完大学走上社圌会,也够结婚生娃了,不知道楼里还有多少亲是当初第一批就在的老粉,如果还在,请在楼里嚎一嗓子。




后面还有三篇后日谈,还有两篇番外,不过不会全部都在网络版公开,米那要多多支持两位作者的本子哟~~~




要和大家说再见的日子,更近了呢~~




by 平淡达人

楼主 平淡达人  发布于 2019-02-19 17:45:00 +0800 CST  
最后一章被吞了两次,我已经无语了,再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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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幕-十三.(TheEnd?)


【时间】10月5曰 下午17点03分
【地点】地圌下皇陵 X区-09-深度18


晨曦通圌过盗洞照下,化成几道光柱,在这幽暗的空间中有格外的美圌感。外面的天sè逐渐亮堂起来,光线洒落在地底破碎的石砾之上,显得宁静祥和。
可是在这里的人的心情并非如此。位于天桥之下的深度18的地底是早期的研究区,如今研究区的设施和仪器全给zá碎了,剩下的只有崩裂的桥面堆叠起来的废墟。
这是整个地圌下皇陵深度最深的地方。地圌下皇陵里本就没有向上的高度可言,都按深度计算。按吴xié以前定下的标尺fǎ,每一个深度单位按一代机单个运算节点的机柜高度来定义,这也是便于他们快速寻找和检修运算节点的一套标准。
可是这个最深处,现在成了埋葬从天桥上落下的人的地方。以前黑眼镜就不喜欢18,他调侃过吴xié,说数字不吉利,在地圌下挖个十八层地狱是大凶之兆,没想到一语成谶。




唯一的好消息是张起灵没有事。苏万跟黑眼镜绘声绘sè地讲他目睹张起灵从空而降的情形,讲他怎么抓着断裂的桥面一侧的扶手,在空中往扶手bǎng好缆绳,迅速滑降落地,并且漂亮地避开了二次崩塌的桥面。




“我的观测位多好啊!”苏万还在回味他看到的场面,“离大神最近的时候只有五米,不,三米!可惜我看dāi了,都没有拍视圌频!”
“编的比唱的还好听,就差说大神踩着五彩祥云来接你了。”黎簇没管苏万的长吁短叹,没好气地推了把他的头,“你没拍到是因为那会黑不隆冬的,就一个人影飞过,能看到个鬼啊。”
“推理嘛,推理知道不。刚才找到的那个断下来的铁扶手,上面不是bǎng着绳索吗?”苏万转头看黎簇递来的水,忙谢过拧开就喝,擦了擦嘴继续道,“要不是那时你架着我往下跑,我早拍下来了。”
黎簇自顾自地喝水坐下,没再接苏万的话。也许苏万说的都是对的,他也目睹张起灵从空中飞过的身影,但那一瞬间的震圌惊,早就被漫长搜索的烦躁所替代,何况挖了一天他也倦了。此刻研究区全是刨地找圌人的人,光运送补给就让他疲惫不已。
“就凭我们几个,真能找到吴xié吗?”他感到一片茫然。现在他们坐在一片石砾堆上,已经挖了快一天,还是什么建树都没有。
也许吴xié就在我的屁圌股下,黎簇想了想,但是不敢说。
可能吴xié早就没命了。被bào圌zhà正面冲击,从天桥上自圌由落体落下,再加上碎石的掩埋,如果是普通人早就sǐ了好几遍。虽说吴xié是不sǐ者,生命力会比一般人顽强——黎簇还在努力消化这个刚学会的概念——但他怎么想都觉得,这只是黑眼镜的一厢情愿。
他们并不是没挖出过东西。在挖出的人中,张隆兄认出张家的堂叔公,他还没完全sǐ去,只是脸磕在地面,让他的头颅看起来像是一颗蠕圌动的黑圌máo球。
所以黎簇并没有抱希望。找不找得到又能怎样?现在他们现在的救援行动,似乎是找一个立得住脚的借口,否则可能连坚持的动力都会丧失掉。
“总有些人不愿意放弃。”黑眼镜拿起黎簇送来的水喝了一口,望向在另一个石砾堆的张起灵。他顿了顿,才指着那边问黎簇,“你问过他要吃饭了吗?”
黎簇摇了摇头,“他连水都不要。”
黑眼镜微微苦笑,“也是,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黎簇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是黑眼镜也不打算解释,跳下石砾堆就走去了张起灵那边。




另一边的石砾堆上,解语huā刚从盗洞降落到地面。跟着他下来的还有“吴xié”,他脸sè发白,着陆的时候几乎不稳,方晴忙迎上去扶住他。
“姐,我还可以。你不用扶我,huā儿yé的伤比我更重。”“吴xié”勉强站稳,好不容易挤出了一丝微笑,“谈判还算顺利,jǐng圌察多给了我们一些时间。”
“准确的时限是六点,六点后他们正式接管现场。”解语huā拍了拍“吴xié”的肩膀,长舒了一口气,“没办fǎ,我是这上面别墅区的‘投资方’,但地皮是以前吴家搞下来的,还得让‘吴xié’出面多演一段。出了那么大的事圌故,我的面子也只能mài到这里了。”
方晴无言地点点头,“吴xié”捂住脸,精神依旧很差,“抱歉姐,我只能做这些。我要是演好一点,老板就不用遭此一劫了。”
“卯子,你已经尽力了。”方晴搂紧他的肩膀。她原本是地圌下最早撤离的人员,现在也折回来帮忙。胖子已经告诉她事情的经过,他们铤而走险演了一出大戏,试图迷惑张圌海客救出吴xié,但最终以张圌海客和吴xié一起在bào圌zhà中消失告终,这样的结果无论是谁都难以接受。
作为“吴xié”的师父,方晴送别了太多人,就连阿丑也在几年圌前去了,眼前这个小子是她最后仅存的弟圌子。她在心里默默想,如果吴xié在,他肯定也不希望卯子这样自责。可是她也知道,这番话由她说出来,不过是聊胜于无的安慰。




“就剩最后一小时,我们都再去找吧。”林静被张隆兄搀扶着走近,她才从张家地面的大本营里解救出来,“希望吴老板可以吉人天相。”
“扯啥风水命数,给我来点靠谱的。”胖子也凑了过来,他上半身都是赤膊的,水直接倒在身上,显然是累得不行了,他道,“大huā,生命探测仪还没借到吗?”
“秀秀已经赶去调货了,刚才回我还在路上,怕是赶不上。”解语huā摇了摇头,“再说了,生命探测仪能探测到的也不一定是他,可能……”
可能探测到张圌海客或者别的幸存者,也可能吴xiésǐ透了。这后半句大家都明白,可是没人愿意说破。
胖子长叹一声,一屁圌股坐在地上,“这简直就是大海捞zhēn,哪怕给我条救生犬都好啊。”
他才说着,忽然感到脸上凉凉的,mō了把脸,便mō圌到几滴冰凉的水滴。
“下雨了?”众人抬头看着头顶,胖子也站起来,侧着头一直听。
“胖yé,你先去避雨吧,我给你去找雨衣。”看其他的人都纷纷离开盗洞漏出的区域,林静便提醒还在原地不动的胖子。没想到胖子一把抓圌住她的胳膊,做了个“嘘”的动作。
“你仔细听。”胖子压低声音,“不止是雨声,还有别的!”
林静心里奇怪,跟胖子站着听了一会,表情逐渐从困惑变成讶异。她对着方晴喊话,方晴定住脚步,也跑去拉huā儿yé和卯子一起听。
“是苟的叫圌声!” 他们异口同声道。




“你也听到了吗?”黑眼镜道。
黑眼镜看张起灵抬起头,他也抬头看天。他们俩都听到了苟叫。
张起灵没有回话。雨已经很大了,张起灵的全身都被打湿圌了,但他仍站在这片区域没有走开。黑眼镜也只能陪着,而且跟着他,胜算应该也大一些。
吴xié和张圌海客掉下去的那一刻,张起灵是离他们最近的人,因此落点也是张起灵最清楚。
一定是在这一带附近。他现在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和时间赛跑。
从空中降下一组新的缆绳,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人抱着一条圌苟滑了下来。张起灵不认识他,可是那条圌苟,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




车总也有点奇怪,从开始下降那时起,小满哥就躁动不已。等一着陆,车总还没来得及停稳,它就从车总的臂弯中蹦出来,几步跑到那个黑衣小哥的跟前。
车总只能赶紧解安全绳。小满哥这苟凶起来悍得很,他也不知道为啥它那么反常,万一一下来就咬人,他怕拉也拉不住。
但是他再多看两眼就发现,小满哥并不是去凶那个黑衣的年轻人,反而在他面前踏起了小碎步。
“这苟怎么跟小哥这么qīn啊?”胖子也好奇凑了过来车总这边,他瞄了几眼那一人一苟,用胳膊肘撞了下车总就问,“你养的?”
“替人养的,替人养的。”车总解圌开绳扣,擦了擦脸上和脖子的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胖子。
解语huā伸手截了那名片,正眼看了看,脸上有了神采。
“我记得你这个人。你的苟场是苟五yé留下的,当时吴xié专门拜托说交给你打理。”他收起名片,转头看向小满哥,“那是条老苟,它怕是以前见过张起灵。”




张起灵没有听他们的对话,他蹲下轻轻地抚圌mō小满哥的背部,回忆上次是什么情况下见到这条圌苟,一幅画面在他脑海中浮现。
吴家大院。深秋的梧桐。吴老苟抱着一条小小的黑苟坐在大堂一侧,而他在对面,告诉吴老苟即将离开,去寻找还没找到的族长信物。
仿佛是知道这之后会分别很久,吴老苟一直送他到了院门,小黑苟本在吴老苟的怀中酣睡,忽然被秋天的凉意惊醒,发出汪汪的叫圌声。
吴老苟吃了一惊,随即轻轻安抚它的背部,这下小黑苟才满意地抖了抖,舒服地缩进他的怀抱。
“看来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还想多送一段,这下苟都不同意了。”吴老苟笑道,“但是没关系,就像你说的,‘只要继续走下去,总会有相聚的时候’。”
张起灵点点头,转身迈开步子。没走几步,又听到身后的苟吠声。
他回过头来,看到那条小黑苟从吴老苟怀里窜下来,向他眨巴着大大的眼睛,奋力摇着尾巴。
“回来吧,小满哥。”吴老苟蹲下重新抱起小苟,拍拍它的头,向张起灵做出一个打趣的表情,“我和吴xié还有它,都会等你回来的。”




“我回来了,小满哥。”张起灵闭了闭眼睛,小满哥奋力地蹦了几下作为回应,接着便往边上窜了出去,撒tuǐ开跑。
它一边跑一边嗅,跑到三米开外的一个点,便蹲在那里狂吠不止。
张起灵率先跟了过去,接着是黑眼镜跑步尾随,解语huā大喊,胖子也在拼命招手。


“全都过来这边挖!”


雨越来越大了。地面积压的碎石、盗洞造成的碎泥,和雨水混在一起,变成混杂着各种异物的泥浆,因为怕伤到下面的人,所有人都是跪在地面用双手挖。一直到快到六点的最后十分钟,张起灵最先从泥水中mō圌到一只手。
他刚开始是愣住,然后迅速拨圌开上面覆盖的淤泥,紧紧地、郑重地握住那只手的手腕。
雨水非常冰冷,他握住的手没有一丝wēn暖。张起灵屏住气息,捕捉手腕上的脉搏。
“他还活着。”他终于喊道,接着他用大一点的声量又重复了一遍,“在这里,他还活着。”
胖子几乎是像泰山压顶那样从后面抱住张起灵,他已经想不出别的庆祝办fǎ了。其他人七手八脚地爬过来,纷纷喊着过来帮忙,甚至来不及欢呼。
















------------------正文end-------------








楼主画外音:








终于打出正文end了,太不容易了。楼主从开楼那天开始,就在想大概何时会完结,结果居然到了今天。问了问作者,这八十多万字的文终于写完了,感想如何,答曰:没啥感想,因为现在是normal end。




也是,这文从2012年开更,到今年已经正好七年了。七年,够读完大学走上社圌会,也够结婚生娃了,不知道楼里还有多少qīn是当初第一批就在的老粉,如果还在,请在楼里嚎一嗓子。




后面还有三篇后曰谈,还有两篇番外,不过不会全部都在网络版公开,米那要多多支持两位作者的本子哟~~~




要和大家说再见的曰子,更近了呢~~




by 平淡达人

楼主 平淡达人  发布于 2019-02-20 10:18:00 +0800 CST  
观棋不语-终幕-后日谈1


【时间】10月7日 上午10点15分
【地点】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X医院 9XX6病房

吴邪病床的床头柜上堆满了各种水果,虽然他现在根本吃不了,还只能靠打点滴,但这些鲜艳的果盘叠放在一起,就显得他很有人气。
来看望他的人络绎不绝,这反而让他有种自己像是某种珍稀动物的荒诞感。
“我叫你们跑你们偏不跑,现在事情结束了,倒一个个来这里赶趟儿。”吴邪说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很无奈。他的计划本意没那么复杂,就是在他出事后通知各位亲朋好友跑路而已。就连卯子的演说,都是以防他们来不及撤退,吴邪让他练好用来拖时间的。
他预计到张海客会来,也做了防范,万一张海客杀入地下皇陵,便最大程度地保全大家的性命。只不过他以为的方式,是所有人撤出这个非法领域,警察来抓现行犯——在这个剧本里,他的生死是毫无关系的,即使他死了,也能保证其他人的安全。
但实际上,执行者们却是反其道而行之。他们越是往地下皇陵赶,越是诱使张海客非攻入地下皇陵不可。这是专为张海客设计的心理陷阱,为的是将他活捉,从他身上逼问吴邪的下落。可是从张海客把真正的吴邪押出来开始,整个剧本便失控了,在这种情况还能逆风翻盘,吴邪真觉得可以烧上一辈子的高香。

“这不是挺好的吗,人也平安无事了,有什么好抱怨的。”方晴的心情很不错,她带着卯子来看吴邪,给他削苹果,切成好看的小兔子形状,知道他还不能进食,又叫卯子一个个吃掉。
吴邪心想一点都不好,这看起来像是故意的耀武扬威。这并不是指她切苹果故意馋吴邪,而是指对隔壁床的张海客的心理施压。
想到把张海客安排在隔壁床还是自己提出来的,吴邪真是后悔死了,后悔得想把提出这个想法的自己崩掉。
张海客倒是没管他们,一直在闭目养神。他一只手被子弹打断,另一只手也撞脱臼了,连带好几处脊椎错位,但偏也没有死。可是他这边的人气比起吴邪就差远了,病床边的床头柜冷冷清清,只有一盒张隆兄带来的港式烧味。吴邪不禁琢磨熊背这哥们怎么想的,怎么看都不像张海客好这玩意。

这种斗气真他娘的幼稚。之后又换了两拨人来访,到了快中午时分,吴邪便觉得很受不了了,他干脆按铃叫来护士,说把水果全送给医生和护士们当下午茶。
“这算是变相受贿,我们不能干这种的。”护士掩着嘴笑,可能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要求,反而柔声劝吴邪多休息。
这个病房是小玲珑特地做了手脚布置的专属房间,平时无事护士也不会来打扰,说了会话后护士便出去了。等护士关上门后一会,张海客反而开口说话。
“你到底有什么花样,快点耍完。别整些有的没的。”
吴邪舒了一口气,心里反而踏实了些。他道,“我还以为这辈子你都不想理我了。”
“不理你,又能怎样。”张海客的语调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这里进进出出都是你的人,我又不可能飞出你的掌心。”
“也不能这么说,我又不能留你一辈子。等你好了,还是要从这里离开的。”吴邪继续道,“之前我根本没机会跟你单独沟通,也只能趁这会儿说几句了。”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讲的。”
“不是说我欠你一个交代吗?虽然那句话是别人替我讲的,但确实是我的真心话。只是要交代的内容,并不是后来卯子说的那些。”
“你到底想说什么?”
吴邪深呼吸了一口气,才道,“其实在见到你之前,我一直在想,如果这次我有亲友折在你手里,我可能会没法面对你,就像你恨我那样,我也无法摆脱憎恨你的情绪。所以一直到我听说小玲珑和丁香也得救了,才真正松了一口气。我听说爆破是你喊停的,在整个过程中,你都不建议杀人。虽然有一些人对我们出手,但并非你的本意。”
“那是因为我想省点弹药,并不代表什么。”张海客冷冷道。
“不,”吴邪笑着否认,“这代表你很有种,你的仇恨是冲我而来的,和其他人无关。”
张海客以沉默回应这句话。吴邪又继续道,“所以,我更加坚定了一个想法,我想就我们之间的仇怨做个了结。”
“怎么了结,都这样了你还想跟我决斗吗?”
“我会告诉你,当年在张家古楼里都发生了什么。”

张海客睁开了眼睛,这是他第一次对吴邪说的话起了反应。
吴邪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思索了一会继续道,“我有想过,是不是还是别告诉你为好。人们都说真相是残酷的,我这个当事人也不太愿意回忆这件事,特别是面对你,讲出来就像是为了洗脱罪名。但我依然觉得,每个人都有了解真相的权利,你也不例外。”
“所以我想通了,还是说清楚好。只不过这件事,实在做得有点迟了。”吴邪稍微坐了起来,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准备好要讲很久,“反正你和我都下不了床,你逃避不了,我也逃避不了,你就听我叨下去吧。”
接着,吴邪便将当年张家古楼的事故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张海客。
张海客一直沉默,中途没有任何插话。说到最后,吴邪都不太确定张海客的反应了。
到他说完后,张海客才道,“你以为你这样说,我便不恨你了吗?”

吴邪一愣,笑着摇了摇头,“不,这取决于你。反正我是终于说了,感觉舒坦多了。可能这么做,只是为了自我解脱吧。”
张海客沉默了很久,又接着道,“假如说,我好了后还找你报仇,你打算怎么办。”
“我当然会反抗。”吴邪几乎是不假思索。
“那现在你杀了我比较干脆。”
“怎么说呢……”吴邪躺回床上,给了一个特别平实的回答,“杀人是犯法的啊。”
张海客没有继续说下去,没多久后,他听到吴邪轻微的鼾声,这家伙居然睡着了。

他闭了闭眼睛,吴邪说的话他不怀疑,但感觉特别麻木。就像是听别人的故事,与他自己无关。
长久以来,他已经习惯了以仇恨的方式生存,今后该怎么做,他还没有去想。这漫长而无望的生命,对他来说才是更大的煎熬。
反正之后也没事可干。张海客愣愣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他有足够漫长的时间,去回味和消化这悠长的仇恨。

楼主 平淡达人  发布于 2019-03-03 21:23:00 +0800 CST  

楼主:平淡达人

字数:323236

发表时间:2014-03-20 01:2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9-04 19:24:50 +0800 CST

评论数:10579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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