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庚辰秘闻录(架空,慢热,长篇,主瓶邪)

既是一般无二的方竹所制,轻了,也就说明这些筷子的芯有一部分被人刻意掏空了。若不是闷油瓶去厨房给我做白糖水醒酒,凑巧拿到了一支有问题的筷子,恐怕这个秘密永远也不会有人发现。关先生到底在里面藏了什么,我的好奇心一瞬间被吊到了最顶点,恨不得马上一探究竟。


此时此地当然不是窥探秘密的最好时机和绝佳场所,我趁林、赵二人还未回来,赶紧跑到附近的杂货铺买了一些新筷子补上缺口,再和闷油瓶一起把那些有问题的筷子带离了关家。


加入“76号”这几个月,我一直住在万家文安排的小楼里,虽然条件尚可,但那毕竟是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我实在难以忍受在和闷油瓶行周公之礼时,还惦记着门外边会不会有人听墙根,所以前些日子又让胖子在外边替我找了个秘密住处,时不时地偷偷过去一趟,解解馋。


有问题的筷子一共有十支,首方足圆,从上到下处处严丝合缝,要想打开它们只能生生掰断。当然,这种简单粗暴的办法只限于我,以闷油瓶的修为,自然不会“这样”蛮干。据他说,这些筷子是用米鱼鳔制成的胶来粘合的,粘度特别大,硬拆有一定难度,但用热水泡就能轻而易举化开。所以,他一进屋就亲自生火生炉子,又接了一壶水坐上,然后把我拉到床边,开始“那样”蛮干。大约半小时后,水烧开了,我们这边也正好鸣金收兵。


“我说小哥,你这点掐得挺准。”我本来打算和闷油瓶一起下床干活儿,结果发现有点力不从心,只得点燃一根烟后又躺回了被窝,“弄好再叫我。”


闷油瓶的动作很快,我还没抽完第二根烟,他就喊我了。我摁了摁仍然酸痛不已的腰眼,费力地坐起来,往桌子那边一看,桌面上已经整整齐齐摆好了一些纸条,闷油瓶正在看其中的一张。


“等我,马上来!”我一下子来劲了,三下五除二套上衣服裤子,一边走一边问。走了两步发现他脸色不太对,我开始意识到,这个藏在筷子里的秘密恐怕不是我能承受得了的。我停下脚步,顿了一顿,最终还是咬咬牙走了过去。


从筷子里一共掏出来十张纸条,每一张都只有巴掌左右大小,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楷,有少部分墨迹虽然已经被晕开了,但大体上还是能看得清楚。我花了整整一个小时,看完了上面的全部文字,又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来试图消化,却悲哀地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消化不了。


我又点了一根烟,看着它慢慢地燃烧,烟圈缠绕着我的指尖,缓缓地萦绕而上,,一阵风来,立刻飘散得无影无踪。


一如我这些年来的坚持和固执,虚无、缥缈,而且可笑。


“小哥,你说我抛家舍业,图的什么呢?”
-TBC -

楼主 煜轩娘  发布于 2018-12-13 13:56:00 +0800 CST  
第七十章
这十张纸条其实都记录了同一件事:走私。


披着“战时货运管理局”的合法外衣,打着“抢购物资”的旗号,戴老板布下了一张贯通全国及周边邻邦的“货运网”和“情报网”、汽油、军械、鸦片、五金、橡胶、西药……大量物资和舶来品源源不断地运往国统区和沦陷区,仅是往国统区走私汽油一项,便有超过50万人牵涉其中,从政府官员到军队将领,参与者之众、覆盖面之广令人触目惊心!更为讽刺的是,战士们带着国仇家恨在前方和小鬼子浴血奋战,我们的戴老板还在后方和“梅机关”及汪伪政府操纵的傀儡公司勾结贸易,大发国难财。在这个庞大的走私王国中,高官们从中牟取暴利,普通雇员也赚了个盆满钵满,从上到下,简直无官不贪,不贪不官,正好印证了那句话——“前方吃紧,后方紧吃”。


逐字逐句读来,我只觉喉头发紧,心脏淌血。原来利欲熏心之下,所谓国之栋梁的眼中早已没有了家国,没有了信仰,有的只是金子、车子、房子、票子、女子!


原来,这就是我为之尽忠的党,这就是我为之奋斗的事业。


可笑!可悲!可叹!


如果说,当得知关先生背叛时,我尚可勉力而行,因为至少还能找到一条路回家疗伤;现如今,我又被捅了一刀,伤口更深也更长,可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血肉模糊、肠穿肚烂,因为这回不止家没了,连路也没了,整个世界都塌了。这一刻,我只觉得自己好像一条丧家之犬,明明就是深入骨髓的绝望和悲怆,我却连一声痛也喊不出来,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我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坐着,机械性地看着指尖的白烟聚拢又散开,过了好半晌,我才像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小哥,你说我抛家舍业,图的什么呢?”


不等闷油瓶回答,我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家也算殷实,就是祖上出身不好,所以老爹把我送去学校,想让我多读几本书,多认几个字。结果,读着读着就知道了中山先生、知道了‘三民主义’,头脑一热我报考了军校。这一晃都十几年过去了,自打走上这条路我就没回过家,一开始是没时间回,现在是不敢回,我就想着等哪天把小日本赶跑了,我再堂堂正正地回家看看。可是现在……”


我吸了吸鼻子,抬起头哑声说:“这路上怎么就见不着一点点光呢?”


“吴邪。”闷油瓶郑重其事地叫了我的名字,“你当初为什么投笔从戎?”


我有点纳闷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问这样的问题,但还是答道:“中山先生一直倡导通过‘三民主义’争取民族独立,建设强盛国家。受他的影响,我才决定投身革命、报国救民。”


话音刚落,我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十几年来,我一直在执着于信仰,其实生命的意义不是信仰赋予的,信仰的目的更不在于信仰本身,所谓流血牺牲,所谓投身革命,为的是国家,为的是人民,这才是信仰之根本!我握紧拳头,方才流失的力量又重新回到我的身体中,“我知道了,小哥。是我着相了。”


这时,只听闷油瓶平静地说:“这世上不是只有一条路。迷途知返,犹未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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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的我怎么辣么勤快呢,容我叉个腰先

楼主 煜轩娘  发布于 2018-12-14 15:12:00 +0800 CST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闷油瓶说起类似的话。比起第一次相对单纯的惊诧,这一次我的心情却复杂了许多。


和闷油瓶一路走到今天,我们两个之间已经不能简单定义为爱人或者情人,我们彼此信赖、彼此依靠、彼此爱慕,有着最亲密的关系,更有着最过命的交情,然而对于他,我更多的感觉还是陌生。哪怕我们每天一起吃、一起睡、一起面对尔虞我诈,一起承担明枪暗箭,闯过了比绝大多数伴侣还要多得多的风风雨雨、激流险滩,我还是看不透这个与我朝夕相对的枕边人。十年前他让我看到的他,十年后我能看到的他,其实差别并不大,仍然只是一副皮囊,也许还不如黑瞎子看到的内容多。


坦白说,我一直很想知道闷油瓶当年是出于什么原因被抓进中马城,我更想知道我缺席的那八年,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可是时间一天天过去,我始终没有等到他发声。有时候,我也难免妄自菲薄地想,在闷油瓶心目中,自己的地位不过尔尔,但那些他为我受过的伤、流过的血、遭过的难、遇过的险随即又狠狠驳斥了我的想法,所以我宽慰我自己,总有些事情是连最亲密的人也无能更无从参与的。我曾猜测是身世和过往,如今答案呼之欲出,恐怕那是比这二者更深沉、更厚重的东西——


信仰与阵营。


我们身处一个特殊的年代,无数热血儿女为了家国天下奔走呼号,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姓国也好、姓共也罢,大家都属于同一种人:革命者。然而大家又是不同的,毕竟我们一个信孙中山,一个信马克思,这才有了阵营分化和主义之争,这个问题说到底,就是意识形态的冲突。其实就信仰本身而言,我个人认为是没有对错之分的,只要出发点和落脚点是为了国家的强盛、民族的振兴和人民的幸福,无论信什么都能殊途同归。


可我终究不是政客,无法左右政局。作为一名军人,天职就是服从命令。现阶段,国共两党尚能为了国家利益携手合作,等打跑了日本鬼子之后呢?两党必定会再起争端。我有预感,那将会是决定中国未来命运的一场大决战。一旦战争爆发,肯定免不了披挂上阵,浴血疆场。届时,我与闷油瓶该如何自处,又该如何面对对方?闷油瓶应该也想到了这一点,因此才一反常态,接连两次给我以暗示。只是,选择信仰不易,坚守信仰更难,如果仅仅出于私人原因便改旗易帜,那我吴邪也太不堪了,我和闷油瓶的关系也太不堪了。我珍惜他,珍视我们这段于乱世中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在不违背组织原则的情况下,我希望我们之间纯粹一点、更纯粹一点。


所以,在听了他这句话之后,我只是咧嘴一笑,“放心,小哥,我方向感很好,不会迷路的。”


闷油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我想,他应该懂我的意思了。


-TBC -

楼主 煜轩娘  发布于 2018-12-20 16:41:00 +0800 CST  
居然顺顺当当发出来了,人品爆发!

楼主 煜轩娘  发布于 2018-12-20 16:48:00 +0800 CST  
大家冬至快乐!

楼主 煜轩娘  发布于 2018-12-23 14:56:00 +0800 CST  
又是一年啦!祝大家圣诞快乐!

楼主 煜轩娘  发布于 2018-12-24 20:01:00 +0800 CST  
第七十一章
杭州离上海近在咫尺,刨去交接准备和路上花的时间,要不了一个白天。果然,第二天傍晚时分,关先生就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等他安抚完夫人,林、赵二人把这两天在道上打听的消息(当然是我让胖子故意散出去的)向他做了说明。


“你确定不是军统那边的报复行动?”关先生紧锁眉头向我求证。


“确定。”我肯定地答复,“这伙人以前是在北方混的,最近才来到上海,大概是地面生手头紧,小宝穿着打扮又比较光鲜,所以……”


关先生做了个手势,打断我的话,“他们要多少赎金?”


我看了一眼林之江,他答道:“一千个现大洋,要事主亲自送去”


关先生冷哼一声,“胃口还不小,真把我当冤大头了!”


我以退为进道:“不过是几个不入流的玩意儿,我带人去把他们收拾了,您在家陪着嫂夫人。”


“慢着!”关先生站起来轻描淡写地抖了抖长衫的下摆, “既然对方划下道儿来,我岂有不接之理?正好,有一阵子没松松筋骨了!”


这短短一番话透出的森森寒意让我不寒而栗。我没有忘记,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并不似他外表一般平凡普通。认识多年,我虽从未亲眼见过他出手,但“军统第一杀手”之名早已如雷贯耳,据闻他曾组织参与过200多起暗杀行动,几乎无一失手,是个名副其实的棘手人物。不知道胖子安排的人手够不够,实在不行,我和小哥只能提前暴露了,集合我们多人之力,我不就不信拿不下这个叛徒。


我正暗自思量下一步的计划,就见关先生对林、赵二人说:“内人的安全就仰仗二位了。”


不愧是老江湖,考虑委实周全,我马上作出这个情形下该有的反应,“您稍等片刻,我再调几个人来。”


“不用了!”关先生一摆手,指了指我和闷油瓶,“我们三人足矣。”


我怎么也没料到,事情居然如此顺利就朝着我最期望的方向发展,不由得稍稍愣了一下,莫非这个老狐狸察觉到什么了?


看我一迟疑,关先生竟似笑非笑地说,“想不到昔日身处枪林弹雨仍然面不改色的吴天振,今竟胆小如鼠乃尔?”


“长官说笑了。”我面色一整,行了个军礼,“您一声号令,卑职自然肝脑涂地!”


交易地点定在城郊一个荒废的城隍庙,位于沦陷区和公共租界的交汇处。胖子这样安排很灵光,“76号”背后是日本人的力量,但多少还是要顾及一点工部局的面子。


到达城隍庙时,天已经黑尽了。从山门远眺,大殿内隐约闪烁着昏黄的灯光,若是我,肯定会停下来观望观望,关先生却一步不停直接走了进去,不得不说这等胆色绝非凡人可有。我们拾级而上,很快来到大殿门口,跨进门一看,里面站着坐着高矮胖瘦十几个人,每人脸上都蒙着黑巾。我快速扫了一圈,站在角落那个身材肥硕的人,应该就是胖子。


这时,一个高高瘦瘦的人操着公鸭嗓子道:“合字儿,亮了盘了,还不递门坎,报上万儿来?”


道上的人行走江湖有一套专门的语言,叫做春典,又叫切口,由一代一代口口相传下来,是江湖人身份的一种证明。能讲一口流利的春典,不但表明你是“自己人”,更是一个人江湖地位的象征。自古以来,春典绝不随便传授,除非是十分信任的亲人、徒弟,道上至今还流传“宁给十万钱,不把艺来传;宁给一两金,不给一句春”的说法。


我虽出身倒斗世家,但我爷爷从来不让我碰这些东西,所以,此人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我完全听不明白。再一看关先生,他也是一脸为难。


这时,闷油瓶上前一步,“吃臭的,跟头蔓,人标呢?”

楼主 煜轩娘  发布于 2018-12-29 13:28:00 +0800 CST  
新年快乐♪٩(´ω`)و♪!!!

楼主 煜轩娘  发布于 2019-01-01 00:10:00 +0800 CST  
闷油瓶和那公鸭嗓的高个子你来我往交锋了好几个回合,我看火候差不多了,凑近他耳朵小声道:“先看看孩子。”
闷油瓶按照我的意思又用春典说了一段话,公鸭嗓回头看了看坐在正中位置的男人,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那男人微微一颔首,公鸭嗓拍了两下手,熟睡的小宝就被人抱了出来。


关先生上前仔细查看了孩子的情况,冲我点点头,转头拱了拱手朗声道:“我是这孩子的父亲。诸位好汉要怎样才肯放人?”


公鸭嗓撸了撸衣袖,露出他腰间别着的盒子炮,“早先俺们已经说过了,一千个现大洋,孩子归你!”


“这么多钱,这么短的时间,我确实筹不出来。”关先生从他包里拿出一个纸包,“这十五根小黄鱼,算是给各位好汉的辛苦费。你容我几天……”


“十五根小黄鱼?”公鸭嗓嗤之以鼻地哼了哼,“打发要饭的呢!”


我拿过那个纸包往前走了几步,“朋友,你们也是为求财,十五根小黄鱼快抵上五百个现大洋了,不少了。”


公鸭嗓瞪了我一眼,“***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青头!我们当家的说了,少一个字儿你甭想带走这孩子!”


两方正在僵持不下,关先生忽然收起笑容冷声道:“既然买卖谈不拢,那就说正事吧!”


那群江湖中人面面相觑,似乎不明白事态怎么会不按预想中的发展,我听闻这话却是心中一凛,“你是怎么发现的?”


“从我接到小宝被绑架的消息就猜到了。”关先生望着我的眼神甚是复杂,“以你吴邪的本事,什么时候犯过这种低级失误?”


“那你还……”我吃了一惊。


“我累了。”他长叹一声,“不想再演了。”


终于亲手证实了关先生的背叛,我却没有半分成就感。我久久注视着眼前这个我曾经仰望、一心追赶的人,心里禁不住泛起一阵悲凉,“让嫂夫人把小宝接走,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猜测关先生的背叛究竟出于何种目的,然而经过一夜的详谈,答案其实很简单,只有两个字:猜疑。


河内刺杀汪精卫行动彻底失败后,委员长对戴老板的办事能力大失所望,戴老板一怒之下,将负责刺汪行动的关先生调回重庆,闲置了起来。直到郑士松变节,戴老板才想起关先生这个老部下,命他奔赴上海力挽狂澜。正当关先生忙于恢复组织、重振士气的时候,戴老板发来一通电报,开头两句便是:“兄乎!河内一击未成,竟胆小如鼠乃尔!”无奈之下,关先生只得硬着头皮展开锄奸行动,虽然军统一时声势复振,但也让他自己暴露了行踪,被汪伪特工抓住关进了“76号”。出乎意料的是,三天之后,“76号”又毫发无损地把他放了,关先生这才明白自己中了敌人的反间计。果然,此次从“76号”全身而退让他彻底失去了戴老板的信任,戴老板很快对他下了锄奸令,为了保命,他让假“投敌”变成了真“投敌”,还搭上了整个上海区。
- TBC -

楼主 煜轩娘  发布于 2019-01-04 16:45:00 +0800 CST  
本周要停更了,快过年了手里活儿太多

楼主 煜轩娘  发布于 2019-01-10 17:10:00 +0800 CST  
拜年了!拜年了!祝大家新春大吉,万事顺意!猪年第一个愿望:争取庚辰完结!

楼主 煜轩娘  发布于 2019-02-04 21:10:00 +0800 CST  
抱歉,年后太忙了,一直没腾出手码字,谨祝大家情人节快乐。

楼主 煜轩娘  发布于 2019-02-14 20:37:00 +0800 CST  
【局】

食用说明:《命定1》的一篇番外,旧楼已删,此次重发略有修改。

(一)

正月初二,晚上19点25分。

杭州东站。

我望着有些空旷的候车大厅和旁边座位上正戴着兜帽在打盹的闷油瓶,第28次叹了口气。春节不是应该在家里睡睡大觉、打打小牌、喝喝小酒、走走亲戚么?为什么我这么命苦,刚大年初二就非得出远门,而且还是……

我正要第29次叹气,一个甜美的声音从广播里传来:“旅客们请注意,由杭州东开往桂林方向的T381次列车现在开始检票……”

是的,我不但是在大年初二就出门,而且还是去老地方——巴乃。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年前说起……

“小哥,我回来了!”习惯性地一进家门就打声招呼,而总是在我话音刚落就出现在视线范围以内的闷油瓶,这一次居然例外了。

带着满肚子疑问,我换好拖鞋走进屋。一圈找下来,厨房卧室阳台都没有人,那么只有可能在……

我推开书房,闷油瓶果然坐在电脑前,平日只在摸明器时才会剧烈运动的金手指,此刻正不停地噼里啪啦点击鼠标键盘,眉头更是难得一见地皱得死紧。这一幕让我的好奇心瞬间爆表。能让张大爷皱眉的东西至少也是血尸级别的,可现在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得是什么来头的boss才会令闷大爷犯难?

我正要凑近了看,他啪地一下直接拔掉了电源线。我忍了又忍才没有爆粗,都搭伙过日子这么久了,还有什么藏着腋着不能让老子知道?我克制着情绪,靠在电脑桌前问他:“忙什么呢,小哥?”

“没什么。”他轻描淡写地掩饰了过去。啧,这家伙又在搞什么飞机?

第二天,闷油瓶一反常态地没有睡到日上三竿,大清早六点就爬起来坐到电脑前,一坐就是大半天,手还是时而不时噼里啪啦地敲打键盘,眉头也仍然时而不时地皱着。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几天,我并没有去刨根问底,一则对这个男人的忠诚度还是很有信心的,二则马上就到年根儿了,再加上二叔又交办些了家族事务给我,我整个忙得不可开交,也的确抽不出时间来过问这事,所以很快也就忘记了。

忙碌的状态一直持续到腊月二十八才告一段落,当晚我吃过饭早早就爬上床补觉,准备第二天一大早就回父母家。这一觉睡得那是昏天黑地,直到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迷迷糊糊按下接听键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从听筒里传来:“小邪,你跟小张怎么还没到家?等你们吃午饭呢!”我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就被人轻轻抽走,接着就听闷油瓶说:“妈,车子出了点小故障,要晚一会儿到。”

我一个机伶坐起来。糟糕,忘记今天要带闷油瓶回家过年了。一看表,马上11点了!

我连忙跳下床冲进卫生间,飞快刷好牙、洗好脸,换好衣服正要收拾带回家的东西,才发现闷油瓶早就打包好两个旅行包站在门口等了。只是两个包会不会太多了点?不过当下时间紧迫,我也只是闪过一个念头,顾不得再细问,和闷油瓶一人抓起一个包开上车就直奔郊外的父母家。

说是父母家,实际就是我奶奶家的祖宅,也是我童年生活的地方。因为爷爷是入赘的,所以他和奶奶相继去世之后,我爸妈就搬到了祖宅居住,那里对我来说就像爷爷心目中的冒沙井。

到家已接近中午两点,免不了又被我妈唠叨半天,最后还是闷油瓶把一对白玉耳坠给我妈亲手带上才平息了这场河东狮吼。接着,闷油瓶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古色古香的精致木盒子,双手恭恭敬敬地呈给我老爹:“爸,偶得一小物件,请您笑纳。”

楼主 煜轩娘  发布于 2019-02-14 20:54:00 +0800 CST  
(二)

熟悉我老爹的人都知道,围棋就是他的命门,只见他迫不及待打开盒子立马眼睛一亮,盒中是一副苍青色玉石制的围棋盘和两个汉白玉棋篓,里面分别装着一黑一白两色棋子,白子色如嫩牙、晶莹可爱,黑子乌黑透碧,色泽柔和,摸上去竟有种温热的感觉。

这副围棋就是上次我和闷油瓶从鹰潭带回来的,当时看着丝毫不起眼,没想到经过他日夜用山泉水浸泡之后,居然能有这样好的浸色。

二叔一直坐在旁边沙发上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要我把棋盘拿给他,他打量了一番棋盘,又要我把棋子拿给他。等数十颗子看下来,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二叔竟然微微动容,“这竟是楸玉局和冷暖玉棋。”

二叔这话叫老爹和我都大吃了一惊,老爹更是失态地夺过棋盘,连声感慨:“想不到我这辈子还能亲眼目睹顾大师用过的棋具。”

顾大师,大名顾师言,是晚唐第一国手,唐宣宗大中年间曾奉诏与日本国王子对弈,“至三十三下,胜负未决。师言惧辱君命,而汘手凝思,方敢落指,则谓之镇神头,乃是解两征势也。王子瞪目缩臂,已伏不胜。”

这场唐朝中日天元围棋赛中,所使用的棋具就是日本王子远道带来的楸玉局和冷暖玉棋子。此事已传为中日围棋交流文化史上的佳话,不过遗憾的是,这三十三手“镇神头”的棋谱已经失传,后人只能从一些典籍的记载中去遥想当年激烈的厮杀;并且楸玉局和冷暖玉棋子也在那次对弈之后不知流落何方,想不到竟被我和闷油瓶偶然得到。

老爹爱不释手地抚摩了半天,看来是真心喜欢这件礼物,我和闷油瓶对视了一眼,他倒是一如既往地淡定。或许真是喜出望外,老爹竟对闷油瓶招招手,“来来来,小张,陪我弈一局。”

这下玩脱了!要知道闷油瓶在斗里砍砍粽子,开开机关当然是高手中的高手,就算是出了斗煮饭洗衣打扫也不在话下,可下棋恐怕……

“爸,小哥他……”我急忙出声想要阻止,没想到闷油瓶却当仁不让地走到我老爹对面的位置坐下,我只好硬着头皮跟着走过去坐在他们中间,希望能伺机指点闷油瓶一下,以免他输得太难看。

开局不久,我就明白我的预感又一次准了。闷油瓶的棋艺就跟他的交际水平一样,套用一句坊间的俗话来形容,就是一地地道道的“臭棋篓子”。在惨不忍睹输给老爹三局之后,老爹终于哈哈一笑:“小张,你的棋艺还需进益。叫阿邪陪你练会儿,我跟你二叔谈点事。”

二叔颇有深意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闷油瓶,扔下一句:“对弈切忌心存杂念,不得贪胜,慎勿轻速。”就跟老爹进书房去了。这个道理我当然再明白不过了,只不过对手是只知皮毛的闷油瓶,凭我跟老爹、二叔学棋二十多年,难道还搞不定一个菜鸟吗?

难得能在闷油瓶面前露一手,我喜滋滋地在老爹方才坐过的位置坐下道:“小哥,二叔说的话你要记住。这下围棋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想我也是学了二十多年才小有成就。”

看闷油瓶罕见地皱了皱眉,我更加得意忘形地说:“小哥,大过年的我们赌个彩头,输的人要答应对方一件事,当然我会让你三子,再让你执黑先行,你说是一局定输赢还是三盘两胜?”

闷油瓶摇摇头说,“一局即可,不需让子。”说完,他捏起一颗黑子拍在棋盘上。我跟着在星位落下一子。下一手闷油瓶三三,我依然星位。闷油瓶再布无忧角,我则以三连星对之。寥寥六手,黑棋的先手优势在我三连星的布局下消失殆尽。

我们序盘下得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已经下了三十几手,棋盘是已是黑少白多,特别是我将中央势力构筑得无比雄厚,闷油瓶偶尔发起一些小冲根本无济于事。我正在得意之际,闷油瓶突然神色一变,然后郑重其事地在左下角落下一子,这里正是我全盘棋局最薄弱的地方。我暗暗惊心,只能尽量的扰乱局面,能冲则冲,能断则断。闷油瓶则笔直地坐着,面容安定,落子坚决,眼神中看不到丝毫犹豫。

行至中盘,他连连用巧妙的侵削手段将我的外势冲得七零八落,我则用一着蛮横的冲将闷油瓶的连局横空斩断。我们各自死了一块棋,也各自绞杀了对方一块棋。

最后的官子阶段,闷油瓶更是一反之前的保守,用凌厉的攻势冲得我节节败退,我一直咬牙坚持,与他寸土必争。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忽然间我感觉白棋的光芒淡了一些,而黑棋的墨黑竟变得越发浓重了。这时,闷油瓶在棋盘中间落下一子,淡淡说道:“吴邪,你输了。”

楼主 煜轩娘  发布于 2019-02-14 20:54:00 +0800 CST  
(三)

我自觉大意失荆州,懊恼得不得了,不过也只好投子认输。转头一看,老爹和二叔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一旁,似乎观战很久了。

“我们来一局。”二叔示意我起来。我有些奇怪,二叔从不主动向人挑战,这一次怎么会跟个菜鸟级别的人下棋,虽说这只菜鸟刚刚才赢了我。不过看闷油瓶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我也只好由他。

这一局仍是闷油瓶执黑先行,刚一开据我就发现闷油瓶的棋风变得更加诡异莫测,他和二叔争夺得非常激烈,完全是针锋相对,步步紧逼,连我这个旁观者都能感受到其中的肃杀气氛,看着看着我的眼睛竟莫名地疼痛起来,太阳穴也突突直疼,连忙闭起眼不敢再看。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二叔长叹一声:“我输了。”

怎么可能,要说我轻敌输给闷油瓶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以内,可二叔这样的老棋手绝不会犯下这等低级错误。我忙不迭睁眼一看,更是大吃了一惊,二叔竟整整输了闷油瓶三又四分之三子。莫非闷油瓶突然顾师言灵魂附体了?

我正想问个明白,老爹那边不高兴了,板着脸说:“小张,想不到你还深藏不露。”言下之意就是,敢情你小子之前是在扮猪吃老虎啊?

闷油瓶的神情仍然很淡定,“我忽然想起以前看过《金谷九局图》。”

《金谷九局图》!这下连我二叔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下围棋的人都知道,《金谷九局图》是唐代第一围棋国手王积薪所著的三本围棋专著之一,里面记录着记录著唐玄宗开元年间,王积薪与棋手冯汪在太原尉陈九言家里下的九局棋。虽然棋谱如今已经失传,后人无从知晓九盘对局中,双方精妙的棋艺与风格,但是晚唐诗人韩偓有一首诗是专门描绘《金谷九局图》,其中最著名的一句就是:“眼病休看九局棋”,怪不得我这双曾经患过严重雪盲症的眼睛招架不住。

“在哪看到的?”我老爹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了,也顾不上计较闷油瓶到底是不是在糊弄人。不怪他反应这样强烈,对于下围棋的人来说,《金谷九局图》简直就是《九阴真经》!

闷油瓶扫了我们一眼,淡淡答道:“我家祖宅。”

老爹大喜过望,“既是自家东西,让阿邪陪你去取回我看看。”

就因为这一句话,我不得不在大年初二和闷油瓶一块儿出门赶春运大潮了。

软卧车厢里暖气很足,我把衣服脱下来挂好,却见闷油瓶把包直接扔到上铺。“小哥,放行李架上吧,一会儿人家来了还得拿下来。”我知道有些人脾气古怪,大过年的不想横生事端。

“没有人。”闷油瓶也脱了外套交给我,我一边拿衣架挂好,一边重复一遍他的话,这才恍然大悟:“你是说你定了四张票?不是实名制么?还有,你没事定四张票干嘛?”

“胖子和王盟的身份证,方便。”他简单解释了一句,便靠在下铺上闭目养神了。

什么方便?猜不透闷油瓶的想法,我也爬上床戴着耳机听歌,听着听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我醒来时,天已经黑了,闷油瓶不在房里,我刚要出去找他,他就端了两盒方便面回来了,我连忙跳下床接过一碗,差点没烫得我失手扔出去,也不知这人是怎么一路不换手端过来的。

吃完方便面,胃里堵得难受,跟闷油瓶说一声就想出去走走消消食,他却说不必了,接着哗啦一声关上门,还上了锁。我心里一下涌起不祥的预感,难不成这挨千刀的是想……

“吴邪。”他喊了我一声就定定地看着我,把我看得直发毛。

“干、干嘛?”我有些结结巴巴地问,问完又暗骂自己还没开始就输了阵脚。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平躺到床上,“该履行赌约了。”

我先是一愣,紧跟着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除夕那天下围棋输给他的事,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说吧,要我做什么?捏腿、捶背、马杀鸡都行。”

“主动一次。”他盯着我的眼睛说。

楼主 煜轩娘  发布于 2019-02-14 20:55:00 +0800 CST  
不想去挖旧坟了,这是个短篇,影响看文敬请见谅。

楼主 煜轩娘  发布于 2019-02-14 23:23:00 +0800 CST  
(四)

虽说和闷油瓶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但这主动的活儿我还真没干过,不过当我看见他眼睛里那抹期待的神采时,整个人就被催眠了。我慢慢凑了过去,吻住他的眼睛,然后是挺直的鼻子、最后停留在他薄薄的嘴唇上。我也不懂什么技巧,仗着肺活量还可以,就那样嘴贴着嘴,肉碰着肉,结果等我松开他一低头,才发现几条青黑色线条不知什么时候已从他敞开的衣领探了出来。

这下连叫停的最后一丝可能性也没了。我一边自己摸索,一边按照闷油瓶的临床指导操作,火很快就烧了起来。手握主动权,腰板自然比平时要硬,我上上下下、深深浅浅、来来回回折腾了闷油瓶好一阵,身心的舒爽让我差点没忍住,幸亏咬紧牙关才勉强把持住。

“玩够了?”闷油瓶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我仔细一瞅,他胸前的麒麟纹身都快烧到脸上了。难得看到这挨千刀的失控一回,我正要进一步绵绵用力,久久为功,闷油瓶猛地把我从他身上抱下来,哐当一声推到门上。“慢点,别折……”我那个“了”字还没出口,他就果断扬鞭策马开启了新征程。正要到酣畅淋漓之际,有人敲门了, “搞什么动静这么大?快开门,我是列车员!”

我浑身一僵,立马颓然泄劲。闷油瓶的心态比我好得多,又坚持了好一会儿才鸣金收兵,并且抢在列车员拿钥匙开门之前,把我安置妥当,自己套上裤子裸着上身就拉开了门。

列车员推开闷油瓶一步跨进房门,上上下下看了一通,“你们在干什么?这么久不开门!我还以为发生什么凶杀案……”一开始他还理直气壮地质问,接着声音就越来越小,再后来就自己转身出去了。我估计是闷油瓶那身上一大片纹身让列车员选择识时务地敬而远之了。

之后的行程可说是顺风顺水。我们到达南宁后,换乘了开往防城港的火车,之后租了一辆车直奔巴乃,住进了阿贵农家乐。

一路的折腾让我几乎一沾上枕头就睡死了,这一觉睡得极好,醒来时感觉浑身骨头都酥了,只是闷油瓶又不知晃哪去了。下床一看,桌上有张字条:等我回来。我欣慰地笑了笑:可喜可贺这个无组织无纪律的男人终于知道交代去向了。

这一天过得很惬意,下楼吃完早饭和阿贵聊了会天,到胖子的故居观光了一圈,又去村里的甘蔗园买了几根甘蔗,叫人榨成汁,自己喝了几碗,最后还给闷油瓶留了一大碗。

傍晚,我正靠在窗台看西沉的落日,门吱呀一声开了,转身一看,闷油瓶正站在门口专注地望着我,我端起甘蔗水微笑着走向他,“小哥,纯天然无污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他接过去一饮而尽,“很甜。”

我们在巴乃休整了一天,期间我并没有问棋谱的事——只要闷油瓶想做的事,99%都会成功——第三天一大早便启程回了杭州。

楼主 煜轩娘  发布于 2019-02-15 19:51:00 +0800 CST  
(五)

依旧是那趟车,依旧是空了两个铺位的软卧包厢。我着实很好奇闷油瓶到底有多大本事能在春运期间抢到8张卧铺票,忽然想起节前那会儿这人从早到晚蹲电脑前噼里啪啦折腾了好几天,瞬间醍醐灌顶,不禁佩服地拍拍他的肩膀,“小哥,你这手速不愧是百年单身。”

闷油瓶淡淡看了我一眼,哗啦一下拽过门锁上。我警惕地后退了两步,“你、你要干什么?”他不由分说一把把我推倒在床上,手扣并用的同时抽空回了我一句:“履行承诺。”

“张起灵,你他娘的等等,我什么时候又和你打赌了。”我拼命护住最后一块遮羞布,不死心地问。

压在我身上的男人总算住了手,“将军墓。”

“将军墓?我擦,开玩笑而已,这也当真?”我鼓起勇气推开他。

他眼神一冷,“吴邪,我不想你变胖。”说完,任凭我喊破喉咙,他仍然坚持对我实施了惨无人道的暴行。

下车时,是闷油瓶把我半扶半抱下去的。出了站,我们直接打车回了家。闷油瓶把我安顿好就出去了,说是给我爸送棋谱。我挥了挥手,像堆烂泥一样瘫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就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了,循声摸起来一看,是闷油瓶的手机,来电的号码非常熟悉,我立刻反应过来那是铺子的固定电话,赶紧按下通话键。

听筒里传来王盟咋咋呼呼的声音:“姑爷,你回来没有?二爷问你怎么还没把秦始皇亲批的奏折送过去?”二叔?秦始皇奏折?听这话的意思,闷油瓶好像和二叔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交易?“姑爷,二爷还说了,你要是反悔,他就把你设局骗老板回婆家的事抖出来。你还是快点跟他回个话吧。”王盟又急急忙忙补充了一句。我隐约明白了其中的奥妙,扔下一句“王盟,这个月的工资充公”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那闷油瓶把我骗到巴乃到底想干什么,不会就想体验体验在火车上那啥的感觉吧?想了一会儿没想通,想接着再睡也睡不着了,索性坐起来开始收拾行李。打开闷油瓶的包,突然发现里面多了一个很有些年份的蓝色线状小册子,连封面的字都模糊不清了,只能勉强辨认出第一个字是“张”。莫非这是闷油瓶的私家笔记?我好奇地翻开一看,里面全是人名,而且都姓张,难道说这是……我三下五除二翻到最后一页,最后一行并排写着一旧一新两个熟悉的名字,旧的那个是张起灵,新的那个是吴邪。

原来,闷油瓶折腾这么长时间,还大手笔贿赂二叔,布的是这么一个局。

这时,门开了。闷油瓶走了进来,看到我拿在手上的小册子,没有露出一丝不自在的表情。我也很坦然地站起来,捧着这本册子郑重其事放进我书房的暗格里。

吃过晚饭,我把围棋拿了出来,对正在客厅看电视的闷油瓶说:“小哥,给我个机会翻盘呗。”他转头看了我一眼,点点头。于是,我以绝对认真的态度,再次和闷油瓶展开博弈。

不得不说,闷油瓶的棋艺确实精湛,也不知是真看过《金谷九局图》还是功力本来就深,总之我很快就一溃千里,离败北只有一步之遥。想起之前的盘算,我清了清喉咙:“对了,我忘说了,赌注还照旧,不过这次反过来,输的人才算赢。”

闷油瓶也不反驳,继续落子。十分钟后——

“张起灵,你这什么意思!稳赢的棋也能让你下输!”

“失忆症犯了。”

“少他娘的糊弄我!喂,你要干什么?”

“我输了。”

于是,那一晚,我一次又一次后悔自己“赢”了这挨千刀的闷油瓶。(end)


p.s 文中的将军墓出自本人《盗亦有道》这篇文。



楼主 煜轩娘  发布于 2019-02-15 19:52:00 +0800 CST  
手机发的文,请恕排版无能,凑合看看吧

楼主 煜轩娘  发布于 2019-02-15 19:54:00 +0800 CST  
(三)补档

我自觉大意失荆州,懊恼得不得了,不过也只好投子认输。转头一看,老爹和二叔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一旁,似乎观战很久了。

“我们来一局。”二叔示意我起来。我有些奇怪,二叔从不主动向人挑战,这一次怎么会跟个菜鸟级别的人下棋,虽说这只菜鸟刚刚才赢了我。不过看闷油瓶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我也只好由他。

这一局仍是闷油瓶执黑先行,刚一开据我就发现闷油瓶的棋风变得更加诡异莫测,他和二叔争夺得非常激烈,完全是针锋相对,步步紧逼,连我这个旁观者都能感受到其中的肃杀气氛,看着看着我的眼睛竟莫名地疼痛起来,太阳穴也突突直疼,连忙闭起眼不敢再看。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二叔长叹一声:“我输了。”

怎么可能,要说我轻敌输给闷油瓶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以内,可二叔这样的老棋手绝不会犯下这等低级错误。我忙不迭睁眼一看,更是大吃了一惊,二叔竟整整输了闷油瓶三又四分之三子。莫非闷油瓶突然顾师言灵魂附体了?

我正想问个明白,老爹那边不高兴了,板着脸说:“小张,想不到你还深藏不露。”言下之意就是,敢情你小子之前是在扮猪吃老虎啊?

闷油瓶的神情仍然很淡定,“我忽然想起以前看过《金谷九局图》。”

《金谷九局图》!这下连我二叔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下围棋的人都知道,《金谷九局图》是唐代第一围棋国手王积薪所著的三本围棋专著之一,里面记录着记录著唐玄宗开元年间,王积薪与棋手冯汪在太原尉陈九言家里下的九局棋。虽然棋谱如今已经失传,后人无从知晓九盘对局中,双方精妙的棋艺与风格,但是晚唐诗人韩偓有一首诗是专门描绘《金谷九局图》,其中最著名的一句就是:“眼病休看九局棋”,怪不得我这双曾经患过严重雪盲症的眼睛招架不住。

“在哪看到的?”我老爹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了,也顾不上计较闷油瓶到底是不是在糊弄人。不怪他反应这样强烈,对于下围棋的人来说,《金谷九局图》简直就是《九阴真经》!

闷油瓶扫了我们一眼,淡淡答道:“我家祖宅。”

老爹大喜过望,“既是自家东西,让阿邪陪你去取回我看看。”

就因为这一句话,我不得不在大年初二和闷油瓶一块儿出门赶春运大潮了。

软卧车厢里暖气很足,我把衣服脱下来挂好,却见闷油瓶把包直接扔到上铺。“小哥,放行李架上吧,一会儿人家来了还得拿下来。”我知道有些人脾气古怪,大过年的不想横生事端。

“没有人。”闷油瓶也脱了外套交给我,我一边拿衣架挂好,一边重复一遍他的话,这才恍然大悟:“你是说你定了四张票?不是实名制么?还有,你没事定四张票干嘛?”

“胖子和王盟的身份证,方便。”他简单解释了一句,便靠在下铺上闭目养神了。

什么方便?猜不透闷油瓶的想法,我也爬上床戴着耳机听歌,听着听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我醒来时,天已经黑了,闷油瓶不在房里,我刚要出去找他,他就端了两盒方便面回来了,我连忙跳下床接过一碗,差点没烫得我失手扔出去,也不知这人是怎么一路不换手端过来的。

吃完方便面,胃里堵得难受,跟闷油瓶说一声就想出去走走消消食,他却说不必了,接着哗啦一声关上门,还上了锁。我心里一下涌起不祥的预感,难不成这挨千刀的是想……

“吴邪。”他喊了我一声就定定地看着我,把我看得直发毛。

“干、干嘛?”我有些结结巴巴地问,问完又暗骂自己还没开始就输了阵脚。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平躺到床上,“该履行赌约了。”

我先是一愣,紧跟着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除夕那天下围棋输给他的事,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说吧,要我做什么?捏腿、捶背、马杀鸡都行。”

“主动一次。”他盯着我的眼睛说。

楼主 煜轩娘  发布于 2019-02-16 11:55:00 +0800 CST  

楼主:煜轩娘

字数:202228

发表时间:2014-07-02 05:3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1-18 15:39:10 +0800 CST

评论数:13201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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