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转载】349号据点(哨兵向导设定)

第六章:第三层图景

他们在黎明前抵达波密,大街上除了出早点摊的,一个人都没有。

把车停在镇口的一家旅馆院儿里,三个人背着东西步行进入镇子。小花和吴邪交换了身上的外套,用他的话来讲,虽然对家用信息素作为目标搜吅查的几率很低,但万事小心为上。

之后约定了汇合的地点,吴邪跟着秀秀,小花单独行动。三人分两拨从不同的路线上朝目的地靠近。他们要去的是镇中一家小招待所,吴邪曾以为这个时代恐怕不会有比格尔木那个大院更脱节的地方,事实证明他错了。

招待所看上去始建于上个世纪70年代甚至更早,墙体的刷漆已经龟裂得不剩多少,甚至连窗框都是木头的。和镇上其他的民宿客栈比起来,落魄得无法直视。吴邪和秀秀装成体验生活的穷游小情吅侣,在前台办手续,期间服吅务员一直用特别鄙视的目光看他,估计是没见过这么抠门的男朋友,让自己女人住这破地儿。

两人一路进了房间,把东西放好,没一会儿小花便闪了进来,随手抛给吴邪一包东西。

“这什么东西……”吴邪把东西抖落开,发现是件旧藏袍,“咳咳,这什么味儿啊。”

“从路边骡车上顺的,估计是拿来盖蔬菜的。”小花拍了拍手把门锁上,吴邪才发现他身上自己那件冲锋衣不知道被扔哪儿去了,“你的信息素弱其实不用干扰,不过聊胜于无,万一对方有五感超常的精英,好歹也恶心恶心他们。”

吴邪心说你这是恶心我呢吧,想着还是把衣服穿上,到床边坐下。


“吴邪哥吅哥,你一定要这么干吗?”秀秀看他把小满哥叫出来,说道。

“我想过了,这是我记忆中唯一的空白,很有可能是最关键的信息。那群人既然一直在找这段信息,说明它不是可有可无的,如果知道它的内容,我们说不定可以不用这么被动。”吴邪用手拍了拍小满哥的脖子,大狗跳上吅床。

“在精神图景里搜索会让你彻底脱离外界的影响,越靠近核心信息量越多。”小花说道,“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在招待所附近警戒,秀秀留下来陪你。如果有事我会直接联络秀秀,你如果走太深会听不见秀秀的声音,所以你自己要清楚底线在哪儿,不要太过深入。咱们现在找不到百分之百安全的地方,只能这么将就。能拖一分钟就拖一分钟。”

吴邪点头,在床吅上躺好闭上眼睛,感觉着小满哥靠在他腿边的重量感,突然觉得自己有时还是被幸吅运女神眷顾的。他侧头看着床边的小花和秀秀,笑了一下。


“那咱们三个小时后见。”


他再次站在自己的古董铺子门前。

小满哥撒欢般地从他身边擦过去,看它那样子,他就确定这间铺子确实是他真正的那层精神图景。

铺子里面和他上次来时差不多,但有很多东西都添了些细节。他在放拓片的架子前呆了一会儿,就见小满哥从后面的小厅绕进来,特别舒适地在桌子旁一趴,一股到了自家地盘的悠闲感。

“大哥,快别趴了,不是说去里层图景吗?”吴邪上去拉了一下它脖子上的皮吅带,没拉动,“带我来这干嘛?”

黑狗嗤了一声,抬腿往二层跑上去。

二层的布置也没有变化,窗帘是拉上的,吴邪走过去把帘子拉开。他这间店铺的区位应该很好,面朝街道,背后却很幽静,打开帘子刚好能看到铺子后头的小路。

小满哥用爪子抓着书桌的抽屉。

“咱们上次不是翻过了么,”吴邪嘟囔着,“这抽屉的大小也不像是装着雪山啊。”

他帮小满哥把抽屉拉开,大狗把鼻子伸进去一通乱闻,吴邪见它找得毫无章法,干脆把所有抽屉都抽吅出来,像上次一样把里面的东西倒在床吅上。小满哥趴在床吅上面,鼻子拱来拱去。这个动作也让吴邪发现抽屉里的白纸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很多照片。都是之前记忆缺失时没有显示出来的东西,有一些出任务时记录的散页,还有一些是他没事闲得无聊整理的民俗笔记。

一张照片被丢到他眼前。

吴邪看了一眼照片,又看了一眼小满哥:“逗我呢是吧,你这纯属消极怠工行为。”

那张照片他之前看过,就是他胖子和潘子在吉林塔大门口合影的那张。当时三个人刚到塔里报道不久,长白山就开始下雪,于是就着后面的雪山照了他们三个的第一张合影。

小满哥叫了一声,明显不认同吴邪的评价。

这张照片的信息点应该只有他在吉林塔的记忆,跟那座远在墨脱的雪山有什么关系?

他把照片翻来覆去地看了个遍,也没找到半个跟墨脱有关的字眼。吴邪抬头看小满哥,大狗仍然歪头盯着照片。

卧吅槽,难道狗眼能看见我看不见的?

他眯起眼睛在照片上一寸一寸地找,突然感觉手指尖在边角摸吅到了点什么东西。吴邪把照片反过来,他手指蹭着角上明显凹陷的线条。仔细看好像是有人用没水的圆珠笔写了几个字。

他随手从桌子上拽了一张餐巾纸,又从笔筒中抽吅出支铅笔,把餐巾纸罩在照片上用笔轻轻涂抹。

是五个字。


【没有时间了】


就像拼图上的最后一块落在它应有的位置上,严丝合缝地将整张画面补充完整。

窗户砰地一声掀开,暴风夹杂着雪块涌吅入房间之中。小满哥瞬间贴到吴邪面前,把他和暴风雪隔离开来,他们两个这样不知道这样窝在一起多久。当他觉得风小了很多的时候,从小满哥厚厚的黑吅毛里抬起头。一片无垠的雪域就这么毫无预警地出现在他的窗外。

这是他第一次清晰地看着这片雪原,阳光反射在雪地上,给他的眼睛一种灼吅热的刺痛感。

小满哥在他身后撞了他一下,吴邪整个人翻过窗户掉了下去。

“这可是二楼啊!”

还没等他调整姿吅势,就已经摔进雪地里。窗口似乎没他想的那么高,用现实中的高度来判断显然不合适。

小满哥优雅地在他身边着陆,低头开始在雪地上嗅闻。

吴邪拨吅开一直扫着自己脸的狗尾巴,蹒跚着站起来。小满哥似乎找到了它想要的方向,晃着尾巴朝雪原深处跑过去。

这种环境对四爪着地的哺乳动物来说移动起来并不困难,但对只有两只脚的愚蠢人类就显得不那么友好了。好在小满哥在茫茫一片白色中黑得很突兀,吴邪只好一脚深一脚浅的在后面跟着它。

他们走了约有四百米,有一道刺目的闪光晃了下他的眼睛,紧接着一块巨大的蓝色便闯入了他的视野。

吴邪站在山坡上。这就是他前两次看到的景色,巨大的蓝色湖泊被周围的雪山所包围。湖水是完全静止的,没有水波的痕迹,只有阳光在水面生成的反光。再仔细看,距离他所在的地方几百米外,湖面与雪原接轨的地方,架着一条窄小的栈道,似乎应该有船在那停泊才对。

他被这巨大的湖泊晃得挪不开眼时,小满哥从雪坡下回来,应该已经踩过一趟道了。它嘎吱嘎吱跑到吴邪脚边,突然看着吴邪身后绷紧了肌肉。

“怎么了?”

吴邪感觉到自己精神向导的气场变了,扭头去看,可除了一大片白色以外什么都没看见。

“快走,小花他们还等着咱们呢。”

他拉了一下小满哥的项圈,黑狗看了看他,转身往雪坡下跑去,吴邪赶紧跟上它。可跑了一会儿,小满哥又回过头往后看,耳朵不停地前后转动。吴邪被它搞得心里发毛,上前拽它走。可就在他抬腿的瞬间,身后雪窝突然炸开了。

他甚至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就被直接按在雪地上往坡下滚去,压在他身上的东西足有一吨重。吴邪想开口叫小满哥,但雪不停涌进他嘴里,他什么都喊不出来。他们一直滚到坡的底部才停下来,小满哥的吠声如神兵天降,吴邪身上的力量顿时撤开来。他啐着嘴里的雪沫子,一边咒骂着抬起头,正好看到小满哥被那庞然大物按进雪里。

“小满哥!”

吴邪从雪里爬起来,往四周看寻找武吅器,可方圆几百里全是白雪,连块石头都没有。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啊,自己的精神图景里怎么可能有袭吅击他的东西存在。

楼主 大紅花丶  发布于 2016-01-17 08:37:00 +0800 CST  
第七章:追溯



白河镇和上个月比热闹了不少,现在正值立春,家家户户准备着过年的年货,集市上简直挤不动。我和闷油瓶回来的时候在这附近修整,正好塔里有人委托帮忙带点土产说要寄回家,所以决定买完东西再回去。胖子和潘子这个星期都有紧急任务,山上林场里好像出了什么事,塔里撒出去一半的哨兵。说是前几天有人在里头失踪了,不过都去了三天了,也没个信儿,估计能找到的几率不会太大。

长白山这个地方,平日里看着和大姑娘一样温文尔雅,冬天环境恶劣得像撒泼一样根本停不下来,碰上不是本地人的,没有方向感就在老林子里乱走,很容易迷路。近些年有不少驴友组吅织队伍进山,塔里几乎每天都有申请在封山这段时间进去的,不过少有能放行。也不知道这回失踪的是个什么人。胖子开玩笑说,别是上头派下来检验同志们工作效率的督察员吧?

我就跟他打岔,什么督察员,大雪封山还要进去闲逛就为了检吅查工作,也太敬业了。



不过玩笑归玩笑,任务还是要执行的。他们两个一走,队里就剩我和闷油瓶了,寻人的任务虽说人命关天,不过远没轮到非要派出首席的地步。我跟着他就天天打打酱油,走走过场。闷油瓶这首席倒真是一点当吅官的架子都没有,整个一个甩手掌柜。他那副官也总见不到,好多他的事情反倒变成由我吅操办了。当然我是没意见,这么一来我自己连写任务报告都省了,何乐而不为呢。

我跟他也算是相处了近两个月,虽然这人有点冷,在塔里的时候总是神出鬼没,但好在巡逻的时候还是挺好用的。平时背着那把黑金古刀,前面是东北虎开道,气势非常恐怖。

我并不算是个自来熟的人,一开始只觉得这小子既闷又呆,完全没有和别人深交的意图,特别讨厌。不过他对我精神图景的那次试探给了我不少启发,我才意识到别人对这小子的很多牛逼不是瞎吹的,这人确实有点能耐,就主动跟他攀谈。

到后来,巡逻期间我们俩偶尔也能讨论上两句,这人在我看来也没那么死板了,有了些人情味。搞得胖子每回听我这么嘚瑟都要损我两句,说你这属于日久生情,没见咱们天真追哪个哨兵姑娘的时候这么有恒心的,当心哪天人家首席直接把你给收了。



我对此其实毫无危吅机感。我本身虽说是个B级向导,但信息素淡得像水一样,普通哨兵基本不会正眼看我,不过相应的也毫无戒备。三叔之前总调侃我,说我其他的没从爷爷那学,扮猪吃虎这套倒是一点不落。

跟我不一样,闷油瓶是那种特别招向导喜欢的类型,能力在那摆着了。可也许是因为要求太高了,精神纽带很难协调,闷油瓶现在也没找到合适的向导。每次我看他自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就感慨,这年头连高富帅找结合对象都困难,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楼主 大紅花丶  发布于 2016-01-17 20:16:00 +0800 CST  


东西买的差不多了,我回到水铺,就见闷油瓶还坐在门口望天。他最近态度有些变化,不知道心里在琢磨些什么,总觉得和之前感觉不太一样,但具体是哪儿的问题,又说不上来。我最近在搞一些精神图景的研究,实在没精力注意他的情况,想着可能是塔里事务繁多,太累了。

“小哥,东西拿全了,走吧?”我招呼了一句,回头盘算着回程的路线,上星期似乎有几个地方赶上雪崩路面封吅锁了,“虽然绕远,咱们可能得抄原路回去了。”

扭头就见闷油瓶站在我身后,脸色不太好:“走另一条路。”

“啊?哦……小哥你没事儿吧?”我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没想到他压根没理我,径直出镇进了林路。

既然首席发话了我也不好说什么,况且对于长白山的山路,闷油瓶比我心里有数。看他在前面带路,我乐得轻吅松,只管在后面老实跟着。



吉林塔的位置离边防线很近。听潘子说,吉林塔其实是张家老宅改建而成的,整个北院就是张家本家的住宅。我当时在脑海里估算了一下占地面积,不由得咋舌。解吅放前的张家肯定是地方望族,毕竟那个年代光有钱没用,作为一个稳定的地方势力,需要足够的武力和政吅治手腕。我瞬间脑补了闷油瓶和他们家人称霸一方的画面,觉得有点太超现实了。因为张家本族其实在当地非常低调,很少有人知道山里还住着那么大规模的家族。

闷油瓶所选的回去的山路原先是一条猎人开拓的小径,途经附近几个大型林场。原始森林中的小路错综复杂,没有任何标记,只有猎户能分辨得出。现如今那个年代遗留下来的老猎人已经所剩无几,年轻人更多做山货的小买卖或者干脆去城里,这些小道已经荒芜已久。

午间的太阳很毒,虽然不热但紫外线强度很高,把整片雪原照得发光。路上能看到一些山上林场砍伐后滚下来的巨木,现在已经和植被菌类混为一体,再难分辨。


地面上是到膝盖厚的积雪,为了安全起见,闷油瓶分出他腰上的一截登山绳给我系上。哨兵的平衡感使他在雪上走的很稳,相比之下我则像是笨拙的企鹅,只能一步一步的用吅力跟紧着。



一路无话,翻过山岭之后,三圣山的姿态便在苍茫雪原中隐约可见,估计还有两个小时的路程,应该能在天黑前抵达塔的正门。

先是巡逻再是爬山涉雪,这么一折腾,我的腰已经快直不起来了。正想着打报告让闷油瓶歇一下,却发现那小子停在前面不动了。我有点纳闷,心说这混吅蛋不会是终于知道心疼人了,却发现他扭身快速朝我跑过来。

我一个字还没来得及问,就被他捂住嘴拖进旁边的针叶林之中。被他这一勒,差点没背过气去,然后就被直接往地上一扔,留下一句“趴着别动”的命令,人就跑没影儿了。

和这人组队任务一段时间,我和胖子都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当闷油瓶说什么的时候,你一定得听他的,千万不能自以为是。我心里虽然暗骂,但身吅体还是在大脑思考之前就自行绷紧,死死贴着雪地,大气都不敢喘。

老林区针叶植被的枝叶很厚,外面发生什么我完全看不见。想着闷油瓶该不会是看见什么大型猛兽了,又觉得不太可能,真是碰上野兽指不定是谁狩猎谁了。

我在雪地里趴了足足半个多小时,一边脑补着“闷武松”打虎的戏文画面,肚子上的第一层棉服估计都被雪濡吅湿吅了。忽然头顶的树枝被人一下子撩吅开,人被揪了起来。我还以为是被正在躲的东西找到了,结果一看是闷油瓶,当下就把心咽回了肚子里。

“小哥,你没事吧?”我看这小子的情况不太对,平日里疾奔个一公里脸色都不带变色的,这时候却喘得非常厉害,“刚才是怎么回事?”

我还没问完了,他身吅子一软抓着我就跪了下去。

我吓了一跳,也来不及开玩笑了,赶紧查看他是不是哪里受伤了,可摸了半天没看见一点伤口的痕迹,甚至衣服上连破口都没有。又伸出触梢去碰他屏障,一碰不要紧,只觉得往日里摸吅着一堵墙一样的屏障滚吅烫无比,这个症状显然是……

“卧吅槽,结合热?!”

这不无可能。首席哨兵归根结底也是哨兵,在未经结合的情况下,就算精神屏障强韧但终归需要定期摄入向导素,令自己的信息素水平保持稳定。更何况首席哨兵的感官强度几乎是普通哨兵的3倍,更需要向导的安抚。闷油瓶的副官是个向导,但已经结合过了,恐怕不会给他提吅供安抚。看他平时那波澜不惊的状态,十有八吅九是用了向导素,但已经是摄取过量,马上抵达临界值的范畴了。

怪不得他这两天隐约有点烦躁,我一直以为是我的错觉,没想到是结合热爆发前的信息素紊乱表现。

我脑子里跑马的功夫,他人已经有点低烧。结合热的来势是非常凶猛的,对于一些始终没有结合的哨兵来说尤其痛苦,那种源自于本能的力量,是摧枯拉朽一般的。我很担心他这样下去会直接陷入神游,一旦他掉入图景,除非与他波长相符的向导对他连接,别的向导根本别想攻入他的屏障,抵达图景之中。



有时候人在危吅机面前是没什么理性可言的,我当时的感觉就是这样。



我把他人平放在雪地上,俯下吅身刚好能嗅到他衣袖上一丝强烈的向导素的味道,用手一摸,发现他袖管外侧有些潮吅湿。这肯定不是他自己弄上去的,应该是他刚刚发现了什么可疑的人,追上去阻拦结果被对方用向导素攻击了。如果他之前就已经对向导素摄取过量,这一小瓶就像一根稻草,能轻吅松破吅坏哨兵的精神稳定性,让信息过载。

我从包里掏出一件我自己的备用棉袍出来,伸手解他身上的衣服,脱吅下来后用我自己的把他裹好,又手忙脚乱地徒手挖了个雪坑,把他那件沾着向导素的衣服埋起来。完吅事我就有点怂了,我身上没带抑制剂,闷油瓶现在这状态恐怕一般的抑制剂也起不了作用了。按理说现在最合理的方案是由我立刻连接他,拉住他的心神,但以我这三脚猫的水准,顶多在他屏障之外徘徊两圈,本尊可能根本不会理我。

我脑子里乱得发慌,越想越觉得这事情不靠谱,可当把视线移到闷油瓶脸上,这种纷杂的慌乱却顿时跑得一干二净。



靠,实在不行老吅子再把他拖回去,现在不急救试试完全违背了爷我的向导天性。



我闭上眼睛把精神触梢探出去,立刻再次感觉到那股强烈的灼烧感,但没有来自哨兵的抵吅抗。按照老方法进行渗透,居然发现屏障的强度不比平日,看来就算是闷油瓶这种人,在结合热面前也太渺小了。随着触梢的数量不断增值,我竟能感觉到闷油瓶的屏障在一点点退去,不是崩解,而是主动退开。

哨兵如此配合还是第一次,我立刻抓吅住机会抓吅住他的触梢。

可就在抓吅住他的一瞬间,一片纯白色的空间猛然向我敞开。



视力恢复运作时,我正站在一栋古建筑的天井之中。有零星的雪片从头顶落下来,天井中积了一层雪,右侧一条走廊伸向更深的地方。这应该就是闷油瓶的精神图景,他人已经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理论而言,私闯对方精神图景是种很不专吅业的行为,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讲究不了那么多了。

我把小满哥叫出来,在这里我没什么用处,只能让精神向导自己发挥。

“小满哥,咱们去找小哥和他那大猫。”

小满哥似懂非懂地看着我歪了下头,开始在我脚边转悠。嗅闻了一会儿,它直接跑进了右侧的走廊里。

我们一路在大大小小的天井中穿梭,我之前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图景,明明能看见天和外面的光,却仍然那么压抑,死气沉沉。不知道闷油瓶是以什么作为模型建造的图景。经过的所有天井中都是空荡荡的,除了雪以外甚至连块石头都没有。我之前看过一篇论文,说哨兵和向导的精神图景一定程度上反应了他们曾经的生活氛围。这让我对闷油瓶的曾经涌起一点点好奇和揣测。

穿过十几个这样的天井,小满哥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最终停在一个小天井之中。我才发现往前再没路了。

这个小天井和之前的那些大同小异,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在天井正中吅央树立着一尊石像。小满哥晃着尾巴走过去,在石像周围乱闻一气,我小心地跟着过去,才注意到这石像的姿态有点眼熟。

石像主体人物躬身坐着,面目低垂,似乎除了头部和衣领,其他部分都没有再被仔细雕琢过。它让我感到有些陌生,因为虽然我熟知这尊石像的主人,但我从没见过他以这种姿态面对我们。

这是一尊闷油瓶自己的石像。

他在哭泣,以一种让人窒吅息的悲哀在流泪。



小满哥在我查看雕像的功夫里一直在周围游荡,这时却突然贴着我的腿站定下来,耳朵不再乱晃,而是直直地注视着我背后的方向。我注意到它的反常,便扭过头去,正好看到门廊的黑吅暗之中闪着两点白光,如两只小灯。

“小哥在哪儿?”

“小灯”没有任何反应,这让我多少有点怂。我之前很少有机会能和闷油瓶那只东北虎相处,唯一那么一次还是小满哥向人家挑衅,结果两三下就被降服了,把我的老脸丢光了。不过那时,东北虎并没有敌意。

现在不一样了,我和小满哥某种意义上而言是入侵者,作为精神图景的守卫,精神向导会为了保护主人对入侵者无差别地发动攻击。而且现在闷油瓶的精神很不稳定,也就意味着他的这只老虎也正处于暴躁不稳定的边缘。让我担心的是,它现在就安安静静地趴在那,对我刚刚说的话充耳不闻,这很可能意味这它不再接收外界的沟通信号了,而闷油瓶也已经在精神图景里层出不来了。

我用腿碰了一下小满哥,示意它去试探一下。本以为它肯定会犹豫,因为我平时支使起它来简直难如登天,更何况之前它又和那老虎结下过梁子。没想到小满哥非常配合地动了一下,朝隐藏在黑吅暗中的东北虎谨慎地走过去。

小满哥的状态全神贯注,每一步走的都很慢。我不由得看那东北虎,却发现那大猫居然稍稍向外挪了一下,在天井的光线下,我已经能看到它半张黑黄相间的花脸了。

两只精神向导的距离缩短到了1米以内,这个距离如果闷油瓶的东北虎突然发难,小满哥是绝对跑不掉的,而且以我对它战绩的了解,如果动真格的,小满哥会被当场秒杀。果然,我刚这么想,小满哥就停下来了,不知道是因为感觉到了威胁还是因为别的。

我站在石像前浑身僵硬,脑子里拼命思考着如果东北虎发飙我该怎么办,但想了半天还是一片空白,如果小满哥被就地正吅法了,就根本没我什么事儿了,我会被立刻踢出图景,搞不好自己也会瞬间神游。

楼主 大紅花丶  发布于 2016-01-17 20:17:00 +0800 CST  
这时,东北虎动了。

它并不没有扑出来,而是非常小心地移动,慢步走进天井之中。一开始我看到的是巨大的爪子,然后是整张虎脸。它先嗅了嗅小满哥,小满哥在这种紧要关头几乎从不掉链子,自吅制力相当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然后它绕过小满哥,竟向我走过来。我嗓子发干,脊背绷得几乎发酸,由着那大猫慢慢接近。它先嗅了下我的衣角和手,然后绕到我背后去,大尾巴就在我眼前晃着。我也搞不清它在我背后到底在干什么,想微微扭一下头,可脖子还没动,就感觉到那大块头野兽的鼻子在我耳后翕动,热吅烘吅烘的湿气扑得我后脖子的寒毛都炸起来了。



我拼命跟小满哥挤眉弄眼,可那祖吅宗就在老远的地方看着,丝毫没有要上来救我的意思。东北虎在我后脖子附近嗅了很久,像在找什么东西,我心说你这喵星人总不会是突然犯强吅迫症了,要来数我后脑勺上的头皮屑吧。没想到我刚放松吅下来一会儿,就觉得一片湿吅漉吅漉的柔吅软的触感扫过脖子,像被人用热毛巾在脖子上扫了一下一样,吓得我不由自主地哼了一声。

那东北虎好像觉得我的反应挺有吅意思的,从背后用吅力一撞我,把我一把按在雪地上,带着倒刺儿的舌吅头就糊了过来。

我立刻用吅力挣扎,这不是什么好迹象,闷油瓶的老虎平时都不正眼瞧我一下,这会儿却这么热情,稍微有点常识的向导就知道这是结合热开始恶化的表现。哨兵的情绪波动严重,开始诉求离他们最近的向导,以求结合。向导们脖子侧线动脉附近有一条腺体,是向导素最集中的地方,对这条腺体进行挤吅压后会使信息素激增,使向导直接进入结合热状态。闷油瓶的精神向导刚才应该就在找那条腺体,奈何我信息素味道太淡,他找了半天才完全确定位置,开始着手攻略“目标”了。

我用尽全力踢打完全无效,在这大猫面前跟挠痒痒一样。这个角度完全看不见小满哥,我只能不停大叫它的名字,可无论我怎么喊都不见小满哥回应,想必它也开始受到闷油瓶信息素的压吅制,进入了完全服吅从的状态。



此时我才完全慌神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不顾一切地扯离自己的触稍。



从精神图景中被踢出来的时候是非常疼的,因为真是下的死力气,一点保护措施都没做。我睁开眼的时候仰面躺在雪地上,棉衣和里面夹克的领子已经被完全拽开了,闷油瓶正压在我身上,凑在我脖子附近寻找腺体,两手扣紧我的手腕让我完全没有动弹的余地。

我脑海中狂奔过一串乱七八糟的想法。胖子这乌鸦嘴,回去就得找他算账!说什么哪天就得被人家收了,现在是真要被就地“办”了。人家哨兵向导结合都是先磨合再领证,我这倒好,简直就是闪电战,还是野外闪电战,还是那种冰吅火两重天的野外闪电战。

可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闷油瓶有下一步动作,我才发现他居然还闭着眼睛。他哨兵的五感虽然很强,但似乎没有办法完全确认我皮下腺体的准确位置。我脑海中一亮,想起自己肯定是刚刚受到惊吓,下意识地用了暗示。可这么想着又有点奇怪,我从来不知道我自己这么有潜力,闷油瓶一个S级首席哨兵都能被我糊弄过去。

可惜没高兴多久,闷油瓶好像找到了一丝线索,循着我的脖子上的动脉就摸了过去。我赶紧集中注意力,将伪吅造的想法投射在他脑海里,他在我左侧停了一下,特别疑惑地歪了下头,把鼻子和嘴唇贴上我的动脉。

这次我真的无法反吅抗了,因为他释放出的信息素像洪水一般把我完全没顶。闷油瓶平日里在战斗外是个很少用自己的信息素威慑其他哨兵的人,而现在这种情况,是他在全力寻求结合的对象,对信息素的控吅制能力降到了非常低的水平。


我头上已经有点冒汗,作为一个未经结合的向导,是非常容易被高级哨兵的信息素降服的。这就像是自然界中的求偶行为,雄性或雌性中的一方向另一方展示自己的翎羽或者力量,另一方为了繁衍下一代的考虑,往往会选择基因最好的那一个。

我一直觉得向导也有这么一种惰性,在浙江分塔时我见过很多向导非常依赖哨兵的力量,以哨兵的思想为中心,这种做法其实非常欠妥,也曾一度被我嗤之以鼻。然而此时,我稍稍有点能够理解他们的心情,因为面对这位信息素全开的吉林塔首席哨兵,“服吅从”这个选项是完全无法被忽视的。

实事求是地说,其实落在闷油瓶手里也没什么不好的,我之前甚至还肖想过,可万万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就在我脑子里天人交战的时候,贴在我脖子上嗅探的闷油瓶又不动了,紧接着突然和我拉开了距离。

我支着上半身起来,发现闷油瓶已经睁开了眼睛,但他完全没再看我,而是一直盯着雪地上凌吅乱的积雪,一手捂着一侧的耳朵。在他手上,我能捕捉到轻微的颤吅抖。

“小哥?”我开口叫了一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是沙哑的,脸顿时有点挂不住了。

闷油瓶依旧没有看我,只对着雪地用气音地说:“你回塔里去,快走。”


tbc...



小满哥在CP面前干脆利落地把主人给卖了……

楼主 大紅花丶  发布于 2016-01-17 20:17:00 +0800 CST  
第八章:被记住的人

我想从雪里爬起来,但双吅腿几乎软得一塌糊涂。刚刚我们两个只差一点,我对自己的意志力很清楚,方才他如果找到我的腺体,咬了它把我也拉进结合热中,今天就真得在冰天雪地里干柴烈火了。

“我回去,让塔里派人来接你,”我动着双吅腿,一股麻痹后的酸痛慢慢回到腿上,“你现在的情况太严重了,长时间置于结合热状态中,五感会报废。你心里有没有合适的向导,我叫他一起来?”

闷油瓶一动不动,我才意识到他真的从头到尾都没有考虑过“适合的向导”这个问题,忍不住有点急躁:“你他娘的也知道吉林塔没你适配的向导,又对抑制剂产生了抗性,现在赶我走,我再带人回来时你可能已经挂了!”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我刚刚一直在试图回避的问题,他和我都知道正确答吅案。我能那么顺利的进入他的精神图景绝不是什么偶然,即使闷油瓶的自控力再低,波长不一致的哨兵向导,无论是否想和对方结合都会优先选择驱逐对方出自己精神图景的做法。因为这是最后的底线了,是陌生人完全不能去触吅碰的。

但我进入了他的精神图景,并且他的精神向导对我表现出了非常规的热情,这基本已经能够说明所有问题了。


我就是那个吉林塔和闷油瓶适配度最高的向导。


“你想和我结合?”他抬眼看着我。

我被他盯得浑身发毛。说不想和吉林塔的首席结合那是假的,寻找强劲的哨兵是向导的本能。然而突然要你和你的队友就地来一发,并不符合我对哨兵向导结合的理想。之前一直觉得自己会找个性子稍刁蛮些的女哨兵,万万没想到现在竟然会落在一个看不透的闷葫芦手里。


闷油瓶的眉毛皱着,估计也对和我结合充满了顾虑。

一来虽然我们两个波长适配,但等级差距很大。别看B级和S级中间不过隔了一个A吅级,可仅仅是B级到A吅级,单兵战力和实战技巧上的跨度基本就可以用鸿沟来比喻。我们两个结合后的情况很容易一边倒,很有可能会像第一次连接时发生的那事一样,闷油瓶全面入侵我的精神图景。战场配合,哨兵都是以向导指引为主导,通吅过向导筛选过的信息进行判断。如果变成哨兵主导,不仅职责本末倒置,两人搭档的状态也会不稳定。换句话说,和我结合,闷油瓶的状态相比从前搞不好会一落千丈。

再者,闷油瓶还不是一般的哨兵,是吉林塔的首席,张家目前说话最有分量的人。张家这支家族军吅队活到现在,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改朝换代,藏着多少历吅史秘辛,否则不会一直那么谨慎,规定只能族内结合。我家虽然也有点背景和底子,但说到底和张家不在一个级别上。就算现在绑上了,以后也难逃被切断连接的命运。


可惜现在人命关天,我也顾不上许多,一咬牙豁出去了。


“我想救你。”

有那么一会儿我其实害怕闷油瓶会直接了断拒绝我。但想想完全没有必要,除非他真烦我烦到不行,宁可死也不想跟我结合。这人虽然有点木,倒应该不至于这么想不开才对……

果然,他沉吟了一会儿,点了一下头:“只用精神连接。”

他这么说我就松了口气,精神连接对我们俩来说是首选,既能达到安抚的效果,事后想要断开连接又不会太痛苦。这种箭在弦上的情况下,还能选择更合理的选项,我对闷油瓶这人的定力不由得有些钦佩。结合热的情况下,大脑完全就是一锅开水,若是我,谁还管你事后如何,肯定二话不说先结合了缓解痛苦再算。

但嘴上说得是容易,操作起来是否还能保持理性就不知道了。

我们两个算是统吅一了看法,我立刻上前搀扶他。因为闷油瓶现在处于一点就炸的状态上,结合需要一个相对安静安全的环境,袭吅击闷油瓶的那家伙可能还在附近游荡,如果这时候撞上可就不妙了。好在我们此时正位于两个老林场的交界地带,附近应该有守林员执勤的木屋。闷油瓶在我背上给我指了一个方向,便闭目养神。

我把装备包背在胸前,扶着他就往林子里走。先前行动迟缓,这回移动起来更加艰难。闷油瓶虽然看着并不壮实,但肌肉含量很高,我一个181的纯爷们居然背他不动,更别提他背上还有那把要命的黑刀。

我一路带着他连拖带拽,阳光把雪地晒得几乎发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睛,不由得在心里骂自己,本来觉得日常巡逻不会耽搁这么久,就没带护目镜,谁想到现在沦落成这样。

行进了一段,进入林中,阳光大多被茂吅密的落叶松遮挡住了,我眼睛的压力缓解了不少。闷油瓶压在我肩膀上,像死了一样,呼吸几不可闻,但我能清楚的看见冷汗从他额头上滑落下来。

我们的运气还不错,五分钟后就找到了最近的一处木屋。我把闷油瓶和装备全部卸下来,抡起旁边柴火堆里的一把斧头,把门锁砸开。小屋里有些阴冷,但也没什么好挑剔的了。

我把闷油瓶和装备都扛进来,扭头将门闸落下来。环顾四周,发现环境还算荫蔽,便找了闷油瓶对面的位置席地而坐:“应该没跟来。”

闷油瓶点了一下头,直截了当地吅下命令:“开始吧。”

我稍微调整了一下思路,闭上眼,伸出触梢出去探向闷油瓶。这次比上次更加顺利,闷油瓶的屏障对我几乎已经不设防,我的触梢一勾便抓吅住了他的。我能感觉到小满哥悄悄从我的身后冒出来,好奇地上前嗅他。我一边腹诽,这狗平时对我蹬鼻子上脸,一看见牛叉哨兵就坐不住了。就觉得手臂也被什么东西蹭了一下,想来只能是闷油瓶那只东北虎。

我在这边专心捕捉闷油瓶的触梢,他那只老虎转到我背后,我怕它故态复萌又去吅舔吅我的腺体,只能分出一丝意识去叫小满哥来分散它的注意力。

捕捉他的全部触稍几乎用了我一辈子的精力,闷油瓶不愧是S级的哨兵,他的意识仍有一部分在逃避我的抓握。我试图传递一些友善的信息过去,然而即使是在这种随时可能擦枪走火的情况下,他内心深处似乎还有那么一块地方是谁也不能靠近的。

闷油瓶的耐力并非常人,饶是我这种以耐性著称的向导都被他磨得心力交瘁。

可能真是急了,我也顾不得许多,抬手向前抓吅住闷油瓶的手。

长这么大,大姑娘的手还没摸过一回,就直接贡献给个老吅爷们了,我在内心垂泪的同时忍不住开口:“小哥,虽然我知道你不愿意跟我……那啥,但我是你的向导。你得相信我,我才能帮你。”

闷油瓶抬眼看了看我,摇摇头。我没法细想他是在针对我那段话里哪个部分摇头,以为他觉得我能力不够,心里有点不服,刚要张嘴为自己辩驳一下,他却突然开口了。

“你去过最后一个天井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话用的是陈述语气,说明他知道我闯进他图景之中了,赶紧道歉:“对不起,当时情况……”

“没关系,”闷油瓶沉吟了一下,又道,“你可看到雕像了?”

我垂着眼睛点了点头。精神图景中的物体,很多是不能通吅过它的表面现象来看到实质的。闷油瓶图景中空空荡荡,只有一尊石像,证明那尊石像对他来说象征着一个即使崩溃也不能被忘却的事情。他把那雕像藏得那么深,恐怕不希望别人知道这件事。


“那尊石像代吅表一个应该被记住的人。”

我想起那石像悲伤的感觉,有些明白过来:“难道是……你的前任向导?”

向导的死亡对哨兵来说是一种精神上的冲击,很多哨兵无法面对失去向导后扑面而来的信息量而发狂,更多哨兵因为和向导拥有感情,会遭受吅精神和肉吅体双重的打击。如果那尊石像记录的是闷油瓶向导的死亡,多少能说得通……但是我之前没听说过他有向导啊。

他摇了摇头。

“……那是谁?”我问道。

“你有天会知道。”他看着我,沉默了很久,突然很短暂地笑了一下,并回握我的手。

我被他的表情惊得愣了一下,之前从没见过他笑——虽说这笑容也只是嘴角翘了一下而已——忽然感觉到脑海中那些仍然飘摇不定的精神触梢瞬间被人抓吅住。

精神结合是个奇妙的过程,触梢完全融合的瞬间,大量的信息碎片就在我们两个之间流动,我很难看清它们的内容。我始终觉得拥有那样图景的闷油瓶不会是个喜欢处理大宗信息量的家伙,现在看来我是真的小看了吉林分塔的这位首席。然而一个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无论他的能力有多么超神,终究是无法颠吅覆自然定吅理。


我的手在闷油瓶手中被握得有些酸痛,可惜大脑实在分不出闲置的精力给其他感官,几乎毫无反吅抗能力就被闷油瓶一路拉拽着靠向他。置身于无数碎片之中,最初我感到眼睛发涩,之后一种绵延的绝望感来得突如其来而且莫名其妙,它并不该是由我产生的情绪,所以应该是与闷油瓶产生连接后,精神移情对我的影响。

我对他的过去并不清楚。这人虽然看上去很强大,却没想到也会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放心,我在这呢。”我哽着声音安抚他。


我曾经以为教科书级别的精神结合,融合的瞬间应该是很猛烈的。但实际上,我们两个的精神结合开始得突然,结束得也无声无息。本以为闷油瓶这么牛的哨兵,精神触梢恐怕会特别不好梳理,没想到过程如此顺利,真是给我这菜鸟面子。

睁开眼睛,我就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闷油瓶在我上方,两人的额头像两块磁铁一样紧紧吅贴着,也不知道是怎么发展成这个姿吅势的,让我有点不自在。我把手按在他肩膀上轻推了一下,想拉开些距离,但脖子上的触感却让我警铃大作。闷油瓶的手扣在我后脖子上,拇指正沿着动脉后的一块皮肤摩擦,我能感觉到信息素在皮肤下不安分地翻涌。他眼睛已经睁开,眼神有些异样。

“……小,小哥?”我嘟囔着。心说真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罢了,真要动真格的吃亏的也不是我,可这也太快了……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大概是觉得我这戒备再戒备的鸟样略怂,开口道:“我不会咬你,但我现在需要纯净的向导素。”

我拍了一下后脑,光顾着紧张那些没用的,他不说我差点忘了他五感还被那瓶人工向导素干扰着。临时结合虽然能抑制热症病发,但无法驱散感官上的刺吅激,他现在依然感觉不适。

我想了半天,脸上有点烧,向导素的直接获取方式就是通吅过体吅液,最有效的是血液和精吅液,用血液有点冒险,但精吅液的话……

闷油瓶看我犹犹豫豫,估计是已经想到我在纠结什么,开口道:“不必那么麻烦。”说完,整个人就压了上来。

楼主 大紅花丶  发布于 2016-01-17 20:19:00 +0800 CST  
我忍不住在脑海里叹了口气。妈的,老子的初吻,就这么干脆地没了。

张家人不愧是行动派的,思路非常直接。唾液自然也是可以作为替代品的,终归比让我当场割腕来得更好操作。这闷油瓶也真是人不可貌相,吻技功力几乎就是老手,舌头非常有技巧地撬开我的牙齿探进来,蹭着我舌根扫过去,两三下就撩拨得我有些恍惚。我一开始完全被他带沟里去了,不过我这人一旦抛掉心理包袱,接受现实的能力比谁都强。两个大老爷们,连接都连接了,这么磨磨唧唧太说不过去了。想着手臂就搂上他脖子,嘴上回应回去。

两个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竟让我有些舒服起来。这种感觉非常粘人,尤其当你全情投入进去之后,加上精神连接的共鸣,信息素的交互,本来有点尴尬的事情忽然变得有些不一样了。精神连接的威力尚且如此,不知道肉体连接后会怎么样,我竟有点好奇……

闷油瓶的节奏开始时还是不急不缓的,慢慢的透过连接我能感觉到他感官上的不适在慢慢减轻,可呼吸却慢慢急躁起来。我的情况也很不理想——我们两个全勃起了,都到这种地步了,不硬简直不是男人。我们俩这么严丝合缝地贴着,身体上的变化太直观了。我忍不住动了一下,心里暗叹,再他妈亲下去就真要真枪实弹的较量了。

这么一动我才察觉到衣服好像被压住了,伸手一摸,才发现是闷油瓶的一只手正用力捏着我外套的衣角,整只手绷得几乎在颤抖。

我当时心里就一凉,莫名地有点心疼,脑子发热直接开口:“小哥,你要是忍不了,干脆……”

没想到话还没说完,闷油瓶竟从我身上离开,站起来,蹒跚着走到木屋距离我最远的角落,靠着墙坐下来:“这样就可以了。”

我当时已经愣了,反应过来几乎就要开骂,指着他还在打颤的手:“你管这叫可以了?”

谁知闷油瓶根本不看我,我心里气得不行,又搞不清自己干嘛这么生气。冷静下来就觉得自己刚才冲口而出的话多少有点不妥,这事情说白了是他自己的事情,我顶多算个帮忙的,实在没理由对他的做法指手画脚。

一直以来和他一起行动,总觉得自己靠近他了,但现在他这样竟给我种感觉:我们两个本来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靠着装备包坐着,努力想让自己不要矫情这些。对面的闷油瓶显然已经缓过来了,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窗外的天空泛着橘红色,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刚刚没有时间细想,现在大脑空闲下来,就忍不住担心。长白山范围之内除去旅游景区,大部分都是吉林分塔管控的区域,尤其是三圣山这一侧,冬季环境非常恶劣,平时基本不会有游客光顾。那个袭击闷油瓶的人,究竟是哪儿冒出来的……

“是那个失踪的人。”我对面的闷油瓶突然开口。

我本来还想继续跟他冷战,但转念又觉得这种行为太幼稚了,而且现在这环境不是耍无赖的地方。别扭了半天,说道:“就是胖子他们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闷油瓶一点头:“他不是一个人行动的,周围有他的向导。”

“怪不得胖子和潘子他们一直找不到这个人,恐怕是他身边那个向导一直在用暗示躲避巡逻队的追查。可他们是什么人?难道是走私贩?”

吉林塔哨兵常年应对这种雇佣黑哨兵的走私团伙,不过对方都是呈小队形式行动,这次突袭竟只有两个人,多少有点奇怪。而且这两个人还偏偏被他们两个撞上了。

“不对啊,这两个人显然是有备而来,好像知道会在这条线路上碰见咱们。”如果打算与两个以上的哨兵交战,绝对不会用人工向导素这么低劣的攻击手段,万一巡逻哨兵是结合过的怎么办?敌方行动时的指向性太强,明显是冲着他们两个来的。我越想越觉得可疑,不对,应该说那两个人根本就是冲着尚未结合过的闷油瓶来的。

我看向闷油瓶,没想到他也正盯着我,顿时就明白了:“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闷油瓶慢慢把目光移开,站起身来,看样子没打算回答我。

“小哥,现在我是你的向导,虽说是暂时的,但也算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好歹让我对敌情有个大概的了解吧。”我心里是打定主意要跟他软磨硬泡,就算不是为了追根究底也好,现在那组哨兵向导可能就埋伏在门外。而我们两个呢?刚刚精神结合,闷油瓶还不知道会不会突然结合热复发,我的级别又太低了。如果敌方真不是省油的灯,也许原地等待救援才是合理的做法。


“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会继续停留。”闷油瓶说,走到我身边来,拎起他自己的装备背上。

“……什么目的?”

他走到门边,透过门板的缝隙向外看了一会儿。我以为他又要常规性忽视我提的问题,觉得自己特别自讨没趣,扶着膝盖站起来。却听到他说了句话。

“为了找到我和这世界最后的联系。”他声音特别轻,语气中有种我难以辨别的情感,“走吧,没有时间了。”


我本想细品一下他这句话中“最后的联系”指的是什么,可抬起头,却发现眼前那块漏光的木板门以及站在门边的闷油瓶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扑扑的,因为偶尔漏雨而墙皮爆裂的天花板。



tbc...

其实两厢情愿,除了领证似乎也没别的需要干了→_→
回忆到此,下章继续回归第三人称~

楼主 大紅花丶  发布于 2016-01-17 20:20:00 +0800 CST  
第九章:知难而进

一开始吴邪一度分不清自己在哪儿,只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他隐约能听见周围有人在窸窸窣窣地说话,但声音特别模糊,好像隔着一层玻璃一样,听不清说话的内容。

然后有人发现了他的动静开始叫他的名字,吴邪的视野中吅出现了个模糊的人影。这种感觉就像是从深水之中一点点浮上来,精神图景的虚幻慢慢在他周围退去,他之前没有过这种感觉,这次也许是因为太过深入,才会有这种长时间大脑一片空白,无法集中注意力的感觉。

“天真?天真?”他眼前的人一边叫他一边拍他脸,“洞拐洞拐?这里是洞幺,听到请回答!”

胖子那张大脸一下清晰起来。


吴邪翻起身来,喉吅咙深处滚过一镇强烈的呕吐感。他一边干呕这一边就有点发虚,暗暗希望这次铤而走险没把自己本来就很脆弱的大脑搞得更惨。

恶心的感觉过去之后,他才抬起头来,发现招待所这几平米的小破屋里居然人还挺全。秀秀正拍着他后背给他顺气,看他缓过来了立刻发问:“怎么样?脑袋里有没有奇怪的感觉?认识我们是谁吗?”

吴邪摆了摆手,他大脑还在恢复运转,一下子回答不了这么多问题,只是看向胖子:“你怎么在这了?”

胖子刚想说话,旁边的解雨臣先开口:“你深入图景的这段时间,我在招待所外围巡逻,发现这胖子鬼鬼祟祟在周围转悠,非常可疑,就直接绑了进来。”

“呸,你们才可疑,就留一个守卫也太大托大了吧。”胖子呛道,又看吴邪,“胖爷我以为你又让汪汪叫家里的人给抓吅走了,觉得不能坐以待毙,就出去和那人吅妖过了两招,没想到他还挺有两下子。”

“承让。”小花扛着他那根棍吅子就笑,倒是完全不介意胖子那么喊他。


这时候吴邪才终于缓过来一点,被秀秀扶好靠在枕头上:“别扯那有的没的,我是问你怎么会跑到这来找我?”

“嗨别提了,”胖子一拍大吅腿,“我跟大潘和你们在达孜分开以后,故意放了烟雾弹吸引敌军火力,然后撒丫子就往南跑。可邪门的是,汪家那帮孙吅子,一开始还追在后面紧吅咬着不放,后来突然都撤走了。大潘觉得不对,说什么都不走了。我们就就近找了个镇子,用加密线路联络杭州那边,你猜怎么着?”

看他还有心思卖关子,吴邪怒道:“你当说书呢?赶紧的!”

胖子觉得他不解风情,一摆手:“行行行……我们联络杭州那边,就发现你三叔的人里居然有反水的,他人已经不在浙江塔了。”

吴邪看了一眼小花和秀秀,他三叔的作风他最清楚,手底下怎么可能藏得住敢反水的人。跟胖子一说,胖子点头:“大潘也这么说的,说他们三爷手底下的兵都是跟了他十几年的,身家资料什么的门儿清,不可能临时起意窝里反。”

吴邪皱着眉,想到他之前在林芝机场的遭遇,嘟囔道:“难道也是被人替换掉了的?”

“我和大潘当时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后院起火,肯定是敌方策略有变,我们俩吸引不吸引火力也不重要了,就商量着要回来找你们。”胖子说,“不过大潘放心不下你三叔那,决定先去长沙摸清怎么回事,就把你托付给胖爷我了。我按照之前的安排返回墨脱,发现不仅找不着你,连小哥都没影儿了。不过在镇子上打听了一下,好在你三叔手下来接你那几个兵比较扎眼,还真被我问着了,追着你们的线路就过去了。虽说路况有点复杂,好在就这么一条道,还真给我碰上了。就是……没想到队伍成员有变化。”

胖子看吴邪脸色不好,又问:“小哥呢?还有这人吅妖和霍大小吅姐说你有个计划,都怎么回事?”


吴邪缕了一下头发,他还微微有点出冷汗,小满哥也没自己冒出来,看来是精力有点透支了。刚刚在第三层图景中获得的那段记忆却非常重要,但这种“重要”是对他而言的。难道汪家人一直在找的就是段记忆?他们就想知道自己是怎么和张起灵结合的?他们都是杂吅志社派来的狗仔队吗?
一想到自己和张起灵结合这种事情上了杂吅志头条,吴邪就觉得画面太美不忍直视。

不会。看来那白脸之前是在蒙他,他们那么明确目标的追捕他,应该是早知道他成了张起灵的向导。

吴邪几乎就可以断定,针对张起灵的那次伏击就是汪家人策划的。他们本来想利吅用结合热解决张起灵,使张家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替他解了围。伏击张起灵的计划失败,汪家人反应迅速,干脆退一步,盯上了更容易下手的他。

哨兵与向导的首次结合,即使使是精神上的结合,也会产生大量信息交互。在长白山上的那次应急结合,张家不知道有多少秘密被送入吴邪的大脑。如果能找到开启吴邪精神图景的方法,就意味着得到了张家一直以来守护的秘密。


吴邪遍体生寒。他在被抓时,拼上性命为这段和张起灵结合的记忆加上三重保险,看来不仅仅是出于保护自己哨兵的本能反应。那些关于张家的信息还在他图景中吗?为什么他没有找到?难道还会有第四层图景吗?

凭借他图景的保护机制,汪家人在他这白白浪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还是全无收获,情急之下恐怕会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张起灵身上。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现错误,张起灵正处于最危险的时期。一个处于不完全结合状态,而且对各种抑制剂产生抗性的S级哨兵,就如同一枚行走的炸吅弹一样。

“按照原计划,去墨脱。”吴邪揉了揉额头说道。

墨脱是个重要的地方,就凭它是第三层图景的具象位置。之前张起灵也不会是无缘无故把他带去墨脱的,他对墨脱的那种无名的熟悉感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等会儿,小吴你这思路太跳跃啊,”胖子立马反吅对,“现在局势是有点复杂,但听你之前跟人吅妖说那意思,张家人是打算硬碰硬了。小哥之前既然把你送出来了,说明他知道墨脱现在会变成前沿阵地,火力中心地区。你说回去就回去,这他吅妈不自投罗网吗?”

“我现在已经不是关键。”吴邪说道,开始把小花给他找来那件藏袍重新穿好,“我觉得他们下一步要对付的,是小哥。”

胖子、小花、秀秀三人面面相觑,有点不明所以。小花说道:“吴邪,你是不是在图景里找到什么了?”

“我只知道,汪家人想扳倒小哥,来得到一个张家守护已久的秘密,这个计划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吴邪看着他,“我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我刚想起来,我是怎么变成小哥的向导的。”

这回震吅惊的人只有胖子了,他张着嘴愣了半天才吼出一句:“卧吅槽,不能够啊!你俩结合了这事儿我和大潘怎么不知道?!”

小花则更快抓吅住了重点:“如果你是张起灵的向导,那你更不该回墨脱,因为在我看来,毁掉他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在他眼前把他的向导干掉。你现在就这么回去,不仅救不了他,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吴邪心里很清楚这点,但第三层图景中的记忆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现在对张起灵根本无法放手:“咱们这样还能逃多久?现在的情况是四面楚歌,周围任何一个可能都是敌人,最惨的情况就是咱们被化整为零,各个击破。现在以张家的势力还能跟他们拼一拼,如果张家倒了,他们接下来就会来对付我们。而且……”

小花朝他扬了下眉毛,吴邪心里苦笑,他那点心思躲不过他这发小的法眼:“而且他是我的哨兵,我不能自己一个人逃命。”

胖子在这种大胆的问题上特别能跟得上吴邪的思路,一点头:“唉,小吴这话我爱听。不是有句话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看就算汪汪叫的人再神通广大,估计也想不到咱们会回墨脱。”

虽然这么说,但所有人都知道其中的风险。吴邪这么决定,算是一场豪赌,不过反正光脚不怕穿鞋的,他也没什么好输的了。他们现在和汪家人撕吅破了脸皮,横竖都是一死,不如赌一把。

吴邪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恍然间想起小时候爷爷总念叨的一句话:“做事情,要主动。”

“小花、秀秀,你们俩得帮我个忙。”

小花并没有立刻答应他,良久之后才掐着眉间道:“别说帮忙了,我们的脑袋现在都拴在你这计划上了,你说吧,打算怎么安排?”

吴邪早知道他会这么说,笑道:“好说,只要你们帮我打个掩护。”

一小时之后,汪家埋伏吅在波密附近的哨兵向总吅部发去消息:经过两名向导的探测,霍秀秀和解雨臣乔装改扮混在一队脚夫的车上,向墨脱的方向驶去。吴邪和王胖子则北上向塔里木盆地方向进发,他们两个的目标似乎非常明显,那就是位于格尔木的349号据点——格尔木疗养院。汪家的领队将力量分吅派,一方面继续跟进长沙杭州方面的情况,尽快把吴三省挖出来;另一方面维持在墨脱的埋伏,等待张家人的动静。剩下的一小队人返回格尔木,销毁吴邪在那曾经生活过的痕迹,把所有资料进行转移。

只可惜汪家人此时并不知道吴邪身上发生的变化。这种变化虽然非常渺小,却拥有能掀起巨浪的能力。

秀秀和小花抵达墨脱的时候,整个县城还是一副平静的样子。他们两个在吴邪之前住过的小旅店周围转了转,就打听到了张家人的动向,看来张家人对于即将发生在墨脱的冲吅突早有预判,没有刻意隐瞒行踪的意思。老板给他们俩指了一条上山的路,说前几天一直驻扎在镇上的那一队北方人就是打那上山的,但具体要去哪儿,没人知道。

他们沿着老板所指的路一路寻找,可走着走着就发现了问题。

“等一下。”霍秀秀先发现了不对劲,停下来。小花看了他一眼,因为裹在厚厚的衣服和帽子里,并没有说话。

“咱们一直在原地兜圈子。”霍秀秀说,“老板说过,上山的路只有一条,咱们一直沿着石板在走,不可能迷路才对。”

小花依旧保持沉默,但悄悄给霍秀秀使了个眼色。

“之前我听说向导里有一种人非常奇怪,能进行吅长时间大范围的暗示。他们管这种暗示叫做【误导】,我就认识这么一个向导。话说回来,【误导】这种事情还是他教我的。”霍秀秀侃侃而谈,可一开始娇俏的少吅女音,不知为何吅在最后一句上,音调徒然下降,变成了一个成年男人的声音。


他话音刚落,四周包围他们的风雪,突然慢慢低沉了下去。


他们脚下的石阶并没有发生变化,变化的是突然出现在道路两旁大大小小的山石。全部覆盖着一层积雪,就好像它们原本就在这里,只是被什么东西暂时遮挡住了一样。

“没想到啊没想到~”一块巨石后面响起一个颇油滑的声音,听上去一点因为捉弄他们而愧疚的感情都没有,“虽说是我教给你的,但是现在看来倒有班门弄斧之嫌。”

小张晃晃悠悠地从石头后面走过来,他的猞猁居高临下站在石头上,灰色的兽毛几乎与背景中的雪融为一体。

“看来我们到山脚下的时候,就被你发现了。”霍秀秀,或者应该说是吴邪,也撤下了伪装。一旁的胖子边嘟囔着“终于他娘的能说话了”一边把裹吅着脖子的围巾扯下来。小满哥在吴邪腿边抖了抖毛,对岩石上的猞猁十分戒备。

“原来你就是张起灵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副官。”吴邪呼出一口气,记忆中又有一块拼接上了。

“看来几天没见,吴向导想起来不少事情啊。”小张特别轻吅松地站在他们面前,语气很友好,却没有做出让他们过去的让步。

“我不是想起来不少,而是都想起来了。”吴邪看他,“我要见你们族长。”

小张摸了摸鼻子,依旧挂着笑容:“这可有点难办了,我也不知道族长他们跑哪儿去了。”

胖子虽说不认识小张,但对他这嚣张的态度很没好感:“看不起人是怎么的?回头得跟小哥说说,他们家这看门狗太不靠谱,自家人都拦。”

小张完全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摇头晃脑道:“这位胖兄多担待,张家的看门狗就是六亲不认,不光不认,还喜欢咬人。”

楼主 大紅花丶  发布于 2016-01-17 20:22:00 +0800 CST  
“嘿?胖爷我还怕你这瘦骨伶仃的向导不成?”

吴邪见他要动手,精神向导都冒出来了,赶紧拦住他:“胖子,别冲动。”

“怎么着天真?咱俩还怵他?”

“对他,我还真没什么把握,”刚刚小张在山路上给他们布下的【误导】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都不知道,张家人做事非常诡秘,说不定现在站在这跟他们说话的都不是小张本人,而是另一个【误导】下幻影。而且吴邪一心想见张起灵,实在不想把时间耽误在这些事情上,“既然不让我见你们族长,那我有件事想问小张哥。”

“吴向导请讲。”小张挑眉。

“你知道当初在吉林分塔,我和小哥精神结合的原因?”

“知道。”

“那你知道,张起灵那时已经对抑制剂产生抗药性了吗?”

“知道。”

他这个答吅案倒让吴邪有点意外:“既然你都清楚……”

“你要说的我都知道。”小张看着吴邪,“我也建议过族长把你留下,不过他那个人,基本上认准的道会一路走到黑,谁也拦不住。”

“那是因为他以为我把所有事情都忘了。”吴邪说。

“我倒觉得,这是他给你找了个借口,”小张说道,似乎因为吴邪刚才说的想起什么非常不愉快的事情,“吴向导,听我一句劝。你现在和这胖子下山去,还能继续当那个【什么都不记得的吴邪】。”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不是那群汪家的疯吅子,这件事本来也不该把你扯进来,也不会变得这么复杂。”小张冷笑道,“你这么殷勤我倒有点意外。说起来真是讽刺,上头给我们族长找了那么久向导都没着落,单单这个节骨眼上你冒出来了,真是巧的很。”

“我说你这张家的怎么说话不阴不阳的,小哥家里人这都什么毛病?”胖子一听他这口气不对,立马骂道。


吴邪之前听张起灵讲起过吉林分塔与上层的“是非恩怨”,小张哥这么一提,他就明白过来。


看样子,上面虽然对吉林塔自吅治的现状持默认态度,却从没放弃过得到那里的掌控权。想要控吅制吉林分塔,最好也是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控吅制吉林分塔的首席张起灵。以向导作为约束控吅制张起灵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奈何这个如意算盘打得并不顺利,张起灵的适配度太低。上头的这根“绳索”,始终没把他套牢过。

吴邪在这个时候冒出来,其实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一方面他们吴家不属于任何高层势力,他和张起灵结合成为了一个破吅坏计划的意外因素;另一方面他在张家人面前也毫无可信性,在长白山上偷袭他们两个的人跑了,没人能证明这件事真是汪家安排的。


这么一想汪家人和上层的目标都是张家族长,那有没有种可能这两者之间也有什么关联……


老实说,吴邪对高层的那些事情一窍不通,倒不是他理解不了,是他一直懒得去管。

他之前在浙江塔一直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他三叔很少让他介入管理层的体吅系之中,他自己也拉不下脸来跟人套近乎。他结识自己喜欢的朋友,接一些自己喜欢的任务。三叔虽然把手下一个作为情报点的铺子给他让他管,但吴邪很少真正去了解铺子里接收的信息。他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乌托邦之中,混得风生水起,以为自己看到的就是世界的全貌。但当真正走进外面的世界时,在他面前展开的图景是他没有想象过的残酷。

吴邪毕竟是跟着吴三省混过一段时间,叔侄二人还有点基本的默契。他三叔此时已经在杭州蛰伏了下来,等待一个反击的机会,他是那的地头蛇,汪家人挖地三尺未必能摸吅到他一根头发。所以吴邪一直不太担心杭州方面的局势。当下他所面吅临的困难,是既不能用他三叔的网络,自己也不能随便打个哈哈耍点小聪明就蒙混过关。他需要的是一个属于他自己的队伍。

比起他三叔,他手头能用的牌虽然很多,但真正敢用的却很少。仔细数下来,身边能信任的,不过是胖子小花秀秀这么几个人而已。

这也是他来找张起灵的原因之一。

楼主 大紅花丶  发布于 2016-01-17 20:23:00 +0800 CST  
胖子以为吴邪被小张那架势唬住了,心里火急,却听他突然开口:“你不用找话激我。我来找张起灵,是想和张家合作。”

小张哥一听又露吅出笑容来:“双方实力相当才有合作一说,吴向导身上可不像藏着千军万马的意思。”

“千军万马用不上,有我一个就够了。”吴邪头又开始发疼。他这话听起来多少有点强行装吅逼的成分,但小张哥却没咬住这点开嘲讽。吴邪知道他顾忌这自己是张起灵向导这一点。这恐怕也是他唯一的筹码。

“你看来是铁了心了,不过就怕有人比你心更铁。”小张哥指了指身后的山道,“就算我现在让你过去了,我们族长肯定也不答应。”

“那得见面才知道了,”果然问题一旦涉及他们族长大人,小张的态度有了明显的松动,吴邪心情没来由地有点好,“我一直觉得我在你们族长那还挺有面子的。”


小张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长叹一声,从耳朵上摘下个小东西放进嘴里。他们周围的景色又发生了变化,山道两边的石块也不见了,剩下的只有一些掩埋在雪里的苔原植物。

“你用了两层暗示?”吴邪皱眉,幸好刚才没动起手来,这小张哥的暗示水准他至今也摸不透。张家的向导都是怪物吗?

小张哥却摆了摆手:“没那么高端,只是两次暗示的衔接时间很短而已,另外还用了点增幅的小玩意儿。”

“现在能带我去见小哥了吗?”

猞猁溜达到小张哥腿边,他漫不经心地挠了挠它的毛皮,扭身沿着石阶领路:“前面不远就到了,之前的第一个暗示里我有吅意调整了你们的时间概念。这条路虽然很长,但其实你们已经走了大半了。”


他们跟着小张后面继续向上走,旁边胖子用胳膊肘捅吅了吴邪一下:“可以啊天真,你和小哥当初到底怎么回事?还不快如实招来。”

吴邪笑道:“我看你这回行动挺听小哥的,还以为他早跟你摊牌了。他什么都没跟你说?”

“哪儿啊。这回行动是你三叔发起的,我接到委托的时候,人小哥已经到了。”胖子说道,“你三叔神神秘秘的,让我们仨先上路再布置任务,都到了机场了,胖爷我才知道要去救的人是你。”

“看来三叔早察觉到他身边有钩子,”吴邪嘀咕着,“可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格尔木的?”

“具体的目标位置坐标,是张家提吅供的,”胖子说,“张家人现在四散在各个分塔,要说唯一的好处,那就是情报覆盖面变广了。胖爷我好歹也在几个分塔混过一阵,你三叔那中吅央集吅权的行吅事作风我实在是适应不来。所以跟你三叔比,我还是更信小哥一点。不过还真叫我说着了,你还真跟小哥了啊?这捂得够严实的。”

“这事儿说来话长。”吴邪苦笑。

胖子一边走一边琢磨:“也是,当初我们搜山回来以后你的调令已经发下来了。时间太紧,连你人都没见着。”

吴邪挑眉,这点是他记忆力没有的部分,按理说现在图景已经修复完全,不可能还有记忆有遗漏。

“调令是吉林塔批下来的?”

“吉林塔哪儿有这么大吅权力。像向导这种珍贵资源,跨塔抽调是需要高级权限的。地方可管不了,而且只能照办,不带申吅诉的。”

吴邪听了心里有点异样:“啧,胖子,我怎么心里一直发慌呢,总觉得好像落了点东西似的。”

胖子拍了他一下:“你这人就是想得太多。这世界上那么多事儿,哪儿那么容易被你想明白了。怀疑这怀疑那,实际上咱也没辙不是。要让我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算一步。”

胖子这话是话糙理不糙,吴邪有点羡慕他这种心态。发生了这么多事,他觉得想不清这一块问题就过不了自己这道坎儿,但实际上现在情况已经很糟了,直接破罐破摔也没什么差别。

走了约莫有十分钟,山上开始飘起雪沫来。天气很阴沉,吴邪三人只管埋头苦走,也不知道是开始下雪了,还是风把坡上的雪刮了下来。后来雪的块头越来越大,从小冰碴变成了雪片,他们才反应过来真是下雪了。

走在前面的小张停了下来,从他身后,能看到远处逐渐密集的雪片背后,渐渐出现了一座喇吅嘛庙。小张哥领他们进了门。这座喇吅嘛庙屹立于雪原之上,像在这片杳无人烟的土地上划出一块天堂。门口摆放着两个装满炭灰的铁桶,外面的大雪,在庙里瞬间变得异常温顺。院子里没什么人,偶尔有两三个喇吅嘛与他们擦肩而过,对他们的进入也是不闻不问。

小张哥轻车熟路地走进右手边走廊之中,这边有一排毡房,统统用毛毡毯子挂在门口遮挡风寒。他挑了正中的一间屋子,撩吅开门帘示意吴邪和胖子俩人进去。

吴邪在门口小心地往里张望了一下,小满哥却毫不客气,直接挤过他们溜进屋里。房间里点着炭炉,温度非常舒服,显然是经常有人住在这里,才能保持温度的合适。

吴邪和胖子脱了最外面那件肥厚的棉服,就着炭火在地毯上坐下来。胖子吸溜着鼻子看了一圈,不由得咋舌:“不愧是张家嘿,团结地方少数民吅族的工作做得真到位。”

吴邪懂他的意思。喇吅嘛庙又不是旅馆,没理由任你一大帮人进进出出,连问都不问。这间庙吅宇的主持显然和张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吅系。吴邪想到自己那间铺子,搞不好这喇吅嘛庙也是张家在墨脱的一个据点。

他们俩在雪地里走了这么久,手脚冻得都没知觉了,在炭火边一烤暖暖和和的,竟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小张提着个大壶进屋,就看到吴邪和胖子像两只冬眠的狗熊一样坐在地上,上下眼皮直打架。他给他们一人倒了一碗酥油茶暖胃。这儿的酥油茶略微有些膻,不过终归比兜着一肚子凉气要强。

看他们俩笨拙地捧着碗喝,小张笑呵呵地往屋里唯一一张床床沿上一坐:“族长他们出去了,外头有点下雪,能见度不太高,他们没带着向导估计也呆不久,一会儿就会回来。不过有件事儿我得事先打好招呼。”

吴邪皱着眉抬起头来。他现在很烦小张哥这些故弄玄虚的毛病,简直就是他这命犯太极的人的天敌。

小张哥看他颇不耐烦的样子,悠闲地翘着个二郎腿:“等会儿族长回来,吴向导可把持住了,别直接往上扑啊。”

他这话说得吴邪直想用碗扔他,心说我还没那么饥吅渴好么?!

“我倒不怕你扑我们族长,就怕你看见别人不淡定。”小张哥嘿嘿地咧着嘴笑,身旁的猞猁耳朵一动,看向门口,“呦,说曹操曹操到,这就回来了。”

吴邪也感觉到了,他是凭嗅觉认出了张起灵的信息素。这还是他第一次重新感觉到张起灵的存在。之前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他对于他们两个已经达成精神连接这件事始终没有实感,这主要是因为他忘了自己哨兵信息素的味道。而恢复记忆之后,再次捕捉到这个熟悉的感觉时,吴邪的胸腔里竟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全感。

门帘被人撩吅起时带进一股冷风。张起灵穿着件黑色的厚藏袍走进来,看到小张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又把目光投向坐在炭炉边上的吴邪和胖子,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便把视线重新挪回到小张哥脸上。屋里的气氛一时间有点凝重。

小张哥看出他领吅导这是等着他报告呢,赶紧说:“族长,吴向导说有件事要见到你亲自说。我在路上拦了半天,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你也知道他那情况,我实在是拦不住他,就把他们带上来了。”

他这哪儿是报告,根本就是在跟张起灵告他的状。不过吴邪现在心里也不在乎这些了,现在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他张起灵总不能掀开帘子把他一脚从山上踹下去。

正想着,帘子又被人掀开。另一个人尾随着张起灵进了屋,一边脱吅下帽子一边嘟囔:“你这人走得也太快了,怎么突然跟老猫见着耗子似的……?”

吴邪整个人都僵住了,像见了鬼一样盯着那人。不光是他,身后胖子一直哧溜哧溜喝酥油茶的动静也戛然而止。小张哥那句【就怕你看见别人不淡定】还在他耳边翁翁直响。

严格来说,这人还真不是【别人】。


是吴邪自己。




当然,我们都知道这人是谁了= =

小张哥身为次席全程助攻……自己的哨兵还不在身边……

楼主 大紅花丶  发布于 2016-01-17 20:24:00 +0800 CST  
不好意思,电脑拿去修,刚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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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没商量

和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圌大眼瞪小眼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吴邪一开始以为是暗示,他快速地瞟了一眼小张哥,却发现对方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似乎在等他反应。

这个【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发誓在他二十几年的光阴中,从来没听说过自己有个孪生兄弟,想来他老圌娘还不至于拿这事儿跟他开玩笑。霎时间他脑海里闪过数种阴圌谋论,但每一个都太过惊悚,他无法深入去想。

“你是谁?”吴邪的问题十分冷静,可在场的人都能听出他声音里的自我怀疑。他是真怕这人也反过来这么问他,现在这种汪家人遍地都是的情况,敌我难辨。如果有人冒充他先一步打入张家内部,他之前那些合作啊什么的计划就全泡汤了。

那小张哥干嘛还领他们进来,难不成想当场对质?

张起灵是唯一没被这诡异画面定格的人。他走过炭炉,把背上的黑刀和藏袍脱圌下来放到床圌上,好像现在屋里发生的事儿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一样。

这期间吴邪已经迅速恢复了理智,拜这人的信息素所赐,他才没被唬住:“……你是个哨兵?”

那个【吴邪】朝他一笑。吴邪只觉得浑身寒毛直立,他以前都不知道自己这张脸还可以笑得这么贱嗖嗖的。

“原来这位就是吴向导。”他说道,朝吴邪伸出手来。

小满哥倚在吴邪身边,尾巴一动不动,十分戒备地盯着这双伸来的手。

【吴邪】看他充满敌意,也无所谓,收回手来:“吴向导也不必再试图渗透我的精神屏障了。我叫张圌海客,是张家外族的族人,如你所言,还是一个哨兵。”他话音未落,脚边便出现了一只长着奇怪花纹的大猫,仔细分辨,就能发现是只云豹。它尾巴缠在张圌海客的脚踝上,大眼睛特别感兴趣地看着小满哥。

“你为什么要把脸弄成我的样子?”吴邪问,震圌惊褪去后语气里只留下一股隐隐的怒气。

张圌海客笑了一下没说话,反而看向旁边的人。

一旁始终没说过话的张起灵终于开口:“你为什么回来?”

张起灵没有放出信息素对吴邪进行压圌制,但不知为什么,吴邪看着他那双眼睛就是觉得嗓子里发干,刚刚和小张哥说的那些,一个字都扯不出来。

“这不情况有变嘛,”胖子见他一言不发,赶紧接茬,“长沙那边有人反水,小吴回去道上就被汪家人截住了,差点又给送回格尔木去。墨脱附近的几条线路估计都已经被圌封圌锁了,我们哥俩一合计,与其在外面瞎跑,还不如投靠小哥来。”

旁边小张哥看向张起灵:“长沙的事情是今天早上刚到我这的,吴家三爷音信全无,很可能是转入地圌下了。而且……”他指了指吴邪,“之前的事情,吴向导好像都想起来了。”

张起灵隔着炭炉在吴邪他们对面坐下,一言不发地看向他。

吴邪叹了口气,他本来级别就比张起灵低了不少,又没对他设防,恐怕现在脑子里的打算已经被他知道得差不多,干脆直接了当的说了:“我把之前的记忆缕过一遍,结合的前因后果基本都想起来了。”

小张和张圌海客在张起灵背后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按理说一切都是因为精神结合而起。汪家人圌多圌势圌众,我这边和三叔失去联络,现在一出墨脱很可能就会落入陷阱;你又处于结合热的潜伏期,随时可能病发。我知道你来墨脱是为了到那片湖区去,于情于理我都应该留在墨脱。”

说到岗仁格博峰下的那片湖,吴邪看到小张哥和张圌海客的脸色一变,意识到自己猜对了。

张起灵垂下眼睛:“你可以留在墨脱,但不能跟我去那里。”

“那你为什么又把他整成我的样子?”吴邪指着张圌海客,“你早知道汪家人会在雪山上围堵你?”

“这就是最一开始的计划,”小张哥突然开口,“本来,把你从格尔木救出来后就带来墨脱,是为了把汪家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汪家人之前对你图景的研究就是为了知道族长这次墨脱的行程,他们一直怀疑墨脱有张家的据点,但无法确定位置。如果你和族长一起出现在墨脱这个地方,就说明我们将会在这有所行动。他们会把大部圌队留在墨脱附近,准备尾随进山。我们的人数虽然有限,但可以对他们进行伏击,让他们有去无回。”

“到时候他们就会发现山上的【吴邪】是假的,而我已经被偷偷送回杭州。”吴邪接道,“即使想抓我也难了。”

“可惜,我们都低估了你精神图景的恢复速度。”小张摊手。

“被低估的还有汪家人的渗透速度。”张圌海客说,“本来汪家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墨脱,你之前记忆又没有恢复。我们只要成功把你送出西圌藏,吴三省就能接手剩下的事情。谁知道对家的人潜伏程度如此之深,居然会在来接你圌的圌人里埋了自己的人。”

“吴向导现在既然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应该也明白我们族长让你远离墨脱的原因。”小张哥说,“上次他们对你没有防备,让你跑了。这次如果再落到汪家人手里,你受得可就不止一点折磨了。”

“你们考虑得倒是周到,”吴邪看向张起灵,“那你想过没有,如果你在雪山里突发结合热被汪家人抓圌住,又会有什么后果?”

张起灵盯着炭炉点了点头:“我在离开吉林塔时就已经选出下一任首席了。”

言外之意,就是早做好了死的准备。

“你?他圌妈是不是疯了!你自己身圌体怎么样你心里没底吗?!凭什么这事儿就一定要你亲自去!”吴邪怒道,他想好好谈,可只张起灵会死这个念头就让他无法继续保持冷静。

“这次上山不仅仅是为了削弱汪家。山里有一样东西我必须拿到,这是我使命的一部分。”

“什么狗屁使命能比命还重要?!”吴邪站起来,“好,就算你要进山去拿那个东西,如果你还没到地方结合热就复发了怎么办?我知道我现在这点水平的暗示算不上什么战斗力,可我至少能把你的结合热暂时压圌制下去。你硬要扛这件事,我身为你的向导,自然应该和你一起扛。”

房间里一时没人说话。说完这句时,吴邪的怒火已经几乎完全熄灭了,留在他脑海中的只剩下当初张起灵与他精神结合时,紧紧攥圌住他衣角的画面。那是他在与张起灵相处的过程中,唯一一次看他露圌出脆弱的一面,也是他最真圌实的一面。在吴邪眼里,张起灵不是神,不是张家族长,不是他的上司,甚至不是他的哨兵。他只是张起灵而已,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小张哥忍不住结束了这段难熬的寂静:“族长,其实我觉得吴向导的提议挺有操作性的。”

张起灵扭头看了他一眼,小张哥干笑着向旁边挪了一步:“结合热这事儿,我之前也和您分析过,没什么切实的解决方法。山里的环境比较复杂,您最近的状态又不太好,万一……而且吴向导现在的水平得从长计议,单说他能瞒过几个汪家哨兵向导逃出围堵这点,暗示级别恐怕早已经不是B级了,带进山里搞不好会有圌意外的作用。”

张圌海客也点了点头:“没错,吴邪和你进山比较稳妥。汪家人应该早在山下等着,料到吴邪会回到墨脱来寻求庇护,却不会想到他愿意冒风险跟你进山。你们一走,我和其他几个人带上吴邪的面具,四处走动混圌淆圌视圌听,反正他的信息素弱,只要不放出精神向导,一时半会儿不会露馅。这么做还能帮你吸引一部分敌人的注意力。”

吴邪紧紧盯着张起灵的眼睛,生怕他依旧不同意。这个人,表面看上去不喜欢说话,不挑剔,实际上他有一套自己的行圌事手段。他不明确反圌对,只不过是刚好因为别人提出的建议和他目的并不冲圌突。而在某些事情上,他认准的事情是一般人动圌摇不了的。

哨兵安静了很久,眼眸中倒映出炭火微弱的红光,像是思考或是犹疑。片刻后,他叹了口气慢慢站起来,对张圌海客说:“把你的装备给他。从这里到河谷需要三天时间,我和汪家人的队伍之间需要一个时间差。按计划部署。”然后他又看向吴邪,“外面已经开始下雪,不能再等,凌晨出发。”

事情一定下来,小张哥和张圌海客便下去重新布置。吴邪和胖子则被唤来的小喇圌嘛带到后院的一间客房里休息。

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吴邪站在院子中圌央,雪花穿过天井落在他头发上,让他的意识有一丝清明。刚才的谈话中,他一直用触梢触圌碰着张起灵的屏障,那一层盔甲一如他记忆中坚固,但它下面所守护的内里却隐约传来跳跃的温热。

“小满哥,你说我怎么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这么自讨没趣儿呢?”吴邪对着大黑狗自言自语道。

小满哥才不在乎他那点矫情,在院子里四处乱闻,吴邪通圌过它,捕捉到许多隐藏在暗处的精神屏障,恐怕都是张家的人。

有东西从他背后悄悄靠过来,小满哥叫了一声便扑了过去。吴邪一转身,就看见自己的精神向导和张起灵的东北虎在雪地里滚成一团的画面,简直和谐得一塌糊涂。

白眼狼,会秀恩爱了不起啊?

胖子端着碗刚热好的面汤从屋里走出来,就看见小满哥正被按在老虎爪子底下舔,直砸吧嘴:“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小满哥抗圌议地吠了一声,吴邪叹气。

胖子一看他这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刚看你在院子呆着就不对劲儿,又跟我在这装林黛玉呢是吧?”

吴邪被人揭圌穿,白了他一眼:“林黛玉天天的有我这么多糟心的事儿么?”

“你那叫什么糟心事儿,是个人都看得明白,就你自己看不明白。”胖子白他一眼,“胖爷我跟你俩这么长时间,也算看出来了。都说这世界上,没有比哨兵向导互相吸引更天经地义的事儿了。你是小哥的向导,你那些坚持都没错,无可厚非。可小哥想的你怎么就闹不明白?明知道带着你成功的几率更大,还非要把你送走,说明在他心里,他的使命和他的向导都比他的命重要。当机立断,是条汉子。”

他就是个汉子,我就是林黛玉,想得多又不是我的问题……吴邪暗暗腹诽,自觉换了个话题:“我们明天上山,你怎么办?”

“我听那意思,明天一早至少有六七个吴邪在镇上晃悠,我就跟着那个张圌海客打游击。好歹我也跟你们俩沾点关系,还能多吸引点注意力。”胖子说,“不过汪家的向导也不是吃素的,这些小伎俩最多拖延点时间。一被识破,你们那边就有场硬仗要打了。不过天真啊,不是胖爷我信不过你的能力,但你和小哥搭档实战经验几乎为零,你到那可别逞能。”

“我知道。”

“你懂就行,我就怕你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到时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东北虎舔完小满哥的毛,慢慢走到吴邪身边蹭了蹭他。

“我心里有数。”



楼主 大紅花丶  发布于 2016-02-01 04:24:00 +0800 CST  
吴邪睡了七个小时就被小张哥叫醒了。

他套圌上衣服,背着张圌海客的装备,从院子里的地面上拘起把雪洗了洗脸,走出后门。外面的雪小了不少,没什么风。张起灵正站在门口等他,门口铁桶中的炭烧了一晚上,在他身上陇上一层淡橘色的光。三步以外的世界,被隐匿在庞大的黑圌暗之中,伸向山上的石阶如同伸向某种巨兽的口圌中。

张起灵从腰上抻出一段登山绳,像当初在长白山上巡逻的时候一样系在吴邪腰上。

“吴邪,从现在开始,由你来接手调整我的感官。”张起灵说道,“我需要集中精力辨认路线,进行感知。”

吴邪略微回忆了一下他曾经为其他哨兵调整感官时的感觉,点了点头。他将触梢贴在张起灵的屏障上,屏障立刻为向导让出路来,让它们勾连上哨兵的触梢。吴邪摘下手套,就着这个距离捧住张起灵的脸:“嗅觉调至最低,视觉调高三个刻度,听觉调至最高。”

张起灵的瞳孔调整了一会儿,他转身看向前方的黑圌暗点头示意感官调整完毕,吴邪才把手套带了回去,拉着那截登山绳走到他旁边。他感觉到脑海中属于张起灵的触梢紧紧拉扯了他一下,两人没再多说什么,一前一后走进无边的黑圌暗之中。

所谓藏圌区雪山的美,当然不仅局限于白天,更适用于晚上。但夜色中的南迦巴瓦山除了美色,更多时候是潜藏在积雪之下的危险。

从喇圌嘛庙后门向山上走了一百米左右,石阶便消失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圌暗中,只能依赖张起灵的哨兵感官前进。吴邪踩着哨兵的脚印走得很稳,一边走一边调整呼吸。张起灵似乎照顾到了他的体力,没有加快前进的速度。他们就在雪坡上走了将近两个小时,直到周围的天色开始发白,才停下休息了片刻。

他们在一处背风的石头后扎营,吴邪从包里拽出个铁盒,里面装着一套监测信息素水平的仪器。他昨晚和小张哥打听过张起灵最近的精神情况,并不算太乐观。进入雪山之后,吴邪必须严格监控哨兵的身圌体状况,他不想自己夸下的海口都成废话。

说是监测哨兵信息素的仪器,实际上线路全连在向导身上,通圌过向导的嗅觉和大脑对哨兵信息素进行分析,再经由向导的心率换算出来。这组精密仪器,吴邪只在接受向导培训的时候用过一次,整个吉林塔估计就只有这么一台,现在就躺在他手中。

张起灵在附近游荡了一会儿,并未发现可疑的情况,现在距离天完全亮起来还有一个半小时,他们还可以在帐篷里休息一会儿。一回到营地,他就看到吴邪正在折腾那个仪器。向导招呼他过来,一边脱掉厚重的外套。帐篷里地方有限,张起灵让自己的东北虎在帐篷外待命,自己进去坐下。吴邪将三圌条线路中的两条固定在上臂,另一条拉开衣扣,固定在心脏附近。

全部安排妥当,他才抖了一抖:“卧圌槽,这儿真够冷的。”

张起灵默默地把他往自己怀里揽了一下,抬手把手边吴邪脱圌下来的厚藏袍给他披回去。

吴邪在他怀里按部就班地调试设备,摁了几个按钮,才把在外面和老虎逗圌弄的小满哥叫进来。一人一狗把张起灵夹在中间,专心嗅探起信息素来。

这个距离对于嗅觉方面较弱向导来说刚好合适,对哨兵而言就太近了,张起灵此时此刻不得不庆幸自己的嗅觉被调到了最低,但他仍能闻到属于吴邪的那种清淡的信息素味道。

他对吴邪的信息素有一个大略的概念,像是一本在书柜里放了很久的旧书,又像是砚台上未用完的墨。作为一个向导,信息素是否吸引人一定程度上反应了这个向导是否强力。对于大多数哨兵来讲,吴邪恐怕不会是个闻起来甜美的向导,但张起灵喜欢他的味道。虽然并不浓烈,毫无惊艳可言,闻久了却非常勾人。若有若无,是一种享受。

张起灵垂下眼睛。【享受】这个词眼对于他来说,生来就是奢侈而且陌生的。但此时此刻,他右手隔着那件厚藏袍轻轻贴在吴邪背上,脑海中那根死死绷紧了将近一个月的筋,略有了放松的迹象。

早在还未结合的时候,张起灵就只有一件事能做,那就是约束自我。

人都有七情六欲,即便是张家人,也不是全然无情的。没有哨兵会拒绝一个专属于自己的向导,这几乎就是本能。但对于吉林塔首席来说,本能也需要被压圌制。因为不同于其他分塔,吉林塔的背后有许多不可以为人所知的秘密,吉林塔首席就是开启这些秘密的钥匙。张起灵年幼时,在吉林塔见过很多因为失去向导而崩溃的哨兵,即使是最坚强的张家人,亦无法承受那种痛苦。

所以他成为首席的那天,就把自己的情感和弱点投入图景中最深的地方。他选择成为一个与这世界没有丝毫联圌系的人,一切只因为吉林塔首席必须无可撼动。

但当吴邪被放到了他面前,有东西改变了。

左手边的小满哥忽然呜咽了一声。

吴邪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手上的仪器,听到这动静以为它要不耐烦了,右手越过张起灵拍了拍黑狗的脖子。小满哥却对他这种安慰小孩的方式非常不屑,嗤了一声,反而朝张起灵凑近了一点。张起灵看了一眼吴邪,左手悄悄抚上黑狗油亮的被毛轻圌揉了两下。

仪器滴滴响了起来,检测分析完毕。小满哥像是终于完成任务一样高声吠了一嗓子,撒丫子跑出帐篷,去扑趴在雪地里的老虎。

吴邪瞄了一眼外面滚成一团的两只,气得撇嘴:“就知道玩。”

张起灵假装没看到他红透的耳尖,看了看仪器屏幕:“如何?”

“虽然读数比标准值高,倒还在可控范围内。我包里有瓶小张给的抑制剂,虽然用处不大,还是含一粒吧?”吴邪把仪器收好,取出瓶子倒出一粒药片,放在张起灵手中。

张起灵把药片压在舌下:“休息片刻,一个小时后出发。”

吴邪应了一声,把装备收拾好。这帐篷本来也不大,他只好裹严了衣服靠着张起灵坐下,哨兵清冽的信息素迅速将他包围。吴邪把脸埋进衣领里闭上眼睛,周圌身虽冷但哨兵提圌供的安全感熨帖地抚圌摸圌他,没有一会儿便响起很轻的打呼声。

张起灵始终没睡,只是闭着眼睛。耳际确定捕捉到向导平稳的呼吸声时,他才慢慢抬起手,放在吴邪的腰侧。

没有用圌力,也不打算放开。

tbc...

拖了这么久主要是后面出现了瓶颈……

这章有新的精神向导出现~

海客大伯的精神向导是云豹,大猫家族成员,大伯是外家人,所以精神向导是猫科设定。体长70~110cm,背部花纹类似龟甲,咬合力非常惊人。比起奔跑还是更善于攀爬和在林间伪装潜伏。大伯这么会演的哨兵肯定适合从事间谍类工作==

云豹的眼睛真的好大,可能是因为颅骨窄的缘故……附上云豹图片:






楼主 大紅花丶  发布于 2016-02-01 04:27:00 +0800 CST  
十一章一直有问题,只能一小段一小段检查了。


第十一章:守卫


接下来两天的行程别无新意,只管埋头赶路。吴邪跟着张起灵的步伐就想,等这次事情完了以后,打死他也不再来雪山了。

楼主 大紅花丶  发布于 2016-02-01 04:33:00 +0800 CST  
行程无聊,所以他给自己找了点事做。

恢复记忆后,吴xié对自己的能力有了不少新的想fǎ,他试着和小满哥扩大他们的感知范围。因为天赋所限,不擅长破防侵入,他之前在向导培训班的主修方向就是大范围感知。在路上,吴xié时不时会让小满哥离队向周围探索,每次都比之前跑得远一点,渐渐mō出了自己感知的最大半径。

此外,他学会了如何圌在曰常连接的时候,对张起灵屏圌蔽自己的情绪。虽然长时间连接还是会出现张起灵入侵他意识的情况,但比起之前已经好了很多。

楼主 大紅花丶  发布于 2016-02-01 04:34:00 +0800 CST  
张起灵的状态一直维持在一个临界点上。每天扎营后吴xié都例行探查他的信息素浓度,他无fǎ想象张起灵对自己的自我约束已经到了何种境界,能在结合未完成的情况下挺了这么久。

人的欲圌望是种天性,它的力量是非常恐怖的。然而对于张起灵来说,“欲圌望”这个词似乎没有圌意义。他们两个在帐篷中休息的时候,吴xié总会盯着帐篷顶思考,张起灵会不会真的没有“想”这种感情?

楼主 大紅花丶  发布于 2016-02-02 21:23:00 +0800 CST  
他记得他yéyé还活着的时候说过,人要有念想,即使很小。一旦失去了念想,人就会sǐ,肉圌体不sǐ,精神也活不下去。

张起灵这个人最初给他的感觉就像是符号,代圌表张家,代圌表吉林塔。他做的很多事情,都是为了别人,不是他自己。没有欲圌望,没有念想。但随着结合时间慢慢叠加,吴xié知道他并不是没有念想。他的念想zàng得太深了,没人能mō得到。

楼主 大紅花丶  发布于 2016-02-02 21:24:00 +0800 CST  
出fa后第三天,他们凌晨五点离开ying(地),沿一条裂(feng)一路xiang西南方向jin(发)。

楼主 大紅花丶  发布于 2016-02-02 21:28:00 +0800 CST  
醉了,原来被和谐的问题在一路xiang(西)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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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积雪很深,行走起来十分消耗体力。张起灵的哨bīng体质连气息都没乱过,两个精神向导也是一路闲庭信步,连玩带耍,好不自在,只有吴xié一脸苦大仇深地努力跟着。他本来还琢磨这今天路上没事研究点什么才好,可刚走了一个多小时,张起灵却突然停了下来了。


楼主 大紅花丶  发布于 2016-02-02 21:29:00 +0800 CST  
“怎么了?”吴xié从他后面慢慢跟上来,调整呼xī。

张起灵向四周看了看:“到了。”

吴xié对他这种蹦豆子一样的说话方式一点辙都没有,刚想耐着性子问到哪儿了,就见张起灵那只东北虎从后面超过他们,小跑向前,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吴xié打了个呼哨,小满哥立即追向东北虎,加入了寻找的行列。没一会儿,东北虎就在一个位置停了下来,小满哥低头去嗅了嗅,昂头朝他们吠了两声。

他们向前走了几步,张起灵在两个精神向导示圌jǐng的地方停下,用手一扫地上的白雪。冰雪下竟然露圌出一块木板,吴xié上去mō了mō,发现这木板用材极好,并且似乎不止一块。再用手向周围扒了扒,竟然发现这些木板排列整齐,架设在雪地中,伸向远处。

“是条栈道?”吴xié想起自己图景中那条不知从哪儿引至湖边的栈道。

“从这里走,顺利的话只需要半天就能到湖边。”



楼主 大紅花丶  发布于 2016-02-02 21:29:00 +0800 CST  
有了这条架起的栈道,前进的难度一下子就降低了。

吴邪问张起灵这条栈道是不是张家人修建的,张起灵却不置可否。他说这条栈道的历圌史非常久远,很难确定是张家人修建的,还是更早以前有人在这附近活动时建造的。

在向他提问的时候,吴邪发现,张起灵对墨脱非常熟悉。那么墨脱对张家来说确实是一个非比寻常的地方,可之前小张哥又说将汪家人引来墨脱只是一种战术,让他多少有点摸不着头脑。

此外,他一直很在意到现在为止记忆中仍没恢复的那一块。他之前没有来过墨脱,却以这里作为第三层图景的模型,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就是墨脱这个地方应该是在吴邪与张起灵结合的时候,共享到他大脑中的图像。可除了墨脱,其他通圌过结合共享来的信息在哪儿?

吴邪有种预感,那些信息的碎片他可能永远都不会想起来了。





正午,两人随着栈道的走向前进了约2公里,忽然一阵风迎面扑来,夹杂这雪沫。吴邪从风中闻到一丝水汽,看来他们距离那片蔚蓝的大湖已经非常近了。

张起灵的脸上却没有放松的表情,他看了看吴邪:“接下来跟紧我。”

吴邪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但是对自己哨兵的服圌从和对张起灵的信任让他没问多余的问题,便点了点头。

果然刚走了不到一百米,吴邪的感应区域中便出现了一个陌生的信号点。这个信号点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他两步赶上张起灵,没想到哨兵并没有回头,只一把拉住他的手继续前进。张起灵的东北虎和小满哥双双减慢速度,护在两人左右。小满哥的感应更强,耳朵不停向后转动,捕捉着尾随他们的那个人的动静。

他们速度不减,尾随他们的信号点却越来越近。是汪家人?不会,按计划汪家人被张家人部下的阵仗拦截,此时应该还在山下,而且他们不可能单独行动,甚至连掩藏踪迹都懒得做。





信号点距离他们只有300米。



楼主 大紅花丶  发布于 2016-02-02 21:30:00 +0800 CST  
吴邪握了一下张起灵的手,心想要不要提醒他一下,可还没说话,后面就传来一声野兽的嘶吼。

吴邪扭头,只觉得眼前一花,张起灵的东北虎已经跃起将来犯的敌人扑了出去。那动物咆哮着在雪地中翻滚了一下,灰色毛皮,黑色铜钱般大小的花纹,是一头雪豹。

雪豹和东北虎的体型差不多,气势上毫不怯场,一击未中又扑向东北虎。两只大猫在雪中翻滚厮打,不分你我。雪豹显然十分善于肉圌搏,再次扑中东北虎后,立刻张口去咬它的咽喉,却被跳上它背部的大黑背一口咬在耳朵上。

小满哥攻击得逞也不恋战,灵巧地向后一跃,那雪豹嘶吼一声想反身去抓小满哥,却给了东北虎反击的机会,又被扑进雪中。

另一边,吴邪被张起灵挡在背后,敌人已经杀到跟前。

那人手持一柄藏刀,整个人裹在一层深色的藏袍之中,衣领和毡帽之间只露圌出一双狠戾的眼睛。他身上披着的斗篷还挂着不少雪,之前应该是趴在积雪之中作为掩护。

张起灵反手抽圌出腰间的匕圌首,那匕圌首虽短,但通体乌黑,不像是用普通金属铸的。藏刀与匕圌首相击炸开一丝火花,下一个动作已经被匕圌首别开。这杀手动作十分利索,在吉林一起组队那么久,吴邪对张起灵的身手也算是熟悉了,没想到那人和张起灵交手居然能不落下风。

小满哥已经退回吴邪身边,那边东北虎和雪豹也陷入了僵持状态。

张起灵和那人缠斗了一会儿,竟还没能分出胜负来。那人与他略微拉开一点距离,匕圌首近身的优势瞬间被化解,张起灵将匕圌首换至左手,右手拽出背包上捆着的长条布包。那杀手想在他换手的时候抢占先机,藏刀却将将被那长条物挡住,发出一声铁器撞击的声音,包裹在上面的布落在雪地中,露圌出一把一臂长的黑金长刀。

张起灵左手用匕圌首,右手使刀,攻势上渐渐占了优势。十招下来,他抓圌住那杀手的一个漏洞,一把将对方手里的藏刀挑入空中。谁知道那人纵身一跃,在半空握上刀柄,直接劈向张起灵身后护着的人。

吴邪在原地一动未动,眼看那人的刀落下来,却在他脖子旁一尺处忽然停了下来。

那杀手一愣,转念间张起灵的黑金刀已经按在他肩膀上了。

“他是我的人,把刀放下。”张起灵沉声说道。

吴邪仍旧看着那双藏在阴影中的眼睛,对方对张起灵的命令充耳不闻,刀刃迎着吴邪的脖子,却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三个人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张起灵上前捏住他的手腕,将横在吴邪脑袋旁的藏刀夺了下来,丢进积雪中。

那人说了一串藏语,吴邪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扭头看向张起灵。张起灵一个字也没回答,抬手把黑金刀收入刀鞘中。

“你来干什么?”杀手用口音奇怪的普通话说了一句,语气不那么友好。

“我本不想来。”张起灵说道,看看吴邪似乎无碍,对他道,“他是自己人。”

吴邪抬手按了一下额头。幸好他在两人缠斗的时候就放出了精神触梢,进行渗透,要不现在是不是已经脑袋分家了?

那无名藏圌人弯腰拾起雪地里的藏刀,插圌入腰带中,抬眼盯着张起灵:“你来取那东西?”

张起灵点了点头。

“早了。”藏圌人说。

“事情有变。”张起灵只说了四个字。

那藏圌人居然听懂了的样子,看了看他手上的长刀:“刀我已验过,是真的。之前说的还算数吗?”

张起灵点头,藏圌人仍旧木着脸孔,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吴邪,扭身踏上栈道往前走去。

吴邪被他们俩打哑谜打得莫名其妙,张起灵上前抬手检圌查了一下他的脖子,确认人真没受伤才开口:“暗示时机把握得不错。”

“肯定不能给张大上校丢人。”吴邪撇嘴,看了看张起灵,“这藏圌人是张家人?”

“是,也不是。”张起灵说道,把他拉回到栈道上,继续前进,“他们的祖先名为康巴洛人,和张家有些渊源,但流传至今,在血缘上已经没多少关系了。”

这藏圌人的家族往上追溯估计原本就是张家的外族,被派到墨脱。天高皇帝远,环境严苛,这支外族没能严格恪守张家族内通婚的规矩,不少人和当地人结婚生子,时至今日,血脉应该早就不纯了。

张起灵告诉他,这支张家人的遗族虽然已经淡忘了族内的规制,身手却没有退步过。那藏圌人身上的深蓝藏袍,在这儿代圌表着康巴洛成年猎手的身份,在张家则是代圌表着精锐哨兵的颜色。

“可他好像不太欢迎你……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吴邪想着那藏圌人说的话。按说这人也算是张家族系,跟自家族长动起手来还真不含糊,高手就是任性。

“我上次来墨脱,栈道守卫不是他。”张起灵说道,“而是他的女儿。”

吴邪眉头一跳,脑内瞬间脑补出一出女儿被冰山哨兵吸引抛弃亲爹的年度狗血大戏,下一秒又赶紧把这剧本丢掉。看那藏圌人的样子,可不像是女儿被拐跑那么简单,开口问道:“……他女儿还活着吗?”

张起灵摇了摇头:“他女儿被汪家所杀。”



楼主 大紅花丶  发布于 2016-02-02 21:30:00 +0800 CST  

楼主:大紅花丶

字数:117432

发表时间:2016-01-17 16:0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5-08 11:12:39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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