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重发】《云城》(瓶邪万年,强强,大虐,沙海后话)

http://www.heiyan.com/book/12165从第一章开始的重改版目前更新到第二章了【你还好意思放】……

楼主 【夕蓝_伶】  发布于 2014-07-23 19:21:00 +0800 CST  
云城 番外 七夕贺文
“老板,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王盟一边整理着桌上落土的文件一边问吴邪,吴邪坐在躺椅上,闭着眼睛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
“你要是说这话,那就是请假的日子呗。”吴邪笑道。
“我老板就是我老板。”王盟乐呵呵地笑,吴邪也没怎么搭理他,好像在想什么别的事,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根准备继续抽。王盟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吴邪身边把他手里的烟拿走了,然后想了想把烟盒也收走了。
吴邪抬头看着他。
“说了别抽烟了,你还想死的多难看?”
“我会抓住一切机会恶心你们的。”
“老板……”王盟扭捏道。
“行行不抽了。”吴邪无聊地坐在椅子上,“说起来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中国传统节日你都不记得了?来,我给你讲一个牛郎织女的故事……”
“哦,我他妈的突然不想听了……”吴邪嘴角抽搐着看着王盟。小伙计笑起来,那笑容有一瞬间让吴邪感到十分温暖,当然随之而来的是彻底的孤独。
“去吧,明天能回来干活吗?”吴邪拍拍王盟的胳膊,“算了,给你四天假吧,陪陪女朋友。”
王盟高兴得就差抱住他老板亲一口。吴邪看了看门外行人寥寥,便催王盟赶紧走,还借了他一套自己的西装。
走到门口王盟突然说:“老板,你一个人……会无聊吗?”
“你还有心思想我?真没白养你!”吴邪笑着把他往门外推,“我的ID就叫吴寥,欢迎互粉。”
王盟走后,吴邪躺回到椅子里,刚才的思路早就被王盟打断拉不回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王盟开心的笑容总是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大概是出于好心他给了王盟四天假,他觉得如果这能让那家伙快乐就应该让他快乐下去。吴邪在心里自嘲,已经圣人到这种地步了,他无法让别人体会他这种孤独,即便他已经习惯,或许正是因为他已经习惯,他觉得这不是别人承受得起的。
让王盟在这种节日里陪他受罪,他于心不忍。
“……噗嗤。”吴邪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
百无聊赖的老板终于掏出手机,打了电话出去。
“喂?天真。”
“你在哪儿呢?”
“苏州,怎么了?”
“据说今天七夕,来我这儿玩儿吧?我请,大闸蟹怎么样?”
“哎呦,这敢情好!去去去!现在就去!”
胖子兴奋地答应了,挂了电话就往杭州跑。这功夫,吴邪又叫了小花和黑瞎子,然后列了个清单,去超市采购食材。
拉下卷闸门他看了看门外停着的那辆路虎,把车钥匙扔进兜里然后叫了辆出租车往超市去。
吴邪感觉又回到了人间。
当他拎着两大兜子食材回到后院的时候,这三个大爷已经干掉半瓶他藏在拓本后面的茅台了。
解雨臣见他回来,上去把东西帮吴邪拎到厨房,俩人架锅开火就开始蒸螃蟹,吴邪看着活螃蟹随着温度的升高骚乱起来,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后来他们四个围在一起,吃空了二十多只螃蟹,把可乐和波尔多的红酒兑在一起喝,划拳,讲荤段子,最后玩儿起了真心话大冒险,结果小花和黑瞎子被罚接吻停不下来,胖子在吴邪上面做俯卧撑,吴邪觉得自己随时可能被压死,他们四个玩儿的昏天黑地,不知说了多少胡话。最后连吴邪都醉了,找了个太师椅裹着不知从哪儿扯来的床单躺下就睡。
半夜被一泡尿憋醒了,吴邪起来上厕所,提着裤子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突然背后生风,吴邪喝了酒反应迟缓,立刻就被人制住。
他后背贴着那人结实的前胸,整个人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吴邪……”他的名字被人在耳边轻轻呼唤,他想不起来那认识谁,却又如此熟悉他的声音,灵魂深处在响应这种呼唤。一声又一声,那人的手臂越来越紧,几乎要把他融进身体里。
吴邪浑浑噩噩,无意识地在他怀里蹭着,他伸出手去摸那人的脸,却被摁住后脑勺,接受一个乘人之危的吻。
这个吻长得让人窒息。
他喘着气,念着他的名字,反复地不断地说着,仿佛要把这句话嚼碎了吞进肚子里。
他死死抓着那人的手,口齿含糊不清。
“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别走,你回来了,张起灵,别走,你回来了,别走……”
早上的温度很低,吴邪是被冻醒的。宿醉之后剧烈的头痛倒是让他清醒了不少。他环视四周,胖子,解雨臣和黑瞎子睡得东倒西歪。他看了看自己,还是一个人。
他脑子里只有模糊的记忆,他不知道那是不是梦。
他用空洞的眼神望着天空。
胖子醒了,指着他笑,“看你那一脸肾虚样儿,哈哈哈哈哈!”
吴邪也跟着笑。
眼泪划过他的脸颊。
阳光那么灿烂。
你回来了吗?
别走啊……
======================
祝大家七夕快乐……至于为什么这么虐……那都是夕蓝七夕没人陪的结果……

楼主 【夕蓝_伶】  发布于 2014-07-30 20:39:00 +0800 CST  
第五十章
他们的直升机从缅甸先飞回了杭州。吴邪知道杭州不是他意中的目的地,他听到这个路线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结果。
他们在高速公路收费口分别。
解雨臣扶着黑瞎子,吴邪看着他们,心里五味杂陈。张起灵站在吴邪身边。
四个人沉默地站着,互相对望。吴邪翻遍了衣兜,最后拿出一包烟,打开发现只剩两根,他把烟拿出来,一根给解雨臣,解雨臣冲他笑,吴邪愣了愣,想起来什么似的,就想收手,解雨臣笑着摇头,伸手拿过烟夹在耳朵上。吴邪咧嘴乐,又把另一根给黑瞎子,他伸着手在黑瞎子跟前,黑瞎子就是笑,半天没动作。吴邪不确定地看了解雨臣一眼,解雨臣的笑容减退,他替黑瞎子接过,把烟塞到那人嘴里。黑瞎子这才惊讶地朝他的位置转了转头,像是在看他。
突然黑瞎子伸出双臂,做了一个迎接拥抱的姿势,吴邪和解雨臣对视一眼,然后三个人抱在一起。
他们的手臂交叠,十指紧扣,肩膀紧贴,他们的血汗,他们的眼泪,他们的欢声笑语和苦痛哭嚎。
“谢谢。”吴邪说。
解雨臣摇头,却什么也没说。他咬着牙,低着头,吴邪知道他在哭。
一路走来你们陪我受了太多不该受的罪。而你,小九爷,或许只有你才理解小三爷的苦。
“他的眼睛我一定会找办法治好的。”吴邪轻轻说道。
黑瞎子扯起嘴脸笑了笑,然后转过身背对着他们。
解雨臣紧紧握着吴邪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却无法组织出任何言语。
吴邪笑着,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解雨臣的泪水决堤。
谢谢,一路有你。

车启动,沿路的风掀起他的外衣。
不知何时他听见好像有人在唱歌。
“小三爷你大胆的往前走啊!莫回头!”

…………
吴邪和张起灵并肩站在收费站口看着那辆车远去直到视线再也无法捕捉。吴邪下意识地想摸兜找烟抽却想起来刚才给了那两个人了。
他背对着张起灵,说:“回去吧。”
张起灵没动,站在他身后问:“为什么让他们走?”
吴邪低笑,整了整衣服,转身侧头看着张起灵,“他们为我做的够多了,不能让他们再陪我受罪了。”
张起灵没有回话,而是看着他。
吴邪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是来陪你受罪的,我前人欠下的债,我得还。”他顿了顿,又说,“你懂。”然后拉开车门上了车。张起灵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就跟了上去。

王盟开车,吴邪就靠在车窗边昏昏欲睡。他看着车外一闪而过的街景,心里波涛汹涌。他清晰的记着自己昏迷时出现过的幻觉。他拥有祖父那一辈的碎片型记忆,又有张起灵的回忆。如果是被蛇咬而获取的记忆,那么只有张起灵的回忆说得过去。对于张启山和吴老狗的那段记忆,只让他觉得,这些很可能是他从小就被迫拥有的,只不过现在才被唤醒。
或许他们把他当做一个拥有巨大内存的移动硬盘,用他的一辈子来承载前人不堪回首的往事,格式化他的命运,祈祷他天真无邪,期望着他们的秘密能随着这个叫做吴邪的孩子的成长而最终化为土灰,烟消云散。
一股寒意传遍他全身。

张起灵在车后座看到吴邪慢慢抱臂将自己蜷缩起来,瑟缩在车座位上。他的身体消瘦骨骼分明,他记得他的眼神充斥着疲惫和与年龄不符的沧桑,他记得他在缅甸冲进蛇群疏死搏斗的身影,他记得他倒在血泊里捂着狰狞的伤口。而如今他的背影像个无助的孩子,而他竟无法伸出手臂给他一个简单的拥抱。
张起灵痛苦地闭上眼睛。
对,痛苦。这种感觉就仿佛……仿佛把吴邪隽刻在他的灵魂里然后扭曲。而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扭曲,双手空空站在一旁无能为力。
我怎么陪得起。

吴山居
吴邪从正门进去的,张起灵随后。吴邪看着张起灵迈进门槛四处张望的时候愣了愣。
“你很久很久以前来过这里。你不记得了吧。”吴邪自言自语,并没有打算他回答。他倒上茶端给张起灵,看见他正冲着那把黑金古刀发呆。
“龙脊背我还没看见就被你弄走了,我把它拿到手的时候还得意了好久,结果现在又落回你手里了。”吴邪坐在他身边的躺椅里,点了根成为习惯的烟。“你不记得了吧,我当初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跩了吧唧的。我心说这小子真是遭人厌啊,结果三叔夹喇嘛就又是你。”吴邪慢悠悠吐出一个烟圈,看着它飘忽在空气里然后消散,“你走之后这十年我发现太多事已经不是九门能控制得住的了。一开始,我也只是打算等你回来我就停下。结果你回来咯,我也停不下来了。”
吴邪沉吟道,然后笑了两声。张起灵转头看着他。
“你说操蛋不操蛋,我刚刚还在想,以后每天就像现在这样过日子多好……”说着他的声音哽咽起来,然后他抬手,把脸埋在手心里。
张起灵沉默地站起身走到吴邪身边,而这个倔强的男人伸出一只手将他从自己身边推开。三番五次。
最后张起灵终于没了耐性,拉住吴邪的手发力,将他拽进自己的怀里。他用力抱着他。
吴邪自始至终没有抬头,但张起灵的手臂越收越紧。
面对这样的吴邪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是觉得这是他唯一能做的,唯一能让他心里好受的。

立夏之后雨来得频繁,杭州刚刚下过一场,天还阴着,塑料屋檐滴着水。风从外面吹进来,带着舒服的水汽,还有点微冷。
他们抱在一起蜷缩在躺椅上,享受着暂时的平静安逸。
我佯装坚强那么久,我上刀山下火海,我死里逃生我以为我自己真的坚强了没有软肋了再也没人能伤害我了,才发现,人还是需要依靠。
人类真是脆弱的动物。吴邪昏昏沉沉地想着。

俄罗斯 圣彼得堡
俄国人静静地坐在桌前读着一份资料,忽然电话响起来,俄国人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你来满洲里吧,我在那里接他们。”
“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安德烈的脸色阴沉下来。
“为你好。对于这个,你只想得到经济利益,省我大事了。”
“给我点时间……”安德烈揉着太阳穴,似乎很头疼。
“不能再脱了,”那边说道,
“没有时间了。”

楼主 【夕蓝_伶】  发布于 2014-08-02 13:59:00 +0800 CST  
第五十一章
“我们的行程变了。”吴邪放下手机皱眉看向张起灵,“老毛子突然说让我去满洲里。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张起灵迟疑了一下,然后摇头说不知道。他刚刚注意到吴邪用了“我”和“你们”,很明显他划清了界限,张起灵和他不是一个战线的。
“我听他的语气不是那么平稳,可能是突然有了变故。不知道麒麟眼能不能换回来。”说罢吴邪深深地看了张起灵一眼,后者用一个漫不经心的转头搪塞过去。
他们回到杭州的古董铺子四天,吴邪已经把行程规划完整,这次他没有一件事让张起灵插手。他在防他。张起灵十分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然而他对此事实无能为力。
这是他应得的。
吴邪收把最后一张复印纸密封进文件袋儿里之后就离开弄堂去后院了,张起灵想起身跟过去,被吴邪头也不回地伸手制止了。
吴老板默念着手机号打通了对方的电话,一个刻板的男声响起来。
“吴先生?”
“是的。白医生。”
“太好了,终于联系我了,”白水澜白板一样的声音里带了些许喜悦,却总让人觉得有几分诡异,“你现在看看伤口,形容一下情况?”
吴邪把手机用肩膀夹住抵在耳边,然后转身警惕地看了弄堂口一眼,确认没人跟来后便撩开袖子拆开绷带。“情况还好,没有感染……嗯但是愈合速度比较慢,以前没有过这种情况。”
“除此之外……”白水澜似乎在记录什么,“伤口附近有没有什么颜色变化?”
“这还真不好说,我没注意过。”
“这样吧,吴先生,你可以拍成照片发过来吗?像素高一点。”
“当然可以。不过图片保密。”吴邪挑了挑眉,对着胳膊拍了张图片发过去,心里总有种医学狂人白水澜拿自己做实验的感觉。
“保密。”白水澜说,“图片收到。目前来看……伤口附近只有发红,表面上看属于正常状况。不过吴先生请你务必及时换药和注射疫苗,说句实话我不能保证这种新型病毒会有什么样的突变。”
“哦,谢谢,我要是一般病人可觉得不会爱听你的实话。”吴邪笑道。
“我只是尊重科学。”白水澜说话的时候就像因特尔的处理器一样。
“好吧,那白先生没事我先挂了?”
“等等,”白水澜身后似乎来了什么人,“有人找你。”
“找我?”吴邪愣了一下。
“老板。”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久违的熟悉的声音。吴邪不知怎么的鼻子一酸。
“呦,活着呐!”
“捡回来一条命!老板你也是啊!”
吴晴的声音一响起来,吴邪就克制不住去想他那个单纯无畏又坚强的笑容。如鲠在喉,他沉吟半晌,回了一个叹息。
“是啊,捡回一条命。”
“老板,我中弹了,当时几乎就死掉了,可是阎王不收我,我逛了一圈又回来了。”吴晴笑嘻嘻地,气息听得出来有些微弱。
“我都叫你小心点儿了。”吴邪颦眉。
“哎呀亲,你没上过战场你不造呀,什么AK47 QBU杠88,我跟你讲,流弹才是终极武器!”
“我造!”吴邪烦了,“说重点别废话!”
“不过那个狙击手太他妈玄乎了!”
“哦然后呢?”
“我躺枪了呀!”吴晴呼道,“结果我到最后都没死呀!”
“为什么?”
“我舍不得水澜啊。”吴晴的声音软下来,“我想说啊,老板,你的事水澜跟我说了,骂你也没用。不过我还是劝你别平白无故去送死,别觉得自己孓然一身无牵无挂,你要知道这天底下还真的有人惦记着你,有人跟你并肩战斗。”
“……”吴邪拿着手机,嘴角扯出一个微笑。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绝对难看死了。
“老板,你还欠着我一顿酒呐,别把自己折腾死了,好好活着,啊。”
“行了,我知道,磨叽的……”
吴晴最后客套了几句就收了线,吴邪垂下手站在原地看脚尖。
白水澜啊,你有吴晴,休了八辈子福啊……
总有人,吴邪想着,闭上眼睛,总有人在你冷的要死的时候,往你碰不到的地方生起一团火,想要温暖你。而这或许只能让你越来越冷。
他深呼吸几口气转身准备回屋,却一下子看见张起灵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弄堂门口安静地看着自己。
吴邪脑子迅速回忆,没什么重要信息,他听到也无所谓。于是他走到张起灵身边,轻声道:“等好久了吧,走,出去吃饭。”
说完就要迈步离开。
突然张起灵指尖猛然一勾,如梦初醒般地大力将吴邪摁在门框上,并撑起两臂将他锁住。
“你干什么?”吴邪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张起灵迷茫地看着他的眼睛,然后一把将他抱在怀里。
“不是,怎么了你?”吴邪有些哭笑不得,他手抬着,推也不是,回抱也不是,最后干脆垂了下来。
“你……别走。你别走。”他把脸埋在吴邪颈窝里,嘟囔着。
吴邪显然被他突然的动作弄得有点儿不知所措,笑道:“我去哪儿啊?我哪儿也不去。”
“你别离开我。”
“……”吴邪失笑,无法言语,就轻轻拍了拍那人的后背。
“起来,吃饭去了。”
张起灵闷着,跟着他走出去。

吴山居隔壁的小餐馆
张起灵随便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吴邪从前台要了菜单回来,看见他就笑了。
“你走之前我们最后一次饭就是在这里吃的。”
“……”张起灵闻言抬头有些怔愣地看着吴邪。阳光洒在那个男人挂着笑容的脸上,竟是如此的不真实,光晕在他的眉宇间蔓延,他的眼神让人感受到仿佛从心底升起一股温暖,再心如止水,也会生起波澜。
他太留恋这个笑容就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吴邪坐在座位上,侧头看着窗外的街景,随口道,“但是你已经不记得了。”
他坐在一片阴影里,表情模糊。
张起灵忽然明白过来,他所有的原谅,所有的笑容,甚至所有的信任和依赖,都是给十年前的那个张起灵的,十年之后坐在这个位子上的早已不是吴邪,坐在他对面的张起灵也再不是张起灵。
十年过去岂止是一个物是人非就可以总结的了的?
都变了,都变了……沧海桑田。
吴邪看着窗外,人群来来去去。窗子里映出许多人的影子,三爷,潘子,胖子,小花,黑瞎子,最后通通重叠在一起,他看见自己的脸。
他看见钢化玻璃里面的自己一双眼睛在阴影里发光,如深沉夜色里星辰璀璨夺目,或者说,黑曜石。十年的奔波磨去他的青涩磨去他的天真也磨去他正常安逸的生活,但从未减损他的坚强。
我就这样,在没有你的时间里,和我的命运肉搏,每一场,赤手空拳,每一次,鲜血淋漓。
可我偏不信。
我不该失败。
因为没有你所以我别无选择,我只能向前走。

他的眼里风起云涌。吴邪闭上眼睛,再睁开,一片清明。

“明天早上5点的专机,去满洲里。”吴邪倒上茶,两个人面对面沉默地吃饭。

窗外深秋。
风已凉,落叶正归根。


=====================
首先表示非常抱歉很久没更
因为这阵子去四川旅游了行程很满
今天更一章
我大概20号左右回家
回家就更的比较多了
鞠躬

楼主 【夕蓝_伶】  发布于 2014-08-14 00:26:00 +0800 CST  
顺便无良地打个广告咯,lz渣浪Id 作你的死去
欢迎关注。
虽然经常不用就是了……

楼主 【夕蓝_伶】  发布于 2014-08-14 14:43:00 +0800 CST  
回首那一刹那,岁月无声也让人害怕。
===================
一年倒计时特别(短的)番外

2014年8月17日 阴
意料之中平静的一天。安排了盘口的事情之后,我找了个茶馆喝茶。
百无聊赖之余我打开新浪首页打算关注一下新闻,听说上午五点云南地震了。不知道人们怎么样,但愿没事吧。
后来无意间我看到一条微博,说今天是8月17号,就剩整整一年了。我开始还在纳闷他们在给什么倒计时,高考的话不是早就开始了么?凭着我未泯的好奇心,我深入探究了一下,而我的发现竟出乎我的意料。
原来我们之间十年的约定已经是众人皆知,有至少上万的人都在等待那个人的回归。
我对着电脑,无意瞥见镜子里的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在笑,连我自己都没有感觉到。
十年的期限弹指一挥间,一旦你走过来了,所有的经历都可以当做故事来讲。人总是在往前走的,时间推着我们往前走。
其实我有很多话想要在一年后重逢的时候告诉他,我私下打理过,甚至为自己要说的打了个腹稿。然而我发现我无法用精炼的文字叙述完整,或者我们再见的时候,我无法开口。时间太久沉积太多,再多的语言或许都过于苍白。
九年过去,再难熬的时光也成为回忆,我身边的人,来来去去。不够沧海桑田,也是物是人非。我也迷茫过,也觉得不值,而每次这个时候,潘子总会出现在我脑海里,不光是潘子,我三叔,小花,瞎子,胖子,甚至黎簇那个小孩儿,我就知道我无法回头也不能后悔,我只能走下去。
说悲惨一点,就是身不由己。我从一开始趟进这潭浑水,就注定无法走出去。爷爷给我的这个名字,或许正是最不能形容我的。这一路走来,事情太多,我身上的人影也太多。人们看到的或许只是我的表象,然而那些人影,也隽刻在灵魂里。
每次照镜子的时候,我总是需要很久才找到自己的形象。而我的形象也依然是这幅样子。十年间变的不是我,是旁人的眼光。
想想,还有整整一年,我就很可能过上戒烟戒酒每天吃蘑菇的日子了,然后长发及脚腋毛拖地身材变形,我就想笑。

接下来的十年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不过剩下的这最后一年,我可得好好活着。
哦,对了,还要多回家看看我爹和我妈。

爷爷,我这不肖长孙无儿无女,恐怕也是一种福气吧。



END.
————————————
岁月无声
静候归程

楼主 【夕蓝_伶】  发布于 2014-08-17 12:16:00 +0800 CST  
第五十二章
吴山居
吴邪和张起灵前后脚出了铺子,吴邪把卷闸门拉上,在底下上锁的时候,想了想他三叔应该有钥匙,就把锁锁了两道。站起来把钥匙扔进外衣内兜里,拍拍手,转身就看见一辆挂着0牌照的车子停在门口,吴邪看了张起灵一眼,走到后备箱,冲前面打了个手势,车后盖便解锁了,他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合上盖子。这时候张起灵已经钻进车里,吴邪没有犹豫,直接坐进了副驾驶。黑色的奥迪直奔军区。

浙江X军区
看见直升机的时候吴邪依然忍不住猜测这个叫做安德烈的俄国人到底是什么后台,不过他知道自己马上就会清楚了,权力这种东西的光芒是很难藏住的。
坐在狭窄的机舱里,摇摇晃晃,吴邪手伸进兜里想拿烟,结果想起来机舱禁烟,只好收手,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
他预感此行绝对收获颇丰,关于麒麟眼整件事他知道的实在太少了,而安德烈的出现根本就是理屈词穷时的资料库,很明显他已经研究了很多这方面的内容,不管是从他嘴里套话,还是用钱买情报,对于这来说都不成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个老毛子延席了苏联人的作风,拿张起灵当做筹码,或者诱饵,这让吴邪十分头疼。看来这个外国人在调查云城计划的时候顺便也调查了他的背景。
吴邪本人用呵呵二字回应自己的知名度,大街上随便拽十个人有八个知道他的名目七个了解他的经历六个垂涎着他的权势剩下五个全是写他和XXX的同人文的。当年那个一瞬间风起的“帮吴邪改名头条”事件让他三天没有碰新浪的图标。
嗯,人怕出名猪怕壮,吴邪偏要到处晃。
吴老板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继续默默鬼扯正事。看来安德烈十分了解他的软肋,懂得用最关键的人物牵制他。吴邪想着嘴角微扬。所谓聪明人的表现是什么,就是让别人按照你的意愿来认识评价你。这时候你对局势的控制是最有力的。
他已经引导安德烈犯下了第一个关键性的错误。这是他万千进行中的计划之一的第一步。
于是安德烈从一个对手变成了一枚棋子,吴邪此刻需要对峙的是安德烈后面的那个人,那个让安德烈在电话里神情慌乱的人。
但是,吴邪意识到,张起灵无法成为他的棋子,他们两个现在都是玩儿家,而他们的目标恰恰都集中在了同一个王座上。他们手里都掌握着一定资料,但是都不齐全,而且由于局势的原因,他们无法合作。这是安德烈带给他们的牵制后果。吴邪想想就觉得有些不爽。
但是无论如何他还是打听打听比较好,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哎,小……张起灵,我问你,我们中国地下的事,一个外国人掺和什么?”
张起灵闻声转头看着他,用了三分钟把待机状态调整回来,才道:“……这件事,最初就有俄国人参与。”
最初就有?吴邪皱了皱眉,汪家的势力不知不觉已经蔓延出境了?太夸张了吧?而且,凭他的印象,那个山西地下的工程,似乎并没有什么与俄有关的东西。俄,或者安德烈这伙人,在其中到底起的什么作用?吴邪陷入沉思,用手捏着下巴上冒出的胡碴。
不知是因为太专注还是有些放松,他没注意到张起灵正盯着他露在袖子外面的小臂看。数了数,13道疤,而且都是人为刻上去的。
“那些……怎么回事,你胳膊上。”吴邪转过头发现张起灵阴着脸指着他抬起来的胳膊,吴邪低头看了一眼,哦了一声,笑道:“子曰吃一堑长一智,失败都是血淋淋的可不是说说而已。有些事情还是通过更直观的感受才能想明白记清楚,还一辈子忘不掉。”吴邪一脸无所谓地放下袖子,漫不经心。
张起灵沉默了一会儿,又指着脖子问:“这里呢?”
吴邪往脖子上一摸,笑容有些僵硬,他把手放下,抱臂看着坐在旁边的张起灵。
“有时候吧有些事情你没有做完,你无论如何也死不了的。我可是深有体会。”
张起灵安静的看着这个男人,用轻松的表情和语调轻描淡写地谈论着自己的死亡。这十年间你究竟经历了什么?让我感到如此的不安。

“咱能不说我的事么。”吴邪收起笑容,从反光镜里看了一眼飞机驾驶员的脸。
“你……”
“我该趟这潭浑水,因为我发现我被蒙蔽的太多了,我有必要也有权利把这件事查清楚。”吴邪打断张起灵的话,后者看他的眼神流露出一些无奈。
“好吧,我们现在,确切的说,我和你们,算是合作关系。那么你们掌握的资料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一部分?”
“……”张起灵沉默半晌,道,“到了那里,他自然会告诉你的。”
“你知道的现在可以告诉我吗?”
“我……”张起灵眨了眨眼睛,“可以。”
“咦?”吴邪显然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
“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他凑近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他吐出的气息在他耳廓里打转,那几个字敲击着他的骨膜,吴邪呼出一口气,看着张起灵,他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刚好掩盖了他内心的狂澜。你这该死的执拗。
“可以告诉你,不过现在不行。”张起灵坐直身子说道,吴邪靠在椅背上没有动弹,他这个时候疯了的想要抽烟,一根也好。
可他愣是憋住了。
“那好吧,我们不说这个。”吴邪岔开了话题,“不如说说你这十年都在做什么?”
“……说不清楚。记忆总是会丢的。我只清楚现阶段我在做什么。”
“这样下去,都不知道能不能停下来了。”吴邪说道。
“我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或许永远都停不下来。”张起灵沉声。
“你知道,对于‘就这样活到死也没有得到任何结果’这件事,许多人会称之为没有意义。”吴邪微微眯眼看着圆日从东方破出一道金光,“但是我们往往太注重结果而忽视了过程。像你这样不断的奔波或许到最后也留不下任何东西,但是你永远都不知道你所做的事你所走的路,对后面的发展影响多大。”
朝阳的光芒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分明硬朗的轮廓。
“人确实总是在往前走,但是必要的时候也该往后看两眼。”吴邪说着,看着张起灵。张起灵发现他的眼睛完全沉在黑暗里,仿佛再明媚的日光都会被这双眼睛吞没掩盖。他好几次都恍惚以为看见了别人的眼睛,他好几次都觉得,吴邪明明就在面前与他对视,却像相隔了几十年的距离。
“你很久,很久以前说过,意义这个词,本身就没有意义。所以我追求的更多的是这件事的动机和影响,而不是目的和结果,因为这两个东西,在影响到位之后自然会形成。”
“……你希望什么结果?”张起灵突然问道。
吴邪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我对最终结果是没有任何希望的,因为我根本无法知道。我只是走好每一步就够了。”
“可是你知道代价。”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去尝试。”
“……你真的,”张起灵顿了顿,“变了很多。”
“你也这么觉得?”吴邪摇摇头,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我没变,有时候我这里,还是会痛一痛的。”
张起灵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吴邪的胸口。

窗外白云飘过,日光洋洋洒洒,不停闪烁着,他忽然感受到自己胸腔里,也有一个活物,跟着日光,跟着他眼前这个男人的笑容,在跃动。
在疼痛。

楼主 【夕蓝_伶】  发布于 2014-08-21 11:18:00 +0800 CST  
第五十三章
这个季节的满洲里热度早就消散完了,吴邪裹着一件长风衣,把脸和脖子都遮在竖起的领子里。
他们被安排在了临近边境线的一个小酒馆里。这个只有两层的小木楼安静地坐落在一片针叶林前面,看着呼伦贝尔苍茫的风光,竟也别有一番情趣。
推开门进去,里面用的都是原木家具,看样子像个休息室,吴邪扫了一眼,发现只有一个男人被对着他们坐在藤椅上看一份俄文报纸。左手边有个壁炉,在还不需要烧柴火的时候,这里被打扫的一尘不染。正对面是个小吧台,一排玻璃杯后面坐着银胡子的老板,是个俄国人。他看见吴邪他们进来,便抬头眯起眼睛向他们打招呼。他用带着俄语腔的伦敦音问他们:“你们住店是吗?”吴邪点点头。
跟着吴邪的翻译走上前跟酒馆老板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几分钟后就交涉好了。
翻译走后,银胡子老板用英语跟吴邪说:“(出于人手不够的原因,你们的房间需要自己打扫,清洁用品都在房间里,有需要的找我要也可以。我这里随时供应食物和本地最好的伏特加,欢迎下来品尝。)”然后他眨眨眼,“(你们可以留心一下床头柜。不过需要加钱哦。)”
老板说完直接无视了吴邪的一脸卧槽,伸手实意他们在楼上右转第三间房,然后笑眯眯地目送他们上了楼。
等到二人的脚步声完全听不见后,酒馆老板才从吧台里出来,走到一直坐在藤椅上看报纸的男人旁边,问道:“你们认识吗?你们俩长得真像。”
男人笑着回答:“可能认识,可能不认识。”
“我注意你的戒指很久了,可以看看吗?”
“当然可以,请小心。”男人慢慢将手上的戒指摘下来递给老板。
“这种做工,在中国叫做什么?”
“景泰蓝。”男人道,“这个石头叫做青金石。”
“真漂亮。”老板说着将戒指还给男人,“给人一种神圣的感觉。”
“是哦,”男人笑笑,呢喃道,“毕竟它也是神兽的眼睛呢。”
楼上
吴邪在开门之前还一直在心里吐槽安德烈居然给他们安排一个如此简陋得让人落泪的旅店,开门之后他立刻就沉默了。
北欧的气息从可以看到远处山林的窗口扑面而来,整个房间都使人沉浸在一种异国他乡的感觉,但时不时出现的中国元素依然让人有家的感觉,协调得恰到好处。吴邪把箱子往地毯上一扔,十分满意地打量起这间屋子。
不过现在还不是小资的时候。
他们进去之后先把墙角桌柜枕头底下床垫地下任何地方都翻了个遍。中途有个小插曲,吴邪拉开床头柜,愣了两秒,立刻关上了。
吴邪询问地看向张起灵,张起灵指了指台灯。用手势笔画道,有虫子,1个,窃听器,在灯的旋钮里。吴邪会意地点了点头,“还是有点热啊。”他说着脱下风衣叠成很厚的一团,随手扔在台灯上,刚好盖住了旋钮。一切十分自然顺畅。
“眼睛睁开了么?”吴邪轻声道。
“没有。”张起灵回答。
吴邪冲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就站到窗边看风景去了。
“这事儿完了如果我还活着的话,我就把这儿买下来,住他的个十年八年的。”
坐在吴邪身后正开行李箱的张起灵手一顿,无声地笑了笑。
接着他用一个十分纳闷的表情从箱子里扯出一条巨大的红围巾,有两三米长,占了半个箱子。“吴邪。”张起灵道,吴邪转头然后愣住。他看了一眼张起灵,“?”
张起灵:“??”
吴邪:“???”
张起灵:“……”
最终他还是走过去拿起那条围巾抖了抖,没有东西掉出来。吴邪把围巾在自己脖子上围了一圈,剩下的还是长到脚面。张起灵看了一会儿,把剩下的一截围在自己脖子上。俩人安静地站了一会儿,吴邪发现原来张家人有一种喜悦叫做“不长不短正好”。
“……热。”然后张起灵把围巾解了下来。这时啪哒一声掉出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一切小心。
……歪果仁卖萌的时候真是够傻的啊。吴邪无语地看了,把围巾扔到一边开始检查他们的装备。
枪支弹药肯定少不了,折叠帐篷、冷烟火、登山绳、手电筒、放毒面具,居然还有迷你氧气瓶?吴邪看了看,压缩装,连着不断能用两天。这老毛子想让我们干什么?看来这次又有斗下了。
吐槽的当两个人已经将东西收进箱子上锁,吴邪抽着烟顺便把纸条点了销毁证据,俩人留了一条两米多长的红围巾在双人床上……等等,双人床?
在张起灵微妙的眼神下吴邪把老毛子祖宗十八代从坟里刨出来问候了一个遍然后摔门而去。


隔壁房间里的男人摘下耳机,把一根鱼线挂到窗户边,然后开着窗户翻身跃了出去。

楼主 【夕蓝_伶】  发布于 2014-08-24 22:44:00 +0800 CST  
Lz终于军训回来了累成狗!明天就正式开始大一课程了!军训期间不让带手机码字无能非常抱歉!久等了,明晚回归更新。
更得太慢了,很抱歉。
谢谢支持,会继续努力的,鞠躬。

楼主 【夕蓝_伶】  发布于 2014-09-14 23:53:00 +0800 CST  
第五十四章

在吴邪一直以来的印象里,安德烈应该是个虎背熊腰毛发浓密鼻梁高挺的俄国熊。可当包间门打开,迎面而来一个金发碧眼身材修长的俄罗斯小哥,看到他们进来后,咧嘴一笑,转了个圈把手里拎着的伏特加放到桌子上。
“等你好久了,吴。”跟他年轻的面庞有些违和的低沉的声音,让吴邪开始猜测他的经历。这声音不是天生的,他听得出来。那一次喉管严重受伤的同时也波及了他的声带。当他能出声之后再给解雨臣打电话的时候,后者也询问了半天才敢确认。
安德烈年纪并不大,甚至于那双蓝眼睛里还流淌着天真的清澈。他笑起来的时候,像一朵太阳花。
太阳落下去了。

“不知道……吴先生,在这里还习惯吗?”说着安德烈倒了些伏特加给吴邪,吴邪垂眸看了一眼高脚杯,笑道:“不能不习惯。”安德烈挑了挑眉,目光转向张起灵,张起灵默不作声地坐在吴邪身边,眼神暗淡盯着某个地方发呆。
说话的当儿,房间门被敲响,随后服务员端着一锅汤放到桌子上。热气悠悠地冒着,把银汤勺映得模糊。
“这是我们的乌克兰红菜汤,很经典的口味,吴先生没尝过吧?”
“没有。”吴邪摇头,安德烈做了个请的动作,服务员拿起勺子给吴邪盛了一碗。
汤是红色的,依稀可以分辨出里面的鸡肉番茄还有卷心菜,味道闻起来有些奇怪的芳香……哦,与其说奇怪,不如说他的嗅觉被摧毁得比较彻底。
吴邪尝了一口,发现这汤粘稠而柔和,即便味觉不灵,还是能尝到来自北欧特有的食物的味道。
就如同暴风雪中捧在手里的热牛奶带来简单的幸福,俄国人吃饭总喜欢先喝汤,暖心暖胃。
吴邪有些遗憾他尝不出什么味道,却还是象征性地称赞了几句。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各种菜,兜兜转转,最后张起灵对着一盘青菜发呆。
“安德烈先生,”吴邪停下手,“我们是不是可以进入正题了?”
“吴先生真心急,”安德烈笑道,“我还想再培养培养感情呢。”
吴邪无声地笑了笑,又给自己倒上酒,或许是因为只有烈酒他才尝得出味道。想到这里,他也哑然。
见吴邪没有想借他话茬的意思,安德烈也遍没兴趣再多说些什么,他收起脸上的笑容,拿出一摞打印纸放在桌子上,即便是纸,却也显得格外沉重,尤其是这几张薄薄的纸上承载的是几十个人的命。
吴邪拿过资料翻了几眼,本想让自己看上去漫不经心些,却还是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命中注定的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可他又不想就这么认命了。吴邪做了个深呼吸继续看着表格里的人名,越看,心中越发愤懑。
把燃烧着的烟摁在纸上

楼主 【夕蓝_伶】  发布于 2014-09-16 00:19:00 +0800 CST  
看着淡薄的木浆制品被烫出一个黑洞,吴邪沉吟道:“明明都是我做的事,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恕我无能为力,毕竟……”安德烈做了一个“隔墙有耳”的动作,“毕竟我是个商人,商人重利轻别离。”说罢便将自己的伏特加一饮而尽,面色沉重地看着吴邪。
“I need you, and we need each other.”
俄国人一字一句地说道。
“Because we have no chance. We are too late.”
“No.”吴邪突然抬头看着他,“Never too late.”
安德烈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吴邪站起来走到他跟前,“I will join you.”
安德烈本没有对这次谈判报任何希望,所以当吴邪干脆利索地对他说,同意合作,他震惊了。
这是一份死亡名单,上面的人都是吴邪十多年来仅存的亲信,从盘口下的伙计,到他的父母。他们所要进行的计划一旦失败,这些人就会作为陪葬品,失败一次,处理一个,直到葬完为止。
他料到太多事,料到这条件的变态残忍,料到路途的险恶,料到吴邪得知条件的反应,甚至料到他一瞬间闪过绝望的眼神,唯独没有想到,这个倔强地站在他跟前的男人,就如同笼罩在他周身的日光,神圣而具有征服力。他仰着下巴,那张脸棱角分明得叫人害怕,他充斥着血丝疲惫的双眼倒映着日光,夺目而璀璨。他笑着说,我不信命。
这世界上怪异的人太多,比如偏偏有人就喜欢掌控自己的命运,偏偏去跟规则死磕,头破血流,他笑着往前走。
安德烈魔怔似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握住吴邪的手。
我们以后都是战友,双手沾满鲜血的战友。
我等着看你踏着所有人的尸体,攀到最高峰。

二人简单结束了合作一事,终于开始吃饭。吴邪随手抽起一张纸,说了句,我去卫生间,便推门出去。
吴邪走在走廊里,停下脚步看着跟在身后的张起灵,举起他手里刚才抽取的材料,闻道,“你回来了,为什么不说话。”
“……”张起灵沉默着没有回答。
“这是三年前的名单,为什么你会在上面?”
“不记得。”
“你最好解释清楚……”
就在吴邪上前想要抓住他的肩膀的时候,走廊里闪出一个人,他们不约而同地看过去,顿时一切如定格一般陷入死寂——和他一模一样的一个“吴邪”从他们身后走出来靠在墙边,嗤笑道,
“你又不是吴邪,为什么要给你解释。”

楼主 【夕蓝_伶】  发布于 2014-09-16 06:39:00 +0800 CST  
#中秋节段子补上#我怎么写什么都这么……阴暗。】



屏幕亮起来。
吴邪放下手里的书,有些疲惫地靠在椅子上,伸手拿过手机。
“爸。”
“终于接电话了,你又到哪儿鬼混去了?怎么都找不着你!”
“……我哪儿也没去。”吴邪一手点起叼着的烟,深深吸了一口,烟草燃烧出的气体在呼吸系统里回旋了几次,“我就是前阵子做生意欠了一屁股债,躲躲。”说着,吴邪低头看着自己胳膊上纵横的疤痕。
“啧,跟你说多少遍了,那些人别惹!缺钱跟家里说啊!你要是出事怎么办?你知道你妈多着急吗?都是你三叔!我就知道吴三省……”他听见吴一穷气急败坏的呵斥,听见他拍桌子和母亲在一旁劝说的声音,然后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
“爸,”吴邪打断他,“我妈在么?”
“哦,在,你等等。”随后是传递话筒的声音,“小邪,你还好吧?”
这个久违的温柔的带着担心和疲惫的女人的声音响起在吴邪耳边的时候,好久,他竟觉得如鲠在喉,沉默了半天才开口,叫一声,“妈。”
“你没事吧?好久没有联系到你,我都快报警了。”
“……对不起,妈。”吴邪睁开眼,直直地盯着正前方,“让你担心了,我没事。好好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心虚地抬手遮住了脖子,即便这屋里没有人。
“你好好的,你好好的就行……”她似乎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小邪啊,你……”她小心翼翼地犹豫着,“你回家吗?”
我为什么要回家?
吴邪差点脱口而出,但还是生生刹住了。“我……我没在杭州。”
“怎么了,很忙?”
吴邪几乎看得见她失望的神色,却还是觉得模糊了。
“嗯,很忙。妈……”
“没事,那你忙吧,忙吧。我们没事,都挺好。你平时,经常打打电话过来,别让你爸担心……”
“嗯,我知道……”
吴邪最后又和吴一穷说了几句,就匆匆挂了线。刚刚把手机放回去,解雨臣的电话就来了。
“嘿,吴邪,今天中秋节,一起出去吃饭呗?”
“……”吴邪愣住。

后来解雨臣说,他又叫了吴邪好几声,也没人应。
第二天清晨解雨臣去找吴邪,看他坐在椅子上发呆,脚边一地都是燃尽的烟。

楼主 【夕蓝_伶】  发布于 2014-09-16 08:00:00 +0800 CST  
第五十五章
开什么玩笑。
吴邪的视线循声而去,看着那个与他一模一样的男人……对,这次是个活人,不是一排人头。吴邪很想问,你是怎么把那些头中的某一个接上去的?
吴邪站正,侧头看了一眼张起灵,后者从黑暗里投来审视的目光。吴邪象征性地笑了笑,心脏冰冷。他转过头看着对面叼着烟的男人,无声地打量。
这个人穿着干净得体,面容干净,最重要的是他脖子上,脸上,一道疤痕都没有。
“我当然跟你不一样。”男人似乎看出了吴邪眼中的疑惑,“这十年我一直在跟你做不一样的事。”
“对,因为你一直在做相反的事。”吴邪突然抓起他的手,亮出那人手上带的景泰蓝戒指,“你一直看着我,然后试图阻止,”他笑了笑,“可惜你都没成功。”
男人的脸色僵硬了一下。
“这次你先我走一步,代价是你估计不到我下一步,而且再也估计不到了。”
男人静静地听着他说完,低声笑了起来。他垂着头,拇指指腹在吴邪手背上意味不明地轻轻摩擦着,从很大程度上,让人感觉极其不舒服。
吴邪迅速把手抽回来。
“你让我惊喜。”男人的笑容陷在阴影里。“但是不属于你的东西,永远都不属于你。”他扬了扬手,“我会让你后悔自己叫做吴邪。”然后转身走掉。
吴邪没有叫住他,似乎知道从这个人身上问不出来东西。然后他看向张起灵,
“你信我吗?”
后者沉默半晌,“为什么不去追他。”
“他会回来的,早晚。”吴邪抽出纸巾擦了手背。他站在背光里看着张起灵,就像看着一块木头一样。他有些无力地靠在墙上。走廊里灯光昏暗,黄色的灯光濒死一样地打在吴邪的脸上,把那人明朗的棱角弄得一片模糊,有那么一瞬间,以为他会被黑暗吞没。然而光线越来越暗的时候吴邪突然回头盯着他,张起灵怔了一下,他在那人的眼睛里看见了几乎可以用刺眼来形容的光芒,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确定那一定是别人永远无法拥有的,比如那个男人。
“怎么样,你后悔了吗,跟着一个连身份都被复制的人,图什么呀。”吴邪扯起嘴角露出一个苦笑,显得有点儿凄凉,张起灵看着他的表情皱了下眉,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连自己的身份都无法保护的人……更不用说朋友了。”他拿着手里的纸,“多少人因为我,去受些不该受的罪,搭上不该搭的命……他说的没错,”看起来更像在自言自语,吴邪斜靠在墙上,一半身体淹没在了阴影里,“我确实会后悔,或者不如说我早就后悔了。从我一开始趟这潭水,我就从没考虑过后果。可是我一步步走到现在,所有结果都摊开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已经没法回头了啊。

楼主 【夕蓝_伶】  发布于 2014-10-17 00:08:00 +0800 CST  
这个时候,后悔有什么用呢。”
“我跟你说过……”
“你早就跟我说过我不该再参与这些事情,可是你看,我自己作出来的这一切,能挽回的就只有我自己了吧,”他靠着墙壁,指甲嵌在缝隙里,蹭得一手白灰,“我没有选择,要么赢了这盘棋,要么拿自己去偿命。可是那么多人,我欠的债太多,还不起啊。”
这世界上有多少人,是踏着同伴的尸体走过去的啊。我触摸到胜利的那双手沾满了鲜血,还残留着你的心跳。
“我对不起他们!”他喊道,“所以我要给他们一个交代!我也得给自己一个交代,老子上刀山下火海,图什么!值什么!人这辈子,总得活得明白点儿不是吗!那些恩恩怨怨,纠缠几代人,该结束了!小哥,我还能这么叫你吧?小哥,我早就料到失忆不记得我,但是我记得你,这二十年三十年我是怎么走过来的你都看在眼里,你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你在寻找什么,你背负着什么,还有你为什么在山里面门后面一呆就是十年,你都不记得了。没关系!我告诉你!一点一点都告诉你!你可以不信我,但是我不能因为这个就停下来,他们的命都在我手里啊,就算是为了他们赌上命我也……”
“你是吴邪,我记得。”他说,“我信你。”
吴邪所有的话语戛然而止,在这个久违的拥抱里。他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张起灵只是沉默地抱着他,没有把刚才的话重复第二遍。但是吴邪没有听错,这是他说出来的,沉重地,砸在地上,砸在他心上。吴邪越过他的肩膀看着远处黑暗的走廊,很久很久以前也是这样,我们三个抱在一起,取暖,活命。所有的付出,无非都是为了一句“我信你”。
今天只有我们两个,我不知道这种感情如何描述。但是简而言之,你信我,我就活得下去。再黑暗的路途也会有光亮。再凄惨的命运我也会奋力一搏。
他们抱在一起,张起灵感觉这个人在微微发抖,他收紧了手臂。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那张纸上会有你的名字?”吴邪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贴着他的耳朵低声问道,张起灵有些不自然地侧了侧头,“十年前我……”
“HURRY UP!!”走廊外面一声叫喊彻底打破了短暂的宁静,两个人同时弹开,紧张地看着被安德烈踹开的门,外国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一边摆手一边急匆匆地说,“我不是有意打扰你们的!不过我们没有时间了,需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说着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手枪上了膛,作势就要往外跑,被吴邪一把拉住。
“为什么要跑?”
“吴先生,我上司来了。”安德烈一向平静的声音里闪动着无法掩饰的紧张。

楼主 【夕蓝_伶】  发布于 2014-10-17 00:09:00 +0800 CST  
“你上司来了你跑什么?你欠他钱还是泡了他的妞?”
“这个时候你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吐槽?!”安德烈诧异地看着他,心说中国式的沉稳实在太带感了,那天他一定要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所以说你到底干什么了?!”
“我拿了他的资料,”安德烈紧张地左右看了看,“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
“你给我的那些资料是吗?所以说你是在背叛他的基础上和我合作的?”
“不,不是,他只是不允许我和别人合作罢了,我没有背叛他,他只是不允许这些内部资料被泄露出去。”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可以见见他。”
“你见不到他的,他从来都是派手下做任务。说实话……我也没见过他。”
“中国人吗?”
“我不知道。”安德烈摇摇头,“不过看作风应该挺像的,而且是那种上边不敢触碰的。”
“他知道你今天出来做什么吗?”
“他不知道,不过他肯定能知道。”
“你不能逃,”吴邪将所有的资料拍照然后烧毁,“你的动作太明显,如果他在怀疑的话,你就再也没法逃了。镇定一点安德烈先生,冷静下来,就当我们是在进行一次普通交易,好吗,我们只是出来吃个饭而已。他又不能反对你做生意,对不对。”
“好吧,好吧……”安德烈喘了口气,将手枪迅速收回衣服里,三个人整装落座,继续谈论一些看起来很普通的话题。

吴邪看着突然紧张起来的安德烈,开始好奇他口中的“上司”到底是什么人,是他设计了“运城计划”吗?还是他设计了人生……
吴邪忽然不想多猜。

“对了,你们刚才……在走廊里做什么?”安德烈这个问题提得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啊……处理了一些事情。”吴邪故作眼神飘忽状,安德烈恍然大悟状,张起灵……没有表情,他只是在桌子下面摸到吴邪的手,然后握住。

楼主 【夕蓝_伶】  发布于 2014-10-17 00:09:00 +0800 CST  
对不起。
匿了这么久,
对不起。
你们还在等吗?
谢谢你们。
真的对不起。
谢谢你们
————————
第五十六章

他们回到小酒馆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离车老远就看见远处的阁楼,轮廓已经被吞没在夜色里,只能看见灯光,黄色的,感觉像是想要奋力冲破朝那地方涌入的无数只手的禁锢,冲出来,又被勒住脖子拽回去。时明时暗,看着后面黑压压一片松林,反而有种窒息感。吴邪坐在副驾驶,抬手捂上嘴。
跟安德烈告别之后两个人就回去了,吧台没有老板的影子,不过壁炉里的木柴还烧着。好像没什么不对劲……张起灵已经走到楼梯口却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折回来。
“怎么了?”他问。
张起灵没说话,他走到吧台后面,发现那扇小拦门没锁着。两人对视了一眼,快步走到吧台后面,羊毡布和一个玻璃杯在台子上摆着,一半擦了一半还没擦完。
摸了一圈被子凳子,吴邪说他离开没多久,可能临时有什么事。张起灵点头没有多言,两人准备往楼上走。狭窄的小楼道里挤满了伏特加和面包的味道,被昏黄的灯光搅在一起,嘴里一边浓烈一边乏味,只觉得喉咙里一阵干热,酒腥气翻涌得浑身躁动。有人管这种感觉叫不安,吴邪没由来地变得有点儿焦躁。
快要拐到二楼道口的时候,张起灵忽然伸出一只手横在他前面。
“有人。”
他说,拉着吴邪躲进避光 的角落里。
睁大眼镜看过去,也只能看见一双踩着旧皮靴的脚,晃晃悠悠还有点儿跛,靴子底蹭着地板,行动拖沓迟缓。可以看到胶底被每一个步伐压的扁下去,每一次抬脚还来不及伸展成原状就又被压了下去。
那人吐着巨大的酒气混着含糊不清的俄语单词,念念叨叨地走了下去。
“他去过二楼了。”吴邪听见张起灵说。
他的手勒在他腰上,嘴贴在他耳边。本来因为紧张被暂时压下去的燥热感又一点一点骚动起来,盖过了不安。角落里的空气越来越浑浊,疲惫的大脑已经开始昏昏欲睡,可是那种叫嚣着疯狂生长的悸动弄得他非常难受。
他推开他的胳膊站起来。
“回去看看东西是不是被动了。”
他匆匆走到房间门口,弯腰去检查门锁。“没有被动过的痕……?”
有人把他从背后抱了个结实,吴邪下意识地抬起手肘,几乎在同一时间就被摁了下去。
“他有钥匙。”他说。
“我知道……你干什么,开门进屋了。”吴邪盯着门锁。
“开门。”
“你先松手,我胳膊没法动。”
张起灵沉默了两秒,把手伸进吴邪衣服兜里掏出钥匙。开门,关门,落锁。
他被摁着肩膀一把推在墙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吴邪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说是莫名

楼主 【夕蓝_伶】  发布于 2014-12-03 00:47:00 +0800 CST  
其妙,他眼神里晃动着微弱的闪光,猜到什么却又不敢确认,又不想承认自己有什么期待的眼神出卖了他。
屋子里黑的一片混沌,只有眼睛里像什么玻璃器皿一样反射着不知从哪里费力聚集起来的微光。
一潭清澈的泉水下面翻涌起火焰。此刻所有理由都变得浑浊。
他不再试图去摸索张起灵脑子里在想什么,至少他知道这个人依然站在他这边。
“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他原本以为这是句将会延续几个世纪的谎言,结果放在今天它依然能够兑现。
他伸手摸到开关开了灯,一瞬间亮如白昼的屋子让他眯起眼睛,昏花过后他看见的是一片狼藉的屋子和被人翻动的痕迹,那些满地散落的枪支、设备、文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拍拍张起灵的肩膀,想要过去检查,“有人来过了,是他吧。看看少东西没有……”然而话音未落就听见啪的一声他刚刚适应了光线的瞳孔再次蒙蔽在一片黑暗里。一阵一阵地满眼全是光晕,他闭上了眼睛。
“你干什么啊。”
“先别管这些。”
“啊?”
“过来。”
他花着眼睛就被拉着胳膊往前走,吴邪没感觉错的话那个方向是床。他突然想起来开双人床的房间总得让这张床实现它存在的价值。
然后他被扔到一床被子里,陷下去又弹起来。他能看见点儿张起灵模糊的轮廓了。
他在这儿。
重心放倒,整个人陷在柔软的布料里,疲惫和困倦瞬间包裹全身。他有点不清楚自己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真想就这么睡过去。
可是一天下来无数信息堆积在他脑子里没有整理,翻滚着头痛不止。吴邪皱起眉,抓过来枕头把脸埋了进去。
“你怎么了?”
“头疼。有水吗?”
“有。”
吴邪听着他下床,走到茶几边上倒了些水,又走回来,坐在床上,他用手指节碰碰他的脸,跟他说,“给。”
“谢谢。”吴邪坐起来接过杯子,灌了一肚子凉水,喉咙里的睡意有点被冲到肚子里了,可是那里的燥热好像更明显了。
明明很累了啊。
“小哥你要不先……”先睡,我理理思路。他本来想这么说。
结果那男人再一次打断他的话,这次是用嘴。刚刚适应黑暗的眼睛接收的第一幅画面就是张起灵在夜色里的脸,然后他感觉到一个粗暴到说不上吻的嘴部接触动作。
他捏着他的下巴,屈起另一只手把他摁回床里。他整个人的重量都在他身上,禁锢到像路上看到的光线一样几乎要窒息。
张起灵避开吴邪缠着绷带的胳膊,脱掉他多余的衣服,从嘴咬到耳廓,到脖子,到他身上每一条在张起灵视线外多出的疤痕。他的手卡在他脖子上,沿着那道噩梦。他的舌头划过那里,吴邪抽了口气。
疼。

楼主 【夕蓝_伶】  发布于 2014-12-03 00:48:00 +0800 CST  
虽然旧伤都已经愈合但还是疼。
就好像当初所有受过的伤都一并在他身上重新来了一次。
疼得他发抖。
他毫无章法地摁住张起灵的肩膀。
“疼。”
张起灵停下动作从上方看着他的眼睛,然后他说,
“我在这儿。”
——
有一年我遇到一场大雪,风雪大得我回不了家。风撕裂了我的皮肤,雪冻穿了我的双脚,我拖着一路血,想融化出一条回家的路。
——
他没忍住。
这个从骨子里硬到外皮硬了十年的男人,把脸埋在被子里放声大哭起来。

楼主 【夕蓝_伶】  发布于 2014-12-03 00:49:00 +0800 CST  
云城 第五十七章


我这一生不停地奔跑,不停地受伤,我抹掉嘴角的血,学会在风暴中站立,怜恤在重压之下跌倒的人。我不曾拥有的,未曾经历,必然失去的,注定了我的不完整。
记忆残缺,感情模糊,如果连这一段过去都丢失,我将再也无法想象我是如何慢慢变得完整。
我是罪人,宗族、使命,他们所谓的团队和朋友,这个人的信任。
而我怯于责罚不敢将真想说出口,也不能告诉你我心里所想。


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位神秘人身上看到凄凉。


昨晚小旅馆后厨的燃气泄漏,老板放下手里的活去查看,那些漏气让吴邪感觉头晕,到后来他已经无法独立思考。老板骂骂咧咧地诅咒着打翻他酒窖里好酒的贼,晃悠悠地路过角落里的二人走到二楼去查看房客的安全,却发现他们的房间没有人,这才放心下来回到自己的小吧台继续干手里的活。吴邪跳起来趴到地上确认了一下床下木板隔里藏的枪械都在之后,才两眼昏花地倒回床上。他昨天可是差点儿煤气中毒死在取经路上,他自嘲地咧嘴笑了笑,结果招致一阵胃部抽动。然后他乖了,安分地躺在床上继续睡觉。
开门声很小但是依然刺激了他的耳鼓膜,吴邪握住枕头底下的枪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是个老熟人居家地穿着一身休闲装端着个托盘进来。他眯着眼愣了一会儿,倒头接着做梦。
“你醒了吗。”张起灵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我给你拿了点吃的。”
“名义上是醒了。”吴邪说,拖泥带水地坐起来,翻身去拿盘子里的面包,“我眼睛肿了?”刚才睡眼惺忪的吴老板此时已经被施了魔法的面包刺激得完全清醒,却发现自己的可视范围小了很多,他试图睁大眼睛,却好像被重物压着眼皮,只能睁开一半。
“嗯。”张起灵隔了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句表示肯定,他似乎是考虑着说些什么但是最后决定还是不说出来。吴邪半睁着眼睛坐在床上肯手里的面包,张起灵倒了杯茶给他放到手边,吴老板眯着眼,其实也不用刻意眯眼,暗暗打量着他的神秘人,突然觉得他身上有点儿人味儿了。
这也许是好兆头。
也可能只是也许。
视力下降和积攒的疲惫让他在果腹之后变得有些慵懒,前几天的信息量太大只会让人消化不良。现在张起灵在自己身边,确切的说,在自己的阵营,他有足够的把握现在是僵持的局势,因为他掌握了太多“内部消息”,而自始至终未露头的敌方也不敢把他怎么样——因为你踩着他的视神经,他一动这根神经就会被碾断,除非他砍你的脚。
“我今天想歇歇。”他跟张起灵说,哼哼唧唧的。
“昨天有人来动过东西……”
“枪弹他没有发现,不过是普通小偷而已。”
“麒麟眼……”
“在我这儿。”他摸了摸。
“我还是去看看。”张起灵拿起外套往门外走。
吴邪也没说话默认他去了,张起灵走到门口还回头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床上那个举着手臂挡阳光的人发现没有),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变了,变得有点寡断,他自己都解释不清了。
吴邪把手臂搭在额头上,近距离地观察看着一层又一层的纱布。他想起来是时候该向医生汇报一下病情了,干脆就拆掉了纱布。说起来最近他完全没有感觉到伤口的存在,没有痒痛也没有知觉,就好像那儿裹了层纱布只当是装逼一样。他拆到最后一层,看着纱布和血小板黏连在伤口上,坚不可摧。他轻轻扯了扯就感觉一阵报复性的疼,又疼又痒,于是他住了手,他把多余的剪掉之后看着伤口,跟一般的刀伤好像没什么两样……除了……
他抓起手机:“……喂,白先生。”
“你终于知道给我打电话了?!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你……”
“一般的刀伤会有伤口边上皮肤变白的状况吗?”
“……怎么个白法?”
“就像……”吴邪看着自己的胳膊一阵恶心,“白肉……”
“是扩散状的吗?面积多大?多长时间了?”
“沿着刀口,我刚发现的,时间不长吧,离上次给你打电话的时候……”
“不长个鬼啊!?”
“面积……从刀口开始反向延伸大概5毫米左右。你知道这是什么症状吗?”
“我需要观察,怎么办,只看照片太捉急了,真想见你本人。”白水澜在电话那头气得直砸墙。
“那么想我啊?”吴邪有点儿嘚瑟地笑了笑,拿手机拍了张照片打算发过去,想了想调成前置摄像头,举起来,比了个剪刀手。然后两张照片发送成功。
“我跟你很熟吗吴老板?我告诉你,我是个有医德的医生,我不是为了自己的什么狗屁研究项目,我是出于对你的考虑,因为那种蛇毒我实在不……咦,你发过来了。”
“嗯。”
“……”
然后对方挂了电话。
吴邪笑着翻出手机相册,看着几天前秀秀发来的照片里,依然面容姣好的丫头勾着一个大叔的脖子举起剪刀手冲镜头笑得像朵花,留了胡子的解雨臣——用吴邪的话说,反正就是和胡子格格不入,不过现在看着倒也顺眼了,至少像是粘上去的了——一脸无奈地跟着秀秀比V字手,惆怅地看着镜头。另一张照片是他的家,他爹他妈,他二叔,三个人坐在桌子边上包饺子,电视里放着春晚。
他看着手机看了好久,然后丢在一边。


——不管发生什么事,吴邪哥哥,请保持好心情。我知道这话说得很没良心,但是过于负面的情绪会影响你的行动效果。况且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你没有道理背负那么多东西。我们都好,一切都好,我去看过伯父伯母了,他们都很好。胖子又长肉了,那个瞎子不知上哪去浪,我们一直都在收集消息,随时会发给你,请一定要保持联系,这张照片送给祖国边疆的伟大战士,希望你一切平安。对了,阿姨说等你回家吃饭。(秀秀)
——我们都在这里,如果你需要,随时提供帮助。如果你想见,随时到你身边。(解雨臣)

楼主 【夕蓝_伶】  发布于 2015-02-05 18:50:00 +0800 CST  

楼主:【夕蓝_伶】

字数:116740

发表时间:2013-04-21 06:5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11-26 18:55:45 +0800 CST

评论数:1041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