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时年一页》 (中篇HE,暗恋笔记)by 江九


第十七章

等上菜的时候,吴邪多少有些心不在焉,他觉得张起灵可能对他有那么一点意思,要不不会特意来接他。

张起灵神色如常,看不住喜怒,之前片刻间流露出的冷峻倒像吴邪的错觉。

吴邪摸出手机,给解雨臣发了一条短信,言辞恳切:

“一个男的特意到图书馆来接另一个男的下自习,基吗?”

解雨臣直接给他回了电话,吴邪起身走出去接起来:

“瞎说,是我一个朋友……”

以朋友代替自身,这句话真是百代不易的开场白,“……”解雨臣顿了顿才说话,似乎在强忍笑意,自若道:“哦,你朋友被人惦记上了?”

这话错了,是你的朋友在惦记别人。

吴邪语塞,做人难免几分痴,他唯一清楚确定的只有自己对张起灵的那份惦记,如今听到倒过来的说法,反应不过来,有种“是非”颠倒的错乱感。

一时半刻解释不清楚,吴邪敷衍几句,心浮气躁挂掉电话,回到座位,菜已经差不多上齐了,两个人默不作声吃起来。


餐厅里开足了冷气,吴邪手脚冰凉,捕捉到一丁点苗头就使劲往深里挖掘大概是人的本能,没过多久,桌子上已经印满了他荒唐的脑补,从开头到迅猛发展,一路顺畅,欢快推进幸福结尾,再浮夸的杜撰小说也没有这种写法,尤其被他意淫的对象就坐在对面,他越看震惊,觉得自己的脸皮简直厚到枪打不穿。

张起灵隐约感觉到吴邪的魂不守舍,沉默不语,吃完叫服务员过来买单,直接把人拉起来,塞进车里。

“怎么吃饱了还没有精神。”

他大概是吃完就困了,无精打采,不知道在注视哪片虚空,张起灵根本不知道他的心思,只一偏头就看到他耷拉着的脑袋上印出明显的发旋,

“回不回家。”

吴邪恹恹点头,想了想又摇头道,“要先去店里拿趟书。”

“白天看了这么久,晚上回去还不休息。”

吴邪没明白他的意思,转过头去,张起灵也正看着他,补充道:“食堂的饭你也能一直吃。”
“哦。”这大约是在夸他能持之以恒,学者做派,吴邪异常认真回应道,“我很专情。”

“……”张起灵平时难得笑一次,如果他得了“一辈子能笑的次数有限”的难治之症,那仅有的那么一点存货,只怕已经全部贡献给吴邪了。

吴邪蹙眉思考一会,觉得自己已经理解了张起灵的意思,茅塞顿开,试探问道:“你不想吃学校的饭了?”

张起灵换档减速,不置可否,平淡道:“咱们有车,走远一点也不麻烦。”



到了地方,吴邪合上车门外店里跑,张起灵在车里等他,只是拿本书的工夫,不会太久。

吴邪推门进了店里,看到柜台旁边坐了个人,侧着身体,正在跟王盟闲聊。

他停住脚步,那边坐着的两个人听到声音,齐齐转过头来看他。

王盟喊了声老板,旁边的人愣了一瞬才站起来,“老、老吴,你来、来了。”

“……”


吴邪有个发小叫老痒,大名叫解子扬,这名字吴邪几乎没叫过,两个人一起长大,跟解雨臣和霍秀秀不一样,他和老痒是真真十二年同窗,还没长到窗子那么高的时候,就在一起玩,形影不离,什么事都一起干。老痒家里不富裕,本身也不是读书的料,本来高中毕业后就不打算再读了,想找份工作踏实拿钱,多少能照顾他妈妈,后来没实行成,他妈妈态度很坚决,打定主意要送他往上读,起码读完大学。老痒狗脾气一堆,但最是孝顺,咬牙努力了一年,志愿填了邻省的警校,大学毕业后顺理成章在当地入职,披上制服当了警察,他一张嘴特别会来事,人也不笨,近几年在系统里混得很好,去年吴邪跑到邻省沾他的光去了,结果光没有沾成,反倒落了一身伤回来,前因后果,扯也一时扯不清楚,说起来两个人也有近一年没见过了。

对面这个人就是老痒,吴邪心情复杂,不知道该怎么言语,拿书的事被抛到了脑后,他也忘了外面还有人等,吸了口气,“你怎么来了。”

“我正、好休假,回来一趟。”老痒说话一直不利索,后来在警校被人欺负了,发狠磨嘴皮,平常办案、对外人的时候说话正常,对上熟人放松下来,说话就不免中途停顿:

“我上午就过来了,你手机关机联系不上,听王盟说才知道你、搬家了,他还说你下午要来,我、就在这等你。”

吴邪了然,随口问:“吃饭没。”

老痒点点头。

两个人不尴不尬对站,王盟搞不清楚这是什么场面,一个人坐着都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这头又瞅了瞅那头,犹豫着也跟着站起来,吴邪又好气又好笑,骂道:“你抽什么风,去给我买包烟。”

王盟如蒙大赦,在抽屉里抓了把钱就往外跑。


TBC
这是昨天晚上写的,短小极了,熄灯了就没能发上来……今天晚上应该还有一更,现在让老痒出来先透个气

楼主 smisu  发布于 2013-04-20 12:47:00 +0800 CST  
(接上文)

两个人又傻子似的杵了一会,吴邪没辙了,无奈地骂了一句:“你他娘的,站桩啊。”

老痒一脸不自在,搓了搓手,眼神中带着不知道是歉意还是什么,吴邪看得鸡皮疙瘩乱起,站在原地跺了一脚,道,“吭气!”

老痒说道:“我就来看你过得好不好——

“等等!”吴邪连忙打断他,怪叫道:“怎么他娘的整得跟会旧情人似的,老子听得脑仁儿疼。”

老痒茫然“啊?”了一声,神经一松,也不尴尬了,脱口叫道:“你、他娘的又不是姑娘!”

“……”吴邪摆摆手,无力道,“就当我放了个屁。”他想着懒得去计较之前的事了,毕竟两个人这么多年兄弟,不是要命的大事,哪能跟小姑娘似的揪着不放。

老痒见他脸色开始转晴,人整个就都放松下来了,瞬间切换模式,笑着扒上他的肩膀,贱兮兮道,“你放、屁我也接着。”

“滚犊子。”吴邪被拖着走出去,王盟站在门口,见了他们出来就热情招呼一声,从口袋里摸出烟来,老痒道了谢接到手里,“老吴,咱们去吃饭,你小子肯定还那么抠,这次哥哥带、足了钱,请你一次,够意思吧?”

吴邪又不动换了。

张起灵刚刚合上车门,按下车锁,估计等得时间久了,正要下车过来找他,回过神看到他们走出来,站在原地看着他们。

吴邪心里咯噔一声,快步走过去,“久等了,我发小来店里找我了,跟他聊了聊。”

张起灵皱起眉,完全没有久等的不耐,倒是不乐于见他这样客气,看了他一会,轻声道:“书呢。”

吴邪呆了呆,显然也忘了。

老痒刚刚被他毫不客气甩了一胳膊,跟王盟面面相觑,这会也走了过来,见了张起灵,仔细打量他几眼,压低声音问:“这谁啊?”

“这位是学校金融系的张老师,住我隔壁,”吴邪给他们互相介绍,“张老师,这是我发小,你叫他老痒就行。”

两个人点了头,礼节性地握了握手,老痒完全不认识人,他从小怵老师,对教育工作者似乎天生敬谢不敏,琢磨了琢磨,才想出一句客气话:

“我们家吴邪,平日里麻烦老师费心照顾了。”

迎着日光,张起灵眼睛眯了眯。


“……”吴邪往额头上抹了一把,“老痒,我刚才没说,我才吃完饭不到二十分钟,实在撑得慌,晚上也还有点事,咱们明天,明天晚上再一起吃饭怎么样。”

“噢。”老痒倒没多想,估摸着跟大学老师打交道,除了正事他再想不出别的,他也压根没往两个人有多深的私交方面想,大方道:“行,你们忙,我跟王盟吃饭去,回头打你电话。”

王盟给他把书送过来。


“晚上还有事?”

吴邪系好安全带,边随口扯谎:“约好跟几家出版社销售部的人联系,不好失约。”他的心思拐了十八道,想到张起灵陪他折腾这么久,其实最初只是来接他回家的,他哪里舍得让这个人落得一趟白跑,几乎是立即,就毫不心虚地抛下了苦等了他一下午的发小。


第二天早上,连要打卡的胖子都还没起,吴邪被老痒的电话闹醒了。

电话那头传过来几声兴奋的声音,“我说老吴,你们这地方不错啊,挺清净,我走了半天都还没看、见人。”

吴邪头沉得很,把手机从耳朵上拿下来,看一眼时间,额角抽起筋来,大骂道:“人都还没起,能让你他娘的看见吗!”

老痒一路晨跑,跑到“三炷香”底座下,仰脖子喊道:

“给我开、个门!”

吴邪无语凝噎,趴倒在床上。


今天是去不了图书馆了,吴邪给张起灵拨了电话,胖子跟老痒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一边互相打量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瞎寒暄,胖子平时碰着生人比对着熟人还话痨,这个样子已经算蔫儿了。

吴邪挂电话前问,“那你今天还去不去图书馆?”

张起灵淡淡回道:“让管理员休息也一天。”

“……”

老痒终于被看毛了,扯开嗓子喊:“老吴,包子要被空调吹成石头了!”


趁着老痒四处参观的工夫,胖子把吴邪扒拉到自己旁边,压低声音道:“之前有没有告诉过你,胖爷是坤哥的脑残粉?”

吴邪莫名看着他,见对方正经到十分的模样,忍俊不禁道:“略有耳闻。”

胖子“啧”了一声,“胖爷正伤心着,别扯没用的,你今天得给我个明白,坤哥的原型就这——”他伸出手指冲阳台比了比,“这个小警察?”

吴邪眼睛瞬间瞪圆了。

TBC
嘻嘻嘻我觉得大家快把原型这回事给忘啦~

楼主 smisu  发布于 2013-04-20 22:07:00 +0800 CST  

第十八章

还是H市那次作者会的时候,吴邪当着齐羽和胖子的面说过,张坤的原型是跟他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这位兄弟就是干警察的。

吴邪在心里设想过张坤原型如果是老痒的样子,一想就能笑半天,不过撇开这个不谈,这句谎并不拙劣,毕竟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在邻省待得挺好,吴邪也曾在他那里取过材,再者就小说原型而言,尤其涉及到公检法系统,总有些敏感,追问、细问都不妥当,吴邪话前话后放了一万个心,万万没有预想到今天这个局面。

老痒晨跑过来,跑出满身汗,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以后,进到吴邪的卧室,找了衣裤,没一会从柜子里探出一截脖子,冲外面喊:

“老吴,你的内、唉裤都皱成抹、啊布了,还有新的不?”

吴邪梗着脖子臭骂道:“谁他妈要给你内裤穿!老子的抹布都不乐意包你那把怂枪,挂档没商量!”

老痒悻悻缩了回去,吴邪抓起杯子喝了一口,转头一看,“……”胖子脸上的表情越加精彩,简直惨不忍睹。

吴邪无言以对,借润嗓子的工夫想了想,胖子是个人精,用谎圆谎估计就要扯破天了,这么短的时间他编不出两边都靠的答案,只好含糊道:“这事一时半会儿我解释不清,你别多想,你脑不脑残都跟老痒没啥鸡巴蛋的关系。”

胖子十分不乐意地纠正强调道:“是脑残粉,重点是粉!”他点完头,坐在那自己琢磨起来,想了一阵,脸颊上挂的肉都抖了三抖,看了吴邪一眼,露出深思的表情,眼里居然有几分正经。

总该不会是真想明白了,吴邪一阵心虚,真正的人物原型就在一墙之隔这件事,他之前没有意识到有一天可能会让胖子发现,他得从现在开始遮掩祈祷,希望还不晚——胖子知道他跟张起灵相识不足半年,吴邪开始写书是近六年前,这是完美的时间差——吴邪想到这点,立刻就有了八分底气。


之后胖子美其名曰“跟校领导吃饭”,向单位请假,翘了一天班,留在了家里。

谁不知道他贪凉,吴邪万分不忍心让他就这么闲一天,把补充完的大纲拿出来让他过目,两个人开始没完没了地打嘴仗。

老痒洗完澡,他不是客人,没人来招呼他,就到吴邪房间里拿了他年初出版的新书,盘腿坐在空调下,随手翻了起来,不过没看一会就放到了一边,显然相当嫌弃,只是过了一会没忍住,又捡起重新看了起来。


到了中午,吴邪把胖子前几天买回来的一堆调味料拿出来摆好,指挥老痒进厨房做饭,这位同志一年到头单身在外,除去在局子里啃快餐的时候,回到住的地方,偶尔也自己动手做点吃的,技艺虽生疏,但好在一直没荒废,比吴邪强多了。

胖子没有事干了,把笔记本拿到客厅,坐在地板上看K线图,他不是专业人士,爱鼓捣野路子,投了一笔小钱进去,不汲汲于赚钱,也没有瘾,平时爱看个乐呵。

吴邪把菜洗完就当了甩手掌柜,看胖子瞎研究得起劲,也凑过去看,他比胖子稍好,能勉强看出数据漂不漂亮,分析起来却非力所能及,当然也提不出什么实用的建议,只能胡咧咧当打发时间,两个人一起抓瞎,胡乱争论,说得兴起,也是口沫横飞,胖子一时不察,被他说懵了,半天没转过弯来,头晕目眩摆摆手,脱力道:

“咱俩瞎吵吵说一年都没用,回头问问张老师。”

吴邪说渴了,满天满地找水喝,咕噜一大口下肚:“好啊,跟专业的咨询咨询,免得你以后赔得当内裤。”

说完他俩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了这位专业人士其实就在对门,吴邪发散出去的思维还没有收回来,立刻就想到了隔壁家干干净净的厨房,张起灵今天似乎没有出门的打算,不知道他中午怎么对付,该不会要开车出去吃,胖子歪脖子往电脑屏幕右下角看了一眼,吴邪耸着鼻子闻了闻,突然道:

“你说老痒做的饭,拿得出手不?”

胖子已经在拨号了。


关键时刻吴邪有点紧张,不过这次他没有后觉,胖子挂完电话,胡扯形容张老师是“欣然”答应了过来吃饭之后,他立马跑到厨房视察老痒的工作去了。

胖子也知道有客要来,该收拾收拾,起身把客厅里的垃圾收归好,挪到角落里一眼望不到的地方,拍拍手去给人开门。


张起灵是带了礼过来的,不过当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吴邪接过他手里的保鲜盒,抬高乐往里看,居然是食材。

看上去像切得整齐又薄的豆腐块,非常漂亮,里面还有半盒水,保鲜盒冰冰凉凉,外面还浮着一层水珠,应该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

张起灵平淡地解释,这是别人给他送过来的,就是昨天,还很新鲜。

这当然也不是新鲜不新鲜的问题:

“你这么客气做什么。”

张起灵换好鞋,看他表情认真,沉吟片刻:“放在我那里,也做不了。”

吴邪这才点点头,按捺下心里的波澜起伏,领他进门,胖子在厨房倒了水出来,老痒听见门口的响动,举着锅铲就出来了,看见人就随口招呼:

“张老师来了。”

他全身上下没有一样不是从吴邪衣柜里刨出来的,身上还半松不垮系着一条围裙,抓着锅铲,头上一层汗,非常居家的模样,大大方方站在厨房门口,以主人的身份招呼客人,让人不由觉得刺眼。

张起灵若有所思,冲他点头,算是招呼上了。

老痒转身又钻了回去。


TBC

要努力(隔)日更!(总感觉现在信誉值不够了,吐奶
P.S.原型的事,胖子暂时还没看出来

楼主 smisu  发布于 2013-04-25 22:13:00 +0800 CST  


吴邪跟张起灵坐在一边沙发上,听胖子说天说地,内心奔腾着高歌不止,浮到脸上就只显出一种兴奋的僵硬,傻气极了,这是要命的矜持,平时难以从他身上得见,要是被有心人发现了,能笑上半年。

胖子滔滔不绝,吴邪尝试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结果失败了——他控制不住去探究胖子壮硕的身体,难道不是由肥肉组成的,而是由一肚子话堆积成的——他这么能说,尤其面对张起灵的时候。

吴邪自觉汗颜,多待无益,“你们聊,我去看看饭怎么样了。”


老痒看他逃荒似的奔进来的样子,大笑道:“你他娘的,指、挥老子做白工,还要加、啊菜,饿不死你。”

“少废话!”吴邪踢他一脚,洗手给他帮忙,他看老痒甩开手撒调料,大气磅礴模样,胆战心惊,擦干手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查好烹饪过程搁到流理台上,嘱咐道,“要搁以前你下毒老子也一口嚼,今天有客人,你得给我争点面子,别他娘的让我丢人,明白不。”

老痒看他在一本正经地怀疑自己做饭的技术,大怒:“老子在夜总会厨房当过卧底!知道当、时带我的师傅是谁吗!”

吴邪听完一刻不缓地耻笑他:“夜总会谁还想着饭好不好吃,滚犊子。”他转身出厨房,把盘子端到餐厅,胖子见了大声问是不是能吃了,吴邪回头往厨房瞧了一眼:

“快了!”

他走回去,老痒还在纠结,堵得牙痒,见他进来,大叫:

“那个老厨师,以前干过五星级酒店,对一个大佬有过救命之恩,被人家高薪挖过去当总管,好多人为了吃他一口饭才来泡的妞……”他说得眉飞色舞,越说越得意。

“——结果瞎了眼收了你这个驴蛋当徒弟,一世英名全毁了。”吴邪顺口接道。

“……”老痒无话可说,气得呼哧呼哧,额头上青筋乱跳,手腕猛地一甩,往锅里撒了一把葱花,打牌抄底一样的力道,起锅装碟,飞快扔开锅铲就要来箍他的脖子,吴邪笑得肚子抽筋,跟他面对面过了几招,根本不是学过专业擒拿的人的对手,不过好在厨房地方小施展不开,他闪了几下,转身就往外跑。

张起灵被胖子带着正要进厨房洗手,被人迎面扑过来,躲闪不及,两个人撞到一起,差点磕到头。

吴邪被拽着手扶了一把,直起身来看清楚人,顿时脸涨得通红,根本顾不上回味这半个怀抱,只记得在心里大骂老痒,他本来对自己信心十足,觉得完全能够煞住车,可恨的是站住的时候被后面的人一脚踹中屁股,失去平衡,只能往前栽,这才造成了难以挽回的后果。

张起灵顿了顿,扶着他的肘关节,一手包住握了握,带他站稳,走到一边,胖子跟在后面闪了进来,“哎哟”一声,站定在门口,问:“咋啦?”,这情况原本不用问,太好理解,俩发小在厨房玩儿似的打闹,一个不小心扑到别人身上去了,可他被吴邪满脸满脖子上奇异的红潮惊到,半天不能理解,看着直直发愣。

只有老痒,连意识到氛围不对劲的苗头都没有,闻言痛心疾首斥道:“我在打小、奥人。”

胖子:“……”

吴邪有苦说不出,抽回手拍了拍屁股,挪开地方让他们洗手。


这顿饭做得不容易,吃得更辛苦,老痒师出名厨的说法大约不是吹牛,几道菜卖相不错,味道更佳,只是吴邪被胖子盯得莫名其妙,坐也坐不稳,食之无味,着实可惜。

放在平时,胖子哪里会浪费宝贵的吃饭时间去冥思苦想,但他没有办法无视吴邪刚刚的反应。

人一旦认真起来,思维传导可快可慢,他遇上的似乎正好是一张有迹可循的图。

TBC

楼主 smisu  发布于 2013-04-27 22:13:00 +0800 CST  

第十九章

饭后,胖子拉着人转移到客厅,打着饱嗝继续胡说胡聊。他吃了顿饱饭,跟收过了多丰厚的薪水似的,重拾起了查户口的差事,张起灵听得多答得少,他也不觉得受挫,像对待大个儿的洋葱,不厌其烦,不嫌辣到眼睛,一门心思执意要剥皮拆骨,理顺每一条筋脉。

老痒吃完饭觉得热了,回到厨房打开冰箱,把他早上放在冷藏室的水壶拿出来,摸了摸,温度很是怡人,他在厨房灌了一大口才出来,还不忘给客厅里的三个人倒上一杯,端着拿过去。

他料想要得到吴邪一句数落,饭后喝冰水伤身云云,不过这份料想落空了,他没被分到半点注意,吴邪握住杯子,视线一转不转,老痒顺着掠过去看他眼神的落点,眼珠转了转,也跟着巴巴看起来。

这份渴求,在两个人还是两只小嫩犊子、什么都不懂的时候,经常能见到。

吴邪久经锤炼,除了偶尔自乱阵脚,做出傻事,其余时候都是进退有度,连眼神都能收放自如,视线轻飘飘的,不会给人太大压力。

他的队友就不一样了,刑讯工作做久了,习惯紧迫盯人,注意力集中起来,眼神十分锐利,让人无法忽视。

张起灵有事在想,有些心不在焉,对答也大多简略应付,这时被盯得警醒几分,意识到自己处于被其余三人围观的境地,难免不豫,淡淡回视过去也再不开口。

“……”

胖子知道这恐怕是过了,等了一会,还没甘心,意犹未尽地招惹,问出最后一句,“说了这么久,还不知道是哪所学校,听名字像荷兰那边儿的。”

“是德国。”张起灵提了一个学校名字,他从成长时期开始长居国外求学,之前回国的次数不多,当中的家庭原因,张起灵略过未提,回来的契机正是D大跟他联系,聘请他回国任教,就在吴邪大三那一年。

胖子只是想知道有关于时间的细节,点到为止,也就不再纠缠追问,他对私事难得一颗心千回百转,只是下意识觉得这件事需要细致对待,才不由得迂回试探。

吴邪听得心满意足,张起灵说得不多,但他练就了一身过硬的脑补工夫,少得可怜的信息量,经由他的手,也能拓展出一片广阔山河,吴邪在脑子里描绘张起灵少年时期独自漂泊求学的情形,前后因果,无一不具体起来,他强求到一份滞后的共鸣,从中能得到的快感,似乎比温饱尤甚,让他血气充盈,全身激荡。


张起灵起身告辞,正好吴邪和老痒也要出门,索性一道走,反正胖子在家,不会显得失礼。

胖子送他们到门口,老痒想起要拿东西,只好开门重新换鞋,又折了回去。

吴邪把钥匙放回口袋,张起灵也不急着走,两个人站在电梯口,先是沉默了一会。

“这几天老痒回来,我得陪他走几家亲戚,白天都在外面,怕是去不了图书馆了,得过了这一阵。”

张起灵蹙起眉毛,重复道,“走亲戚。”

吴邪点点头,老痒职业所限,一年到头难得回来几趟,也经常三班颠倒,在外生活自顾不暇,不好把他妈妈接在身边照顾,只好把人留在这边,平日麻烦邻居和各家亲戚长辈照应,所以每次休假回来,就要到各家走上一趟,即是表达感激,也期盼各家继续费心照顾,这对老痒来说是大事,怠慢不得。

张起灵面无表情,没有做声,吴邪也不在意,只是为“失约”而感到遗憾和抱歉,他想问张起灵这几天还去不去图书馆,不过去图书馆大约是这个人长久形成的习惯之一,当然不会为他这个人而改变。

老痒把鞋蹬实,合上门,手里拿的是吴邪的新书,他上午没有看完,打算晚上回家接着看。

吴邪见他来了,抬手按下电梯按键,跟张起灵道别。


张起灵在电梯门合上前进了门,皱起的眉头放松不下,他在吴邪家里吃了这顿饭,收获了欢愉饱足和困惑空虚的混合物,到现在这一刻,困惑要放到最大了。

只是通常有问题没有答案才叫困惑,如今他却在为了“问题是什么”而伤神,更谈不上对症寻求答案。

张起灵走进书房,看了一眼书桌上摊着的众多文字资料,觉得无趣,跟他心里的疑问比起来,这些似乎都不值一提了。


TBC

继续短小,咕噜
这是半章,等下一章或者下下章,老痒的戏份就几乎没有了,他很可爱,大家不要讨厌他。
前面有姑娘问出本的事情,楼里的姑娘们有想要《时年一页》的本子的吗?如果想要麻烦回复我一个
不管出不出本子,时年都会正常连载到正文结束,大家不用担心

楼主 smisu  发布于 2013-04-29 22:08: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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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在楼里对我的支持,亲亲大家

楼主 smisu  发布于 2013-04-30 19:13:00 +0800 CST  

“你跟那老师挺熟?还、哎把人招家里来了。”老痒钻进车里,拉开安全带。

吴邪没理他,先小心翼翼把车倒出来,他的倒车技术只能说过得去,碰上两边夹击的情况,就要憋着一口气,慢悠悠地滑,等车子滑上正道,才松出气来,答道:

“什么叫‘招’家里,喊邻居来吃顿饭多正常,我又不怕老师。”

“扯啥怕不怕,你就不是跟老师混的,挺崇拜人家的吧,老子看、按你他娘的,坐那的时候眼睛里要流出口水来了,我都嫌丢、欧脸。”

“丢你哪门子脸,你要不要脸。”吴邪面容发紧,瞥了老痒一眼,看他的神色只是纯调侃,才略微放下心来,想到早上胖子说的话,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连带在心里嘲笑自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被一两句话就刺激得惴惴不安,像青春期刚刚有了心上人的小姑娘,咋咋呼呼,任谁说话都觉得是在隐射。

“不要了,咱这下午都要给别人装孙子,老子今天早上就没揣着那玩意儿出门,就那!”老痒指着路边一家商店,示意吴邪停车靠过去,串门总不能空手,他们要走很多家,在踏上征程之前,得跟过冬一样先把这家店扫荡干净。


人情礼最是难送,好话说尽没准也说不到别人心里,但虚情假意总比无情无义好,或多或少也会有回报。一下午奔波劳累之后,两个人累成了两条泡过的海带,被风吹得打摆子,话也说不出一句,颓然坐到车里闭目养神。

老痒抹了把脸:

“兄弟,今天辛苦了。”

吴邪腮帮子泛酸,摆摆手:“跟我就收起你那套客气的。”

老痒把烟盒扔了过来。

他们原意想在今晚请老痒妈妈的主治医师吃饭,不过去得不巧,临时去问没有请到人,只好商量改到明天,今天的晚饭胡乱凑合就算。


吴邪送完老痒径自回家,家里客厅开着大灯,胖子不在,吴邪叫了一声也没有回应,屋子里静悄悄的。

“……”

吴邪换过鞋,一边四处瞧一边往客房走,餐桌上的杯盘狼藉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客厅茶几上四个纸杯还客气地摆着,吴邪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出应答声,呼出一口气,转开门把——

里面没开灯,窗帘拉得死紧,房间里黑魆魆的,书桌上放着笔记本,胖子坐着回头看他,笔记本的荧光印到他脸上,和他脸上的油光相得益彰,互相衬托下荧荧发亮,胖子发着光,在满室黑暗的正中沉声对他道:

“回来啦。”

吴邪心里狠狠一悸,大叫:“吓、吓死爹!”

胖子啪按开台灯,也怪叫:“胖爷才被你吓得够呛!”说着使劲眨眼,适应光线。

“怎么不开灯,打算给我省电费?”

吴邪一屁股坐到床上。

“黑灯瞎火少蚊子,”胖子随口接,说完自己也嘿嘿笑,道:“胖爷进来的早,工作太投入,忘了开灯,怎么家里揭不开锅了,打算省电?”

吴邪笑笑不答,胖子把笔记本电源拔了,端着东西也坐上来,床上骤然一个深陷,“胖爷在研究你今天给的大纲,挺有意思。”

吴邪直起腰伸出一截脖子:“怎么的?”

胖子思索一会,“具体咱们先不谈,我也还没放到编辑部去讨论,你打算什么时候写?”

“还早,这次新的内容太多了,我试着写了几段,都很粗糙,不太满意。”

胖子眼睛一亮,咳了咳道:“要不先给我看看,胖爷给你参考参考?”


吴邪不作他想,回卧室开电脑,把文件穿给胖子,传完先收拾衣服去洗了澡,再才回到客房。

胖子过稿相当认真,边看边想,细节也要一路推敲,几万字看得不算快,吴邪不好打扰,坐到一边干等,良久听见一声长吁,抬头去看,胖子脸上几分茫然几分试探:

“天真,你觉不觉得,开始跟经济学搭边儿的坤哥,跟一个人像得过分,这人咱们都认识。”

吴邪头皮一麻,魂都飞了大半。

有关原型的这份心虚深植进潜意识里,依附于他心里最大的秘密存在,吴邪不自觉就开始发慌,像犯下一桩命案后一样的惊惧不已。

他打心眼里觉得房间里不开灯更好,现在大灯照下来,两个人的面部表情在对方眼中一览无余。

胖子又道:“是这段日子跟张老师取材?不过我看就算不说内容,这俩也很神似来着。”


吴邪有些不快,他并不知道胖子在怀疑猜测什么,牵扯到张起灵他就不由自主要严阵以待,胖子侦破案件一般循循善诱,这样的引导方式也让他皱眉,让他产生自己正在被步步紧逼的错觉。

“我说,”吴邪摸了一把口袋,想起刚洗过澡,衣服都换过了,当然没有烟盒,他舔舔嘴巴,

“你怎么就这么纠结原型这事儿,没个原型你还睡不着了?到底怎么个意思,跟哥们儿说说……”

胖子诧异道:“谁问原型了?”

吴邪张口结舌。

TBC

楼主 smisu  发布于 2013-05-01 21:19:00 +0800 CST  

吴邪张口结舌,无言半天,绷起皮来不怕烫,道:“得了吧,把这副表情收一收,我还不知道你他娘的,你是没问,你就差直接问了!”

胖子眼睛一鼓,跟他对瞪,半晌悻悻收回视线,上半身歪下去,打开床头柜摸出一包烟来,扔给他一根。

吴邪从善如流接了过来,两个人再不说话,开始吞云吐雾,默默抽完了整支烟。


“嗯……”胖子酝酿完这支烟,正待开口,就见对面的人耳朵微微一耸,脖子了梗起来。

他的眼睛瞪得溜圆,隔着几层烟雾都让人看得分明,像极了生怕被人抢走过冬粮食的动物,现下还乖乖待着,只是在讲究“敌不动我不动”策略而已,也许只要稍加触碰就会惹恼了他。

他这样警惕。

胖子眨眨眼,眼珠一转,憋着气把将出未出的心里话咽了回去,吞得太急太猛,喉咙里发出咕咚一声响。

“……”


“是这样,之前大概没跟你认真谈过,胖爷想着这是私事,咱们合作的日子还长着,说出来也尴尬,”胖子目光放空,情深意长地道,“也挺久了,胖爷以前不是做你们侦案题材这块的,这块田不大,读者群体又窄又小,谁乐意干哪你说是吧。”

“……”

他接着道:“后来捞着你的第一本,嘿是挺久了吧,过了没多长时间,部门里的细分就要变动,当时胖爷能去的有俩,还有一个是玄幻,多少人削尖脑袋往里钻,胖爷愣是选了侦案悬疑,你还别不信!”

他说得多么真挚,一大段经历全当了铺垫,不过就因为他平时正经抒发情感的场合很少,硬是搞得真的也跟假的一样,胖子看他并不愿意放松,自己也乐了,“你那什么破鸡巴表情,老子还没说完!”

要说的无非就是崇拜张坤崇拜狠了,知道有原型存在的可能性,心里发痒,按捺不住好奇心,即使作者不愿意透露,也想了解一二,如果能瞻仰真人,也算是了却人生一大心愿,这才冒昧出言,也不愿意放过任何一点机会。


吴邪被这番长篇大论塞得脑子涨,胖子说完还煞有其事地点头,脸上露出略微惭愧的表情,吴邪觉得更加棘手,想不出流利的对答,满嘴烟苦,心里焦躁难言。

胖子久缠不得,他也不松口,这本来是多大一点事,一句话的工夫耗费了这么多迂回曲折。

他自然想过坦白,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原型暴露带来的尴尬,胖子作为他的编辑和好友,理所应当要替他分担,帮他遮掩。

只是话从口出,说出去就再没有退路,构基失严,空穴走风,他以后哪能踏实面对张起灵。


吴邪捏着烟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挺犹豫,一直不说也是想给你留个念想,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糊弄你,你自己想想,就那、那张坤,他能有原型吗?”

胖子愣了愣。

吴邪正经八百吐出一通苦水,又是抱怨又是感叹,也不难为情,“饭也不用吃,觉也不用睡,铁打的一样,人跟哑巴似的,这么年轻还这么博学,身手又好——万能主角,还不进女色,你看多理想化——哦,”

“也不是个同性恋。”吴邪不忘补充,最后舒舒坦坦陈述道:“嗯,就是我意淫出来的,哥们儿也崇拜这口儿。”

“……”

这人也不知道哪一窍通开了,扯起谎来如鱼得水,还安慰道:“你也别沮丧,想想,哪有真人跟书里的人物一样完美,如果有原型,没准你还觉得幻灭,到时候又要怪我,啧。”

“……”


吴邪志满意满从客房走出来,半路调转方向,先去了一趟厨房。

胖子把剩菜一股脑塞进冷藏室,里面当真“层碗叠盘”,吴邪往里扒拉一阵,才把他要找的东西拿出来。

他扒住盒子嗅了嗅,冰箱特有的味道已经牢牢地沾染到上面,还有饭菜的油盐味,并不好闻,吴邪晃了晃盒子,里面的豆腐小块跟着他左摇右晃,碰到沿壁就拍拍水,似乎很享受他的摆弄。

这东西最好只加白水煮熟,或者什么也不放,蒸到温热,就能入口,吴邪心里温情满溢,对他来说,大约原味才是最好的味道,多五花八门的调料放到里面都只显得累赘了。

他看了又看,才默默把东西放回冰箱,站起身来回到卧室,爬上床,想起跟老痒约好的时间,设好闹钟后,在心力交瘁中辗转反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了过去。


第二十章

接下来的几天,吴邪全心全意跟老痒泡在外面,人情送完了,还跟人去爬了一趟山,累成狗登上山顶,极目远望,视野和胸襟双双阔开,轻松地把烦恼抛到脑后,很是惬意。

老痒把水递过来,吴邪喝了几口,走几步路找到台阶坐下,从老痒装东西的挎包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有一个未接电话,在他们上山途中打进来的,谁也没有察觉到震动。

吴邪盯着转不开眼,有心想立刻回拨,可惜山顶半格信号也不施舍给他,他望着屏幕上的“小哥”二字,瞪疼了眼睛。

TBC
终于能进展了,泪目

楼主 smisu  发布于 2013-05-03 22:14:00 +0800 CST  

他料想做好事的那个人,帮忙打点好了以后,总要知会他一声,吴邪自问周围没有不留名的雷锋,左等右等不到,心里没底,掏脑子想了一阵,还是先拨了电话给王盟,问完情况,嘱咐小伙子近几天统计好之前书店接过的几笔大订单的数目种类,他以后要用到。

这些做好了之后,吴邪按回主界面,开始给张起灵拨号。

他心里有些期待,不知道张起灵找他有什么事,人对未知事物,除了恐慌惧怕之外,也总不免期待盼望,在答案将至之前,先空想咀嚼出一系列美妙的滋味来垫底。

张起灵接了电话,吴邪出口就是解释,道上午跟老痒爬山去了,山上没有信号,电话接不到云云,太不好意思了。

对方沉默以对,只静静地听,并不接他的话茬。

吴邪一口气说完,才顺着语气问下来,“你找我有事?”

张起灵“嗯”了一声,沉声问:“现在在家没有。”

吴邪边点头边应声,两边一问一答几个来回之后,顺口提起中午接到的电话,将事情前后讲明:“你说这叫什么事儿,我问了个遍也没问着,可急死我了。”

张起灵顿了顿,淡淡道:“急什么。”

“没地方谢人去呗,”吴邪踢开拖鞋蹬蹬去倒水,“我总不能只在心里给他默默记上一笔,多不客气,起码请顿饭是要的吧,这是帮了大忙了,我之前跟你提过的记得不……”

吴邪侧着脑袋夹住电话,保持着诡异的姿势,弯腰去按饮水机,其间说话不停,像在外面遇上事情回家给家长报备似的,一通倾诉,全无保留,言语间都是不自觉的依赖信任,他只顾着滔滔不绝,电话那头张起灵脸上的表情根本无从察觉。

“嗯,”张起灵静静听完,给他出主意,“晚上带你出去,当面跟人道谢。”

“……”


换过衣服,吴邪出了门,站在电梯口等人。

张起灵把车开出来,在楼门口接他上车,开上大路,吴邪看他调GPS,很是诧异,“这都到开发区了。”

张起灵点头,“他住得远。”

然后就没了对话,吴邪默默把头靠在车窗上,心里的窘迫要印到脑门上来,在正中间刻上两个大字。

他想起自己下午抓着手机狂倒苦水的样子,说到最后,对帮忙的人的感激之情都淡了,留出一大半去抱怨了人家不留名,让他没有地方去谢,麻烦极了。

吴邪欲哭无泪,张起灵肯定觉得他是个傻子,也许在心里已经不知道笑了他多少回。


现在正是下班的时候,车子堵在半路,走走停停,等上了高速,张起灵看了一眼时间,直踩油门,开始一路加速,饶是这样,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也已经快七点半了,夜色降临,吴邪歪头昏昏欲睡,肚子也饿得厉害。

张起灵拉起手刹,叫他一声,吴邪抖了抖肩膀,睡眼惺忪,抹了抹嘴,清醒过来。

开发区的晚上并不太热闹,张起灵带他走进一家饭馆,服务员领着他们到了包厢门口,正要伸手,门猛地从里面被拉开,走出来一个人。

“哎呀,贵客到了。”

面前的人一身背心牛仔裤,脖子歪着,咧开嘴在笑,十分轻松随意的模样,除了身材,一身上下最惹眼的地方恐怕就是他戴着的墨镜了。

总不至于是大灯太刺眼了,还要戴墨镜,吴邪了了了天花板。

对方站在门口不动,仔细打量吴邪一会,一脸收不住的笑意,问张起灵:“这位就是吴邪先生?”

张起灵点了头,吴邪站在他身后半步,被他虚揽了揽,拉到前面,张起灵给他们互相介绍。

吴邪伸出手,对方握住摇了几摇,笑着招呼:“哑巴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叫我黑瞎子就行,请进请进。”

说话间他们进了包厢,黑瞎子跟张起灵显然有些交情,称呼就不一样,言谈间也颇熟稔,落座后劈头几句问话,从日常吃饭到课题进展,一一都照顾到,张起灵表情淡淡,也都简短作答,黑瞎子随意点点头,转头看吴邪,和颜悦色道:“你们跑了这么远,肯定饿了吧,咱们现在就点菜。”说着招呼服务员。

吴邪十分尴尬,他今天揣足了卡和现金,就是请客来的,现在话没说上几句,黑瞎子的墨镜上似乎明晃晃印着“做东”二字,手一挥开始说菜名,还边问他们的口味,招呼客人很是热切,吴邪拿不准要扮演的角色,有些无所适从,转头去看张起灵。

张起灵只提了一句,“不要酒。”

他要开车,当然一滴酒不能沾,黑瞎子点点头,又看了看吴邪,指尖扣扣桌面,愉快地做出决定:“成,那我跟小吴喝。”


吴邪时刻谨记自己是来答谢人的,酒杯放在桌上,来者不拒,滴酒都灌下了肚,也意识到要主动了,拿过酒瓶,也给黑瞎子倒酒,倒完酝酿一句敬辞,先自己爽快闷了,让他随意。

黑瞎子忍不住拍桌笑,倒头喝完还舔,十足馋酒鬼作风,墨镜底下透出光来,越喝越亮。


酒酣耳热之际,黑瞎子伸长了手,先是笑眯眯地拍拍吴邪的肩膀,喉咙里咕哝一句什么,随即突然袭击,大声喝道:

“小吴!你跟我们哑巴到底什么关系!”

吴邪吓得一个激灵,差点直接把酒杯扔了。


他下意识转头去看张起灵,正好撞进对方的眼神里,张起灵一言不发,夺过他手里的酒杯,把茶杯塞进他仍然掐着的虎口,“别理他。”

黑瞎子咂咂嘴,先是豪爽地干了自己杯子里的那点酒,回味几下,凑过来悄悄说:

“这家伙身上半点活人气儿都没有,我可没见过他为了谁找我办过事,连为他自己都没有。”

张起灵皱眉啧了一声。

吴邪呆了呆,舌尖在嘴里绕了一圈,打了个酒嗝,舔着酒味思索片刻,脑子发昏,一瞬间眼前出现重影,他晃了晃脑袋,定下神来,盯住黑瞎子,缓缓开口:

“张老师,宅心仁厚。”

黑瞎子笑得要滚到桌子底下去了。


吴邪尿遁出了包厢,别的不急着干,先到柜台悄悄把账结了,刷完卡把账单拿到眼前,仔细瞅了瞅,才满意地放下来。

他醉得厉害,先在外边走了一会,觉得好过一点,才去找了厕所,上完洗洗手,把水拍到脸上,慢慢走回去。

站在包厢门口,吴邪隐约能听见里面传出来交谈的声音,黑瞎子说话音量不小:

“……嗯总之差不多这样,事儿我已经给你办妥了,不过啊,我这也有个同事的侄子需要照顾,要不明天你带她去游乐园玩玩儿当回礼?”

吴邪上半身前倾过去,没有听到声音。

TBC

楼主 smisu  发布于 2013-05-07 21:43:00 +0800 CST  

“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在门口听黑瞎子说,要你给他带侄子。”吴邪要爬副驾驶,被张起灵拉住手塞进后座,滑趴到座位上躺着,车子发动后一片漆黑,也没有广播,黑暗中只能听见醉汉身上重重的呼吸声,吴邪口干舌燥,忍不住开口打破这片静默。

“他开玩笑的。”张起灵去看后视镜,吴邪的头靠在驾驶座一侧,他只好转过身来,也不知道要想看清人直接开灯就行,直接伸出手以手代眼去探,摸到了吴邪的脖子,上面很是热烫,指尖与其一触即分:

“你这么躺着,路上不会舒服。”

吴邪这会血管里流的是酒精,反应慢了半拍不止,瞪眼瞅完张起灵的一伸一收,等身上的温度升到一定程度,他才迟缓道:

“没事,我在厕所吐干净了。”

张起灵直接不说话了。


很快吴邪就知道不是这个讲究,车里太闷,几次走走停停,他呼吸困难,非常难受,喘了几口,爬起来按车窗,吹了一阵,张起灵按中控把车窗摇上去,不让他接着顶风,吴邪立刻又不服输似的,紧靠上车门坐好,拿脸去贴冰凉的车窗降温,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呓声。

“……”

吴邪这个角度,连张起灵的后脑勺都看不见,他坐在角落里,又想说话了,昏了头似的往前靠过去,把头贴在驾驶座座椅的一侧,跟刚刚贴窗一个姿势,问:

“你是不是跟黑瞎子说,我是你同事的侄子?”

张起灵默认了。

吴邪很有一番感叹,他跟张起灵的联系,细数起来已经有了不少。之前去图书馆的时候,管理员问张起灵自己是不是他的学生,张起灵可能嫌解释麻烦,点头认可过;这次张起灵给他帮忙,找人时介绍自己,说的是同事的侄子;他们正在回家的路上,到了目的地,一左一右到家,还是隔着一堵墙的邻居。

这些如果放到早年,只能出现在他的妄想里。

醉汉最是较真,吴邪振奋地整理,在心里巴巴给自己掰手指,数压岁钱似的一遍一遍地捋。

他久久扒在座椅上,很是自得其乐,也没有心思跟人搭话了,张起灵却总要分心去看他,忍了又忍,终于沉声说:“到后面坐好。”

吴邪应了一声,很有精神地趴着不动,张起灵侧头看他,觉得好笑,视线重新转回前方,换挡后分出握方向盘的一只手来,反手贴上他的脸,用手背轻轻摸了摸。

张起灵的手清清凉凉,贴上来很是舒服,这是吴邪的第一反应,他僵住脑袋愣了一阵,却硬是不愿意往旖旎的方向去想,呆呆问:“发烧了吗。”

张起灵不动声色收回手,“你喝醉了,回去坐好。”

吴邪总算听话了,默默坐了回去。


之后连偶尔交谈也没有了,到了后半程,吴邪开始瞌睡,脖子差点歪到了肩膀上,颠了颠清醒过来,看了看路,放心地躺了下来,意识陷入朦胧中也不忘嘱咐,“到了叫我。”

他很快睡了过去,等车子进了校门,到了宿舍楼停好车,中间经过几个减速垫,颠簸也没让他醒过来。

张起灵打开后座的门,进来叫人。

吴邪睡得很沉,脸侧都是熟睡散发出的热气,只是张起灵刚探手握住他的手臂,就被睡着的人大力甩开了。

张起灵叫他一声,本来没指望人能醒,却奇异地收到了回应——

吴邪开始破口大骂,尽管他并没有醒。


这串脏话连贯又响亮,吴邪的眉头还舒展着,也不像做了不好的梦,大声的斥骂持续了半分钟,之后像突然松了劲,放弃抵抗一般弱了下去,开始转成轻声梦呓,像在吐露秘密。

张起灵半蹲在车门前,上半身探进车里,静静看着他,车里车外都非常安静,吴邪低声呓语的声音又清晰又模糊,不知道怎么,张起灵开始有些焦躁,他等了一会,俯下身附过去。

吴邪侧过身子,脸转向靠背,歪头埋进去,小动物害羞一样,嘴唇还蠕动不止,张起灵跟过去,离得非常近,呼吸相闻的距离间,听吴邪轻声喊:

“小哥……”

张起灵怔了怔,这实在是个陌生的称呼。

TBC

楼主 smisu  发布于 2013-05-09 22:16:00 +0800 CST  

第二十一章

酒醉的人一睡着就不容易醒,吴邪哪里知道自己严防死守只敢意淫的时候喊出来昵称,就这么被听了去,他睡得香得很,被搬动也全无意识,伏在张起灵背上,含着口水一个劲喊哥。

胖子开了门,被他们的阵型吓得一跳:“我的乖乖,这是打哪里来。”

“喝醉睡着了。”张起灵弯腰把人放下来,让胖子接了手。

胖子把人扶好,看了几眼,忍笑道:“这是喝了多少,酒量太寒酸了,不过酒品还能看,不撒泼只睡觉。”

张起灵点头,又看了吴邪几眼,胖子道:“那今天真是多谢了,要不深更半夜荒郊野外的,我还不知道要往哪里接人去。”

吴邪自己站不稳,靠在胖子身上直往下滑,张起灵帮忙把人拎直,让胖子把吴邪扛了起来,他本来心情也不佳,这时更不乐意赏脸应上那声谢,点完头就径自走人,回自己家去了。

胖子一头雾水,扛着人往里走。


吴邪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晒到了头顶,顶着头疼洗了澡,出来给胖子打电话。

“醒啦?……你跟胖爷客气什么……你得感谢张老师,是人家把你背回来……可不就是背回来的吗……死沉死沉一个人,胖爷都被压得够呛,张老师那身板儿,啧……冰箱里有面包,你先吃着,晚上胖爷有应酬,不回来吃饭了……”

吴邪坐在地板上,开始绞尽脑汁回想昨晚的情况,他刚刚洗过澡,又有出汗的架势。

从在车里睡着,到回家这一段距离,不知道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吴邪提心吊胆,惦记起本科毕业聚餐那天晚上,他把背自己回来的解雨臣臭骂了一顿的事情来,第二天解雨臣就坐在床边等着他醒,拍着他的被子似笑非笑说:“可把我骂得爹妈都不认识了。”并借此良机讹走他一顿饭。

吴邪在脑子里描绘自己趴在张起灵肩膀上,一边闹腾一边破口大骂的样子,心里直发冷,张起灵没把他扔到地上,已经是真真宅心仁厚了。

他拿手机拍下黑瞎子的名片,给王盟发了过去,随后换了衣服,揣上钱包,直奔隔壁敲门。

张起灵给他开了门,让他进来。

吴邪不动换,站在门口笑,“正好到饭点了,咱们先出去吃饭,不去食堂,我请客,昨天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张起灵表情淡淡,走到门边,站到吴邪面前,说出一句:“不好意思什么?”

吴邪随即噼里啪啦说开了,“本来就想请你吃饭的,多谢你给我帮忙,昨晚我还喝醉了,给你添麻烦了吧,胖子说是你背我回来的,啊……”

张起灵退开几步,看着他:“进来换鞋。”

吴邪一愣,“不吃饭?”

张起灵叹了口气:“我现在有点事,要等一等。”

吴邪老老实实换鞋进去,张起灵走在前面,他拿着手机出来开的门,等吴邪坐好了,给他倒了水示意后往书房里走,边抬起手把手机放到耳边,淡淡“嗯”了一声,显然刚刚也一直没有挂断。

“……”


吴邪口干舌燥,咕噜喝下了半杯水,之后张起灵出来,坐到吴邪对面,跟他解释,事情解决不好,抽不开时间,问能不能改到晚上。

“晚上我这边也有事,要跟人出去吃饭,”吴邪犯难了,“就是老痒,他的休假要结束了,明天就走,我们今晚约好吃饭。”

“……”

吴邪犹豫了犹豫,“要不咱们三个人一起吃。”

张起灵直接拒绝了,“不是什么大事,吃饭而已,你不必为难。”

吴邪脱口道:“那怎么行。”

张起灵皱起眉毛,头一回拿一个人这样没有办法,这个人好像对你无比信赖,相处时无意中就会透露亲近,却总是进退有度,讲究措辞礼数,一点客气都要讲,让人忍不住心生烦躁。

他想起吴邪那个发小,他们的言谈相处随意自然,吴邪经常笑,吴邪在张起灵面前也常常笑,但轻松自在完了,就要放出那份细心讲究过的拘谨来刺他。

久积善德的人一旦做了坏事,比起别人犯下过失,受到的责难要多得多;一个平时跟你十分亲近的人,时不时要把你当客人招待,生怕失礼得罪了你,这份生疏比旁人如此更招人气闷。

张起灵垂着眼,“中午的事情解决好了,可能晚上也要跟人吃饭,改天。”

吴邪能察觉到张起灵话里隐约藏着的怒气,他毫无头绪,只能默默把杯子里的水喝完,说之后联系,然后起身告辞。

张起灵送他到门口。


晚上吴邪开车去了跟老痒约好的酒店,老痒已经到了,在大厅一角坐着,见他来了就起身招呼。

菜已经点过了,等吴邪落座,老痒马上招呼服务员,示意可以上菜,比菜来得更快的是酒:

“今天哥们儿请你喝点儿贵、诶的,以后再别说老子扣、欧门!”

吴邪冷笑道:“摆阔就用一瓶酒,你不抠门谁抠门。”

老痒听错重点,立即不干了,豪迈地转身找服务员又拿了一瓶过来。

“……”


吴邪心里有些憋闷,到喝酒的时候就毫不含糊,二话不说举杯就灌,老痒也来了劲,一边往他碗里添菜一边跟他对灌,其间插科打诨,说笑不断。

前半程尽兴到十分,中途吴邪急着放水,让老痒找人开剩下的一瓶酒,自己去了厕所。


厕所在大厅的最角落,走出来就是楼梯,吴邪洗完手摇晃着走出来,迎面几个人走了过来,准备上楼。

吴邪看到了张起灵,一身笔挺的正装,他旁边还有两个人,都是男的,一个人近中年,挺拔威严,眼神非常锐利,不苟言笑的模样,走在前面,这个人吴邪从没见过,不过竟然有点眼熟,像在哪里见过,另一个则比较年轻,跟在后头一步距离,像助理一样。

吴邪看着张起灵,正犹豫要不要打招呼,张起灵眼神一转,也看到了他。

这下没理由不打招呼了,吴邪正要出声,张起灵盯他一瞬,视线立即转开,然后再不看他,表情也仍旧淡漠,与看见了陌生人别无二致,踩上台阶,跟同伴一起上楼了。

这未免太突然,吴邪愣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


等回到座位上,老痒已经把两个人的杯子都满上了,不小的杯子盛满了白酒,两个人都有了醉意,再这么喝今天怕是不能竖着回去,吴邪瞧了瞧,“怎么的,你怕灌我不死?”

老痒拍拍桌子,大着舌头说,“说什么傻话,老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能不多喝点儿吗,过年都没这、额趟。”

吴邪笑了笑,嗯了一声,端起酒杯跟他碰。他心里有事,灌酒更是不在话下,注意力都不放在交谈与饭菜上面,倒是专注于杯子里还有多少酒了,说话难免慢一拍,接不过来。

就这么喝到酒瓶见底,老痒眼看他越喝越红,思维也眼见着慢,又劝了几口,迟疑一会,叫:“老吴?”

等了两秒,吴邪慢慢转过头来看他,“说话。”

这该是醉得差不多了,老痒深知自家发小一醉就不记事,吞了吞口水,又喝口酒给自己壮胆,把憋了好长一段日子的话倒了出来,“那什么,你还记得叶成不?”

吴邪现在哪里还能分出心思去想什么狗屁叶成,他满心满意都是张起灵,喝醉了以后更是控制不住要想,这时被岔开思路,很是烦躁,怒道:“他妈谁!”

老痒缩了缩,硬着头皮道:“就是我们队里的那个,他没脸见你,我这次回来,他让我给你捎声对不住。”

吴邪脑子里嗡嗡响,醉得狠了,不耐烦拍桌子,“这谁,哪里对我不住。”

叶成是老痒所在刑侦分队的同事,和老痒是队员,他与吴邪的过节,几句也解释不清,老痒本身也不愿意提起这件事,毕竟这故事一点也不可爱,他自己更是有错,在吴邪面前没脸说话,前些日子全给忍下来了,今天好不容易喝得大醉,还是想说上一说。

吴邪等了等,总算想起来有这么一个人了,轻轻笑了一声,去抱酒瓶子,“没事儿,我早忘了,他要什么功就去立,你们是正经警务人员,前途重要,老子是插队的,踩一踩不算什么。”

话里负气的意味连酒气都挡不住,老痒脸更红了,说到“插队”,他就成了理亏的一方,听吴邪的语气哪里像“早忘了”,分明是还有气,于是再不敢提了,赶紧招呼服务员结账,拉着人往外走。


吴邪心情差到了极点,又被老痒点了个正着,索性站到路边就不走了。

如果胖子见到他这样,大概要收回昨晚对他酒品良善的评价了,吴邪酒气冲天,很是精神,逮着老痒,大声逼问道:“你说你那办的像人事吗,啊,老子跟你这么多年感情,你这叫—叫,管他妈叫什么吧,你——”

老痒赶紧捂住他的嘴,吴邪扒开他的手,声音倒是压低了:“你还找领导卡老子的档案——”他扯开嗓子又喊,“你他妈没良心!”

“……”老痒欲哭无泪,扯着吴邪蹲在路边一棵树下,急着解释:“我不就是想咱俩做个伴儿吗。”

吴邪冷笑一声,“那还是我不识趣,没领你的情?”

两个人跟小孩儿吵架似的蹲着比划,似乎硬要说出个所以然,吴邪酒意上头,被缠得头疼,大骂,

“别他妈逼逼,老子头疼,要回家!”

说完扶着树站起来,摇摇晃晃开始走,老痒也跟着起身,正要往前追人,旁边离得最近的停车位上的车里下来一个人,砰关上车门,大步走过来,拽住吴邪的手,把人往回带。

老痒眯起眼睛看了看,这人他认识,姓张,是个老师。


TBC

楼主 smisu  发布于 2013-05-11 23:24:00 +0800 CST  

第二十二章

吴邪被拽得一个趔趄,又被扶住了,歪趴到旁边的人身上,以为还是老痒,于是怒从心起,抬起头,跳脚就要骂——

“!……”他看清了人,迷糊着甩甩脑袋,再来看人,然后无声嘀咕了一句什么,才大着舌头开口喊人:“原来是张老师啊,张老师好。”

张起灵沉默以对,面冷如霜,手上半点不放松,拉住人往回走,轻轻推了一把,把人推进车里,嘱咐他坐好别动,啪又带上门。

老痒还保持着半蹲的姿势,看那老师把自家发小掳上车,琢磨着不对味,正要上前,就见张起灵关上车门之后,又回来,走到自己面前。

“我说老师,这是怎么个意思。”老痒拖长了音调,指指车那边。

张起灵回头看了一眼,吴邪刚撅着屁股爬起来,倒是听话没动,傻乎乎地转着脑袋,趴在车窗看着这边,从他们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吴邪一张脸和半截脖子。

“吴邪喝酒醉得快,我来接他回家。”张起灵简单陈述,面色平静无波。

“……”老痒琢磨着更不对了,刚才喝酒的时候,他刻意控制着量,着实只算半醉,跟吴邪掰扯的时候也还清醒,现在听到对方把自家发小当他家所有物的口吻,他觉得自己开始糊涂了。

老痒挠挠脑袋,“我怎么记得跟老吴一、一块住的是个胖子?”

他问得含蓄,张起灵面不改色,不应他的问,只道:“我带吴邪回家,”他开始转身,走出半步,跟想起来什么似的,“要不要先送你?”

老痒下意识拒绝,张起灵点点头,干净利落掉头就走。

老痒摸不着头脑,站在原地,试探性地跟吴邪招招手,那边转转脖子,也跟他挥了挥,好像在叫他安心回家,这时车子已经发动了。


张起灵一言不发,踩油门开始疾驰,吴邪意识到气氛不对,不再岔开心神去想老痒,强逼自己醒了醒神,他侧头去看驾驶座上的人,张起灵把西装外套扔在后座,上身只有一件白衬衫,扣子解开两颗,显出几分凌乱,吴邪看了又看。

傍晚的时候,张起灵如见陌生人的眼神一直在他脑子里盘旋不止,喝得大醉都忘记不了,对方漠视完了再好心捎他回家的举动更让他费解,吴邪靠在车门上冥思苦想,究不出原因,不过联想到昨天晚上那段空白的记忆,心里隐隐有了一些猜测,但考虑到张起灵的态度,一样好的也没有,他打从心底开始发冷,尽管酒意还在,浑身仍然燥热未缓。


车子很快就停了,吴邪歪脑袋往外张望,发现停的地方并不是他们住的宿舍楼,而是校门外隔着一条街的路口。

“怎么停了?”

张起灵不说话,直接拧钥匙熄了火。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张起灵视线朝前,面若冰霜,也不开口,吴邪心如擂鼓,连呼吸都放轻,脑子转得飞快,却在一刻不停地越跑越偏。

他觉得大约是自己昨晚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冒犯到张起灵了,冒犯的内容不难去想,单是几句骂辞想必不太可能,配上别的就立刻有了解释。

吴邪舌尖发麻,心里顿时沉到底。

TBC
本来能撸长一点,可是就在刚才,有急事来召唤了……orz抱歉

楼主 smisu  发布于 2013-05-13 20:55:00 +0800 CST  
把昨天的那一部分也发一次,大家看得连贯一些


第二十二章

吴邪被拽得一个趔趄,又被扶住了,歪趴到旁边的人身上,以为还是老痒,于是怒从心起,抬起头,跳脚就要骂——

“……”他看清了人,迷糊着甩甩脑袋,再来看人,然后无声嘀咕了一句什么,才大着舌头开口喊人:“原来是张老师,张老师好啊。”

张起灵沉默以对,面如冰霜,手上半点不放松,拉住人往回走,轻轻推了一把,把人推进车里,嘱咐他坐好别动,啪又带上门。

老痒还保持着半蹲的姿势,看那老师把自家发小掳上车,琢磨着不对味,正要上前,就见张起灵关上车门之后,又回来,走到自己面前。


“我说老师,这是怎么个意思。”老痒拖长了音调,指指车那边。

张起灵回头看了一眼,吴邪刚撅着屁股爬起来,倒是听话没动,傻乎乎地转着脑袋,趴在车窗看着这边,从他们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吴邪的一张脸和半截脖子。

“吴邪喝酒醉得快,我来接他回家。”张起灵简单陈述,面色平静无波。

“……”老痒琢磨着更不对了,刚才喝酒的时候,他刻意控制着量,着实只算半醉,跟吴邪掰扯的时候也还清醒,现在听到这老师把自家发小当他家所有物的口吻,他觉得自己开始糊涂了。

老痒挠挠脑袋,“我怎么记得跟老吴一、一块住的是个胖子?”

他问得含蓄,张起灵面不改色,不应他的问,只道:“我带吴邪回家,”他开始转身,走出半步,跟想起来什么似的,“要不要先送你?”

老痒下意识拒绝,张起灵点点头,干净利落掉头就走。

老痒摸不着头脑,站在原地,试探性地跟吴邪招招手,那边转转脖子,也跟他挥了挥,好像在叫他安心回家,这时车子已经发动了。


张起灵一言不发,踩油门开始疾驰,吴邪意识到气氛不对,不再岔开心神去想老痒,强逼自己醒了醒神,他侧头去看驾驶座上的人,张起灵把西装外套扔在后座,上身只有一件白衬衫,扣子解开两颗,显出几分凌乱,吴邪看了又看。

傍晚的时候,张起灵如见陌生人的眼神一直在他脑子里盘旋不止,喝得大醉都忘记不了,如今对方漠视完了再好心捎他回家的举动更让他费解,吴邪靠在车门上冥思苦想,究不出原因,不过联想到昨天晚上那段空白的记忆,心里隐隐有了一些猜测,但考虑到张起灵的态度,一样好的也没有,他打从心底开始发冷,尽管酒意还在,浑身依然燥热未缓。


车子很快就停了,吴邪歪脑袋往外张望,发现停的地方并不是他们住的宿舍楼,而是校门外隔着一条街的路口。

“怎么停了?”

张起灵不说话,直接拧钥匙熄了火。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张起灵视线朝前,面若冰霜,也不开口,吴邪心如擂鼓,连呼吸都放轻,脑子转得飞快,却在一刻不停地越跑越偏。

他猜测大约是自己昨晚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冒犯到了张起灵,冒犯的内容不难去想,单是几句骂辞想必不太可能,配上别的就立刻有了解释。

吴邪舌尖发麻,心里顿时沉到底。

他又是心虚又是慌张,身上开始出虚汗,手上攥了一团火,也不敢说话,紧张极了,仿佛做下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件事不为人所容,之前没有人知道他做了,就这么胆战心惊过了几年,自己把自己当犯人对待,心心念念画地为牢,饭不能食,夜不成眠,整天心慌意乱,现在终于被抓住,审判也要随之到了。


又过了一会,张起灵才慢慢动了,转头来看他,用冷漠旁观的语气陈述道:“又喝醉了。”

吴邪瞪着眼,如临大敌的模样,还试图说服张起灵自己其实是个良善人,并不是酒鬼,于是辩解道:“平时不这么喝,不过今天是跟老痒一起,喝醉了也没关系。”

张起灵听完闭了闭眼,“喝醉了在外面闹也没事?”

吴邪想到他跟老痒在酒店门前大吵,确实十分不体面,脸上的温度更高,还想解释,对方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冷冷训道:

“下次再说那种话题,要注意场合。”

张起灵移开视线,似乎再不想多看他一眼,不咸不淡扔下这么一句,语气像提醒像训诫,带出一丝厌弃和烦躁,乍一听非常正常,这很符合他作为老师的身份。

吴邪在最初的困惑后,慢慢失神了。

他开始回想所谓“场合”和“话题”,把跟老痒的对话一字一句都剥拆开来,结合他自己臆测构造出来、并且已经为之心虚惶恐了一整天的那段没有的记忆,好半天才从久梦一般的深思中清醒过来,居然非常奇异地渐渐明白了过来,一字不漏全意会了。

吴邪顿时如坠冰窖,从头凉到脚,从骨头缝里渗出凉意来,面部却又开始被羞耻感烧灼,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被火烫的温度蒸煎,要活活把人烫化,他在极冷与极热间狼狈沉浮,话也说不出一句。


“我……”吴邪想解释这个误会,马上又牢牢把嘴闭紧,意识到张起灵话中的重点并不是情景中的主角是谁和谁,而是事情本身。

昨晚可能确实发生了什么事,让张起灵觉得恶心又难堪,也让他对吴邪是同志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要不然吴邪跟老痒的一番对话,哪能被歪曲成这个意境。

所以今天见到了他才索性装作不认识,只是不幸的是吃完饭出来又见到了他,还在丢人现眼,大约是看在三叔三婶的面子上,决定提点几句,让他以后注意分寸,别拿这种事去惹人嫌。

吴邪自行脑内了一番,强硬地把其中涩结的关节打通,有什么禁不起推敲的地方也不管了,补全出一个完整的故事并深以为然,他自己已经信了八九成,这时心里沉甸甸的,脑子却像清空过一样轻了下去,开口道:

“我知道了,多谢你了。”他茫茫然往车窗外面看了看,眨了眨眼又问:“现在能回家了?”

他不去深究细问所谓的“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觉得这样就够了。吴邪从不觉得喜欢一个男人是一件多么丢脸的事情,现在也只想在他喜欢的人面前再为自己保留一些颜面,让自己不那么难堪。

张起灵回头盯了他一会,不言不语发动了车子。


经此一役,吴邪脑子里清明得很,只不过身体还处于醉酒状态,脚步漂浮,要想走得稳,只能把步伐放慢,比饭后散步更慢,像上了年纪的小老头儿。

张起灵锁好车,跟过来挨着他走,吴邪不动声色挪开一步,进了大楼,按了电梯。

他垂着头,张起灵看他低迷地厉害,以为是自己太严厉,把人说狠了,想了想,抬头去摸吴邪的颈侧,贴着血管摩挲一下,像安抚家里养的动物,低声问道:“不高兴了?”

吴邪立即避开,勉强笑了一下,摇头不言。


等到了楼层,张起灵把另一只手上拿的东西递到他手里,吴邪接过那个小塑料袋,看见里面的醒酒药。

“……”吴邪在心里哭笑不止,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怕更加招人嫌,他站在原地,思路铺到了几公里外。

说到暗恋,总有一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庄重感,通过长久的意淫把心里的人修修补补到十足完美,在把这个人神化过后,真正接触到本尊,十有八九会有些幻灭,心理落差难以避免,毕竟现实中哪有十全十美的完人能去跟神比较,这跟小说原型是一个道理。

他们相处的这段日子,张起灵对他很好,非常照顾他,身上显露的人格魅力更不消说,尽显无疑,吴邪不仅不觉得幻灭,反而弥足深陷,越加无药可救,清醒不过来。

他只顾着贪图私欲享乐,没能体会张起灵的感情,自己这一边沉迷不沉迷无足轻重,给别人带来麻烦就不道德了。


吴邪站得直直的,眼睛却垂着:“多谢你送我回来,明天送走老痒以后,我就要开始写稿了,大纲和资料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时间有点紧,之后大概不会去图书馆,也不会耽误你了。”

张起灵站在他面前,根本不接话,眼光冷峻,盯着人不放,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楼道里明明燥热难耐,吴邪却莫名觉得有冷气在吹,他不敢再留。

“我、我走了,也谢谢你给我买的药。”吴邪向对方道过别,看似潇潇洒洒地转过身去,拎着塑料袋落荒而逃。

TBC

楼主 smisu  发布于 2013-05-14 20:04:00 +0800 CST  




第二十三章

家里没有人,吴邪想起胖子提过晚上有应酬,要晚一点回来,他松出一口气,觉得庆幸,进到卧室,把塑料袋放在床头柜上,身上脱得干干净净,光溜溜的在满室黑暗中坐了许久,才意识到自己该去洗澡,又跟游魂一样爬起来,晃悠悠进了浴室。

亏他也记得自己喝多了酒,洗到半程走出水幕,抬起马桶盖子,抠嗓子痛痛快快吐了一遭,把胃掏空,苦胆汁跟着跑了出来,并不好受,生理泪水也蹦跶着跳出来幸灾乐祸,似乎很乐见他落魄狼狈的样子,吴邪在眼角上擦了一把,毫不留情地把它们甩到瓷砖地板上,让它们跟着洗澡水一起冲进下水道。


胖子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转钟,他打包了几盒饭菜给吴邪当夜宵,大作家的生物钟不太可爱,不论是写稿还是忙别的,每天都折腾到很晚,除了之前跟张起灵去图书馆的日子起得稍早一点,别的时候总要一觉睡到近中午,这大约是写作行业的从业工作者身上都存在的广泛陋习,胖子的日常工作就是跟他们打交道,并不觉得有纠正的必要,倒是有投喂伺候的必要。

客厅里没人,连盏灯都没有,胖子吆喝一声,拧开了吴邪卧室的的门。

里面黑魆魆的,也没有笔记本发出的刺眼荧光,空调不在工作状态,窗子开了一半,室内温度与室外同高,窗帘拉开来,月光舒舒缓缓洒了半室,照出床上的人形。

这种环境下,吴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被子从头盖到脚,已经睡沉了。

胖子本来就热得要命,看他那身装备,只觉得热得烧心,这样的天气,不开空调还把自己裹成粽子,简直是在给自己上刑。

他看不过眼,把塑料袋放到一边,走过去打算给吴邪松松被子,手还没碰到人,只听一声冷静犀利,音量并不小的“滚”字,从吴邪的嘴里漏了出来。

胖子吓了一跳,心脏都缩紧了,下意识僵住不动,然后就听吴邪慢慢骂开了,什么难听的话都有,声调毫无起伏,小鬼念咒似的,听久了还觉得挺可爱,胖子花了不短的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这位祖宗是在说梦话,当下哭笑不得,上前拽住被脚拖了一拖,然后按亮手机屏幕,在床头柜上找到空调遥控器,空调的扇叶开始呼呼转,屋子里总算要开始降温了。

临出门前胖子还发出一声感叹,心道吴邪居然破天荒早睡一次,真不正常。


不正常的才刚开始,第二天早上胖子起晚了一点,开始洗漱时已经到了平时出门的点,他急匆匆走出来的时候,吴邪从厨房里踱出来,嘴里塞着吃的,腮帮子鼓得像青蛙,顺手抛给他一袋面包。

吴邪尝试着张了张嘴,没能把话说利索,只能靠手指点他:“路上吃。”

胖子像见到了外星人,只差重回浴室把眼珠子摘下来洗一洗,他问得客气,“你哪位?”

吴邪翻了个白眼,表示不与视力与智力双双残缺的人计较,把嘴里的东西吞了,“怎么的,我就不能起个早?”

胖子已经开始换鞋了,“要不是知道你昨晚睡了,这个点儿见到你,我会以为你熬了一个通宵,以前从没在早上见过活着的你,”胖子又补充,“跟张老师出门都没这么早,我说你这是哪根筋出问题了?”

吴邪默默喝水,向胖子肃颜宣布道:“我决定要正常作息了。”

胖子把这句话当笑话听,哈哈哈笑着走远了。



从那天开始,吴邪就当真开始调整生物钟,挥挥手向坏习惯道了别,一点不留恋。

他不用再跟张起灵出门,整天待在家里,除了写稿,也并不无所事事,早睡早起,按时吃饭,也开始餐餐做饭,闲来无事还看看菜谱,掌勺的火候日见精进,本人被自己滋润得比平日更加容光焕发,工作起来也十足认真,敲击键盘的神态动作像在进行什么攸关生死的操作活动,很是肃穆,胖子眼睛都看直了,莫名联想到四个、不,两个字——

“外强——”


一个正常人扔进疯子堆里,只会被认作疯子,一个一直不正常的人突然开始学着“正常”起来,虽然喜闻乐见,却更加显得不正常。

如果不管这些,吴邪现在确实是十足的好好青年派头,精神抖擞,充满斗志,他浑身上下只剩下了一个地方不正常——

效率奇低。


胖子将视线从笔电屏幕上挪开,看着吴邪不说话。

吴邪面不改色让他看,“我想写好这个故事,可能太着急了,有点适得其反,你别说我,先让我找找手感。”

他都这么说了,胖子也不好多说,扔开笔电,两个人照常插科打诨,玩笑道:“唉,以前咱们家天真出了名的效率高,你还不如跟原来一样了,又不用上班,早睡早起等着看电视啊?没什么意思。”

吴邪低头笑了笑,眼里的落寞一瞬即逝,随即很不赞同地谴责他:“你这是杀鸡取卵,明天我还起个大早,到街道办事处投诉你去。”

胖子又哈哈笑,赞他说笑的功力也跟做饭一样日渐增长,该得评上一个五星好评,吴邪毫不虚心地领受了。



到了十点,这时连胖子都还没有睡意,吴邪开始喊困,跟对方说了一声,开始往卧室走。

他并没有立即去睡,而是跑到卧室的阳台上抽烟去了。阳台的一角放着吴邪的笔筒,里面堆着他多日来积攒的烟头,如今已经快满了,得找时间去倒掉。

烟味被风吹得四散开,抽完烟再刷牙,卧室里清清爽爽,一点萎靡的味道都沾不上,吴邪含住一嘴薄荷香,着脑酝酿睡意。

他开始想夏日午后的图书馆,除了厨师和他们基本没人的老校区食堂,能选的情景甚众,吴邪目眩神迷,觉得格外满足。

这段经历美妙难言,比梦更美,如今用它们来入梦,能管五十年不止,于是“形势所逼”,他大概只能继续喜欢下去了,尽管本人觉得无奈,可也不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好。

吴邪闭上眼,心里很平静,觉得自己蹬腿闭眼就再睁不开的时候,也会是现在这个心境,他更满足于这种心境。

TBC
本子的截稿日好近……好近……
外强什么来着?

楼主 smisu  发布于 2013-05-16 20:13:00 +0800 CST  

第二十四章

又这么过了几天,胖子再不着眼观察也意识到吴邪不对劲了,把人强拉到外面好好吃了一顿:

“你之前说胖爷杀鸡取卵,现在胖爷看你这副德行,鸡萎了卵他妈也生不出来,别犟嘴听我的,这几天一个字也别写,你的饭我来管,大爷你只要负责睡饱觉,吃喝玩好就行,就这么的。”

吴邪风卷残云一般吃完了整桌菜,打个饱嗝,什么也没说,隔天还真的出门玩去了。


胖子要上班,不在同游的考虑范围内,吴邪给解雨臣打了电话。

解雨臣刚从外面旅游回来,准备开学工作,这时不乐意再出来溜达,改为邀吴邪去自己家里,表示愿意无偿做顿好菜给他尝尝,吴邪欣然赴约。

他俩有一段日子没见过,解雨臣料想吴邪正春风得意,这种时候去打扰显然是添乱,于是安心等着发小的感情开花结果,暗地里期待有朝一日能痛宰张姓老师一顿。

解雨臣想得周全,也深知就算到了瓜熟蒂落的程度,吴邪也半个字都不会跟他透露,要想得到热乎乎的新鲜消息,只能靠自己察言观色。


饭间吴邪敞开腮帮子大吃特吃,心无旁骛,眼睛只盯着桌子上的菜,偶尔拨冗应上一声问,解雨臣慢条斯理吃自己的,一边不动声色观察他,越看越觉得不是那么个意思,伸筷子给他夹菜:“这一阵在忙什么,看上去瘦了不少,秀秀要嫉妒了。”

吴邪百忙之中抬头赏他一眼,“我还能忙啥,没别的可忙。”

吴邪不是一个好演员,真正高兴的时候,眼睛里的笑意能洒出来,解雨臣看他半天,心都凉了半截。


饭后吴邪给他把碗碟收拾好,洗洗手休息休息,去客房午睡的干活,解雨臣嘲笑他跟小学生一样乖,边给他找空调遥控器,吴邪看他久找不到,“别找了,我这还能吹到客厅的风,你自己忙去。”

解雨臣想了想,点头道:“那我不关门,让冷气流通流通,你先凑合,不行就上我房间睡去。”

吴邪跟他挥手,似乎困到不行。


解雨臣回到书房,坐定思索一会,想起前一阵吴邪还兴致冲冲,让他参考“基不基”的问题,现在却整个人都黯淡下来,他百思不得其解,看了看表,起身走了出去。

他放轻脚步走进客房,吴邪正趴着睡得要流口水,睡姿从小到家没变过,不甚雅观,解雨臣抿嘴一乐。

吴邪小时候特别乖,家人不在的时候,有人过来抱他,他就老老实实让人逗,等长辈回来,如果久等不来人,小吴邪也不哭,累了转身一趴就睡着了,当时还穿着开裆裤,朝天撅着蛋壳一样的嫩屁股,像只小奶猪,吴三省回来看得喜欢,脱了鞋用脚掌去磨他的小屁股蛋,茧太厚把吴邪磨醒了还不知道,玩好了把人翻过来,眼泪鼻涕已经糊了满脸,小孩含着自己的小半个拳头呜呜哭。

吴三省后悔不迭,心疼极了,照着自己用脚踩过的地方狠亲两下,抱着人去认识新朋友,让小花和秀秀跟他一起玩,一起睡午觉,小花秀秀学着吴邪一起趴伏着睡,三个小孩轻声哈呼哈呼,睡成一窝小猪。

解雨臣坐在床边一直瞧他,瞧了一会,爬上床找了个地方也闭上眼,幸好床大,能容下已经长大了的两只。


吴邪是被看醒的,迷迷糊糊睁开一条缝,眼前一张熟悉的脸,嘴唇一张一合,声音像诱导像安抚:

“你有什么心事……”

吴邪晕乎乎,不由自主开始难过,跟说梦话一样低低“嗯”了一声。

他应完这一声,身体一震,警铃大作,下一刻就瞪大眼睛,再没了睡意,定睛瞧过去,眼前可不就是解雨臣,就趴在旁边,像在等着人来给他们按摩似的,吴邪吓得要跳起来,边“你你你”地结巴。

解雨臣笑得坦然,“你躲什么,自己说梦话喊我,我来看看你,顺便歇息一个。”

吴邪吐出一口气,重新趴下来,困意又袭了上来,他做不出表情,瘫着脸问:“我喊你做什么。”

“喊我给你擦口水。”

“……”


吴邪无言以对,抹了抹嘴,忍不住又问,“我真喊你了?”

解雨臣并没有立即接他的话,只看着他笑,房间里静了一会,吴邪不习惯于这种安静,又不是小时候,两个大老爷们这样对着睡太尴尬了,正想说话,解雨臣开口了,笃定地做下结论:“你有心事。”

吴邪一惊,把嘴闭紧,不说一个字。


解雨臣心里有了大概的答案,也不逼他,接着说:“其实是我烦,你帮我开解开解?”

吴邪挺惊讶,解雨臣不是需要知心哥哥的人,心里有事从来都只憋着,自己解决消化,吐露得很少。

“金融系的张起灵,你认识吧?”

吴邪诧异地点头:“张老师住我隔壁。”

“嗯,可不就是他,”解雨臣了然地拍拍他,“之前没跟你说过,我看他不顺眼很久了,搬走也是为了绕开他,还有他们牛气冲天的金融系。”

“……”

“他上半年评十佳青年教师了你知道吗,现在是全学校最年轻的十佳教师,评选结果一出来,可把我呕死了。”

吴邪插嘴道:“我怎么听着有点酸,你又不教书,眼红什么劲?”

解雨臣笑得很有深意:“我不是教书的,我爸是教书的,还带着金融系,我跟张起灵年纪又差不远,干得事儿可差多了,每次回家都要被数落,我听都听烦了。”

吴邪默默听下去,解雨臣一通苦水倒完,话锋一转,“不过我不是为了这个膈应他,我前一阵听说个事儿——你知道张起灵家里是干什么的吗?”

吴邪心里打了个突,他长久以来都只习惯于关注张起灵这个人,这样已经目不暇接,哪里还有心思去追查背后的细枝末节,不过哪怕不关心,他也不愿意漏掉一点相关信息,于是竖直了耳朵。

解雨臣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了,“张启山知道吧。”

这位是S市的父母官,吴邪只在电视上见过,他仔细回想一会,突然觉得不对,解雨臣却不等他——

“那是张起灵他爸。”

“……”

吴邪从来不知道解雨臣有这么八卦:“他双亲都是事业型的,根本顾不上管孩子,听说张起灵没几岁就被扔到国外去了,从小没见过爹妈,只见过保姆。”

“等人都长定型了不想回来了,家里人又想起来了,死活安排把人接回国,打算好好补偿。”

“校领导都知道,谁见他不是客客气气的。”

“所以你看,这是靠关系得来的好处,听说张起灵申十佳的材料都不是自己写的,我能服气吗。”

吴邪被这串信息压住胸口,趴姿再给不了他踏实感,只能翻身朝天,消化良久才松脱出来,他回味良久,打从心底不赞同解雨臣说的话,不过解雨臣太少说人是非,而且还这么声情并茂,吴邪觉得不对,于是扭头过去,心中犹疑不定,问:

“你是不是故意的?”

解雨臣比他这个蹩脚演员优秀多了,面不改色道:“哪里,我在说心事给你听。”


吴邪拿他没有办法,翻身背对解雨臣,回想之前酒店那次,他觉得眼熟的那个人,仔细回忆起来似乎真是张大人。

不过这跟他没有多大的关系,吴邪丝毫不觉得张起灵有品格问题,他足够优秀,多好的家境也只是锦上添花,当然,这些跟他同样没有任何关系。

解雨臣温温和和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问出今天的第三次:

“你有什么心事。”



“……有一本绝版书,我从还没毕业的时候就一直惦记,已经很久了——”

他想了想,“我从没这么好学过,一有空就坐地铁去博物馆,每次透过玻璃窗看一眼都觉得很幸福,跟饿了很久后吃了一顿饱饭似的,有一天书突然被放到图书馆可以借阅了,我高兴得要命,起早贪黑地排队,苦苦等号,”吴邪睁着眼睛,慢慢道:“没想到拿到手发现没法儿看。”

“你怎么知道没法儿看。”

吴邪沉默一会,轻描淡写地解释道:“人是用古拉丁文写的,语种已绝种。”

解雨臣跟着沉默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吴邪昏昏欲睡,忽然听解雨臣又问:“那你以后怎么办。”

吴邪滚了半圈重新趴好,“不怎么办,不看就不看,就让我一直惦记着呗,谁让我是现代人,活该看不了,再说一本书而已,小事。”

他又想出来一个说明程度的绝佳比喻,用来告诉解雨臣,也说服自己:

“像蚂蚁的鸡(J)巴砍三刀那样小,你看有多小。”

“……”


解雨臣支起上半身,凑了过去,眼尖瞧见吴邪眼角发红,顿了顿,心头火起,告诉他:“如果是我,我就不这么干——”

“既然知道没法让人看,为什么还拿出来借阅,耍人好玩?有冤报冤,如果到了我手上,我就一张一张,给他撕干净。”

“你下不了手,我来给你出气。”

TBC

楼主 smisu  发布于 2013-05-17 21:56:00 +0800 CST  

第二十五章

吴邪没把解雨臣口中的“给你出气”放在心上,感情的事怎么能拿来将心比心,听完一笑就过了。

回家后吴邪接到王盟的电话,他已经和出版社联系过几次,大致谈妥下来,准备在书店辟出一个单独的书架,专门放置合作单位的书籍,出版社财大气粗,第一批货已经调运过来,只等他们接收了。

邮箱里有第一批货的书单,吴邪扫了一眼,口水都要淌下来,心道咱现在也是有正经货源、大靠山的人了。

只是明后两天又该是一通好忙,吴邪给潘子打了电话,以寻求援助,不巧潘子正追随吴三省在外地开会,表示爱莫能助,吴邪刚挂上电话,手机就又欢快地震起来,解雨臣说忘了把在外地买的礼物给他,道明天给他送过来,吴邪一乐,准备压榨发小的剩余价值。


第二天,出版社的大卡车停到店门口,非常威武,书店只是运送的多个地方之一,他们还要跑别家,吴邪另请了几个人帮忙卸货,书架当场就在做,解雨臣拿着书单一一核对清点,王盟则在整理分类上架的书册。

吴邪两头跑,汗如雨下,热得脱水,签单的时候觉得头晕,擦了擦汗,没有在意,转头让王盟给两拨人买水,大热的天,谁也不好受。

店里乱得可以,简直没法下脚,解雨臣跟书记一样把椅子占了,吴邪等做书架的工夫,跑到外面的树荫下面休息,正脸对着店门,一直注意里面的动静,张起灵的车停在马路对面,正主坐在车里看小老板的背影。

他待了有一段时间,之前一直有卡车挡住视线,只偶尔能在车尾见着人伸脖子看货,给送货的工人递水,好脾气地笑。

现在没了障碍物,张起灵也只能看到这个人的背面,他蹲在树下,大狗似的,不知道有没有热得吐舌头,要是正面从他身前走过,张起灵肯定不能像现在这样无动于衷,必定忍不了要停住脚步,摸摸他的脸,给他喂水喝,跟他亲昵,然后牵起他的手,把人带回家。

张起灵活了小半辈子,从来没有跟一个人如此亲近过,现在却只是想了一想,都觉得一颗心就会被这么生生化开。

他的目光只聚焦在人的身上,景物摆设被太阳照得失色,只有人依旧亮眼,好像被柔光温和地包围,并不强烈,却在刺眼的阳光下显出鲜活的颜色,周围的人事物这么多,他眼里只有他。


不久书架就做好了,吴邪付完钱,伸伸懒腰进门,上架这种琐碎的事两个人足够,多了只是添乱,解雨臣核对完书单,没有事做了,看他们忙活一会,多待无益,准备离开,吴邪谢过他,让王盟送人出去,嘱咐他送完人顺便给自己买几包烟回来。

解雨臣蹙眉看他,“我记得你抽烟抽得不凶。”

吴邪点点头,解释道:“最近在写稿,没什么灵感,抽两根尝尝味道。”

解雨臣盯他一会,叹了口气:“我管你不住。”说着往外走,出了门让王盟留步,他的车就停在对面。


解雨臣穿过马路,顺着一溜停车位往前走,不经意路过一辆车,驾驶座车窗半开,里面坐的人不是个生面孔,他很是愣了一愣。

解雨臣停了半步,继续往前走,到了自己的车前,回头去看马路对面,书店的玻璃门也是半开的样子,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钻进车里。

他能理解张起灵不是同志,不能接受这样一段感情,但他站在吴邪这边,当然不客观,偏激难免,毕竟谁乐见发小辛苦暗恋这么多年,到头来一无所获,被打击如斯,听吴邪的语气,似乎一切都已经没了可能,解雨臣气不过,自然要想想办法,替发小出气。

只不过现在看来,也许那本绝版书也并不是不想给人参读,只是机缘难寻,有缘人更难找。

花花世界,万事如过眼烟云,长久执着于一物的二愣子也快死绝了,跟绝版书实在是良配。

解雨臣把车倒出来,使劲握了握方向盘,深呼吸一口,叹出一句唱词,款款朝来路靠了过去。

砰。



吴邪懒洋洋地靠在书架旁边闭目养神。

王盟撞门进来,手里捧的烟盒全掉到地上,他也不管,指着外面大叫:

“老老老老、老板,撞撞撞、撞车了!”

吴邪睁开眼睛,不悦道:“我说,你是不是之前跟老痒学结巴了,说话这么不利落。”

王盟面如土色,继续结巴“不不不不是!是那那那、个老老老师!!”

“小花?!”吴邪变了脸色,大跨步往外跑。

王盟跟在后面,回忆半天,总算想起那个姓:“张、张!是张!”

吴邪猛得一停,回过头来,简直不可置信,只在王盟身上顿了一瞬,立即开始狂奔。


马路对面,两辆车已经分开了。

解雨臣打偏方向盘,把侧停的车往里撞,成功报废了那辆车的右侧车前灯,后座的一侧车门凹进去一块,车头那边倒没什么事。

周围的行人都停下了脚步,驻足围观,张起灵皱紧眉头,打开车门,从车里走出来,目光沉沉投过来,看向解雨臣。

解雨臣自知做了坏事,装也要装出惭愧的模样,很是汗颜,走上前先去仔细看了张起灵的车,正要掏手机打电话,就看见吴邪从对面跑了过来,站定后说话也顾不上,喘得不成样子。

张起灵离他很近,也顾不上看别的,先把人扶稳,吴邪哈呼哈呼喘了一会,站直了去看他,劈头盖脸逼问:“有事没有?!”这句问话又急又冲,十足护犊子,初高中的学生看到自己兄弟被围了,把人救下来,上去问话也就是这种问法,气急败坏问完就要掳袖子给人报仇去了。

张起灵想了想,“没事。”

解雨臣绕过去叫人,吴邪这才把目光转向他,愕然道:“小花?”

得,原来是现在才看到他,如果是别人估计要挨揍了,解雨臣无奈苦笑,看他一眼,先给张起灵赔礼道歉,诚意十足,表示车子的修理费用全由自己来付,望张老师海涵,说完苦大仇深地看了看表,“不过我现在家里有点急事,今天的话,时间实在不够了。”说着抬起头。

吴邪被他看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去看张起灵,干巴巴道:“张老师,太抱歉了,小花他绝对不是有心的,你看这样行不行,他有事先走,我叫人来拖车,跟你一起去修车行。”

这在张起灵眼中,是敌方要用皇帝换小卒来当人质。

解雨臣含笑退场。

TBC
球表扬!

楼主 smisu  发布于 2013-05-18 20:32:00 +0800 CST  

第二十六章

车子没出大毛病,要去的维修站也不算太远,不用特意找人来拖车,张起灵考量片刻,决定直接开车过去。

吴邪自然要跟着钻进车里,不过副驾驶那一侧的车灯坏了,安全起见,张起灵让他坐到后面。

吴邪依言照办,张起灵在后视镜里看他一眼,发动车子,离开事故发生地点。

一路无话,吴邪在脸上呼噜一把,把汗抹了,觉得口干舌燥,喉咙干涩得不舒服。

等到了地方,维修站的师傅过来围着看了一圈,跟他们谈妥之后,要了钥匙,让助手把车开进去。

吴邪跟着去瞧,摸摸口袋,动作一滞,张嘴骂了句脏话。

在店里的时候,吴邪为了方便干活,把手机钥匙钱包一气儿放在柜台抽屉里,刚刚出门太急忘了拿,现在身无长物,想乞讨都少个碗,要付钱更是毫无办法。

早知道之前应该先把解雨臣的卡摸过来。

张起灵自然没打算让他付钱,刷过卡拿了单子走回来,钱的事一句没提,带着他往外走,边问他饿不饿,想不想吃饭。

吃饭更没钱了,吴邪很惭愧,做不出别的表情,只好苦笑,抓了抓脑袋,使劲摇头,他今天累坏了,想回家好好睡一觉,至于修车钱,只能之后再给张起灵送来。

张起灵皱起眉,看他嘴唇发白,脸却很红,整个人都恹恹地,没什么精神,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脸色变得很不好:

“你在发烧。”

吴邪愣了愣,自己也摸了摸,然后舔舔干涩的嘴唇,颓然“哦”了一声,再没别的表示,开始左顾右盼,想办法回家:

“张老师,能借手机给我打个电话吗?”

张起灵把手机递给他,吴邪总算记得店里的公用电话,给王盟拨了过去,让他把东西送到宿舍楼门卫室,等自己到家去取。

吴邪把手机递回去,张起灵接过,察觉他手心温度更是滚烫,“咱们在附近找药店,买了药再打车回去。”

吴邪很是厌弃地摇头,张起灵却不采纳他的意见了,开始拉着他沿街边走。

药店一时半会找不到,吴邪被太阳晒得更头疼了,心里也烦躁不堪,走了一段,没能忍住,一把甩开了张起灵的手,张起灵回头看他,吴邪又下意识露怯,把脏话吞回去,换成一声焦躁的大叫:“我要·尿!”

“……”


这附近也没有公共厕所,只能进饭馆解决。

吴邪站在斗前,默默褪下拉链掏出鸟,一边放水一边回想,自己刚刚说的到底是撒尿,还是滋尿,还是尿尿。

不管哪个都不体面,他绝对是烧得脑子不清楚了,才开始大街上胡言乱语。

偏偏张起灵听完也没什么诧异的表情,很淡定地道,“带你去尿。”

吴邪一手捂住额头,惆怅地要命。


张起灵推门进来,见还没完事,也不避讳,告诉吴邪,他在外面点了菜,现在找地方去买药,让吴邪出去别乱跑,自己找地方坐。

他已经走近了,吴邪还把着鸟,明明尿完了也没动,侧头看张起灵,眉毛皱得很紧,特别烦躁,他想自己确实脑子糊涂,有一瞬间居然想喊“你他妈饶了我行不行”。

搞得好像张起灵才是纠缠不放、不能释怀的一方。

吴邪抖了抖,收回视线,“麻烦你了。”然后在张起灵的注视下,极其镇定地甩了甩鸟,再把自己的器物放回内裤,拉好拉链,走到旁边洗手。


饭后他们打车回家,出租车在校门口被门卫拦了下来。

本来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只是多年前校长被学生从宿舍打车到校区来上课的行为惹怒,将命令下死了,全天二十四小时不让出租车进出校门,老师在车上也不让。

如今时已过境却未迁,吴邪骂骂咧咧下了车,走过大门时倒想向门卫敬个礼。

有时候规定比感情更难守住。


从正门到教师宿舍楼,靠腿要走半个小时,吴邪憋着一喉管气走了一段,张起灵默然不语跟在旁边,见吴邪魂飞天外,路也不看,好意提醒道:

“要撞到头了。”

吴邪如梦初醒,晃晃脑袋回过神来,眼前却没有电线杆,顿时惊觉张起灵刚刚是在调侃他,不由瞪大眼睛,生出脚踩云端一样的不真实感:“……”

张起灵眼里有些笑意,让他看路,吴邪心里发痒,舌尖更痒,这是烟瘾犯了。

大作家更着急回家,闷头走路,同时深切体会到了那些酸不溜秋的情诗里,愿意为了心上人的一个笑去摘星星的心情。


TBC

表白日要写论文TUT
没进展,也很短,停在还比较治愈(?)的地方
张老师吴老板没表白,只有我暗搓搓地要表白,爱生活,爱瓶邪,爱大家

楼主 smisu  发布于 2013-05-20 21:24:00 +0800 CST  

宿舍楼保安室的门卫跟校门口的大叔比起来毫不逊色,报上名字和号码还不够,吴邪耐着头疼,拨电话过去让王盟认定了身份,才终于拿到了自己的细软,走时附上一通感谢。

“回去要做什么。”张起灵按下到五楼的按键。

吴邪半个身子贴在冰凉的电梯沿壁,打了个寒战,慢吞吞回:“洗澡睡觉。”

张起灵提起他拿着药的手腕,医生对待生病小孩似的,沉声说:“这个记不记得。”

吴邪似乎有点习惯了这样的碰触,老实点点头,张起灵收回手,等电梯到了楼层,冷不丁又道:“你生活习惯一塌糊涂,保证不能听信。”

吴邪甩甩头,表示这绝对是天大的冤枉,他努力了半个月,现在已经小有成果,生活比寺院里的和尚还规律,只是还没给张老师验收过而已。

张起灵伸手抵住吴邪的后心,推着人往家门走,吴邪昏了头,恍惚中觉得后背像在被哪里来的劫匪用抢抵着,打了个哆嗦,不敢抵抗,乖乖把人领进家。


胖子在自己房间里做事,听到客厅的动静,知道是吴邪回来了,加快速度打完最后一段字,把文档保存好,跑出去慰问大作家。

吴邪一张脸烧得通红,坐在沙发上晃脑袋,跟喝醉了似的晕头转向,像在找什么东西似的,胖子一看就不好,快步走过去,上前先探他额头,比照自己的温度,大叫道:“我的二舅老爷,天真,你这、这、要不要去医院?”

“……这什么,小感冒。”吴邪愁苦于这样的大题小做,说话没好气,大老爷们发烧搞得跟几岁小姑娘似的娇气,感冒药不想吃,只中意一颗蹬腿闭眼丸,吃完好省事让他睡。

张起灵在厨房倒了水,端着走出来。

“张老师……”胖子看他从厨房走出来,一时没明白过来,看了看他,又低头去看吴邪。

张起灵走过来,把杯子和药一股脑塞到吴邪手里,看着胖子,漠然道:“吴邪烧得厉害。”

听起来似乎在解释他出现在这里的理由,胖子连忙点头,张口又要道谢,只是张起灵已经转过视线,再不看他,也没落座,站在沙发旁皱眉看着吴邪吃药,面容冷漠,目光却好像有温度,护崽似的,胖子打了个哆嗦,意识到这里轮不到他说感谢。

吴邪头都大了,坏念头与病痛相辅相成,咕噜冒着泡出来耀武扬威。吴邪想骂街也提不起精神,吞完水,猛地站起来,盯着张起灵,在脑子里想象自己对这个人口吐恶言的样子,边老实汇报:

“我吃完了。”

张起灵“嗯”了一声,点点头,“明天也按时吃。”

吴邪脑子一热,梗着脖子道:“我明天就好了,就不用吃!”

张起灵面无表情,用沉默表达专制。

吴邪再没忍住,张嘴骂了一句脏话,瞪起眼睛。

两个人跟争锋相对似的杵着,张起灵看他一会,淡淡陈述道:“你在生气。”

“……”吴邪被戳中痛处,无言以对。他这时脑子不太清醒,倒还有一丝神智,觉得这样的对话和相处不对劲,在心里暗恼张起灵让自己变得又娘又矫情,借病还要撒泼,想扑上前撕咬泄愤,把一腔怒火全撒给他。

张起灵目不转睛看着他:“你在生什么气。”

“……”


“……”胖子站在一边跟看戏似的,面部神经抽搐不止,眼见吴邪气闷不已,再被这么一句一句堵下去,只怕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张老师,小吴这是病得糊涂了,心情不好,没什么生气的意思,咱别跟病人较劲。”

较着劲的两个人齐齐转头来看他。

吴邪一个激灵,晃了晃神,冷静下来,吐出一口气,对张起灵说:“胖子说得对,我刚刚脑子不清楚,没别的意思,你别介意。”

“今天本来是要陪你修车的,结果还让你奔波这么久,太不好意思了。”

“……”

气氛似乎有些缓和,胖子松了松气,张起灵却不感激他,皱眉看完吴邪,目光沉沉望过来一眼,胖子从中读不出一星半点正面情绪,在心里喊了一声“糟糕”,难不成是弄巧成拙。

胖子哪能明白当中的关节,除了当事人,谁也不能帮他解读,张起灵费心引导半天,他一句话就又把吴邪那副客气样逼出来了。


TBC
大约是最后一次迂回了

楼主 smisu  发布于 2013-05-21 22:28:00 +0800 CST  

第二十七章

张起灵绷着脸嘱咐完有事打电话,转身就走,吴邪跟胖子对坐着大眼瞪小眼,过了一会,气力不支,挥挥手表示战败。

这一天忙前忙后折腾得太过,吴邪精疲力竭,即使天要塌了,他也要先睡一觉,等缓过神来再去应付。

胖子看吴邪一头虚汗,T恤后面湿了一大块,怕他脱水,端起杯子重新倒满,给他送进房间。

吴邪道过谢,随手打开空调,胡乱洗干净一身,回到床上,卷起夏凉被,脑袋一偏,跟被人拧断了脖子似的,一秒挣扎都没有,直接死睡过去。

他没睡太久,半夜被高温烧醒了,两只手臂像要被烧得起皮似的,又痒又疼,额头上的温度也不用说,吴邪满身湿汗,热得烧心,烦躁地在手臂上抓挠两下,不得要领,骂了声操,到浴室用冷水淋了淋,回来接着躺,结果再没睡着。

底下垫的东西又潮又黏,吴邪越躺越焦灼,待不下去,猛地一撩被子,跟点燃的炮仗似的一路冲到阳台。

外面夜色正浓,月亮很圆,光华撒得均匀,吴邪盘腿坐在地上,有些像是在吸收天地灵气、修炼以求超脱,只是他明显心情不佳,脸皱得很紧,表情也压抑,十足是在熬刑。

吴邪烧得厉害,脑子里嗡嗡作响,迷乱中习惯性地想到张起灵,立刻像被针刺了一样,脑袋一正,浑身麻痒更厉害。

床头柜上面,张起灵买的药已经摆了不少,他总是淡漠,连偶尔一笑都是心意,吴邪一直很少期盼张起灵会真的对他产生缠绵的感情,现在也同样消极,不过偶尔会感到迷惑。

这个人是病源也是良药,吴邪想戒除更想服食。

以前还没跟张起灵接触到的时候,他很少想这些,想到张起灵,只是傻乐一阵就很满足,哪像现在这样,爱得发狂,但也同样恨得牙痒。

眼前黑过去的前一刻,吴邪做好了一个打算。

他对这个打算很满意,觉得这下应该能安心睡着了,于是放松身体让自己倒了下去。


胖子按闹钟时间起的,这段时间吴邪每天六点多久起来蹦跶,今天这个时候还没有见人,胖子料想病号总得躺一躺,没有在意,嘴里咬着面包,端了杯水去了吴邪房间。

床上没人,胖子皱起眉,暗叹这祖宗居然还那么早就起,他扯开喉咙叫了一声,房间内外都没人应答。

总不会是出门了,胖子往前走了两步,不经意间往阳台上看了一眼,整个人僵在原地,牙齿一松,嘴里咬的面包掉到了地上。

持续高温的夏天,睡在太阳直射的阳台上是什么后果,吴邪睡前显然没有考虑。

如果不是胖子发现得早,他大概就要晒成人干了。


胖子大叫一声,扔了手里的杯子,急急忙忙跑过去把人扶起来,吴邪全不清醒,已经晕过去了,衣服湿得厉害,皮肤发红,躺过的地板上都落了不少汗水,胖子吓得一瞬间喘不出气来,摸了摸吴邪的脸,骂出了声,把人扛起来往外走,一手把吴邪按在肩上,另一只手往自己裤子口袋里掏手机。

他手都抖了几抖,按了两下才拨对电话:

“张老师,快、快来搭把手,吴邪得去医院!”


张起灵来不及换衣服,上身只穿了一件背心,直接出了门,看到吴邪被背出来,脸色一变,喉咙滚动几下,面色发沉,非常吓人。

他上前几步要把人接过来,胖子想说不用,张起灵沉声对他解释:“我的车在修,你来开车。”

胖子急忙应了一声,他出来得匆忙,车钥匙没带,只能返回去取。

张起灵背上吴邪,立刻感觉到背后泛起一层冰凉的湿意,肩膀上却是滚烫,他把人往上托了托。

电梯在七楼,来得非常快,张起灵走进去按住开门键,等胖子拿完钥匙过来。

吴邪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连头发都是湿的,脸上都是汗,张起灵心中五味杂陈,一手箍紧吴邪,侧过头用自己的侧脸贴上他的,黏糊糊合在一起,连汗液也混合到一处,缓慢亲近地蹭。

吴邪的嘴唇被晒得干裂,硬壳划在张起灵的脸上,张起灵退开一点,垂着眼看了又看,觉得碍眼非常,毫不犹豫地伸舌舔了上去,将其舔湿,舌头在上面转了又转,厮磨片刻,用嘴唇吮吻一下作结。

“……”胖子疾步走到电梯口,猛的站住不动,呆站着,喘着气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起灵面不改色,非常坦然,放下按着开门键的手,背稳吴邪走到一边,让胖子进来。

TBC

楼主 smisu  发布于 2013-05-23 22:38:00 +0800 CST  

胖子顿了顿,自知自己现在无论做什么表情都不是时候,也不多说,风风火火下了楼,一路跑到停车坪把车取来,在楼门口把背着吴邪的张起灵接上车。

“车里有没有水。”

胖子摸出一瓶喝了一半的红茶,张起灵摇头,把吴邪放平躺到自己的腿上,将他穿着的湿T恤撩高到胸口,给他擦汗扇风,掐他人中,一刻都不停歇。

“哪家医院离得近?我来这边没关注过这些。”

张起灵立刻道:“出校门右拐开到头,左转就是。”


到医院挂了急诊,医生上前给吴邪抽血降温,张起灵和胖子坐在一边看着,都没有言语。

医生偶有问话,胖子愁皱了一脸肉,对吴邪晒了多久干了些什么,一无所知,斟酌半天,也不敢乱答。

张起灵默然垂眸,等人检查好,站起来跟着往病房走。

过了一阵,有护士进来给吴邪输液,胖子围着瞧了瞧,问:“姑娘,能不能告诉我,他这得什么时候才醒?”

护士姑娘安安静静把手上的事情做完,放下吴邪的手腕,看了看他,抿嘴一乐,轻声道:“我也不知道,等他睡饱了,自然就会醒。”

胖子悻悻坐回床边,又待了一会,见吴邪睡得人事不知,叹了口气,“不给人省心。”

病房是六人间,里间有独立卫生间,张起灵洗好毛巾走出来,胖子正好起身:“张老师,我就先不待了,回去给小吴拿件衣服,还得去趟单位,下午给你们送过来,他中途要是醒了,麻烦你给我打个电话,让我放个心。”

张起灵点头,“多谢。”

胖子摆摆手,看了看吴邪,又回过来看张起灵,欲言又止,出门走了。


张起灵把水盆放到床边的凳子上,撩开盖在吴邪身上的被子。

吴邪身上什么也没穿,衣物被脱得干干净净,人赤身裸体睡在那里,像初生的婴儿一样。

可是他被汗黏了满身,想必睡着不会太舒服,张起灵从没照顾过病人,对自己没什么信心,不过并不愿意将这件事假手于他人。

张起灵俯下身体,将毛巾盖到吴邪身上,有如对待珍惜的器物,认真细致地将吴邪身上每一个地方都擦拭了两遍,连大腿内侧的皮肤都没有漏过,光溜溜的臀瓣也被照顾到了,换了好几遍水,直到吴邪全身干干爽爽,摸上去一点不黏腻,他才收手,直起身时发现自己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给吴邪拉好被子,到卫生间倒了水,坐回来看着病人。

这个人平时健气十足,做生意精明得很,吃穿也体面,实际私底下却是状况百出,做事不往谱上靠,生活习惯更是透顶糟糕,胡乱经营,似乎一不看着他就会出事,让人片刻都放不下心,张起灵皱着眉头,脸黑得不能看,盯着吴邪,眼睛一错不错。

吴邪兀自睡得香甜,嘴微张着,哈乎哈乎鼓起脸,身上盖的被子也微微起伏,张起灵不动声色将手伸进被子,手掌盖到吴邪的肚皮上面,感受手下有规律的一鼓一鼓,摸了一会,心里平静下来,才收回手。


吴邪半昏半睡,到了下午才清醒过来,睁开眼睛,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周围环境改变了,这里并不是自家卧室,当下只觉得喉咙干涩,身上没什么力气,肚腹空虚,有一点饿。

他双目无神,看了一会天花板,才动了动,把头偏向一边。

张起灵坐在床边,正在闭目养神。

吴邪狠狠吃了一惊,第一反应是自己还在做梦,没忍住打了个哆嗦,继而发现被子紧贴着肉,全身上下连条内裤都没有穿,大惊失色之下,瞪大眼睛看着张起灵,不由猜测自己是不是做下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现在落得这般境地。

“醒了。”张起灵睁开眼睛,淡淡道。

吴邪喉头涩结,使劲清了清嗓子才说出话来:“张、张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张起灵从椅子上站起,坐到床沿,探了探他的额头,“你高烧脱水,晕倒了。”

吴邪呆了呆,终于记起昨晚自己烧得厉害,最后在阳台上睡过去的事情来,汗颜道:“我没什么大事,现在好像已经退烧了,劳烦你了。”说着使劲往被子里钻了钻,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连衣服都是张起灵脱的,只一心想把光溜溜的身体藏好一点,让自己在心上人面前不显得那么猥琐。

加上那次在H市,吴邪这是第二次在张起灵面前一丝不挂,无所遁形的紧迫感包围了他,这简直比脱水晕倒还要命。

张起灵看他好笑,忘记了第一时间责备他不注意身体的要务,“你躲什么。”

吴邪抽了抽嘴角,只剩一个脑袋露在外面:“刚醒,有点冷。”

张起灵淡淡点头:“中央空调。”意思是没法调,只能冷着,吴邪不自在极了,摆摆脑袋:“能不能给我件衣服穿?”

张起灵不说话,盯着他看了一会,直到吴邪快被看毛了,才好心放过他,不接着逗,“等你朋友送过来,还困不困?”

吴邪恹恹摇头,表示自己已经睡饱了,再睡就要吐,“张老师,你什么时候来的,胖子哪里去了?”

张起灵打从开始就一直守着他,衣服没换,饭也没吃,这时被说成中途来探病的客人,他倒不在意,也不解释,低声对他说:“上班去了,你还要补液,再休息一会。”

吴邪不愿意闭上眼睛,硬要瞪大眼的后果就是要跟张起灵牢牢对视,他们目光交错,一触即分,偏偏又都舍不得彻底挪开,从脸到脖子,从脖子到胸前,逡巡不止,张起灵还只穿着出门时没来得及换下的黑色背心,半身肌肉隐约可见,简直性感到掉渣,吴邪看直了眼,张起灵伸手过来摸他的耳朵,吴邪觉得痒了,偏头把他的手夹在脑袋和肩膀之间,压紧了再蹭开,本人浑然不觉自己做了什么,眼睛还直勾勾盯着人不放。

张起灵就笑了。

吴邪把人当观赏画看,“画中人”一笑,他就闹不住了,回过神来,身体僵直,脸上红了一片,空气流动变得缓慢,其中悠悠然飘着一股暧昧的氤氲。

“我还是睡一觉。”吴邪干巴巴道。

“……”


“还撅着腚睡哪?”胖子拎着东西推门进来。

吴邪立刻瞪开眼,当中半点睡意没有,“怎么说话的,手上挂着水,你他娘的撅一个给我看看?”

胖子一乐:“我说错了,你是光着腚睡哪!原谅胖爷口误。”

吴邪被戳到痛处,悲愤不已,扑腾大叫道:“快!衣服!”

“急甚么。”胖子不紧不慢摸出一件T恤,先递给了张起灵,体贴道:“张老师,换上吧,这里边儿冷气给得足,你这看着怪冷的。”

吴邪:“……”

张起灵诧异一瞬,道谢接了过来,看了吴邪一眼,就这么直接套上了身。

他身材精瘦,衣服很合身,还稍显得有些宽松,吴邪只看过一眼就艰难地转开了视线,不敢再看,直想翻身背对他们,无奈左手还插着针。

胖子拿出带给吴邪的衣裤,瞧了一会,“你这现在没法穿衣服,还是等走的时候……”

“麻烦给我裤子。”

“成,胖爷给你穿裤子。”

TBC
努力中,顺便做广告,《时年一页》的本子快截稿了,印调也快截止啦,喜欢时年想收本的姑娘,有意向请走印调帖:
http://tieba.baidu.com/p/2299410051

楼主 smisu  发布于 2013-05-26 22:19:00 +0800 CST  

楼主:smisu

字数:28214

发表时间:2013-01-22 02:5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7-26 22:13:08 +0800 CST

评论数:4742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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