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 破茧 (无水版)(原著背景 平淡生活文 温馨治愈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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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荌静儿  发布于 2011-08-17 15:19:00 +0800 CST  
此贴为无水楼,完结前请勿跟帖,回帖请戳原帖地址:http://tieba.baidu.com/p/1093615250?pn=1完结后请随意水,谢谢合作!以下属性说明:

文风:还在摸索中,把握不好会出现不伦不类现象
文笔:没有
CP: 只有瓶邪
篇幅:中长篇
更新:不定时,不坑
结局:亲妈
同人难免OOC,我只能尽量不太崩。

最后求各种拍砖,各种指教,各种指错,感谢!



楼主 荌静儿  发布于 2011-08-17 15:34:00 +0800 CST  
01、

以为一切水落石出后,我便可恢复无忧无虑悠然自得的小老板生活,但事实证明,如果没有得健忘症或者失忆病,那些惊心动魄的过往,断然不会随着日落日出风吹雨冲而渐渐消散,反而会在夜深人静时,在独自徜徉时,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和一副副光影交织的惊骇画面,就象一阵带着热浪的夏风迎面扑来,有那么一瞬间让人窒息。

是的,那些过去的故事不是传说,仍然在我和胖子通电话时的插科打诨中存在着,用彼此埋汰的方式怀念着。

然而,一切终究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渐渐远去,留给我的只有那些不知何时产生的种种后遗症。

比如恐高,我再也不敢从高处往下望,仿佛下面不是车水马龙,不是林荫大道,而是万丈深渊,是黑不隆冬的无底洞。

比如怕黑,我再也不敢独自身处黑暗中,仿佛周围随时都可能蹦出几个血尸粽子来,无边无际的黑暗就象禁婆飘散的长发缠绕着我,无法透气。晚上睡觉我必须要开着昏黄的床头灯,好让我半夜醒来时,知道自己身处在自己的房间里,而不是在某个阴森的墓里。

比如没有安全感,睡觉必须要抱着枕头。明明一切都已经结束,明明已经没有任何阴谋在等着我,一个二十几岁的小青年也算有房有车,小小的古董店承蒙三叔和胖子的照顾生意也还不错,我还有什么不满?为何却总觉得生活没有重心,过得一点也不踏实,整个人,不,整颗心就象漂浮在汪洋大海里的瓶子,漂了很久,却始终找不着岸。

比如莫名其妙的变得很鸡婆,多管闲事。还不敢光明正大的管,偷偷摸摸跟地下工作者似的,给自己找了件麻烦事不说,还特意为那麻烦事买了一部手机,一天二十四小时待机,随时等着它铃铃响起。果然跟地下党没差,整天守着联络电台随时准备接任务一样。

就象现在,手机又响了。

我抬眼扫视了一下饭桌上的长辈们,说了声抱歉,放下筷子走到阳台接起电话。不用看来电显示我也知道是谁,因为这个号码只有一个人知道,这部手机只为一个人开。

我压着嗓子沉着声音习惯性地报着开头语:“您好!如家餐厅,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对方一如既往的沉默了几秒后才淡淡开口:“饺子。”

我正想习惯性地回答“好的,请问送到哪里?”,忽然又想到一个关键问题,话到嘴边只好改口道:“对不起!先生,因为今天是除夕,我们店暂时不营业,实在很抱歉!”

对方没说话,又沉默了几秒他便挂了电话。

来不及揣摩对方是否失望了,就听到三叔在叫唤,我应了一声走进饭厅继续未吃完的年夜饭。

心不在焉地吃完饭,帮着老妈收拾一桌的残局,想着那家伙不知道今天晚上吃了什么,居然还知道除夕要吃饺子。说实话我有点又喜又忧,喜的是那家伙越来越有人味了,晓得叫外卖,晓得过年吃饺子,忧的是结果他还是没吃上饺子,会不会干脆什么都不吃窝在床上自哀自怜?

想着想着一不留神,手里一个盘子没拿稳,砰一声摔在地上。我妈赶紧过来边收拾边念叨着:“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阿邪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二叔担心地看着我。

我连忙说:“没事,喝了点酒手有点颤。”

收拾好桌子后,我做出了一个决定,走进厨房问正在洗碗的老妈:“妈,还有饺子吗?”

“还有一些,怎么?没吃饱吗?”老妈有些纳闷,大概是在想她做了这么多好吃的菜,而我居然没吃饱。

“不是,我想带回去晚一点吃宵夜。”我哪能没吃饱呢,没吃撑就不错了。

老妈停下洗碗的动作,扭头看着我,“今天就别回去了吧,大过年的,咱家难得聚在一起,晚上饿了我煮给你吃。”对于她来说,一年之中最开心的莫过于一家人平安无事的回家过年,而我刚吃完年夜饭就要走。

面对老妈期待的眼神,忽然有些不忍拒绝,毕竟我也不常回家陪她,但心里又担心那个人,我忍着愧疚别过脸错开老妈的目光,“有点事,明天我还会回来的。”

老妈轻叹了一声,继续冲洗着碗筷,“那要不要煮好再带回去?”

我估计那人家里也不可能有厨器,还是煮好带过去比较保险,总不能让人家吃生饺子。于是便说好。

按照南方人的风俗,其实过年并不吃饺子,不过现在已不象以前那样传统了。我爸想吃饺子,我妈想着晚上有丰盛的年夜饭,中午便包了很多饺子当午餐。

拿保温盒装好热腾腾的饺子,和长辈们打了声招呼便走了,走到门口听到三叔不停嘟囔,大过年的还有什么事啊,到十二点谁陪我放烟火啊等等。

我迅速奔出大门上了小金杯飞驰而去,以三叔的酒劲来看,要是被逮回去可就别想再溜出来了。

路上车辆稀少,比起平时的车水马龙安静很多,开车也顺畅无阻。也是,这个点人们都在吃年夜饭看春晚呢,还在街上瞎晃悠的,不是无家可归的人便是一个人过年寂寞的人。

无家可归,一个人过年,寂寞的人......

我那么鸡婆的偷偷摸摸多管闲事,给自己找麻烦,就是为了那个寂寞的人,那个挨千刀的闷油瓶。


楼主 荌静儿  发布于 2011-08-17 15:47:00 +0800 CST  
02、

当初闷油瓶一声不吭地从医院离开后便不知所踪,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甚至连道上的人都没听到过有关于他的一丝风声,仿佛一下子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我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回巴乃种田去了,还想过叫上胖子一起去巴乃看看。

当真相一点点剥开时,闷油瓶的身世之谜随之浮出水面,记忆也随之逐渐恢复。他终于知道自己是何许人士,是实实在在的一个人,而不是一个随时会消失的幻影。也许他早已厌倦了过去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地下生活,从此金盆洗手回老家娶妻生子,安安份份过日子。我甚至在想,他会不会突然有一天跑来告诉我们,他和云彩的儿子会叫爸爸了。

后面传来不耐烦的汽车喇叭声,我才发现已经是绿灯了,于是发动车子继续往前走。

直至半年前,潘子告诉我说原来小哥一直都在杭州。

我当时听了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想到自己象只无头苍蝇般到处打听他的下落,可人家倒好,近在咫尺却置若罔闻。我有些挫败的想笑,却始终扯不开嘴角。一直以为,对于闷油瓶来说,我和胖子至少算得上朋友,毕竟曾经一起出生入死,患难与共,但如今看来,所有的以为都只是我一厢情愿的猜测罢了,也许我仅仅只是他追寻路上的同伴而已,又或者是一个终于可以摆脱掉的累赘。

后来,三叔依然会叫胖子和闷油瓶下斗,但不再叫我,因为我已经在家人面前发过誓,再也不下地。的确,我不想再过那种脑袋别在裤腰上,刀头舔血的日子了。真相再残酷,过去再离奇,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不管我曾经是谁,如今的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好青年,吴家疼爱的子孙,西湖边上的小奸商。

有些路,走过了,你只能感慨地回头望,却不能潇洒地回头走。因为,有些东西你只能承受一次。

本以为,道不同不相为谋,他走他的倒斗路,我过我的小生活,纵然心怀不甘不满,却也无法改变形同陌路的事实。

如果不是胖子的那通电话,我想,也许我和闷油瓶从此便再无交集。

胖子说,小哥比以前更瘦了,也更沉默了,小吴你说是不是因为你没和我们一起的原因?要不你回归组织得了,咱哥几个一起盗遍天下无敌手。

我怒骂他,死胖子你他M别瞎扯淡,他变成什么样关老子屁事啊,他不是一直都很能耐吗?从医院离开后的那段时间他一个人不是过得挺逍遥挺滋润吗?

胖子又说,小吴你这怨妇语气是怎么回事?不是我说你,咱几个好歹也难兄难弟一场,小哥就住在杭州,你是不是该去看看他,关心关心他的生活,我听潘子说,他上次去找小哥下斗的时候,看见小哥家里放着一箱一箱的泡面,他当真以为自己是神仙啊,他再这样下去,迟早会瘦得跟泡面一样,我还指望和他一起多摸点明器呢。

我继续骂道,明器明器,你他M就知道明器,那家伙就住在杭州,为什么他娘的这么长时间都不来找我?他有把我们当难兄难弟吗?当初屁都不放一个就跑掉,一消失就几个月不见踪影,害我还一直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有想过这些吗?他爱咋咋的,瘦得象面条也好象豆芽也好,自闭症也好,都和小爷我没半毛钱关系。

当吼完那些话的时候,我才知道,对于闷油瓶就住在杭州却不来找我这件事到底有多怨念。一些被小心翼翼尘封起来的东西,以为已经把它遗忘的时候却忽然被人打开,才发现它早已充斥你的心房,潜伏在你的胸腔,无力抑制时,只能任其爆发。

思绪一路飘飞,没多久便来到闷油瓶的住处,想着车子开进去不一定有位停,我便把车停在小区门口,拎起保温盒走进那个无比熟悉却又第一次造访的小区。

我一直很好奇,平时对吃穿行都不讲究的闷油瓶,为何对住却这么奢侈,住在这么高级的小区,若不是潘子说过只有他一个人住,我甚至都怀疑那小子是不是金屋里藏了个娇妹子,所以才消失了这么久。

今晚的天气不错,虽然有些冷,但天朗气清,十分舒爽,墨黑的天空上偶尔绽放一两束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烟花,转瞬即逝,炫目而寂寞。小区绿化带飘散着一股不知名的花香,淡淡的,很好闻,即使地处繁华市区,可这里却安静异常,也许这就是他选择住在这里的原因吧。

走出电梯,找到了烂熟于心的门号,手指覆在门铃的按钮上,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快一年了,我和他快一年没见面了,我突然有些胆怯,怕见到那冰冷的面孔,陌生的眼神,也许还会奉上一句“你来做什么”。

可转念一想,我为什么要怕?我不是该怒气冲冲地揪着他质问你他娘的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联系我?我不是该瞪着他骂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冷血瓶子吗?可我凭什么?我凭什么那样对他?正如他说的“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我的事为什么要告诉你”“和你没关系”。

是的,他的事和我没关系,所以,即使知道他离我并不远,我也从不去打扰他。但不管怎样,他曾经救过我很多次,就算他不拿我当朋友,我也不能忘恩负义。在我心里,闷油瓶一直都特殊的存在着,这一点我无法忽视更不能忽略,他不去找我自然有他的理由,也许他根本不想再见到我了吧。

正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门却打开了。

闷油瓶一脸招牌表情(面无表情)站在门口看着我,深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情绪,我还没来得及揣摩那是惊喜还是惊讶,就已转瞬即逝,如同外面墨黑天空上的烟花。

我有些尴尬地放下按在门铃上的手,笑了笑说:“小哥,好久不见了。”



楼主 荌静儿  发布于 2011-08-17 15:50:00 +0800 CST  
03、

闷油瓶点点头,“嗯”了一声。

我以为他会问一句“你怎么来了”,但我当真低估了闷王的第一技能,正如胖子所说,他比以前更闷了。不过,至少他没有冷冰冰的来一句“你来做什么”,让之前彷徨不定的我多少有些安慰。

为了打破这相顾无言的尴尬,我轻轻咳了一声说:“那什么,我听潘子说你住在这里,今天刚好路过,就进来看看你在不在。”

他依然穿着万年不变的深色连帽衫,休闲牛仔裤。我见他穿戴整齐,手里拿着钥匙,就问他:“小哥,你要出门吗?”

闷油瓶这才稍微动了动嘴皮,说:“泡面没了。”就象木偶戏的小人儿,拉一下动一下。

他这是要出门买泡面?泡面泡面又是泡面,这大过年的,你他娘的就不能吃点好的犒劳一下自己吗?我就纳闷了,这闷油瓶整天吃饼干泡面那些垃圾食品,皮肤怎么还那么好,小爷我偶尔上个火脸上有时都会冒出一两个小疙瘩来,难道这厮的血除了驱虫还有清火散热功效?

既然已经来到他家门口见上面了,我暂且不去纠结为什么他不联系我这个问题,边推他进屋边说:“这个时候外面很多店都关门了,正好,我带了宵夜准备晚上吃的,你有口福了,这可是我妈包的鲜肉饺子,你尝尝。”

闷油瓶倒也挺配合的任我推着他坐在沙发上。我打开保温盒的盖子,一阵香味随着热气飘散出来,我瞄见闷油瓶的喉部滑动了一下,心下好笑,把保温盒推到他面前,“快趁热吃。”

他缓缓抬眼看着我,顿了顿说:“没有筷子。”

我暗自扶额,闷油瓶你的生活到底是有多简单?我环顾了一下略显空荡的客厅,还不算太差,除了沙发、茶几、电视柜,至少还有台电视和一个电热水壶。地上有几个空的方便面纸箱,茶几上放着一个不知是早上还是中午吃剩的泡面盒。

我把盒子里的叉子拿出来递给他,“将就吧,总比用手抓来吃好。”

他淡淡地扫了我一眼,接过叉子毫不客气地开动起来。

我摸出一根烟点上,在心里狠狠鄙视了一翻闷油瓶那堪比绅士的吃相,心说老子又不是美女,在我面前装个P绅士啊。可又一想,这家伙平时吃东西也就那样了,永远也别指望他会象我和胖子,你挣我抢,再来个秋风扫落叶。

我把泡面盒拿到跟前,往里面弹了一下烟灰。

两人都没有说话,整个客厅安静得只听到他轻微的咀嚼声和我吞云吐雾时发出的声音。

我曾设想过再次见到闷油瓶会怎样,会指着他骂还是会揪着他问,又或者干脆打一场,把所有无法对他说的不满和不甘发泄一通。我知道打不过他,可我潜意识里却坚信,他不会还手,至少他不会对我下重手。我不知道这种厚脸皮的自信来自什么根据,我就是他娘的坚信——他不是真的那么无情无义!

看着他安静的吃着饺子,所有在内心咆哮过无数次的疑问,此刻似乎都不重要了。也许我想要的不是那些答案,我想要的就是这么简单而已——不要断了联系,我不想失去你这位兄弟,哪怕只是偶尔通个电话见个面吃顿饭,就足矣。

安静得太过诡异,我把烟屁股丢进泡面盒,四下瞧了瞧,想找遥控器制造点声音,却在沙发上捡到一张外卖单。这外卖单我再熟悉不过了,那是我亲手设计并只此一家的限量版。

那次跟胖子痛快地吼完电话后,我也曾去找过闷油瓶,但我对他我行我素的种种恶劣行径仍耿耿于怀,走到小区门口徘徊了一阵,在赌气和生气的煽动下,毅然转身离去。但又无法对他放任不管,于是我想了个不用面对他又能帮到他的法子。

我去买了部新手机,花了一天时间设计了一份与众不同的外卖单,又去市场购买了外卖必需品,正好王盟有个老乡专做兼职钟点工,跟他谈好了送一次十块钱。

于是,“如家餐厅”就这样成立了,没有招牌没有门面,只有一个尚未发展成功的客户。

为了确保闷油瓶能注意到外卖单,我又花了五十块钱请王盟的老乡把外卖单悄悄从他家门缝里塞进去。


楼主 荌静儿  发布于 2011-08-17 15:55:00 +0800 CST  
04、

-----闷油瓶视觉------

打开门,看见吴邪一脸纠结地站在门口,我愣了一下。我的出现似乎吓到了他,回神后有些尴尬的笑笑说:“小哥,好久不见了。”

吴邪这个时候突然造访,让我很意外,但不可否认,我心里还有点惊喜。是的,好久不见了。

他说刚好路过,但我知道他是特意来找我的。身为吴家唯一的小辈,这个时候的他应该是在家享受天伦之乐,而不是提着饺子悠哉地路过此处。我不想过多地揣测他今天来的目的,我等着他问。

然而,出乎我的意料,他没有象以往那样锲而不舍地追问我,而是坐在一旁安静地抽着烟,似在沉思。我想,他大概认为,即使问了,我也不会回答,就像以前。又或者,如今的他已平静淡然,从此不再过问与他无关的是是非非。这样也挺好。

黑瞎子曾跟我说:吴邪在四处打听你的下落,我看他挺担心你,当初他冒险戴上吴三省的面具去找你,你倒好,一回来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反正,话我是跟你说了,见不见你自己看着办,你没必要把所有人都拒之千里外,吴邪是值得交的朋友。

朋友?在我的意识里,很多东西早已没有了概念,朋友,兄弟,亲人,似乎都与我无关。所有找我的人都只是为了利益,为了下斗更轻松更安全,因为担心而找我的人,恐怕也只有吴邪一个了。

我曾想过,黑瞎子,胖子,吴邪,他们算不算是我的朋友?无疑,在我遇到的那些人当中,他们是不同的。

我和黑瞎子是相似的,独来独往,不受牵绊,我们身上曾经迷雾重重,都在不知疲倦地各自寻找答案。虽然彼此交集不多,但我和他却默契十足,很多东西不言而喻。我和他又是不同的,他用笑脸面对所有,我用沉默冷观一切。墨镜是他的面具,都说眼睛是心灵之窗,也许他认为只要遮住了眼睛,别人便无法揣摩他的心思。而我却恰恰相反,面具是我的墨镜,只要带上面具,别人同样无法从我眼里看出一丝端倪。

相比瞎子,胖子在我心里又是不同的。他嗜明器如命,但也可以为义弃命,五大三粗却心思细腻。如果说之前他参与倒斗是因为利益,但从格尔木回来后,他无条件跟着我和吴邪走南闯北,不管是出于报恩或是好奇,他没有一句怨言。从被困巴乃湖底奇洞到大闹北京新月饭店,最后再一起重赴巴乃。虽然有时说话不着边际,有时做事冲动毛躁惹人烦,但,一路下来患难与共,也让我对他另眼相看。

而吴邪,我该怎么定义他?我的身世我的遭遇造就了我的环境,身边一个个都是满脸虚伪满腹心机,自私自利,需要时刻防备着的人。唯独他,明明身手一般,却不顾一切想要保护身边的人。纵然知道人心险恶,但他对周遭的人事仍怀着一颗善良之心。命运和他开了个玩笑,让他深陷谜团不能自拔。尽管大部分人都在想方设法保护他,但他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一次次深入探险。在我失忆后,他为了帮我查找身世,不惜得罪众多势力,为了救我和胖子,两次铤而走险。他的不离不弃,他用种种行动传达给我的关切之意,让我产生一种既陌生又安心的感觉,甚至还有些依赖。

从医院离开后,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认真地考虑人生,却发现如今的我比以前追寻的日子更加茫然。我该干什么?我能干什么?我想干什么?我除了倒斗本领和一身武功外,便一无是处。人生看不到尽头何其悲哀?!陈文锦说过,谁也不知道那种药的效果在我们身上能保持多久,二十年,五十年,还是一百年?又或者永远,没有任何解药。在无尽的年轮里,我们已成为时间的傀儡,逐渐会被它遗忘。

在我几乎和外界隔绝的那段时间,只有瞎子知道我的下落,他偶尔路过杭州会来看我。他说我是在作茧自缚,可惜我永远也无法成蝶。他还告诉我吴邪一直在找我,但我一次也没去找过他。很多事情我们无法控制,那么只好控制自己。

吴邪,我和他终究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善良的他应该过着简单平凡的生活,他脸上只适合温和的笑容而不是双眉紧锁。既然他已经回归我所希望的样子,我又何必再去打扰他。

之后我又恢复过去的生活,在漫长的倒斗岁月中,时间不再是一副疗伤药,而是一剂麻丵醉药,渐渐麻木所有。

然而,今天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心底掠过一丝惊喜,一股久违的安心在胸腔扩散,原来我是渴望见到他的。他再一次用吴邪式的关心让我不忍拒绝,或许是根本不想拒绝。我以为自己足够坚定,决定的事情会一直坚持下去,但当他问我要不要去他那里住的时候,我违背了自己的心,不,准确来说,是我违背了自己的决定,而遵从了自己的心,我答应了他。我没告诉他,其实这房子是我买的。

我是虚伪的,明明决定不再打扰他,却又再次介入他的生活。我是懦弱的,不敢主动去追逐那缕阳光,只有等它照射到我的时候,默默地享受着它的温暖。我是自私的,害怕身边仅有的一缕阳光,会离我远去,只好不顾后果地紧紧抓住。

当他听到我答应的时候,我看到他脸上的种种表情和眼中掩饰不住的欣喜,我知道,吴邪还是吴邪。



楼主 荌静儿  发布于 2011-08-17 15:59:00 +0800 CST  
05、

闷油瓶很快就把他为数不多的行李整理好了,背着个包从房间里走出来。我问他:“就这些?”他“嗯”了一声。我摸圞摸鼻子,好吧,能把那个不算大的旅行包塞满也不错了,比起以前总算是多了点家当。

一路上依然沉默,但这种沉默却不会让我觉得尴尬。我想起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真正的朋友就是,坐在一起,即使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那么我和他是不是算真正的朋友?我想大概是我已经习惯了和他的相处模式吧,因为,“朋友”这个词真的很难概括我和他这种似友非友又无法撇清的关系。不管他把我当什么,从今天起,我和他至少多了一层关系,房东和房客。

车子经过吴山广场时,我望向窗外,见那里聚圞集了很多人,我看了看表,原来是快到12点了。我想了想,最后把车停在路边,扭头对在发呆的闷油瓶说:“小哥,我们下车。”

闷油瓶没说话,看了一眼外面闹哄哄的人群皱了皱眉,但还是跟着下了车。

我们在离人群稍微远一点的路灯下刚站定,兴圞奋的人们开始随着新年的钟声倒数,当最后一下钟声回荡在夜空时,西湖的上空瞬间绽放一朵朵绚丽的烟花。在一片欢呼声中,我笑着对闷油瓶说:“小哥,新年快乐!”

闷油瓶微微一愣看着我,也轻声说:“新年快乐!”

我听着那略显蹩脚的声音,突然没来由的一阵心酸,他是有多久没说过这句话了?久得都已经忘了吧?

在昏黄的路灯下,我看到他有些不自在的抿抿嘴,微仰起头看着空中流光溢彩的烟花,脸上散着难得的柔和。

我再一次觉得,今圞晚的天气真的不错!

直到烟花落幕,人群渐散,我们才上车悠哉的回去。

回到家才发现客房因太久没打扫,床圞上桌上地上到处都沾满了灰尘,我只好无奈地对闷油瓶说:“不好意思小哥,这房间太久没人住了,我平时也懒得打扫,今天晚上你先将就一下住我房间吧,我睡沙发,明天再打扫。”

闷油瓶把包放在沙发旁边,抬起头说:“我睡沙发。”语气不容抗拒。

我征了一下,见他已从包里拿出衣服准备洗澡,连忙翻出一套新的洗簌用圞品给他。没多久浴圞室里便传出哗哗的水声。我坐在沙发上想,罢了,他要睡沙发就让他睡吧,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太过客气反而显得生分,都是大老圞爷们,用不着矫情些没用的,反正也就睡一晚而已。

我闭着眼靠在沙发上,脑子里回放着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在这之前,我做梦都没想到,今年的最后一天,我会把这闷油瓶子拐回家。这倒好,以后再也不用送外卖了。外卖?我一下跳起来,他娘的差点忘了这茬。

趁闷油瓶还在洗澡,我迅速把厨房的一大袋饭盒和一次性筷子搬到一楼铺子的杂物间藏好,以免被他发现起疑心。要是让他知道“如家餐厅”其实只是徒有其名,只是小爷我多管闲事的产物,他是唯一客人,他娘的那让小爷我颜面何存,打死也不能让他知道我对他的五脏庙这么上心。

一夜无梦,昨晚我睡得无比踏实,这大概是我从走上倒斗之路以来睡得最舒服的一晚。闷油瓶起得很早,我走出房间时,他已经坐在沙发上和我家天花板交流圞感情搞关系了。这厮生活上不会照顾自己,但被子倒是叠得整整齐齐,和枕头一起放在沙发一角。我想,也许他的生活能力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残障,他只是对自己的一切都无所谓罢了。

我快速洗簌完,卷起衣袖拿起扫把,心情无比愉悦地走进客房。刚扫了一阵,就见闷油瓶拿着一块湿抹布走进来,默默地擦着桌子。

恍惚间我穿越到了北圞京那座古宅里,我和他还有胖子三个人分工合作打扫房子的场景。我笑了笑,忽然有股冲动想立刻打电圞话给胖子,又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几个月前还振振有辞的跟他说闷油瓶怎么样都与我无关,现在又告诉他小哥被我拐回家了,这不是自打嘴巴吗?那死胖子指不定还会嗤笑我一番,大过年的,小爷我可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

两个人同心合力很快就把房间打扫干净了,我想起答应过老妈今天会回家,便拉着闷油瓶一起回家蹭饭。

闷油瓶的出现,一家人都很意外。二叔没说话,只是淡淡地朝他点点头。三叔自然不用讲,惊讶过后立马一副热情样,端茶递水招呼起闷油瓶来,他心里打什么算盘我一清二楚,无非就是想和闷油瓶搞好关系,以便日后好多照应。

老爸作为一家之长,正儿八经地跟闷油瓶客套了几句。倒是我妈,当知道这个俊帅小伙子就是救过我很多次的恩圞人后,哎哟,那股嘘寒问暖的亲切劲儿,让我这个亲儿子心里充满各种羡慕嫉妒恨。看来不管是哪个年纪的女人,对帅男人都是没有抵圞抗力的。

在各种不平衡的驱使下,我狠狠地敲了二叔和三叔两个大红包,总算觉得舒畅了。

闷油瓶的表现让我放下心来,虽然还是很闷,但对各种问题还是会作出简单礼貌的回答。我一直担心他到了我家会不习惯或者绷着脸,现在看来,他虽然平时冷漠孤傲,好像周边什么事都与他无关的样子,但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至少他现在没有让我在家人面前难堪。



楼主 荌静儿  发布于 2011-08-17 16:10:00 +0800 CST  
06、

自从闷油瓶跟我爸下了一盘棋后,便被我爸天天拉着下棋。老爸终于棋逢对手,极其兴奋。我家除了二叔能和他过几招外,我和三叔都是他的手下败将。他总说我没沉不住气,三叔则太过狡猾。而闷油瓶一上台就把他杀得片甲不留,让我和三叔好不痛快,也让老爸对这个深藏不露的闷小子刮目相看,于是天天吃饱饭就拉着闷油瓶切磋。最要命的是,还非要我坐旁边观摩学习,这简直比陪老妈看肥皂剧还无聊。

好不容易熬到年初五,吃完晚饭我便打算和闷油瓶回店铺。临走前,老爸把他珍藏多年的一副象牙象棋送给了闷油瓶,让大家都惊讶不已,要知道那可是老爸的宝贝之一,我念了好多年都没念到手,他竟然这么轻易就送给了初次见面的人。

对于我们的各种惊讶和不解,老爸笑而不语。闷油瓶也没推辞,客气地道了声“谢谢”。

次日上午,我打开店铺门开始年后第一天营业。外面阳光明媚,照得整个铺子都亮堂堂的,今天是个不错的开工日,希望今年的生意比去年更上一层楼,早日把那辆破金杯换掉。

开门不久,就见王盟兴冲冲地走进来,我一见他笑容满面的样子,就猜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果不其然。

“老板,恭喜发财!”说完小眼睛期待地看着我。

王盟平时的上班时间是上午十点半至晚上七点半,我一般是九点半至十点左右开门,因为早上不会有人逛古董铺子,没必要太早开门。今天第一天开工要搞卫生,我便让他早点来。冲着他那份爽快劲,我也就不逗他玩了,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他,“呐,今年做事要机灵点了。”

他点点头接过红包开心地:“谢谢老板!”

王盟收好红包端起茶具准备去清洗,我叫住了他,他转身问我:“老板什么事?”

我担心他一会听了我的话太过激动,就让他先放下茶具,那可是我钟爱的粉青瓷。

“你来这里上班时间也不短了,我决定今年给你涨三百工资另外再增加伙食福利,从今天起,你上班时间的中餐和晚餐我包了。”

果然,王盟一听完这话,激动得手舞足蹈,“老板真的吗?老板你太好了,你终于也知道体贴员工了。”

这是什么话,难道我平时虐待他了吗?那茶具要是在他手里,我估计这会就该在地上了。

“不过……”我清清嗓子瞅了他一眼,继续说,“以后中午和晚上都由你负责做饭。”

王盟一听,马上又像蔫了的茄子一样,支支吾吾地说:“老板,能不能折现或者叫外卖啊?”

“你要是哪天不想做饭或者有什么特殊情况时可以叫外卖,就这么定了,今天中午就开始实行。”

我当然知道,没有一个男人喜欢像家庭主妇那样天天买菜做饭的,平时我自己都不常做饭,要不去附近的餐馆吃,要不叫外卖,反正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偶尔心血来潮时才会自己做。后来因为闷油瓶,我进厨房才算勤快了些。但现在,他既然住我家了,总不能也让他天天吃外卖,而我又不能亲自下厨,只好委屈王盟了。虽然对自己这种行为有些不齿,但想想我又给他涨工资又给他加福利,也算没有亏待他,于是便心安理得了。

“还有,那什么,小哥以后就住在这里了。”我瞄了一眼楼上,凑近王盟压低声音说:“以后嘴巴紧一点,别把那事说漏嘴了,听到没?”

王盟点点头,撇了撇嘴说:“我说老板你怎么突然这么伟大了,原来是这样,人家都说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老板你真厉害,你把人都给抓回来了。”

我瞪了他一眼,“少他娘的扯淡,老子又不是女人,什么抓住心抓住胃的,有你这样比喻的吗?再瞎说八道……”

“好啦,我知道了。”王盟打断我,端起茶具迅速溜进了洗手间,生怕我作废刚才说涨工资的话。

瞧他那紧张样,我有些好笑,拿起鸡毛掸子开始打扫架子上的瓶瓶罐罐。

王盟在这上班这么久,我很少实质性的骂他,毕竟他只比我小四岁,小青年的自尊心总是比较敏感的,谁也不愿意被一个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同为男人的老板喝来骂去。但混久了,有时候说话也互不客气,我偶尔也会发发威以示老板身份。

闷油瓶今天有些反常,都快十点了还没起来,该不会是连续几天的下棋消耗脑细胞过多疲劳了吧?以他那非常人的体力和精力,不至于啊。

架子上的灰尘倒不是很多,我随便掸了几下才想起还没吃早餐,便跟王盟打了声招呼出门去了。当我买回早餐上楼准备叫闷油瓶起来吃时,惊讶地发现闷油瓶正在阳台晾衣服。我这才想起早上起来刷牙时,我顺手把衣服放进洗衣机倒了点洗衣粉按了开关就没再管了,那里面有我好几套衣服和好几条内裤呢。

我连忙过去帮着把衣服晾好,然后招呼他一起吃早餐。一直以来只是想把他带回家,却从未想过之后要怎样。像刚才一起晾衣服,像现在单独一起默默吃早餐,都让我有一种奇特的感觉,但并不坏,反而有股想笑的冲动,大概是因为这种事情竟然会发生在我和闷油瓶身上,而感到有点匪夷所思吧。



楼主 荌静儿  发布于 2011-08-17 16:12:00 +0800 CST  
07、

几年前的我,虽然没有什么雄心大志,但也不甘平凡,对“住洋楼开宝马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好生活也充满了憧憬。如今的我却只想简单平安的活着。记得上大学时,有一位老师经常跟我们说一句话“人要学会知足懂得珍惜”,那时候的我总以为自己已经理解了这简单的几个字,现在想来,那只是肤浅的认知罢了。人生有很多道理,理解不难,却要亲身经历过一些事后才能感悟其中深刻的含义。不经历大风大浪,永远也无法感受风浪过后的平静。

这几年所经历的一切,无情地颠覆了我二十几来的各种观,每次回首过往,我都无限感慨:能活着真好!我很满意现下的生活,有家人的牵挂,有朋友的关心,有个不大但还算舒适的小窝,事业小有成就,银行卡上的数字只增不减。还有我一直放心不下的闷油瓶,此刻就在我的视线内,安然无恙的坐在店里的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要说我现在的生活,美中不足的便是身边缺少一位如花美眷。一个奔三的身心健康的男人,连个正儿八经的恋爱都没谈过,说出去都会让人笑话。亲戚朋友问起这事,我基本上都说:以前有谈过,不合适分手了。小爷不是嫌丢人,我一不偷二不抢三不嫖,没什么丢人的,小爷是不想见到那些异样的目光,更不想浪费口舌做无谓的解释。

大学时也有追求过女生,相处了一段时间,对方嫌我不懂浪漫不够主动,不像别的男生送这送那给女朋友。我撂下一句话:我就这样的人了,你爱处不处。一段还没正式开始的恋情就那样夭折了,那是我第一次鄙视自己的眼光。如今那人的一切早已模糊,只记得曾经有过这么一段历史,或许那只是一场寂寞的梦。

在当今社会,以小爷我目前的条件,不敢说优秀吧,怎么也算是优良级别。我要找的女朋友,她一定要皮肤白皙,长相清秀,乌黑柔顺的长发,黑亮沉静的眼眸,温柔淡然的性子。就像眼前这个人,如果头发长一点,脸上的表情柔和一点就完美了。

“吴邪。”

“啊?”我骤然回神,发现闷油瓶正站在柜台前面,定定的看着我,“小哥你…你什么时候醒的?呃,不是,你什么时候走过来的?”他娘的,我怎么一点都没察觉,小爷正臆想着美好的事情,你打断我做什么?不对,小爷我刚才再想什么?什么就像眼前这个人……我靠!

“啊哈哈,小哥,你要是困就上去睡吧,床上睡比较舒服。”我为刚才无耻的幻想羞愤不已,连忙放下手里的毛笔打着哈哈想把他支走,不敢直视那双好似能穿透人心的眼睛。

闷油瓶没说话,抬起一只手,我这才发现他手里拿着几张半湿的纸巾。他一手撑着柜台微微探身,力道适中地在我脸上擦了起来。

我愣在那里,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做。待他擦完,我看到已呈淡黑色的纸巾,才知道原来我刚才拿着毛笔托着腮走神,笔尖划到脸上却不自知。我顿时面红耳赤,王盟在旁边背对着我,肩膀一抖一抖像在抽筋。我踢了他一脚,他终于憋不住大笑出声,我拿起柜台上的一本书愤愤地朝他扔了过去。

闷油瓶轻轻摇了摇头,我瞄见他嘴角有一丝小小的弧度,心里泛起一股熟悉又微妙的感觉,这个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直到我进洗手间洗净脸出来后,我才想起,那是在西沙海底墓,我用口水当作爽肤水给胖子擦伤口时,闷油瓶就是这般神情。

闷油瓶搬到我这也快半个月了,依然惜字如金,偶尔帮我验验货,有时候也会安静地在旁边看我修补拓本,象一个认真学习的徒弟,其余的时间不是睡觉便是发呆。我教他在网上下棋,但他似乎不太感兴趣。

我不知道他对现在的生活有何想法,对以后又有什么打算。如果可以,我希望他能稳定下来,像个正常人一样过平凡生活。可我无权干涉他的决定,我更担心,若是让他走出他的世界投入这个拥挤嘈杂俗气的尘世中,也许会是一件更糟糕的事情。

像现在这样,也挺好。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闷油瓶和自己的梦中情人联想到一起,也许是因为他长得实在太养眼了。若他换上女装带个假发,那绝对是回头率百分百的优质美女一个。

那天晚上,我一如既往地在网上溜达了一圈准备睡觉。出来刷牙时,发现闷油瓶坐在阳台上望天发呆,往常这个时间他早进去睡觉了。我走过去也爬上阳台与他面对面坐着,还好这只是二楼,并且阳台有坚固的护栏,我倒是不怕。

今晚天气阴沉,月亮都躲起来了,夜风徐徐吹着,有些冷。

他的视线从漆黑的夜空中移过来,淡淡地问:“还不睡?”

我笑了笑,答:“你不也是。”

自从他搬进来,除了吃饭看电视,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单独这样坐在一起。平时晚上铺子关了门,我们有时会坐一起看电视,有时他看他的书,我上我的网,没有太多话语。但就像以往在斗里一样,看到他在身边,即使一句话也不说,却总是安心的。

我问他:“小哥,以后,你还下斗吗?”我知道,这个问题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他再次望向夜空,果然没有回答。阳台没开灯,昏暗中我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可我却感觉周围透着一股无形的忧伤,总是没来由勾起我心酸的忧伤。

过了一会,他才悠悠的开口:“吴邪,你会怨我吗?”

我一愣,闷油瓶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张家…你…”他始终望着夜空,眼睛眨也不眨。

原来是因为这个,他是在自责吗?还是在担心?我摇头笑了笑说道:“小哥,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管那些阴谋由谁家发起,整件事中没有谁对谁错,因为大家都是身不由己,没有人会怪罪于你,你别想太多了,如果我会怨你,我就不会去找你了。”

我顿了顿,继续说:“说得矫情一些,我得感谢这几年所经历的事,让我明白了很多道理,让我认识了你和胖子,不管曾经在我们身上发生过什么残酷的事,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我们可以好好的坐在这里,这比什么都强,不是吗?”

过了半响,闷油瓶才看着我“嗯”了一声,深不见底的眸子似要和黑夜融为一体。

我跳下阳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去睡吧,外面冷。”



楼主 荌静儿  发布于 2011-08-17 16:17:00 +0800 CST  
08、

躺在床上,我却难以入眠,一闭上眼,脑海里便浮现出那个坐在阳台上双手抱膝仰望夜空周身弥漫着忧伤的剪影。闷油瓶今天突然问我会不会怨他,这真是让我意外之极,难道当初他悄然离开,就是因为担心大家会怨恨他?可是,以闷油瓶的秉性,他根本不会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更不会关心别人如何对待他,那他今天为什么这样问我?担心我会把他赶走?那更不可能,我要是会赶他走又何必邀他来住,况且他根本毋须担心这些。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其实是把我当朋友的,他是在意我这个朋友的。

正暗自窃喜时,手机铃声突然嗷嗷响起。这么晚还来骚扰我的,除了死胖子别无他人。我拿过手机一看,果然是。不耐烦地接起骂了一句,叫他给我一个好一点的理由,别跟我说又他妈喝多了这样的屁话。

“瞧你说得,胖爷是那种喝了酒才记得兄弟的人吗?我可是来给你拜年的,吴老板恭喜发财生意兴隆!”胖子的大破嗓门在电话那头嚷道。

“喝蒙了吧你,这都要过元宵了,还拜年,你丫过的什么火星时间。”

“行了,咱也不跟你废话了,可不就是马上要过元宵了吗?胖爷寻思着元宵那天去杭州找你一起去看看小哥。”

胖子这个人,平时不怎么靠谱,但却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即使闷油瓶总是对他爱理不理,他也毫不在意,和我一样早已习惯了闷油瓶的性子。我并不想隐瞒他闷油瓶住我这的事,他迟早会知道,于是我便跟他说了情况。

我以为他会趁机揶揄我一番,但没有,他说:“这就对了,天真你啊,就喜欢想些有的没的,现在这样不挺好吗,不枉小哥那么照顾你,每次从斗里出来都……诶,我忽然想起还有点事没做,天真你记得元宵那天去机场接我,到时候我发信息告诉你时间,先这样。”

“王胖子,你给我站住!”

胖子一向大大咧咧有啥说啥,突然打住,肯定是有事不能让我知道,又差点说漏了嘴。“说吧,都什么?别想跟老子卖关子。”

“什么都什么?你看,我就说你这人爱瞎想。”

“少他妈跟我装蒜,就你那熊样,再怎么装也只能是个冬瓜,你要是还想我三叔下次有好事找你,就给小爷我从实说来。”

“天真你忒不仗义了,胖爷我可是有好事都想着你,你瞧瞧你……我告你,我可不是受你威胁才跟你说的,我就觉得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小哥吧,每次从斗里出来都会托我带一两样宝贝给你,并交待别让你知道,我就纳闷了,你说你俩到底是咋回事啊,这不能说那不能说的,整得像言情剧里闹着别扭又默默关心着对方的情侣一样。”

“滚你丫的……”

我无心再说下去,挤兑了他两句后便挂了电话。本就没有睡意,胖子一通电话更是让我莫名兴奋,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之前纠结的一些问题,似乎一下全释怀了。闷油瓶,我到底还是不够了解他。

脑细胞太过活跃的后果,就是第二天哈欠连天,眼角酸涩,整个人蔫了吧唧的趴在柜台上又无法入睡,烦躁得很。

闷油瓶估计是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推了推我,“吴邪,上去睡。”

我迷糊着抬起头看看他,又扭头看看旁若无人可劲儿玩手机游戏的王盟。

“这里有我。”闷油瓶似乎看出了我的忧虑,又说。

“那我上去睡会,有什么事就叫我。”王盟那小子我现在是无力闹他了,有闷油瓶在我也放心。

一觉醒来,已经漆黑一片,我睁开眼缓了缓,摸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都快九点了。白天补觉一般都会睡得很沉,并且醒来后的那一刻总有点头昏脑胀。我坐起身使劲晃了晃头,打开床头灯时,我忽然感觉有些事情不对劲,想了想,原来是刚才房间里没开灯,而我醒来时却也没有异常反应,那么是不是以后晚上睡觉不用开着灯睡也没问题了?这倒是件好事。

我心情大好地走出房间,见闷油瓶穿着睡衣歪着头用拇指使劲按右耳。我问他:“小哥,你耳朵怎么了?”

他停下动作转身看着我,皱皱眉说:“很痒。”说完,又忍不住用手去扯耳朵。

我能理解那种耳朵深处痒得抓心挠肺又毫无办法的感觉,再淡定的人都能让你跳脚,但这事发生在闷油瓶身上还是让我忍俊不禁。

在电视柜里翻出一包棉签,递给他之前我想了想,觉得还是自己帮他弄比较好。像洗头,挠痒,掏耳朵,按摩等这类事情,自己动手和别人帮你,那感觉是截然不同的,谁试谁知道。

“小哥,你坐着,我帮你弄一下就好了。”

我拿出一支棉签,示意他趴在沙发上,谁知他身子一倒,一头趴在我大腿上,侧着头闭上眼等着我下手。我一愣,全身肌肉瞬间绷紧。这闷油瓶,难道他不觉得这样的姿势很他娘的暧昧吗?这厮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可又一想,掏耳朵的确是这样子比较方便也比较舒服,俩大男人,暧昧个屁啊,他都不在乎,我纠结个什么劲。

于是我放松下来,把棉签头稍微弄散,撩开挡在他耳鬓处的头发,轻轻拉着他的耳垂,小心翼翼地把棉签伸进耳朵里。我感觉大腿上的他僵了一下,连忙停下动作说:“小哥,你放松,别动,不然容易弄伤耳膜,如果痛的话就告诉我。”

他“嗯”了一声。我轻轻转动着棉签,不时观察他的神情,看他皱眉了我就把棉签抽出一点调整一下,直到他一脸放松享受的样子才保持动作。

不知是他舍不得那股舒服劲,还是我想让他多享受一会,过了很久,两人都没有要停止的意思,直到手上传来一股酸劲,我才停下。

“还痒吗?”

他坐起身,用手扯了扯耳朵,摇摇头。

他说:“饭菜凉了,你热一下再吃。”



楼主 荌静儿  发布于 2011-08-17 16:20:00 +0800 CST  
09、

---闷油瓶视觉---

吴邪去机场接胖子,让我留下来帮他照看铺子。那个叫王盟的伙计,似乎有点怕我,几乎没敢看我,只顾埋头整理这个摆弄那个,吴邪在时也没见他这么勤快过。

一个下午,只有一个客人来问收不收货。王盟很热情地招待了他,并像模像样的拿着放大镜仔细端详客人带过来的货,无奈眼力不够,最后只好用恳求的目光看着我。

我走过去接过货品瞧了瞧,是一个保存完好的宋代瓷瓶,小巧精致,画工精细,质地绝对属上品。从刚才王盟和客人的互动过程中,我已经看出那位客人纯属是不懂装懂的外行,并且一副着急用钱的样子,于是我便开了个偏低的价格。客人一开始不接受,和王盟几番纠缠,又见我漠不关心一句话也不说,大概是以为我觉得这个瓷瓶不算什么好东西,收不收都无所谓。最后他还是妥协了。

客人走后,王盟好奇地问我那个瓷瓶能卖多少钱,我告诉他高出十倍价钱卖出去。他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我,嘴里喃喃自语:“乖乖!真没想到小哥还有这手,老板回来要高兴坏了。”

我想象着吴邪两眼放光开心的样子,心下好笑。

可能王盟觉得我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他不再像之前那样紧张,坐在柜台前开始玩手机游戏。我也懒得理会,靠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我想,我也许是喜欢上这样的生活了,心底在隐隐滋生一种陌生的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它似乎在试图一点一点占领我的胸腔,而我却一点都不排斥。

“诶,王盟,你老板最近怎么都不叫我送外卖了?”

朦胧中,我听到有人走进来,接着听到那人说话,声音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我微微睁眼,只见王盟捂着那人的嘴,紧张地望向这边,见我没有动静,才松开手小声地责怪那人:“小声点,你怎么来了?”

那人不明所以,看到角落里的我,有些吃惊地说:“他怎么在这里?难怪你老板不叫我送外卖了。”

王盟敲了一下他的头,压着嗓音骂他:“他妈的叫你小声点,你想害死我啊!”

那人摸着头,也压低声音说:“草,这么紧张干嘛,我这不是最近没活干闲得慌吗,路过这里就进来问问。”

“以后都不用送了,你快走吧,我老板回来看见你就死定了,快走,以后有活再找你。”王盟从柜台走出来推着那人往外走,还不时往我这边瞧。

那人我见过,每次叫外卖都是他送的,我大概听懂了他们的对话,我想我应该问问清楚。

“王盟。”

王盟被我冷不丁的出声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问我:“小…小哥,有,有事吗?”

“过来。”

他磨磨蹭蹭地走过来站在旁边,低着头不敢看我。

“说吧。”

他抬起头故作不解地问我:“说…说什么?”

我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他知道再也无法隐瞒我,便支支吾吾把事情始末说了一遍,并央求我别告诉吴邪是他说的。我点点头。

吴邪,我该说他什么?他总能让我惊讶,他总能轻易触动我,他费尽心思为我做一切他能做到的事。我不会说他什么,也不会问他为什么,就像他提着饺子出现在我家门口那样,有些东西毋须多问。

天黑时分,吴邪打来电话,让我去附近的东北餐馆。我打发了王盟,锁上门便去找他们。天阴沉沉的像要下雨。

胖子见到我异常兴奋,给我倒了满满一杯酒,说:“今天咱哥仨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小哥你不能落下,一定要喝。”

我端起酒杯和他们碰了碰,一口气干完。胖子乐得直拍手叫好,我擦擦嘴角看了看吴邪,他也看着我,眼里透着担忧。

“别眉目传情了,小吴快喝。”胖子催促着。

他们俩一边抬杠一边喝酒,我默默地埋头吃菜,这似乎已经成为一种惯例,也是我们三人之间的默契。

几杯下肚,胖子开始感慨,“想想我们那么多次死里逃生,现在还能完好无损的坐在一起喝酒,真的太不容易了,小吴,说实话,你也不小了,该考虑考虑个人问题了,你和我们不同,你有家有父母,你要为他们着想。”

吴邪停下夹菜的动作,瞄了我一眼,不满地对胖子嚷:“靠,我有一个妈就够了,要你来啰嗦!”

两人又开始闹起来。我忽然想起黑瞎子曾经对我说过的一句话,他说:哑巴你是幸运的,你遇到了吴邪和胖子。我抬眼看着斗嘴斗得正欢的两人,我不知道,认识他们,究竟是我的幸运还是他们的不幸?因为我,他们曾几次徘徊在鬼门关,如果可以,我希望他们以后都能好好的活着。

吴邪今天似乎很高兴,喝了不少酒,胖子见他喝得差不多了,便结了帐和我一起扶着吴邪走出餐馆。吃饭前,他们已经在附近的旅馆订了房,胖子交待了两句便走了,说明天再来找我们。

我扶着半醉半醒的吴邪,蹒跚地走在回去的路上。凉飕飕的风伴着雾水般的雨丝吹来,我感觉他缩了一下,脱下外套要帮他穿上,他极不配合地甩动着,嘴里嘟囔着“不要”。我强硬地给他套上,扶稳他不让他乱动。他一只手攀上我的肩,全身像失去重力般压了过来,我只好揽着他的腰方便走路。

他笑了两声说:“小哥,我告诉你,我今天…特别,高兴。” 我“嗯”了一声,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高兴。

一路上他断断续续地数落着胖子和解连环,说他们一大把年纪了还整天瞎折腾;又说潘子是傻瓜,把下半辈子都搭给三叔了;说王盟那家伙越来越不把他这个老板放在眼里了,要修理修理……

一直回到家,他才停止了絮叨。

我把他扶进房间,脱了外套,他一头栽在床上。我帮他脱了鞋,让他躺好盖好被子,正欲转身走时,他扯着我的手,闭着眼迷迷糊糊地念叨着今天最后一句话:“小哥,不管你去哪里,走多远,你一定要记得,回家。”

回家……

我抓着他的手,就那样站在床边,看着他沉沉睡去的脸。忽然明白,在我心里不停滋长的东西,正一点点试图占领我胸腔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那是在我心底伏匿已久的,归属感。



楼主 荌静儿  发布于 2011-08-17 16:25:00 +0800 CST  
10、

我们三人自打一切结束以后第一次聚在一起,我和胖子都非常高兴,闷油瓶虽然还是那副一成不变的面瘫样,但从他举杯一饮而尽的爽圞快劲来看,我知道,他的心情和我们是一样的。见他咽下最后一口酒时微微皱了下眉,我不禁有些担心,空腹干杯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我深有体会。后来又觉得自己多虑了,闷油瓶的胃早已千锤百炼,岂是一杯酒就能打败的?

如同往常一样,我和胖子以互相挤兑互不相让的方式争论着各类新闻八卦,闷油瓶默默地填肚子,偶尔对我们的问话做出回应。这样的简单,曾经是我们被困在绝境时的奢侈念头,而现在这一切不是什么见鬼的幻觉,更不是他娘的什么物质化,我们都还活着,没缺胳膊没少腿。

人在半醉半醒时,即使大脑清圞醒,也是很难控圞制自己的言行举止的。我记得回去的路上,自己不停念叨着一些琐碎事情,闷油瓶默不作声地搀着我。直到躺在床圞上,我才渐渐失去意识。

第二天一大早,我在疲劳头痛口渴中醒来。睁开沉重的眼皮,感觉这床比平时拥挤,扭头一看,闷油瓶大大的侧脸映入眼帘,而我的右手和他的左手十指相扣紧紧圞握着。我用圞力眨眨眼,确定不是在做梦,猛地坐起身。闷油瓶被我吵醒,也慢慢坐了起来,头发凌圞乱睡眼惺忪地看着我。

不可否认,比起他出现在我床圞上这件事,他那毫无防备随意的睡醒状态给我的震圞惊程度更大,我第一次看见他这副模样,第一次如此真切地在他身上看见生活的影子。

我忽然想笑,可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笑。

我问他:“小哥,你怎么…睡在这里?”

他说:“昨晚你一直抓着我的手,松不开。”

我这才想起我们的手还一直握着,慌忙松开,窘迫不已。紧圞握了一晚,都发圞麻了,关节有些发白,我揉了揉手指,羞愧地道歉。

“你没事吧?”他边揉手指边问我。

“还好,就是头有点痛。”喉咙很干,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哑。

他没说话,下床出去了。我以为他回隔壁房间继续睡觉,正想下床圞上厕所,闷油瓶又回来了,手里多了杯水。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温开水,说了声谢谢,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喉咙和胃都舒服多了。我重重地喘了口气,感觉小腹涨得不行,连忙下床冲向厕所,后面传来一声轻笑。

等我再回来时,闷油瓶已经躺回床圞上了,他在被子里闷闷地说:“还早,再睡一会。”

我爬上圞床钻回还有些暖和的被窝,闭上眼,努力假装身边没有人,可是手臂无意间的相碰,让我无法忽视身边躺着闷油瓶的事实。我和他并不是没有过肢圞体接圞触,在格尔木疗养院里,抱都抱过了,更别说碰圞触。但像现在这样同睡在一床被子里,即使同为男人,任何一丝接圞触都显得那么微妙。

上大学时,寝室里的哥们常常说,如果两个关系暧|昧的男女躺一床圞上没有发生一点事,那个男的就太孬了。可现在躺我身边的是一爷们啊,就算身圞子软得像女人他圞妈也是个爷们,是我过圞度敏感了吗?还是我太渴望身边躺个女人?我他圞妈真的饥圞渴到这个程度了吗?更让我恼火的是,我脑海里尽他娘的回放着疗养院闷油瓶抱着我的画面。

“吴邪。”

就在我努力想别的事情试图赶走那些画面时,耳边传来闷油瓶低沉的声音。

“嗯?怎么了?”我问道,心说他该不会强大到只要通过肢圞体碰圞触就能感应到我的脑内活动吧?

沉默了一会,他在被子里轻轻抓了抓我的手,说:“没什么,睡吧。”说完,翻身背对着我。

我轻轻呼了口气,心下嘲笑自己的确太过敏感了。舒展身心后,很快便再次进入睡眠。一直睡到胖子来电嚷着快开门才爬起床。

胖子吃完午饭后便被他家伙计一通急电召唤回去了,临走时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让我费解不已。

他说,天真,我感觉你和小哥不一样了。

我纳闷地问,怎么不一样了?

他又说,你们之间的气场不同了,天真,我早就想问你了,小哥在你心里算什么?恩圞人还是朋友?

我笑道,和你一样,都是兄弟。

他摇头,笑而不语,摆摆手走了。

我和闷油瓶的气场不同了?我不解,我和他以前的气场是怎样?现在又哪里不一样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闷,而我也早已习惯,虽然平时语言交流不多,但我们也一直融洽地相处着,暂时没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哪里不一样了?要说有不一样,也就是因为居住在一起比以前亲近一点而已。

闷油瓶在我心里当然不只是恩圞人,他一直都是特别的,但我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像小花,我可以肯定地说那是朋友;像胖子,那是实打实的兄弟;而闷油瓶,说是朋友,感觉生疏了点,说是兄弟,又感觉有些别扭,可我和他之间的情义比兄弟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以前他没查到自己的身世时,我一直希望自己的存在能让他感觉到与这个世界的联圞系;而现在,我希望他哪天走累了的时候,能想起这里有个可以安歇的地方。

所以,他在我心里,大概就像家人吧。



楼主 荌静儿  发布于 2011-08-17 16:28:00 +0800 CST  
11、

日子就像古董店的生意一样平静、清淡地过着,当然,偶尔也会有些愉快的小插曲。就像今天,上次闷油瓶收的那个宋代瓷瓶被一个阔绰的客户买走了,可不止赚了十倍。一个月要是多来几单这样的生意,小金杯下圞岗就指日可待了。

老板心情好,员工的日子也好过,下午我就让王盟收工回家了。我打算先去超市添置一些生活用圞品,然后晚上和闷油瓶出去好好搓一顿。

听完我的计划,闷油瓶却说:“在家吃吧,你做。”

我一听,愣了,心说闷油瓶今天抽什么风啊,竟然要我做饭。自从他住进来后,我就没做过饭,不是王盟做就是去外面吃。可今天,在生活中一向对什么都无所谓的闷油瓶第一次提出要求,虽然没有一点建设性,但我还是有点不忍拒绝。不是不愿意做,只怕做出来的味道他尝了后,外卖事件就要暴圞露了。

后来又想,这么长时间了,他应该忘记那个味道了吧。做就做,大不了我少放点调料就是了,就那几样家常菜,放点油盐炒熟,闷油瓶再厉害,他总不能还生了条皇帝舌吧。

于是开着小金杯和闷油瓶迎着绵绵细雨奔向家圞乐圞福超市。

三月的雨天,依然寒气逼人,冷风透骨。我侧头看了看望着车窗外神游的闷油瓶,他只穿着单薄的T恤和半旧的连帽运动装外套。很早以前我就怀疑,这家伙的体质对冷热的感知度是不是比别人都弱?在我印象中,他的体温几乎都是偏低的。外人如何能想到,这样一个清秀苍白,看似瘦弱慵懒的人,体圞内却隐藏着惊人无比的力量。

到了家圞乐圞福,我领着闷油瓶先去了服装区,按着他的喜好和码数,拿了几套衣服在他身上比了比,觉得可以就放进购物车。我没有征求他的意见,反正问了也是白问。他也不说话,任我拿着衣服在他身上比划着,只是不解地看着我,但被我无视了。

从生活用圞品区到蔬菜水果档,闷油瓶一直默默地推着购物车跟在我后面,问他什么都是点头,只是在我恶作剧地问他要不要吃榴莲时,他才怔了一下然后很坚决地说:“不要。”得逞后我忍不住坏笑,他状似无奈地瞪了我一眼。我忽然觉得偶尔逗一下这个闷闷的瓶子也挺有意思的。

回家后,我把新买的衣服都挂在客房衣柜里,折回客厅对他说:“小哥,以后就穿那些衣服。”

正准备把洗发水和沐浴露放进浴圞室的闷油瓶站定后看着我,眼神幽幽的依然让我看不清里面的内容,但我确切知道里面有内容。我想起最近有好多次发现他也是这样看着我,而在我迎上他的目光时,他又迅速避开并装作一副神游万里的样子,让我好生迷惑。

我问他:“怎么?你不喜欢吗?”

他摇摇头,抱着手里的东西进了浴圞室。

我简单的做了几样菜,在闷油瓶夹了第一口菜放进嘴里的时候,我紧张地观察着他的表情。他嚼了两下皱皱眉停了下来。

我心虚地问:“不好吃吗?”

他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有点咸。”

我暗自松了口气,可能是炒菜时担心事情暴圞露心神不宁多放了点盐。有些愧疚地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在我拿起筷子准备吃饭时,似乎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之光。

我夹了点菜尝了尝,觉得也没多咸,我嚼着菜睨了他一眼,心说这家伙一定是报复,不就是在超市逗了你一下吗,这么记仇。真看不出来这闷家伙也会捉弄人,不对,我怎么忘了张秃子事件了?我怎么忘了这家伙身上隐藏着影|帝属性了?还整天摆个扑克脸骗敬畏,太无圞耻了。

在心里腹诽完又不禁嘲笑自己,就算是顶级厨师也不敢保证每次做出来的味道都一样,何况是我这样一个小菜鸟,我太心虚多虑了,搞不好这样还容易被他发现,以后得注意些。

饭后,我俩窝在沙发边看电视边吃着下午买的黑提子,忽然手圞机嗡嗡嗡地圞震动起来,我拿起一看,是个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接听键。

“小三爷,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声音有些耳熟,我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是谁,但叫我小三爷的,多半是道上的人。我心说我都已经退出江湖了,除了胖子他们,谁还会来找我?那一刻,我脑海闪现出一句在网上看到的话,哥早已不在江湖,但江湖却还流传着哥的传说。


楼主 荌静儿  发布于 2011-08-17 18:40:00 +0800 CST  

我笑了笑好奇地问:“你是谁?”

“好吧,就知道你贵人多忘事,我是黑眼镜。”

“黑眼镜?”听到这个名字我着实吃了一惊,眼前立马浮现出一张被墨镜遮了三分之一的脸,嘴角总是带着欠抽的笑容。我对这人印象不差,最后一次去广西找闷油瓶和胖子时,他后来还帮了忙,只是没想到时隔多日他还会打电圞话给我。

我扭头看了一眼闷油瓶,他正一颗一颗往嘴里塞提子,压根没把我吃惊地叫出那个名字当回事。

“好久不见,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小三爷说这话真让我伤心啊。”
“不是这个意思,有点突然而已。”
“行了,不逗你玩了,是这样,我找哑巴张有事,他手圞机圞关机了,一直找不到他,听胖子说,他现在住你那里,所以只好打扰你了。”
“不打扰,那你等一下。”

我把电圞话递给闷油瓶,他正捧着一串提子津津有味地吃着,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把耳朵凑了过来就着我手里的手圞机嗯了一声,然后听着电圞话那端的黑眼镜说话。我郁闷地瞪了他一眼,可又不能把手圞机移开,他似乎感觉到了我无声的抗圞议,摘了一棵提子出其不意地塞圞进我嘴里,动作快得我来不及拒绝。我叼着提子瞪着眼睛看着他,他若无其事的边吃提子边听着电圞话,好像刚才只是错把我的嘴当成他的嘴塞错了一样了,让我哭笑不得。

最后他对着电圞话说了句“我去”,便把耳朵移开,我缩回手听了听,发现那边还没挂,就问:“瞎子,还有事吗?”

“小三爷,还是你厉害啊,哑巴空着自己的房子不住,搬到你那里去住。”

“啊?”闷油瓶自己的房子?难道之前那小区的房子不是租的?“那什么,都是单身人圞士嘛,住一起有个伴。”

我心不在焉地和黑眼镜寒暄了两句便挂了电圞话,瞥了闷油瓶一眼,那厮还在吃,他到底是有多喜欢吃黑提子。当初他为什么不告诉我那房子是他的?他又为什么愿意来我这里住?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时,闷油瓶叫了我一声,我扭头看着他。

他说:“瞎子夹喇圞嘛,明天就走。”

虽然我百般不希望他再去冒险,但我无权干涉他的事,更没有立场阻止他。倒斗也许是他唯一的乐趣了,我不能自私地把他留下来帮我看店拍苍蝇,而我目前也只请得起一个伙计,况且他也未必愿意屈尊我那小小的铺子里。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最起码他没有像以前那样悄无声息地溜走。

躺在床圞上,我又一次无法入眠,不知为何心情有点低落,我突然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清闷油瓶。他当初毫无音讯的失踪了几个月,后来又悄悄让胖子给我稍明器,空着自己的房子不住,宁愿花钱来租我的房子,虽然我说租给他是开玩笑的,目的也只是想把他带回家,也好有个照应。还有最近他看着我时眼里的不明内容,这些都让我迷惑不解。我真想扒圞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在我烦躁不已之际,房间门被轻轻打开又关上,闷油瓶抱着枕头走到我床边,我诧异地坐起身问他怎么了,他说,冷。客房没有装空调,而今天下雨的确是挺冷的,于是我往里边挪了挪,让他上来。

在他钻进被窝那一瞬,我那已经焐热的脚无意中碰到他冰凉的脚掌,迅速反射性地缩回,感觉一股寒气沁体。而他却像尝到甜头般,悄悄把脚挪过来贴上我的脚贪婪地蹭着,我本就对他什么都对我隐瞒的所作所为正恼着,被他这么一弄,心里突然就升起一股无名火,便毫不客气地踹了他一下。他终于老实不动了,过了一会,他缓缓地翻身背对着我。

我扭头看着他的背,昏暗中他卷缩着肩膀埋着头,像个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般,我没来由的心里一紧,突然有股想拥圞抱他的冲动。他只是想暖暖脚而已,我圞干嘛这么大火气?

怀着愧疚之心,我怯怯地问他:“小哥,你…生气了?”

他闷闷地回了句:“没有。”

我叹了口气,主动把脚移过去贴上他的脚,他僵了一下没有动,任我把热度慢慢传递给他。

趁着黑圞暗他看不清我的表情,几番踌躇后我终于忍不住问了他,“小哥,你为什么愿意来我这里住?那边的环境明明比这里好多了。”

他沉默着,依然背对着我,等了一会都没有回应,我想他可能已经睡着了,心里暗骂了一句没良心的。

在我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之间,我感觉身边的人动了动,耳边传来轻轻的呢喃:“因为你在这里。”

我努力想撑开眼皮问为什么,可最终还是无法抵挡周公的召唤,跌入了无际的梦境中。我梦见闷油瓶从后面搂着我,比格尔木疗养院那次要温柔一些,他把头抵在我的颈窝,一遍一遍轻唤着我的名字……

第二天醒来,闷油瓶已不在床圞上,我换好衣服打开门,见他半躺在沙发上发呆,旁边放着收拾妥当的背包。

我问他要去多久,他说,顺利的话十天左右。

吃完早餐,我开车送他到了火车站,在他准备下车时,我叫住了他。似乎有很多话想交待,却又不知如何开口。要说什么?叫他注意安全?叫他别太逞强?叫他别动不动就放血?说一切顺利等你回来?我无法圞像个苦情女主角般上演离别的车站,更说不出那些煽情又啰嗦的话语。

最后,我笑着说:“早点回来。”说完后我又悲催的觉得,这他娘的像是送丈夫出门的妻子说的话。

他看看我,嗯了一声便下车了。

我看着他挺拔瘦削的身影逐渐淹没在人群中,想起昨晚那句话,我至今仍分辨不清,那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楼主 荌静儿  发布于 2011-08-17 18:40:00 +0800 CST  
12、

闷油瓶出门,最开心的要属王盟了。他认为小哥不在,就不用做饭了。我轻描淡写说了句话,无情地给他泼了盆冷水。我说,出去吃就自己掏钱。他只好一脸幽怨地继续做饭。我承认有一点点专制了,谁让他最近都认不清哪位才是给他发工资的人了。经常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倒是对闷油瓶唯命是从的样子让人很不爽。

闷油瓶走后第二天,三叔来电,老狐狸假惺惺的关心我几句后便露出了尾巴。他听胖子说黑瞎子找闷油瓶,马上就猜到他们一定是要下斗,于是来向我打听有关消息。其实我有点意外,我以为黑瞎子会找胖子和三叔一起去,现在看来只有他们两个去了。难道那个斗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还是安全指数高不需要太多人?私心希望两者都是。

三叔最后以失望收线,事实上我的确没有料可爆给他,我只知道闷油瓶十天左右就回来。之所以没有问太多,是因为我相信闷油瓶。元宵节那天我们三人吃饭的时候,我对他俩说,太凶险的斗以后就不要下了。他们也都点头答应了我。

闷油瓶已经不用再追寻过去查找真相了,而胖子也不需要靠下斗为生,偶尔下个小斗过过瘾就行了,没必要把命赌上。人一辈子,还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只有活着,才能言其他,只要活着,一切皆有可能。

我也曾劝过三叔,一大把年纪了,就别再折腾了,安安份份的和我爸下下棋,和二叔喝喝茶有什么不好?实在寂寞也可以找个老伴共度晚年。虽然他不是我亲三叔,但这么多年来,情甚于亲,我们之间的感情早已难以割舍。我只希望他过得好。

经过这么多事,我知道,三叔其实已经累了,身体状况也不如从前,可他就是不愿闲下来。他说,你不是真正的土夫子,所以你不懂土夫子,有句话说“活到老学到老”,而我是活到老掏到老,趁现在还能蹦跶几下多存点货,我可不指望你能帮我养老。

好吧,我的确无法想象,再过十年二十年,我拖家带口早出晚归还要伺候几位老人的苦逼日子。不过,指不定到那时加上我一个,吴家可以称为“老光棍之家”了,不知道爷爷会不会气得从地下爬出来。

闷油瓶走后第四天晚上,在网上遇到胖子。彼此调侃了一会后,他说给我介绍个白领妹子,身材高挑,貌美肤白,温柔大方。我不屑地笑他,这么好的妹子你怎么不自己留着泡。他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知道人家瞧不上他那重量级体格,还说肥水不流外人田。

也许是自尊心使然,我不太喜欢介绍或者相亲之类的事情。以小爷我的条件,还不至于沦落到要人介绍或是去相亲的地步。这么多年来我的确没有时间交女朋友,现在各方面算是稳定下来了,虽然看见以前的同学大多都已成双成对心生羡慕,但我仍然抱着宁缺毋滥的心态,一切随缘。

胖子也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忽然关心起我的终身大事来,揪着这事不放,硬要我跟那妹子视频一下。我甚至怀疑是不是三叔指使他这么做的。最后盛情难却,我只好加了那妹子的企鹅号,就当给自己一次视觉享受呗,漂亮姑娘谁不喜欢看?如胖子所说,权当多个朋友。

还别说,胖子这次的眼光不俗,那妹子长得挺水灵,开朗大方,和她聊了一会,倒也没有不自在感。可我心里却始终顾虑着什么,放不开来。

关掉电脑后,躺在床上,我想起闷油瓶,不知道现在的他,是在跟粽子捉迷藏,还是在哪个阴森的墓室里歇息。刚才在网上和胖子说,你这么关心我的事,倒不如给小哥找一个吧,他才是需要别人介绍的那位。胖子回答说,我倒是想,就怕他不乐意。

想到此,我笑了。我还真是想象不出来闷油瓶和一个女人谈恋爱的情景。那家伙有想过要找个老婆吗?不对,那家伙整天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他有七情六欲吗?他是否也会像我那样,三不五时的要靠自己发泄一下?他虽然有着非常人的体质和离奇的身世,但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不冷血,还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这样的人怎么会不渴望爱?他只是把一切都藏在心里,只是不善于表达罢了。这样的人,应该拥有爱的!


楼主 荌静儿  发布于 2011-08-17 19:16:00 +0800 CST  

闷油瓶走后的第六天,在表一副画的时候,不小心把画刮烂了。王盟笑我是相思病发作,被我扣了一天工资。

第八天早上,当我打着呵欠从房间里走出来时,惊喜地发现客厅沙发上蜷缩着一个人,闷油瓶回来了。

我走过去打量了一下他,身上的衣服挺干净,应该是从斗里出来后找地方换了衣服才回来的,除了一脸倦容外,没发现其他不妥,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我推了推他的手臂喊了一声,想叫他起来洗个澡吃点东西再回床上睡。他小声闷哼了一记,眉头微皱,醒了过来。

我心里猛地一沉,下意识地把他拉起来,三两下扒了他的衣服。当看到他手臂上那血迹斑斑厚厚的纱布和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时,我怒了,完全失控地对着他吼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答应过我不再下凶险的斗吗?你他娘的到底为什么还要这么拼命?还把自己收拾干净了才回来,是不想让我知道你受伤,然后自己偷偷治疗是吗?嗯?”

我狠狠踹了一下沙发腿,也不管脚疼不疼,继续吼道:“你他娘的为什么什么事都要瞒着我,以前是,现在也是,明明答应了我不再去危险的斗,现在又把自己搞得一身伤回来,张起灵,你到底想要怎样?你他M就不能爱惜一下自己吗?”

这是我认识闷油瓶以来,第一次这样直白地向他大声发火,也是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其实我知道,他也许是不想我担心才要瞒着我,可我却无法控制,像是完全出于本能般吼了出来。也许是积压已久,终于爆发了。

闷油瓶由始至终只是看着我,对我的跳脚完全视若无睹,像一个屡次犯错的孩子习惯性地接受责骂一样,让我更加气愤,却又拿他毫无办法。

我把他拉进自己的房间,空调温度调高,翻出很久没用的医药箱,又打了盆温水仔细擦拭他身上的伤口,然后上药。虽然气愤,但不能不管。闷油瓶依然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任我摆布,直到我拆开他手臂上的纱布擦拭伤口时,他才微微拧眉。

虽然对这种触目惊心的伤口已经司空见惯了,但时隔一年多,再次近距离见到,心里还是难受不已。我惩罚性地用了点力,闷油瓶终于忍不住轻哼了一声,扭头有些无辜地看着我。

我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老子就是故意的,怎么着吧。

他终于开口说了回来后的第一句话,语气中竟然略带了点委屈,“我只是想早点回家。”

我心里顿时像被一根绳子捆住还死命地收紧般揪着。闷油瓶,他总是这样,他哪里是个闷油瓶子,明明是个面瘫煽情帝。

他的话不多,却总能命中我死穴。像在兰错小村说的那一翻话,巴乃湖底的那句“还好我没有害死你”,霍家宅子里的那句“带我回家”,老四合院里的那句“不关你的事”,都像一根根尖锐的针刺般扎进我心里。

我想,总有一天,一定会被扎得千疮万孔。



楼主 荌静儿  发布于 2011-08-17 19:16:00 +0800 CST  
13、

闷油瓶也许是从未见过我在他面前如此生气的样子,在我帮他缠绷带时,居然破天荒的向我解释了一下。他说那个斗其实不算凶险,是他过于急躁判断有误,触发了本该可以避免的机关,导致打乱了后面的行动,一切都防不及防才会这样。

我不知道他的解释是想证明他并没有违背答应我的事,还是想告诉我他真的是想早点回家。一向谨慎稳重的他,居然也有急躁的时候,就为了想早点回家?若是如此,我是该担忧还是该欣慰?有回家的意识固然是好事,可下次会不会又出现类似情况?

冷静下来后,想到刚才自己毫不客气的怒骂,我不禁暗爽,原来冲闷油瓶发飙也不是那么困难。终于把积压已久的不满释放了出来。让我诧异的是,闷油瓶没有像以往那样,什么都事不关己的样子,反而语气平缓地向我解释。这样的他,我反倒不适应了。

处理完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又帮他穿上衣服,我和他之间的气氛也缓和了下来。我并没有为之前的暴躁道歉,因为我没觉得自己有错,而他似乎也不想追究。两人默契得像没发生之前的事一样。

闷油瓶整理背包时,我意外地发现沙发旁边放着一样缠着布条的长型物品,一端是再熟悉不过的刀柄。黑金古刀?我冲过去像见到老朋友般激动地抚摸着它。

曾经,我和它擦肩而过,但缘分这个东西真的很奇妙,擦肩而过的结果,就是它一次又一次的救了我。如果当初它落在我手上,今天的它也许默默地挂在某个收藏家的墙上,也许埋没在某个不识货的买主家的角落里,断然不会有今天的重逢。

第二次见到它,是去鲁王宫的路上。那时候的我心里还打着算盘,看能不能从那闷瓶子手里抢回来。可现在我却觉得,这刀本就该属于他。

我问他刀在哪里找回来的,他说是黑瞎子从蛇沼带回来的,一直不舍得还给他,这次去倒斗才给他的。我心说敢情那瞎子也在打它的主意,还霸占了这么长时间,闷油瓶居然也没向他索回,看来他们两个感情不错,东西都可以共享。

这样想着,我突然就觉得有点不是滋味,心里忿忿嘀咕着,有什么了不起的,小爷以后也能天天见到它。

闷油瓶整理完后,拿给我几样明器。不用看,他能带回来的,绝对是价值不菲的上品货。我让他把银行帐号告诉我,东西卖了后直接把钱存进去。他看我一眼,说了句“存你那里”便进了房间。

我楞在原地想了想,对了,那家伙现在连身丵份证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银行帐号?我琢磨着是不是该给他办个身丵份证,也不是很难的事,这年头只要有钱,别说一个身份,几个身份都没有问题。而且听说以后连火车票都可能要实名制了,没有身丵份证会很麻烦。

于是,我决定等他睡醒后和他商量一下这件事。然后我忽然想起,闷油瓶刚才进的好像是我的房间,这他娘的什么人呐,就算我的床比较大比较舒服,房间里比较暖和,也不能这样明目张胆的霸占我的床吧!

晚上吃过饭后,照例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说实话,那电视实在没啥好看的,但自从他住进来后,我们每天晚上吃完饭都会坐在一起看会电视,这已经成为习惯了。

我跟他说办身丵份证的事,谁知他告诉我他已经有身丵份证了,是瞎子办的时候一起帮他办的。

又是瞎子,看来那个黑眼镜还真是帮他办了不少事,说不定那小区房子也是他帮买的吧,不然,以闷油瓶那性格,我实在想象不出他是如何去跟人沟通买房子的。以前觉得他们两个挺合拍,想不到在地上他们的感情也这么好。黑眼镜好像对闷油瓶的事情都很了解似的,靠,小爷对他不够意思吗?他却什么事都瞒着我。

心里骤然升起各种不爽,口不择言地说:“看来你和他感情很好啊…有什么好事都想着你。”

说完我立马就后悔了,这酸不拉唧的语气他妈的就像是吃醋的女人乱发牢骚一样。希望闷油瓶在用心看电视没听清楚我说的话。

可事实证明,那是不可能的。闷油瓶要是能用心去看那种八点档狗血剧,炸毛的粽子都能乖乖的自个躺回棺材里去。他侧头用深黑的眼睛看着我,我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并且明确地看懂了他毫不掩饰的眼神,不解,无奈,最后泛起一丝笑意。

他说:“你想多了。”

我像是说谎的孩子被当场揭穿一样,无地自容。“什…什么,是你想多了。”

我扔下遥控器,说了句“我去上网”,便起身逃回了房间。

在网上溜达了一圈,看什么都没心情,索性关了电脑早早躺在床上。

我觉得有很多事情不对劲,可脑子里乱糟糟的跟打了结似的理不清楚,但我敢肯定跟闷油瓶有关。自从他搬进来以后,我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今天晚上就算不睡觉,我也一定要把它理清楚才行,要不然,脑子里的结越来越多,我他妈就要成神经病了。

睡觉前我把门锁上了,我不想闷油瓶进来扰乱我的思维。他要是睡在我旁边,别说我什么都理不清,就连睡觉我也睡不好,尽他娘的做些乱七八糟的梦。

对了,梦,闷油瓶临走前那天晚上,我做的那个充满暧昧色彩的梦。我一直不愿意去多想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如果梦中人是个美女,那很正常,哪个身心健康的男人没做过几场春梦?可对象是男的,还是那个闷油瓶,他娘的这就很不正常了,难道我真的把他当成女的了?哦,对了,我还曾经把自己的梦中情人幻想成女版的他。

后来,我一幕一幕回想我对闷油瓶所做的一切和当时的心情,还有他每次失踪后我的不安和失落,见到他受伤觉得自己比他还痛,见不得他孤独落寞的样子,总是没来由的心疼他,而今天,虽然我不想承认,可我的确是在吃黑瞎子的醋。

其实我早就隐隐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不愿面对,不想深究,甚至自己对自己装傻,自我催眠,那是对兄弟的义,对恩人的情,对家人的珍爱。

因为,不想失去!

可是,能欺骗别人,能催眠自己,却无法阻止自己的本能。有些时候,本能的反应总是没良心的出卖自己,让你措手不及。

解开了脑子里的一些结后,我仍然觉得不对劲。又仔细想了想,终于知道,我纠结了一晚上的,是闷油瓶,是他不对劲。



楼主 荌静儿  发布于 2011-08-17 19:22:00 +0800 CST  
14、

闷油瓶很不对劲,他变了。

表面上似乎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还是和以前一样少言寡语,爱发呆,爱睡觉,但不再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虽然还是一张面瘫脸,但比以前柔和了许多。

最大的变化,是他对我的态度。

从不在意别人看法的他问我会不会怨他,孤僻不合群的他竟不排斥和我同床,我爆粗口骂他,他不生气,反而还向我解释,这一切都和他的秉性极不符合。

还没住进来之前,他总是托胖子给我带东西又不让我知道,真的只是为了关照我吗?

他空着自己的房子不住,宁愿来租我的房子,真的只是为了我那句“肥水不流外人田”吗?还是如他所说是因为我在这里,那句话我至今都不敢确定是梦还是现实。我很想向他求证一下,但这种傻问题我是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的,这跟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有什么区别。

他抱着枕头爬上我的床,真的只是因为冷吗?如果是以前的他,就算再冷,宁愿自己缩在角落里,他也不会主动向别人寻求温暖的。

在斗里因急躁犯了错误,只是因为想早点回家,是表示他已经把这里当成家了吗?“家”对于他来说到底是什么概念?是一个落脚睡觉的地方,还是已经把我当成家人?就像我把他当成家人那样。

以前他的眼神总是淡淡的,仿佛世间一切事物都无法入他的眼;要不就是冷冷的,像一把刀子,让人心寒。可最近我发现,他看着我的眼神又是不同的,深邃如井,让我看不透。而我每次撞见那样的眼神时,心里总会涌起一股莫名悸动。

在我莫名其妙吃黑瞎子的醋时,他竟然笑了,那是嗤笑还是开心?他是否已经发现了我的心思?

最终我还是无法确定闷油瓶的种种不对劲到底是为哪般,只能一味地猜测推敲,唯一能确定的是,我一直都在往一个方向猜测推敲,那就是我希望闷油瓶有和我同样的想法。

我不可能去问他,更不可能向他表白。也许他只是因为感动我对他的好,所以对我的态度比对别人好一点而已。如果我真的开口问他了,还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以他的性格,也许又会悄然离开。那不是我想要的,由始至终,我都只是希望他平安的在身边就好。

我一面为自己喜欢上一个男人而郁闷,一面又觉得一切都自然得好像顺理成章一样。我终于明白胖子说的那句话,我和闷油瓶之间的气场不同了。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改天我得和他探讨探讨,对于闷油瓶,说不定胖子能看出点端倪来。虽然他平时大大咧咧说话不着调,但却心细如发。

辗转反侧很久,到了半夜还是迷迷糊糊睡着了,却睡得极不安稳,一直在做梦。早上醒来时,所有的梦境在睁开眼的瞬间就消散无踪,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只记得梦里有闷油瓶和胖子。

起来见到闷油瓶时,一开始我有些不自在,后来见他若无其事的样子,该干嘛干嘛,好像完全不记得昨晚的事一样,我又不禁唾弃自己一大老爷们这么别扭。

相安无事过了几天,除了每天晚上睡前帮他上药以外,其他基本照旧。而他的伤除了手臂上比较严重的还没痊愈外,其他小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让我觉得奇怪的是,闷油瓶这几天都没再霸占我的床,也没再进我的房间,而我居然有一点点失落。

这天接到老妈的电话,责怪我这么久不回家吃饭。我想想也是,春节过后就没再回去过,都快三个月了。元宵节因为胖子要来,我也只是打了个电话回去。老妈丵勒令我这个周末一定要回家吃饭,并且要带闷油瓶一起回去,还说我老爸也挺想我的。我满心欢喜地答应了,正好,回去让我妈熬点汤给受伤的闷油瓶补一补。

回家那天,闷油瓶拿出一样东西给我,说送给我老爸。我一看,靠!唐代书法家柳公权真迹拓本。这闷油瓶子真是不得了啊,在我家呆几天就摸清了老爷子的喜好,这是要干嘛?礼尚往来吗?老爷子这回赚大发了,一副象牙象棋换来一本柳公权真迹,小爷心里又一次充满羡慕嫉妒恨。

我问他这么好的东西从哪里弄来的,他看了看我没回话,似乎在犹豫,过了一会才说,跟黑瞎子换的。

大爷的,看看我又犹豫一下是什么意思?老子有这么小气连听“黑瞎子”这名字都听不得吗?我没说话,讪讪地摸摸鼻子收好拓本就出门了。他默默地跟在我后面,可我却觉得那家伙心里一定在笑。

回到家后,老妈高兴得忙里忙外给我们弄好吃的。我拿出拓本,翻了又翻才不舍地递给我老爸,跟他说这是小哥送给他的。

老爷子乐得合不拢嘴,拿出放大镜认真仔细地研究起来。闷油瓶似乎看出我一副垂涎的样子,坐过来小声跟我说:“下次弄一本给你。”

我心说,你这算是安慰我羡慕嫉妒恨的心吗?你以为是去菜市场买菜呢?说弄一本就能弄一本。

老爸心情大好地研究完拓本后,又迫不及待地拉着闷油瓶开始下棋,敢情让我带闷油瓶回来就为了过棋瘾吗?真不知道他是想我这个儿子还是想那个闷油瓶子。我撇了撇嘴,起身去厨房看看我妈有什么要帮忙。

我不敢想,如果老爸老妈知道我喜欢上了闷油瓶,他们会是什么心情。还会这么开心的欢迎他吗?还会对他这么好吗?以他们的守旧思想,我想是不可能接受的。

可那又怎样呢?有些东西,你明明知道,如果想要得到它或是想要守护它,一定会付出很多,会失去很多,可你仍然想要得到想要守护。

执着的人大概都这样子吧。



楼主 荌静儿  发布于 2011-08-17 19:32:00 +0800 CST  
15、

闷油瓶算是一个很低调的人,他并不是刻意低调,只是性格使然。他大概不知道,恰恰是他这种低调反而更让人瞩目。

在店里,王盟已经反骨以他为首。回到家,我爸妈对他亲如儿子。尤其是我妈,她总觉得闷油瓶可怜,没有家人,没有亲戚,于是母爱泛滥,对他异常关心,并叮嘱我要常带他回家吃饭。

说实话,回到地上,卸下黑金古刀,身处一个轻松自由的环境里,闷油瓶其实就是个安静的孩子。如果他是女的,我爸妈一定会更开心,更喜欢他吧。

我真的很想知道,在他那波澜不惊的外表下,是怎样的心情?对我父母,对我,又有什么样的想法。

于是在告别父母回来后的那天晚上,我拨通了胖子的电话。

胖子一开口就笑问我和白领妹子的发展情况。老实说,他不提起我都差点忘了那妹子了。也就和她聊过一次,压根没放心上。胖子知道后一副怒我不争的语气唠叨了几句。聊了一会后,我终于鼓起勇气切入正题。

“胖子,我问你,你上次说…我和小哥之间的气场变了,变成什么样了?你觉得…他对我不一样了吗?”

“小吴你终于还是问我了,行,我也不跟你拐弯儿,我先问你,你是不是喜欢上小哥了?我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你懂的。”

胖子果然是胖子,没有什么可以瞒得了他的。

我含含糊糊地说:“我也不清楚,也许…嗯…是吧,你可不准笑我!”

出乎意料,我没有听到嘲笑声,反而听到那边传来一声深深的叹息。我有些纳闷,平时逮着机会就挤兑我的胖子今天怎么转性了?

他沉默了一会,说:“小吴,我一直觉得我们三个人是一个团体,就像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黄金搭档铁三角,不怕你笑话,当我发现你俩之间有猫腻时,我心里有点难过,突然就觉得你俩要脱离组织另起炉灶了,又剩下我一个人。”

胖子笑了笑继续说:“不过,胖爷我不是那么别扭的人,我知道就算你俩搞独立也不会见色忘义的,我也不是迂腐之人,但我不能见到兄弟处于深渊边缘而袖手旁观,小吴,于情,我是该支持你们的,但是,于理,我必须要反对,并且要帮你们走上正轨。你知道如果你们真的在一起了,以后要面对的是什么吗?就算你有足够强大的承受能力,能够坦然面对那些异样的目光,但你父母呢?你想过他们吗?”

我真的没想到胖子会突然这么语重心长的跟我说这些话,这太惊奇了,我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沉默以对。

胖子又说:“还有一点就是小哥的问题,虽然你一直不愿意讨论,但我必须要提醒你,再过十年二十年,说不定他还是老样子,你愿意你们像父子那样相处吗?小吴我知道拆散有情人很不厚道,但作为兄弟,我只是希望你们能过得轻松点。”

我很想说:“胖子你不要这么正经好不好?靠,你这样子小爷我很不习惯知不知道,我和他八字都没一撇,你这不是瞎操心吗?”可是我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继续沉默。

胖子似乎有些担心,啧了一声,最后说:“行了,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自己掂量掂量,不管咋说,咱都是兄弟,如果你一定要坚持,组织也不会抓你们去浸猪笼的。”

我觉得我应该要说点什么才行了,于是便骂道:“浸你大爷,我跟他啥事都没有,搞个P独立啊,我也就是随便问问你,你还来劲了。”

后来我们又随便扯了几个话题,挂了电话后,我回想着胖子说的那些话。不可否认,他说的都是我担心的。但我不愿想太多,如果不打算回头,想再多又能怎样?事情还是这么个事情,我根本不知道前面等着我的会是什么情况,是好还是坏?就像以前,即使隐隐知道真相,即使知道前面危险重重,却还是不顾一切地往前冲。

胖子的意思很明显,闷油瓶和我一样,我的猜测都是对的。那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也跟我一样只要对方在身边平平安安就好吗?

对于他的长生问题,是的,我一直不愿意正视,我一直跟自己说,他和我们一样,他一定会和我们一样的。因为我不相信什么劳什子长生药,那种药在他身上已经维持了二十多年,够长了,好吧,就算再来个十年,行了吧?我压根不相信还能更久,我绝对绝对不相信可以长生!


楼主 荌静儿  发布于 2011-08-17 22:34:00 +0800 CST  

第二天,我几乎一整天都处于恍惚状态。都说热恋中的人头脑是不清醒的,可老子恋都没恋就已经满脑糨糊了。闷油瓶以为我犯困,叫我上去睡觉。我木木地盯着他看了一会,摇摇头。他看着我,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默默地转身回到太师椅上坐着。

我在思量,我是该一直这样默默守着这份情和这个人,还是该出手捅破那层薄得几乎透明的纸?如果捅破了,然后呢?要怎样?会怎样?

人生总是充满变数,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意外,而有的意外也许会改变你的一生。

当天晚上,我们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突然哒一下断电了,连外面的路灯都灭了,周围一片黑漆漆。我一时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呆了几秒才缓过来。正好手机又放在房间里了,于是打算用打火机弄点火光去找蜡烛。

我倾身在茶几上摸索了一会,没摸到,想起闷油瓶那堪比猫头鹰的夜视能力,于是扭头想叫他帮忙找找打火机。而他似乎正想帮我一起找,在我扭头的瞬间,他刚好倾身过来。

意外就这样在黑麻麻的环境下发生了,我的嘴唇碰到两片柔软的东西,就算再笨,就算从未正式接过吻,我也不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心里有个苍白无力的声音在叫着,“快离开……”可是,四片嘴唇就像被涂了万能胶似的黏在一起,谁也没有离开。

两个人就这样愣了几秒,彼此的气息在鼻间交换着。闷油瓶试探性地蹭了一下,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我那不太湿润的唇。脑子里一片空白,胸腔处却有一股热|潮在翻滚,触动了我的舌部神经跟着动起来,伸出去也舔了舔对方渐渐没那么冰凉的唇。

被鼓动的闷油瓶扳正我的身体,嘴唇再次贴上来厮磨着,我攀上他的脖子迎合着他。什么世俗,什么长生,什么常理都他妈见鬼去吧,小爷只想和这个人在一起,在一起,就这么简单,什么也不能改变。

感情的大坝一旦决堤,隐忍已久的情潮就会倾泻而出,再也无法控制,所有理智的防线都不堪一击。辗转缠绵后,我们放任自己尽情地索取着彼此的味道,纠缠在一起的舌头像打架般互不相让地翻搅着,贪婪地吸吮着彼此的唇,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彼此的感觉在黑暗中尤为强烈。这种不真实感促使自己一遍又一遍地索取,即使呼吸困难也不想放开,仿佛一放开他就会消失在黑暗中……

在我们狂乱地似要把对方吞噬时,眼前突然一片大亮,来电了。

我们瞬间惊醒,停止动作,喘息着望着彼此。这才发现我躺倒在沙发上,而闷油瓶正压在我身上。我猛地一推,他猝不及防,被我推到沙发另一边,疑惑地看着我。

有些发麻的舌头提醒我,刚才的一切不是一场梦也不是一场幻觉,可一旦从黑暗中回到现实,却又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我脑子里依然空白,这突然的转变让我一时之间缓不过来。呆呆地起身,说了句“我先睡了,晚安。”便进了房间。

躺在床上,心很乱,夹杂着一股不安,可我却不知这不安感从何而来。

过了一会,闷油瓶打开门走进来,站在床边低低地近乎呢喃一般叫我,我没动。又听到他轻叹了一声,爬上床钻进被窝。他小心翼翼地挨近我,从后面伸出手臂轻轻搂着我的腰,头抵着我的头,就像那天晚上梦中的他一样温柔。

我握上他的手,手指一根一根扣进他的指缝间。他搂着我的力度紧了紧,下巴蹭了蹭我的头。

他说:“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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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一点再继续。



楼主 荌静儿  发布于 2011-08-17 22:34:00 +0800 CST  

楼主:荌静儿

字数:81010

发表时间:2011-08-17 23:1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8-15 02:33:1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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