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明灯》(温馨慢热)

一楼给度娘。

楼主 Rosoideae  发布于 2011-08-28 19:11:00 +0800 CST  
【卷首语】

盗八结局,我几乎已经看不到HE的可能性,也不想再去猜测天真和小哥到底会走向怎样的结局,因此这篇文我不会跟着原文的剧情发展走,我只是想单纯的写写两只在一起冒险的故事,不要有那么多的沉重和未知。

有些事想交代下——


一.我已经被三叔虐得心力交瘁,所以这篇文断断不会是虐文,纵然出现小纠结小狗血,也绝对是为了后文的HE所做的铺垫。

二.这文的背景和原文多少还是有出入的,因为我之前说了想摈弃那些有关身世与过往的沉重,所以背景自然会有所修改。天真依旧是吴家长孙+小老板,这也是他最真实的身份,不会再有其他;小哥依旧是盗斗牛人,依旧沉默,可那只是性格,再与那些过去无关;三叔依旧是小邪最亲的三叔,他不是人假冒,没有背负任何不堪回首的记忆……还有那些没有提到的人,后文提到时有必要的话会做出说明的。

三.天真和小哥并不是一开始就在一起的,此文开头,他们顶多也就是一哥们儿的关系,感情是在日积月累中慢慢发展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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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此文正文连载到38章,另有两篇番外+相性100问,我两章两章连着发,慢慢来……

楼主 Rosoideae  发布于 2011-08-28 19:12:00 +0800 CST  
【章一 帛】

2010年6月的一个下午,艳丽的太阳嚣张的挂在天空一角,虽然离盛夏还有一段时间,但杭州见鬼的天气已经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王盟那臭小子家中有事和我请了三天事假,害我只能自己守在店内百无聊赖,等了许久都没见着一个冤大头上门,我不由有些犯困。眯起眼刚准备打个小盹,店门忽然被人推开,门口的铜质风铃“叮叮当当”响了一阵,我抬眼看去,就见一忒猥琐的中年大叔穿着件勉强算是干净的藏青色外套缩手缩脚的走了进来,黑色的长裤裤脚沾了些干涸许久的泥渍,脚上套着双山寨版老人头皮鞋。

我瞅了他一眼,心里泛起嘀咕,瞧这人一副寒碜样,必然不是来淘宝贝的,八成是手里有啥货想出,但自个儿又搞不清楚门道。这种情况就完全只能赌运气了,运气好的话指不定可以低价收到值钱的玩意儿,运气不好,那纯粹就是浪费时间。

我的运气一向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因此也没抱太大希望,但脸上仍旧挂起职业性的笑容,问那大叔:“这位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他局促地看了看我,开口冒出一长串口音极重的蹩脚普通话,我听了老半晌才终于闹明白他确实是有东西要出手,于是就示意他把货拿出来给我瞅瞅。

中年大叔迟疑了一下,才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递给我,我接过来放在掌心掂了掂,玉佩有成年男子半个手掌大小,厚约一厘米,玉色暗绿,带有些许黑色斑点,是由整块祁连蛇纹玉制成,凑近了细看,背面还有很不明显的细小裂痕。

蛇纹玉属于低档玉料,本身就不值钱,有了裂痕价值更是一落千丈,我立时没了兴趣,这种品质的玉佩就算倒贴钱给我我都不会要,摆着还嫌碍事,见那中年人一脸殷切期待,我冲他摆摆说:“老兄,我实话和你说了,你这玩意儿不值钱,撑死了也就值这个价。”说着,我张开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愣了愣,咽了口唾沫犹豫的问:“五……五百?”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五十。”

他一听,满脸不相信的从我手中抢回玉佩,大了声音嚷嚷:“你胡说!怎么可能就值这么一点?做人这么黑心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呵,怕雷劈小爷我早就不干这一行了。双手抱胸,我冷笑道:“我胡说?你自个儿出去问问,这片地儿但凡有一人说你手里这破烂货值钱的,我直接给你五千,你若问不出来,嘿……”

见我态度强硬,他也拿不准我是不是糊弄他,僵持了片刻,到底还是他软了下来,换上一脸讨好的表情说:“小老板,我这不也是急了才说这些混话的嘛,您别在意,别在意。只是这东西,你看能不能通融些,我全家就指着它卖点钱糊口饭吃,您看……”他心虚地看我脸色,“您看,一百如何?”

我皱眉,想了想,重新拿过玉佩取了放大镜细细查看,不料这一看还真看出些不寻常的地方。先前说了,这枚玉佩的背面有不少裂痕,之前只是粗粗打量,因此没有留意,现在拿着放大镜仔细一瞧,意外地发现透过裂痕往里看,能看见隐隐的暗金。

这里面,好像藏着些什么。心头一动,按捺下窜起的兴奋,我摆出为难的神色,用不情愿的语气说:“得了,小爷我今儿心情好,就八十八图个吉利,你爱卖不卖。”

这回中年人倒是很爽快的答应了,估计是怕我反悔。我把钱数给他就打发他走人了,随后直接关了店门,拿着那百分之八十有猫腻的玉佩上了二楼。进了房间关好门,在桌前坐下后戴上眼镜翻来覆去摆弄那玉佩,愈发确定玉佩里确实藏了东西。

不过要怎么取出来呢?

我掂着玉佩发了会呆,心想这玩意儿反正也就一劣质蛇纹玉,摔了也不觉心疼,就是不知道这里头藏的是啥,若没什么价值,那小爷我那八十八元岂不是得打水漂了?

不是我抠门,这事换谁都得犹豫下吧?爷可不是把钱当纸烧的败家子,可话是这般说,最后到底没能抵过好奇心的驱使,我找来钉子和小号的锤头,将钉子尖端对准一条裂缝,扬手就是一顿敲。


楼主 Rosoideae  发布于 2011-08-28 19:13:00 +0800 CST  

叮叮咚咚折腾了好半晌,玉佩总算是被我成功分尸,被肢解的七零八落的碎块中,露出的是一张对叠的白色丝帛,用墨金的丝线绣着大片大片的纹路。

戴上手套我拾起那片丝帛,只看了一眼心中就不禁暗喜,虽然一时还判断不出到底是出自哪个年代,但看这精细的做工和上等的材质,这丝帛绝对是个宝贝,就算啥研究意义都没有,也能卖出个好价钱来。

小爷果然是生就一双慧眼。心情大好之余,注意力依旧集中在丝帛上,我前后翻了个遍,指望能再看出些门道来,奈何丝帛上的墨金花纹着实没有一点规律可循。我丧气的同时又有些奇怪,古代丝帛多为纯白,若是绣有图案,大抵分为虫鱼鸟兽、花草树木及诸天仙佛三类,某些有特殊作用的亦有专门的特殊花纹,然而不管是哪种,不是我自夸,我都能辩出一二,断不会如这般完全摸不着头脑。

所谓物反常必有妖,我觉着这次搞不好摸到条大鱼,只是明知道那丝帛可能有问题却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切入点的感觉真是百爪挠心让人好生暴躁,于是我决定——

先找地方祭了我的五脏庙再说。

有道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一折腾眼见着都快六点半了,肠胃早已抗议多时,再无视下去搞不好会引起暴动,自然要先安抚安抚。只是,到底是叫外卖,还是下馆子,还是自个儿买点半成品回去加工下好呢?

思索了一会,我掏出手机找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几秒钟后话筒中传来电子女音机械清晰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候再拨。”我郁闷地按下结束键,心道这万年失踪专业户又跑哪儿鬼混去了?

找不到人作陪,一个人下馆子着实没激情没动力啊。我摸摸肚子,将丝帛装好放入包中,起身下楼,出门锁门。

得,自给自足最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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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 密码】

随便在超市买了点炒饭,实在饿得慌,回家稍微加工了一下后就三两下解决完毕,我擦干净油腻的嘴巴,见时间还早才七点三十五,就打了个电话给我那为老不尊的三叔。

“小邪啊?大晚上的啥事啊?”电话很快接通,三叔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

“叔,我今儿个得了件有意思的玩意,要不拿去给你瞅瞅?”

三叔在电话那端奸笑一声,“你个小样,八成是自己搞不明白这才上我这儿来搬救兵了吧?让你不学无术。”

我郁闷,就知道会这样,每回找他都得被这老小子奚落一番,可有事求人我这态度也不好摆的太嚣张不是?于是只好装聋作哑,“叔,你看?”

“行了,你过来呗。甭让你爹和二叔晓得了明白不?次次你小子惹事都是我来背黑锅,老子这回可不干。”

我忙不迭的应了,挂了电话拎起装着丝帛的背包,下楼奔向小金杯,上车启动,直奔目的地而去。

到三叔家的时候刚好八点整,我站在门口还没来得及按门铃,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三叔见了我一巴掌拍到我头上说:“靠啊你小子怎么慢得跟乌龟爬似的老子等你好久了。”

我咬牙,心说你来开那小破金杯要是能比我快,我叫你祖宗!当然这话也只能在心里头想想,若是把这老的惹炸毛了安抚起来可是项体力活。绕过他走到屋里,我把背包放到桌上,拉开拉链拿出装着丝帛的文件袋,三叔凑过来瞄了几眼,从我手里接过去。

他戴上眼镜和手套,坐到桌前开了台灯细看起来,我站在旁边等了会,索性搬了张椅子坐他身边。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样子,三叔伸脚踹了一下我的椅子腿,“啥事啊?”我看他。

“去,给老子寻把剪子过来。”

“哈?”我莫名其妙,“要剪子做什么?喂喂喂,你不会是搞不出个头绪来恼羞成怒打算毁尸灭迹吧啊?”

他又是一脚踹来,害得我差点跌地上:“让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切,我撇撇嘴,不甘愿地当了次跑腿,哪知他看到我拿的剪刀后一脸嫌弃模样地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这么大一家伙你真当我是要毁尸灭迹呢。”说着,他拉开桌子右侧的抽屉,从里面拿了把小巧精致的剪子和一把小号镊子出来。


楼主 Rosoideae  发布于 2011-08-28 19:13:00 +0800 CST  

我一看真想吐血,“叔喂你这儿就有你干啥让我去找?”

他头也不抬,“忘了。”

……靠!

三叔不再搭理我,专心致志于手上的工作。丝帛是用银丝绞了边的,我看着三叔用剪子把帛的边缘一点一点的挑开,生怕他手一抖就把帛给剪坏了,那可真是哭都没地儿哭去,不过三叔这人我也知道,平日里没个正型,但遇到正经事儿却绝不会掉链子。

拆边是项细致活儿,马虎不得,三叔聚精会神我也不敢制造噪音打扰,就这样一个看一个做过了近两小时,才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见三叔摘掉眼镜伸了个懒腰,我忙凑过去问:“叔,咋样了?”

他斜睨我一眼,“急啥你个小崽子,这才刚做了个开头,后面还有的搞。”

我垮下脸说:“叔你好歹告诉我你在忙些啥啊,要不我这样坐着干看心里着实难受那叫一个百爪挠心。”

三叔闻言一个劲瞪我:“奶奶的你瞅了这半天还没瞅出我在干啥?笨成这副德性你愧对吴家列祖列宗啊你。”

我嘿嘿讪笑。

三叔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那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就差在脸上写上“孺子不可教”几个大字了。他指指摊在桌上的丝帛说:“这东西,其实是个密码,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太复杂的玩意,就是不晓得这密码里藏了些什么。解开它,你有可能得到一张地图,几个密语,也有可能就是几首传情诗作。你要知道,古人闷骚和无聊的程度是相当可观的。”

我估计这会儿我脸就呈一个囧字,这要是解出来是几首情诗,那……那我还不如一头撞死眼不见心不烦,你说这丝帛拆了边哪还能卖得出去?

估摸着是我的反应娱乐了三叔,他笑说:“行了别哭丧着脸,我也就说几个可能性,你先说说这帛你是打哪来的?”

当下我就把玉佩的事从头至尾详细说了一遍。

“哦,玉佩里得来的啊。”三叔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成,我知道了,你一边儿呆着去吧,随便干啥总之甭来烦我,等完事了我再叫你过来。这样,你去给我买点宵夜上来,我要桂花栗子羹和小笼包。”

这老家伙真是逮着机会就可劲儿的折腾我……

奈何我在这除了碍眼碍事还真帮不上忙,只得拿上钱包和钥匙,认命的出门给屋里的大老爷找食去。

开着车在外绕了一大圈,买了碗桂花栗子羹、两笼小笼包外加俩酥油饼,一路风驰电掣往回赶,重新到达三叔家楼下时羹还冒着热气,那香味一波一波往外冒,馋得人不行。

掏出钥匙开了门,路过书房时往里瞄了眼见三叔还趴在那捣鼓,我到厨房找了瓷碗把桂花栗子羹从塑料小碗中腾出来,试了试温度正好,就连着小笼包和酥油饼一并端到饭桌上,扬了声音喊:“叔,出来吃东西!”

隔了老半晌那边才有回应:“就好了,你等着。”

等就等呗,我坐下来自顾自开始啃饼。

又过了半小时左右三叔总算是出来了,理都不理我直接扑到桌边,二话不说一顿狼吞虎咽。我本打算帮他去微波炉里转一圈的话都没来得及说,那羹就直接见底了,紧接着惨遭灭顶之灾的就是小笼包。

我只吃了一个饼就吃不下了,本来就不饿,再撑非得爆了不可,于是只能傻看着三叔那不雅的吃相发呆,好歹等到他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我挂着讨好的笑蹭上去:“叔……”

他瞥我,上上下下瞧了我半天,直把我瞧得额头上都要冒汗了,才咧嘴一笑,说:“跟我来吧,个狗屎运的臭小子。”

狗屎运?我心里一喜,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

楼主 Rosoideae  发布于 2011-08-28 19:13:00 +0800 CST  
【章三 图】

书房的桌上,摆放着被三叔处理过后的丝帛。

拆去了银丝绞边,丝线被小心地抽去了不少,原本满是墨金花纹的帛面上,如今只剩下一道道单薄的线条。

我盯着看了许久,总觉得这些线条有种奇异的熟悉感,但怎么也想不起在哪见过。而且,熟悉的同时还有些说不出的别扭,到底是怎么个别扭法却又完全抓不到头绪。我因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觉皱起眉,开始努力搜刮起脑海中的记忆。

这种经历应该不少人都有过,看着某样东西眼熟可真的计较起来却像蒙着团雾似的不清不楚,让人烦躁的紧。我耐着性子回想了好一阵,最后还是放弃了,充满求知欲的目光转向一直瞧着我看好戏的三叔:“叔,我知你一向上通天文下知地理,才高八斗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博古通今……”

话还没说完就被三叔闷笑着打断,“打住打住,甭在我面前耍你这些花花肠子,想知道就直接问。觉得这些条条线线眼熟是不?个笨蛋,瞧仔细了,这是祁连山脉水脉图,连这都认不出来,让你爹知道了他非一棒子抽死你不可。”

我一听顿时郁闷了,靠啊这要是山脉图小爷我保准一眼就认出来,个水脉图谁会费心思去记啊?又不是要学大禹治水。

郁闷归郁闷,我再看向那些线条时,因为思考方向换了,所以几分钟前还觉得一团乱麻的现在看在眼里那叫一个清晰明了,我指着其中一条说:“这就是弱水河吧。”

三叔点头称是。

“不过,这水脉图是做啥用的?既没有记号也没有注释,总不至于是要勉力我们这些后辈子孙学好水利地理吧?”

三叔皮笑肉不笑的说:“兔崽子你是存心想气死我么?”

我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带了打火机没?”他问我。

我点头。

“给我用用。”一只手伸过来摊开。

从裤兜里掏出才买了没几个月的zippo限量版古银十字递过去,我说:“您老悠着点用啊,这货可不便宜。”

三叔一个白眼扔过来,“瞧你那点出息。”他点上火,将打火机挪到丝帛左上方不足一厘米处,定住不动。我看得心惊肉跳,若是一不小心烧着就完蛋了,三叔自个儿倒是老神在在,可比我镇定得多。

“你那双眼睛是咋长的,老是盯着老子作甚?注意看帛的变化。”

我一惊回神,视线转回帛上,随着打火机停留时间的增加,丝帛左上角黑金线条旁剩余的空白帛面上显出了淡淡的黑色字迹。我刚待凑近细看,却听三叔道:“先别忙着辨认,找张纸把字记下来,等会再说。”

我左右看看,随便找了本本子撕下一张纸来,从笔筒中拨拉出一支水性笔,照着帛上显现的字迹仔细描摹。描完一个,三叔就将打火机往下移,不一会儿又显现出一个新的字迹来,而先前那个在温度冷却后,再度隐去。就这样自上而下、自左而右移动了半天,三叔确定没有漏网之鱼后,才将打火机合上还我,想着方才不知浪费了多少机油我很有些肉痛,但这点肉痛尚且比不过对帛上字迹的好奇。

记下的字一共有四十五个,之前只顾着描摹没有细看,现在一看,我诧异道:“叔,这……这好像是西夏文……”

手中的纸被抽走,三叔看了几眼,问我:“你小子认得几个?”

我苦笑:“您老也太瞧得起我了,研究西夏文的哪个不是泰山北斗级的人物?我从不妄自菲薄,但这西夏文确实是一窍不通。”

“泰山北斗……嘿,那可不见得,这年头深藏不露的海了去了。”三叔颇不以为然的哼了声,“这帛今儿就留我这了,那张纸你可以复印一张带走,时间不早你早些回去休息,我明天帮你打探看看,有消息了自会通知你。”

我一看表居然都快凌晨一点了,果然人手头一有事那时间观念就完全成了天边的浮云,我把记录下文字的纸复印了一张就和三叔道了别,刚打开门准备闪人忽然被他叫住:“诶,大侄子你等会,你不是和那张家小哥关系不错吗?那小子一向藏得深,你找他问问保不准能问出个一二。”


楼主 Rosoideae  发布于 2011-08-28 19:16:00 +0800 CST  

我无奈道:“吃晚饭那会还打电话找过他,关机,人不知道又跑哪个死人坑里折腾去了。”

三叔挥挥手说:“那算了你快滚吧老子要上床睡觉了。”

从三叔家离开后我开车回了自个小窝,草草把自己打理干净了就直接投入了被窝温暖的怀抱,翻来覆去了几下,发现——悲催的睡不着。

数了N多只羊不见成效,我抱着被子望着天花板发呆,顺便将今日的事在脑中过了一遍。不知是不是夜深人静有助思考的缘故,一些被忽略的细节如今浮上水面,并且被一一放大:

那玉佩是中年男人自己发现的还是从别人手里得来的?如果是前者那么是在哪里发现的?如果是后者又是谁给他?那玉佩我确定没有任何机关,也就是说白帛是被封死在玉佩里的,为什么?将帛放入玉佩中的人到底是希望别人发现还是希望永久隐藏下去?希望发现为何不设机关?不希望发现又为何不直接毁去?解开帛上的密码后,谜底所显示的祁连山水脉图是在暗示些什么?而帛上的文字又怎么会是失传已久的西夏文?难道这会和当年盛极一时的大夏王朝有关吗?

疑问一个接着一个,我想得头都痛了,有些后悔自己没找人商量就那么莽撞地敲碎的玉佩,奈何现在后悔也于事无补。心里正纠结着,放在枕边的手机忽然“嗡嗡嗡”振了三下,我吓了一跳的同时不由纳闷这么晚了会是谁给我发短信,拿过手机解锁后点开一看,短信只有短短四个字“我回来了”,发件人一栏写的是:闷油瓶。

回来的真是时候,我想,回了他一条“知道了”,我果断关机,将手机往枕头下一塞,决定尽快去梦会周公。

反正那些问题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等睡醒后一并去找那闷油瓶子取经求解得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很快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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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 闷油瓶】

一觉睡到十二点半,爬起来时脑袋都是木的,我迷迷糊糊到厕所用冷水洗了把脸,才在水温刺激下彻底清醒。

刷完牙走回床边找出手机开机,通讯录里翻到闷油瓶的号拨了过去,才响了两声那边就给接了起来:“吴邪?”

“张起灵,张同志,你可算是重回人间了。”听到那厢平淡无波的声音我就忍不住调侃,意料之中没有反应,翻个白眼心想这家伙真是闷死人不偿命,我嘴里接着说:“诶,咱哥俩老久不见了,出来聚聚呗。”

那边“嗯”了声。

多说几个字会死啊?我暗地里磨牙,“你吃了午饭没?要不咱去XXX路那家新开的土家菜馆尝尝?据说那家店有几道菜味道做得极好,三叔都向推荐了好几次了。”

“……吃过了。”

“哦,这样。”我挠脸,果然是起床太晚了,想了想又道:“那,不如去喝杯下午茶?”

“行。”

爷你真是惜字如金的楷模!“那就这样,三点在XXX茶楼见,你知道在哪吧?嗯,说好了你可甭放小爷我鸽子啊。”

“好。”

电话挂断,我看看时间,总共耗时十分零二十三秒,而张大爷从头至尾只说了九个字。

……真男人,真威武。

三点准时赶到茶楼时,张起灵已经等在门口了。我停在马路对面,远远地打量,午后炽烈的日光照在他的脸上晕出层浅浅金光来,穿着黑色短袖衬衫和黑色丝质长裤的身形挺拔颀长,那种骨子里带出来的沉稳淡漠气质被纯色系的衣服渲染得更为清晰,着实引人注目。

我摸着下巴欣赏了半晌美景,心中不由感叹,你说这一大好青年长得好家世好身手好,搁哪都是个受欢迎的,可性子咋就那么闷呢?你说十句话人能回你一句就算是给面子了,谁家姑娘受得了啊?也难怪至今打光棍。

所以说老天到底还是公平的。

对面静静站着的那人忽然侧目望来,视线对上,我一呆,随后笑着朝他挥挥手,左右看看趁着车流的空隙横穿马路跑了过去,对着面无表情的某大爷咧嘴:“那啥你来得真早,等很久了?”

他摇头,表情没什么变化。


楼主 Rosoideae  发布于 2011-08-28 19:16:00 +0800 CST  

哦,那就是没等多久了,我点头,一下勾住他的肩膀,“还傻站着干嘛,进去吧,小爷今儿一天只靠了点饼干果腹,现在都快饿死了。”

茶楼里人不多,我们上了二楼要了靠窗的座位,服务员上前询问,我瞄了眼张起灵见他没有开口的意向,就要了壶西湖龙井外加一碗素面,随后又转向闷不吭声的某人,“你要不要吃点什么点心?这里的蟹黄烧卖和虾饺做的都挺地道的。”

“随你。”

随我?成,到时候你吃不下也给你硬塞下去。

郁闷的又加了两笼小吃,服务员离开去一楼下单,我喝了一口免费奉上的柠檬水,瞧瞧对面望着窗外发呆的闷油瓶子,犹豫了一会开口问道:“你这些天跑哪去了?咋都联系不到你人?”

他扭头看我一眼,“下了趟地。”

“哦?这次是哪位倒霉催的被看上了?都挖出些啥宝贝来了?”

他摇头,“什么都没有,那是座虚冢。”

啥,虚冢?我心想那夹喇嘛的同志可真是够不靠谱的连情况都没摸清就敢请我对面这尊大神动手,现在八成肠子都给悔青了去。虽说很是好奇具体情况,但我见他一脸不欲多说的表情,却也不愿再胡乱打听,因而直接换了个话题:“我和你说,我昨天遇到件好玩的事儿。”

他没说话,自顾自喝了口水,我也习惯了他的寡言,知道他在听,就把昨天的事和他说了一遍,着重提到了丝帛上描摹下来的那四十五个西夏文字,随后一脸期盼的问:“如何,你可认得那鬼画符一样的西夏文?”

他没睬我,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那玉佩呢?”

我愣了愣才接上话:“碎块我都收着呢,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你在敲碎那枚玉佩前,有没有注意那上面雕的是什么图案?”

我额上冒出一滴冷汗来,有些心虚的飘移开视线:“那啥,那啥,这个,我貌似没怎么注意……”

对面的人再次沉默了。

正好此时服务员将西湖龙井和餐点一并送了上来,我很狗腿的斟了杯茶推到张起灵面前,道:“哥们,还请帮忙解个惑呗。”

他慢悠悠的品了口茶,拿起筷子夹了个虾饺放在口里嚼了两下,估计是被我热情而殷切的视线盯得无语了,抬头有些无奈的说:“别看我了,吃完了带我去看那些碎块。”

我欢天喜地的在心里比了个V字。

一餐下午茶并没有耗去太多时间,我低估了两个大男人的战斗力,原先还担心烧卖和虾饺吃不完,没想到这两样被消灭的速度几乎可以称得上扫荡——大部分是我吃的,口腹之欲被大大的满足,我带着张起灵开车去了小古董店。

昨天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了那张丝帛上,碎裂的玉佩我只是随意收在了一个袋子里直接丢在了古董店二楼的房间里,没有扔掉,也没有带回家。

现在想想不由庆幸我没有随手扔东西的习惯。

上了二楼进入房间一眼就看到桌上的文件袋,张起灵走过去打开袋子看了看,问我:“你喜欢玩拼图么?”

“一般吧,”我迟疑道,“小时候倒是经常玩那个打发时间,不过七岁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了,怎么?”

“把这些碎块黏回原来的样子,有问题没?”

“应该……还成……”我看了看碎块的零碎程度,倒也还在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不过我黏这些东西,你干啥?”

“你说的那四十五个西夏文拿给我看看。”

我尴尬的摸摸鼻子,“我没带出来,复印的纸留在家里了。”见他用那双黑得跟墨似的眼睛瞧着我不说话,我摊手:“我道歉,我思虑不周,拜托甭这样瞅着我成不?喏,”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和家门钥匙扔给他,“我在这黏玉佩,你到我家去拿要得不?那张复印纸我放在背包的内包里的,背包就在卧室的沙发上。或者你直接把我那背包带过来也行。”

他接过钥匙,啥也没说,直接走人,留我一个人呆站了会,认命地坐到桌前去进行玉佩修复工作。

楼主 Rosoideae  发布于 2011-08-28 19:16:00 +0800 CST  
【章五 人面】

玉佩修复说难不难,但极磨人耐性,幸好玉佩当初并没碎得彻底,修复难度相对而言已大大降低,尽管如此,我仍旧没能赶在那闷瓶子回来前完成手里的工作。

他是何时上来的我完全不知道,将玉佩的最后一角拼上,我伸了个懒腰,背后突然伸出一双手帮我揉了揉肩颈,“完成了?”

我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来,瞪着那人道:“你你你……你啥时候回来的?怎么走路跟鬼似的一点声息都没有?”

“你没听见罢了。”

我默,我这人有一习惯,勉强算是优点吧,手头有事时一旦认真起来,那就是物我两忘,对周边环境的警惕性降到最低点,王盟那小子有次开玩笑说我做事时就算有一劫匪把家里洗劫一空了我都不会知晓,让我着实郁闷了一把。

决定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我看向张起灵,“复印件找到了?”

他点点头,“很有意思。”

我莫名其妙:“有意思?啥有意思?”

他不答,绕过我走到桌边坐下去看玉佩,我急道:“诶诶你甭乱碰啊待会碰散了我可懒得再重新拼一次。”

他没反应,也不知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看了一会叫我:“吴邪,你过来。”

“干嘛?”我走到他身边,他示意我弯腰,手指点点玉佩,“你仔细看看,不觉得这图案有些眼熟?”

我不甚在意的看了两眼,一个没什么特殊的人面图案而已,就是风格夸张了些:“不觉得,这种豪放夸张派的人像并不少见吧?搁人身上那就一大众脸,丢人海里保准找不着。”

张起灵闻言皱了皱眉,似是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意,“你再看看。”

我有些不耐烦,可我对张起灵这人有点怵,不大敢对着他耍脾气,只好耐着性子继续看——这玉佩所雕的人像双眉如角,双目似铃且外凸,鼻梁粗短,嘴唇紧闭,獠牙外露——说实话,除了很丑以外,我实在是看不出别的啥,于是举手投降:“你饶了我吧,我真的啥都看不出来,你直接和我说不行吗?”

他叹了口气,“西夏王陵出土的十四尊石雕人像碑础座,那石雕人面和这枚玉佩上的人面,几无二致。”

所以说,这枚玉佩果然是有些来头的?

“玉佩只是载体,真正重要的是那幅祁连山水脉图以及那四十五个西夏文字。”

“这个小爷我当然知道。”我撇嘴,“只是那些西夏文没人看得明白,如果没办法弄清楚那些字到底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光是对着那张水脉图有个屁用?”

“西夏文虽然已成死文字,但研究的人并不少。”

“所以我也只不过是嫌麻烦抱怨一下而已。”我郁闷,忽然想起一件事,无语道:“扯了半天,你都没告诉我你到底懂不懂。”

“有了发现,再告诉你。”

擦,这和三叔那老狐狸一模一样的语气真让人不爽!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他见我瞪着他不说话,等了一会,说道。我无力,摆摆手说:“没什么了,你走吧走吧。”他点头,起身走人,我没打算去送,眼见着他就要下楼,我一时冲动脱口问:“若是谜底揭开有宝可淘,到时你要不要一起去?”

他下楼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只是淡淡的丢来一句“再说”,噎得我直想翻白眼。

张起灵离开后,我回屋对着那修复的玉佩发呆,想着方才那人说的西夏王陵出土的十四尊石雕人像碑础座,决定上网去查查资料。好在屋里放了台闲置的笔电,我开机后打开百度,网页上关于石雕人像碑础座的消息并不少,但大都是些废话,完全没有任何实质内容,我随意点开几个浏览了一下就放弃了,转而在百度搜索条上输入“祁连山”、“西夏”两个关键词,搜索出来同时包含了两个关键词的结果只有一个:在祁连山发现的西夏卧佛。

我皱眉,将笔电放到一边,点了根烟沉思。

历史上的西夏,“东尽黄河,西界玉门,南接萧关,北控大漠,地方万余里,倚贺兰山以为固”,西夏王朝倚贺兰山而建,并奉之为神山,因此西夏遗址大多在银川贺兰一带,就连西夏王陵也是座落在银川市西郊贺兰山东麓,我想不明白为何会牵扯到祁连山。


楼主 Rosoideae  发布于 2011-08-28 19:19:00 +0800 CST  

手头可以查阅的资料实在太少,我叹了口气,寻思着是不是应该回老家看看,顺便去自家地下书房里翻翻。

说到我家的地下书房,就不得不提到我那已仙逝的爷爷。老吴家最早是以土夫子发家,这事在道上不是啥秘密,虽说现在表面上看起来已是由黑转白,但倒斗这门手艺还是一代代传了下来,并且在我爷爷吴老狗手中达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我爷爷那传奇的一生说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这里就掠过不提了,在我看来爷爷做的最英明的事,就是为我们吴家代代流传下来的那些古籍孤本,专门建了个书房分门别类地保存了起来。可别小看了那些看起来残破不堪的古书,要说干土夫子这行,大抵会接触到一些平常人想都想不到的事儿,知道的秘辛也着实不少,很多人们以为早已失传了的东西,也不见得就真的完全失传了,比如说有关西夏王朝那段湮没的历史。

年幼时回老家,爷爷经常带我去那书房转悠,可以说我现在懂的那些杂七杂八的知识有百分之七十靠的是那会儿打下的基础,只可惜后来人大了对那些书籍的兴趣也就慢慢淡了,而且自家老爹对吴家的家传技艺始终保持敬而远之的态度,我作为他唯一的儿子难免受到些影响,后来之所以会涉足倒斗界,完全是阴错阳差,意外中的意外。

现在想想,及至前些年爷爷去世,我最起码已经有八年没有再踏步过那间书房了。

兴起了回老家的念头,我一边上网去查火车票飞机票,一边想着该怎么和老爹老妈说。老妈一直都以为我只是单纯的经营古董店,可老爹对我背地里干的那些事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而且从来也都不赞成,这回又不知该怎么念叨我。

要不干脆先斩后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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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 书房】

到达冒沙井时,是第二天下午四点左右。

有些年没回来,这地方和我印象中的倒也没有多大差别,就是推倒了一些老房子,建起了不少新房。

尽管如此,仍旧摆脱不了那股子穷乡僻壤的味道。

冒沙井是我们吴家的祖村,村里百分之九十的住户都姓吴,我爷爷这一脉算是本家,其它还有许多分支,乱七八糟我也搞不大清楚,也从来不关心。

我爹不喜欢回老家,原因我多少猜到一二。他是本家长子,如今的身份算是吴家当家,本来也没什么,但他对吴家家传技艺不屑一顾的态度难免引起某些有心人的不满,暗地里没少使过幺蛾子,若不是有二叔三叔一路护航,也不知我那老实爹会吃多少亏,这样一来,我爹对老家这块的亲戚更是不喜,若非迫不得已,我估计他心里是巴不得再也不回来。

而这也直接导致了我和分家那些个叔伯长辈兄弟姐妹的生疏隔阂。

没办法,换谁成天被一些羡慕嫉妒恨的眼光盯着瞅着,都会不爽吧?

因此这次回来我谁都没有吱会,省得到时见面还尴尬,搞不好还会被一堆七大姑八大姨逮着询问终身大事啥的,那可就真杯具了。

冒沙井靠山,整个村子就座落在山脚下,而我爷爷当年修的那小屋则在山腰处,整就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孤岛,也难怪分家那些人完全不拿它当一回事儿。

说到这里有件事忘记交代了,要说我吴家收藏的那些珍本,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看的,历来书房的钥匙都掌握在长房嫡子的手中。后来我爷爷瞒着人搞了个地下书房,偷渡了不少珍本中的珍本,这事更是只有我爹二叔三叔和我知道。

有人说这不地道,不公平,可这世道就是这样,怨不得他人。

爬到山腰花了半个小时,我累得直喘,心想着安逸了半年多宅在家里这身体素质真是大不如前了,换做以前就算是跑上来也不带一个喘的,哪能像现在这样不顶事,看来日后还是应该多锻炼锻炼。

爷爷的小屋除了更为破旧没有其他变化,走进去脚一踩就是一层灰纷纷扬扬,人释迦牟尼是步步生莲,到我这就成步步生灰了。房间的角落里尽是蜘蛛网,有一两个还大得出奇,让我很是好奇织网者的体型。


楼主 Rosoideae  发布于 2011-08-28 19:19:00 +0800 CST  

这小屋除了门堂还连着个里间,门堂一眼就可以看全,就一张朽了一半的木桌和俩脱了皮的木凳外加一案几,里间和门堂间用块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布帘隔着,掀帘进去就能看见一挂着纱帐的硬板床,床对面的墙壁上用相框框着张黑白老照片。

照片里的是年轻时的爷爷,他身旁站着位梳着发髻,气质娴静面容秀丽的女子。

那是我从未见过面的奶奶。

我看了一会照片,摘下相框,花了整整一包餐巾纸才把上面的灰尘给擦拭干净,接着伸手在原先悬挂相框的地方按了按,才重新将之挂了回去。

等了大概几秒钟,纱帐后的硬板床方向传来轻微的“咔嗒”声,我撩起纱帐,不出意外的看到硬板床中间裂开一个正方形的入口,刚好能容一个体形正常的成年人通过。

将背包拎在手中,我掏出微型手电筒,顺着入口处的阶梯一路向下,在我脚踩上实地的同时,上方的入口又无声无息的关上了。

这处空间离地面约有三米的距离,安静而沉闷,空气里浮动着凝滞而古旧的气息,我拧开手电四处照了照,走到唯一的书桌边,用打火机点燃了桌上的两盏青瓷灯。

淡淡的火光蔓延开来,照亮了一隅,我借着微光又相继点燃了墙上的三盏壁灯,次第亮起的昏黄烛光为室内添了几分温润暖意,将陈年的黑暗稍稍驱逐。

书桌在房间的左侧,右侧立着三个红木书架,书架上叠放着本本书籍。

爷爷曾经和我说过,第一个书架上的书记载的多为民间奇术,如油内拾钱、竹篮提水、易容,以及神仙索①。

还记得小时候在听过神仙索的故事后,我曾缠着爷爷说要学习这门奇术,后来被爷爷狠狠骂了一通,说什么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我被骂得狗血淋头,从此之后再也不敢提起。

长大之后才渐渐明白,有些东西想要学习,所要付出的代价远不是我所能承受的,于是仅有的一点好奇心也烟消云散。

第二个书架上的则都是些与阴阳八卦、风水堪舆有关的书籍,像什么《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葬书》、《玉照定真经》,还有一些根本没有名字的孤本,那都是古时盗墓先辈们按照自己的经历一笔一划写下来的实践经验,对于我们这些后辈来说,价值难以估量。

第三个书架上的书籍记载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辛,还有古地图。古地图这种东西看起来似乎不怎么珍贵,甚至网上都可以下载到资源,但是流传在盗墓者之间的古地图和一般人所接触到的古地图,其中有着相当大的差别。

而我要找的有关西夏王朝的资料,如果有的话,只会在第三个书架上。

虽然房中亮着五盏灯,但光线还是偏弱了些,我重新打开手电,翻开那些古籍,一一翻阅起来。

安静的室内,只偶尔响起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响。

时间慢慢流逝,书架共有五格,蹲着看完第四格的书后,我站起来想要活动活动身体,长时间的蹲姿使得我在起身后产生了一瞬间的晕眩,扶着书架缓了缓,我把手绕到后面捏了捏酸痛的后颈,有些失望的叹气。

有意思的东西发现了不少,但我真正想找的信息,却并没有看到。

只剩下最后那一格了,如果第五格中都没有任何有关西夏的记载,那我岂不是白跑一趟?

爷爷在上,不要对小爷我这么残忍啊。

在书房不大的空间来回走了几遍,甩甩脖子扭扭腰,我再次蹲回了第三个书架边,看着那一排书郁闷不已。虽说这些书籍中所记载的内容很有价值,但是一本一本接着看,就算是走马观花也会倦怠的好不好?

随手抽了一本我随意翻了翻,动作忽然僵住。

翻开的那页上,赫然画着幅祁连山水脉图。

楼主 Rosoideae  发布于 2011-08-28 19:19:00 +0800 CST  
【章七 黑水】

我对着那图愣了会,往前翻了一页,看到题头用端正的正楷写了两个字——

黑水。

黑水?我又翻回水脉图看了看,细看之下才发现,与其说这是祁连山的水脉图,还不如说是黑水河的走势图。除了黑水一脉被粗笔勾画,其余的水势都只是虚描了一遍而已。

我决定去看看前面的文字部分写了些什么。

其实提到黑水,我第一个联想到的不是黑水河,而是那座伫立在大漠深处的黑水古城,又称黑城。

——亦是西夏国的都城。

说起来有关黑城的野史传说中几乎都提到了一位黑将军,他是西夏覆灭前,黑水城最后一位君王。

这位大将军骁勇善战,威名赫赫,还娶了中原皇帝的小女儿为妻。随着时间流逝,大将军在黑城积威日重,手握强权的他算得上是一方土皇帝,于是渐生称霸之心。

不料他还没想好如何篡夺皇位,他的阴谋就被妻子秘密告诉了皇帝,天颜震怒,派出数万大军讨伐大将军,奈何盛名之下无虚士,黑城军队与讨伐大军僵持不下,讨伐大军只得围困黑城。

后来皇帝求助巫师卜卦,在巫师卦象的帮助下将黑城内军民逼得弹尽粮绝,大将军无奈决定突围,自知此一去九死一生,于是在离去前杀死了妻子,将全城的财宝都投入了井中,并将自己的一双儿女一并推进去活埋。

做完这一切后,大将军率城内尽数兵马从早先凿通的北部城墙冲出,杀出一条血路后突围而去。

没有任何资料记载了这位大将军最后何去何从,倒是那传说中被埋入深井的大量宝藏被越传越离奇,有人说在那黑城中,每逢风雨就能看见两条青、白长蛇,那是大将军被活埋的儿女所化。

且不论传说真假,数个世纪来不断有探险者深入沙漠腹地,去寻找黑城宝藏,宝藏是至今无人发现,倒是黑城遗址出土了不少西夏文献资料。

我手中这本无名书上所记载的也是这个故事,不同的是这里尚有后续,后续里说,这位黑将军在突围后率领军部一路北上,他最后出现的地点,是祁连深处,黑水河的源头。

而自那之后,黑将军才算是真正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不管是野史还是传说,都再没有出现过他的身影。

此外,书中还提出不少疑问,大致可以归为三点——

其一:黑将军缘何不在其妻告密后就将之杀害,而却要等到城破之际动手?

其二:他为何要将一双儿女推入井中活埋?

其三:那批宝藏,真的是被藏在黑水城中吗?

据说黑城被攻陷后,中原大军曾大肆搜寻,都没有发现哪怕一点点蛛丝马迹,而其后几个世纪那么多人前赴后继也均是失望而归,黑城总共也就那么大的面积,如此地毯式的寻找都找不到,也难免会让写这书的人产生疑问。

最下面一行,“祁连山黑水”五个字下面被做了重点记号,并且在旁边写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而我也是越想越迷茫。

捧着书发了会呆,我无意识地瞥了眼手表,一看之下大惊,这不知不觉都已经八点了?也就是说我已经在这呆了快四个小时了?

靠小爷我今晚可不要在这破地方过夜。想了想夜里这小屋绝对阴森得跟个鬼屋似的,我打了个寒颤,一面将无名书放到背包里,一面用最快的速度翻完了第五格剩下的所有书籍。

意料之中的,除了无名书外再无其他收获,我也没太失望,看看时间眼见着都八点半了,是时候撤离了。

一一吹灭五盏灯,骤然暗下的光线让人生出即将被黑暗吞噬的错觉,好在还有手电的微光为我开道,不至于彻底被浓厚的墨色所掩埋。

重新回到地面时天色早已黯淡,走出小屋我抬头,比城市要干净许多的天空上点缀着零落的星子,穿透亿万光年而来的细碎光辉显得极为柔和,与明丽的月色一起,同为静寂的夜添了光泽。

只可惜这可以称得上美好的夜色我无暇欣赏,只顾着快些离开,下山途中,白日里稀疏平常的树木枝桠如今却显出几分怪异的狰狞,看得人心慌。走得急了,一不留神踩到滑石,险些滚下去,把我惊出一身汗。


楼主 Rosoideae  发布于 2011-08-28 19:22:00 +0800 CST  

不像城市有着丰富多彩的夜生活,每每华灯初上时就意味着夜里的狂欢将始,像冒沙井这种偏僻的地方天一黑就是万籁俱静,街道上除了偶尔窜出的野猫,再看不到其它活动的身影,更别提来往车辆。

若不是下午我与送我来的出租车约好了要来接我,此时此刻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从冒沙井到长沙市区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我睡了一路,醒来时刚好开到火车站,到售票厅买了张23点10分开往杭州的车票,我一个人坐到候车厅,拿出手机来把玩。

关机了一整天,也不知有没有人找我,老爹老妈那边事先已经打好招呼了,应该没啥问题。开机等了一会,果不其然只收到一条三叔的短信,让我明天起床后到他那去一趟。

我看着短信暗笑,心想三叔还真是了解我,知道我早上多半起不来。

列车还没开始检票,我开了手机游戏玩祖玛,突然一个电话打进来,正按键按得起劲的我连来电是谁都没看清就直接按上了接听键。

“……喂?哪位?”

那边停顿了几秒钟,才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吴邪,你在哪?”

居然是那闷油瓶子!我可诧异了,这人可是鲜少会主动打电话给我的,转念一想他可能是有什么发现要和我说,就道:“哦忘记和你说了我今天回老家,明天才能到杭州。怎么,你有事?”

那边又是短暂的沉默,随后说:“没事,你早点休息,明日再说。”

“哦哦,那行。”我一时也想不出要说啥,“那,那我挂了?”

“嗯。”

应了后那位大爷就没反应了,傻瓜似的相对沉默了半晌,还是我先结束了通话。挂了电话后我瞪着手机发愣,那家伙打电话给我到底是为啥?就为了扯几句废话?

啧,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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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八 线索】

列车早上十点才到杭州,这一夜的硬卧睡得我是腰酸背痛就差腿抽筋,只是这会儿我最想做的不是奔回家埋头大睡,而是赶紧找个馆子安抚一下我饿得直抽的胃。

昨晚没顾上吃晚饭,上车后因为疲倦很快就睡了过去,早上七点半被过往行人的说话声吵醒,对着列车上提供的那些盒饭热菜又完全提不起胃口——不是我挑剔,只是火车上的伙食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以至于从昨天到现在,已经有近一天没有进食了。

出了火车站我正寻思着去附近的麦当劳买个汉堡凑合凑合,忽然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四下看了看,待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愣住了。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闷油瓶会出现在这里?

我揉揉眼睛,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后,那人已走到我面前,顺手递给我一塑料袋子。双手接过打开一看,鸡蛋饼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大杯的鲜榨豆浆摸起来还是温热的。

这……

我抬头,知道应该说声谢谢,但心中莫名涌起的躁动却将那两个字堵在了喉头,于是只能呆看着张起灵,说不出话来。

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很蠢。

张起灵并没有因我的沉默而感到不悦,事实上他把塑料袋给我之后就再没了其它动作和表情,落在我脸上的视线一如既往的安然沉静,什么都看不出来。

最后还是咕咕乱叫的肚子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我低头,边啃鸡蛋饼边想,真看不出来这人居然有这么体贴的一面,不过他是怎么知道我是坐的这趟列车?还有,他咋知道我没吃早饭?

胡乱想着些有的没的,我解决完蛋饼,将吸管插好开始喝豆浆,微甜鲜醇的液体带着温和的热度顺着食道一路暖到胃里,中和了方才蛋饼的些许油腻,那舒服劲儿让我觉得自己瞬间活了过来,连因睡了一夜硬卧而导致的身体上的不适似乎都减轻了不少。

吃饱喝足我之前打结的思路也恢复正常,对着张起灵嘿嘿一笑,“张大人再造之恩,小的没齿难忘。”

估计是直接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他保持着那副没表情的表情,道:“吃饱了就走吧。”说完就自顾自地往前走。

“走?去哪?”我跟上他的脚步问。


楼主 Rosoideae  发布于 2011-08-28 19:22:00 +0800 CST  

“你三叔家。”

我这才想起昨天晚上三叔确实有发短信来让我今天到他家去,一觉醒来这事差点给忘了,不过,为什么张起灵也要一起去?

瞅了眼身旁的闷油瓶,我决定这问题还是不要问了,反正等到了三叔家自有那老狐狸解惑。

到三叔家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老狐狸泡了壶茶示意我们在沙发上坐下,我端起茶杯尝了一口,我靠居然是极品的太平猴魁,什么时候三叔变这么大方了?今儿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

都落座后三叔直接开门见山,问我:“大侄子,来,给咱说说你昨日消失了一天有啥子收获。”

我奇怪的看了三叔一眼,这老家伙一向防人防得厉害,平日里说话也得绕那么个九曲十八弯,怎么今日当着张起灵的面这么直言不讳?

八成是看出了我在想啥,他习惯性的一巴掌拍过来,我赶紧往旁边一躲,见没打着我他啧了一声收回手去,笑骂:“你说你脖颈上这玩意儿到底是怎么长的,简直当摆设都碍事。你连那四十五个西夏文都给人张家小哥看了,这会儿倒是想起来要瞒这瞒那了?”

我一听来不及反驳而是很有些紧张的看向张起灵:“你别听我叔胡扯,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他淡淡答,声音很平静没啥波澜,看起来确实没在意。我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由狐疑,见鬼了,丁点大的事,小爷我作甚这么上赶着解释?

还没想明白呢后脑一痛,这次被三叔拍了个正着,“想啥呢这么出神,赶紧说说啊,你他娘的磨蹭个什么劲。”

我郁闷的摸摸脑袋,不打算和这老不修一般见识,老实把昨天的发现说了一遍,并且把背包中的无名书籍拿出来给两人轮番瞻仰。

等到三叔和张起灵都看完了书中内容,三叔说:“不错嘛,大侄子,看来你那脑袋偶尔还是能派上点用场的。”

……我选择性耳聋。

一直没说话的张起灵忽然开口:“关于那些西夏文,我这也有些进展。”

我们一听,两双眼睛立时直直地盯到他脸上。

“时间有限,目前只知道最开始几个字。”说着他看了看我,眼神里有些什么,还没等我看清,他就转了过去:“‘弱水之源,于此地长眠’,应是这九个字无疑。”

“弱水……那不就是黑水河的别称么?”我很惊喜,在无名书中所找的线索和张起灵的发现刚好可以对上,本是毫无头绪的事现在终于给理出了一个清晰的头绪,这难道不值得惊喜?然而我看看那两人,张起灵我从来看不出他的情绪,但是三叔的表情却是意料外的严肃。

“叔?”

听到我叫他,三叔皱眉,掏出根烟点燃了,夹在指间却并不抽,我看着他的动作心中愈发不解,每当遇到什么不大好抉择的事时,三叔都会这样点上根烟,一般烟燃到一半,他多半也就拿好主意了。

没让我们等太久,大概也就是五分钟的样子吧,三叔说话了:“大侄子,你知不知道弱水是个什么地方。”

“啊?”我呆了下,道:“不就是条河么,怎么,难不成叔你想告诉我那其实是片海?”

三叔没和我贫,继续说:“‘三千弱水,鸿毛不浮,不可越也’,这种小孩子都知道的常识,你不知道?”

什么时候神话传说都成了常识,这世界也太癫狂了。

尽管不以为然,但我也知道三叔不会无的放矢,于是我道:“我当然知道那鼎鼎大名的弱水,可是叔,是个人都知道弱水是绕着昆仑山的,我们现在说的是发源于祁连山脉的黑水,这两者怎么着都联系不到一起去吧?”

“呵。”三叔意味不明的笑了声,“你还是太嫩了。”他起身去了书房,出来时手里拿了个文件袋丢给我,“好好看看这里面的东西。”

我茫然地看看他又看看张起灵,见没人理我,只好乖乖打开了文件袋。

楼主 Rosoideae  发布于 2011-08-28 19:22:00 +0800 CST  
【章九 古昆仑】

文件袋中只有两页文件,A4大小的纸张,第一页开头写道:“古之昆仑,即为今之祁连。”

不会吧。我着实吃了一惊,捺下惊讶继续往下看。

“《西次山经》:‘西南四百里,曰昆仑之丘,是实惟帝之下都。’”
“《海内西经》:‘海内昆仑之虚,在西北,帝之下都。昆仑之虚,方八百里,高万仞。’”
“《大荒西经》:‘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有大山,名曰昆仑之丘。’”

……

“《括地志》:‘昆仑在肃州酒泉县南八十里。’”
“《后汉书?明帝纪》:‘昆仑,山名,因以为塞。在仅肃州酒泉县西南,山有昆仑之体,故名之。’”
“《晋书?张轨传》:‘永和元年,以世子重华为五官中郎将、凉州刺史。酒泉太守马岌上言:酒泉南山,即昆仑之体也。周穆王见西王母,乐而忘归,即谓此山。此山有石室玉堂,珠玑镂饰,焕若神宫。宜立西王母祠,以裨朝廷无疆之福。’骏从之。’”

如此这般,种种史记考据无一不在证明,中国古代神话中有着特殊地位的昆仑之丘,并非现今我们以为的昆仑山——地理位置完全对不上——而是位于甘肃和青海交界的祁连山。

整整两页纸,除了列举出众多史料记载外,还详细的分析了以《山海经》为首的古籍中提及昆仑之时所提到的河流,如洋水、赤水、黑水、青水、弱水等等河流的发源和走向,由此进一步断定,此昆仑非彼昆仑。

最后,总结性结论:“如今的祁连主峰一带就是古昆仑,而《汉书?地理志》中有载‘西北至塞外,有弱水昆仑山祠’,‘西北至塞外’正为祁连山所在,其中,弱水上源即今甘肃山丹河,下游即山丹河与甘州河合流后的黑河。”

好不容易看完,一大堆引用备注弄得我是头昏脑涨,揉揉眉心,我说:“真是没想到……《山海经》我也看过两三遍了可从没有发现过端倪,这回算是长了见识了。不过,”我摊摊手看向三叔:“就算祁连山是古昆仑,黑水就是那所谓鸿毛不浮的弱水,又如何?‘鹅毛浮不起,芦花定底沉’啥的,只不过是神话夸大而已吧?”

“空穴不来风。”三叔回了我五个字,随后问张起灵:“张家小哥,你怎么看?”

张起灵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却是对我说:“你是想去掘黑城里的宝,还是想去挖弱水下的坟?”

呃,这问题真是让人左右为难,我想了想说:“没有任何明确的资料指出黑城之内确实存在着一批宝藏,但是那张帛上所分离出来的西夏文,却告诉我们弱水之源里有些什么,所以我比较倾向后者。”

“那些文字讯息未必准确。”

“是吗?”我看看张起灵,“老实说,比起那些不知所谓的死文字,我更相信你的判断。”

不知是不是错觉,听到这句话后,张起灵唇角抿直的线条似乎瞬间柔和了许多。

之后我们又讨论了一段时间,最后三叔说:“今天就这样,大侄子你留下,我有话和你说。”

张起灵见状就先告辞走了,我坐等三叔发话,他又点了根烟抽上,沉默了半晌才说:“如果我让你这趟甭跟着去,你听不听我的?”

我摇头,听你的那是傻子。

“大侄子,你应该知道,你老爹一直不希望你干这行,为当年我带你下地那事没少给我横吹眉毛竖瞪眼的,你二叔的态度虽然不明朗,但我想多半也是不赞成的,毕竟你是吴家的长房长孙——”

“叔。”不等他继续说下去,我打断他:“这些话每回你都会和我说一次,可我已经一只脚踏进来了,进来容易出去难,这些年我也没出啥大事不是,我爹那都是瞎操心,你甭管他。”

“没大事?没大事那是因为有人护着你,否则就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和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的挫样,十条命都不够你用的!”三叔掐灭了烟头,不耐烦的冲我挥挥手:“算了算了,就当老子上辈子欠了你的活该这辈子来给你擦屁股,这趟去祁连差不多就这么定了,你自个儿看着办吧。”


楼主 Rosoideae  发布于 2011-08-28 19:27:00 +0800 CST  

离开三叔家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远在北京的王胖子打电话。

说到王胖子这个人,就不得不说说我的第一次倒斗经历。那是两年前的事了,我大学毕业后经营着个小古董店整三年,靠着老吴家的脸面和关系生意一向不错,可是年轻人嘛总向往点啥刺激的生活,于是就缠着三叔让他带我下一次地见识见识,三叔被我烦得没辙就答应了,那是我第一次亲身感受到地下世界的残酷和恐怖。

那会儿具体发生了些什么事就不多说了,我就是在那时候认识了闷油瓶和王胖子,原本也没什么深交的,但自那之后我每次下地都能遇见这俩,久而久之就熟悉了起来。

相较而言,闷油瓶与我渊源更深,他和我一样是世家子弟,如果说老九门吴家在长沙那一亩三分地名声甚响,那人张家就是在整个倒斗界都威名赫赫,只可惜张家子息凋零,到了张起灵这一辈竟只得他一个男丁,上头的长辈更是死得差不多了。

也亏的是张起灵争气,将祖传的发丘中郎将一身搬山倒海的本领学了个十成十,手中一柄黑金古刀更是饱饮鲜血,道上就算是老前辈也得卖这张家小哥几分面子,不愿轻易招惹了去,否则,张家老早就给败了。

再说那胖子,他在京城那块也是有点脸面的角色,生性狡猾的很,不过一旦真认了兄弟那也是能为此两肋插刀的人物,想当年我无意间救了他一命,这些年他是加倍还了我,怎么想都不亏。

能和这两个人做兄弟,只能说小爷我有一双识人慧眼,且运气太好。

胖子接起电话时估计还沉浸在哪个温柔乡中,声音那叫一个**,我先鄙视了一番他的白日宣淫,随后把我这的情况和他简单说了下,那家伙兴奋地直嚷嚷,一个劲说自个闷在家里都快发霉长蘑菇了,再蹲下去都可以直接熬汤了,让这趟活务必带上他。

我应了,又和他随便胡扯了几句,说等时间定了再通知他,就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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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 出发】

五天后,一切准备妥当的我和闷油瓶还有三叔的老伙计潘子一起踏上了行程,与胖子约好了在甘肃会合。原本淘这趟沙三叔也是要跟着去的,哪知临时被事绊住,只能作罢。

临出发前我问三叔为啥前些天还老不放心结果现在却摆出一副放羊姿态?

三叔闻言哈哈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你都说了每次我都会将那些话重复一遍,这不习惯成自然么,也就吓唬吓唬你,免得你到时候不知轻重凭空惹出些乱子来,丢了我吴家威名不说还把自个儿的小命也给搭进去。不过你好歹也算有些经验的人了,这次又有张家小哥和潘子跟着,那王胖子虽然偶尔掉链子关键时刻还是能靠得住的,你只要自个机灵点,也确实没啥好操心的。”

我郁闷,敢情在您老眼里我这拖油瓶的形象从来就没变过是吧?

三叔一掌巴上我脑袋:“行了你个小兔崽子,说几句就不乐意了?半路出家还脾气那么大,你要走的路还长着呢,自己好好琢磨掂量吧。”

我真想也一巴掌给他拍回去,娘的总是打头会打笨的好不好?!

去甘肃我们走的是铁路,二十多个小时的车程可不是闹着玩的,若不找些乐子来打发那简直就是场灾难,奈何这次同行的两人,那瓶子整就一惜字如金的主,想和他侃大山那还不如自言自语来的靠谱,至于潘子,和他聊天他自然是配合的,但如果早知他关注的是啥方面,我倒宁愿保持沉默。

“小三爷,你喜欢啥类型的姑娘?”

水喝了一半听到这问题我差点直接给呛死,抬眼忒惊悚的瞧着坐在对面铺的潘子,心想这货不会是给人调包了吧,平日里那么正经一人怎么会突然问这个?换成胖子还差不多。

“听三爷念叨过好几次,呵呵,也就随便问问。”他被我瞧得不自在,又补了一句。

我顿时焉了,近一年来我家那些老的动不动就拿我的感情问题说事儿,我爸妈还好,没见怎么催,但偶尔会在我面前对那些抱着孙子孙女的老人露出欣羡的眼神,我靠那才叫做杀人不见血,搞得我压力贼大。


楼主 Rosoideae  发布于 2011-08-28 19:27:00 +0800 CST  

可这种事哪急得来,我总不能随便找个姑娘说喂妹子你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吧,那不被一拳殴死才怪,现在的妞们可一个比一个泼辣。再说想小爷我怎么着也算是有车有房有事业吧,自问长的也不寒碜,就算没可能引无数美女竞折腰,也断不会没人要不是?所以也真不知道他们在瞎操心个啥。

话说回来,张起灵这家伙不还比我大上那么几个月么?咋就没人问他?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我说:“只要是美人小爷都喜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你说是吧,小哥。”

被祸水东引的某只抬了抬眼皮,淡淡的扫了我和潘子两眼,没说话。

本来识相的话这话题就该就此打住,哪知潘子今次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居然调侃起我来:“我看张家小哥也算得上美人,这样说来小三爷你也喜欢他了?”

……

我勒个去,潘子你疯啦?!换做别的人这样打趣一下是无伤大雅,可你看仔细我旁边坐的是哪位大爷,管他叫美人,你不想看到明天的太阳了吗??

我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去看张起灵的脸色。他这人吧外人因着那赫赫凶名敬畏颇多,其实处得久了就会发现他只是闷了点冷漠了点,脾气还真不能说不好,当然了惹怒了他就是另一回事了,那股子杀伐戾气能把一大老爷们吓得尿裤子,这可不是说笑,往事历历在目呢都。

只是这会儿我倒真不是担心他生气,只是怕他不爽,要是换我被说成美人我早就一老拳揍上去了,哪还能这么淡定的坐着。

至于为啥会在意他的心情,这还真没想过,也懒得去想。

车厢里的气氛僵硬了一分钟,我干笑着开口:“哈哈潘子你真幽默,都能向胖子看齐了,你看这会儿也没啥事做不如咱来打打牌吧。”

潘子这回很配合,二话不说从背包里翻出两盒扑克,“争上游?抓大鬼?21点?小三爷你随意。”

……你能再幼稚点吗?

打牌打到十点等到火车熄灯我们就散了,各自上床睡觉。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和张起灵打牌,那种完全一面倒的局势实在太打击人了,简直让我怀疑起自己的智商来。

我想潘子心里转的八成也是这个心思。

过了没多久,潘子就睡熟了,呼吸放得很缓很长。这次出行我们买的是软卧票,包间里四个床位很巧就只有我们三人,门一拉上和外面隔开,就像是与世隔绝了一样,极安静,黑暗中能清晰地听到火车行进时发出的“哐当哐当”声。

我睡在靠左的上铺,张起灵在下铺,而潘子则睡在他对面的铺位上,若是有什么突发状况,这两人能在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小心翼翼翻了个身,不知为啥我觉得很不自在,想到张起灵就睡在我下面,中间只隔着张床板,心里就有种莫名的兴奋和……紧张?我知道这很奇怪,很不正常,可我不明白是为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放轻呼吸,去捕捉下面的动静。

什么都没有。

不知是后天培养还是天性,那人有种野兽般的直觉和警惕,对周遭的变化把握得妙到毫巅,并且极善于隐藏自己,只要他愿意,他完全可以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点。

所以我感应不到他,如果不是看着他睡在我下面,我简直会以为下面的铺位是空的,简直会以为这个房间里只有我和潘子两个人。

这种感觉绝对称不上好。

本来想叫他两声,想想还是算了,这人睡眠极浅,一丁点风吹草动都能将他惊醒,以前看在眼里是佩服,可现在却觉得有些心酸。

我想不出在怎么样的环境下,经历过多少危险,才能养成这样的习惯,造就这样一个人。就像一只被残酷的自然界法则千锤百炼出的猎豹,优雅而冷酷,潜伏时静默,进攻时必是一击必杀。

让人畏惧的同时,又打心眼里的向往。

向往那种浑然的野性,以及野性下所掩埋的某些东西。

比如说——我想起那日在火车站他递来的蛋饼和豆浆,握在手中的温度——少见却致命的温柔。

楼主 Rosoideae  发布于 2011-08-28 19:27:00 +0800 CST  
【章十一 同床】

深夜我从梦中醒来,先前喝多了水,这会儿腹中涨得难受,以至于做梦都梦到被洪水给淹了。给手机解锁看了看时间,才凌晨3点。

小心翼翼爬下床,确定潘子没有被吵醒后,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再一看,这才发现张起灵居然不见了。

他铺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像是压根就没展开过,唯有枕头处微微的凹陷显示这张床确实有人躺过。我皱眉,心想这家伙三更半夜的不睡觉跑哪去了?难不成也是去放水?

拉开包间的门,走廊上静悄悄的一片,洗手间在车厢的另一头,我慢悠悠的晃过去,这个时间段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担心上个厕所还要排队。

如今火车的卫生环境提高了很多,和我当年上学那会儿根本不能比,那时候火车上的厕所简直是人见人怕,最可悲的是就算是那样的条件,还能给你排出条长队来。

也只有那种时候才能深切的体会到计划生育是必须的。

上完厕所我出来洗了个手,左右看看,张起灵不在这边,那他去了哪?踱回包间刚准备进去,我抬头瞅了眼两个车厢相连处的吸烟区,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打开门,我就看到那人倚在墙上眼睛望着窗外,嘴里叼着根烟,烟头明明灭灭的火光在夜里格外醒目。

他站在那雕塑似的安静,偶尔有窗外的流光掠过他的脸,落在那双沉黑的眸中折射出温润的光泽。

连带着柔和了他略显锐利的气息。

我在他身后傻站了许久,觉得以这位大爷的警醒程度察觉不到我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那么他现在的无动于衷只有一个解释——

直接把我当空气给忽略掉了。

“喂。”我上前一步,别人把我当空气是一回事,我总不能自己也把自己当空气了:“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扮啥忧郁青年呢?”

这货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我。

嘴角一抽,自讨没趣这事可一不可二,我拍拍他的肩膀:“行了,我不烦你了,不过熬夜对身体可没好处,你别仗着自己底子好就乱来,到时候病来如山倒可没人同情你。”

他还是没理我,我也不在意,打了个哈欠决定回去拥抱温暖的被窝,转身却听到他叫了我一声。

“吴邪。”

“啊?怎么?”我回头,对上张起灵的眼睛,那么浓那么重的墨色,让我没来由的感到某种沉重的压迫感。被这样的视线盯得心里头直打摆子,我又重复了一遍:“怎么了?”

我觉得那个瞬间他确实是想对我说些什么来着,可最后却只对我摇摇头:“没事,去睡吧,夜深了。”

天晓得我最讨厌说话这么有头没尾的了,可他明显不给我询问的机会,侧过脸不再看我,这种无声的拒绝我还是能看得懂的,只好无奈的回了包间。

潘子还在睡着,我本来准备回上铺的,但是看着张起灵空着的床,一时恶向胆边生,让你半夜去装深沉,让你没事熬夜,小爷我占了你的铺位,活该你到时候困了也没地方睡。

这样想着,我直接躺上去,盖被子,睡觉。

一宿无话。

睡回笼觉非常容易睡过头,可我也没料到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一点。

醒来时车厢里充满了泡面的味道,香得勾人。我嗅了嗅,嗯,是康师傅的红烧牛肉和爆椒牛肉,想当年上大学时我吃遍了康师傅所有味道,结果给吃伤了,从此之后对方便面敬而远之,如今好多年不碰馋虫又给冒了出来。说实话,所谓返璞归真,那么多种口味吃下来,我还是觉得红烧牛肉面最好吃。

潘子坐在靠窗的小桌上吃面吃得正欢,窗帘是拉上的,室内的光线很暗淡。

“诶,潘子,这都啥时候了你为啥不把窗帘给拉起来?”

“小三爷你醒了啊。”听到我的声音潘子抬头看我:“是张家小哥说你晚上没睡好,让你多睡一下。窗帘不拉是怕外面的光扰了你。”

“哦。”我揉着额角坐起身,“他人呢?”

“到热水房泡面去了,小三爷你饿了没?”

“还行。”下床拿了杯子牙刷牙膏打算去洗刷,顺口问了句:“话说我昨儿夜里迷糊了占了他的床,他后来睡哪的?”


楼主 Rosoideae  发布于 2011-08-28 19:30:00 +0800 CST  

“和你一起睡的,早知道你俩这么不待见上铺我就去睡了,省的你们两个大老爷们挤一张床,我看着都替你们嫌挤。”潘子一边感叹一边摇头,“不过话说回来,小三爷你睡的也真够死的,一大活人上了你的床你都感觉不到?这要是碰到个劫财劫色的咋办?”

“劫你妈个头!”我吼他一句,僵着张脸出了门。

卧铺的铺位也就那么一点大,容一个半人都勉强,我实在很难想象张起灵是怎么挤上来还能不吵醒我的,而且,这么一点空间这两个人到底要怎么睡啊?

脑子里闪过类似相拥而眠的画面,我抖了抖,算了,还是甭想了。

刷完牙洗了个冷水脸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神清气爽的往回走,结果在包间门口看到里头坐在床上的某人时,我又僵住了。

谁能告诉我现在是应该装作没看见还是应该笑着打招呼?

呆站了几秒钟我抵不过开始闹饥荒的肚子,只好尽量让表情放自然些:“那啥,睡得如何?”

话一出口我真想一巴掌抽死自己,趁着收拾洗漱用品的机会不看他,不过张起灵很淡定,至少声音如此:“还好,挤到你了?”

“没有没有。”爷根本就不知道你爬上来了……

“嗯。”他没再说话,我正尴尬着,潘子递过来一桶泡面:“小三爷,吃点东西呗,这要四点半才能到站呐。”

我接过来,忙不迭地转身往热水房的方向而去。

该说是运气好,错过了午饭高峰期,想象中的排队景象并没有出现,我放好调料包,看着那一条细细的水流从热水管中冒出,心里开始纳闷。

其实仔细想想,俩男人睡在一起也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反正你有的我也有,你没有的我也没有,谁也不能占去谁的便宜。而且以前也不是没睡过,大学军训那会打赤膊滚成一团的都有,既然如此,我刚才到底在别扭个什么劲?

手里的方便面桶隐隐发烫,热水已经漫过了酱料。关了水后我回想了一下自己方才的一系列表现,觉得,爷爷的该不会是晚上睡觉时脑袋被驴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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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二 胃疼】

说来我和胖子也有些日子没见了,但在众多来接站的人中我一眼就认出了他,用胖子的话来说是“人群中胖得最潇洒的那个就是胖爷我了”,潇不潇洒我不敢说,但显眼那是一定的。

看到我们,胖子上来对着我就是个熊抱,力气大得好像生怕闷不死我,好容易松开,他开口就是抱怨:“哎呀我说你们可算是来了,兰州这鬼地方风一起就是一头一脸的沙,呆久了非得被沙子给埋了不可。”

我笑他:“你当你小姑娘呢,这还要拿出来说事儿。”

胖子翻个白眼,“这跟姑娘爷们有个屁关系,有本事你站风口上去吹吹,看你吃了一嘴的沙子还笑不笑的出来。”

相互损了几句,胖子大手一挥:“兄弟们在火车上没怎么吃吧?走,等放了行李,胖爷带你们去吃香的喝辣的,要知道这早一天到可不是白搭的。”

在兰州一提吃的我立马想起了大名鼎鼎的兰州拉面,那浓浓的汤汁、切得薄薄的牛肉片,再浇上一层红红的辣椒油,撒上小撮葱花……啧啧,简直是人间极致美味,光是想想都忍不住要流口水。

胖子订的旅馆离火车站并不远,只走了约莫一刻钟,他要的是两间双人套房,他和潘子一间,而我和张起灵一起。

放好东西后出门,胖子开着租来的越野车带着我们在市区溜达。这越野车租借的价格可不低,但是想着从兰州到祁连还有段不小的距离,再加上自己开车灵活性要大得多,所以不想租也得租。

不过那点费用对财大气粗的胖子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兜了一大圈,胖子最后把车停在了一个小巷子外面,七绕八拐地到了小巷深处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前,这小店连个像样的招牌都没有,也真不知他是怎么找来的。

“嘿,甭看这里长的不体面,胖爷敢和你们打包票,整个兰州最好吃的牛肉面,非这家莫属。”



楼主 Rosoideae  发布于 2011-08-28 19:30:00 +0800 CST  
对这话我倒是不大怀疑,很多地方都是这样,真正好吃的小吃是藏在民间的,那些个大餐馆里做出来的东西好看是好看,但那味道真不能和民间原滋原味的小吃比。

小店里的环境比想象中的好,老板是个体型和性格一样热情的中年汉子,笑起来时眼都眯成了一条缝,有几分胖子的风采。

一顿面吃下来我们四人个个满头大汗,被热的,也是被辣的,老板后来还送了八串烤羊肉,好吃是好吃,可辣得忒销魂了。我死命往嘴里灌着冰矿泉水,暗暗后悔,早知道方才不该贪一时口快放那么多辣油,这下好了,但愿晚上可千万不要胃疼。

胖子还打算拉着我们去逛逛市内夜景,我想了想自个儿那脆弱的胃决定脱离大部队,早点回去休息才是正理,明儿一大早就要出发,不养足精神可经不起折腾。

潘子担心说要跟我回去,我忙拒绝了,眼见着这都快奔三了潘子还和三叔一样拿我当小孩子看可真够别扭的,和他们道了声别就往反方向走。

回宾馆洗了个热水澡我换上睡衣上床,时间还很早我也不想马上就睡,于是拿出手机看前些日子下载的和西夏王朝有关的历史文献,哪知看着看着就开始犯困,没一会就给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觉得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糟糕,到底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坎。侧过身子整个人蜷成一团,希望这种姿势能稍微缓解一下那一阵跟着一阵的痛,可惜没什么效果。

正郁闷着,额上忽然一凉,一只手掌贴了上来,很快又拿了开。耳边听到有人在说:“吴邪,起来吃药。”

……是谁?

睁开眼睛,床头壁灯的灯光调在最暗的一档,所以并不刺眼,我看见张起灵坐在床边,一只手拿着水杯另一只手不知托着什么,低头看着我。

“你……回来了?”

“别说话,吃药。”他半强迫的把我从床上拉起来,塞了几粒药片到我口中,水杯抵到我嘴边,“喝。”

我很顺从地喝了一大口水将药片咽下,随后又躺了下去。

“痛的厉害?”

“还好……”我皱眉,答得有气无力,止痛片见效需要一点时间,不过话说回来,这家伙给我买的是不是止痛片啊?

还没来得及问出口,我就被他的动作给吓到了,只见他掀了我的被子就把我的脚往他身上拽,我惊得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弹起来压住他的手:“诶诶诶,你要干啥?干啥??”

他又把我给按下去,瞟了我一眼示意我闭嘴,接着撩起裤管在我两条腿的膝盖下面揉来揉去。到这份上再蠢也知道他是在帮我按摩穴道,只是这种双腿叉开的姿势也委实太猥琐了些,我那叫一个不自在,只觉得胃里那把火一路烧到了脸上,身体估计僵得跟段木头一样。

过了没一会儿,胃部的疼痛就减轻了不少,也不知是药效开始发挥还是他的按摩起了舒缓作用,他见我表情没再那么扭曲就停了下来,重新给我盖上被子,“没事了,早点睡。”

模糊应了声,我把脸一个劲往枕头里埋,实在不好意思把那张猴屁股暴露出来,结果他一拽我后领让我给躺平了,“想闷死?”

我摇头。

“别闹了,好好睡,明天要早起。”

那语气,跟哄不听话的小破孩似的。

王八羔子的,不要把小爷当做没长大的小孩啊喂!在心底抓狂的抗议,我没能抵过上涌的疲倦,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日天还只是朦朦亮就被人从床上拖了起来,我呆坐了半分钟才搞清楚状况,一看表没忍住哀嚎:“这五点都还差十分你就叫我起来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那边一身清爽的张起灵背起背包就往门口走,出门前丢我一句:“快点把自己收拾干净,下来吃饭,别磨蹭。”

我悲愤莫名,老子困啊,老子要睡觉,老子昨晚还胃痛个半死……

想到昨晚某人的“救命之恩”,我悲愤不起来了,成,救人的人是大爷,我这就起床还不成么?

楼主 Rosoideae  发布于 2011-08-28 19:30:00 +0800 CST  

楼主:Rosoideae

字数:94182

发表时间:2011-08-29 03:1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10-03 03:49:48 +0800 CST

评论数:2156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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