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北风其凉》by 柏舟。主瓶邪,微黑花。

第七十二章 死角
吴家的伙计们齐刷刷地将狼眼调到了最亮,然而即使在这么剧烈的光线变化之下,对面的黑衣人也不为所动,根本没有出现平常人那种下意识闭上眼睛或者转开头去的动作。
“我操。”胖子看着那些训练有素的人,不由得骂了一句。
那群人身上穿着的很像是古代的夜行衣,劲装短打,就连面貌也遮住了,只露着一双眼睛。
十四个人。
面对着两倍的敌人,首先需要抓住地利,但是目前的情况很不乐观,因为这条墓道是有一个明显的倾斜角的,张起灵和胖子他们处在下风。
“张族长,您果然在这里。”对方有一个人开口,声音不可思议的沙哑低沉,应该是故意的,不希望被辨识出来,“我们的家主知道了这个消息,应该很高兴。”
闷油瓶不置可否。他有一种感觉,这群人应该已经尾随他们很久了,或者说,这整件事情,从解雨臣消失开始,甚至很早,就已经被人设计了。
胖子一见这熟悉的阵势就笑起来:“既然知道我们小哥的大名就赶紧客气一点,舞刀弄枪的像什么话?说说吧,有什么事求我们?”
对面为首的一个不为所动,径直往前了一步,走到张起灵面前十步的位置:“张族长,我们收到的命令的是,请您回去与我们家主谈一谈,并没有别的意思。只要您愿意合作,当日在长沙您杀了我们那么多族人的事情,也就一笔勾销。”
“这什么鸟屎价值观。”胖子嗤了一声。长沙的事情他也知道,但是这汪家人未免太奇怪。什么叫一笔勾销?解家死的那些伙计就应该白死么?若不是他们主动挑衅,老九门也不至于吃饱了撑的去寻他们晦气。更何况,他们的族长视自己的族人性命为无物,随随便便就拿来跟别人做交易,怎么就还能让底下的人为他卖命?真是洗脑洗得都脑残了。
事到如今,就算汪家人不计较,擅闯解家拍卖会、绑架霍家当家、伤了老九门那么多伙计,吴邪和解雨臣会与他们善罢甘休么?霍秀秀虽然看着温柔如水,其实在这种事情上也是手腕冷酷的人,她能坐得住?就仅凭他们伤了吴邪这一点,张起灵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你们想要什么?”张起灵冷声道。
“但请您能让吴小佛爷试药……”
那人话只说了一半,黑金古刀带着一股劲风直袭向他的脖颈!
对面的人反应很快,反手举刀招架,堪堪在距离自己动脉两三寸之处架住了张起灵的招式,两把刀在空中交击,昏暗的墓道里能看见溅落的火星!
“小哥你怎么着就打上了……也不按说好的剧情走啊?”胖子一把将AK47架上了肩膀,就冲着对面开火。
局面一下子就乱了。
墓道过于狭窄,人又多,胖子怕误伤了自己人,开了没两枪就只能无奈换上了冷兵器,还没把刀拿稳呢,对面就已经有一个黑衣人冲了过来,举刀对着他头顶就劈了下来!
胖子一惊,好歹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就地打了一个滚,避过了那一击,然而人却不可避免地往墓道更深处去了,这一下距离闷油瓶就远了些,他在心里暗暗忖度了一下,觉得自己若是要与汪家人一对一肉搏可能胜算不大,正打算怎么想个法子再往闷油瓶身边靠一点,就发现对面那黑衣人一面向着他拔刀刺来,一面背对着其他人微微拉下了一点脸上的黑色蒙面罩,嘴唇无声地动了动,说了两个字。
“是我。”
胖子一愣,立即挥刀冲他劈去,同时嘴里骂道:“吃你胖爷爷一刀!”
对方人数太多,吴家伙计有些抵挡不住,好在汪家人或许接到的是活捉的命令,因此并没有下杀手,而是一步步将人往墓道更底端逼去。
没过一会儿,所有人就都在打斗之中穿过了墓道,而另一侧竟然是一个不小的空间。
张起灵面对着围攻自己的三个对手,丝毫不见慌乱。
其实吴邪和胖子最初认识他的时候,见他在斗里秒杀轻松血尸和海猴子,在暗暗咋舌的同时,也背着他悄悄讨论过这家伙的身手是个什么路数。在知道了张家的一些事情以后,原本以为闷油瓶自幼就被训练得对敌人一击必杀。但后来他们发现并不是这样。闷油瓶是一个极有耐心的人,他最擅长的是在敌人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寻找到对手的破绽,而在这之前,他会努力护住自己和身边的人。
正是这种观察力,造就了他但凡想要下杀手,就能够抓住弱点,一招致命。
比如现在,黑金古刀从一个人头上虚劈而过,趁着那人矮下身子后仰躲开的一刹那,他侧身一个飞踢踹在那人胸口,生生把人的上半身拧到了与双腿接近九十度的位置,然后就着那股力量一跃而起,居高临下地握刀对着另外一人头顶劈下!
不知道是多少严寒酷暑,才能练就张起灵那样的力量。
那人的双眼在那一刻爆发出难以言喻的惊恐,手中的刀刃在黑金古刀的力道之下一下子打了卷,张起灵顺着刀刃一路劈到底端,随着瘆人的金属摩擦响动和飞落的火星,刀尖直直插入了对方的咽喉!
另外两个人还想扑上来,张起灵毫不犹豫地从已经死去的对手身体里拔出武器,温热的血洒出来,顺着古刀温润的质地流下来,接连撞上另外两柄长刀。
两声脆响,随后是金属落地的声音,那两人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从刀身正中断成两截的兵器,干脆扔下刀冲上来肉搏。
张起灵横臂一挡,凌空一个后空翻,整个人瞬间掉了个个儿,双膝狠狠压在一人肩上,那人一下子矮下去一大截,同时左手往他延髓劈落,右手腕挽了一个漂亮的三百六十度,在令人眼花缭乱的刀光里一刀刺中敌人心口。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利落得像是事先排练了无数遍。
胖子远远地叫了声“好!”,瞅着空就开了一枪,正打在一个汪家人右小腿上。这枪的子弹坏得紧,钻进人肉里才爆炸,能足足炸开乒乓球大小那么一个坑,凭你是谁,只要中弹就立马动弹不了。
对方还有八个人。
而吴家的伙计又折了两个。
依旧是以少敌多。
对手意识到这群人恐怖的战斗力,逐渐冷静下来,领头的人打了个手势,渐渐减少近身搏斗,开始有序地将人往某个角落里逼去。
这个房间有些古怪,只有他们进来的那一个口与外界相通。可是这个地方看形制来说还远远没有到达主墓室,这一间空房间很可能只是中途的一个防护措施或者构成某个机关的一部分。
胖子往后看了一眼,只见那边黑黢黢的一片,拿手电一照,顿时愣了一下:“这他娘的是个盘丝洞?怎么那么大一张蜘蛛网?”
而此时,循着打斗的声音找过来的吴三省他们,正好摸到了墓道口。
吴邪顺着胖子手上的手电光往那边一看,倒抽一口凉气:差不多一人高的高度,两米宽左右,看样子像是从石壁正中挖出的一个凹槽,背后很可能就是通往下一个地方的门。可是,那个凹槽表面,纵横交错,拉满了极细的蚕丝线,每隔二十公分左右就打了一个结,每一个结的位置,上面都悬挂着一只六角铜铃!
这种蚕丝线虽然很细,但是韧性很好,甚至还有着一丁点的弹性。这也就意味着,它的传动效果非常可观,也就是说,只要有一个地方被触动了,那么整个“蜘蛛网”上的六角铜铃就都会在同一时间响起来!
汪家人的意图,是触动六角铜铃。他们必然有克制其致幻效果的办法,而吴邪却知道厉害,这东西一旦响了,他们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闷油瓶自然不会让他们的愿望轻易得逞,他与王胖子交换了一个眼神,拔刀就要反击。
“住手。”吴三省走了进去,身后跟着解雨臣,和戴着人皮面具、换了衣服的吴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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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jinlin660  发布于 2015-03-30 22:31:00 +0800 CST  
第七十三章 吴邪死了
乍然响起的声音虽然轻,但在这个半封闭的空间里却清清楚楚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所有人都往这边看过来,一时间神色各异:吴家的伙计们自然认识解雨臣,此时见到他们此行要找的正主终于出现了,自然高兴,但这批伙计大多是吴邪后来培养起来的年轻心腹,并不是吴三省的旧部下,因此并不知道这位看起来上了些年岁的中年大叔究竟是何许人也;汪家人的情绪迅速由愤怒转为讶异,先是不明白这么一个半老头为什么胆大包天地打断他们,而后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就连闷油瓶的眼神都有一霎的愕然,然后带着些思虑,打量着解雨臣和他身边那个稍高一些的男人。
最后,还是胖子张大了嘴,叫了一声:“三爷?!”
吴三省微微苦笑,点了点头。
“您……您还活着?不是,这么些年您都上哪儿快活去了?胖爷我一路跟着您大侄子给他擦屁股……”胖子有些语无伦次。这些年他和吴邪走得近,自然对之前吴家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吴邪对胖子也从来没有什么“家丑不可外扬”的心,能说说发泄一下的对象也唯有胖子了。
解雨臣皱了皱眉,示意胖子别再往下说了。
胖子对解雨臣的态度倒是奇怪,起先一口一个“死人妖”的叫,后来了解了他的为人和手段,便很是存着几分佩服和敬畏,被他那一瞥便下意识地住了嘴,然后一愣,盯了他半天,发觉他脸色极差,而且并不是那种受伤之后的虚弱,而是一种溢于言表的悲伤,这就不对劲了:“小九爷,你到底……”
闷油瓶伸手一把按在他肩膀上。
“哎呦——”胖子痛叫了一声,“大爷们你们这是玩啥呢……”
那几个汪家人权衡了一下,发现此时己方在人数上已经不占太多优势,眼神变了几变,终于道:“原来是当年的长沙三爷,失敬!”
一席话语气有些古怪,明的是尊,暗地里却透着讽刺。
吴三省何等城府,这些细枝末节自然是不予理会,便道:“我知道你们此次的目的,带我去见你们家主便是。”
“既然是三爷亲临,那我们便开门见山直说了。”为首的那个收了刀,带着几分傲慢道,“我们家主要见的人,一是张家起灵,二是吴小佛爷,我们并没有收到关于您的命令。”
这话说得不客气,偌大一间墓室,都透着森森的冷意。彼此的敌视从言辞之间如刀剑一般锋利地漏出来。也是看他式微。若在当年,有谁敢当面对吴三省如此不敬,谁都晓得他的下场——那个叫潘子的人,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取了那人性命,然后告诉所有人,若是胆敢冒犯三爷,这就是教训。
吴三省轻哼了一声,四两拨千斤道:“你们家主的心愿,这一次恐怕是完不成了,而这世上,只有我知道参与线索。至于张家族长……我也知道,他是不可能跟你们回去的,而且我并不认为就凭你们几个就能拿下他。”
吴邪在后面听见这一句,差点没撑住笑出来,转念想到刚才他们商量好的话,赶紧抬头望天,摆出一副惆怅忧伤的样子来。然而眼角的余光还是忍不住往闷油瓶那边瞟了两眼,发现那人一副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但是在此时却好像感应到了吴邪的目光,也逆着他的视线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一触,又迅速分开,恍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为什么?”汪家人听到这一句,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在故弄玄虚,直接问道。
吴邪暗叹一句姜还是老的辣,这群汪家人估计是从小就被当做杀人机器培养的,情商智商都有点缺陷,对付粽子还凑合,遇到吴三省这种老狐狸,三两句话就轻易着了道儿了。
“因为,”吴三省叹了口气,垂目看着前方的地面,他到底是老了,眼神朝下的时候可以清晰地看见眼尾处的鱼尾纹了,“吴邪他……死了。”
“什么?!”这一句话不仅是汪家人吃了一惊,胖子也吓了一跳,吴家的伙计们更是瞪大了眼不敢相信。
“吴邪应该是触动了机关,从顶层摔了下来,落入了流沙坑里,没法脱身,我找到那里的时候,没看到他,只看见了这个。”解雨臣一字一句道,神情冷硬,不由人不信。他拿出一样东西,正是道上人都能认出来的,吴小佛爷的那柄大白狗腿,刀柄处用隽永的瘦金体刻着一个“吴”字,正是吴邪本人的手笔,“那附近的沙子上有大量的血迹,我确定一个人在经历那么大的失血量之后不可能存活,刀身上也有,我想,他大约是不愿意活活被埋入沙子里窒息而死,所以拿大白狗腿自杀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解雨臣平素说话的声音极有磁性,低沉里藏着几分不明显的宛转,听着他的描述,似乎能够看见当时的那个画面:尚未干涸的血迹还带着温热的体温;流沙以人眼不可见的速度流动着,吞噬了一具断气的尸体;只有武器被扔在一边,尚未被掩埋,上面还带着主人的血。
这里的人,不是知道那个流沙坑究竟有多大,一个人掉进去几乎无法自己逃脱;就是知道吴邪坠落的时候身上别无装备,本来就已经是凶多吉少的局面。
张起灵面色铁青,薄薄的嘴唇紧抿着,不发一言,只是握着黑金古刀的手垂到了身侧,但手背上骨节筋脉尽显。
“呵……”良久,汪家人忽然冷笑起来,“若是你骗我呢?谁能证明那上面就是吴小佛爷的血?”
“你们应该知道,吴邪的血也有驱虫的功效吧。”解雨臣状似无意地让目光在张起灵脸上停留了一下,然后转向他们身后那个被绑着六角铜铃的蚕丝线封住了地方,“这些六角铜铃,新旧不一,你们也不用隐瞒,必然有一部分是最近你们新挂上去的。我们知道这东西中间有一只尸蹩,若是你们手上还有,自然可以拿出来一试。”
听着像是个可行的办法。
这些汪家人都不是家族中地位太高的人,他们出来执行任务,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完成上头交代好的事情回去交差。而这件事情被上层千叮咛万嘱咐,自然知道吴邪的重要性,他若是死了,这整局棋就都没有意义了。但事已至此,家主的愿望未必是他们的愿望,若是吴邪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他们也必须带回一个确实的消息,这样,才不至于在日后被发现办事不力而受到处罚。
领头的人挥了挥手,果真有一个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里面躺着一只成年男子大拇指大小的尸蹩。,还在不断地蠕动着。
解雨臣作势一扬手,准备将手上吴邪的刀抛给汪家人,忽然对上了那黑衣人之中的某道目光,手一抖,力道就减了几分,大白狗腿凌空被另一个人劈手握住,张起灵低头看着手中熟悉的兵器,用拇指摩挲了一下刀柄的那个“吴”字,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我来。”
吴邪看着他,心里微微有些扯着疼。
所有人都盯着张起灵的动作,没有注意到这边,吴邪背着吴三省的装备包,悄悄退入了刚才的那条墓道里。
张起灵用左手将刀拔出来,右手奇长的两指爱惜地抚摸过刀刃,看到那上面果然沾了血迹,张起灵眉心微微一跳,没再多说什么,走过去将刀尖朝下,任那鲜血落进装着尸蹩的盒子里。
一滴,两滴,三滴……
那只令人作呕的虫子一瞬间剧烈地扭动起来,疯了一般想要逃离,却无法爬出去,然后颤了颤,很快不动了。
这十年,吴小佛爷的血有着特殊能力的事早就不是一个秘密。血尸、粽子、毒虫,都有一定效用。
这果然……是吴邪的血。
汪家人确认了这一点,点了点头,反倒放松了些,道:“那么,劳烦将这把刀给我,我们也好拿回去复命。”
“你们没资格碰他的东西。”张起灵冷声道。
解雨臣一直掐指算着时间,此时一看机会来了,手腕一转,袖中掉出一柄蝴蝶刀,稳稳落入手中。
汪家人眼见对方意图不善,只能继续之前的计划,将他们向蚕丝线逼去!只要有一个人触动了六角铜铃,这些人就会失去神智,只能束手就擒了!
谁都没想到的是,那些黑衣人中,却有一人一跃而起,举刀径直劈向了汪家的领头人!他的刀势极快,力量令人瞠目,那人没有料到,只来得及回手去挡,左臂被一刀斩下!
那人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扯下了自己的蒙面罩,露出一张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脸:“哑巴,动手!”

楼主 jinlin660  发布于 2015-03-31 20:58:00 +0800 CST  
第七十四章 第二次汇合
黑瞎子。
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进汪家人的队伍当中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潜伏了这么久,只不过他现在的样子,看不出有任何疾病,动作利落干脆,招招夺命。
几乎没有人见过他不戴墨镜的样子,或许斗里光线本就昏暗,因此他直接用眼也不会觉得太过不适。他的眼睛其实很好看,瞳仁不是十分纯正的黑色,眼窝略深,睫毛很长,两边各有一道适中的卧蚕,但眼神很明亮。
拥有一双这样眼睛的人,居然被叫做“瞎子”,实在是一种遗憾。
他和张起灵在临阵对敌时有一种天然的默契,或许这就是他们能够在道上起名,被称作“南瞎北哑”的原因。吴邪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还感叹,这一行真是没希望了,顶尖的人才居然都是残疾人。
汪家人一看形势危急,而且自己的人手里居然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叛徒”,只能拼了命地想要冲过胖子和吴家伙计的防线,只要能碰到那些蚕丝线,只需要一下,他们就能赢。
局面在解雨臣和吴三省加入了打斗中以后变得更为混乱,那汪家领头人在断臂之后已经几乎没有了反抗能力,被胖子一脚踹到了墙角,趴着不动了,也不知是死是活。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他的时候,他忽然奋力扬手,将手中的刀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狠命向着六角铜铃掷去!
“哐”一声,刺斜里飞出一柄蝴蝶刀和另一柄一模一样的汪家兵器,将那人掷出的长刀打偏到一边去。
解雨臣顺着另外那柄兵器看过去,正好对上了黑瞎子的视线。
他们之间明明就只隔了那么几步路,兵器碰撞的声音和中招的人惨叫的声音就算再大,在他们耳里听来也仿佛已经被消弭,可是就是那么一段距离,仿佛怎么也逾越不过去。
“瞎子,接着!”张起灵将大白狗腿抛了过去,先给他用着。
黑瞎子接过,冲着解雨臣笑了笑,便没再多说什么。
解雨臣莫名有些心慌,却忽然发现虽然他们已经占据了上风,可是战线距离那扇门越来越近!
“点火!”他回头冲着墓道里喊了一声。
微型的爆破的声音不算大,但在这地底,还是造成了明显的共振,众人都觉得脚底摇晃了一下,就在那一愣之间,“哗哗”的声响伴着一大股水流从墓道里直涌进来,同时冲进来的还有吴邪,他径直跑到了张起灵身边,一把拽住他,道:“快去找开门的机关!”
刚才吴三省与解雨臣、吴邪一起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之前张起灵他们进去过的那间耳室。里面那一池水,让吴邪在看到这些六角铜铃的时候立即想到了办法。
六角铜铃本身并不可怕,甚至里面的尸蹩都不足为虑——在有麒麟宝血的时候,可怕的是铜铃致幻的声音。那些蚕丝线很老,但上面的铜铃有新有旧,这说明很可能是这一批汪家人在这次来的时候觉得原先的铜铃数目不足以制住这些身手高强的人,所以加强了这一道机关。但是,这个机关本身却并非新近设立,而是早已有之。而这一道墓门后面才是主墓室和殉葬品,也就是说,这道机关必然是有着允许人通过的办法的。这个办法显然不是带着隔音耳塞把线上的铜铃拆掉,在看见那个蓄水池之后,吴邪豁然开朗。
蓄水结构并不复杂,妙就妙在它选择的位置,正好是最深的山谷之下,整条山脉的水流都会从大大小小的干支流汇聚到这里。在此处开挖沟渠引水自然是最便捷的。同时,又在地下借着暗道引水,水平将超过了所需水位的水引出墓葬,在海拔下降一定高度之后,这些水便会从地下流出到地上,其原理类似于南疆常见的坎儿井。
这个蓄水装置不是为了养鱼,也不会有什么天山水怪,深处究竟有没有沉着两只禁婆也很难说,但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一旦这道蓄水围栏被人为拆掉或炸毁,里面的水就会涌出来,并且顺着墓道往低处流,进入那间不大的墓室,迅速淹没那个空间,同时将六角铜铃淹没到水中。
这样一来,不管怎么碰那个机关,它都不会发出声音了。
更完美的是,围栏的高度并不高,那一处耳室能够站立的位置就已经在水池的很上端,也就是说,炸开缺口之后不必回填,水向外流到一定的程度就会自动因为高差的消失而停止继续流出。
那根本就是设计用来做这个用途的。
——就像现在这样,水位在逐渐上涨,汪家人意识到了对方想做什么,但大量涌入的水让众人站立不稳,更别说是像刚才那样打斗。
吴邪帮着张起灵挡着周围的麻烦,张起灵用奇长的两指在那墓门口的石壁上摸着,不过几十秒,便点了点头,示意已经找到,只要水位一没过顶端的铜铃,便可以拆除蚕丝线,然后打开机关往下走。
胖子向几个人都打了手势,示意做好憋口气的准备,同时黑瞎子终于料理完了最后一个汪家人,众人聚到门口,开始用刀将水下的丝线割断。尸蹩在铜铃没有被破坏的时候并没有出来,所有的蚕丝都断开之后,因为铜铃的重量,自动地沉到了底下,被他们仔细堆到旁边,确保不会跟着他们进入下一个地方。
吴邪比了个“OK”的手势给张起灵,没想到那人在启动机关之前一把揽住了他的腰。
墓门一开,内外的水位差让水流立即变得汹涌,向个巨大的抽水马桶一般卷着众人就推进了那条黑漆漆的墓道里,不知道在四周的石壁上撞了多少下,才终于停下来。
水已经全部往深处退去,只在周围的石壁上留下了湿漉漉的痕迹。手电依次亮起来,照亮了一条非常深邃而宽阔的墓道。八个人零零散散地躺在不远的地上,刚才他们出来的那道墓门,已经自动阖上。
吴邪艰难地站了起来,摸了摸自己被撞倒的地方,又拧了拧衣服的水,忽然想起刚才闷油瓶似乎一直把他紧紧护在怀里,双手捂着他的后脑,这么一想,赶紧想把他的手拽过来看看,那人有些不自然地一躲,轻声道:“吴邪,你有没有受伤?”
“你知道是我?”被问的人愣了一下。他明明戴了人皮面具啊,就连衣服也不是原来的那套。
闷油瓶点点头:“我能认出你的眼神。”
其实,还有解雨臣抛出大白狗腿的时候递给他的那个眼神。
张起灵在接过那把刀的时候,有意地假装细看了很久,实则是神不知鬼不觉地用刀刃割开了手,将自己的血抹了上去。吴邪的血在驱虫上并不稳定,只有他的血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但吴邪并不知道这些,只是听懂了他这句话里的深情,不由得呆住,忽然觉得脸热起来,而后胖子用力咳嗽了一声,道:“注意场合啊!还有长辈在啊!”
老天!吴邪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这才意识到自家三叔还在旁边呢,也不知道他这段时间有没有听说过自己和闷油瓶的事情,但他到底没有现场出柜的勇气,便转着眼珠子找话题,这一瞥不要紧,正看到黑瞎子脱了那套傻兮兮的汪家统一制服,露出原本的皮衣来,还从口袋里掏出了墨镜戴上,正准备给坐在旁边的解雨臣赔笑呢。
“瞎子,你他娘的又算是怎么回事?过家家呢?”吴邪想到他刚才的出手,实在是意外。
“嗨,你还别说,我下来以后就看在那群汪家小狗崽子了,穿得跟紫菜包饭似的,知道他们不安好心,便跟着了。结果有一回躲的不是地方,其中一个人出来放水正好撞见我了,我没办法啊,只好把人做掉了,可是一想,那时候还不能打草惊蛇不是,就干脆换了衣服混进去,没想到还真是歪打正着了。”黑瞎子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得很是轻松,但谁都知道他这一路上不会比任何人容易。
解雨臣张了张口,好像想说什么,又转开了眼神,沉默下去。
吴邪一看这两个人的神色不大对,暗地里摇了摇头,道:“汪家的内部体系果真是出了大问题。我们在外面也遇上也半夜偷袭的了,简直不堪一击。这群人更是可笑,是不是自己人都认不出来,可见根本不是熟悉的、能配合的人,到底是到了崩溃边缘了。”
“得,那我们这一次就彻底送他们上西天,省的下回他们又跑出来祸害人间!”胖子边说边从包里翻出食物来,幸好这一回的背包也都是防水的,里面的东西都没事,“这地方看着挺安全,不如大家补充补充能量?”
这一说,大家就轻松下来,吴邪也打算将脸上的面具揭掉。
可是还没等他动手,就被吴三省拦住了:“你的面具还不能摘。”
吴邪动作没停,还是将面具摘了下来,还给吴三省:“三叔,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是汪家选中的试药人,你不愿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这样或许就可以智取。但是,你不知道一件事,二叔落在他们手上了,所以不管怎么样,这一次,我们都只能硬拼了。”
“什么?二哥?”吴三省这一下也吃了一惊,“你们来这里,不是为了红蚕石?”
这话一出,一边的解雨臣脸色也变了。

楼主 jinlin660  发布于 2015-04-01 21:56:00 +0800 CST  
第七十五章 解释
众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奇怪,张起灵自然不会多话,吴邪也不好越俎代庖去解释解雨臣来这里的目的,就连胖子也看出了气氛的尴尬,于是低头吃着自己的牛肉罐头。
终究是黑瞎子看解雨臣的脸色不好,忍不住拍了拍他的手,道:“花儿爷,其实你不必为了我……”
“不是因为你。”解雨臣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拿开。
黑瞎子早就习惯了这人的态度,也不以为意,只是笑了笑,墨镜后的眼睛用力地闭了闭,好像是不太舒服的样子。
“到了这里,我们不妨把各自知道的情报都共享一下,接下来也好有个准备。”吴邪心知解雨臣和吴三省都握着其他人不知道的信息,而他有一种越来越强烈的预感,他来到这里并不是因为巧合,而是有人故意这么设计的,因为一切的线索逐渐开始指向他。
汪家人的目标是吴邪和张起灵,或许解雨臣的到来反倒是一个诱饵。他们需要吴邪的原因,多半是为了试验长生药,而想见张起灵的道理就不得而知了。这两大家族向来是死敌,张家的体系崩盘比汪家早,但几十年前,身为族长的闷油瓶保留下了几支能够调动的有生力量;而汪家则在近几十年才真正浮出水面,只可惜,在以吴邪为核心的老九门第三代这十年的挤压和打击之中,其大部分的好手和资源都已经消耗殆尽。
吴三省不说话。不到最后关头,他并不想将自己的目的揭开。反正他并不妨碍这群孩子的计划,甚至还能够帮到他们。
解雨臣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小邪,这里摆明了是汪家人的群葬穴,就像广西的张家古楼一样。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大家族都已经把家族墓地安排在这些深山老林里,但是有一件事情很明显,那就是,我们接下去要找的是主墓室,在那里等着我们不是汪家更顶尖的好手,就是汪家更古老的粽子,或者两者皆有。至于红蚕石……”
吴邪眼皮一跳。红蚕石这东西,很可能是汪家至宝,所以被与其家族图腾联系到了一起,被称作“凤凰胆”,就像张家人尊奉麒麟血竭一样。出发之前,他和闷油瓶都认为解雨臣来这里是为了给黑瞎子拿红蚕石治眼疾,可是见到了解雨臣之后,总觉得他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仿佛心里藏着什么难言之隐。
解雨臣的脸色有些为难。他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眼窝之下乌青的一片,胡茬子也长出来了,整个人都带着很重的沧桑味,跟他平日里风度翩翩的模样截然不同。
他不想说出来。
原本,如果黑瞎子不在,他可以说得毫无顾忌,吴邪也能够为他把计划设计得更周密。可是,那人却如此沉不住气。
“花儿爷,我都知道了。”黑瞎子实在不忍心见他欲言又止,干脆自己说了,“我在成都的时候,接到了霍当家的电话,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查出来你究竟为什么会孤身一人前来。”
这话说得奇怪,吴邪转头跟闷油瓶对视了一眼,不明就里,胖子也愣住了。
解雨臣面色煞白:“不是的……”
黑瞎子还是笑着,一脸的没心没肺,好像在说着一件根本和自己无关的事情:“霍当家说,你应该是被上面的人以某个高昂的代价威胁了,要求你一个人来拿红蚕石,带回去给某个人。这个指令来自非常高的位置,导致你不得不这样做。”
原先黑瞎子听了吴邪他们的话,也以为解雨臣是为了自己涉险,可是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并没有任何不满。失落自然有,可更多的依旧是担心。担心那个人的安危。
感情的付出从来不能要求对等,黑瞎子从来没有想过要从解雨臣身上得到太多回应。只要能够留在他身边,为他做一些还能做到的事,就已经足够满足,更何况他早已是所有人公认的、解当家最信任的人。
“不对啊!”吴邪拼命寻找着漏洞,谁知还真让他找到了,“小花到了这里之后,首先遇到的就是汪家人,那群人在撤离的路上被我们撞见,这就说明,通过上层下达指令这件事情里,必然是汪家人插了手。可是我们和汪家的正面交锋早已不是第一次,他们也在这个斗里等着我们,那又何必多此一举给解家施压?”
“因为他们真正想引过来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解雨臣看着吴邪,认命一般道,“解家,只是一个筹码。”
黑瞎子一脸的无所谓,只是侧过脸皱了皱眉,伸手在自己的太阳穴上用力按了几下,缓解着隐约的疼痛,然后转头道:“花儿爷,我烟瘾有点犯了,陪我到边上去抽一支?”
有些话,迟早是要说开的。
解雨臣没有作声,却依言站了起来随他沿着墓道往前走了几十米,然后靠着墙站定。
黑瞎子拿出来的是Trinidad Robustos,一种古巴产的木盒雪茄,他用随身的瑞士军刀在烟上划出合适的缺口,递了一支给解雨臣:“这烟是你不讨厌的。”
长支的无硫火柴划着了,淡蓝色的火焰跳跃着,绕着雪茄尾部预热了一圈,然后用手笼着火焰将它点燃。
黑瞎子的手势很稳,雪茄从边缘到中央燃烧得很均匀,解雨臣深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一直没有看他。
直到将自己的烟也点燃,黑瞎子才说话:“花儿爷,其实我没什么。这双眼睛迟早是要瞎的,我很多年前就做好这个准备了。只不过,能看得见一天,就能多陪你一天。若是陪不了了,也没关系,反正你也没有什么搞不定的事,只不过多辛苦罢了。”
他一点都不介意把自己作为对方手上的一柄剑,解雨臣拿他指向谁,就刺中谁。
表白的话他或明或暗地说过很多遍,无一例外地被解雨臣绕开。到了此时,也不必再做那些不合时宜的挣扎。有过这几年的岁月,也算是活得值回本了。
他们站的地方很黑,只有雪茄的头部火星闪着,解雨臣看不清对方的脸,却能听见近在咫尺的呼吸。但是凭黑瞎子的眼睛,有没有光线都是一样的,他什么都能看见。
解雨臣用大拇指和食指中指拿着烟,抽的时候嘴唇有些抖:“不是你想的那样……”
黑瞎子努力克制着自己去拥抱眼前人的冲动。
他还愿意解释一句,这已经是意外之喜。他在意黑瞎子的感受。就算他来这里只是为了解家,也无可厚非。
解雨臣在外套的内袋里摸了摸,掏出一样手掌大小的东西,塞进黑瞎子手里:“你看看这个。我不是你认为的那种人。”
解当家从来就没有那么冷酷,他只是不敢把自己感性温柔的一面露出来给太多人看。
那是一只盒子,黑瞎子将金属的拨扣向上一提,里头的弹簧就自动弹开了。盒子里垫着软垫,中间嵌着一颗半透明的红色珠子,成熟的莲子般大小,触手生凉,表面有一道道宛若行星光环色泽的东西,微微发着亮。
“红蚕石?”这一下,连黑瞎子都吃惊了,“你已经拿到手了?”
解雨臣摇头,将雪茄掐灭:“这是假的。我准备将这个拿回去交差。”剩下的一句话不必再说,他的确想拿到那颗真的红蚕石,而且真的是为了给他治眼疾。
说完这句话,他便径直走了回去,不再看后面人的表情。
人人都道解当家冷血,只顾自己和家族的利益。他以为黑瞎子会了解自己在面具之下的心热,没想到,他也不过是那些围观者中的一个。
-----楼主在这里-----
算是补上了大家呼声很高的黑花= =
大概很快就会到情节最激烈紧张的部分了,在那之后距离完结就不远了。
嗯,觉得我把想表达的都表达了不知道你们get到了没~黑花也会好起来的,这样的矛盾其实不算矛盾啦所以不要说我虐~因为瞎子毕竟终于确认了花儿爷对他的心意吖!
还有,明天楼主要出去玩【别打我……所以可能更不了了,不过后天会照常哒~

楼主 jinlin660  发布于 2015-04-02 22:21:00 +0800 CST  
第七十六章 石柱森林
觑着张起灵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吴邪想了想,还是原原本本地把自己不和他在一处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可是说着说着,眼看对方也没什么反应,吴邪一边揣度着他是不是因为自己受伤犯险又不高兴了,一边又不能太露骨地贴上去道歉,只能默默吃着手里的东西。
“再吃点?”终于,张起灵转过来问了一句,看吴邪点头,便又掰下一块压缩饼干递给他,同时还拿过了一壶水,拧开凑到他唇边。
吴邪特别自然地就着身边男人的手喝了一口,其实他掉入流沙坑之后体力消耗特别大,此时整个人都有些晕,加上身上的衣服还没全干,毕竟不舒服,也懒得想那么多,怎么方便怎么来,加上这段时间他确实也有些习惯闷油瓶对他的处处照顾了。谁知这口水还没咽下去,他一侧头就对上了吴三省古怪的眼神,吴邪立马觉得自己噎住了,好不容易咽下去,咳嗽了好一阵才缓过来,谁知闷油瓶居然毫不顾忌别人还看着,就那么伸手过来在他背上顺着气。
这家伙,是生怕吴三省看不出来他们有奸情吗?
吴邪闹了个大红脸,侧身躲了躲,一边在装备包里翻着,一边道:“哎,现在这压缩饼干还挺矫情啊,什么葱油的花生的肉蓉的,哪像我们当年吃的那些,嚼起来都跟砖头一个样……”
一说这话,胖子的兴趣就上来了,立马凑过来道:“天真你还真别说当年那些东西不好吃,关键时刻可是救命的家伙!你还记得在塔木陀那会儿吧?咱俩架着小哥出来,要不是胖爷我机灵,事先在每个休息点都埋了一包压缩饼干,我们仨还不得饿死?你说你那时候怎么就那么好心,把身上剩的那点食物全留在那陨玉底下给大姐头了?唉,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她……”
胖子嘴比脑快,平日里跟吴邪说话没个顾忌,话都说出口了这才意识到吴三省在一边听着,这一说起当年陈文锦的事情,未免就有几分尴尬。其实不管是吴邪还是胖子,当时都已经对于陈文锦的生还不抱任何希望了。
谁知吴三省听了这话,眼神一跳,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吴邪怕胖子过意不去,又见自家到底是折了伙计,便正好转开了话题,问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两个伙计把事情交代完,吴邪听了心里也不太好受,只道回去会好好补偿他们的家人。干这一行的,死伤都是难免的,只不过这人若是在世上牵挂太多,之后的事情便会叫人不忍卒闻。也是这个原因,吴邪特别害怕见到去世的伙计们的家人,他所能做的,只有一味地用金钱去弥补他们的伤痛。
此时,解雨臣和黑瞎子一前一后地走了回来,脸色都不太好看。
这两个人明显是去摊牌的,只不过不知道他们各自的底牌到底是什么。谈不拢倒是意料之中,可是黑瞎子一向对什么事情也不多上心,怎么这会儿一脸不痛快?似乎还有着一些……内疚?
吴邪便说在这里休息一阵子再走,毕竟大家都很久没有睡一觉了。
黑瞎子和张起灵坚持轮班守夜,其他人也不好有什么异议,总之七个小时以后,所有人都睡醒了起来,衣服也都干了,便重新出发。
这一路上走过去都没有发现积水,可见汪家人虽然心理变态,但是建筑才能也是不错的,很晓得因地制宜,排水设施很到位,之前吴邪炸了那小型“拦河坝”冲进来的水居然也都能顺着合适的渠道排出去,倒比一些夏天下场暴雨就把整个城市都淹了的现代设计要牛逼多了。
但让人心里不安的是,这一路走来未免太过顺利,什么情况都没有发生,反倒让人心生诧异,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警惕。
墓道一直保持着一个不大的向下倾斜的角度,走的时间长了都快麻木了,但是能感觉出来的。
解雨臣和黑瞎子全程零交流,解雨臣只管闷头往前走,黑瞎子时常盯着他的背影发呆,表情很复杂,但也不说话。过了两三个小时,胖子到底耐不住了,他走在吴邪后面,骂了一句:“在这么下去都他娘的都走到地心了,这帮汪家人脑子里都装的球啊?”
“到了。”开路的张起灵停下了脚步,前方是一扇直接敞开的门,从墓道顶端呈一个扇形发散开去,最宽的外圈足有十三四米。
主墓室不设墓门,这跟写了个“欢迎光临”有什么区别?
一行人鱼贯而入,可是看到的却并不是想象之中的棺木。
一个宏大得如同宫殿一般的空间,他们的面前矗立着一道道的黑影,远远望去像是一大片树木枝干笔直的森林,从脚踩着的地面直抵天顶,而这墓顶的高度更是令人瞠目,因为即便将狼眼手电的光芒调到最亮,也就是在纯黑环境下大约55-60米,接近20层楼的高度,如此往上照去,也看不到尽头。
那些一根根的黑影,竟然是石柱,粗略估计数量不下百余根。
难以想象能够找到这么多大块的石料,更难以想象将它们运进来的过程,所以这些东西多半是中间有细微衔接口的。
“我操。”连吴邪都忍不住爆了粗口,“这些东西是用来干嘛的?跳钢管舞?”
这种做法令人匪夷所思,因为无论在美感上还是经济上都很划不来。美感不用说了,否则大家都把家门设计成牢房那样了,又不是鸟笼,这么一道道的,看着让人头晕眼花。而这个空间虽然大,但也远不需要这么多石柱来支撑天顶的重量,这么多石料的处理显然是十分劳民伤财的,弄成个“千梁殿”的模样。
这么一想,吴邪倒是回忆起来,在中国历史上有一种非常著名的建筑形式,叫做“无梁殿”,跟眼前的构造走得是两个截然相反的极端。在无梁殿的设计当中,大多是石筑或者砖砌,材料上都好说,最重要的一点是,整个殿堂,不管多大,都不采用哪怕一根梁柱,这就要求在设计的时候合理规划它的承重形式,否则就很容易造成垮塌。最常见的是采用圆拱式的券顶,那样的形状最有利于分散压强。
吴邪在上大学的时候吃了不少这种苦,因为这样的设计需要大量的精细测量和计算,当时的导师们要求他们用与实体建筑比例完全相同的材料制作出模型,而往往是一不小心,就会因为顶部过重或者周围压强分配不合理而整体倒塌,功亏一篑,为了交上作业,就又得熬夜重来。但也是因此,虽然很多专业课都早就还给老师了,但在这一部分,因为血泪史而记忆格外深刻。
“中间可能有什么东西。”张起灵道,“我们得去看看。”
汪家人一般不会做多此一举的事情,这样的构造,想必也有着某些独特的目的。也许,最主要的棺椁就放在中间,而他们如今也别无他法,只能前去查看。
“小心脚下,注意周围的任何动静。”吴邪沉声道,然后和张起灵并肩打头往那些石柱森林当中走去。
-----楼主在这-----
今天懒癌发作了刚刚码完……主要是昨天玩得太累,今天睡了懒觉ORZ
这一章里有两个重要伏笔!所以!嗯!你们懂的!

楼主 jinlin660  发布于 2015-04-04 23:04:00 +0800 CST  
有灵异事件要发生

楼主 jinlin660  发布于 2015-04-04 23:32:00 +0800 CST  
【通知】
今天大堵车啊始料未及....晚上估计回不去了,可能就住在朋友这边了,今天来不及更新了本来打算晚上回去写的实在抱歉啊~明天会有的~

楼主 jinlin660  发布于 2015-04-05 14:58:00 +0800 CST  
第七十七章 其实是青铜
那些石柱的排列位置看不出任何可循的规律,众人只能大致朝着中心走去,脚步声已经放得很轻,却依旧有些隐约的回音。
张起灵一连经过几根石柱的时候,都用手摸了摸,吴邪问他怎么了,他却又摇头说不出个所以然。
“的确是石头啊……”胖子不死心,拿折叠铲用力敲了敲,似乎没有什么不对。
没有风,所有的一切都寂静得诡异,只有一行人的脚步声,穿梭在这些不知矗立了多少年的石柱之间。每走几步,张起灵就会在石柱上用黑金古刀刻上几个符号,标识路径,防止需要退回去的时候迷了路。
“小哥,等等。”面前的景象几乎没有变化,看着一重一重的石柱,吴邪终于停下了脚步,将别在背包背带上的指南针荧光调亮,自己转了转方向,却发现那中间的磁性指针只是按照他的动作轻微地晃了晃,似乎已经没有指南的作用了。
胖子一下子就想起了当年摆了他们一道的云顶天宫:“会不会跟那只埋在地里的老乌龟一样?连陈皮阿四那时候不都被骗了吗?”
吴邪摇摇头:“不是。如果这里有某个磁极,那么指针应该会始终被那个方向吸引。但是现在它好像是完全失灵了。”
几个人将身上的指引方向的设备都调试了一下,在周围的一小块区域里四处走着,却发现它们无一例外地失去了作用。
GPS的失灵可以解释为在太深的地下,接收不到卫星的讯号,但是指南针的问题,就必须有一个其它的解释。比如一个混乱的磁场,或者存在多个无序的磁极,干扰了磁针的运作。
“我们走了多远了?”解雨臣回头看去,只看见一片杂乱的石柱,四面八方皆是一样,根本辨不出方向。
一种对于迷路的恐惧感忽然冒了出来,这是人类一种本能的意识,当你的四周都是一个样的时候,不管是一片虚空,还是一片海水,都会带来极强的心理迷失感。
吴邪微微眯了眼,将手电往来时的方向照去,看了半天,忽然道:“小哥,你刚才的记号刻在哪儿了?”
张起灵一闻此言即知不妙,赶紧几步走过去看了看,却并没有在记忆中刻下记号的石柱上找到刚才的痕迹。周围的几个柱子上也是一样,非常光滑,一点刻痕都无,更别说是被人抹掉的大片印记了。
没人问他是不是记错了。因为那是张起灵几乎不可能犯的错误。
事情已经很明显,就在他们调试指南针的这几分钟里,那根石柱“消失”了。
“这些玩意儿……会动?还是我们出现了幻觉?”吴邪盯着周围的石柱看了半天,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小哥,你刚才究竟觉得有什么不对?”
胖子一听这话就想笑,张起灵回来以后,吴邪在斗里说的话问句大大变多了。以前他带人下地,简直是说一不二,有的时候为了镇住其他的势力,连胖子的面子都不卖。那时候,很多事情其实吴邪心里也不确定,但他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做决定,不能让别人看出一点犹豫来。而张起灵在身边的时候,事情就不一样了,吴邪可以重新变回那个很多事情都不太明白,需要借鉴别人意见的人。而胖子,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和轮回,竟然觉得轻松无比。
张起灵用发丘指再次仔细摸了摸周围的几根石柱,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想了想,道:“很久以前,我见过类似的机关。这些石柱是会动的,但只在感应到其中东西在移动的时候才移动。所以我们刚才都没有发现。”
也就是说,当他们在行进的过程中时,那些石柱便会开始缓缓地运动,将他们在来路上所做的标记全部打乱。
“那我们要怎么走出去?”胖子瞅着身边的石柱,有些郁闷。
“你想想我们的来路,就知道肯定没有走错。”解雨臣道,“现在的问题是,要怎么才能走下去。”
吴邪向周围走了几步,但这里空间太大,光线又太暗,目之所及,永远是一模一样的石柱,由近到远,看不出区别。他沉吟了一会儿,道:“小花,你身上的伤好些了么?”
“没有大碍。怎么?”解雨臣不是娇气的人,尽管他伤得不轻,何况这是在斗里,枪伤的治疗水准到底比不上医院的专业处理,但他一听吴邪这话就知道必然是有了想法,这种时候,他不会因为自己的问题而影响全局。
黑瞎子听了这话倒是怔了一下,眼神往解雨臣身上看了一会儿,又默默移开。他并不知道解雨臣受了伤,他和大部队相遇的时候,那人早已包扎完毕了,后来两个人说话的时候,解雨臣也并没有告诉他。
这么一想,黑瞎子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我想这些石柱的移动应该不是无序的,否则这机关就没有意义了,而且古人又没有计算机,编不出随机代码,所以这应该是有规律可循的。”顿了顿,吴邪再次将手电的光朝上照去,到了一定的位置以后,就看不清上面究竟是什么了,“若有一个人能缘着石柱上到一定的高度,我们再打一发照明弹上去,或许就能看明白这里到底是个什么结构。这事,到底还是你来干效率最高。”
解雨臣正要点头,黑瞎子忽然从他身后冒了出来,笑道:“小三爷,你可别看不起人。花儿爷身上有伤,歇着就是了,这活儿我也能做。”
这两个人之间的别扭谁都看出来了,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吴邪虽然是个能拿主意的人,但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这还是别人的家务事。要说吴邪虽然现在跟张起灵两个关系融洽,甚至在胖子他们眼里那叫一个恩爱甜蜜,但是他毕竟对这种小矛盾没什么经验,从闷神身上获得的经验值显然也不具有普遍适用性,于是想了半天,只能把“要不然让小哥来吧”“其实我自己来也可以”之类的话全吞了下去,干脆缄口不言。
解雨臣一听,手上的绳子已经理了一半,这时候也懒得再弄,直接往身后一抛,冷哼一声:“谁爱上谁上。”
伸手凌空接住了登山绳,黑瞎子不以为忤,自顾自地笑了笑,然后把绳子在自己腰上系了个活扣,另一端扔给闷油瓶:“哑巴,帮兄弟个忙。”
其实底下的人也没什么可做的,无非是放放绳子,黑瞎子每往上爬一段,就会扯一下顶上那一端,示意安全,可以继续放绳子。他的动作很快,手脚并用攀上去,虽然姿势算不上优美,但也是足够矫健了。闷油瓶大约放出了三十米左右,上面的人影就不大看得清楚了。
又过了一会儿,黑瞎子连扯了三下。
闷油瓶会意,朝吴邪点了点头。
照明弹直冲上虚空之中,无烟燃烧的光芒撕开了黑暗,溅落出无数火星。众人适应了一下光亮,放眼望去,可见范围之内,依旧没有出现什么变化。
不知道黑瞎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只不过他示意闷油瓶继续放绳子。十分钟以后,吴邪打出了第二发照明弹。
不过十秒钟,连照明弹的光芒都还没有黯下去,闷油瓶忽然道:“不好!”
“怎么……”吴邪话说了一半,所有人就都发现闷油瓶绷在手臂上的绳子剧烈地抖动起来,那是一个示意危险的信号!
可是如果上面有什么东西,黑瞎子也只能自己想办法尽快下来,因为没有办法将他扯下来,否则这数十米的高度,跟跳楼一点区别都没有。
“瞎子,有事就赶快下来!”胖子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黑瞎子听不见。
突然而来的疼痛让他闭紧了眼睛,太阳穴像是被无数根针穿透了,瞳仁里一阵阵搅动一般的剧痛,若不是身体条件反射的自我保护,可能他早已经松开四肢让自己掉下去了。
但他知道发生了什么——柱子在慢慢变凉,到了他现在所在的位置,质地已然不再是石头,而是青铜。而刚才的照明弹打亮的一瞬间,他抬头向上望去,在那里,柱子的表面不再光滑,而是生长出了一节节长短不一的青铜枝桠。
他紧紧咬牙,想要找回残余的理智。他开始顺着柱子往下滑去,不知道离地面还有多远,可是疼痛让他忍不住松开了扶着柱子的双手,转而去死死按住自己的脑袋!
终于,他似乎听见了底下人的惊呼,而此时,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力气,意识也逐渐模糊,最后的一瞬间,身体似乎已经开始自由落体。
看到绳子那端的人影从石柱上坠落的一刹那,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站得最近的吴邪和张起灵下意识地就要冲过去接住那人,谁知另一个影子的动作比他们还要快,就在那一刻窜了出去,直直地扑向了黑瞎子下方,用自己的身体垫在地上,接住了坠落的人。
一声闷响传来,被压在下面的人压抑地痛呼了一声。
吴邪目瞪口呆,连张起灵也露出些许不可思议的神情来。
“小花……你没事吧?”
“他好像晕过去了。”解雨臣道。

楼主 jinlin660  发布于 2015-04-06 14:36:00 +0800 CST  
【看过来看过来!】
那啥,之前也有小伙伴提,我想建个群啊~你们觉得是QQ好还是微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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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jinlin660  发布于 2015-04-06 14:55:00 +0800 CST  
第七十八章 幻觉
黑瞎子双目紧闭,两手狠狠按在自己的头部两侧,一望即知是他的眼疾犯了。此时吴邪明白不能瞒着解雨臣,便老实交代了之前给了他虻人草种子克制眼疾的事情。解雨臣有几分不悦,他并不希望黑瞎子跟来,就是为了避免现在的这种情况。可是他也明白,黑瞎子这样的人,是断断容不得自己像个娘们一样在家里等着别人去拯救的。
“虻人草药性霸道,如果他能克服这阵疼痛,眼睛想要看见东西应该不成问题。”闷油瓶上前简单检查了一下,道。
吴邪一听这话便放下心来,看着解雨臣扶着黑瞎子的身体躺好,然后亲自半跪在他身边,取下了墨镜,双手在他被自己掐得有些红肿的太阳穴上轻轻揉着,又给他注射了一支杜冷丁,半小时后,黑瞎子才醒转过来。
众人都赶紧凑上去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人注意到,站在最后的吴三省脸色越发难看了。
黑瞎子发现自己这么一摔,倒是让解雨臣对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简直是意外之喜,立刻也就对自己的伤浑不在意了,只不过一边戴上了墨镜,一边自嘲了一句:“这眼睛确实是不中用了。以前看过了太多常人不该看到的东西,这都是报应。”
接下来,他描述了自己在那根柱子上看到的情景,在说到上面的部分其实是青铜的时候,别人还未怎样,吴邪却吃了一惊。
青铜……错综的枝桠……
秦岭地底……巨大的上古神迹……
“那么,这些柱子的排列有什么规律么?我们该往哪个方向走?”解雨臣问道,这一点才是目下最重要的。
“是个很明显的八阵图。”黑瞎子坐起身来,回想了一下方位,“那边是中心,里头没有柱子,似乎有些别的东西。但是我们离它还有些距离,而且……”
“什么?”
他想了想,也略有疑惑:“而且在八门之外,好像还另有阵法。这玩意儿我其实不大有研究,除了八阵主图之外的阵法就不大看得懂了。”
毕竟倒斗这事,经验为上,若是随便哪个斗都能跟汪家人建得一样变态,那土夫子这一行也早就销声匿迹了。
说到这里,胖子倒是高兴起来:“瞎子,这你就不行了吧?告诉你啊,胖爷我可在行!”
“呦!”黑瞎子挺喜欢跟胖子抬杠,那京腔一上来两个人就跟说相声的差不多,“你要说哑巴或者小三爷能看懂,我肯定得服气。你什么时候摊上这行当了?”
闷油瓶也觉得奇怪,从前好像从没听说过胖子还有这特长啊。
胖子挑眉,冲着吴邪抛个媚眼:“天真同志,你还记不记得前两年哥几个在密县薅出来的那幅图?”
这么一说,吴邪就想起来了。
三年前,他们去过一趟河南。在长途跋涉到一个叫刘寨的小山沟里之后,他们不仅发现了传说中的轩辕黄帝云宕宫遗址,还找到了那一行的目的——唐朝人独孤及的墓葬。
此人不过是个刺史,墓里没有什么大财,机关也并不复杂,吴小佛爷只叫上了胖子,带了三个伙计就去了。但之所以要劳烦这一趟,是因为那里头有一件非常神奇的东西,也就是《风后八阵兵法图》。
史载黄帝有一员大将名曰风后,是他与黄帝本人共同研创了八阵兵法图。此图流传到唐朝的时候已经残缺不全,但独孤及对此很有兴趣,遍寻古籍,修复了一部分,绘制了图画,并且带入了自己的坟墓。
现在的人只知道八阵图有八门,分别为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却不知在这八门之外还有玄机。古人讲究万物相生相克,死不是必死,生也未必是生,那便是记载在这图中的、每一门外的阵法,分别是天覆阵、地载阵、风扬阵、云垂阵、龙飞阵、虎翼阵、鸟翔阵、蛇蟠阵。
那幅图拿到之后,吴邪简直可以用爱不释手来形容,直接拿回了家,虽然他不是什么带兵打仗的将军,里头的内容也几乎用不上,但不知为什么,他还是花了很多时间来钻研。
胖子解释了当时的情况,大家都有几分如释重负。
“瞎子,那你总该知道,我们现在在哪个门的方向吧?”吴邪灌了几口水,问道。
黑瞎子点头,还不忘继续装虚弱,半靠在解雨臣腿上:“杜门。”
“啧啧啧……”胖子一看他那样子就想打趣,吴邪会意地笑笑,便道:“瞎子你再休息一会儿,我也回忆一下那阵法,咱们休整一小时再出发。”
张起灵转身便往一边走去,吴邪想也不想抬脚便跟,谁知道走出了一段路,前面那人回头,微带了不解:“我放个水,你跟来干嘛?”
“呃……我也放、放水……”吴邪一时结巴,语塞了一会儿,但他现在脸皮也磨练得厚了,早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脸红,干脆道,“怎么,小哥,我不能跟来么?还有什么是我没见过的?”
闷油瓶一愣,显见得是没料到吴邪忽然这么大尺度了,又觉得有些好笑,微弯了嘴角摇摇头。
吴邪一见这人笑了就极有成就感,毕竟外面认识哑巴张的人谁不觉得他万年一张冰山老脸?只有对着吴邪,他的表情是会变化的,甚至能够比吴邪想象的还要丰富。
这么一想,心里就是一甜。走了这么长的路了,两个人也没能好好相处一会儿,此时抓住机会,吴邪也不管别的,直接凑上去在他嘴角轻吻了一下。
本是一个带着些小促狭的吻,只想浅尝辄止,谁知闷油瓶反手利落地扣住了他的腰,另一手从肩膀上绕过,扶着他的后脑勺,就用力回吻了上来,四片唇瓣剧烈地吮吸摩擦着,想要吞下对方的味道,舌头一下子就纠缠在一起,电流一触就点燃了两个人的神经。仿佛很久没有这样的滋味了,唇齿之间交融这,恍惚有些淡淡的血腥味,更助长了激情,拥抱变得越来越紧,直到喘不上起来,才被迫侧过头结束了这个深吻。
看着吴邪有些发红发肿的嘴唇,那是属于他的印记。闷油瓶还想再凑过去,却被吴邪伸手挡住,声音有些低,气息很急:“不行了,小哥,再亲老子就硬了。”
闷油瓶满意。
他走远两步解开裤子防水,吴邪在后面背过身去,总算想起正事来:“小哥,我有一个猜测。”
“青铜?”那人迅速会意。
“嗯。”吴邪神情凝重起来,“我怀疑瞎子会突然眼疾复发,就跟青铜的作用有关。”
“八九不离十。虻人草的药性不可能过去得这么快。”张起灵想了想,“但你怀疑的是别的事吧?”
“跟你说话真是天下最轻松的事情。”吴邪叹息,“如果按照瞎子所说,这些石柱的上端都是青铜的话,这么多的青铜,足以让其中的人陷入幻觉。说不定我们现在感知到的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我的体质不会被致幻。”张起灵拉住了他的手,靠在一边的柱子上,道。
安全感从两手交握的地方传来,吴邪情不自禁地朝他身上靠了靠:“现在青铜毕竟离得还远,在那么上端,影响未必强烈。但是再往下走,就很难说了。杜门外面是云垂阵,破阵不难,但我担忧的是里面的东西。”
“我知道你去过秦岭,在你之后,我也去过一趟。在不自知的幻觉里被戳破是很危险的事,所以这话只有你能了解,不必跟他们说。”张起灵转身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这些柱子不会动,我刻的痕迹也没有消失。虽然我不知道八阵图的中间是什么,但我有把握能找到。”
吴邪怔了三秒钟,这才想明白:“你是说,其实我们已经中招了,你刚才只是在配合我们?”
张起灵点头。
吴邪忍不住飙了句国骂,又问他:“有办法可以从幻觉里清醒过来吗?”
“我的血。”张起灵一脸平静。
“那……那还是不用了……”吴邪一听就不愿意了,总之但凡涉及到要伤他,就绝不是能接受的。
“你已经清醒了。”张起灵看着他的表情,心底柔软得很,摸了摸他的发顶。
“啊?”自己的头发被揉乱了也顾不上,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对方话里的意思。
“刚才我咬破了舌尖,你没尝到?”那人眼底笑意更深。
脸上“腾”一下就烧了起来,吴邪赶紧转开了目光不再看他:“我们快回去吧,一会儿他们该以为我们迷路了。”

楼主 jinlin660  发布于 2015-04-07 19:50:00 +0800 CST  
第七十九章 开棺
云附于地,始则无形,变为翔鸟,其状乃成,鸟能突出,云能晦异,千变万化,金革之声。
云垂阵,正兵位,主大凶。
有时候吴邪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的真不适合干这一行,从来遇不到什么吉祥如意的局面,不是必死,就是大凶,他遇到过的险情异状,足够写一书柜的聊斋了。但上天偏偏又给他机会,每一次都能绝处逢生。
幸得吴小佛爷记性不赖,而且脑子好使,要不然,那么早之前看的东西也早就不记得了。再复杂的阵法,只要知道了阵型的构造,获得了破阵的方法,便也不足为虑。云垂阵便似天上的流云,以变幻迅疾为上。破阵的诀窍,便在六个字。
以不变应万变。
当年发明这阵法的,大约也是个情怀写意之人吧。
一群人站在阵型中心,按照吴邪的指挥往不同方向走去,并准备在大八阵图中心汇合。
解雨臣和黑瞎子走了一个方向,两个伙计走了一个方向,胖子便道他自己一个人能搞定,杠上枪就走了,还有两个方向要走,吴邪看着闷油瓶和自家三叔,为难了一下,闷油瓶冲他微微颔首,便独自往一边走去。
“大侄子,我有话问你。”吴三省终于逮住了单独和吴邪说话的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如果你想问我和小哥的事,那大可不必……”吴邪早就发现了,每次他和张起灵有什么互动,三叔的眼神就差冒火了,
吴三省一听,倒是愣了一下,继而反问:“你们俩的事需要问吗?老子出来混的年头比你久多了,这都看不出来你当我瞎么?”
吴邪一想倒也在理,他也不在意。这事情没什么可遮遮掩掩的,虽然他从完全确认自己喜欢上同性到现在,时间并没有太久,即便不被很多人所接受,但他从来没有觉得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谁叫对方是张起灵呢。事实上,道上这种事情早已有之,也很常见,并不是到了他们这里才第一宗。即便是解雨臣,若是日后当真与黑瞎子在一起,也未必就有那个心思在外人面前装正经。
“那你想问什么?”吴邪的脚步很快,在斗里的时候,若不到情非得已,他一般是不会做分兵决定的。但这个阵法要求的就是克制其本身的变化,并且以己之不变去平衡,他只能尽快走到约定的位置,与大部队汇合。
吴三省放低了些声音:“你来这里当真是为了给黑瞎子拿红蚕石?”
“你先告诉我你来这里是为什么,我就告诉你。”吴邪露出几分讪笑,一老一小两只狐狸对视了一瞬,眉眼之间很有几分相似的狡黠。
吴邪没以前那么好骗了,可别忘了,吴三省的脑回路也没有放弃进化。
他轻轻哼了一声,淡淡道:“你那么信任张起灵,就没问过他,陪你走这一趟,有没有其他的理由?”
在交谈的拉锯之中,有时候未必是是谁掌握更多的信息,谁就能占据上风;但是,若是谁先慌了心神,谁就必输无疑了。人心的战争一直是最令人恐惧的,因为人心不仅最脆弱,也最坚强;最简单,也最深不可测。
“你要做什么,自有他的理由。”吴邪没有正面回答。他知道吴三省是在试图勾起他的好奇,借此窥伺他掌握的情报。但他对张起灵是当真信任,百分之一百的信任,即便他们两个人都有着没有告知对方的过去,但是他们都是绝对不会伤害彼此的。其实过去有什么要紧呢,谁都有不愿意揭开的阴暗面,只要现在能够在一起,并且确定自己愿意和身边人一起走向未来,那就足矣。
张起灵有他的责任,终极于他已经是过去,但两大家族的决战还在眼前。身为族长的他不可能放任张家人不管,吴邪早就知道这一点了。就算张起灵不说,吴邪也不会察觉不到。但他很确定自己和他在一条战线上,那么为何要干涉对方那么多呢?等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在追逐秘密的这些年里,这个到底,吴邪已经看得很透彻。
吴三省不再说话,吴邪也就沉默着,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在柱子中间穿行着,直到面前的柱子逐渐变得稀疏,最终露出一大片平坦的地面。
不远处是另外几路人马报告平安的手电光,吴邪将手中的狼眼拧到最亮,向着正前方二十米处闪了三下,意思是到那里集合。
一个人都没少。
黑瞎子和解雨臣的脸色明显好多了,看来他们也没有浪费这段独处的时间。
众人环顾四周,宛如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笼子中间,一圈都被那些仿佛通天的柱子围了起来,间隔不过三四米,这块空地不算太大,呈一个正圆形,正中心闪着一堆蓝绿色的荧光。
闷油瓶打头,向那些闪光的东西走去,很快,那一处的形状便慢慢显现出来——长方体,高近两米,上部是一个类似于屋顶两侧的流线型,长足有四米,并不是它本身在发光,而是那东西的周围一圈摆放了不少夜明珠,那东西上面也嵌了一些,因此远远看着就像是漂浮在那里的光芒一般。
“我操!”胖子骂了一句,“这么大的棺椁!”
吴邪微微皱眉,心下也觉得奇怪,这东西未免夸张了一些,毕竟古代的葬法除了讲究风水以外,还讲究规制。地位不高的人,哪怕是再有钱,也不能僭越了所在的等级应有的规制,这可不是放多少值钱的祭品陪葬品之类的事,在封建王朝,若被发现了可是不仅要掘墓戮尸,还会株连九族的事。
汪家人的这个群葬穴,一路走到现在,其实并不符合一般墓葬的固有形式,它建得很奇怪,但是基于这些年对于汪家的了解,就算再奇葩的事情发生在他们身上,大家也不会吃惊了。问题是,这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特别符合高级墓葬等级的棺椁,甚至是非常僭越的棺椁,难道这鸟笼一样的地方便是主墓室?
可是,既然棺椁这么大,不应该外面没点好的陪葬啊,夜明珠虽然也算是价值不菲,但是远远配不上这个棺椁的地位之高。
闷油瓶走上前去,查看了一下,道:“外面蒙了一层水兕革。”
这水兕是一种有些类似于牛的水中兽,汉代的《洞冥记》中记载其便是文犀。不管它到底是什么,总之是一种已经灭绝很多年的动物了,只有在高规制的墓葬中才能偶尔发现,往往是在君主亲王之类的棺椁最外层,而且大都是一千五百年以上的才能有。
“开棺瞧瞧?”胖子这盗墓贼的尾巴藏都藏不住了,“好久没干这老本行了,总算能有点儿倒斗的气氛了!”
走都走到这里了,他们要寻的东西,极有可能就是这位棺主的陪葬,不开棺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开棺……
吴邪耸耸肩,上去打算给闷油瓶搭把手。
胖子一边拿刀撬了几颗夜明珠扔进包里,一边道:“哎,天真,你那体质不如靠后站点儿,胖爷我来,啊!”
在场的没有人不是高手,便是那两个吴家伙计,也都是久经锻炼,便都走上去,围着棺椁站了一圈。
水兕革很厚,而且韧性极强,千年不腐,大约也只有黑金古刀这种神兵利器能够对付得了,闷油瓶绕着金字塔形的部分底端割了一圈,众人合力将上半层取了下来,放在一边。
露出的第一重外椁是梓木的,厚约四寸,胖爷拿两根钩子从封口处伸进去探了探,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这才放心开启。第二重内椁也是梓木,取下之后,里头的部分已经没有了尖顶,是一个完全的长方体,这才应该被叫做“棺材”。
“丫太不环保了,少生孩子多种树都不懂,真是社会主义的蛀虫。”胖子“啧啧”了两声,又打算上手开下一层。
“呦嗬,这是椴木啊!”黑瞎子摸了一把,“好家伙,这东西大小兴安岭才有产,千里迢迢运过来,还真是舍得下成本。”
椴木的封棺处有一个小小的榫接小机关,闷油瓶开启之后,轻松躲过了激射而出的几枚毒针,总算有惊无险。
内棺终于出现了众人面前,那是一具完整的黑冰水墨翡翠,表面上看不出任何裂隙,浑然天成,这么大块的硬玉,已然是价值连城。上面还覆了一层透明的网状错金织绣,绣工精美,也是极品。
“嘿,这俄罗斯套娃算是开道最后一层了?”胖子忍不住凑上去看了看,就差流口水了,“这金绣轻便,可以带走。”
闷油瓶盯着那内棺看了良久,黑冰水墨种的形成是由于翡翠埋在地表之下时有机碳渗入形成了致密的结构,其花纹往往很随意,如同中国古代的水墨画,因此而得名。可是,这一块的表面,图案却有些不同寻常,出现了一个较为规则的弧度,波峰波谷清晰可辨。
“这……这怎么有些像是八卦中心的阴阳图?”吴邪心里一动,下意识地往身边的闷油瓶那里看去。
“这是一处‘风水眼’。”闷油瓶道。

楼主 jinlin660  发布于 2015-04-08 22:31:00 +0800 CST  
【通知】
万分sorry啊今天实在是没力气更新了....晚上被学院抓去干苦力,这还没结束呢明天再更~

楼主 jinlin660  发布于 2015-04-09 20:29:00 +0800 CST  
第八十章 虚幻的战斗
所谓的“风水眼”,即是汇聚周围气势的所在,至于这能够汇聚的范围有多大、气势又有多强,则因地而异,也取决于这一处“眼”的设置方式了。比如在山川延绵的地方,找到一条龙脉,则能尽收天地精华,那是在完全自然的条件下。而目前的情况,则是在一个人造的八卦图中心,那么这个“风水眼”,就不仅仅是阵势中心这么简单,更是汇聚了整座八卦阵的能量之眼了。
不知道这具大费周章的棺椁之中,正主儿究竟是谁。但是红蚕石这么名贵的东西,按照常理来设想,极有可能就在这个内棺的陪葬品之中。甚至很有可能用作了定尸珠。
闷油瓶用两根发丘指将内棺周围摸了一遍,沉默着摇了摇头。
没有机关,也找不到有切割过的缝隙。
众人都纳闷起来,照理说若是有什么机关消息之类的,闷油瓶就算不能解开,也不至于发现不了。而这内棺若是根本不能打开,那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一块巨大的翡翠,显示老子很有钱?
胖子还是不死心,拿着狼眼在那翡翠上东敲敲、西划划,半晌嘟囔了一句:“这不会是实心的吧?”
“你可赶紧别敲了。”吴邪笑骂了一句,“这玩意儿若真是一整块,那就真是难得,完整弄出去出了手够你挥霍三五年的。”
胖子一听立马心有余悸地缩了手,还仔细检查了刚才碰到的地方有没有瑕疵,摸了一会儿确认完好,这才安心,然后迟疑了一下,抬头道:“天真,你说这不会是那什么传说中的昆仑胎吧?”
昆仑胎其实是一种纯自然现象,在一些岩石、冰川甚至树木的内部,孕育出一些奇怪的婴儿形状的东西来。民间更多地称呼为“地生胎”,这名词虽然流传并不广,但却有一个家喻户晓的人物便可以算作是经历了千万年衍化的昆仑胎成了精,那就是孙悟空。
据说昆仑胎是天定宝穴,聚集了天地日月之灵气,可遇而不可求。若是真的在这里出现了,只能说明曾有汪家人发现了某个地方形成了昆仑胎,然后挖出来带到了这里,似乎也并不会太意外。但是,必须得把东西挖开,看到了里面的纹路形状,才能确定它到底是不是昆仑胎,而这一整块翡翠,未免怪异了些。
“不是听说只有黄帝葬在了昆仑胎里么?”解雨臣想了想,问了一句。
“那历史上也没人记载了汪家人到底都干鸡巴啥了啊,这事胖爷我看就未必只有黄帝能做到。”胖子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道理,指不定这一整块翡翠的出现,就是因为其中包裹着某样东西。
解雨臣耸耸肩:“你非要这么想也行,问题是若他们真找着昆仑胎了,还大费周折建这个地方干嘛?直接葬在昆仑胎里不是更好么?”
胖子一听这话就噎住了,但他嘴皮子上最是好胜,哪里肯就这么服软,正想找话反驳呢,就发现不远处的柱子之间闪过了一些影子。
“那是什么!”他叫了一声,一拉枪栓,“咔”一声,子弹便上了膛。
吴邪和张起灵对视了一眼,迅速肯定了对方的想法。
可是剩下的几个人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拿上了武器,准备着迎战。
解雨臣压低声音道:“刚进来的时候,我就是追着这东西,才受了伤掉进群葬的墓室里的。”
他们似乎是看见了某种怪物,就连黑瞎子和吴三省都着了道儿,摸着枪缓缓像石柱方向走去。
吴邪随着张起灵落在后面,见状不妙,便碰了碰张起灵的手肘,凑近他耳边道:“小哥,这要怎么办?照你说的,这‘风水眼’的位置似乎也是青铜致幻能力最强的地方,而且按照小花之前的状况,这种幻觉的杀伤力还很不低。”解雨臣身上的伤便是证据。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张起灵皱着眉,所幸现在他们幻觉里的怪物好像还躲藏着,众人也没有轻举妄动。
“不能唤醒他们么?”吴邪咬了咬牙,虽然心疼,可是眼下情况紧急,“你的血……也不行?”
张起灵摇摇头:“我能唤醒你是因为你到过秦岭,知道这是障眼法。但他们不同。就像……你假设一下,如果你在第一次看到幻觉的时候,有人告诉你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你会信么?”
吴邪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感觉,更是无奈。这种特殊的青铜致幻能力非常强,除了视觉和听觉,触觉也十分真实。就算你身前其实空无一物,但你看到的影子伤害了你,你就会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流血和疼痛,根本不可能相信那是假的。听到有人这样说,只会因为分不清虚实而更加危险。唯一的办法,便是离开青铜能力影响的范围。
“可是,难道小花刚开始就出现幻觉了?”吴邪一想到刚才解雨臣说的话,便觉事情不对。
“他们眼里看到的东西未必完全相同。浅层的致幻是与你的内心有关的,潜意识里你认为会看到什么,就会看到什么。”张起灵道。
吴邪瞬间懂得了他话里的意思,心理暗示很重要,青铜树的这种能量,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利用了人心的弱点,形成了大脑皮层浅表的致幻。而相应的,也就有一种深层的致幻,这一种则更为可怕,因为人心强大的执念,会形成一股巨大的反作用力,那就是——物质化。原本是想象之中的东西,会因为信念而变成真实。
张起灵已经回身走到了那翡翠石棺边上,重新开始寻找机关。吴邪懂得他的意思,他们这一趟来的目的决不能落空,而关窍一定就在此处。只要拿到了红蚕石,接下来就能够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那东西行动慢,照着头打,集中火力!”吴邪喊了一句。
那边厢胖爷和黑瞎子都应了一声,迅速开火,其他人也不甘示弱,纷纷朝着虚空之中开枪,打在柱子上的枪子也只能打进不深的距离,碎裂的石块掉落下来,明明面前没有任何敌人,却好像身处在真正的战斗中一般,如同疯了一样,那场面无比诡异,吴邪直看得遍体生寒。根本没有人发现吴邪和张起灵并没有加入战斗,或许在他们眼中,也有着这两个人腾挪打斗的画面?
“吴邪,搭把手。”冷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下子让吴邪安心不少。
“找到了?”他一阵欣喜,赶忙跑过去,发现石棺边的那人居然用黑金古刀将几层外棺的木头都劈开了,那些上好的木材此时就如同柴火一般四处散落着,而张起灵正弯下腰,用手摸着石棺与地面相连的位置。
“果然没猜错,外面几层都是没有底的,这翡翠直接连在地面上。”张起灵道。
难怪刚才没发现蹊跷,原来是因为它的确是一整块,只不过并不是个长方体,而是个倒扣着的U型槽,将里面的东西罩住了。
两人便合力将那黑冰水墨石棺抬了起来,这翡翠的质地十分致密,重量相当可观,吴邪毕竟还是比不上张起灵的力道,这边便抬得有些吃力,张起灵那一侧抬起了三十公分,只怕将重量都压到了吴邪手上,便示意他先发力。吴邪咬牙使出了全身力气,连拉带拽,这才将石棺抬了上去。
反常的棺盖离开了地面之后,果然有衣料出现在了吴邪脚边的视野里。一只苍白得毫无血色的手平放在那里,没有任何异样,但也没有任何腐朽的迹象。尸体之类的见得太多了,斗里千年不朽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也不慌,自然而然地顺着那手看向棺主的脸,就在看清了相貌的一刹那,吴邪心中大震,手上的力气忽然就虚了,整个人都忍不住向前跌去!
张起灵见状赶紧将那巨大的翡翠像后撤去,不知道以他那样根本算不上魁梧的身材究竟是如何拥有这样可怕的力量的,棺盖上八卦的纹样一闪,便被带向一旁,随后重重落在地上,碎成几大块,发出迸裂的声响!
棺主依旧安详地躺在地面上,而此时的吴邪,正死死盯着那副苍白的面庞。

楼主 jinlin660  发布于 2015-04-10 22:47:00 +0800 CST  
我今天要写论文.....不更新了抱歉抱歉....明天再见....

楼主 jinlin660  发布于 2015-04-11 17:38:00 +0800 CST  
第八十一章 找到了
偌大一块翡翠碎裂的声音惊动了正沉浸在“打斗”之中的人,胖子回过身来,抹了把脸上的汗渍,骂了一句:“见他娘的鬼!总算弄死这帮狗娘养的!”
张起灵顺着吴邪的目光看过去,也是一愣。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到过这个人了,所幸这幅面容还有些印象,只是,前些日子吴邪不是还见过他吗……
一群人见情况不对,匆匆从石柱边缘往中心退过来,胖子还没来得及可惜那价值连城的黑冰水墨,就发现一边的吴三省脸色也变了,几步冲到那尸体旁边:“老二?”这一句话出口,他就马上意识到,这不会是吴二白。想起当年吴老狗临终前说的一番话,他倒有几分了然的意思。
当时吴老狗已近弥留,桀骜不驯的吴三省因为违反了父亲的意思执意要走倒斗这条路,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而他终于回来,只是为了见父亲最后一面。当时的吴家,在道上实际的代言人已经是吴三省,而这并不是吴老狗的安排。吴三省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比二哥更有天赋,可父亲就是不愿意他来接手家族。直到最后,他也没有得到答案。吴老狗只是对他说:“我选老二,不是因为你不合适,可是,他才是命里注定的人,你原本不用牵扯进去……”
当时的吴三省年轻气盛,自然不会相信什么“命定”一类的说法,可是当看到那具尸体的时候,他忽然坚定了一个猜测。这个猜测其实由来已久,只是一直只能看见蛛丝马迹,而找不到确实的证据,直到此时。
被吴三省的这一声一惊,吴邪倒是略微回过神来,张起灵已经走到了他身边,一手搭在他肩膀上。吴邪偏过头,眼里带着些不确定。这景象太过离奇,他明明不久之前还在吴家老宅里见过吴二白,那人怎么可能此时就躺在一具一千多年的棺椁里了?这就好像是……幻觉一样。
张起灵摇摇头,示意他看到的东西并不是青铜的障眼法。
那具尸体的头发很长,在头顶绾成一个古代文人的发髻,用一根青玉的簪子束住了,身上穿着一件类似于道教长袍的衣衫,却不是死者身上汉服应有的“左祍”礼仪,而是一件对襟长袍,沿着颈部下方一路往下,与方才那内棺未碎时表面上图案一般,如八卦中心的阴阳如出一辙。他的手也不像大多葬式那样交叠于心口或者结一个道教的法印,而是平放在身体两侧。看容貌,大约是个中年人的样子,裸露在外面的皮肤看起来都如同生时。
“这是汪家的祖先?为什么和吴家二爷的脸一模一样?”这话是解雨臣问的,他显然是认识吴二白的,但若放在平时,他并不是喜欢在这种场合下多话的人,尤其是事情诡异,还涉及到吴家。
吴邪敏锐地察觉了解雨臣的反常,青铜的致幻在短时间内还不打紧,但若是人处在其中时间过长,就会对大脑产生永久性的损伤。
“这又是摆的什么乌龙吧,这也没看见有随葬的东西……”
“这家伙能不能起尸啊……”
趁着几个人在说话的空档,吴邪悄悄向后拽了一把张起灵的袖子:“小哥,照理说那内棺已经毁了,没有了风水眼,青铜的效果就不应该在这里汇集,但他们还是没有清醒……我怀疑……”
吴邪的眼神向那具尸体上瞟了一下,张起灵迅速会意。
真正的“风水眼”,不是那块翡翠,而是躺在这里的这个人。应该也正是这种汲取了周围灵气精华的作用,才能完好地保存尸身。
只是不知,这人究竟是谁,又为何有一张这样的脸。
视线之内看不到任何记载其生平或身份的文字,也没有什么陪葬,若是红蚕石当真在他身上,则很有可能是含在了嘴里。
“瞎子,拿着枪,我检查一下有没有定尸珠。”张起灵走过去,半蹲下来,一手往尸体的下颔卡去,这个动作可以巧妙地作用于喉管,就算嘴里有东西也不会吞咽进肚子里,此时再将上半身猛地扶起,则嘴里的东西就能吐出来了。
这个方法众人显然都不是第一次见,就算这尸体不幸尸变了,区区一只粽子,就算再厉害,也奈何不了这么多武器装备精良的高手。
可谁知张起灵的手刚一碰到尸体,那原本正常的皮肤竟然迅速地灰败下去,不过几秒钟,竟然就开始凹陷、脱落,这种可怕的变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整个身体,甚至还有外面的衣衫!
双颊失去了水分,狠狠向里凹进去,瞳孔一下子就空了,对襟长袍碎成了几块布片,空荡荡地飘在地面上,骨头只是一闪而逝,竟然就变成了粉末!
这种眼睁睁地看着一具完整的遗体灰飞烟灭的感觉非常不好,它用一种决绝而惨烈的方式告诉你,人的终局不过如此,无论生前你能拥有多少荣光和地位,坐享多少财富和精彩,死后都会湮灭于时光,哪怕你费尽心思地为自己建造一座如何华美高峻的宫殿来寄托身后事,也都不过是过眼云烟,永远也抓不进手心里。
更何况,这具尸骸还长了一张熟悉的脸孔。
张起灵面上神情没变,眼前的黑色粉末里,有一粒朱红色的丸状事物,光辉熠熠,似乎终于从幽禁之中被解放了出来。
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它,将它从地上拿起来,吴邪将手电凑了过去,张起灵仔细看了看,点点头:“是红蚕石。”
吴邪一听这话,心下大是高兴,忙回头想将它给黑瞎子,没想到一回头,却发现所有人都已经无声地软倒在了地面上,双手抱着头,神情痛苦地挣扎着。
然而这种状况很快就缓和下来,每一个人都如梦方醒,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神微微迷茫,似乎是在判断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吴邪对他们简略解释了青铜致幻的事情经过,毕竟是亲身经历,说来也不由得他们不信,只是看着方才石柱旁边那些打斗的痕迹,未免觉得有些灵异。
“小花,我们拿到红蚕石了。”吴邪挑眉笑道,将那小小的一粒红色递到他手心里。
解雨臣接过,看了一眼黑瞎子,嘴上还是不肯服输:“怎么着,你吃还是不吃?”
“吃吃吃、当然吃。”黑瞎子哪里舍得违拗他的意思,好不容易才让这位爷表白心意,愿意不管别的事情跟他好好在一起,何况有机会治好眼睛,不只是对他自己是件大好事,对解雨臣、对解家都是助益,“花儿爷给的,就是毒药我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胖子刚想嘲笑这家伙一点骨气都没有,就见吴三省忽然冲了过来,一把拽住了黑瞎子要拿红蚕石的手:“你的眼睛……或许还有别的办法可以治。”
解雨臣看了一眼吴邪,发现后者也是一脸迷茫,并不明白吴三省是什么意思。
“三叔,你干嘛?”吴邪早就想到吴三省来这里一定也是有目的的,只是不知道他为何也想要红蚕石。
吴三省咬咬牙,神色颓然了一些,道:“这东西,是救文锦最后的希望了……”
“什么?!”这句话,好几个人异口同声。
“文锦……阿姨她……她还活着?”吴邪不敢置信。
已经十多年了,陈文锦留给他们最后的印象,是在西王母古城的陨玉里,消失的背影,解开的绳索。就连后来张起灵进去,也没能找到她。
“那块陨玉,能够克制她的尸化,可是她却没法走出来……我找了这么多年了,为了找这个斗的线索,却没想到那《曲水流觞图》被你们抢先一步找出了用法……她当年,是被喂了‘长生药’,做了试验品,才会变成那样,红蚕石是唯一的解药了……”
吴三省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说他这些年的经历,说他是如何发现了线索,可是却每每中断,最终到了现在。
他的眼神里褪尽了所有的算计和阴谋,只剩下疲倦和沧桑。他是吴老狗最小的一个儿子,到如今,看起来却比吴一穷和吴二白更显老些,想来也是因为他的日子过得最是不容易。
红蚕石只有一颗。
胖子听了大为感慨:“三爷啊,我还真是没想到,本来胖爷我以为自己已经是够痴情的了,没想到你更胜一筹啊,就为了大姐头这么蹉跎了一辈子!”
吴邪有些不忍,便转开了眼睛。事实很清楚地摆在面前,一颗解药,不可能救两个人。
黑瞎子倒是浑不在意,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拍了拍解雨臣的肩膀,笑道:“花儿爷,我若是真瞎了,你也不至于把我扔大街上去吧?”
他若没有这粒红蚕石,失去的只不过是视力,其实只要解雨臣在,他还真不是看不见就活不了了。可对于陈文锦来说,这颗小小的东西代表的是生命,是吴三省努力了大半辈子的东西,大约也是他余生的唯一希望。
解雨臣皱眉,像是受不了这种时候他还能开玩笑,只是这一次,他握住了那只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道:“我的人,只要没死,这辈子我都会养着。”

楼主 jinlin660  发布于 2015-04-12 15:05:00 +0800 CST  
第八十二章 物质化
没有挣扎,没有懊恼,没有任何的怨天尤人,解雨臣和黑瞎子的淡然反倒叫人觉得心里越发难受。哪怕是吴三省,也万万想不到,对于这样一个近乎无礼的请求,他们竟然会答应得如此干脆,就好像之前愿意冒死来寻找这颗解药的人不是他们一般。
一双眼睛,换一条性命,在天平上这二者孰轻孰重,很容易看清。毫无疑问,陈文锦是这个局中受害最深的几个人之一,她一个女子,当年受困于时代,不得不听从命令走上名为“考古”的这条路,为了一些人的利益,投身谜团,负尽青春。她清丽表象之下的坚毅和果敢,任是一方枭雄,也不敢小觑。而吴三省亦是半生沉浮,历尽艰险。
然而,谁又知道黑瞎子都经历了什么,他因谁而入局,又为何走到今天的地步?
“多谢。”吴三省松了一口气,也是动容。
黑瞎子摇摇头:“三爷,我这眼睛反正本来就是没救了的,你也不用过意不去。”他一手勾着解雨臣的肩膀,半个身子都和他粘着,却顾忌着他受的伤,小心地没把力道压到他身上。
吴三省低下头,叹了口气,神色之间也有愧疚,正要说什么,没想到却被另一个人打断了。
“三叔,你不能拿红蚕石。”吴邪忽然出声,语气坚决,“小花拼着整个解家的代价来走这一趟,你怎能就此渔翁得利?何况这么多年了,不管是你欠环叔的,还是我欠小花的,都已经算不清也还不起了,现在你还要他们再为你做出让步?至于文锦姨……我也的确不忍心,可是时过境迁,据我所知,西王母古国也是十多年未有人踏足,你如何敢保证她还活着?就凭这点渺茫的希望,你就要将我们这么多人出生入死得来的东西拿走,未免过分。”
所有人都怔住了,没想到吴邪会对自己的亲人说出这样的话。两个伙计看得几乎傻眼,胖子更是张大了嘴巴,脑子里胡乱过着一些诸如“老九门真是活该灭亡”、“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还有没有天理了”、“亲叔叔不帮胳膊肘拐到发小男人那儿去了小天真不会是傻了吧”之类的想法,就连解雨臣都没料到此时居然会有人这么说。
解雨臣不是不想争取,要他将小小一粒解药拱手让人,他心里亦是万般不情愿。可是既然黑瞎子自己都愿意,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何况老九门上一辈的事情,他与吴邪一样,也都了解得透彻,深知那里面的水有多深、又淹没了多少人。解连环的事情,也同样是他的心结。若是能救回陈文锦,某种程度上也是对老九门上一代人的一个交代。
可吴邪很果断,他毫不避让地回视着吴三省的眼神,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决不让步”。
吴三省苦笑,这样的表情下,他看起来格外苍老。僵持了十几秒,他忽然佝偻了身子,重重跪了下来:“我这一辈子,对不起很多人,大侄子,尤其是你。可是啊,我还这么苟延残喘地活着,就只剩下这一个愿望了,就是救文锦。只要能救她,之后想要我怎么样都行。我求求你们了。”
吴邪目光一跳,显然是吓到了,但他还是忍住了没说话。胖子惊得一下子弹起来冲过去扶他:“哎呦三爷,咱们有话好好说,您老人家辈分大,这么突然来一下您瞧这儿谁受得起啊不是?原本这事我也没有什么发言权,但是天真啊,你看……”
胖子原本想要劝劝吴邪,可一对上他的眼神,虽然没有明白缘由,却凭着多年的默契了然了他的意思,便将吴三省硬扶了起来,嘴上转了话头:“三爷啊,天真这些年摸爬滚打,胖爷我也是陪着他一起过来的,当然了,这没什么怪您的意思。我粗人一个,可也知道有句话叫‘天理循环’,若说没有花儿爷和黑瞎子,可别说如今能壮大吴家、打压汪家人、接出小哥来了,天真恐怕早就被吃得骨头渣都不剩下。这东西啊,合该是人家的。欠的人情都得还,何况欠的是命啊。”
吴三省垂着头,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头顶的发丝近乎全白了。
良久,他无声地落下泪来。
吴邪心里狠狠一抽。记忆里,他从没见自己的三叔哭过。不管是被爷爷指着鼻子骂了,还是在外面被多少人不待见了,甚至受了伤。当年潘子走了,他曾经猜想过,听到这个消息的三叔会不会为那个忠心一世的伙计落两滴泪,可是,最终他还是想象不出这个叱咤风云半辈子的男人会因为感情而哭。
没想到,他对陈文锦当真深情至此。
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而比鬼神更强大的,也是人心。
吴邪咬了咬牙,如果不想看到两难的局面,他必须得赌一把。只要吴三省对陈文锦的心意是真,他的确有足够深的执念,或许,事情还会有一线希望。
“启内棺的时候,我看到棺顶上有只盒子,应该在翡翠碎片下面,红蚕石是陪葬,或许不止一颗。”闷油瓶淡淡的声音响起,他在别人面前永远是这样无喜无怒,可这样一番话,却无异于给了一针强心剂。
吴三省抬头看了他一眼,整个人疯了一般冲向那一堆碎成无数块的黑冰水墨翡翠,用手在那其中翻找起来。
解雨臣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张起灵和吴邪,张起灵倒是没什么反应,吴邪却转开了眼神,他的手紧紧握拳,手指冰凉地蜷缩着,还有一丝细微的颤抖,好像紧张得不行。
不管过了多少年,经历了多少血与火,他还是那个心怀着最大的善意,希望所有人都好的吴邪。
张起灵握住了他的手,好像在说,不要担心。
上好的翡翠质地因为碰撞发出清越的声响,尖锐的边缘割破了手掌,吴三省也不在意,终于,在那一堆碎片的下面,当真露出了一只小小的檀木盒子,雕工很普通,但入手挺沉的,确实是上佳的木质。
“我操,还真有……”胖子看得眼睛都直了,“小哥你也不早说,害得我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口水。”
张起灵没有解释,而是看着吴三省一点点打开了那只木盒子,那中间放着一叠柔软的明黄色丝绸,展开来以后,正中露出了一颗红色的小圆球。
与解雨臣手中的那颗一般,晶莹剔透,光泽柔润,就连大小都一模一样。
黑瞎子知道自己有救了,也没有喜形于色,依旧笑着,只是觉得身边人的温度又暖了几分。
吴邪大大松了一口气,觉得小腿都软了,命悬一线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他清楚地刚到刚才开棺的时候那棺顶上根本没有什么盒子,更不可能还藏着一颗红蚕石。
至于此时,吴三省之所以能够将一颗红蚕石拿在手里,就全凭的是他自己了。
之前,吴邪之所以要那样逼他,也不过是为了让他心中生出对另一颗的解药的无限渴望,并且在闷油瓶说出那番话之后坚定地相信,它当真存在着。
意念,人最深的、心底的意念,通过操纵青铜的能力,就能够物质化出想要的东西。
吴三省重新盖上了木盒子的盖子,小心翼翼地捧着,仿佛捧着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点希望,然后用那盒子抵住了自己的额角,而众人也不约而同地没有打扰他,而是默默地等着他平静了一会儿,自己走回来。
“三叔,你手上伤了,我给你包一下吧。”吴邪道。
吴三省摇头:“不用了,小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出去吧。”此时的他,唯一的想法,便是赶紧离开这里,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塔木陀,赶到那个人的身边去。
吴邪也不觉得尴尬,笑着背上了包,便同众人打算离开。
“抢了东西就想走?天下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一个冷冷的声音从石柱林中传来,与此同时,是十条黑影从不同方向悄无声息地走出,竟然已经将他们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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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在猜剧情走向的小伙伴们,你们真的辛苦啦QAQ
不过,那么轻易就让你们猜到了什么牺牲一个救另一个之类的,会不会很没意思TAT
哎呀~距离大结局越来越近啦,心情太好~

楼主 jinlin660  发布于 2015-04-13 21:54:00 +0800 CST  
【通知】
最近多事之秋....【划掉,春
抱歉今晚又更不了了
因为一件临时出现的急事。
明天见~

楼主 jinlin660  发布于 2015-04-14 19:32:00 +0800 CST  
第八十三章 黄雀
吴邪耸了耸肩,表示毫不意外。毕竟这是人家老巢,摆明了做了好大的一个局就为了把人引进来,结果若是到了这时候幕后高人也不现真身,那当真是无趣了。唯一不齿的是,居然安排了这么多人来包围他们,汪家人的高门大族自矜身份的最后一块遮羞布总归也挡不住残忍的现实。
之前在六角铜铃阵前被他们全歼了的那几个汪家人,应该是他们的先头部队,或者说,这群人是用来“掠阵”的,也就是为了刺探虚实,如果运气好的话,能够让对手折损一部分有生力量甚至减员,然后回去通报消息的。汪家上层应该没料到那几个人居然这么容易就团灭了,估计是左等不来、右等不至,这才恍然惊觉恐怕人家已经一路向纵深行去,这才赶紧追了上来。
“我们又见面了。”黑衣人们缓缓步出八个方向的阵法,有一个人走得近了些,像是地位比较高的人。
跟汪家人玩了这么些年了,就算是一群人之中有一个汪家本家人,吴邪都能一眼认出来。何况这些人身上有着很明显的特质,就如同张家的本家人也很明显一般。
可是……“我并不记得见过你。”吴邪冷冷道。他的记性还是很好的,以前胖子还开玩笑说过,这一点正好大大弥补了小哥的不足。
那个人不屑地轻笑了一声,身子没动:“张族长,咱们快有四十年没见了吧?只不过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啊?”
吴邪被这一句话内伤得差点吐血,难得他还能保持镇定,大脑依旧快速运转。
快四十年……七十年代末期……
傻子也知道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这打招呼的方式实在是出尘绝艳,正常人不被吓个半死才怪。接近半个世纪的时间,在他嘴里说得如此轻松,就像去门口吃了个麻辣烫。
难道说,在那场史上最大的倒斗活动当中,也有着汪家人的身影?
这不可能。
当时的老九门,就算是势力大不如前,但其中坚力量依旧是解放前的那批老人,凭这些人的心眼之通透,根本不可能让自家的队伍里混进了别人去。尤其是当时的张起灵,不可能对于自己族人的最大对手没有提防。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汪家人在那途中设下了什么埋伏,或者动了什么手脚。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吴邪忽然明白,这可能就是导致那支堪称中华几千年盗墓史上最强大的队伍损失惨重的原因——汪家人在四姑娘山以逸待劳,伏击了他们。目标原本也许只有张家,但连带损失自然也是可以接受的。而那场战斗恐怕无比惨烈,因为当中发生了一些事,直接导致了张起灵失忆,随后远遁西南。
即便如此,汪家人也没有成功。
胖子和吴邪的眼神沟通了一下,然后抖着肥肉笑起来:“咱们小哥的手下败将太多了,哪能一个两个的都记着啊?”总之横竖都是一场硬仗,不如先过过嘴瘾。
那人立马皱眉,不知是被戳中了心事,还是不服,但当着这么多手下族人的面被敌人这么指责总归是很丢面子的事情,若是争辩,又更显得漏了怯。
吴邪一想通这层,也挤眉弄眼地跟胖子乐起来。
“你想干什么。”闷油瓶淡淡道。
这家伙的情绪在别人面前已经彻底消失,即便是个问句,结尾都不带个上扬的语调,活像在念没有感情的悼词。
“问我想干什么,不如说,咱们谈判的条件是什么。”那人将手背在背后,相貌普通的脸上讥诮之色浮凸出来,“我的条件是,请吴小佛爷试药。”
吴邪按了按闷油瓶的手,示意他不要这么早发作,话却是对着那边:“谁知道你想让我吃老鼠药还是摇头丸,老子活得好好的干嘛听你的?再说,这一趟我要的两颗红蚕石都到手了,你的筹码就少了一大半。”
对方的眼神在他们身后那一堆碎裂的棺椁之上来回了几遍,好像略微迟疑了一瞬,又立即收回了那种神色:“呵……汪家至宝,可以解尸毒,克阴寒,只是,那两颗红蚕石一模一样,你若答应我的条件,我便告诉你,孰真孰假。”
心中一下子轻松多了,此时自然不必说穿那棺中原本只有一颗红蚕石,只要明白对手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胜券在握,那便好办——汪家人很可能不完全知道这个棺中的情况,刚才那人眼中的犹豫,已经出卖了他。
“万变不离其宗。”吴邪好整以暇,微笑染上了唇角,“不过也是古物罢了。凭你再怎么神奇,也没有我断不出来的。就算我有什么不懂,小哥可不是吃素的。”
这话一半是忽悠对方,一半是安抚吴三省,谁知听在吴三省耳里,竟然别有一番意味。他看了看自己的大侄子,眼皮抽搐了一下,略微发愁起来。
闷油瓶没说话,稍长的刘海下,眼神看向吴邪的时候,一下子柔和了许多。
“那么吴二白呢?吴小佛爷在道上以仁慈宽厚出名,莫非连自己的亲叔叔也不救了?”对方早就想好了后招,一挥手,便有人从后面拖出了一个人来,这人已经伤得面目全非,虽然还活着,但不知是否还有意识,整个人被人拽在手里如同一只破烂的布袋。
“老二!”吴三省低吼了一句,语气满是焦急和愤怒。
上一次的他,虽然狼狈不堪,可几乎没有受伤。那时候明明可以逃,为什么吴二白却自愿落进汪家人手里去呢?而汪家人又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才会下这么重的手?
“我再说一遍,吴小佛爷试药,我便将吴二白还给你们。否则,眼前的形势很清楚,你们必然寡不敌众,要是你们愿意,这地方就送给你们做坟场了。”汪家人得意起来,“各位都是心眼明亮的人,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事,可不划算。”
这地方很阴寒,在他的话落下之后,更有一种幽森可怖之感。
“加一条,告诉我们那棺材里的是谁。”吴邪一句话就定下了局势,他知道对方最看重的是长生药,至于别的,加上多少筹码都是可有可无。
此时那汪家人倒是大方得很:“哦……那便是你们感兴趣至极的汪家老祖宗的第一具肉身了。”
汪藏海。
其实当年的长生,与现在所理解的并不相同。除却张家的这种体质,当时的尸蹩丹药所承载的,是一个人生前所有的记忆和心智,肉体究竟如何并不重要,只要精神力能够附着在任何一个人的躯体上,那么就相当于实现了长生。这种形式其实某种意义上很向中国古代道家的思想,形与神无须俱在。维持了很多年以后,上层有人开始不够满意,因此而还想探寻肉体的不朽。这才有了上个世纪的长生药实验,有了受害的霍玲、陈文锦、齐羽等人,却仍未成功。
事到如今,汪家也不完全是一支独立的势力的。在他们将人手安插到各界上层的同时,这种渗透是双向的。他们也不得以沦为了更上层的工具。所以,解雨臣才会接到那样的指令,在胁迫之下不得不孤身来到这里。
红蚕石是他们所设想的肉体长生所需要的最后一味药,但却不是汪家人所必要的。他们想实现的,不过是将汪藏海的记忆和心智传承下去。
“汪藏海为什么会和二爷长得一样?”胖子不是理会这些弯弯绕的人,他的问题,永远都正中红心。
“你以为吴老狗当初为什么指定吴二白做接班人?陈年旧事不必再提,总之如今我们需要的是吴小佛爷。”汪家人冷笑,“你们的问题已经足够多了,我也算给足了面子,叙旧就到此为止吧。”
吴邪试着在脑中模拟过,若当真吞下那枚丹药,他将会变成什么样子。属于他的记忆会被全部清除么?他会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活了上千年的怪物?每念及此,他都觉得脊背发凉。
长生本不是世间该有的,万事万物都遵循着自然的规律生、老、病、死,才能维持世界的平衡,妄图超出这些限制,总是枉然。
“人总得学会向事实低头。”吴邪向对方走去,隔着一米多的距离,伸手拿过对方手中那一枚小小的黑色药丸,攥在手中,看了看,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输了就是输了。”
“那么你们在觊觎红蚕石的时候,可有想过自己已经成为了螳螂?”汪家人盯着吴邪的一举一动,时势所迫,若不牺牲吴邪一个人,这群人一个也别想活着走出去,如何抉择,便已经无需讨论。
吴邪摇头,面对敌人的时候,他的眉目那么淡然,暗暗藏着几分闷油瓶的气度:“谁是螳螂,谁是黄雀,还值得商榷。”
出发之前,闷油瓶曾经对他说,他当年能保老九门血脉延续,如今便也有把握全身而退。
最重要的,是与他一起,全身而退。
只要他们俩始终站在一起,手中的刀指向同一个敌人,便无坚不摧。
-----楼楼在这里-----
有微博的同学可以去新浪瞧瞧我。。。。今天我发了一个画风不太一样的东西。。。。
新浪ID:柏舟660
看了之后瞎了聋了别怪我啊……

楼主 jinlin660  发布于 2015-04-15 20:09:00 +0800 CST  
【通知】
今天晚上要开会....大三狗忙成狗
今天更不了了,明天再来~

楼主 jinlin660  发布于 2015-04-16 19:18:00 +0800 CST  
第八十四章 天降奇兵
那一粒丹药的黑十分油润细腻,显然也是经年的宝物了,吴邪将它拿在手里,手心有些微微发凉。
汪家人看着他们,形成合围的姿态,也并不着急。眼下的吴小佛爷别无选择,就算他们一行人都是道上顶尖的好手,也并不意味着可以打得过这么多经过良好训练的汪家人。
然而他们猜错了,因为吴邪将那丹药在指尖辗转了一会儿,仍是没有吃,反倒露出一丝戏谑的微笑来。
下一个刹那,张起灵用奇长的两指夹过了那粒丹药,毫不犹豫地用双指捏碎了它!
以他的手劲,区区一颗药丸,转瞬就化为了齑粉!
“你!”汪家人大怒,第一个动作便是举刀劈向躺在地上的吴二白!
“唰!”有一条鹿皮的长鞭,在刀落到吴二白身上之前,忽然从身后的某根石柱上落下来,带着急速的气流,用力很巧,两寸宽的鞭子从腰部将伤者卷起,然后用力一带,竟然毫无压力地将他整个人提到了空中!
黑金古刀出鞘的声音很利落,那像是一个信号,转眼之间,圆形空地周围的石柱上出现了很多人,个个都身手矫健,一下子便从顶上滑了下来,落地无声,武器从腰间拔出,竟是一水儿整齐的长刀!
先前那条长鞭的主人凌空跳下,在空中侧翻了180度,稳稳将吴二白接在手臂中,然后落在了地上。方才一刀落空的汪家人哪里肯罢休,立即再出一刀,直直砍向那人,而那人腾不出双手,看着胖子离自己近,便将吴二白往他的方向一抛,自己就地向前一滚,转手甩出长鞭,回过身来,便与那汪家人缠斗在一起。
他这一回身,众人已经看清了他的脸,吴邪嘴角抽搐了一下,侧头对闷油瓶道:“张海客这出场可真是惊天动地啊。”
胖子还没反应过来,莫名就将个大男人接在了怀里,这会儿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赶紧将人放下,吴三省便过去替他检查伤口,消毒包扎。
吴二白伤得不算重,只是看着吓人,好在多是外伤。麻烦在于很长没有得到处理,不少伤口都已经开始发炎,幸好天气还不热,否则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给他打了消炎针,又清洗包扎完,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张海客和那人还没打完,却见吴邪和张起灵并肩看着,也没有什么出手帮他的意思,终于急了,大喊一声:“族长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张起灵不语,倒是吴邪回了一句:“小哥信任你的能力!”
张海客这人在兵器一道上倒是个全才,不仅刀剑拿手,近两年喜欢上玩鞭子,远距离偷袭、劫东西都是一把好手,枪械上也不弱,此时对付那汪家人并不落下风,因而吴邪也乐得先看个热闹,反正其他的汪家人也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刚才从柱子上下来的人,数量丝毫不少于汪家人,而且右手都统一戴着黑色的半指皮手套,能明显看出食指和中指很长。
整齐的张家本家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真正的黄雀,只不过先前将自己伪装成了螳螂。
吴邪之所以这么笃定,也是因为早就知道了张起灵的安排。早在决定来四川之前,他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身为张家族长,他这一次几乎是押上了张家剩下的全部能用的人手来打这一仗,只能赢,不能输。
张海客这一支是几十年前暗线里埋伏下的棋子,他们离开张家老宅,只是为了保存有生力量,有朝一日,将有大用。若当真是逐出,张海客不可能知道那么多关于本家的秘密,更遑论对族长本人的熟悉和了解了。
在张起灵把计划对吴邪和盘托出的那个晚上,吴邪沉默了许久。他很心疼,却也庆幸,一场耗尽了张起灵大半生的局,终于彻底走到了尾声,而且他还能陪着他打完这场仗。闷油瓶从来都是很看重责任的人,吴家当家之后亦深深了解将一整个家族的命运扛在肩上是一种怎样的无奈和辛劳。
“张起灵”这三个字,就是宿命。
张家和汪家的对决,也是早就埋好的一颗定时炸弹,必须有引爆的那一天。
所以说,那一粒尸蹩丹药也并不是真正的目的,这一代的汪家族长,未必就那么在意汪藏海究竟是死是活,重要的是,将张起灵引到这个陷阱里来,同时还有老九门最核心的力量,一起剿灭在这里,那才能完全让敌人覆灭。
试想,若是张起灵不在,黑瞎子失踪,吴邪和解雨臣接连倒下,黑白两道便都无人能再制衡汪氏的力量。霍秀秀虽然强势,却依旧离不开解雨臣和吴邪的支持。而汪家人只需要随便拿着什么东西,回去告诉派遣解雨臣来找红蚕石的人,那就是他想要的东西,对方也无从辨识。
张家人调动起来很不容易,这群人早已化整为零,用各式各样的伪装散落在全国,张起灵做得很小心,尽量不泄露消息,将他们集中起来。可是这样一支强大的力量一旦集结,总会有风吹草动,敏感如吴三省,在下这个斗之前便已有察觉,因此问吴邪是否知道张起灵都做了些什么。
吴邪心知肚明。他甚至感动于张起灵的坦诚相告,若是十年前,他势必不会这样做。可今天的吴邪已经足够强大,无须他一力保护,而是可以稳妥相商,共同进退了。
吴邪最害怕的,不是上刀山下火海,而是张起灵去做这些的时候,自己不在他身边。
这一点,如今的张起灵,也终于明了。
张海客的长鞭舞得如蛇一般,终于瞧见一个空档,劈手便缴了对方的刀,汪家人知道讨不了好去,只能暂时退开。
胖子发现气氛像支一点就炸的爆竹,反倒兴奋起来:“张海客你小子行啊!”
张海客没理他,凑到张起灵耳边说了句什么,他们家族长表情没变,眼神中却多了几分思虑。
张家人已经将汪家人团团围住了,只等张起灵一声令下。恐怕谁也没有料到,几乎已经“不存在了”的张家,还能有这么多的好手。
吴邪想起他在青铜门后的民国看到的事情,当时苦心孤诣的张起灵,暗暗叹了口气,对汪家人道:“你们只有两个选择,一,大大方方放我们走,之后只要你们不做不该做的事,我们也不会再为难。二,硬拼,你们死了,我们再走。”
“你只知道你们自己是破釜沉舟,说不定我们也是背水一战呢?”那人笑起来,“赢不了,就只有死,讲和是不可能的。”
“别他妈给老子拽文。”连黑瞎子都听得不耐烦,他和解雨臣一路腻腻歪歪过来,两个人一直都自顾自地说着悄悄话,对身外的人和事好像浑不在意,此时终于开口说话了,“想死不想死的都不用废话。”
汪家人一看他,自然也明白是什么人物:“黑爷,小九爷。不曾想二位竟也要当陪葬,只不知道道上人知晓了这个消息,会不会扼腕叹息?”
解雨臣挑眉:“你离弄死我可差远了。”
吴邪懒得跟他们废话,看了张起灵一眼,正要示意他准备动手,谁知那汪家人又开口了。
“小佛爷,此时我们的族长也在这个斗里,你有没有想过,还有第三种选择,那就是,同归于尽?”

楼主 jinlin660  发布于 2015-04-17 15:49:00 +0800 CST  

楼主:jinlin660

字数:30816

发表时间:2014-12-21 02:3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1-01 08:09:06 +0800 CST

评论数:12884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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