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念琅琊】殊凰歸

今晚木有了,亲们忍着点,才刚拍桌弃碗而已,接下来换虐苏兄!?

楼主 瑞德慕恩  发布于 2015-11-23 21:30:00 +0800 CST  
「你说什么!?不行,我要去佛堂给霓凰祈福!景琰,你且先带着云儿到皇后宫中暂歇一晚,皇后快出月子了,她那里孩子的一应物品俱全,先跟皇长子共享着,等明日晨起后,我再去接他过来我这儿住下!」
静太后听了景琰的话,当机立断,将林云交还到景琰手中,让他先带去皇后宫中,她知道,她这个媳妇儿与她性情相仿,肯定会将林云照料的无微不至的,于是景琰接过林云,又匆匆忙忙的从芷萝宫离开,前往皇后的宫中安顿林云。
静太后沐浴熏香后,携宫女匆匆忙忙的来到宫中的佛堂,一踏进佛堂,宫女们便一一将佛堂中的蜡烛都点上,还搬了火盆进来,就怕太后娘娘着了凉,静太后手中挂了一长串玉佛珠,恭敬严肃的在佛龛前跪下,一面口中喃喃有词。
「佛祖慈悲,求佛祖保佑林氏一脉,今日已有香火传承,可子尚年幼,还请佛祖保佑霓凰能安然度过难关!」
宫女们随侍在一旁,就怕静太后随时有什么需要,他们立刻就能去替太后娘娘寻来。
客栈内,黎纲和宫羽用过晚膳后便起程回廊州江左盟了,梅长苏用了些甄平拿进来天字房内的饭菜后,也自己梳洗一番,如今是披散着发,仅着中衣斜躺在床沿,背靠着大迎枕看那本看了这么多年还是看不腻的翔地记,飞流跟着宴大夫还有甄平就歇在隔壁的房里,留给他一人清静。
是夜,苏宅里灯火通明,主宅里里外外的人个个都聚精会神的守候着内室里头的霓凰,王府奶娘更是一步都不敢离开榻沿,生怕这一转身,就不知道会不会再有下一眼了。
蔺晨自景琰带着林云进宫后,就窝在苏宅的大厨房里头一路吃吃喝喝到深夜才放过吉婶,接近子时的时候,蔺晨伸出手掐掐指算了算,时间差不多了,他这才从厨房里头慢悠悠的晃到主宅这里来,原先一直坐在长廊下的蒙挚跟列战英两人看到蔺晨从厨房那一头走来,两人都站了起来,就见蔺晨挥挥手,示意他们两个坐下,
「我进去看看郡主的情况,一会儿再告诉你们!」
熟料,蔺晨还未踏进主宅里,里头就有侍女跑了出来,
「不好了!不好了!郡主见红了……」
侍女跑出主宅后,一看见蔺晨,连忙跪地回报情形,一听见侍女的声音,蒙挚跟列战英两人都坐不住了,两人一前一后往主宅门口这里走来,就见蔺晨抬起一手挡了两人的路,
「你们两个不能进去,我进去看看!」
话说完,蔺晨立马走进主宅内,穿过外室来到内室中,一进到内室,蔺晨就看见榻尾处的鲜红,
「蔺阁主,老身求您了,求求您救救我家郡主!」
王府奶娘跪在榻侧的地上不断的给蔺晨磕头,希望他能为郡主挽命,只见蔺晨一手搭上霓凰的手腕,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忧,眼中是一片清明,诊完脉,蔺晨转身扶起奶娘,对着奶娘摇摇头,
「郡主若有什么事情想交代的,就让她说吧!」
奶娘闻言,泪崩了,里外的侍女也都开始小小声的啜泣着,哭声虽说细小,但也隐隐约约的传到主宅外头蒙挚跟列战英的耳里,蒙挚听见主宅内的微弱哭声,神情哀凄的看向列战英,
「战英,进宫奏报陛下吧……」
「蒙大统领……郡主她……」
列战英不敢相信霓凰郡主会就此殒落,只见蒙挚拍拍他的肩,
「赶紧进宫奏报陛下吧,别误了时辰!」
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窗棂,细碎的哭声隐隐的从里头往外传递出,列战英最终还是强迫自己离开苏宅,十万火急的策马进宫去给景琰报信了。

楼主 瑞德慕恩  发布于 2015-11-24 13:51:00 +0800 CST  
亲们别急,你们往回看看咱家阁主的反应咩~~

楼主 瑞德慕恩  发布于 2015-11-24 15:05:00 +0800 CST  
补遗-1

甄平端着托盘上了二楼来到天字房前,腾不出手来叩门,他只好用喊的,
「宗主,我帮你拿了点饭菜上来了!」
「自个儿进来吧!」,天字房里传来梅长苏冷幽幽的声音。
「宗主,你行行好吧!我腾不出手开门啊!」,甄平简直哭笑不得,宗主的声音听起来心情明显不是挺好,这会整治到他头上来了,回头还不知道要怎么整治黎纲。
吱呀一声,门从里头开了,就见梅长苏开了门后也不管甄平进不进的来,径自转身又往榻边去,甄平眼见门一开,赶忙抬起一脚轻轻的将门踢开点儿,他才赶忙将托盘端进房里放在桌上,梅长苏坐在榻边,看着甄平忙着替他将饭菜和餐具放上桌,忙的跟大灶上的厨娘一样,他心情才稍稍好些。
「宗主,可以吃饭了!」,甄平将饭菜碗筷摆放好,连忙招呼梅长苏来用膳。
只见梅长苏站起身从袖袋里头抽出一张信纸,递给甄平后,自顾自的在桌边坐下举筷准备继续刚刚没吃完的晚饭,甄平接过信,摊开一看,
「宗主,这…这是让玲珑小姐进江左盟!?」,只见甄平拿着信的手抖的跟什么一样,跟着梅长苏这些年,他知道这位玲珑小姐是梅长苏在江左盟这些年收的学生,其心性跟聪颖不输梅长苏,可说是梅长苏唯一的弟子,现如今要让她进江左盟,可见梅长苏是打算把江左盟交给她打理了。
「等会儿黎纲跟宫羽启程后,把信鸽放出去,务必让玲珑过去江左盟一趟,黎纲太闲了,让玲珑找些事情让他做!」
梅长苏一扫刚才的闷气儿,露出微笑,心情好的多吃了几口饭!
「宗主……你这是要整治黎纲啊!」
甄平陪着苦笑,捏着信的手抖啊抖的,让玲珑小姐整治一回,黎纲还不脱了一层皮!
「你说呢!」,梅长苏吃的更欢快了……

楼主 瑞德慕恩  发布于 2015-11-25 08:57:00 +0800 CST  
霓凰躺在榻上,虽说内室里五步一个炭盆,身上也盖着冬被,可她还是感觉到身体里的气血似乎正在缓缓的流失中。
方才,她隐约听见侍女说她见红了,可见,是时辰到了吧!偏过头,她有些吃力的睁开眼,打小呵护她如珠如宝的奶娘噙着泪坐在榻边的矮凳上,已无往昔那细致如花骨朵的双手,正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郡主……」
一开口,奶娘哽咽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霓凰轻轻的握了握奶娘的手,露出虚弱的微笑,
「奶娘……不……不要哭!」
话说完,奶娘就泪崩了。
「我苦命的郡主啊!老天为何如此不公……」
奶娘激动的抱住霓凰,让霓凰的头靠在她怀里,哭的不能自己。
「奶娘……能为殊哥留下云儿……我已经很满足了……」
霓凰靠在奶娘的怀抱中,气若游丝的说着,这一生,她穆霓凰虽然只有风华绝代短短二十几载,可是,足够了!为了大梁,她征战沙场十余年,为了大梁,她先后失去了疼爱她的双亲,为了大梁,她失去了此生摰爱的林殊哥哥,真的够了!
这一次,她真的支撑不下去了!当年青春少艾时已和她的林殊哥哥别离了一次,十余年后林殊哥哥历劫归来,他们依旧躲不过命运的戏弄,那一夜,虽如绚烂花火般短暂,却也足够她回忆一生了,为了云儿,她用命在支撑着,上天待她不薄,让她将云儿平安生下,这一次,她可以不用再等了!
她和林殊哥哥约好了,谁先行一步,谁就在忘川河畔等着另一人来,思及此,年幼时与林殊哥哥在青山湖畔舞剑的情景浮现在眼前,一行清泪潸然而下,霓凰下意识的伸出手,想拉住眼前少年林殊的袖缘,一个落空,景象变成了长亭相认,她和林殊哥哥生死两茫十余年,那一日的相认历历在目,转眼,是那一次上元节,林殊哥哥回眸看她的神情,让她永难忘怀,因为她知道林殊哥哥的一眼回眸,是只属于她穆霓凰的一往而深!
太奶奶殡天的那一夜,同样的苏宅里,她的林殊哥哥为了保她能安然无恙,答应让她去卫陵守着太奶奶也等着他,九安山行宫那一夜,是她陪着林殊哥哥找回了聂大哥,一幕又一幕的过往,一一在霓凰的泪眼朦胧中如浮云般掠过,直到最后,她看见了熟悉的身影站在不知名的河另一端,她心急的朝着河那一岸大喊,
「林殊哥哥!」
只见河对岸,林殊面容上带着一抹笑容向这一头的霓凰伸出手……
跪在佛龛前的静太后口中喃喃有词虔诚的颂着经文为霓凰祈福,蓦地啪的一声,手中的佛珠断了线,颗颗佛珠像极了水花四溅般散落满地,立在一旁伺候的宫女眼见此景忍不住惊呼出声,
「娘娘……」
佛珠断线的那一瞬间,静太后也张开了眼,看着散了一地的佛珠,静太后有些踉跄地从蒲团站起身,转身走到佛堂门口,遥望向金陵苏宅方向的夜空,一手扶着门,一手捂着自己的嘴,泪,已满腮。
此时在御书房内批折的景琰,两眼怔怔的看着手中的断笔出神,直到列战英一路通畅无阻的进到御书房中单膝跪地奏报了霓凰的情形,景琰也如静太后一般,泪,在本该肃严的帝王颊畔无声无息的漫延开来。
连着几日舟车劳顿的梅长苏,不知为何,今夜入睡前,似是有些心神不宁,直至夜半时分,梅长苏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在榻上翻过身,却发现有人在他房里,凝神定睛一看,竟是霓凰笑脸盈盈的坐在房中桌旁的花凳上,专注而情深的望着他!
梅长苏不禁喜上眉梢,就着中衣便下了榻,赤着脚走到霓凰身旁,伸手想将她紧拥入怀。
「霓凰……」
只见霓凰站起身,但笑不语的伸出一手抚上他的脸,触及梅长苏的那一刻,梅长苏眉头一皱陡然一顿,握住霓凰覆在他脸侧的手,
「霓凰,你的手怎会如此冰冷?」
宠溺却略带责备的语气,在看见霓凰笑着的脸上那一行泪时,他愣住了,还来不及回神,一股突如其来的心绞之痛刺的他放开了霓凰的手,紧抓着胸前的衣襟,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跪在了地上,忍着痛抬起头,
「霓凰……」
本该站在他身前的霓凰,已不见踪影,梅长苏不顾疼痛之症,心焦且急的呯喊,
「霓凰……霓凰…………」
一遍又一遍,找寻着霓凰的身影。
「苏哥哥!苏哥哥!」
耳畔传来飞流的声声呼唤,梅长苏惊恐的睁开眼,映入眼中的是飞流、甄平和宴大夫三人担忧的脸,宴大夫见梅长苏脸色苍白,冷汗涔涔,于是就着榻沿坐下,拉过梅长苏的手切脉,好半响,才放开他的手,
「你太累了,我让甄平去给你熬贴安神的方子,服了再歇会儿!」
宴大夫转头小声的交待甄平回房里去他的药箱内拿一帖安神的药出来熬给梅长苏服下,交待完,宴大夫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里继续未完的休息,独留飞流陪着梅长苏。
此刻的苏宅哀戚一遍,就在方才霓凰在王府奶娘的怀里悄然阖眼,奶娘抱着霓凰痛哭失声,蒙摰站在主宅外头也拦不住男儿泪,唯有蔺晨,站在蒙摰身旁,朝着虚空中弹了弹指,只见苏宅前厅屋顶处陡现出几道黑影分别往不同方向闪去,苏宅总管吩咐下去,门口挂上两只代表丧家的白灯笼,这一夜,很漫长……

楼主 瑞德慕恩  发布于 2015-11-26 08:39:00 +0800 CST  
忘了提醒亲们,看这章节,千万别同时放红颜旧来听……

楼主 瑞德慕恩  发布于 2015-11-26 09:54:00 +0800 CST  
这一夜,因梦境而惊醒的梅长苏即便是服了安神的汤药,他依旧一夜无眠至天明,大清早,梅长苏打点好自身后,独自一人走出了天字房,下了楼,缓步而行至客栈门口,站在客栈前庭里,梅长苏看着今日格外清朗的天际,对于回金陵这件事情,他突然有些莫名的却步。
独自站在前庭中吹风,直到镶滚雪貂毛领的绒绸大氅披上了肩他才回神过来,
「苏哥哥!吃饭!」
飞流将大氅披上梅长苏的肩头后,拉着他的手,就往客栈里头走,甄平跟宴大夫都已经在用膳的桌旁就定位,只等着梅长苏跟飞流进来了,飞流拉着梅长苏在桌边坐下,甄平恭敬的替梅长苏盛了碗白粥放在他面前,飞流看着桌上的酱菜,食欲大好的举筷夹菜吃的欢快,甄平跟宴大夫两人也认真的进食,唯独梅长苏怔怔的坐在桌旁,手里拿着筷子,始终没举起。
「宗主,昨晚没睡好?」
转眼甄平跟飞流已经各吃了一碗白粥,飞流将碗递给甄平,让他给他再添一碗,甄平接过飞流的碗,一边侧过身替他盛粥,一边看向怔楞的出神的梅长苏,有些担忧的开口。
宴大夫放下碗筷,跟着看向梅长苏,
「一夜无眠?」
梅长苏听见宴大夫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微微的点了点头,宴大夫站起身走到梅长苏身旁,扣住他的手腕切脉,
「一会儿马车上假寐片刻吧!」,宴大夫看着梅长苏微恙的脸色,心中有些了然,恐是昨晚的事情,影响了他的精神。
「宴大夫,宗主他……要紧吗?」
甄平看看宴大夫,又看看梅长苏略显苍白的脸色,忍不住将一颗心提的老高。
「赶路吧!能多快就多快进金陵!只要他在马车上歇着,就赶吧!」
宴大夫摇摇头,放着用了一半的早膳,转身先回房去配一副安眠的方子打算强行让梅长苏在马车上歇着。
甄平将碗递回给飞流,只见飞流看梅长苏一副像少了三魂七魄的模样,接过了碗,飞流便直接将其放在自个儿面前,没再去进食,梅长苏回过神,看见飞流放下了碗筷,直直的盯着他看,他朝着飞流露出了一抹微笑,
「飞流,苏哥哥没事,继续吃吧!」
飞流望着梅长苏依旧没举起的筷子,扁了嘴,大有苏哥哥不动,他也不动的意味,梅长苏让他看了好半响,终于举白旗投降,认命的举起了筷子,缓慢而着实的开始进食,飞流看着梅长苏开始进食,他这才高高兴兴的也端起了自己的碗,继续他的第二回合,宴大夫去而复返,他让客栈的掌柜找人帮忙煎药,他自个儿回来原位坐好继续他刚刚未完的早膳,甫坐下就看见梅长苏慢条斯理的开始喝粥夹菜,这会儿他才露出笑容。
「还是飞流有办法!」
听见宴大夫的称赞,飞流高兴的表情一览无遗,四人围着桌子吃了一会儿,就见甄平似是发现了什么,放下碗筷站起身,往客栈外走去,没一会儿又走进来,只是进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只信鸽,
「宗主,是玲珑小姐的信鸽!」
梅长苏闻言,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餐具,从甄平手里接过咕噜噜直叫的信鸽,小心翼翼的将绑在鸽子脚上的信签给拆下来,然后将鸽子交给甄平抱着,他径自拆了信签来看,
「玲珑启程了!快的话,或许能赶在黎纲之前进江左盟!」
信签看完,他让甄平将信鸽放飞,让甄平坐下继续将早膳用完,四人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礼仪,桌上一片静默,只听得见筷子跟碗盘轻微碰撞的声响,没多久,客栈的掌柜端着刚煎好的药走进来,
「大夫,您要的药小的给您煎好了!」
「给他!」
宴大夫手里忙着夹菜,偷懒的用下巴往梅长苏方向奴了奴,只见客栈掌柜恭敬的将药碗端给梅长苏,
「这位爷,这是您的药,趁热服用吧!」
看见药碗,梅长苏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但还是从掌柜手里将药碗接过来,他转头看了看宴大夫,又看了看药碗,
「真的得喝?」
只见宴大夫吹胡子瞪眼睛的盯着梅长苏,有些咬牙切齿的开口,
「要……」

楼主 瑞德慕恩  发布于 2015-11-27 09:04:00 +0800 CST  
清晨,蔺晨让蒙挚领他入宫觐见景琰,景琰一夜无眠,让皇后命人抱着林云到芷萝宫,等候蔺晨的到来,蔺晨一让人领进芷萝宫,就看见主殿上静太后抱着林云坐在主位,景琰坐在静太后一旁。
「草民蔺晨拜见太后娘娘,叩见陛下!」
静太后红着眼眶抱着林云,开口便是直奔重点,
「霓凰,走的可安祥?」
「回娘娘,郡主面容安祥,并无太多痛苦!」,蔺晨据实以告,
「蔺阁主这时候入宫,是否有什么事情?」
景琰听闻霓凰走的安祥,他虽哀恸,但也稍稍平复些,这些年来她为大梁做的一切,景琰无以为报。
「陛下,郡主生前让在下认了云儿为义子,可如今在下身有要事须得立即返回琅琊阁,草民有不情之请,想请陛下恩准!」
蔺晨恭敬的说出他的来意,原也没想过要赶回琅琊阁,是今日清晨他安排在京里的人火急火燎的前来通知他,说他们已经两三日未曾看见琅琊阁的信鸽送信来到京城了,他怕被他软禁在后山的梅长苏不知出了什么事儿,故临时决定尽速启程返回琅琊山。
「蔺阁主但说无妨!」,景琰转头看着母后怀抱里的林云,他不忍这孩子一出世便丧父丧母,他也曾想过若是霓凰走了,他愿意将林云认为义子,养在皇后跟前,以弥补小殊跟霓凰这些年来为了大梁所做的牺牲与奉献。
「草民此次返回琅琊阁归期不定,想请陛下恩准,让云儿暂住宫中,以承欢太后娘娘跟前,待一年后,草民自当回京将云儿接回!」
「准奏!」
听见蔺晨的请求,景琰连想都没想就准了,将林云留在宫中扶养,一来是宫中照料皇长子的宫人物品一应俱备,二来是林云留在宫里,他跟母后也能为小殊跟霓凰尽一份心力,三来,看母后的样子,肯定也舍不得蔺晨这时候将林云带走,正好,就让林云留在宫中,母后肯定会精心养育小殊跟霓凰的孩子,以报答当年林帅对母后的救命之恩。
「蔺阁主几时启程?」,景琰礼貌性的询问蔺晨,
「今晚便走!云儿还请娘娘与陛下帮忙照看这一年,蔺某还得先行一步,苏宅内还有不少事情得回去打点打点!在下就此告辞。」
蔺晨说完,就站起身往芷萝宫外退去,准备离开皇宫进行接下来的事情,景琰抬了抬手让宫女送蔺晨离开。
「母后,这一年,云儿要劳烦您了!」,景琰在蔺晨离开后,站起身朝着静太后跪下,算是代林殊给静太后行了个大礼。
「傻孩子,小殊跟霓凰的孩子也还是要喊我一声静奶奶的,何须如此!」
静太后见景琰代替小殊给自己行大礼,连忙抱着林云站起身,走到他跟前,伸出一手,虚扶了景琰一把。
景琰站起身,跟静太后对望,两母子知道,这一年,是他们跟林云相处的唯一时间,等蔺晨来接林云,他们或许就难再见到他了!
蔺晨一回到苏宅,走进挂满了白幔的前厅,就看见灵堂等一应该做的,苏宅总管都已经打点好了,蔺晨信步走进主宅内室,苏宅里的下人都在外头忙着丧仪的事情,王府奶娘昨晚就晕了过去,让人送去苏宅客院歇着了,此时内室里,只剩下霓凰郡主穿着生前她的林殊哥哥最爱看她穿的那套湖水蓝裙装,静静的躺在榻上,蔺晨走到榻边,从袖袋内拿出预藏的金针往霓凰手上的几个穴道扎下去,手势之快只在电光火石之间便已将金针收回袖袋内。
「来人!晚上马车务必要铺设妥当,子时准备将郡主带回琅琊阁诊治!郡主要是少了根头发,你们就准备把头当球给长苏踢吧!」
只见几道来自不同方向的声音同时在空旷的内室中响起,
「属下遵命!」
官道上,梅长苏一行人匆匆赶路,临行前宴大夫让梅长苏服下的安眠方子起了作用,梅长苏上了马车没多久昏睡过去,宴大夫见他睡的沉,索性撩开马车上窗户的帘子,示意甄平靠近马车些,骑马跟着马车旁的甄平一看见宴大夫探出头来,立马小心的接近车窗处,只见宴大夫小声的喊道,
「你家宗主昏睡过去了,你告诉车夫,快马加鞭,可以的话,看能不能赶的上明日就进金陵!」
甄平朝着宴大夫点点头,策马趋前跟车夫交代一番,讲完后,就见车夫用缰绳重重的鞭在马匹身上,感到吃痛的马儿嘶鸣一声,撒开腿跑得更快,飞流见状也用脚夹紧马腹,跟着加快速度在官道上奔驰。

楼主 瑞德慕恩  发布于 2015-11-27 15:26:00 +0800 CST  
会让亲们看到的,但是因为后头换宗主x郡主一起虐阁主,所以有些梗不得不铺……

楼主 瑞德慕恩  发布于 2015-11-27 17:29:00 +0800 CST  
随着时间的推移,来到夜半时分,子时,蔺晨趁着苏宅里的人或歇或忙的时候,一个人悄悄地进了主宅内室,身后还带着一名身形与霓凰差不多相仿的人进来,
只见蔺晨进到内室后,轻轻的拉开垂地的纱帘,走近榻边,小心翼翼的检查着霓凰的情况,只见霓凰的面容虽然依旧苍白,可定睛细看,这胸前竟有几不可见的起伏!蔺晨知道,他让霓凰服下的两颗药,效力已经开始消退,于是他轻拉起霓凰的手,搭上脉腕处,探查了霓凰的脉象后,他转头朝身后的人点点头,只见那人从袖袋内拿出一个羊皮囊袋,从囊袋内拿出一张制工精细的人面面皮,覆在自个儿脸上,面皮的边缘,他用了些特殊的东西将其沾着在自个儿的发际,这不,一个与霓凰面容有九成相似的女子,就出现在了内室中,
「一会儿天快亮的时候将这两颗药丸分别服下去,药效能持续两日的时间,待后日大殓前,会有人运来替身代替郡主入棺!务必小心!」
蔺晨一边交代着,一边朝着虚空中弹了弹指,弹指声落,就见几名黑衣人瞬间出现在内室里,
「少阁主请放心,玄萤知道!」
那名易了容的女子身上穿的衣裳与霓凰相同,这是蔺晨特地找人赶制出来让替身穿的,为的就是怕人起疑。
「玄庆,你们小心将郡主运上马车,千万千万要小心,郡主要是少了根头发……」
蔺晨话没说完,名叫玄庆的黑衣人就接着他的话尾,
「属下知道,自个儿提头去给梅宗主当球踢!」
「你们有自知之名就好,马车内都铺设妥当了?」
蔺晨还是有些担心马车内的装设,毕竟霓凰现在的身体可是非同小可,禁不起太过剧烈的摇晃。
「少阁主请放心,属下办事,一切妥当!」
玄庆怕自家少阁主担心,十分慎重的回禀,只见蔺晨点点头,朝着玄庆跟玄萤使了使眼色,就见玄萤走上前,从一旁拿来厚重的绒绸毛毡,小心翼翼的将毛毡塞到霓凰身下,确定在榻上铺开后,就从两侧将毛毡拉起,把霓凰周身整个包起,包好后,玄萤随即退到一旁,就见玄庆为首的几名黑衣人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将包在毛毡内的霓凰抬起,几人动作平稳且安静的将霓凰抱出内室,行动一致的轻轻一跃就上了苏宅屋顶,从屋顶上快速的将霓凰送到候在苏宅后门处一座改装过的马车里。
内室里玄萤顶着假面皮,在蔺晨的注视下,躺上了榻,伪装成霓凰的样子,虽然面皮只有九成像,但是因为中间还隔着垂地纱帘,所以除非走近榻边细看,不然是很难发现霓凰已经被人给掉了包。
玄萤就定位后,蔺晨按时辰离开了内室,来到前厅的灵堂处,他煞有其事的向灵堂跪了下去,佯装祭奠霓凰的样子,待祭奠结束后,他转头走向苏宅总管,
「老魏,这里就先交给你了!我有要事得即刻启程回琅琊阁,郡主丧仪的一应相关事宜就交给你了!」
一头斑驳白发的苏宅总管红着眼眶,连忙应下,见事情基本交代完毕,蔺晨接过苏宅下人递来的绒绸大氅,披上肩后,绑好系绳,便转身走出苏宅,骑上马夫事先牵来苏宅门口等他的座骑,待坐定,蔺晨拉着缰绳用力一甩,大喝一声,就见他身下的千里驹撒开腿载着他扬长而去,而玄庆一行人护着的马车也在此时从苏宅后门处出发,赶往京郊与蔺晨会合的地点。
躺在主宅内室的玄萤见蔺晨离开,连忙趁着尚未服下药丸之前起身,走到一旁的矮桌处找来纸笔,在纸上写了些字后,从袖里拿出一支鹰笛,微乎极微的朝着窗外吹了一声,不多久,就看见一只雪白色娇小的海东青飞进苏府主宅内室里,玄萤将手中的信签妥妥的绑上海东青的脚,摸摸海东青滑顺的羽毛,笑了笑,
「好孩子,去吧!把信带给玲珑小姐!」
海东青颇具灵性的站在玄萤手上,只见玄萤双手往上一甩,海东青就像一道白色的箭光扬翅而去。
距离廊州江左盟约莫三日的路程,一辆青顶马车并着几匹轻骑正朝着江左盟不停地赶路,马车内坐着的人,面容温润如玉,雌雄莫辨,一身月牙白衫衬的气质出尘,身上盖着精贵的雪貂毛毡,脸上略带倦容,腿上放着的是珐琅掐丝精制的手炉,手里拿着的是梅长苏派人从廊州江左盟转来的书信,信上写的多是目前江左盟内的相关盟务,顾不得舟车劳顿,正看得津津有味,久久未能将信放下。
「小姐,您看了两日的信,好生歇一下吧!您的风寒才刚好些,可别未到廊州,旧病未愈新病又起!」
作小厮打扮陪坐在一旁的侍女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家主子,
「咳……青镜,妳刚喊我啥来着!」
听见自家侍女声音,这两日一直在看信的人儿,终于分神回过头来,露出一抹微笑着看自家侍女,
「小姐……呃不,是公子,是奴婢错喊了!」
自家小姐的笑容看起来似是无害,可莫名的确让青镜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下次再犯,可知道该如何做?」
温润的声音话不多,可还是让人心生敬畏,
「罚俸两月……」
青镜嘟着嘴,闷闷的蔫了,看着自家侍女一副上了贼船的模样,她将手中的信放下,笑开了怀。

楼主 瑞德慕恩  发布于 2015-11-28 16:26:00 +0800 CST  
雪,下雪了,当梅长苏一行人抵达金陵近郊时,天空中开始飘下一朵朵雪花,再睁眼,梅长苏是冷醒的!冷冽的风悄然无声的侵入马车内,沁冷的感觉惊醒了沉睡的梅长苏。
「宴大夫,我睡了多久?」
梅长苏一手抚着额摇摇头,一边坐起身,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此刻他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十四个时辰,金陵城就在眼前了!」
宴大夫伸手掀开马车窗上的布帘,映入眼中的,是金陵城的城门,梅长苏抓起身侧的大氅披在自个儿身上,顺着宴大夫的手看向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进入他的视线内,
「下……雪了?」
梅长苏不可置信的看着窗外纷飞的雪花,不过是秋末,怎麽会下起雪来?
甄平跟飞流先行在马车前头,一行人入了金陵城,直接往苏宅的方向前进,好半响,马车终于停了,他们停在了苏宅往日收菜贩送菜来的偏门口,甄平跟飞流率先下了马,甄平走到紧闭的偏门前,用江左盟特有的暗号叩了门,没一会儿,偏门就开了!见宅内的人开了门,甄平连忙转身走到马车边,
「宗主、宴大夫,可以下车了!」
甄平从马车侧边卸下脚踏箱子,将之放在下车处,依旧是宴大夫先下的车,梅长苏紧跟在后,一下车站稳,就见飞流走到梅长苏身侧,帮他把藏在貂毛领底下的兜帽拉出来为他戴上,宽大的兜帽几乎将梅长苏的脸都遮了起来。
由于还未十分清醒,因此梅长苏让飞流搀扶着他缓步从偏门走入苏宅裡,甄平跟宴大夫紧跟在后,刚踏进苏宅,梅长苏就愣在了原地,举目所见之处,都挂上了象徵丧仪的白幔,只见梅长苏的眼瞳紧缩了一下,远远的就看见从长廊另一头赶来的苏宅总管,
「宴大夫、甄爷、飞流,你们来了!」
魏总管红着眼向甄平跟宴大夫行了礼,
「魏叔,这满府的白幔是……」
甄平看着魏总管泪光浮闪的双眼,突然有些惊惧自个儿似乎问错话了。
「老魏,是谁去了!」
梅长苏嘶哑的嗓音从兜帽下飘出,声音中带着常人难以察觉的惧怕。
「宗……宗主!?您……还活着!?」
魏总管不敢置信的惊呼出声,只见梅长苏伸手将兜帽往后掀,露出魏总管熟悉的面容,看见自家主子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面前,魏总管不禁悲从中来,向着梅长苏跪地而泣。
「宗主……是……是郡主去了!」
魏总管老泪纵横的将霓凰的死讯告知梅长苏,
「老魏……你刚刚说什麽?」
梅长苏一手倏地紧抓住飞流的手臂,一面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魏总管,试图平復刚刚他那句话在心底掀起的滔天骇浪,魏总管抬起头,泪流满面的回禀。
「回禀宗主,郡主她……前日产下小公子后,半夜裡就见红去了!」
话说完,就见梅长苏身形不稳的晃了晃,甄平赶忙上前与飞流一同扶住他,
「宗主!」
「我不相信!老魏,郡主在哪裡?带我去!」
梅长苏放开紧抓着飞流的手,将扶着他的甄平推到一旁,梅长苏走向前将魏总管从地上扶起,魏总管让梅长苏扶起后,抬起手用袖子一边擦泪,一边带着梅长苏往前厅走。
「宴大夫,这……」
甄平担忧的转头看向身后的宴大夫,宴大夫朝他摇摇头,挥了挥手,紧跟在梅长苏身后往前厅走去。
梅长苏跟在魏总管身后,举步维艰的走向前厅,每接近前厅一步,梅长苏就觉得一口气要上不来,脑子裡头溷乱一片,无法思考,只能下意识的跟着魏总管走。

楼主 瑞德慕恩  发布于 2015-11-29 17:07:00 +0800 CST  
直至前厅门口梯前,梅长苏止住了脚步,抬起头看向设在前厅的灵堂,前厅内两旁跪了一地身着孝服的人,灵堂的中央放着牌位,梅长苏定睛一看,牌位上头写着“故镇国公夫人穆氏牌位”,梅长苏一步一步的缓走进灵堂中,一个踉跄,就见梅长苏双膝直跪而下,这一跪,着实的吓到众人,
「宗主!」
「苏哥哥!」
飞流跟甄平还有魏总管的声音同时在灵堂中响起。
气血上涌,一股腥甜勐然冲上梅长苏口中,鲜红从嘴角溢出,滴落在灵堂前开出一朵朵名为绝望的血花,这一吐血,甄平跟飞流赶忙冲上前扶住梅长苏,机警的宴大夫见状,从袖袋内拿出一个湛蓝瓷瓶,倒出一颗药丸,走到甄平身侧,
「无论如何,都要扳开他的嘴,让他把护心丹吞下去。」
甄平点点头,扶着梅长苏看向飞流,
「飞流,你扶住宗主,我喂他服药!」
飞流点点头,独自扶住梅长苏,甄平看着梅长苏空洞吓人的眼神,赶紧的将药丸硬塞入梅长苏口中,让他服下。
「宗主!宗主!」
甄平声声呼喊着梅长苏,就盼他能稍稍回神。
梅长苏空洞的眼瞳在甄平的呼喊中一个紧缩,霎时清醒了些,梅长苏强忍着锥心之痛,转头哀求甄平,
「甄平……霓凰在哪儿?你带我去找他!」
梅长苏哀泣欲绝的神情,是甄平从未看过的表情,甄平看着梅长苏悲恸的眼神,转头问魏总管,
「郡主放在哪儿?」
「在主宅内室裡!」
魏总管看着自家主子这模样,声泪俱下的应答着,一听郡主放在主宅内室,甄平与飞流赶紧搀扶起已有些支撑不住的梅长苏往主宅内室去。
三人来到主宅内室裡,梅长苏放开甄平跟飞流的手,失神定定的看着垂地纱帘后方的床榻上,踏出一步,梅长苏就感到更深一分的锥心之痛,他不信,不相信霓凰会就这麽抛下他一人独活。
屏住气,梅长苏艰难的往床榻边走近,直到他掀开纱帘,亲眼看到床榻上恍若熟睡着的霓凰,泪,在此时崩落了。
重重的,梅长苏跪倒在床榻旁,他颤抖着伸出双手,紧紧抱住霓凰,
「霓凰……我回来了!妳睁开眼看看我……我回来了……妳睁开眼看看,我回来了!霓凰~~~~~~」
嘶哑的哀泣声从床榻边向外传出,让在场的人听了无不为之动容,谁能料想到,出征那日与霓凰一别,竟成阴阳两隔。
连日来舟车劳顿的空体虚乏,再加上霓凰辞世的打击,终于,梅长苏撑不下去昏死过去了,甄平见梅长苏昏了过去,一个箭步冲上前接住昏厥的梅长苏,扯开喉咙大喊,
「飞流,快去找宴大夫过来,宗主昏厥了!」
飞流身形一闪,就去找宴大夫了,甄平扶起昏厥的梅长苏到外室躺下先,好在外室放着几个炭盆,梅长苏不至于受凉,没一会儿,宴大夫来了,宴大夫见梅长苏昏厥,赶紧扣了他的手诊脉,一诊,宴大夫的眉毛瞬间堆成了川字状,甄平见状焦急的问,
「宴大夫,宗主怎麽样了?」
「不大好,可好在刚刚先让他吞了颗护心丹,要不这会儿,他恐已经因为哀恸过度,断心脉了!接下来这几日,千万要好生照料着,别让他再受刺激,不然,就是大罗神先下凡,也挽不回他的命了。」
宴大夫慎重的交代甄平。

楼主 瑞德慕恩  发布于 2015-11-29 17:10:00 +0800 CST  
距离廊州江左盟约莫一日距离的路上,青顶马车依旧是在赶路的状态下,马车内的人因连日的疾行,都已经尽显疲态,前两日看信看的津津有味的月玲珑,今日因旧疾又起,精神已大不如前,此时她正盖着雪貂毛毡熟睡着,青镜靠在窗边看护着自家小姐,一边打瞌睡,近晌午时分,一声鹰鸟的鸣啸声破空而来,惊醒了青镜,她伸出手掀开马车窗上的帘布,就看见一道雪白的身影笔直的往马车俯冲下来。
「小姐……呃不!公子,皎月回来了!」
青镜将帘布拉开一个大空隙,让浑身雪白发亮的海东青钻进了马车里,听见侍女的声音和熟悉的鹰啼声,月玲珑悠悠的转醒,眼睛一睁开,就看见她的爱鹰皎月在马车里一跳一跳的来到她身边,撒娇的用头顶了顶月玲珑的脸,要让外人看到向来以狠烈出名的猛禽海东青会有这副模样,恐怕会幻灭了许多人对这种稀少名禽的印象。
「公子,皎月的脚上有信!」
青镜眼尖的发现了皎月的脚上绑着信签,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将信签从皎月的脚上拆下来,皎月对于月玲珑以外的人,向来是不友善的,所以青镜得趁着月玲珑正在安抚皎月的时候,趁机取下信。
「公子,给!」
青镜将信交给主子,只见月玲珑放开皎月,任牠在马车内跳来跳去,她将信展开,看着信签,越看越皱眉,
「坏了!青镜,给我笔墨!」
月玲珑的眉头打了个结,赶紧吩咐着青镜,青镜一听,连忙伺候月玲珑笔墨,就见月玲珑从一旁八宝柜的暗格里抽出一张澄心纸,接过青镜递过来的笔,在纸上写了些字后,又将信纸绑上皎月的脚,月玲珑抱着皎月靠近窗边,摸摸牠的头,低头轻声说着,
「皎月,这件事情攸关师父的生死,你乖些,赶紧将信送去给甄大哥!」
月玲珑双手一甩,就见皎月振翅扬长而去,月玲珑看着皎月离去,心底有些担忧。
「公子,是谁写的信呢?」
看着月玲珑放下帘布,青镜忍不住好奇的发问,
「妳玄萤姐姐写来的!」
听见是玄萤写来的信,青镜整个眼睛都发亮了!
「青镜,你去问问车夫,看咱们现在这个地方离金陵多远?」
月玲珑越想越不放心,江左盟那儿她倒不担心,她比较担忧师傅的状况。
「啥?公子你让我问啥!」
青镜作势掏了掏耳朵,她怕自个儿听错了主子的话。
「妳没听错,去问问,看咱们离金陵多远?若不超过三日的路程,就让车夫立即调头往金陵去!」
月玲珑一边交代着,一边调整好自己的姿势,准备缩入雪貂毛毡内继续她未完的休息,青镜见主子累了,她便爬出马车,在询问过车夫后,将月玲珑交代的事情吩咐下去,见车夫将马车调头往金陵的方向,青镜这才爬进马车内。
「公子,咱们转往金陵了!」
「嗯……」
月玲珑闷应了声,蒙起头又继续睡过去了。
甄平与宴大夫商量后,由于怕他醒来后,看到霓凰的样子身体会承受不住,再者蔺晨也不在金陵,宴大夫怕他自个儿制不住梅长苏那个硬脾气,于是两人将梅长苏移到了苏宅内的西客院,孰料自那天昏厥后到今日已经是第三天了,还未见醒。
「宴大夫,宗主怎么还不醒啊?这…这都的三日了!」
甄平焦急的在西客院外室像无头苍蝇一样走过来走过去,心急的跟什么似的,宴大夫无视甄平的焦虑,只是坐在一旁慢条斯理的喝着热茶,没一会儿,甄平好不容易稍稍平复了心情,总算能站在廊下看着院子里头的景,倏地一道白影冲进甄平的怀抱里,甄平让这白影一撞,一个踉跄就坐到了地上,甄平定睛一看,赫然发现怀里的是只海东青,
「皎月!」
甄平脱口而出,没想到是玲珑小姐的海东青,皎月窝在甄平的怀抱里发出轻微的鹰啼,牠脚上的信签引起了甄平的注意,甄平小心翼翼的拆下信,将皎月放到一旁去闲晃,一把信打开,甄平就愣住了,只见信上八个大字,惊吓到了甄平,
「师母尚存,已送琅琊。」
甄平抓着信,连滚带爬的来到宴大夫身旁,
「宴……宴大夫,玲珑小姐来的信,信……信上说,夫……夫人还活着!」
甄平被这个讯息给震憾的说话都结巴了,宴大夫原本端着茶碗的手,瞬间一顿,将茶碗放下,抢过甄平手中的信来看,待看完后,宴大夫连忙进内室探查梅长苏的情况,就着梅长苏的腕脉一探,宴大夫眉头纠结,心脉很弱,难怪昏到现在还没醒,宴大夫有些担忧,遂从一旁拿来纸笔,写了几句话,离开西客院,来到苏宅豢养信鸽的地方,从鸽舍里头抱出一只信鸽,将信绑上鸽子脚,往琅琊山的方向放飞了出去。
而此时,月玲珑一行人正加紧脚步往金陵方向赶路,好在,宴大夫将信鸽放出去后两天,梅长苏醒了,可这一醒,又把众人给急坏了,梅长苏醒来之后,像丢了魂儿似的,整个人全身上下了无生气,曾经清朗的一双眼眸空洞的吓人,不言不语,不食不寝,这才一日的光景,甄平都觉得自己快要一夜白头了。
日升,月落,一直到隔日清晨,青顶马车连同起匹轻骑缓缓的停在了苏宅门口,青镜顶着吓人的黑眼圈,下了马车上前用江左盟的暗号叩了门,门一开,青镜连忙请月玲珑下车,只见一名翩翩贵公子下了马车,下了马车,青镜赶紧从车上拿来紫貂毛滚边的大氅披在月玲珑身上,这才一前一后的走入苏宅里。
甄平在西客院得了信,连忙赶来偏门这儿迎月玲珑,一看见甄平,月玲珑先是问了梅长苏的情况,
「甄大哥,我师父现在的情况如何?」
甄平领着月玲珑快步的往客院前进,
「宗主昨日就醒了,可这醒来之后,跟个木头人似的,三魂七魄像是都被抽了!到今日仍旧是滴水未进!」
月玲珑闻言,幽幽的叹了口气,果然是最坏的情况,等会儿得下一番功夫了。

楼主 瑞德慕恩  发布于 2015-11-30 23:12:00 +0800 CST  
话说,蔺晨一行人离开金陵后,日夜兼程,将原本的路程缩短至三天半,总算将霓凰带回了琅琊阁,一回到自己的地盘,蔺晨顶着夙夜赶路的疲态出现在琅琊阁门口,他让玄庆将霓凰送进后山的岚苑里头安置,随后从主屋这儿拨了一批侍女到岚苑去伺候着,该交代的事情告一个段落,蔺晨连忙在琅琊阁内寻找他那老是在阁里来无影去无踪的亲爹,就听见蔺晨宏亮有力的声音响彻整个琅琊阁内,
「老爹~~~~~老头子啊~~~爹啊~~~~~你在哪儿?快出来救人吶!」
蔺晨一路走一路喊,喊的大伙儿都忍不住摀住双耳,拒绝他的泛泛之音了!在琅琊阁里外喊了一圈,终于让他在半天崖上找到他那衣袂飕飕正在练功的亲爹,蔺晨见自家亲爹练功练的欢快,干脆顶着吓人的黑眼圈加入他老爹的行列,一出手,招式凌厉,看见自家亲儿也来凑一脚的老阁主,慢条斯理的伸出一手轻轻松松的就化了蔺晨的攻势,两父子在半天崖上对峙了好半响,蔺晨累得气喘吁吁,一招败阵下来索性赖坐在地,不起来了!
「臭小子!有你这么撒泼的吗?老子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
老阁主见蔺晨耍赖坐在地上不起,气的吹胡子瞪眼睛。
「老爹,您行行好吧!我可是日夜兼程赶了三日半的路回来的!累死我了!您还想让我多尽心陪您过招啊!救人要紧吶!」
蔺晨坐在地上朝着自家亲爹挥挥手,打定主意不再出手了。
「你个臭小子还让我救谁?长苏不是上金陵找他媳妇儿去了!你这时候回来让我救谁啊?」
老阁主快言快语的问着蔺晨,
「啥!?老爹您不是开玩笑的吧!长苏进金陵了?」
蔺晨让自家亲爹的话给砸的满天星星,懵了!
「是啊!你前脚出门三天,他就让人来问我你去了哪儿,问完就带着老宴他们跟着上金陵了!」
老阁主将手中的宝剑收入剑鞘中,清楚的告诉自家儿子,
「要死了!他媳妇儿让我给带回阁里来了,老爹,您先随我去岚苑看看,我得赶紧联络京里的人去苏宅看看长苏!」,话说完,蔺晨就从地上跳起来,急匆匆的拉着自家亲爹就要往后山的岚苑去。
「慢点儿!你个死小子,这火急火燎的性子到底是随了谁啊真是!」
老阁主让蔺晨半拉半拖的往岚苑走,只见蔺晨走在前方头也没回的大喊,
「我不就是您的种吗!还能随了谁?又不是茅坑里头捡来的!」
「你个兔崽子!我是生你出来气死我的不成!?」
老阁主跟蔺晨两人毕竟都是练家子,脚程颇快的很快就到了岚苑门口,门口的侍女见老少阁主双双而来,连忙恭敬的行了礼,就见蔺晨不甚耐烦的挥挥手,
「行了行了!一边凉快去,别碍着大爷的路!」
两父子一进岚苑,蔺晨拉着自家亲爹就往内室去,老阁主进到内室,便甩开自家儿子的手,径自走到床榻边的圆凳坐下,两指一扣,就着霓凰的皓腕诊起脉来,好一会儿,老阁主才摸了摸花白的山羊胡子开口,
「臭小子,还挺有两下子的,好在你用秘药护住了她的五脏六腑,她原先的底子还有些,只是失血过多了,五内均有损伤,恐会昏迷好些时日,才能让她自身的底蕴慢慢恢复,我配两种方子,等会儿让下人去咱阁里的药堂把药给配好,让侍女每日服侍她用药!倒是你,你没接到咱阁里的信鸽吗?怎会如此匆忙的将长苏他媳妇儿给带回来阁里?」
老阁主放开霓凰的手,转头问着自家儿子,就见蔺晨苦了一张脸,
「我赶回来之前已经三四日没见到咱阁里的信鸽了,我怕长苏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才临时决定先将郡主送回来阁里的!那些信鸽也不晓得跑哪儿去了?要让我找到是谁搞的鬼,肯定饶不了他!」
蔺晨话刚讲完,就看见窗外飞进来一只老阁主专属的信鸽,鸽子一头撞到老阁主胸前才停下,老阁主被鸽子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捧住信鸽,这才发现,信鸽脚上绑着信,老阁主连忙将信拆下来看,信一展开,就看见宴大夫的字,
「是老宴写来的……糟!你个熊孩子,你闯大祸了你!」
老阁主看没多久就紧皱眉头,气急败坏的朝着自家儿子怒道,
「闯什么祸?宴大夫信上都说了啥来着?」
蔺晨见自家亲爹那个眉皱的跟什么似的,干脆从老阁主手中把信抢过来自己看,不看还好,一看,这下蔺晨额上冷汗都冒出来了,这该死的真是闯大祸了,蔺晨将信丢还给自家老爹,转身就要离开岚苑,老阁主接回信,朝着蔺晨的背影大喊,
「你个臭小子要上哪去啊?」
「回金陵救长苏啊!长苏他媳妇儿就交给老爹您了!」
越走越快的蔺晨干脆使出轻功,闪出了岚苑,几个起落来到马厩内牵出他苦命的千里驹,快马加鞭的往金陵赶。
红,一片深红,像血染的一样,霓凰独自走在泥泞的湿地里,举步维艰,不知道从何处吹来的风,冷的刺骨,双手抱胸仍旧无法取暖,一阵湿濡在手上蔓延开来,霓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是她的泪,可她不懂,为何她的泪像鲜血一般红潋,放眼望去看不见尽头,无边无际的陌生地方,让霓凰打从心底害怕。
她不停的走着,不见日夜,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她只记得,她跟林殊哥哥约好了在忘川河畔见面,可忘川在哪儿?远处总有一抹隐隐微弱的光芒,她很想赶快走到那个地方,可脚上的泥泞让她无法顺利的前行,每每总觉得快要接近那抹光的时候,光芒似乎又离她更远了些!
身后的阗黑总有不明的凄厉鬼魅声音出现,时不时的,从身后的黑暗中,还会出现枯槁如骨的手,试图要抓住霓凰的脚,阻止她的前进,霓凰害怕极了,此时的她已不是征战沙场的一方将帅,而是无助的女子而以,霓凰累极了,她很想就这样停止前行,可她怕的不知所措,她怕她这一停下,就再也见不到她的林殊哥哥了!
「林殊哥哥,你到底在哪儿?到底在哪儿?」
霓凰嘶哑的哭喊着,脸上的泪迹未干,又见新痕,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让她又惊又惧的地方,她害怕她快要支撑不下去了,她真的好怕!
老阁主自蔺晨赶回金陵后,连着三日每隔两个时辰就会来岚苑替霓凰切脉,虽说霓凰的身子有逐渐复原的征兆,可神智却有些衰弱,而其中的原因老阁主却无法探究,只能祈祷蔺晨早早将长苏带回阁里,或许能对霓凰有所帮助。
当蔺晨骑着千里驹疾行回到金陵苏宅的时候,梅长苏已经好些天滴水未进,且不言不语,也未阖眼了!
甄平看见蔺晨回来,一整个喜出望外的将他迎进西客院,
「蔺公子,你回来的太是时候了,我家宗主有救了!」
甄平看见蔺晨就像溺水的人看见浮木一般,
「长苏怎么样了?」
蔺晨走在前头,甄平紧跟在他身后,
「自那天看到灵堂跟假冒郡主的玄萤后昏了三日,可三日后醒来就一直不言不语,也滴水未进,无神到了今日!玲珑公子来过,可也找不到方法能让宗主回神!」
甄平边走边跟蔺晨回报这几天的状况,孰料,走在前头的蔺晨猛然止步,表情有些奇妙地转头看像甄平,
「你刚刚说长苏那个学生,玲珑公子来过!?」
只见甄平用力的点点头,不太懂蔺晨怎会突然问起月玲珑,
「有什么不对吗?」
「没……没有!我进去看看长苏!」
蔺晨的脸微红,转头就大步跨进西客院里,内室里,飞流一直守在梅长苏的床榻边,宴大夫则是每隔两个时辰就进来查探梅长苏的状况,当蔺晨走进内室的时候,看到的景象就是飞流抱着圆枕头靠在床榻尾处呈现半睡半醒的状态,而梅长苏坐在床榻上,一动也不动,两眼无神,若不是还有呼吸脉搏,恐要让人当成是人偶了!蔺晨刚进到内室,宴大夫也跟着进来了,
「少阁主!」
宴大夫例行性的向蔺晨行了个礼,
「长苏的情况怎么样了?」
蔺晨先询问宴大夫这几日梅长苏的情况,他才知道等会儿要怎么做,
「梅宗主的脉象看似平顺,可心脉微弱,自昏迷后醒来,神智一直是这样的状况,至今仍无好转的迹象!像是失心之症!」
宴大夫综观这几日的观察,将之告诉蔺晨,好让蔺晨想想该怎么做才能让梅长苏神智恢复。
「长苏!长苏!」
蔺晨试着叫唤了两声,眼见梅长苏没有丝毫反应,蔺晨果断的决定赌他一把!
「长苏,看看我!我是蔺晨,你媳妇儿还活着!」
蔺晨伸出手将梅长苏的脸扳向看自己,表情严肃的说出实话,只见梅长苏的瞳孔似有紧缩了一下,可神情还是一样空洞,于是蔺晨这次缓慢的将话再说了一次,
「长苏,你媳妇儿还活着!你的霓凰还活着!」
这一次,梅长苏的眼神有了反应,蔺晨看的出来梅长苏对他说的这些话有反应后,他开始将事情的始末慢慢的向他交代清楚。
「郡主生产那日因难产失血过多,五内俱损,为了保住郡主的命,我用了琅琊阁的秘药让郡主的心息都封了起来,看上去就跟死了一般,本想着等大殓后,再送郡主回琅琊阁诊治,可隔日阁里安排在金陵的人就来报,已经有几日没收到琅琊阁的信鸽了,我怕你在阁里出了事儿,于是临时带着郡主启程赶回琅琊阁交予我爹诊治,你家媳妇儿在琅琊阁里治病,你可听清楚了?」
蔺晨双手捧着梅长苏的脸,眼尖的发现,梅长苏的手指动了动,眼瞳已不似适才的空洞,开始有了些微的反应。

楼主 瑞德慕恩  发布于 2015-12-01 23:46:00 +0800 CST  
自那一日昏厥后,这些日子以来,梅长苏都在无边际的梦境中徘徊走不出来,梦境中有年少时的他与霓凰,时而在青山碧水湖畔舞剑,时而携手在穆王府长廊下悬挂着元宵灯笼,一晃眼,成了当年梅岭征战前夕的离别,再回眸看见的,便是自他归来后与霓凰相处的一幕幕景色。
每每总在他看见霓凰发上的梅花瓣时,伸手欲替她轻拂而下,椎心之痛却如潮涛般直奔他而来,痛的他无法思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可一抬头,巧笑倩兮的霓凰不已然不见踪影,仅剩眼前看见的一片血红,而霓凰,身怀六甲的躺在血泊中,毫无生气,梅长苏伸出沾满潋红的双手,抱起倒卧血泊中的霓凰,哀恸的只能将霓凰紧抱在怀中悲鸣着。
日日夜夜,梅长苏走不出梦境,直到这一刻,他隐约听见了蔺晨的声音,
「长苏……你媳妇儿还活着!你媳妇儿还活着!醒醒啊!长苏,你媳妇儿还在等着你回琅琊阁唤醒她!」
蔺晨的声音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清楚,像破空而来的长箭,将梦境划开了一道裂缝,将光线带进梅长苏哀恸的梦境中,唤醒他的神智,空洞的眼瞳在蔺晨的声声呼唤下开始逐渐恢复清明。
蔺晨看着梅长苏开始有反应的眼瞳,双手抓住他的肩,用力的晃了两下,
「长苏!你听见没?郡主还活着!郡主还活着!」
蔺晨不愧为梅长苏的生死知己,他的声音终于将梅长苏从无止尽的梦境中给唤醒过来。
「蔺…蔺晨……」
梅长苏回过神看着眼前的蔺晨,有些茫然,猛然一顿,重咳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
这一咳,咳的上气不接下气,面色发白,蔺晨见状,接过一旁宴大夫递过来的护心丹让梅长苏服下,飞流适时的端来一盏白水,让梅长苏润润喉,好半响,他的气顺了,这才伸手抓住蔺晨的衣襟,
「蔺晨,你说……霓凰在哪儿?」
蔺晨的衣襟让梅长苏紧揪着,虽说梅长苏已经几日滴水未进,身子又弱,可他的手劲儿还是有的,差点没把蔺晨给勒昏过去。
「我说……我说!你先放开手啊!」
梅长苏闻言放开双手,蔺晨一获得自由就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儿,等气稍微平顺了,顺手就搭上梅长苏的手腕,
「你媳妇儿让我送回琅琊阁去了!我爹亲诊呢!」
蔺晨切了一会儿梅长苏的腕脉,见他神智已回,护心丹起了药效,就是虚了些,遂交代,
「甄平,让吉婶煲锅好克化的粥来给长苏吃点儿!」
「是!」
甄平得了令,连忙出了西客院让吉婶煲粥去了。
「不用了,咱们现在就回琅琊山!」
梅长苏听闻霓凰在琅琊阁治病的消息,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一心一意就急着想飞奔至霓凰的身边,只见蔺晨冲着梅长苏笑了笑,
「长苏!你也不看看我脸上的黑眼圈多重!你就忍心为了你媳妇儿置我于不义吗?为了你俩口子,我可是整七日未曾休憩了!你说说你说说,你个没良心的!就不能稍稍让我歇个两日再回琅琊山吗!你也不看看你自个儿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我要是没赶回来,你都一脚踩进鬼门关了你!你这副模样赶回去琅琊山,是想再把你媳妇儿给吓昏过去吗!」
蔺晨气不打一处来的拗了,没他的准信,看谁敢带长苏回琅琊山!
「苏哥哥,我们走!」
飞流猛地站起来,打算带着梅长苏从金陵回琅琊山,
「飞流……我还没问你,你把我的鸽子藏哪儿去了?」
蔺晨转过头来,一脸奸笑的看向飞流,在赶回金陵的途中,他一路上思来想去,这梅长苏身边的人,最有可能对他的信鸽出手的,就只有飞流了,
「绑起来了!」
飞流一脸傲娇的说出来,只见蔺晨的脸一沉,走过来又走过去的伸出一手指着飞流道,
「果然是你!回琅琊山有你好看的!你把琅琊阁的鸽子都绑起来了,我在金陵就是等不到信鸽,以为长苏出了事儿,才会急急忙忙的将郡主送回琅琊阁去的!差点儿就让你坏事儿了!」
飞流吓了一跳,连忙躲到梅长苏的床榻后方,只见梅长苏对着飞流招招手,示意他坐到他身旁来,飞流乖乖的从床榻尾端挪到了梅长苏身旁坐下,
「飞流,苏哥哥问你,你为什么要绑走蔺晨的信鸽?」
「我们,逃跑!不能让他知道!」
飞流的嘴嘟的半天高,搞了半天敢情是因为他们一行人算是从琅琊阁逃跑出门来到金陵的,飞流沿途上都有看见从琅琊阁出来的信鸽,他以为信鸽是要通知蔺晨他们逃跑的事情,所以他沿途上每见到一只信鸽,就趁大伙儿不注意的时候将信鸽给就近绑在树上动弹不得。
梅长苏转头跟蔺晨对视了一会儿,蔺晨有些哭笑不得,他就这么不得人缘不成!飞流非得防他防的跟防贼似的,
「你个臭小子,我不管!这次回琅琊山我一定要把你用蓖麻叶包上,刷上油后装进木桶,从山上滚下去!」
蔺晨抬起手作势就要揪住飞流的领子,只见飞流往梅长苏的身后躲去,探出一颗脑袋,对着蔺晨吐舌头。
「好了!你就不能一日不欺负飞流吗?你又不是不知道飞流心智不全,他只是怕信鸽是要通知你我们从琅琊阁出走的,所以才会绑了鸽子,你就别怪飞流了!」
对于蔺晨跟飞流只要碰上了,就成天屋里屋外斗个没完的习性,梅长苏只能摇头叹气儿,也就只有蔺晨才会跟飞流这样子打闹,难怪飞流看见信鸽就准没好脾气!
只见蔺晨气呼呼的双手相交在胸前,不是挺开心的别过头去,要不是飞流把信鸽绑起来,他哪需要这样子来回奔波,还差点丢了长苏的命。
一室三人沉默不语,没多久,就见甄平端了个托盘进来,托盘上是个陶锅,还有餐具,甄平的身后跟着的是宴大夫,宴大夫端进内室里的,是一碗漆黑如墨的药。
「宗主,先用点粥吧!您可不要辜负了吉婶的心意,用过膳,您还得喝药呢!」
甄平将托盘放在离床榻不远的矮几上,抓起一旁的布巾掀开陶锅盖,一股清淡的香气从锅里散出,弥漫了整个内室,甄平小心翼翼的替梅长苏盛了碗粥,端到床榻边,只见梅长苏伸出手谨慎的接过,拿起小巧的瓷勺,小口小口的进食,许是几日滴水未进,梅长苏这粥才入口,他才惊觉自个儿是真的饿了,好一会儿,用完了手里那碗粥,将碗勺递给甄平,
「宗主,再用点可好?」
甄平转头询问梅长苏,只见梅长苏挥了挥手,宴大夫将药碗放在桌上,对甄平道,
「他刚恢复神智不久,又多日未进食,不宜一次吃食过度,伤身!」
听了宴大夫的话,甄平点点头,连忙将剩下的东西清理干净,用托盘端出了内室交给外头的侍女收走。
梅长苏用过膳,有些急躁的看向还在一旁闹别扭的蔺晨,
「咱们什么时候启程?」
只见蔺晨冷哼一声,背过身子,看向客院里的庭院,
「等我睡醒了再说,你这两日好生将养着,谁敢偷偷带你出苏宅,我就把谁绑了用蓖麻叶包起来涮油入桶!」
语毕,蔺晨头也不回的径自离开了西客院找地方歇着去了!留下梅长苏跟飞流还有甄平跟宴大夫几人。
「你就甭理他了,老阁主有时也挺受不了他这拗的可以的脾性!」
宴大夫说话的同时,也将桌上的药碗递给梅长苏,示意他该喝药了,只见梅长苏一双眼紧盯着宴大夫手里的药碗,
「宴大夫,要不是知道你的脾性,我真当你是要整治我来的了!怎么每次你给我喝的药都长这副德行!」
梅长苏接过宴大夫手里的药碗,有些厌恶的皱了眉。
「你啊!想保命回琅琊山去守着你媳妇儿的话,就乖乖喝下去吧!别耍嘴皮子了!」
宴大夫两手交放在胸前,打定了主意要盯着梅长苏将手中的药给喝下去,他才肯罢休。

楼主 瑞德慕恩  发布于 2015-12-02 23:10:00 +0800 CST  
宴大夫看着梅长苏将手中的药喝的一乾二净,这才肯放过他,
「你啊!两次从鬼门关前走回来,这次就好生歇着吧!别再折腾了,好歹让那家伙睡个两日,咱再回琅琊阁吧!有老阁主在,你媳妇儿准没事儿的。」
宴大夫将药碗收拾好,朝着飞流奴了奴下巴,让他守着梅长苏,转身带着药碗离开了西客院内室,留下梅长苏跟飞流两人,飞流见宴大夫离开了内室,便走到梅长苏床榻边,替梅长苏将貂毛毡拉起盖好,
「苏哥哥,睡觉!」
飞流一脸倦意的看向梅长苏,准备守着梅长苏歇下,只见梅长苏今日让蔺晨折腾了好一阵,这会儿也觉得乏了,于是梅长苏难得顺着宴大夫的意,任飞流守在床榻边,才沾枕没一会儿就睡沉了,飞流靠在床榻边,看着梅长苏熟睡,连他自己都忍不住频频打盹,直到甄平蹑手蹑脚的走进内室,朝着飞流伸出手比了个噤声的动作,飞流才稍稍醒神些。
「飞流,你也去歇着吧!宗主这儿我守着,你放心吧!」
甄平轻手轻脚的走到飞流身旁,拍拍他的肩,让他也去休息,飞流看看甄平,又看看熟睡的梅长苏,于是小小声的回答甄平,
「苏哥哥睡觉,你,看着!」
说完,飞流一个闪身,人就消失在内室里头,速度之快,连甄平都没看清楚他究竟是往哪儿出去的!
话说蔺晨离开西客院后,径自来到先前梅长苏替他准备的客院中,打算先睡上个一昼夜再起身,不过,在踏入客院庭园里时,他突然停住了脚步,看着庭园里的一株木兰,久久不能回神,脑海中浮现的,是长苏那个宝贝学生玲珑公子的身影,一个长的比长苏还要更俊美的男人,不知是什么原因,他这两年老是莫名其妙地想到他,甩甩头,回过神,蔺晨打住自个儿没来由的念头,果断的走进他在苏宅专属的客院内去歇了。
这一歇,蔺晨同梅长苏两人整整睡了两昼夜才醒过来,这期间,甄平、飞流和宴大夫穿梭在两个客院之间来来往往,只见这两人都没醒过,可见,真的是累坏了!直到第三日清晨,睡饱了的蔺晨彻底的醒了过来,一起身,就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唧唧哼哼的呻吟了几声,才甘愿下榻,
「来人!给本少爷打盆水进来,我要净面!」
蔺晨的大嗓门,从内室传了出去,只隐约听见候在外厅的侍女应了声,没多久就见来人端了盆清水进来给蔺晨净面,蔺晨打理好自身,慢悠悠的往西客院去,还没进到院里,就听见甄平跟飞流在西客院的园子里头吵吵闹闹的。
「飞流,你怎把宗主的早膳给吞了!你让宗主吃啥啊?」
甄平手里抓着空空如也的陶锅,气呼呼的追着飞流在园子里头跳上窜下的,只见飞流动作灵敏的东躲西闪,硬是让甄平追不上。
「你俩倒好,一早的就玩儿起你追我躲的游戏来着,也不怕长苏饿昏了真是!」
蔺晨话刚讲完,就看见吉婶端着另一个托盘走进来西客院里头,
「蔺公子,您的早膳我给您送过来了,另外又给咱宗主装了份儿新的,你们一块儿用膳吧!」
吉婶知道蔺晨同梅长苏今日就要启程回琅琊山,所以她将早膳端进了西客院里的外厅摆上桌,就等蔺晨进来同梅长苏一块儿用膳。
「长苏~~~长苏喂~~~~~还不来,我都要饿死了!」
蔺晨大摇大摆的在桌边坐下,拿着筷子,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大呼小叫着,没一会儿,就见梅长苏整装齐全从内室走了出来往他身旁的位子坐下,
「就你喳呼!」
梅长苏没好气儿的举筷进膳,用了一半,蓦然转头看着蔺晨,
「你把我孩子藏哪儿去了?」
梅长苏进膳到一半,突然想起这件要事儿,蔺晨说霓凰让他送回去琅琊山了,那他跟霓凰的孩子呢?
蔺晨闻言,让嘴里的吃食给呛咳出来,放下碗筷,他伸手拿起放在一旁的茶壶给自个儿倒了杯茶,一边咳着一边答腔,
「咳咳咳……你现在才想到你儿子啊!」
一口水入喉,气儿这才顺了,
「你把我儿子藏去哪里了?还不快说!」
梅长苏紧盯着蔺晨,急着想知道他跟霓凰的孩子究竟在哪里!
「甭紧张,你儿子让我寄养在静太后那儿了!皇帝陛下准了让我一年后再来接回去琅琊阁!」
蔺晨巨细靡遗的交代林云的去向,只见梅长苏瞪着他,欲言又止,
「你别告诉我你现在要我去接你孩子,你也不想想,你跟你媳妇儿还得先养好身子,要不,你两口子都自身难保了,还照料你儿子!更何况,你儿子寄养在静太后跟前,你还怕太后亏了他不成?」
听完,梅长苏抿起了唇,蔺晨的话也不无道理,眼下他与霓凰的身子都弱,要再照料孩子的确是有难度,更别提孩子若是在跟前,以霓凰的脾性,是绝无假他人之手的可能,可霓凰现在的情况也还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养在静太后跟前,可说是最好的方法了,静姨的性子他清楚,他与霓凰的孩子寄养在她那儿,肯定是照料的无微不至的!他现在只担心霓凰的身子,今日便要启程赶回琅琊山,只希望抵达时,能听见霓凰身子恢复的消息。
云南境内,一封信八百里加急进了云南穆王府内,没多久,就听见穆王府上下传出哀恸的哭声,王府下人们忙进忙出的将整个穆王府挂上表丧的白幔。

楼主 瑞德慕恩  发布于 2015-12-03 23:54:00 +0800 CST  
今明二日暂不更文,大脑休憩日!

楼主 瑞德慕恩  发布于 2015-12-05 15:32:00 +0800 CST  
一顿早膳,就在蔺晨、飞流跟甄平三人的吵闹声中渡过,梅长苏进的不多,桌上的膳食可说几乎都是蔺晨跟飞流扫光的,宴大夫是早就用过饭才进来西客院内的,只见飞流同甄平打闹完,转个身就换了目标改和蔺晨大眼瞪小眼,甄平帮着收拾杯盘狼藉的桌面,见梅长苏正在喝着宴大夫端进来的药,陡然想起一件事情,
「宗主,你失神的隔日,玲珑公子有来过!」
闻言,梅长苏喝药的手顿了顿,只见宴大夫在一旁紧盯着梅长苏停下的手,
「药先喝了,再说吧!」
梅长苏听了宴大夫的话,连忙把剩下的药给喝了,这才把药碗递给宴大夫收走,
「玲珑来了怎没留下,几时走的?」
梅长苏接过飞流递过来的方巾,慢条斯理的往嘴上轻轻擦掉残留的药渣,甄平将桌上的杯盘都交给下人收走后,才在梅长苏的身侧坐下,
「公子说他无力让宗主回神,留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带着那日奉少阁主之命假扮成夫人的玄萤先往廊州去了!」
甄平一面说着,梅长苏敏锐的发现,蔺晨竖着耳朵仔细的在听甄平的话,孰料甄平话才刚说完,蔺晨就发难了。
「那个娘娘腔的臭小子是什么鬼东西!竟然带走了我家玄萤?」
蔺晨的手一抽,就将适才插在身后腰封处的扇子给拿出来敲在桌上,梅长苏见状,但笑不语,好半晌,蔺晨回过头看见梅长苏的笑容,忍不住气恼!
「你笑什么笑?笑什么笑啊?你倒是说说,你那学生,是个什么玩意儿?苏宅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人走了还连我家的人都给带走了,这都是个什么破事儿啊!」
蔺晨气不打一处来,手里的扇子也跟着敲啊敲的,把桌子敲的砰砰作响。
「玲珑很好啊!再说了,你家玄萤前几年就已经让老阁主遣去贴身护着玲珑了,也就这两年才回到琅琊阁而已,玲珑带着她到江左盟去,我也放心些!倒是你喳呼个什么劲儿呢!」
梅长苏见蔺晨听见玲珑的反应,笑得开怀,蔺晨一愣,
「你说啥?我家玄萤几年前就让我爹给遣去贴身护着你那娘娘腔的学生?」
梅长苏笑着点点头,也难怪蔺晨不晓得,当年玄萤让老阁主遣去贴身保护玲珑的时候,他可是在场的,蔺晨那段日子不知野到哪儿去了,老阁主派了人出去寻他回来接管琅琊阁的事情,几次都让他给躲了,所以他也没注意到玄萤前几年的确是不在琅琊阁中,而是在北燕境内的啸月庄保护玲珑的人身安全。
「好啦!人都离开金陵几天了,你在这喳呼,他们也听不见!甄平,马车备好了?」
梅长苏懒得听蔺晨发牢骚,遂转头问甄平整装整的如何了?
「禀宗主,都好了,随时可启程返回琅琊阁了。」
甄平如实应答,只见梅长苏头也没回的朝身后的飞流喊了声,
「飞流,今日准备回琅琊山了,这次可不许再把你蔺晨哥哥的信鸽给绑了!」
梅长苏刚说完,就听见牢骚发到一个段落,甫回神的蔺晨大声嚷嚷,
「这次有我在,要是再让飞流把信鸽绑了,我就跟你姓!」
只见飞流不以为意的哼哼两声,猛的站起身跟在甄平身后走出西客院去了,留下蔺晨在身后拿着扇子指着飞流的背影跳脚。
「你看看,你看看,你是怎么教孩子的?那是什么态度!一点儿都没把我放在眼里,你个没良心的!」
梅长苏摇摇头,起身就往外走去,蔺晨见状,赶紧跟着梅长苏身后往外去,一路上还叨念个没完,
「欸欸欸!我还没说完呢!」
这一日,梅长苏一行人踏上返回琅琊山的路,不同于入金陵时的心情,梅长苏只想着要赶紧回到琅琊阁守着霓凰。
一路上披星戴月,终究是花了近四日的时间才回到琅琊山,这期间蔺晨一路上接到阁里的信鸽来信,无不是老阁主写来告知霓凰的情形的,直到第四日,星子依旧高挂夜空,一行人赶在天色擦亮前,进了琅琊阁,一下马车,梅长苏顾不得自身的风尘仆仆,抬脚就是往后山的岚苑,飞流跟甄平两人搀着因舟车劳顿,疲累的步伐有些踉跄的梅长苏往岚苑的方向前行,蔺晨跟在三人身后,放了宴大夫回去他在琅琊阁内的居所歇着。
悄无声息的一群人,就这样大剌剌的进了岚苑,梅长苏一入岚苑,就放开了飞流跟甄平的搀扶,缓而坚定的往内室走去,甫踏入内室,梅长苏就让躺在床榻上的霓凰给惊的倒抽一口气,
「霓凰……」
梅长苏走近床榻边,看着霓凰因相思难产而病的憔悴容颜,鼻头一酸,梅长苏伸出手握住霓凰冰凉的手,阵阵的热气浮上眼眸里,这是他的霓凰啊,为了他,不惜拿命强行产子,为了他,不惜一切掩人耳目也要捧着他的牌位默默的搬进苏宅里待产,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眼见霓凰面容苍白,呼吸轻浅的昏迷在床榻上,不知何时能转醒的煎熬,像锋利的匕首在他的心上刻凿出见骨的血痕。
「霓凰……你醒醒,我回来了!你睁开眼看看我,我是你的林殊哥哥……」
哽咽的祈求,让蔺晨跟甄平不忍直视,曾几何时见过梅长苏如此脆弱的一面,这样的神情,如此的情绪,就只会为了他心爱的霓凰才会显现在众人面前,飞流难得安静的揪住蔺晨的袖缘,他知道,此时苏哥哥最需要的人,是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霓凰,所以他罕见的一反常态,打进了内室后,就一直安分守己的站在蔺晨身侧。
滚烫的泪,夺眶而出,一颗颗恍若断线玉珠的剔透,滴滴落在霓凰的手背上,泪水的暖意,在霓凰无止尽的梦餍中,下了一场温热的雨。
广无边际的梦餍中,霓凰蜷缩在荒野中的枯树下两眼无神的望着远方,放眼所及,是无止尽的潋红,脸上的血泪痕,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她找不到离开这里的方法,累了,无法入睡,渴了,也没有水,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没有白日与黑夜的轮替,四周静谧的让人无法想象,大片大片的红,几乎要逼的霓凰神智崩溃,她不懂,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换做是一般的普通人,恐怕早已经彻底的崩溃在这个看似虚无的世界里。
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道走了多远,霓凰觉得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始逐渐的消失中,记忆似乎也开始模糊了,这一段时间里,她常常想不起来,有一个人好像对她非常的重要,可是往往想起来的,都是一张模糊的面容,看不清楚是谁,但是想到这个人,她又会不自觉得潸然泪下,她曾试着闭上眼睛,想在脑海中描绘那张模糊的脸孔,可是她越是想这么做,那张脸就越看不清楚,甚至是越来越模糊,更甚者,她差点忘了自己的名字,若不是那一日她突发奇想,将自己的名字用血泪写在自己的袖子上,她都快要记不起来自己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远远的霓凰就看见小山丘上有颗枯树,想都不想,她便果断的走上这个山丘,在枯树下稍做休息,不知道坐了多久,正当霓凰打算站起身离开这颗枯树的时候,一阵冷风吹来,从枯树上飘下一朵梅花,这朵梅花,缓缓的飞落在霓凰的手掌心里,盯着手里清丽的梅花,霓凰忍不住热泪盈眶,她以为再也看不见的那张面容,缓缓的,逐渐清晰的浮现在眼前,那是一张让人难以忘怀的容颜,虽然她还想不起这张脸的名字,但是她已经很满足了,起码,她以为失去的,似乎正在回到身体里。
怔怔的捧着那朵梅花在枯树前站了许久,感觉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看似虚无的空中,开始下起了雨,一场湿暖的雨,雨水滴滴答答的打在霓凰身上,将她身上的泥泞狼狈一一的冲刷入土,霓凰捧着梅花,闭着眼睛仰面接受雨水的洗礼,这场突如其来的雨,让她有莫名的心安,心,似乎稳了下来,不在彷徨,不再迷惘,不再惊惧,让她又有了勇气,朝着那一抹光芒前进。
清晨,老阁主例行性的踏入位在琅琊后山的岚苑里头,准备要为霓凰看诊,不进还好,一进到内室,老阁主差点儿没吓飞了三魂七魄,床榻边围着一群人,分别是梅长苏、蔺晨、飞流还有甄平。
「你姥姥的!你们这群熊孩子,回到阁里都不用通报一声的是吧!要把我给吓死了,我看你们找谁给长苏他媳妇儿治病去!」
就见原本围在床榻边的一群人,在听见老阁主的声音时,除了梅长苏之外,纷纷让开,让老阁主能靠床榻近些。

楼主 瑞德慕恩  发布于 2015-12-07 18:20:00 +0800 CST  
「世伯……」
梅长苏握着霓凰的手,稍稍往旁挪了挪,欲言又止的看向老阁主,
「你且稍安勿躁,待老夫为你媳妇儿看看!」
梅长苏将霓凰的手交放到老阁主的左手中,老阁主闭上眼,用右手扣着腕脉处诊看,就见老阁主时而皱眉,时而掀扬嘴角,让梅长苏看的是不知所措,好半响,老阁主才放开霓凰的手,交回梅长苏手裡,
「你媳妇儿的底蕴不错,虽是昏迷着,可也算是一种休养的状态,底子至少已经恢復了四成多,若按这个情况下去,不出两月,应当可以完全恢復,只是……」
老阁主摸了摸花白的山羊鬍,话说了一半,又停了,这一停,把梅长苏的心给吊上了半空,
「世伯,霓凰的身体……」
老阁主轻咳两声,思索着该怎麽告诉梅长苏,
「长苏,你媳妇儿最重的病不在她的身子,而是在她的心智!」
梅长苏闻言,露出了有些茫然的神情,
「小姪不解,还请世伯指教!」
「你媳妇儿可晓得你还活着!」,老阁主点出重点,只见梅长苏轻轻的摇摇头,霓凰压根儿不知道他还活着的事情,
「那就是了!你媳妇儿这次用了我琅琊阁的秘药,命是保下来了,可她不知道你还活着,心底本是生无可恋,故而神智至今仍是昏迷的状态,还未能醒来。再者,前二日老夫为她诊脉之时,心脉原本渐弱,老夫一度担忧是否因她自觉生无可恋,故而索性将神智封闭,然今日再诊,心脉似有渐强之象,虽说还不到立即就醒的程度,但也是有恢復之势,只是要如何将她唤醒,恐怕得靠你了!」
老阁主瞅着眼前这一坐一躺的苦命鸳鸯,好端端的一对璧人,就让这乱世给搅了,好在是命都保了下来,不愁将来更远的路,只是长苏媳妇儿到底如何能醒,他虽医术精湛,但也是不好说的。
老阁主的话说完,梅长苏便陷入眉头深锁的状态下,好一会儿无言以对。
「甄平,你同飞流好生照料长苏,将他照料的好了,你家夫人兴许就会快些醒来!」
老阁主笑了笑,让甄平跟飞流留在岚苑照顾梅长苏,
「老爹,你让甄平跟飞流照料长苏,那长苏媳妇儿谁照料?」
蔺晨反射性的大声嚷嚷,就见老阁主抽出插在后腰封处的扇子,往蔺晨的头上重重一敲,
「你大爷的!老头子你当我的头是鼓啊!有你这麽对待亲儿的吗?难不成我不是你亲生的!」
蔺晨吃痛的抱头大叫,老阁主哼哼两声,转身就要离开岚苑,
「你老子我好歹还蹦了你这个逆子,你呢!连个屁影儿都没看见!长苏媳妇儿当然是长苏自己照料,还轮的到其他人来指手划脚不成!」
蔺晨见自家老爹往外走去,赶忙的跟在其后,一手抚着吃疼的厉害的脑门儿,一边叨叨唸唸的跟随着。
见蔺晨跟着老阁主走远,甄平转头看向飞流,
「飞流……」
甄平向飞流使使眼色,飞流心领神会的跟着甄平一起离开了内室,将空间还给久别重逢的两人。
梅长苏坐在床榻边缘,将霓凰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侧,轻柔的摩娑着,
「霓凰……我是妳的林殊哥哥,妳该醒了……妳不是说过,要跟我一起去苍山洱海的嚒!怎麽就妳自个儿躲了起来,不看看我,也不唤我的名儿了!等妳醒了,身子养好了,咱们就归隐江湖,做一对閒散夫妻,让我牵着妳的手,一块儿游山玩水可好?咱们就照着翔地记裡头的记叙,将天下走一遍吧!妳走不动了,我揹妳,妳要是累了,我便抱着妳,让妳偎在我怀裡好生歇着,我只求妳,为我睁开眼,再看我一次,这一次,我不会再离开妳了……」
看着霓凰曾经娇豔如花的容颜,往事一一浮现在脑海裡,霓凰的一颦一笑,在在的牵动着他的心神,还记得当时老阁主救他时,蔺晨说他生死徘徊间,口口声声呼唤的人,还是霓凰,犹记得当日在场听见他声声呼唤的人,无一不闻之落泪,那悲切的呼唤,宛若交颈鸳鸯被拆散时的哀鸣,声声泣,句句戚。而今他已然归来,却换得霓凰病中不醒,当日的此生一诺,来世必践,难道真的躲不过命运的戏弄,非得阴阳相隔不可?不,若然霓凰不醒,他也无法独活,鸳鸯本是相依相偎缺一不可,他岂能放霓凰独赴黄泉路!
但思及此,心有不甘,老天既让他再次活着回来,他怎能轻易放弃,故他决定放手一搏,就是抗上命运,他也要挽回霓凰的命,与霓凰白头偕老。

楼主 瑞德慕恩  发布于 2015-12-08 23:11:00 +0800 CST  
自那一场突如其来的雨之后,霓凰发现,她能坦然的在荒野中入眠了,在野地中休息时,只要闭上眼,那张令人安心的容颜,就会不自觉得从脑海里浮现,或笑或哭,各种神情都有,偶尔,也会浮现他喊着自个儿的名儿时的赧然。
虽然,还是记不起来这面容主人的名字,可在梦境中能看见他的脸,着实的心安不少,每当听见他喊自己的名儿时,霓凰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想着这个容颜,霓凰的脸上露出许久未曾出现的微笑,她现在能做的,只是朝着远处的那抹光芒走去,不知道要花多久的时间,也不知道要走多远,但凭借着脑海里熟悉的面孔,她觉得她应该可以继续撑下去,直到她接近那道光。
缓缓的睁开眼,霓凰看向远方的那抹暖光,站起身,拍了拍裙襬上的尘埃,眼底流露出坚定的情绪,迈开步伐,继续往前走去,不再害怕,不再犹疑,她打从心底强烈的想见这个容颜的主人。
自那一日回到琅琊阁后,梅长苏出人意料之外的配合宴大夫跟老阁主的诊治,夜里,他直接歇在霓凰身侧的另外一张榻上,总是同样一个姿势,一手紧握着霓凰的手,安眠至天明,白日里,除了例行的汤药补身之外,老阁主还让蔺晨带着梅长苏每日清晨在后山小径走上一大圈儿,余下的时间里,梅长苏几乎都待在岚苑里头,霓凰周身的一切大小事务,均不假手他人。
偶尔,走进岚苑里的人会看见梅长苏捧着翔地记坐在床榻边,让霓凰的头枕在腿上,听着梅长苏渐渐恢复的嗓音,一字一句的细读着翔地记里头的记述,甄平曾在白日里见到过梅长苏坐在榻缘,小心翼翼的拿着木梳,一遍又一遍的为沉睡的霓凰梳开发稍上的纠结,更甚的,蔺晨还曾见过梅长苏握着霓凰的手,一个人对着始终没回应的霓凰,一次又一次的将往事娓娓道来。
身陷梦魇中的霓凰,最近开始感觉到似乎有人在她耳畔轻声的呼唤着她的名字,时远时近,有些不真切,但是她感觉到,先前从身体中流失的一部分记忆,似乎慢慢的归回到身体内了,她现在闭上眼,能看到了更多的画面,每一幕每一景,都是和那熟悉的陌生人一起,有高兴的,有悲伤的,越来越多的记忆,让她更加确定了这个人对自己的重要性!
「霓凰,已经快三个月了!妳什么时候要醒呢?为了妳,蔺晨让我折腾了个半死,才把我的身子养好了大半!世伯昨晚来给我探过脉,他说只要我配合着再将养两年,这辈子陪妳到白头便不是问题,只是……妳什么时候要醒呢?霓凰,我想妳了……」
梅长苏坐在床榻边缘,定定的看着霓凰气色已然恢复大半的容颜,虽不如往昔那般红润,可依旧动人,梅长苏伸出手,温柔的将霓凰脸侧的一绺青丝往耳后拨去,修长的指,顺着霓凰的脸侧滑过,来到霓凰的唇畔,以指腹轻轻的摩娑着霓凰的唇,情难自禁的,梅长苏缓缓低下头,轻吻上霓凰略凉的唇。
身在梦境中的霓凰,看着面前这一抹触手可及的温暖光芒,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些近乡情怯的情绪,她苦苦的追着这抹光,好不容易终于到了眼前,看似真实,却又虚幻的光芒,散发出温暖的气息,包围住她的周身,这段时间以来,她记起了一切,想起了两个名字,都属于同一个人,是她的林殊哥哥,也是她的梅长苏,她害怕,害怕这一切都只是梦,害怕醒过来的时候,她的林殊哥哥依旧和她阴阳两隔,无助惊惧的情绪像湿冷的蛇身,缓慢的爬上她的背脊,就在此时,她清楚的听见了一声轻叹,
「霓凰,我想妳了……」
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可下一刻,霓凰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那抹光源,将自己往里头吸进去,光芒中,她敏锐的嗅到一股熟悉的香气,还来不及反应,霓凰的眼前一黑,热烫的泪,从她的眼角滚落而下,熟悉的香气未离开,她感觉得到落在她唇上那轻柔的吻,但她不敢睁眼,她怕一睁开眼,这南柯一梦便醒了,若然这只是梦一场,她情愿此生不醒,霓凰伸出双臂环抱住那熟悉的香气久久不愿放开。
原本情难自己的梅长苏,在身下的人伸出双臂环抱住自己时,顿时一愣,这一刻,悬宕已久的心,终于可以复归原位,他的霓凰,终于回来了!梅长苏欣喜的加深这一吻,辗转缠绵之际,仔细倾听,不难听见那恍若呢喃的轻唤,
「霓凰……我的霓凰,妳终于回来了……」
这一声再清楚不过的轻唤,让霓凰睁开了婆娑的泪眼,熟悉的容颜清楚的映入眼底,带着笑意的是一如以往情深似海的清朗眼眸,彼此在各自的眼中看见的,是日思夜念挥之不去的容颜,这一刻,千言万语也诉说不尽这得之不易的情意,默默无语相视了好半响,梅长苏再也忍不住,伸出双臂,将甫清醒的霓凰,紧紧的抱在怀里,只见欣喜的泪,在历经了生死契阔之后重逢的两人之间,无声的蔓延开来。

楼主 瑞德慕恩  发布于 2015-12-09 16:37:00 +0800 CST  

楼主:瑞德慕恩

字数:157604

发表时间:2015-10-23 06:2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04-10 15:42:2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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