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念琅琊】征途望断

(三十四)往事依依
漫步于小街巷陌中,看民生百态。每每见了孩童嬉戏,萧景琰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心痛。
往事依依,怎能不恋当初?
……
从前的从前,两个顽童初学骑射,驾两匹马驹,挥舞着弓剑,嘻嘻哈哈地随着大人们跑向猎宫。在猎宫前草地上不成招式的乱斗,在猎宫里宫殿中随意奔跑,在山前山后携手游荡。
从前,两个少年嬉闹着,纵马奔腾,欢呼着,喧闹着,追随着一位英气勃发的少年,共赴猎宫。耐不住寂寞,整日随心探险,在山后发现了一条绝密的小径,还一同上下山游玩。
以前,两人相视而笑,马鞭一挥,骏马奔驰,竞争第一。面对一群小孩子,其中一人不大耐烦,教几句礼仪时而又教教骑射,最后只见一个调皮的孩子被捆在了树上。
那年,一匹烈马冲出,他翻身而上,紧抓不放,大汗淋漓,脸上却始终挂着明亮笑容,笑得灿烂无比,更衬出其耀眼光芒。整整半日,那马方渐渐慢下来,最后变得温顺。一人一马,皆是浑身汗珠滚落,心中却都感受到淋漓的快意。一遇良主,一遇好马。那少年笑着向另一少年走去,观战多时,始终揪着的心终于放下,同时也变得激动不已。那马舐着少年的手,心头涌起一片暖流。
……
后来,每年春猎,都觉得身边少了个人,那种孤寂感,无人谈心的寂寞,无人陪伴的孤独,无人嬉闹的无聊……实在不能接受。
一直都不曾接受的。每每感觉到身边该有个人,该有张笑脸,该有个笑声的地方,一旦缺失了,那十三年前的事,便会倍加痛苦,倍加深切地印在心头。
……
直到今年。
依旧是形单影只,驾一匹马缓缓前行,却莫名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身后护卫着一乘暖轿,那丝熟悉的气味,原来是因为你。
小殊,那时你若不受病体所限,想必也希望纵马奔腾吧。
小殊,那时你若不顾我是否认出,想必也希望伴我同行吧。
前路漫漫,征途漫漫。
漫漫长路,漫漫人生。
就这样,走完了猎宫一路。
来到九安山,那个多事之地。

楼主 悦心xy  发布于 2016-06-16 20:38:00 +0800 CST  
这两篇都没怎么改,至于下面的么。。。让悦悦好好想想

楼主 悦心xy  发布于 2016-06-16 20:39:00 +0800 CST  
良久没更的楼楼虚虚地探出脑袋

楼主 悦心xy  发布于 2016-06-28 23:22:00 +0800 CST  
蒙挚稍作计算,分析时间——那警哨离九安山脚不过五十里之遥,等收到谋反警讯,为时已晚。
梅长苏没有回答,而是又看了自己一眼。包含了对自己的几多期待,几多盼望。——你,在想什么?
见他看向自己,立即停止了遥远的思绪。领会了他的意思,也开始凝眉计算——九安山易守难攻,真到警讯传来时就只得守山。假定徐安谟能把全部五万庆历军带来。禁军守卫是三千,据险以抗……
“五天。”蒙挚信誓旦旦。
五天。他深深地看着自己,忆起那时他眼中,不是询问,而是信任,是肯定:“殿下回得来吗?”
唇边挑起坚定的笑,“母亲和你们都在山上,我死也会回来的。”——虽还不知你是小殊,可你……依旧重要,我死也会回来的。
只因父皇多疑寡断,未必会全信,只有在确认反军逼近,情况确凿无疑之际,他才会把兵符交出。只因这一疑,事后又不知害了多少无辜,损了多少兵力。只因这一疑,虽知静静坐候事态险恶,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当时心中郁痛,实不知含着几多愤懑,几多哀伤。最近,唯有纪城軍。纪城,五日足矣。
“可是,殿下怎么出去?……”叛军奇袭,等到警号传来,求取兵符,在山上耽搁些许时间,一旦下山主路被围,要冲出去只怕不容易。
可是……自己当时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从主路走。
悄悄看向梅长苏,看这位智计无双的梅长苏该会怎么回答。只是他能怎么回答?难道他能说,有一条小径?他少时发现的?他作宗主时探到的?不能,不能。
“这个是我的疏忽。要冲出重围去求援,也许只能靠殿下的悍勇之气了。”他极轻极轻地叹了一口气,悠悠地听着蒙挚急迫的分析,低下头,眼尾悄悄扫向自己。
许是当时不曾留意,许是情况太过危急,许是心中只想着纪城路线。可是现下回想,他的每一个动作,无一不是清清楚楚地展现在眼前。小殊……北坡那条路,我死也记得……
“大统领不必担心,我可以从北坡下去。”
“北坡是悬崖啊,没有路的!”
“有,有一条很险很陡,完全被杂草盖住的小路,当年我和小殊在九安山上乱跑时发现的,除了我们两个,没有其他人知道。”
哼,那么苏先生是怎么知道的?——萧景琰挑起唇角苦苦一笑。
苏哲梅长苏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东宫太子猛地从案几前站起,拔出佩剑满脸怨色。
……
“真的?”蒙挚大喜,“这简直就是上天之助!”
“那就这么定了。”
就这么定了……看着手中情急之下随手抽出的佩剑,笑了笑,却有些苦涩。
……
梅长苏显然也刚刚发现他手里握着一把佩剑,是十几年前那把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剑,也是此时此刻萧景琰握在手中看着苦笑的那把剑。同样的一把剑,不曾变过,他的表情却有些尴尬。
你尴尬什么?你不是那时常做的吗?
你现在又尴尬些什么?
怕我认出你?为何不肯告诉我!
……
他已心不在焉,没有注意其他:“请殿下见谅,刚才一时没注意……”讪讪地将佩剑双手递上,躬身致谦。
“没关系,大家在商量要紧事情。用不着在意这些虚礼。”淡淡地说了一句,将佩剑接过来插回鞘中。
插回鞘中的那一瞬间,想到小殊一直都是用过后对自己一笑,替自己插回鞘中。
……他……却再不能那样……
但,我相信,以后可以。
极北苦寒,善自珍重。

楼主 悦心xy  发布于 2016-07-01 15:21:00 +0800 CST  
(三十八)纪城求援
腊月初八,一弯新月遍天下。高潮迭起,风起云涌。连连的战报各有胜败,危急存亡之关,只待援兵赶至,小殊处不仅可以解围,还能一举得胜。
其实此刻的包围之势完全只是表面,萧景琰曾与林殊并肩作战,此计用过一次。而这次,小殊好像又融入了各种阵法,变幻莫测。若是聂锋赶不及,小殊也不可能兵败。
血战沙场过的同袍,有什么信不过的呢?用兵如神的赤焰少帅,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隐隐的不祥感漫上心头,一点一点地撕碎着萧景琰的心。
萧景琰望向天边,抓住了腰边佩剑。只恨不能亲征,虽知兵法不如他;只恨不能相伴,虽知父皇多疑;只恨太过粗心,虽知背后藏着更大的痛苦……
抚摸着手中这把几十年如一日陪伴的佩剑,想那十数年疆场风云,已自感慨。又兼这两年风雨,倍加珍惜。
北境,千里万里,挂念我心。而那日纪城,何尝不是如此?只待援兵。
接回梅长苏讪讪递回的剑,尚自思索犹疑,蒙挚起身告辞,随后梅长苏也跟着一起告退。想来,他是不想跟自己一起单独留在帐中吧。
又丢下我!你以为,你能瞒我一辈子?
以你之计,我想,确实可以。
可依你之心,却是不可能。
……
次日,果然接到京中密报。隐隐的异常已能证明这次预谋。京城中看似不起惊澜,谁又知陆地的彼岸,是汹涌澎湃的海洋呢?
九安山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早起,初春。风云初动。常年不败的草木点缀着九安山,时不时的鸟语传来安宁。
谁又知,不过数日的光景,此处竟会面目全非?
那时,早知了誉王谋反消息,却还是打的硝烟弥漫。
正如,若早知小殊身份,又,又能如何?却是依旧痛彻心扉。
猎祭依旧,一切照常。父皇早已搬入猎宫,皇亲贵族相随。蒙挚则加紧调整着九安山的防卫。
紧张,却莫名镇定。
忙碌,却莫名安逸。
从内心深处的依靠?或许是的。或许,就是你……
如此,等待了四天。
那日拔剑排布以后,就没见到过他。一个人策划布局,一个人想着下山计划,一个人计算着路途时间……却不曾想到他为何躲着不出,为何将一切消息、变更传达给蒙挚,为何不肯见到自己。
是啊……你说为什么……
此时回想起那段时间,仍心有余悸。无时无刻不担心着母亲,也会担心父皇,从心底,也会担心梅长苏,那个谋士。
可若知是他,若知是他……其实,也无法改变什么,不过平添痛苦罢了。
……
四天,仅仅四天。讯息传到,计划开始执行。
往昔平静安宁的九安山添上了一抹惊澜,震动起来。好在事先得知,按着计划调整禁军,有条不紊。
呈上奏报,心底波澜不惊。
静候答复,目标成竹在胸。
争执,承诺,求援。刻不容缓。
层层打消疑虑,步步为营。
看向父皇惊恐中透露出几分信任几丝疑虑的眼神,郑重地接过兵符,深深行了一礼,转身而出。

楼主 悦心xy  发布于 2016-07-08 16:25:00 +0800 CST  
一路上人心惶惶。各处议论着誉王谋逆,庆历反叛。看透了军中,自也知晓那杀鸡儆猴的逼迫。是大梁軍制的根源之难,是軍风军纪的每况愈下,是贪生怕死的无信无义。——是该整顿了。
坚定地穿过,无所畏惧。
大步向前,分秒必争。
那时仿佛又回到了从前,能够抛开一切,专注于一事。心无杂念,看向纪城的方向,目光坚定。
——因为你们都在这里,所以我一定会回。带着纪城军回来。
绕过猎宫前的巨大平台,一眼便看见梅长苏和蒙挚并肩站在山道边一个指着前方的地势似乎正在说什么,另一个频频颔首赞同。
脚步不停,当时太过匆忙,不及细想,只知他们在议论布局,不过多敬佩了苏先生几分。
察觉到有人接近后,蒙挚先回头,梅长苏接着也转过头来,行礼。
见了他,心下莫名有些紧张,计算着路程,再思考一遍山上禁军排布,眸色深深——拜托了。“殿下放心。”蒙挚一抱拳,语调格外干脆,格外镇静。
牵过马,提了一下佩剑准备出发。又深深地看了梅长苏一眼,回想起那日他动作的流畅自如,当时心头莫名一紧。
从来都是他牵动着自己的心,无论他作为林殊,还是梅长苏……
当时心头渐生疑虑,却仅仅是感受到了他非凡的才华——待我回来,还要多向先生请教。先生智计无雙,排兵布阵无不精通。方才的指点连蒙大统领亦那般顺从,不是吗?
他愣了愣,刚要否认,自己已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否认什么?
一来作为苏哲梅长苏,你就不可能不在谈论谋划。另一方面……作为小殊,你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只是那时心中有事,不欲多想,转头奔向北坡。
北坡密道……
拔剑指点……
谋划布局……
若再进一步,是不是,可以亲自认出你的……
那又如何?
十三年前,梅岭一役,深深埋下的苦痛无法治愈,哪怕你回来,却也只能以这样的身份回来……同时,又瞒了我这两年……
战争是无情的,不可测的,古来征战几人回?没有人知道结局的,也从不会有人,能信誓旦旦地说,这场仗,我们不会有伤亡。
小殊,他们击败了大渝最引以为傲的精兵铁骑,却谁能知……惨败在自己人手里。
战争永远只会带来痛苦,杀伐征战,永远是血色填充,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又何时,没有过流血?没有过伤亡?……
十三年后,那一次同样,誉王谋反,多少杀戮,多少牺牲,刀剑无情,殊不知,在战场上,最无情的,已是人心。
上了战场,便再容不得一丝分心,你死我亡下,真正冰冷的,是比钢铁还要冷的心……
誉王逼宫,拼到最后,硝烟弥漫,烽火连天。若他胜,则我等死;若我方胜,则他一族诛连。
终究是血。
然而哪怕一片残阳血色,战争,从未停过。
而今又战,复添新傷。小殊,北境的援军就要到了,不担心中,时时担心。
……
翻身上马,望前奔去。
前方,纪城。

楼主 悦心xy  发布于 2016-07-08 16:25:00 +0800 CST  
(四十)生死攸关
一路快马加鞭到了纪城,调了纪城军,选了精兵先行,步兵亦是急速赶往。
当时是不知结局的,心中尚存紧张焦急。
可此时……此时……知道了一切 ——及时赶回了,成功平乱了,也已雪冤了,心中却莫名空虚。仿佛缺失了什么,细细追寻,却突然找不到一丝痕迹。
是什么,缺失了?……却无迹可寻。
也无空去寻。
因为此刻前方的战报如山。胜,胜,负,胜……
但有你们,霓凰,聂锋,还有,小殊……
最终的胜利毋庸置疑。
三日两夜,连夜不停。星夜赶回了九安山,见誉王兵马已攻上猎宫,似已兵临城下。心下不由一急,先围剿了外圈包围的叛军,再冲上山,见到了穆王府精兵。
原来霓凰也赶来了。
——那么宫内定然无恙。
东方渐白,提着的一口气松了松,不想去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大步走向宫中,远处一蓝衣少年望向这里,立即住了手,抽身退出打斗,奔向宫内。
知道飞流去报了信,便安下心来,重返战场退敌。将己方士卒查点检阅,重新布防完毕。
方匆忙赶如宫中。
“儿臣奉旨平叛已毕,请见陛下!”
看着母亲安然无恙,父皇依旧,再看向霓凰,随着她的目光看向那里。
苏哲静静地立着。眼中波澜不惊。完全不像是一个只通算计人心的谋士,看得出是经历过生死杀伐的。
不是吗?他是天下第一大帮派的宗主,自然处变不惊。又有何疑处?
是啊,你伪装得太好,江左盟宗主的身份又太过耀眼,相信这个身份,也骗过了无数人。
却没瞒住霓凰吧。也没能瞒住母亲。
她们,比我细心,比我聪慧。而我,空有感觉,却不曾在意过任何蛛丝马迹……
缴还了兵符,略瞟一眼众人无恙,几句话后,又退出料理。
惊恐一夜终过。
一场危机终定。
外殿天井处正与蒙挚交谈,见梅长苏走出。 他依旧月白风清,除了面容憔悴,显得病态更重,带上了些许沧桑,其余的,完全看不出是经历了一夜惊魂。
“刚才在父皇那里,不方便打招呼,”又上下打量了梅长苏一下,见他风浪不惊,愈发地敬佩,“先生还好吧?”
“我一直远离前线,怎么会不好?”听得出每个字中含的苦痛与隐忍。
见阶前廊下,血迹犹存,长叹一声,“禁军只怕损伤了大半吧?”
“只有七百多人活下来,其中还有两百重伤地,几乎无一人完好。”
“连大统领都受了伤,这次实在是险,”梅长苏眸中闪过寒芒,“不过……这绝对是誉王最后的挣扎了。”
誉王此次已无路可退,逼宫谋反,或生,或死。
他自己选下的,无人可怨。
梅长苏呢?
没能亲自认出他,也是自己选下的,又那怨谁?
想那日束发从军,想那日霜角远门。当日风云,長念于心。
不再怨吧。至少我们还有以后……
以后……
天空中一弯新月,点点星光,是否是未来之光?那耀眼的北斗七星,是否保佑着我大梁?
萧景琰幽幽长叹,征途,征途,望断三江月,愁杀五湖春。唯有国富,唯有民安,他国不敢来犯,方得和平。
若是过去不可思及,不如做好当下。睡意全无,萧景琰仰望星空,各种富国安民之计在脑中闪过,一一思考,修改。
相信这腊月,将如光影般掠过,正月十五的团圆佳节,你我再聚。
携剑惊风,横朔凌云。执着地,相信着未来……

楼主 悦心xy  发布于 2016-07-10 17:04:00 +0800 CST  
第五章 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

(四十一)渐行渐远
依旧是寂静的夜。只是时光不息地流逝,月渐盈。腊月既望,月光洒满庭院。在新政的试行下,在国库的补贴下,百姓的生活渐渐有了好转,萧景琰看着,心中第一次有了喜悦。
望北境,当时壁垒,蔓草斜曛。这日传来战报,闻说北境又大捷,大渝处的探子亦传来消息说大渝皇帝眼见不敌,有撤退之心,而大渝忽生夺嫡之势,皇室内部争端不断。小殊……这难道,又是你?
凭君传语报平安,萧景琰手中握着小殊的亲笔,只有寥寥四字——平安、胜定。
是黑暗的一夜过了吗?那一章,终于翻过了吗?还有一些小战,已不必挂念担忧,东海卫峥那边也即将告捷。
想是,黎明了吧。
萧景琰终于舒出心中的担忧,就像,那一夜一般——
凶险一夜终于过去,却好似过了一生。三日星夜赶路片刻不停,又一夜厮杀,夜,漫长得如万里长空,不知所止。
累得几乎虚脱,强撑着检查完四处院落。自己的府兵伤亡不多,将战英打发去休息后,又丝毫没有了睡意。
四下转了一圈,慰问了战士,目光落在了那一屋中。
院中住着的,还有……
苏先生。
那时天色已黑,他的房间里却没有亮灯,站在院中凝视着那黑洞洞的窗口,犹豫了半晌。
他在做什么?这几日,他又有多劳累?
不想去打扰他,可是,就是想去看看他。
还是上前敲了敲门。
门很快就打开了,飞流飘了出来,“睡了!”
睡下了?
“这么早就睡?先生不舒服么?”
格外担心。这十二年从未有过的。
当年他闯了祸,为他担心。
当年他受了伤,为他担心。
当年他挨了骂,为他担心。
遥遥十二载,这感觉,如此之熟悉,却硬生生没认出来。
但是,开始怀疑,开始关心。
“累了!”少年大声道。
“哦。”
点点头,转身慢慢走下台阶,却又不想立即回到自己的主屋里去,便又走至院中站定,孟春的风吹过,丝毫没有平息自己燥热的心。
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想找梅长苏说什么,只是心中莫名的烦乱。
原来,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罢了。
自从发现连相依为命十几年的母亲也有她自己的秘密后,孤寂感就愈来愈深。
站在自己的院子中,四周都是心腹手下,可是茫然环顾,才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一个人可以倾心交谈。
小殊……你在何方?
走得越高,越孤独,对此并非没有准备。只是不料,这孤寂感竟比预期的强了千倍万倍。愈发的,希望身边有个人,能有你……
此时萧景琰身为太子,倍加的孤独,眼前只剩下政事,就连贴心挚友,也不在身边。失而复得,得而复失……
回想起十二载夙夜奔波,身心俱疲,仍然免不了会感到沉重,感到寂寞,会忍不住闭上眼睛,假想自己回到了过去的岁月。
那些快乐、温暖,有兄长也有朋友的日子,那些因为失去而显得完美的日子……
但假想终究只是假想,梅岭的雪是自己心头的火,再苦再累,这把火也永远不会熄灭,只会激励着远方,保佑着大梁天下。
死去的人在天上看着自己,并不是想看到自己放纵回忆,放纵脆弱。
祁王兄,林帅,你们在天上,可安好?
冤案已平,却是故人不再。
既然回不去以前的日子,只得珍惜当下。至少,小殊,还在身边。
小殊……
从前总是回忆与他的点点滴滴,想象他不曾远离,而当他真真正正地站在了自己身边,却无法相信,无法接受……
当时他在前方那间屋子里,静静地睡着。
当时自己就站在门外,静静地看着。
此时他在前方北境的战场上,急速思索。
此时自己却远在千里之外,只能在帝都看看军情奏报,遥遥相望,相盼。
渐行渐远。
你可否,因为不在你身边的我,顺手想拔剑,却只触到虚空……

楼主 悦心xy  发布于 2016-07-10 17:04:00 +0800 CST  
(四十三)白毛食血
那日猎宫。
梅长苏坐在对面,聊至祁王旧人,屋外突然传来哗闹之声,“殿下!我们抓到了!”
……
“怪兽啊殿下,真是太巧了,它居然也跑到了九安山附近。我们去搜叛军,歪打正着把它给围住了,呵呵呵。呵呵呵呵。”戚猛傻傻地笑着。
怪兽?想了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哦。就是京兆衙门来求援,你抓了一年多都没抓到的那只怪兽啊。”
“抓到了殿下。我们抓到了,就在外边,铁笼子关着,殿下要不要看看?”
梅长苏却趁机站了起来,道:“我倒想看看,殿下可准我告退?”
瞥了一眼他带些灼热的眼神,“先生请便吧。”顺手拿起放在桌案最上面的一份文书,打开还没看到半页,室外突然响起一片惨叫声。
“苏先生!”
“危险啊……快、快……”
“苏先生,不行……”
苏先生……心头一紧,翻身而起冲了出去,扫视一眼,见一个毛茸茸深褐色的东西,正在剧烈挣动着。
浑身长毛……
“怎么搞的?”心中一惊,“别愣着,快救人啊!”
可是冲到近前看得更清楚后,却发现,原来是梅长苏死死抓着它的腕部不放。
它的腕部……是赤焰手环吧……
看见梅长苏不停地安抚着那个怪物,一反往常的温和神色,眼中透露出渴望与迫切。
怪兽安静了片刻,呆呆地让梅长苏摸索着它的左腕,但没过多久,它又重新开始躁动,并不停地喷着热气。
“红了,红了,眼睛红了,”戚猛大叫一声,“苏先生快闪开,它眼睛一红就要吸血地,路上差点就吸了一个人的血!”
顿时心头一惊,一把抓住梅长苏的胳膊就往外扯。
吸血……
火寒之毒。
“你放手!”梅长苏刚被扯开就又扑了过去,“你们都没看见他在忍吗?他是想吸血没错,尤其是人血,吸了才会减轻他的痛苦,可是他一直在忍,他努力在控制自己不要伤人,你们没看见吗?”
你……是怎么了解得那么清楚?
他的苦楚,你全都懂,是吧……
他扶着铁笼的栏杆深深地凝视着它,突然叫了一声:“戚猛!”
“呃?在……”
“把你的刀给我。”
“什么?”
“把刀拿来!”他一声厉喝,戚猛惊跳了一下,呆呆地抽出腰刀递过去。
接着,他竟然硬生生地将手腕在刀锋上一拉,拉出一道两分长的口子。血珠顿时涌了上来。
为了他……你不惜割腕放血。不要命了你!若单单只因为那是个人,一般都不会做到拿自己地血给他吸的地步吧?
那时卫峥,你又是如何强忍得住不救的!
梅长苏一向素淡清冷的眼眸此时却显得十分灼热,得到同意照顾那“人”之后,他的脸上露出一丝黯淡的微笑。躬身一礼,拖着手中的“人”进了自己的西屋。
半晌后,戚猛进来,一抱拳,没头没脑地道:“启禀殿下,原来是个白的。”
“什么白的?”
“那个怪兽……呃,那个人,洗出来才知道,他身上的毛是白地,只是滚得太脏,才一直以为是褐毛。”
是啊,遍体白毛……
聂锋……隐忍了这十二年,处处苟且,以吸血为生……只为时时刻刻陪伴在夏冬身边。这等坚韧,这等情深。
了解更多火寒之毒后,萧景琰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小殊……你又受了多少罪?
剉骨拔毒的苦痛,我体会不了。
面目全非的震惊,我接受不了。
心灵剧痛的创伤,我承受不了。
满门被灭的心伤,我感知不了。
忠义含冤的悲屈,我阐述不了。
熬尽心血的劳累,我理解不了。
……
小殊……你的火寒之毒……有多深?
你在北境……又能熬多久……
萧景琰手一松,竹简应声掉落,他却毫无知觉地落着泪,眼泪一滴一滴落下。
再顾不得眼前的公文,冲出东宫,翻身上马,远远甩开了随从,一路眼泪不止,此时方能体会,原来,母亲的眼泪也如珠滚落……一路,冲进了静贵妃宫中。立时屏退了众人,扔下四个字——“火寒之毒……”
提及此,静贵妃睫毛翻落,豆大的泪珠也随之滚落。得知小殊出征的下一刹,就已哭成泪人。他怎么敢?……敢拿自己的身子那样糟蹋……只怕回来,也气力无存了……
“可是景琰,你不能为了小殊而不理朝政,你不能担心他而置天下于不顾,你不能悔恨而放弃天下……小殊没事的,他会回来的,那时候在猎宫……在猎宫,我不是为他把过脉的吗?”静妃努力忍住自己的泪,忍住不啜泣,温言劝道,“小殊没事,他好好的……”
说完这些再忍不住,背转身道:“你快回去!”
萧景琰强自忍住了泪,是啊,小殊给他守护的这个天下,若知自己如此对待,小殊又当如何!
行礼告退后,回到东宫,满心扑于政事之上。
小殊,我会让你看到,你要的天下。
再不愿想,再不愿回忆……
可每当夜深了,不知是醒着,还是在梦中,那人的脸庞,那人的话语,那人的神色,便会格外清晰……

楼主 悦心xy  发布于 2016-07-11 22:13:00 +0800 CST  
那次重病……此刻忆起,如刀一般,细细地,慢慢地,割着萧景琰的心。一阵阵剧痛,尽乎晕厥过去。
小殊,你怎么敢……
你怎么敢拖着这样的病体出征?
你怎么敢想也不想地逼自己答应?
你怎么敢瞒我那么多!
等你回来,我要追究,追究一辈子!
若……若……
不会的,不会的。
若你回不来,不回来,我便下辈子与你形影不离!看住你,一辈子。

楼主 悦心xy  发布于 2016-07-11 22:13:00 +0800 CST  
发完就跑

楼主 悦心xy  发布于 2016-07-11 22:13:00 +0800 CST  
表示下面几篇没什么改动:

楼主 悦心xy  发布于 2016-07-13 13:38:00 +0800 CST  
(四十五)凶险病发
“水牛!水牛!”
从梦中惊醒,原来又忆昔往日。从前的梦中是小殊的喊声,现在仿佛又多了飞流直爽的叫声。
同样的夜空。九安山处于大战之后的平静恢复中,大梁此时也处于大战将胜,朝局渐清的稳定局势中。
又是一串急切的叫声响起——“水牛!水牛!! ”——是飞流的叫声。
听得出声音中的焦急与惊慌,想来除了梅长苏,飞流也不会为其他人急成那样。
苏先生,对于自己,哪怕是谋士,也已为其才,其智,甚至其义,所深深折服。只是,他病体孱弱,未免与小殊差得太远。
以前看着那个最张扬最明亮的少年,总觉得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变,不会改。他永远会是那个阳光般的少年。
却不料,也料不到,从地狱走来,他竟变得如此面目全非,不仅变了面目,甚至,连心也变了。
变得无一处是我熟悉……
除非,在他动情时……
他伸手想触碰朱弓,他激动地叫萧景琰,甚至,他重病缠绵时无意识地安慰着自己……
抢进房去一看,见梅长苏靠在桌上动也不动,扶住在灯下细瞧,人已晕迷不醒,身上的体温低得吓人,忙将他抱了起来,犹豫了一下,抱进了自己的主屋。真想就这么守着他,陪伴他。
不仅因为,他面色苍白,病体吓人。
更因为,他已是自己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还因为,可以趁此机会,探看那个秘密……
看他晕迷着还冻得颤抖,看他眼角泪盈盈且面色苍白,看他努力抗争却太过虚弱,看他难受得眉头紧锁……
记得太医面面相觑:“回禀殿下,从病人外感表症来看,似是寒症,可细究脉象,却火燥旺盛,这表本迥然大异……卑职以前从未见过,不敢轻易下药,请求会诊。”
此时一加对证——这……不就是火寒之毒吗……
“会诊?”转向列战英,“你去,随驾的太医,全都召来。”
却听床上却传来虚弱的阻止声:“不必了……”
那声音虚弱至此,一丝气力也无,甚至不像平时苏哲规劝时的语重心长从容不迫,不像梅长苏在江湖中的叱诧风云傲视群雄,又怎么会……会像赤焰少帅的声言令下指挥倜傥……
“不必了……”看他挣扎着起身,忙伸手相扶,帮着他坐起来了一点,靠在床头仰枕上。
触及他的身子,竟在开春也冰冷无比,从前的那人哪怕数九寒冬也面色红润充满了生气……
只觉得,那一团火,就这样,忽地被浇灭,而十二载的磨砺,袅袅的余烟也愈来愈少,渐渐变为灰烬,只剩那一丝呼吸,脆弱得随时都好像会熄灭……
“多谢殿下费心。这只是多年的老毛病,我已吃了药,歇一晚就没事了。”他游目四周,大抵是发现了那不是他自己的卧室,挣扎着想要起来,“打扰殿下了。我还是回去的好,房里还有病人……”
你可还记得,你那时的声音有多虚弱……
你可还记得,你那次烧得有多高……
你可还记得,你那次病得有多重……
你可知,我当时有多紧张……
你可知,我当时有多担心……
你可知,我当时有多害怕……
梅长苏也是我的人,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许有事!
还有……
林殊!
你都这样了!我不许你再任性了!
等你回来,好好地回来,你给我好好养着!
你这十数年的任性,我,要追究一辈子!

楼主 悦心xy  发布于 2016-07-13 13:38:00 +0800 CST  
夜空中,星光下,萧景琰就这么望着天,如同那时看着那人。
天涯海角,北境南疆。
仿佛从这里,望穿长空,能看见小殊安静地睡着,能感受到他的运筹帷幄。
只是,太过黑暗的天空中,看不见他,却平添几分忧愁,时时浮现在眼前的,是那日重病,他苍白的脸,还有回响在耳边的——
“景琰,别怕……”
被梦魇所困,急促的呼吸反应着他的难受。身体的冰凉寒意,头部的滚烫,内心的风起云涌,被深深埋藏的无限痛苦……那些痛苦,此时细细读来,愈发清晰下,更是深深刺痛着萧景琰的心。
“景琰,别怕……”
你明明说的是景琰别怕!母亲说是呓语,回忆起来,仿佛看到了母亲眼中闪过的一丝慌乱,一分不安。只是呓语?你明明叫我别怕!
小殊,我不怕。
我只是担心。像那时担心小殊一样的担心梅长苏,你们,我都会去呵护,去保护。
“景琰,别怕……”
昏昏沉沉之时,你的视线里大概模模糊糊的是当年的景琰,忘记了梅长苏,心中大抵只剩下小殊,他就这么看着景琰,忘记一切,只是看出了景琰的担忧,感受到了景琰的害怕,下意识地安慰着:“景琰,别怕……”
病势缠绵,凶险无比。
昏沉之中,微睁双目,看着一脸焦急无措的景琰,你让我别怕……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我,对吗?
从小,我想着你,你想着我……一直不曾变过。
只是现在,不知是否该欢喜于他心中对自己的关怀,他把自己放在多么重要的位置。
每每那张变了一切的脸浮现在眼前,便感觉得到一分从地狱走来的可怕。不觉又心疼他几分,怕了几分。
甚至,怕他在沙场上出事,怕他竭尽了心力,怕他征途劳苦,怕他不眠不休……
怎能不忧?怎能不怕?
只是他说,“景琰,别怕……”
天依旧灰黑,哪怕星子闪烁,斗转星移,东方出现点点曙光,那也不是属于北境的。
渐近数九寒冬,一夜骤冷,彤云密布,金陵城中飘起纷纷扬扬的小雪,随后转为鹅毛大雪。
东方既白,金陵已换上银装,前方的战报,也在雪夜里急速送来。

楼主 悦心xy  发布于 2016-07-13 13:38:00 +0800 CST  
(四十九)漫漫等待
小小土堆前只留下了些许枯枝,寒冬的风如冰刀一般刮在萧景琰脸上,却因为心中太痛,以至于脸上没了知觉。
时光流逝,带着它东征西战,它便是最可信的报信者,灵敏无比的嗅觉带来异常可信的信息。
看它沉了,大了,抱不动了。毛发愈发光亮,站立着,傲视群雄,目光炯炯,神气昂然。
却依旧会一头栽进小殊怀中,见了亲人似的。当然也会摇着尾巴逗自己,也会向自己撒娇。仿佛看得出来似的,直到愁思烟消云散它才满意地昂首走了。
也只有在自己和小殊面前,它才百依百顺,仿佛天生知道的,见了其他人,哪怕对它再好,他也高傲地昂着首,理也不理。
……
记得一次征战北境,与小殊一起,也带了佛牙去。
临近腊月,却正是大渝进兵的好时机。林帅估摸着兵力,率五万赤焰军对敌。其时小殊已建立了自己的赤羽营,请为先锋,快马先行。
佛牙神勇的身影尚历历在目,与骏马并驾齐驱,眼中闪射着坚定的目光。
好一匹战狼!
神勇之姿有若天将。
接近战场时,佛牙忽然放慢了脚步,仔细嗅着周围,看向小殊与自己。不明所以地四处张望,只听小殊忽道:“不好。景琰你看,前方死寂,而这些沙土有新进翻走过的痕迹……佛牙如此,前方定有埋伏。”
“那么我们应该……”
“从小道包抄。”只一眼,便读懂了他。相视而笑,自信满满。带了一批人马,悄声绕过。同时安排了些兵马依旧走正道,不过务必要三方兵马同时。
……
佛牙跟了小殊去,自己从右包围。
……
那一小胜,意义远比伤亡人数少要重大。佛牙,永远记着你这一功,那场战斗的最终胜利,是由此鼓舞了军心,振作了勇气。天寒地冻,心中却烈焰灼热,将士忠义情怀永存。
……
晚。战场肃杀之气激起战狼的血性。它仰天长啸,神色凛凛,目光炯炯。
与佛牙嬉戏打闹,带佛牙在郊外飞奔,这样的生活实在太过惬意,哪怕出征也增添了几多乐趣。佛牙,在自己与小殊的生命中,必是灿烂的一笔。
……
然而,天不遂人愿。
那场火,烧得过往无痕。
从东海赶回,见血流成河,人心惶惶。佛牙不安地叫着,来回踱步,焦躁不安。
见了自己,忙扑过来,两只眼珠闪着光地看向自己。又抬起头,望向自己身后。
它在等那人吧……
可那人回不来了……
就这么一直等着,一天,又一天。
守在门口恹恹不乐,一见人走过,必即刻起身,却每次都愈发失落地走到自己身边,双眸黯淡。
那段日子,它瘦了十几斤。
看着佛牙次次失落而返,每一次,明知不可能,却同佛牙一起,也是抱了期待的。
那奢侈至极的奢望……
每一次的失望愈发强烈,看它垂首低呜,对它也愈发的心疼,更不能接受那桩桩件件。
不能接受,你的离开……
低唤,“佛牙……”
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佛牙这名字,也是你起的……
佛牙是你强求抱回来的,你凭什么不陪它到最后!
心中放不下的,也永远不可能放下。
梅岭的那场火永远在心头燃着,从来不曾熄灭。从来不曾黯淡过一分一毫。
一年,又一年。
眼看佛牙长大了,长足了。愈发地神气,那么的耀眼明亮,像极了你。像极了……
时光荏苒,你知道十二年有多长吗?你又知道十二年有多短吗!
佛牙一年一年地等你,从年少,等到了成年,又等到了暮年……

楼主 悦心xy  发布于 2016-07-15 16:15:00 +0800 CST  
佛牙老了,跑不动了。以前小殊省下来的肉,它摆头撕咬,大口嚼着。老了,只能小口撕裂了。
佛牙老了,异常地想让人陪着。这十二载,从前与之玩耍的两个少年,只剩下自己了。
佛牙老了,可它还是支撑着,支撑着要见你。
它是不是知道,知道你还在……
它是不是有感觉,从天涯海角嗅到了你的气息……
它知道你会回来的……
是,
你回来了。
那日战英说佛牙对你很不一般,当时何曾在意。不曾理会,是因为没有见到佛牙扑上前去撒娇的样子……
可不是,十二载殊别,变了面目,变了性格,却不变气味,不变心……
佛牙等了足足十二年,活到了十七岁!对于狼来说已极其高寿,因为那些渴望……
因此,它等着你,直到你回归……
生死有命吧。十七,不得不知足了。却还依然不愿佛牙的离开,不忍看它老去,不忍它合上眼再也醒不过来……
不知足,不忍心。
可你,你才三十二,十九岁韶光,十三载地狱。三十二年太短,我只提一个今生所提的最过分的要求……
你必须给我活着!
我知道天妒英才,可你所受的苦够多了,剩下的,该是平平淡淡安安稳稳了吧。
北境寒苦,可你还是去了。
我还是让了你去……
守卫边疆家国天下本是林氏风骨,你无怨无悔,却也不要让我留下悔恨。
小殊,我相信,你答应我的,你从不食言……

楼主 悦心xy  发布于 2016-07-15 16:15:00 +0800 CST  
(五十)太子之路
年关将近,如今的太子萧景琰接手了一切,正是从未有过的繁忙。同时,四处战报火速传来,战火已然烧得熊熊烈焰,将近白热化。
南境。霓凰告捷,击退南楚,戍守一方。
北燕。聂锋果不负疾风将军之名,以快打快,数日内击溃了北燕铁军。前几日赶到北境,数万精兵突袭大渝,打得措手不及。
东海。卫峥熟知水性,东海水师已溃不成军。昨日传来捷报,满朝欢呼。
北境。一封封军情急报传来,眼见得胜利在望。大渝已至鱼死网破之境界,不日便可平定。闻报平安,平安就好。
小殊,我等着你的回归。
记得那时,我们也即将胜利——
由猎宫返回后,不日册封东宫太子。
——是靖王与梅长苏的胜利。
换上太子服,感慨万千。
十三年前,祁王兄气宇轩昂,锋芒毕露,治军风采非凡,治天下更是渴望朝政清明,求国富民安。
十三年前,小殊横枪战马,铁甲后的银色披风在风中卷动,衬得豪情万丈。跃马扬鞭,赤焰少帅之英姿,林氏传人的风骨。
他们都是自己最亲最爱的人,兄长爱护,好友相惜。那些有兄长有挚友的日子,许是因为失去,才更加珍惜。
可他回来了。
他活着。
活着,就好。
梅长苏,他一路铺垫,十二载劳心劳力,近乎呕心沥血地策划着,算计着。伤害了人,他自己一人乘担,深深自责。算计的人,又有哪个不是咎由自取!
穿上太子服,郑重地,看向远方,默念,小殊,已走上这一条路,已接近胜利,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林家,皇长兄,冤名不日可雪。
一步一步,踏上大殿。
级级台阶,背后,有梅长苏给予的无私帮助,有母亲永远的支持,有对当年旧案的热血,有对小殊的牵挂。
一步一步,一级一级。
前方之路已定,目光坚定地向下走就是了。
进殿。
父皇正坐。那人,终究是自己的父亲。翻脸无情,却父不知子,子不知父。
如今,哪怕他心头的逆鳞再难以触碰,也会不计一切地去触碰。
哪怕这根刺再深,再难以拔出,也会不顾鲜血的将它除去。
因为,真相。
真相本就如此,自有世道人心。
下跪。受太子印。
已经,是太子了?
当时心中仍不禁闪过一分迷茫。这两年,梅长苏为自己殚精竭虑,从无位无宠郡王,一步步成为亲王,五珠,七珠。
太子。储君,是吗?
难以置信。不敢相信这两年的剧变,更,应该怀疑梅长苏……
梅长苏,他是江湖第一大帮派盟主,他本可以无忧无虑潇洒一生,也能受世人敬仰。
自己,却轻易相信了他。
他说,辅佐一个最不可能的郡王上位,才能显他之才。
得之可得天下的麒麟才子,自己,就这么的,信了他……
他说,建功立业,受人敬仰,有何不好?
可你江左盟宗主身份就不扬名天下了吗!
惟有,你抱着一个目的,只有我,才能实现……
小殊……
至少在那时,加封太子,入主东宫。胜利可待。
那么,你的胜利呢?
大渝是你最熟悉的敌人,若他们知晓当年殊死灭了大渝精兵的赤焰少帅回归,只怕惊奇之下,更多的,是闻风丧胆吧。
小殊,从来不需要安慰自己去相信你,因为你必胜无疑。
——是太子与部将的胜利。
——是大梁的胜利。
等待。
计算着日程,想来一月之内,上元佳节定能会惊奇。我会在城门,等你。
届时,我们互扶共助,去治理,我们当年心中的河山,去实现,皇长兄的宏图大志。
届时,
——是景琰与小殊的胜利。

楼主 悦心xy  发布于 2016-07-15 16:16:00 +0800 CST  
拉上来一堆,贴完就跑

楼主 悦心xy  发布于 2016-07-15 16:16:00 +0800 CST  
(五十二)真相如血
“还有一人未到。”
“传。”
夏江。
看他不多时日,华发须白,心中的执念又有多深。
可毕竟,你死我亡。这最后一棋,走错一步便成败寇。
将矛头直指梅长苏。
是,不错。梅长苏在悬镜司中曾坦言他是祁王旧人作为招供。
那日问他,他却说是使计。
自己信了。
是,不错。梅长苏有太多太多次的表现,像得如同巧合。
他捻动衣角沉思,
他伸手想触碰朱弓,
他的余光看向小殊原先常坐的位置,
他顺手拔出自己的腰刀,
问他,他却推辞。
自己信了。
是,不错。梅长苏惊人的地方太多,
他对军务的看法远不止一江湖宗主所能及,
他对十三年前那桩旧案的了解也远胜于普通谋士,
他对天下的情怀如何像是阴诡谋士,那日景睿生日后,他让蒙挚在围猎上震一震南楚,国士之言。
问他师从,他却答军曾请教盟中兵士,
问他旧案,他却答知过去方能看未来,
问他林殊,他却自贬不可相提并论……
自己信了。
什么都信了。
却什么都是假的!
亦真亦假。真假难辨。
真假之中,母亲认出他了,霓凰认出他了,蒙挚是知道他的,还有卫峥,还有聂锋……
却是何苦瞒着我……
夜。
沉浸在回忆中,只有无边的痛楚,却与谁诉?
微微烛火摇曳,只照得亮室内一角。夜色里,却足以看清萧景琰猛然睁开的充满了痛苦的双眼。带了些迷离,带了些悔恨。
确实,小殊对于自己意义实在太重,没能亲自认出他,是一种遗憾。
这十二年,光阴不复返。可是,还有以后……
那双眸子中,重又充满了希望。满满是期待。
……
那日。夏江行完礼,片刻不停,神情激动,目眦欲裂。
“老臣自知罪孽深重不愿辩解,可是此人负罪更重!臣不愿陛下受其蒙蔽。陛下!”
“你说的这人,是谁呢?”
直言指认梅长苏——
夏江尽泄心头之恨,定是回想当时悬镜司卫峥一战之败,遭致覆灭。最后生死一搏,如何不得拼尽全力!
可没想到,他说出的那番话,字字震耳,声声不可接受。
“他!”
……夏江手指梅长苏,眼中似欲射出利箭,语气坚忍而决绝。
“就是当年与皇长子勾结谋逆,侥幸逃生的赤焰余孽……”
竟是故人?
何许人也,聪慧至此,大义凛然,家国天下……
“赤焰主帅林燮之子……”
他……
故人之子……母亲那清清楚楚的四个字,语调平缓的一句话,竟震得天崩地裂。
“赤羽营主将……”
甚至,不想再听他说下去。
每一个字都是那般刺耳,不愿再听。
每一声调都是如此惊心,深深划过。
心中的鲜血,汩汩而流。
“林 殊!”
哪怕不愿再听,不愿再想,那两个字还是被夏江清清楚楚地讲了出来。
林。殊。
两字重似千斤。
身子被这万担的重量压垮,刹那间无所适从,迷失在血海之中。
那十二载历劫归来的英灵啊,
那朝朝暮暮牵念着的亡人啊。
从彼岸归来,蓦然回首,那人便是站在了面前。
林。殊。
两字利如刀锋。
心被这不见血光的利刃所宰,一时间心神俱疲,万般痛苦。汩汩鲜血,竟再也止不住。
那一年以来历尽心血的辅佐啊,
那一次次突如其来的危机啊,
从过去走来,灯火阑珊,那人便是身边的那位谋士。
揭露真相的痛苦,如同将心头未愈的伤疤撕裂,血色残阳,血迹斑斑。
两字触动一生。
刹那以后,自己的心,再难平静。

楼主 悦心xy  发布于 2016-07-16 12:39:00 +0800 CST  
然后……然后……楼楼面临一个可怕的时间问题,需要好好推敲一下。


目前设定为:正月初三小殊望着北境用心血加固的防线,看着大军凯旋,心力交瘁,晕死过去。

同时三月之期即将来临,(据估算是十月中旬服下冰续丹) ,然后北境防线重筑以后蔺晨带着长苏尸身离去。

正月初三,景琰在金陵得到最终捷报以及加固北境的设计,询问蘇哲情况——前几日梅长苏早有交待,于是战士按交待答话,但是由于时日迫近,梅长苏体力已然不及,说话声音虚弱,所以战士隐隐担忧,同时带给景琰危机感。

当夜,梅长苏晕过去,蔺晨已知无力回天,唯有余下数日的陪伴。景琰再也没有梦到过长苏,直到正月十四晚长苏逝世,景琰梦到他前来告别。

正月十五大军回归,不见长苏。

楼主 悦心xy  发布于 2016-07-20 14:00:00 +0800 CST  

楼主:悦心xy

字数:88161

发表时间:2016-03-05 05:3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1-11 10:31:03 +0800 CST

评论数:780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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