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这个世界上是存在很多巧合的。

朴总裁看着信息上那寥寥的几个字。感觉一字一顿地敲打在心上。
他有一瞬间的微怔，而后伴随着即将变为黑暗的屏幕，触上了那信息旁小小的电话标志。
几乎是马上便被接通的电话。
他甚至都还没准备好要说的话。
紧接着却是巨物疾驰而过的声响，像是重重的碾过了他立即绷紧的心脏。
嘟的一声后，一切归于死寂。

朴灿烈甚至能清晰地听见屋子里闹钟滴答滴答的走动，心里边一阵又一阵地发慌。

那股不安来的排山倒海，一瞬间将他整个人笼罩。再次回拨过去的时候，回应只有机械甜美的女声。
无限循环地重复着无法接通。
像极了所有八点档电视剧里该有的狗血情节。

朴灿烈立即撂下电话，冲下了楼。

他犹记得仅仅是几十分钟前自己将那小人塞进这电梯里，恨不得他赶紧人间蒸发了才好。
现在回想起来才记起，那时他还只穿了几件薄薄的单衣。
真混蛋啊，自己。
然而愧疚之中，脑海里无限循环地还有另一张脸。
是多久没有忆起的那张脸。占了大半自己本就不多的关于曾经的记忆。
仿佛一忆起，便带了窗外那棵四季桂特有的香气。

十字开头的年轻，每个人情窦初开的年纪。
朴灿烈也曾有过的懵懵懂懂。
一切从那棵桂花树开始，爱上某个爱扭头轻嗅的侧脸。
怕窗外灼热的阳光晒坏了她细白的皮肤，怕冬日凛冽的风又刮伤了她的脸。连头顶转动着的电风扇，都怕忽的掉落下来，损她分毫。

那些被深埋于心底的心悸，似乎一瞬间顺着记忆苏醒破土而出。带着朴灿烈都差点忘了该怎么产生的情绪。

曾经发生的事，不可能会忘记，只是想不起来而已。

然而这些终是被巨大的卡车呼啸着碾了个支离破碎，朴灿烈亲耳听着全过程的喧嚣。像极了电话那头传来的的声音。
他觉得害怕。

“我喜欢你啊。”
女孩低着头害羞的样子已记得不大真切。
回头还沉浸在甜蜜中的心脏，却是突然被身后传来的尖叫弄得一紧。
爱扭头轻嗅的侧脸，便永永远远地带着桂花香留在了记忆里。
身边的人潮都朝那声响的方向移动，朴灿烈却是全程也没挪动一步。

他不敢。他怕。

如现在一般的害怕。

那股情绪如同被从记忆里复制粘贴。半开的车窗大股大股地涌进刺人肌骨的冷风，朴灿烈的额头和手心却是沁出了层薄汗。
——边伯贤，你不准有事。我不准。
我不想，再经历一遍。
朴灿烈紧紧掐住橡胶质地的方向盘。沁出的汗液与手下的突起细细摩擦，朴灿烈觉得，这种轻微的不适，都能马上将他的烦躁送上顶峰。
沉浸在回忆中的思绪被广播里‘车祸’两个字眼一瞬间拉了回来。

这个世界上是存在很多巧合的。

“受害者为一年轻男子，身高175左右，至今未能联系到其家属。佳节在即，希望大家……”
男主播的声音浑厚而温润，一点也不带着在这佳节仍要主持的不快。
如果可以，朴灿烈却真想把他就从广播里揪出来狠狠打上一顿。
年轻男子。
身高175。
只身一人。
联系不到家属。
巨物呼啸而过的声响。

他想揪住他的衣领问他为什么要报道着这种新闻。想撕心裂肺地咆哮发泄。想逼着他告诉自己。说他不是，他不是我的边伯贤。

我的。边伯贤。

是啊，其实早该承认的。就算是没有任何名分的相处，也该在边伯贤面前冠上我的两个字才对。
本该是陪着我看电视里那场怎么换台也换不掉的无聊晚会的我的边伯贤。
本该端着那盘神奇的饺子给我吃的我的边伯贤。
本该笑着弯了双眼的我的边伯贤。
本该与自己相拥着入眠的我的边伯贤。

我的。边伯贤。

他突然很想念那个瘦弱的身躯。想念能帮他拥入怀中与他交换着体温的感受。
没了以往生理似得需求，第一次的，纯粹地想他。

但这股似有若无的思绪终于被理清。终于浓烈到自己也无法无视。却貌似为时已晚了。

******

大年夜的街道，本就是冷清的。
大大小小的电视台也早被联欢晚会占领。

所以即使是在本市的广播里那么详尽地描述了事故地点，现场仍是只有些工作人员。许是大好节日又被这么一起糟心的祸事扰了清心。
皆是神色匆匆且不善。

朴灿烈的来到引起了现场不少人的注目。
他抬步下车。
现场隐隐散出的那股腥咸的血腥味让他不适地掩了掩鼻子。然后再往前跨一步，就错开某个肥胖警员看见了地上那个气味的散发源。
从头到脚的裹了白布。路灯像聚光灯一样刚刚好的照耀。
仿佛即将上演一场人变为天使的话剧。

纯洁的。无瑕的。

朴灿烈感觉自己再一次挪不动了脚步。只愣愣的怔在那里。

妄想也好。他祈祷着，这个成为天使的人儿，别是他的伯贤。
他撇过头去，咽了口口水。随即继续抬起脚步。
每走一步便是巨大的考验。
心痛，愧疚，害怕，悔意，不安，焦躁……
它们夹杂着，张牙舞爪着，化成一道巨大的枷锁横在他的面前，紧紧地束缚住他的动作，拉扯住他的步伐。光是靠近到了那具尸体。便仿佛花光了朴灿烈所有的力气。

那名一直站在尸体前的肥胖警察嗔怪地撇了他一眼：“你是家属？”
这么冷静，不像啊。
朴灿烈没去里会他的话，径直蹲了下来。
仿若慢镜头般掀开白布的动作在电视里貌似已经成为了狗血的代名词。但真正做起来，才知道这下一秒或生死离别，或巨石落地的天差地别里。需要赌上多少惊心胆颤。
朴灿烈只觉得自己这辈子的心脏都没有这么剧烈跳动过。
然后他看见了那人金黄的头发。
巨石落了地。

也不想再去在意什么面子的。他一下子瘫坐下来。
“不是。”
他说。
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是虚脱一般大口大口往空气里呼出些白色的雾气。
那警察更加嗔怪地望着他。
“不是。我不是。”
我不是什么家属。他也不是我的伯贤。
我的伯贤啊，没有金黄的染发。
朴灿烈又重复道，这一次他抬头对上了那人看神经病的眼神。
嘴角带笑。

“诶，你这人是不是喝醉了啊，别在这…”

话未说完就被尖叫而来的女声一下打断。
“浩儿啊！我的浩儿啊…”
那女人惊叫着就跑上前来搂住那具尸体。把肥胖警员吓了一跳。
朴灿烈侧头看她哭的哭天抢地。

“我的儿啊，你别离开我……”
一声声悲号在这寂静的夜里被听见的清晰无比。那仿若失去了全世界的悲痛，在这一声声里直击人心。
刚刚那些神色厌烦不善的警员。也都好些低下了头。
也许是被这氛围带动，朴灿烈刚刚那一瞬的欢喜也敛进了心底。
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之前那一笑。

对于这个女人来说——他看着她因哭泣而不断颤动的肩膀——这个男孩本就是她的整个世界了吧。
那失去全部的悲伤。

那么如果。揭下白布后出现的真的是边伯贤那张脸呢。
现在的自己，将是哪样的光景？
边伯贤于自己来说，是什么呢？

他看着她声嘶力竭的哭着喊着。看着她的泪水都洒了一地。
良久。直到女人好像哭的都没了力气，只剩小声呜咽的时候。朴灿烈终于手肘一撑坐了起来。
他轻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拍过女人的肩膀。
“节哀顺变。”

说完这句，他头也不回地便朝自己车的方向走了过去。

******

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总想着借酒消愁了。
边伯贤在某一刻这么自嘲的想道。呷光罐子最后一点可乐。而后随手一丢，扔出了老远。

他转身，又往身后的自动售卖机里塞了几枚硬币。手指掠过啤酒的图标，最终还是取了两罐可口可乐。

连身后亮着24小时营业的超市也都熄灯休业。
能用钱买到东西的，也就只有眼前这台冷冰冰的自动贩卖机。
边伯贤拉开拉环往嘴里灌了一大口。他其实不懂得人们爱借酒消愁的理由，那东西明明苦涩又难喝。只是自己现在顾忌着怕一个不小心醉死街头，而用可乐代酒的行为，好像更为可笑一些。
想着他抽抽鼻子又往嘴里送了一口。
这可乐的滋味却怎么跟酒似得，泛着苦涩。也不知，喝多了会不会醉。

不知是用一只手便数的过来的第几辆出租车在眼前亮着载客匆匆的过了。边伯贤终是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
既然注定是要落魄在街头一夜了，还是在离家近点的地方好。如果，那地方现在还能被叫做家的话。

于是现在的边老师，就靠在离公寓最近的便利店的门口。
兜兜转转地这么久，竟然还是回来了。

边伯贤伸手，拿着手里的可乐向前伸了伸，做出一副给眼前唯一亮着的售卖机敬酒的样子。做完之后，又恍惚就怔住了。
觉得自己这样矫情又幼稚的行为简直可笑的不行。像是个为了逗别人开心而装疯卖傻的小丑，只不过更可悲的是，自己连个可以哗众取宠的观众也都没有。
想着他失神地捏了捏还悬在空中冰冷的铁罐，随即收回手咕咚咕咚一下喝下了大半瓶，才勉强压下心中那股丢人的酸涩。

还记得上一次自己喝醉。是全身酸痛地在那人床上醒来。
但是现在的自己，就是个连喝醉都不敢了的人啊。他想。

*****

车外冷风还在呼呼地吹。加速了汗水蒸发吸热而带来的降温。
朴灿烈忽的打了个哆嗦。

但他还是坚持着没把半开的窗户给摇上。
或许回来的路上，会找到那人呢。
他这样想的。

刚刚那一个确认死者的动作便花去了大半的气力。饶是那么呆坐着休息了良久，现在还是觉得精疲力尽的。
而且拨打的电话还是照旧无限循环着无法接通。朴灿烈觉得心里那股烦躁开始越发肆虐起来。
听了金钟大那厮的医嘱后，这么多天没再体验过的烦躁。

不得不原路返回。取点压制的药物。

窗外的景物随着前进变得愈发熟悉。该是路过这盏灯光比起其他路灯泛黄些的灯，再绕个弯，然后从停车场出来，就能偶尔看见那人站在窗前对自己笑。
有时候会带着他那副金丝边的眼镜，看起来很斯文的模样。
有时候又会像是突然看见自己，边招手边大咧着嘴。像个孩子。

朴灿烈抓住方向盘的手又紧了几分。
那股烦躁貌似有升腾的趋势。他想他。

他拼命压制住那股焦虑。
拐弯。
前进。
然后忽的，他看见了某个熟悉的身影。
并没有站在窗前对自己笑，而是斜斜倚住墙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朴灿烈觉得那身影像是下一秒就会被冷风刮走。瘦弱的很。

于是他立刻刹车跳了下来。

是心疼，是愧疚，是解放，是欣喜。
朴灿烈快步朝那个身影走过去。
那感觉，像是在漆黑的夜里，忽然觅着了光。而他正朝着光源一步步靠近。

药便也就省了。

===TBC===
感谢说愿意等我的每个小天使QAQ（感动的泪水）我是重写来着，不是修改QAQ（悲伤的泪水）虽然好像，还是不咋地吧QAQ（痛不欲生）。
不过托你们的福，物理应该不会挂~（嘻嘻嘻）接下来还有英语和高数！加油！

Chapter 19

朴灿烈快步朝那身影走去。

边伯贤却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直到朴灿烈几乎靠近身前，仍是呆愣愣地望着地面。双手交缠着拥住自己的腰身，是觉得冷的情况下，人自然而然会有的动作。
朴灿烈紧握了把拳头，才忍住想把他拥进怀里的冲动。

“伯…”
嘭———
下一个字被吞没在一声巨响中。然后一时间，全世界都被漫天的巨响包围，震耳欲聋。

俩人都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
天边接连不断地炸出一朵又一朵的火树银花。几乎是映红了整个天际，绚丽又美丽。
朴灿烈似乎能听见这震耳欲聋的声响中，透着的细细小小的欢声笑语。是那些圆满团聚的家庭，散播出的幸福因子。
再联想一下，怎么换台也换不掉的联欢晚会上，主持人该是正在献宝的说着些新一年吉祥如意的祝福。
朴灿烈转头回来，而后者还上仰着脑袋。他静静地看着他。

那尖细的小脸上倒映出五色斑斓的光彩。细长的睫毛一颤又一颤。

——边伯贤于自己来说，是什么呢？

满世界都是吵杂的喧闹。
边伯贤眼里盛着反射过来晶莹的亮光。
再然后，他在那个印倒着五光十色的世界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透着讶异。

朴灿烈终于没忍住拉住小人拥了上去。
手下却连布料也都满是寒意，他不由就加紧了力道。好像习惯性就将脑袋弯进他的颈窝，记忆里的味道一瞬充满鼻腔。他忍不住深吸了好几口气。
“伯贤我…”
往常一样贴着耳蜗让人发痒的气息。
边伯贤这次却立马偏头躲了开。
在朴灿烈讶异间他又立刻推搡着与眼前这人拉开了距离。

“那个…你妈她回来了啊…”
语气平静到朴灿烈都微睁圆了眼看他。但后者目视着别处，连表情也是一副淡然的样子。
那样子让朴灿烈莫名发慌。

“回来了那我就…”他说到这里低头抿了抿唇，有些苦恼的样子，“就是不知道衣服什么的怎么办啊，我在这也住了小一年了东西也挺…”
“边伯贤！”朴灿烈立马慌了。
瞪圆了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他这是，要走的意思？

他忽然觉得心乱如麻，身体快于脑子上前一步就大力扯住了对方的手腕。
而后者这才终于肯正眼看了他一眼，却只是匆匆一瞟，又望向了别处。朴灿烈被手下那暗暗挣扎的力道弄得皱起了眉目。
“你能去哪？！”

本是焦急的语气却因为过于焦急而被急切的吼了出来。

听在边伯贤耳里便变了味道。他明明连闹都没闹就已经对自己不耐烦了吗。
一路下来所有委屈像是要在这一瞬一同爆发。
那股酸涩几乎要顶的边伯贤喘不过气，他只觉得喉咙都在一阵阵的发酸。

手下立马剧烈挣扎了起来。
“你放开！”
声音里的颤抖让朴灿烈一愣，本能的跨步上前想看看他的脸。却迎来了后者愈发强烈的挣扎：“你别拉着我，我要去哪不用你管！”

“不是，”朴灿烈又去拽他另一只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是不想你走的意思。
怎料这会的边伯贤却是力大得出奇，差点没把自己给甩了出去。
他终于忍无可忍得将小人一把按近了怀里。但却是这样也没起到什么好的效果，边伯贤仍是一副你不放开我跟你拼命的样子。
“你放开！放开！”
因为推拉而翘起的毛发拂过朴灿烈紧皱的眉目。
令人无法忽视的是那声音里明显的哭腔。

心脏生生地疼。

“你听我说！！”
本就特别低沉的嗓音被这么大吼出来自是特别有威慑力。
边伯贤顿了一顿，前者立刻趁这个空档将手臂攀上了他的肩膀。呈现一幅将这个人拥进怀里的姿态。
怀里的人因为哭泣而微微颤抖。
朴灿烈吼了那一句便又立刻软了心脏。

“别离开我。”
半晌，他覆在他耳边低低地道。
——我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是什么，意味着什么。但别离开我。因为我发现我已经里不开你了，并且不是仅仅依赖这么简单。

于是本来已经有些压制下去的酸涩就又卷土重来。
边伯贤这下直接哭出了声。

其实委屈这种东西，有人安慰的时候才最浓烈。

俩人之间竟是这样一时没了言语。
只剩边伯贤抽抽搭搭的声音回响在耳边。朴灿烈也只能一次又一次轻轻道着抱歉。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

天边那不断绽放的绚烂烟火渐渐平息下去。
一股微风夹带着火药味掠过。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朴灿烈忽的放开了手。
边伯贤有一瞬愣神。
而后便是陷入了一个更为温暖的怀抱。
朴灿烈自己把外套给扯开，将边伯贤露在外边的身子裹了进去。
“这样吧，暖和一点。”他说。

突如其来的温暖和熟悉的味道将整个人席卷。
每晚每晚都伴着入睡的味道，和体温。
边伯贤只觉得鼻头又是一酸。
他其实不是个多脆弱的人。但在眼前这个男人面前，好像突然就变得特别脆弱。想把细细小小的委屈都哭给他听。想他心疼自己。想对着他撒娇。想在他身上汲取温暖。想从他这里得到幸福。
握紧的双手一时间松怔。却又是随即就被握紧。
边伯贤朝着那人的脊背直直地来了一拳。但这一拳之后便没再抬起。而是牢牢拽住了手下的大衣外套。
“朴灿烈…”
开口还是带着哭腔的哽咽。调子也像撒娇似的软糯异常。
朴灿烈原本心疼的发颤的心脏，又一下子软的一塌糊涂。他更加用力地拥住身下瘦小的身躯，静静地等着下文。

但这头起了个头的边伯贤，却咋了舌。
——朴灿烈我不会离开你。
——朴灿烈你也别离开我。
——朴灿烈我喜欢你。

为什么每一句，好像都不能以肯定句的形式与他说。

“朴灿烈你混蛋。”
小人最终憋出了那么一句狗血异常的台词。
把下巴搁在小人肩膀上的朴灿烈差点被这一句弄笑了。
“嗯。”他还是在他耳畔低低的道。
微热的气体呵进耳蜗里，边伯贤被弄得一抖。
朴灿烈随后，放开了久久拥住小人的手臂。然后募的，握住了小人那只荡在空气里的手。果不其然，冷的几乎像块冰。他将它缓缓慢慢地握进了手心，紧紧攥住。

终于哭够了的边伯贤也不再反抗，有些不好意思似得吸了吸鼻子。
“还冷吗？”
朴灿烈把他往怀里又扯近了些，问道。
换来胸膛上那颗小脑袋上下的摇晃。
“那我们先…”
另一只本来伏在背上的的小拳头被他的主人缓缓举起。
“这只手也冷。”
朴灿烈这次是真的笑了。
不知道是以前没在意还是怎么着，原来边伯贤，这么可爱。

他失笑着将那颗小拳头也裹进掌心。

边伯贤却是因为他这一笑懵懵懂懂地抬起了一直低垂的脑袋。

四目相对。执子之手。

千朵万朵的烟花本来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绽放完毕。
却是在这时却又响起一阵声响。许是哪家的糊涂蛋错过了时间，又或者，这样凑巧的安排能让朴灿烈更看清边伯贤的脸。

空气中的细小尘埃漂浮反光，眼前小人红彤彤的鼻头被看得清清楚楚。

朴灿烈就着这样突如其来的浪漫氛围吻了下去。

结果却是没能得逞，被小人一个偏头给躲了。
“有…有鼻涕…”
话语间带着窘迫。
朴灿烈便又一次笑出了声。换来了对方泛着水光的下垂眼注视，带着莫名的怨恨。
他仍旧带着笑意抬手拉上袖子细细擦拭起这张小脸。
“嗯…”
边伯贤下意识眯起眼睛躲了一下。
——真的，很可爱。

柔软的布料抚过脸颊，在眼角和鼻头细细擦拭。两只手都被朴灿烈都归到了一只手掌里，能清晰地感到他皮肤上边薄薄的茧，暖意顺着皮肤传来。
边伯贤垂下眼去。
他还在为刚刚那个问题而困扰。
朴灿烈……
然后呢。

还未想得清明，朴灿烈便结束了清理工作。扯着的衣袖被放开，变作用手掌细细摩挲。
边伯贤刚想抬眼来看。
忽的那手掌一用力。
“唔…”
他被吻了个措手不及。

朴灿烈只觉得，这人刚哭完的样子，可爱得让人想欺负。

可刚接触到的时候，却是被那冰凉的触感吓了一跳。
——他因为我连双唇也都沾满凉意。

原本轻柔的触碰吮吸变作了更深入的交缠，却还是轻轻地搅动。朴灿烈一寸寸细细地吻，舔过每一个牙床，口腔黏膜被这慢吞吞的触碰弄得痒痒的。

如果我至此以后都对你温柔以待。

只愿将那双唇也都吻得火热吻得温暖。
只愿将今天的委屈也都补偿一些。

朴灿烈这般想到。终于解放了会儿嘴下已经被吻得气喘吁吁的小人。
他顺着刚刚的姿势与他以额相抵。
“对不起。”
出口的声音有些沙哑。
是今天说了无数遍的话，这一遍说的极为认真。

对不起，为很多事。

******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说着和好友相聚过年的金明珠却是出现在了刚刚接通过电话的袁坤家里。

衣服已经换了一身，连妆也在刚刚那酒店里就卸了个干净。但就是这样，那脸还是年轻的惊人。
一边的袁坤屁颠屁颠地端来了茶水。
“可真没想到你今天就会过来见我这个孤家寡人啊，”他说着挨着金明珠坐了下来。
后者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从刚刚开始就安安静静坐在一边的少年。

孤家寡人？

她笑笑：“反正彼此彼此啊，”
袁坤也笑笑，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抿。笑了个意味深长。
“怎么？大名鼎鼎的金大董事长来，还真是就看看我怎么简单？”
这问句根本比肯定句还来的肯定。

金明珠被他话里的称呼弄得眼神暗了一暗，但却又是转瞬即逝了。

“怎么？叙叙旧不行啦？”
“行行！”他笑应，“那咱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叙好哇？”
金明珠斜他一眼，终于还是恢复了正经。
“别贫了，”她放下手中的杯子，“我问你，你知道灿烈身边那个…男人是谁吗？”
袁坤的眼里早已是泛滥着的笑意，嘴角倒是保持平衡保持的很好。
“这我还真是不清楚，”
女人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怎么？你打算怎么做？”是重蹈覆辙还是…
“我也…”女人难得露出一丝无措的表情，但很快还是被隐了去，“灿烈他不会的。”
“啊？”
袁坤被那莫名的总结弄得下意识啊出了口。
什么叫灿烈不会的。
拜托你孩子都已经同居很久了好吗。
不会你来找我找个屁啊。
他在心里默默腹诽一番，但面上接受到对方注目礼后，仍是故作尴尬般咳了咳，“这样啊，”

说完撇头拿起茶杯又抿了一口。
这一撇，看到了角落了安安静静坐着的简易。

这孩子倒是懂事的很，接了部戏的男三就上赶着来拜年了。可惜运气不好，遇到了这么个瘟神来了。

像是终于找到了个话题似得，袁坤突然又突兀的哈哈了几声：“对了对了，我给你介绍介绍，这是我们公司刚进来不久的新人，叫简易。”
被点了名的简易抬起头看过来。
在触到金明珠的视线的时候又不好意思似得躲了躲。

金明珠看向他的视线却是一动不动。

现在公司怎么都开始找些这么好看的男生了。她只觉得看见了，就堵得慌。

这头袁坤却没能读懂她的意思，以为是觉得这长相蛮招人喜欢的，才一直看着。便招招手将他换了过来。
简易一副羞涩的样子，坐得近了些。
金明珠直直地盯着他：“我问你，你现在开始演戏了吗？”
“嗯，”他抬头似是确认所问对象似得看了女人一脸，又慢慢垂了回去，“新戏里演了男三号。”
女人沉默着面无表情。
“啊，那个”袁坤似是看这情况有些窘迫开了口，“这孩子吧，就是有点害羞，其实实力还是很不错的，又乖巧，上次灿烈那件…”

啪——

话还没说完，简易那漂亮的脸蛋便迎来了火辣辣的一掌。
这下他可是抬头了，瞪大了眼睛看这个毫无理由赏了他一掌的女人。

据说是公司真正的控股人。
是演艺界声望很高的前辈。

心里被扇得一下来了火气，面上却还是不知所措般只盯着她看。

“呵呵，”女人轻笑一声，“我看你倒不像个害羞的人啊，啊？刚进公司就爬到这种位置，很有本事嘛，”
床上的本事。
记忆中香艳的画面一下子涌来，两个男人纠缠在一起的画面，只让她觉得恶心的快吐了。
她看向少年的眼神越发凌厉，不管你有没有靠着灿烈上过位…
“我警告你，”出口更是发狠的语调，“最好离朴灿烈远远的，敢打他的主意，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TBC===
其实我特别勤快的，几乎每天都在写QAQ 但是能力有限，老是要改啊，删啊，偏偏我还作死老看别人的好文。。。所以才会更的有点慢┳＿┳
关于金明珠，我……之前真的不知道（对手指）

Chapter 20

次日朴总裁缓缓睁眼的时候，窗外已是天光乍泄。
小人安安静静地缩在怀里。

侧头看去，那人的睡颜恬静美好。偶尔往他怀里缩上一缩，会带起细软的毛发蹭过脸颊微微泛痒的触感。朴灿烈勾起嘴角笑了笑。
他只觉得这张脸真是越看越顺眼的那一种。不似简易那么一眼惊艳，却是让人越看越舒服起来。仅是睡梦中无意思的哼唧皱眉，好像也都能连带着让人心底泛起一股暖意。软糯的样子让朴灿烈忍不住想上手掐上一掐。
想着手就这么伸出了一半，却是因为想起什么似得又收了回来。
后来换做两片唇瓣触上额头，那里温凉适中，让朴灿烈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有被冻的发烧。
这么想着搁在额头的唇瓣缓缓下移，扣上另两片柔软。
心底的另一份情绪生根发芽。

如果我至此以后都对你温柔以待。
只愿将那双唇也都吻得火热吻得温暖。
只愿将今天的委屈也都补偿一些。

他睁眼看着他。小人卷翘的睫毛在阳光下似是被照出五色的反光，洒下一片荫翳。分明是乌黑的样子，却暖得朴灿烈心头一颤。
他忽然想起仅是几个月前，自己也曾在这个房间，这张床上，这样凝视过这张脸。当时的他好像情不自禁便有了想吻下去的冲动，直到突然意识过来自己的行为，然后一整天都忧心忡忡的，不停的给自己寻求开脱的理由。
朴灿烈稍稍退后一点，唇齿相分。他抬手拿大拇指擦过自个儿的下唇。
好像有些东西，是变得不一样了。

嘴角咧开的角度加大一些，他又倾身过去。于是金黄的阳光瞬时被高大的阴影挡住。眼下的荫翳也随之消失。
这一次，一吻来的干净利落。没有激烈的唇齿交缠，但温馨异常。

然后他直了直身子，退开一些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喂。”

接电话的人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嗯……”

“金钟大，”停顿。“我有事要和你说。”

****

家里厨房当初在设计的时候，专门选了个全开放式的，听那些个室内设计师天花乱坠了半天，说是这样比较符合他们年轻人的逼格。
所以操作台与客厅之间，也就隔了一条观赏性的吧台。
一开门，抬头就能看见它。
暖黄的光源至头顶直直泻下来。少年专注的脸被刘海遮住了一半，手下的碗盆散发出袅袅热气。整个画面特别温馨美好。

朴灿烈一推门进来，看见的就是这幅画面。

边伯贤似是在吧台前认真鼓捣着什么。

“你干嘛呢？”他不禁发问。
“诶？”后者有些讶异似得抬抬头，“今天回来的这么早啊？”
问的特别日常。
朴灿烈只觉得眼前这人像极了在家等老公回来的小媳妇。
又一想好像也的确和小媳妇差不多。
不禁勾唇笑着嗯了一声朝他走过去。

而后者转身去橱柜里掏出了两个小碗，“我把水饺煮好了，这边正在调作料呢，等会就能吃了。”
朴灿烈脚步微微一顿。
“是…那天你包的那些啊？”
那几个混合馅料的饺子，让朴灿烈想起来就觉得有几分心疼。
边伯贤往小碗里舔着些酱油料酒的，“哪能啊，”他说着放下料酒又往两个小碗里分别加了小勺的醋，“那些在外边放了这么久已经不能吃了，我今天专门新包的，我告诉啊，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有直接卖的饺子皮，根本不用…”
话未说完，人就被朴灿烈从背后拥进了怀里。
并不知道自家总裁小心思的边伯贤还以为这人只是像平常一样喜欢这样的肢体接触。于是配合他似的往后靠了靠。
继续刚才未完的话头：“根本不用自己擀的，你说我是不是很蠢啊哈哈哈，”
“嗯，”朴灿烈蹭着他的发低声应道，“特别蠢，”
“呀！”
引来了某人装模作样的几下扭动。
于是朴灿烈收收手臂，将他抱得更紧了几分。

饺子及酱料诱人的香味夹着小人身上好闻的味道在鼻尖萦绕。朴灿烈只觉着一股暖暖的意味在心底蔓延。
边伯贤细白的手指在眼底伸展弯曲，在饺子氤氲的白气里显得唯美异常。原本卖相明明不咋滴的饺子，倒也忽就让人食指大动了。

“今天可就吃这一盘饺子没别的菜了啊，”边伯贤微微侧了头说。
朴灿烈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嗯了一声。

好像也是几个月前么？心底同样浮起过这样的想法。
——像这样和这个人过一辈子，好像也还不错。
朴灿烈把脑袋移进去几分，脸颊直接贴住后者的脖颈。
“别离开我。”
呵出的热气带着茉莉香。
边伯贤低着头笑了笑：“嗯。”

一顿饭，吃的不算美味。
朴灿烈倒也一个不剩的下了肚。

紧接着处理了下文件，简单洗了个澡。

头发照旧有人服务着给烘了干。他惬意的往床上一倒，逆着光掐了掐小人的脸蛋。
没想到边伯贤却也直接顺着这姿势躺了下来。
细碎的毛发枕着自己的手臂。他不甚满意地揉了揉。
“那个，”
惬意之中小人开了口。
朴灿烈转头过去看他，“嗯？”
“你妈她怎么不住这啊？”
带起的话题却是给了朴灿烈会心一击。
他差点都要忘了，自己的妈，还与他处在同一城市的这一事实。
有些窘迫地咳了咳：“她不习惯这里吧，去朋友那里了。”
“哦。”
边伯贤应着沉默了下来。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静默，却没了刚刚那股子舒心和惬意。

良久。开口的倒还是边伯贤。
“我要不先搬出去一段时间吧，”他说，从朴灿烈的角度看过去能看见垂着的睫毛轻颤，弯起的弧度很漂亮，“她要是突然回来了看见我多…”
“不用了，”朴灿烈打断他。
“啊？”
后者伸手再次揉揉他的脑袋，“反正你别搬，其他的在说吧。”
他确实不知道该拿眼前的情境怎么办，那个女人太过阴晴不定他搞不懂。只不过，经过上次那一闹，他是不会再让边伯贤离开自己了。
想着他直接把身子侧过来，手一伸将臂上的小人圈进了怀里。
后者便也不再多问，安心地靠了过去。

像这样温馨美好的聊天时光在两人间着实不多见。

某一瞬间朴灿烈心中一动。

因为缺少这样的时光，早该做的一些事也就这么搁置了下来。而中午金钟大少有的凌厉也让他有些慌。
“伯贤，”他拍拍他的背。
后者挪了挪脑袋抬头看他，“嗯？”
“你…之前有没有，就是，有遇到过长得像我或者，额，就是，你感觉有点像我的人吗？”朴灿烈问完认真的望着边伯贤。
边伯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干嘛啊，”他笑看他，“你不会还想说其实你已经暗恋我多年然后多年以后突然相遇这种狗血的戏码吧，哈哈，”
朴灿烈一时被他说得有些囧，“没有，我就是问问…”
后者依旧笑着，“没有吧，我这么普通的书呆子哪能遇到像这样闪闪发光的高富帅…啊，”他停顿。

又高又帅，闪着光。

“怎么？”见他突然没了笑声，朴灿烈看他。
“没，”边伯贤摇摇头继续笑起来，“没有啦，没遇见过。”
“嗯，”
朴灿烈倒也没再多问什么。
毕竟要是真认识过，不可能相处这么久边伯贤都没发现。
只是嗯完那一声，气氛倒突然就诡异了起来。
“灿烈啊，”
“嗯？”
“我…”
“怎么？”
“我…”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我其实，好像，也许，大概，有认识过这么个人吧。
“我什么时候能去看看你们拍戏呀？”他说。

那人又高又帅，闪着光。

“切，”朴灿烈不屑似得哼了一声。抬手又掐掐他的脸颊，“我了半天就这个啊？”
边伯贤笑看他，“嗯。”
“想看吗？”
“嗯。”
“可是所有和我说想去片场的人都…”他说的一本正经，在这里噤了声。
“诶？都什么？”
整张帅脸忽的靠近：“你还是不要知道好了。”
你还是不要知道好了。不要知道这个圈子里的是非，也别去知道我曾经的那些历史。
边伯贤被他忽的靠近吓了一跳。奇奇怪怪地瞟他一眼。
“什么啊，奇奇怪怪的。”
过近的距离让小人说话时呵出的热气都洒向下颚。朴灿烈将怀里的小人提溜起来一些，好让四目在这么近的距离里对望成斗鸡眼。
他微微前倾便吻过他的嘴角：“没事，”说着又勾勾嘴角吻上去，说话都能蹭过对方的唇，“我这几天看着哪天排个时间就陪你去。”
“真的啊？”边伯贤倒也不躲。只是唇瓣间细细摩挲来的有些痒。
“嗯，刚好过年探班的人也少些。”
“好。”
“对了，”仅是稍稍的停顿，朴灿烈有点愧疚地望了望怀里的小人，只是那么近的距离里，两人都无法好好聚焦。
——距离太近以后，一切都变得模糊。得要远一点，才能看清。

“你到时候就说是我的助手吧。我们还是…”
没说完就被小人笑着打断：“知道了~”
说完便一头扎进了他怀里。棉质的睡衣触感也是温暖又柔软。
朴灿烈松了口气似的笑起来，他伸手拍拍小人的背脊，边交待些到时候该注意的事项。只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后者嘴角好看的弧度渐渐平坦。

都再给对方一点时间吧，朴灿烈。就一点。

****

金钟大端正地坐在椅子上。
自朴灿烈走后，他已经维持这个姿势维持了近一个小时。

“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朴灿烈说这话事，自己倒是淡定的很。
“如果我说我曾经有一段时间是根本没有记忆的，对你治疗有没有影响？”
金钟大无语愣在原地好半晌。

尼玛当然有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会有一点吧，”内心咆哮过后他这么说道，“所以你是开玩笑的还是认真的？”
朴灿烈无奈，“你觉得我这大过年的赶过来，就是想跟你开个玩笑？”
后者抬头判断真假似的盯了他好一会儿，“好吧”他妥协般挑挑眉，“所以是哪一段时间的记忆。”
“13岁之前。”
“全部？！”

“……嗯。”

“……”

“所以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你今天的这些病都和这段记忆有关吗？”金钟大惊悚了，“你当时是出了什么意外吗？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呢？如果通过治疗能够…”
“没有。”朴灿烈打断他，“我没出过什么意外。”
他抿了抿唇，将话说的一字一顿。
“我的失忆好像是我妈故意弄的。”

金钟大：“……”

“我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方法，只是我当初一清醒过来身上就什么伤都没有，连疤也是。她也不像那些出了意外失忆的父母，根本从来没想过让我恢复。对之前的事只字不提。所以我就想…是她动了手脚吧。”
朴灿烈说着叹了口气。
要不是她这回突如其来的回归，恐怕连自己都要忘了。那个捉摸不透的女人，也还该被叫做母亲啊。
所以。“我想，她也许是为了我好。”

金钟大抬头一副‘尼玛你不是亲生的吧这娃实在太可怜了’的眼神看着朴灿烈，“那她知道你这方面的病吗？如果没猜错，那段记忆一定是治疗的突破口。”
“我是亲生的，”朴灿烈说。
金钟大：“……”
“她知道，”他继续说，“不过还停留在焦躁症的层面，她这几天…才刚从国外回来。”

之前一直一反常态神情严肃的金钟大这才终于恢复正常，戏谑似得看了他一眼，“也就是还不知道边伯贤的存在咯？”他踱步回自己的办公桌前，上边还是码放着那本全英文的文件，像是又厚了不少。他不动声色的找来了其他文件覆在上边，余光向朴灿烈瞟了一眼。
“嗯。”朴灿烈应他。
“怎么着？”前者贱笑起来，“这是要把人塞到我这几天？”
“没，”他顿了一顿“我好像喜欢他。”

“……”

“你刚刚说什么？！”原本还在桌前一脸戏谑的某人一秒钟跳了起来。
你特么的没跟我开玩笑吧。

后者不好意思的抬手挠了挠后颈。
在一个一直否认自己是弯的人面前突然承认自己喜欢上了个同性，的确是件挺不好意思的事。
“我是说好像。我也挺久没喜欢过人了，只是，希望他待在我身边，一直一直。”
他抬眼看了看眼前这位略显僵硬的心理医师。
像是个十几岁情窦初开的小少年。
“你说，这算不算喜欢？”

希望你一直一直待在我身边。算不算喜欢。

算不算爱。

===TBC==
我其实被台风刮走了，然而我又坚强的爬了回来发文，不要太感动【好吧，其实我手机坏了，所以，艾特什么的。。。空一次哈，修的快就明天补，么么哒~

诶呦卧槽，我突然记起来一件事……艾特名单帖子里有的！！脑子和手机一起坏掉了……不过←_←上一楼留言都是和原来名单不符是怎么回事啊喂我不管╭(╯^╰)╮我会看着办的╭(╯^╰)╮

Chapter 21

“你说，这算不算喜欢？”

金钟大听着这话，只觉得天雷滚滚，响彻云霄。
后来朴灿烈那厮是如何破天荒的微红了脸颊，又如何被自己草草地打发走，都已记得不大真切。对他来说，是做了一整场噩梦。
或者，美梦该醒了。

The theory of mutual conversion between mental disorders To World Mental Disorders Research Center.
心理疾病可相互转换理论研究。To。世界心理精神疾病研究中心。

那份满是英文的文件，排头这样写道。

也许时至今日已没有多少人记得，曾经中国出现过一位心理学家。他的出现像一颗流星，短暂却又耀眼。仅仅那么几年的时间，便在中国的心理学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的出众无人超越，却在初出茅庐后立马隐去了踪迹。
还有人记得吗？他叫金旭。

金钟大看着眼前这厚厚的一沓文件。
头顶似乎还残留着当年父亲宽大的手掌覆上的温度，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钟大长大以后，帮我好好完成它。”
然后滴的一声，温暖从头顶滑落，像是那一瞬间全世界就只有那刺耳的声响。眼前大人们的双腿匆忙而过几乎晃乱了视线，母亲忽的跌坐下来，无声无息的歇斯底里。又有谁忽的拉着自己走了，人来人往脸上慌张的模样与纯白的背景对照着，显得着实可怖。
滴———
滴———
滴———
再后来金钟大终于怕的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那背景音乐才终于消失，眼前的无声电影也才终于恢复正常。他听见自己母亲哭的声嘶力竭。

在很多年以后。他偶尔在医院里听见这常见的声响，都还是会有一瞬间的恐慌。
那是父亲心脏停止跳动的声音。
于是金钟大有时候就在想，是不是那人故意让这样可怖的声响在自己脑海里回荡，好让小小的自己还能记住他的嘱咐。好让自己去替他完成。

钟大长大以后，帮我好好完成它。

金钟大他，是金旭的儿子。

“就差一点了，”他望着眼前那沓文件喃喃出声。
The theory of mutual conversion between mental disorders ，几乎是他一整个人生的心血。
“就一点！”然后原本安安静静的人忽的暴动。
满是英文的纸张瞬间散落一地。交叠错落。

于金钟大来说。朴灿烈是被利用完又利用的笨蛋。是被骗走了钱无偿资助自己去美国，又再回来后给自己提供案例的工具。是深深的印证了当初自己托关系把他骗到手时说的那句：人傻，钱多。却也亲手毁了金钟大回来后做的所有努力。

他居然说自己喜欢上了边伯贤。
所以大概印证了那句恶有恶报。

去往美国的路程比想象中还要艰辛。光是在那种权威的领域里插上一句话，便花了金钟大小半年的时光，他似乎是终于意识到了父亲当年后期的艰辛。然而理论终于被推出台面，竟是只得到满室可笑的眼神和质疑。
“are you kidding me?”
“you said what?”
“come on”
“……”
“so where is an instance?”

“so where is an instance?”
——it is in my hometown.

被质疑的那一秒，金钟大脱口而出这样说。我有实例，在中国。他只知道当时自己能想到只有朴灿烈。他有一个疯狂的想法，在边伯贤出现以后产生，只是后来日程实在赶得紧便也放弃。
依赖症。恋物癖。性冲动。
从来没有人说过恋物癖不能对人。那么在没有任何情感的情况下，产生性冲动的解释——轻微恋物癖倾向。

金钟大回来以后便将全部重心放在这上头。依赖症向恋物癖的转换。
朴灿烈又被二次利用成了试验品。带着某人私心般的唆使，一步一步走上不归路。直到金大医师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我把边伯贤给上了！’
卧槽成了！
金钟大才不会告诉你当初他在办公室里听到这句话时激动地像个傻逼。

结果他终于才开始尽心尽力地给他进行治疗以后，那人说：“你说这算不算喜欢？”

喜欢你妹啊。
他无奈的往后掀了把刘海。没有情感这条前提断了，这整个论文也就费了。
“喜欢你妹啊朴灿烈！”这一次他骂了出来。

****

“阿嚏——”这边正带着边伯贤进片场的朴灿烈打了个大喷嚏。
当然，这跟金钟大并没有什么关系。
因为朴灿烈终于空出时间把小人带来已经又是好几天以后的事情了。而朴灿烈大概，是真的感冒了。

谁让昨夜的窗外风也飘摇，雨也动荡。

“你感冒啦？”边伯贤扭头问他，却是带了满脸的笑意，一脸幸灾乐祸。
朴灿烈自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悠悠地瞥了他一眼。手臂从那人背后穿过，虚虚地环了住。
然后，下手掐了一把腰边的嫩肉。
“啊——”果不其然，听到了小人的一声惊呼。
突如其来的疼痛加上原本的酸痛让边伯贤差点一口气缓不上来，他极幽怨地抬头瞪了一眼：“你干嘛呀？”
哪知后者一副什么都没做的样子，面无表情的：“你腰痛啊？”
“……”边伯贤瞪他。
最后朴灿烈还是憋不住稍稍弯了嘴角。刚刚掐他那手覆在上边，变成了细细地揉搓。

昨夜的窗外风雨交加。
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是小人紧咬住嘴唇还是偶尔漏出破碎的呻*吟，两人都略粗重的喘息交叠缠绕。仅是这些细细的声响便让人欲罢不能，更何况身下的小人全身上下散发着自己最爱的味道。
谁还去管那风飘不飘摇，雨动不动荡。屋子里本来也是一场翻云覆雨。
直至最后两人都是精疲力尽，相拥而卧。于是睡在外边挡风的某人感了冒，被压在下边的某人疼了腰。

渐渐往片场的方向走，人来人往的也多了些。
朴灿烈覆在腰间的手轻轻拍了拍，然后告别似得加重力道掐了一掐。他俯下身去在边伯贤嘴角飞快一吻。
“我走慢点，你好好跟着我啊。”
“嗯。”边伯贤乖乖应他。
两人渐渐从并肩成了一前一后。
走动着的时候腰间那一块还是有点酸痛，边伯贤自己拿手掐了掐。心理作用还是怎么的，好像就是没有刚刚朴灿烈给他揉的舒服。而那人在眼前的背影已经有了变小的趋势。

他咂咂嘴，将步子迈的大了些。
现在开始就是助理——啊！！！！——了呢……

思绪被一声冲破天际的尖叫声打断。
伴随着什么声音破碎的声响。把边伯贤吓得抖了一抖。
他不由向那边望去，能感觉到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那个方向已经躁动起来。
“朴…诶…”
再转身回来想问问，那人却是已经自顾自往那声响的方向走去。很急切的步伐，背影缩小的异常迅速。
“什么呀…”他幽怨地抱怨了一声。
这是把我忘了吗，还走慢点呢…

皱着眉却也是不得不紧了步子跟上去。
腰间的不适让他下意识嘶了一声。

“诶，玲姐xx报社那边摆平了吧？”
“诶好嘞，我这边先给那个网站负责人打个电话…”
“你有那个谁的电话号码吗？的让他那边帮个忙啊，”
“行行行，你先给他打一个…”
……
等边伯贤好容易赶到，现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所有人都是一副忙的不可开交的样子。
“那个，请问…”
“诶，好好，麻烦您了…”又是一个忽略了边伯贤的工作人员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打着电话，脚步匆匆。
他皱起一张脸往那人匆忙远去的方向看了看，现场几乎所有挂着牌子的人都是这幅模样。
没有挂着牌子的…
边伯贤抬眼看了看不远处被保安驾出去的女人，竟然是在掩面痛哭。
这到底是怎么…“请您先出去。”
突如其来的洪亮嗓音吓人一跳。
来人身着深浅蓝搭配的制服。是保安。
边伯贤：“……”
“我不是…”
话还没说完呢，那人便动起了手，“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诶，不是，我不是那什么……嘶——”
片场人多情况也多，请的保安都是些退伍的老兵，力气大的不行，下手更是没轻没重的。偏偏，赶人的惯用姿势是一手掐着肩膀一手掐着腰往外推。
边伯贤被掐的一个龇牙咧嘴，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不是，你听我说，我不是来探班的粉丝…”他本能的想扒拉开腰间的钳制。
但被粉丝骗多了的保安哪能相信他啊，还以为这是反抗呢，手下甚至还加大了些力道：“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他重复道。
嘶———
边伯贤简直欲哭无泪。
“我真不是…”
挣扎间，终于觅着了那一直在找的人。他低着头与另一个谁交流着什么，脸色很不好。
“朴灿烈！”边伯贤大叫起来。
听见了这个名号的保安动作终于顿了一顿。
“朴灿烈！”他继续冲那个方向喊。
后者这才抬起头疑惑的看过来。表情一顿。随即和身边的人又交代了一下便立刻快步赶了过来。

看见这情形的保安也识时务地放开了手。边伯贤皱着眉给自己揉了揉。

再然后腰间的手被另一只更宽厚的手掌覆上。赶来的朴灿烈给了保安一个眼神便把人给打发走了。
大概和解铃还须系铃人的意思差不多。
总感觉朴灿烈来揉一揉，整个人就舒服了不少。
边伯贤抬头看看他，后者顺着视线回望过来，有点心疼的发问：“疼吗？”
他摇摇头，“这里发生什么了？”
刚刚就一直在持续的唔哩唔哩的声响由远及近，被听到的越发清晰。
“有一个演员吊威亚掉下来了。”
“啊？！”
朴灿烈安慰似得拍拍他，“演员受伤常有的事，”他说。
但想到刚刚赶过来看见的情形，自己却是不由地皱起了眉。
演员受伤常有的事，但这一次好像特别严重。

受伤那人不是什么大红大紫的明星，是这次选演员是突然被推上来的男三号。也是摸爬滚打了好些年了，结果自己刚刚询问了一圈，竟然说是自己安全带没系好导致的悲剧。
要知道还是一场屋顶的打戏，摔下来二次伤害比直接伤害还大。

他想起那人血肉模糊的模样。纵是没什么交集的自己也都有些于心不忍。
救护车唔哩唔哩的声响已经洪亮的不行。
“那演员是我公司的，亲属都还在外市，”朴灿烈缓下语气，低头掐了掐小人的脸颊，“我得去医院看看，你是自己回去还是…”
“我和你一起吧，”
他想了想点点头，“行吧”
结果刚说完这一句，便被远处的闪光灯闪了眼睛。

原本打算牵上边伯贤那手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

“走吧，”他转身对边伯贤嘱咐一声。刚缓了些的脸色又沉下来。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记者丢了脑子忘记关的闪光。
明明全场发动了全部关系第一时间想把事情压下来。也还是逃不过这些人狗一样灵敏的鼻子。

而此时远处的吴亦凡正眯着眼睛看愈走愈远的朴灿烈和边伯贤。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朴灿烈背后跟着的那人背影相当熟悉。

“艺兴啊，”他扯住身边一脸焦急的人，“你知道朴灿烈背后跟着的那人是谁吗？”
后者不情不愿的眯起眼睛看了看，人都几乎没影了，“不知道，看不清楚。”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想什么呢。
他抬头瞟他一眼，“别想动想西的了，现在这戏可怎么办啊？”
吴亦凡没所谓的耸耸肩，“大不了不拍咯。”

“那可不行啊，”那字故意拖了个长长的尾音。
张艺兴被忽的冒出来的金俊绵给抢了白。
“哟，”吴亦凡饶有兴趣似得看看他，“金总这赶来的速度真是吓人啊，”
金俊绵也看看他：“刚刚那个据说是朴灿烈的助理，”
他也是刚刚偶然听一个保安对另一个保安说的。好奇的过来看了看，这助理长得也真是够眉清目秀，还不小心看见了掐助理脸之类的亮瞎单身狗眼情节。
“啊？”
吴亦凡对这跳脱的话题不由质疑出声。
前者往朴灿烈那个方向抬了抬下巴，“不过我猜啊，”他笑笑，“应该是他传说中的小情人才对。”
“啊？！”这回剩下两人一同啊出了声。
“朴灿烈养了个男的？”
“嗯。那可不得快点，我家小钟仁都吓坏了。”金俊绵接着道。
吴亦凡：“……”
张艺兴：“……”
这人跳着话题讲话这什么毛病！！！

这边两人内心都还没腹诽完呢，金俊绵又自顾自开口啧啧了两声，“唉，他们公司的烂摊子还得我收拾哟，”
他说着极不情愿的往那一堆记者那走了过去。
刚刚一个闪光灯，也不小心闪了他的眼。

张艺兴努着嘴看他远去的背影。
“诶，”他歪了歪脑袋，“你觉不觉得那个金总超奇怪的，我总觉得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精的吓人。”
然而抛出去的观点半天没能得到回应。
他转头。
那沉默着的人却是盯着早就早就没了人方向看，朴灿烈走的方向。

小情人什么的。
怎么听着就那么不舒坦呢。

“艺兴啊。”吴亦凡唤着，却是连头也没转一下，“我们也去医院看看伤患怎么样了吧？”

===TBC===
首先，这文里所有关于心理的东西都不要相信我。。。。

然后，这又是回到了无聊的过度章

再然后，我是没有暑假模式的，因为要打工赚钱去看演唱会【尼玛穷人家的孩子也是可怜。

最后，要是有人突然觉得一章些特别不好，或是突然不想看了，拜托走之前来个吐槽好不好！骂我一下也行啊QAQ 【因为我真的蛮自卑的，想要点提点

还有最后的最后。。。。
文站微博：Chase_ChanBaek文站
我的：渣仙人
【本来不太想扯微博的。。。但是我们丧心病狂的站长给站里的人布置作业来着。每人一个月要交一篇文。我想着，要是没人看挺…可惜…【虽然我哪来的自信…【但你们要不要来围观昂？

Chapter 22

当你很想见一个人的时候，你总会见到他。因为心之所诚，感天动地。

而当你特别不想见到某个人的时候，你也会见到他。因为还有个定律，叫墨菲定律。

“去你妹啊。”
张艺兴朝边上那人翻个了大大的白眼。奈何那人根本没有转头过来，于是他上手拧巴了吴亦凡手臂上一大块的肉。
“啊——”
“装，继续装。”张艺兴斜他一眼，“行了，我们还是去找导演他们商量商量吧。”
吴亦凡抓着手臂一脸痛不欲生似得，眼神楚楚可怜地望着他：“艺兴，我觉得自己被你掐出了骨折，需要去医院看看。”
……卧槽。

所以，边伯贤和吴亦凡，算是特别想见，还是特别不想见呢？

“吴亦凡你是不是有病啊，”
陪着来医院的路上张艺兴还是忍不住抱抱怨怨的。
一来这人突然要来医院看看一个根本不熟的演员这种心境着实挺让吐槽，二来…张艺兴其实莫名有些发慌。他不想来，没来由的。
“有病才来医院的嘛~”吴亦凡回头笑眯眯地回应。于此同时左手又慢吞吞地环上了右边的手臂，“人家给你掐的好痛好痛哟~”
张艺兴又斜了他一眼。
“你刚刚给我掐的是另一边的手臂。”
“……”
“我刚打电话他们说那人在11楼的急救室。”
“…好嘞~”

张艺兴看着他奔去电梯的背影。
总觉得这是平时的后遗症吧，来看一个在急救室里的人，以这样欢欣鼓舞的情绪，真的正常吗？但在自己面前，吴亦凡什么时候有过其他情绪呢。

连这点有些苦涩的心思都还没想完。那人高大的背影就直愣愣地停了下来。
他跨步靠上前。
怎么两个字还没问出口，看到了眼前肃静两个大红字的背景下，两边休息座椅上依偎着的两人。
朴灿烈的肩膀上靠了个人。也没有闭着眼睛，只是把修长的手指在眼前不断把玩着，百无聊赖的样子。细碎的发被一边暖气呼出的细微气体吹的一抖一抖，整个人看起来绵绵软软。

“嗯？那谁啊？”张艺兴忍不住小声的嘟哝了一声。
他没见过这人。

而说这话的时候，朴灿烈似是伸手将那人往自己身上又带了一带，后者配合的往里蹭了蹭，小小的举动里透着亲昵与甜蜜。

他笑出声来。
“嘿，还真是小情人呢。”
这话里透着点琢磨不透的羡慕。
身边的人却是突然身形一顿。

张艺兴有些古怪的望过去。
算是第一次在眼前看见了那人其他的情绪。

是风雨将至，乌云密布。是山雨欲来。布满了悲伤与绝望混杂而成的阴暗。
是张艺兴从没看到过的表情，从没感受到过的气场。

“你……”

吴亦凡突然就迈开步子走了上去。
“边伯贤，好久不见啊。”

****

边伯贤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梦。

在高一因为突然加大的学习压力而昏昏欲睡，趴在课桌上做的一个冗长的梦。突然间梦醒来，还是被下课铃声惊醒，还是提着书包出去，就可以遇上那人微笑着帅出天际的脸。

边伯贤还是维持着刚刚靠在朴灿烈身上的姿势，一动不动的望着眼前那人。望着他帅出天际的脸。

——吴亦凡。

“你们怎么来了？”
先说话的倒是朴灿烈。他盯着眼前和记忆里有些不太一样的吴编剧，又看了看后边表情不明的编剧他助理。
什么叫‘边伯贤，好久不见’啊？
“你们认识吗？”
边伯贤这才刚清醒过来似得，猛的坐直了身子。
他轻轻嗯了一声，然后站了起来：“好久不见…”光是看着他的脸回忆便风起云涌，策马奔腾，席卷着快要让他花去全部力气站定脚步，“学长。”

原本搭在小人腰间的手臂因为后者的站立垂回了座椅上。
朴灿烈动动手指，以极缓慢的速度将它收了回来。边伯贤说最喜欢吴亦凡，他那时还以为于他而言他只是个作家。边伯贤收集了几乎他全部的书，单独放在一排书架上。边伯贤提起他，会露出自己不喜欢的表情，第一次见他那种表情。看着眼前沉默着对视的两人，心里突然挺不是滋味的。
光是那对视间就闪过了太多的电光火石，里边的东西他看不懂，也插不进去。

边伯贤的曾经。自己好像从来没有问起过。
都快忘了不是每个人都和自己一样，在曾经里有那么大块的留白。

“哟，这是在上演老同学相认的戏码？”
朴灿烈站起来，也不知是出于了哪种心理，抬手搂过了边伯贤的肩膀。能感觉到边伯贤在那一刹那有些僵硬。
于是心里忽然就被打翻了一瓶柠檬水。泛着淡淡的酸。
边伯贤是个同性恋。
吴亦凡是男的，还很帅。
吴亦凡对于他来说是特别的存在。
把这些东西连在一起，朴灿烈只觉得硌着什么似得。心里难受的紧。
手下忍不住就使了些力道，边伯贤这才终于偏了头看看他。偏过了与那人对视的视线。

吴亦凡也才终于移开视线，望向朴灿烈：“那朴总和我学弟这关系是…？”
话一出口，边伯贤只觉得脊柱骨一凉。他有些紧张地望着他，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朴灿烈下一句话里说出什么。
“他是我…助理。”
能感觉到肩膀上的手掌猛地收紧，又缓缓放开。
朴灿烈把手收了回来，他觉得挫败。

“这样啊，”吴亦凡扯了个笑容。
只有张艺兴一个人看到了他侧身紧紧握住的拳。
“那我们好不容易老同学相认，朴总是不是给个面子把小助理借我吃个饭？”
边伯贤募的转头又将视线盯到他身上。
而后者只轻轻暼了他一眼，仍是那么笑着看向朴灿烈。
“这…你看，”朴灿烈有意无意的瞄了一眼亮着的手术室提醒灯，“今天也的确不大方便啊，要不改天我捎上他请你吃一顿好的？”
“他们老同学相认朴总您可凑什么热闹啊，”说话的是张艺兴。
他笑眯眯地走上前来，眼神在边伯贤脸上掠过。
“你看我这助理也不错，要不您凑合着用一天，当给…伯贤他放个假得了。”
朴灿烈有些讶异的看着这说话的人。
他见到这两人以来，这还是这人第一次主动和他讲话。

同样惊讶的还有吴亦凡。
他刚刚差点忘了他的存在。

“艺兴你…”
“行啦~”张艺兴挥挥手，“我这做苦力你可得给加班费的，再说了，老同学这么有缘相见不容易，叙旧择日不如撞日您说是不？”
后半句是给朴灿烈说的，他笑得眯了眼睛看向他，两个酒窝特别明显。
朴灿烈一时被噎的没话说，抿了抿唇。

张艺兴倒是直接过来熟人似得就往边伯贤身上一搂，“你也不用太感谢我给你放假哟~”说完手一带把他推到了吴亦凡身边。
边伯贤踉跄了一下，呆呆地站定仍是沉默着。
他觉得自己从见到那人开始就失去了思考能力。
“走吧，去叙叙旧。”吴亦凡说。

前者抬起眼睑看了看朴灿烈。
然后又垂了下去：“那我去了…老板。”

“…嗯。”

直到两人一前一后极缓慢地消失在了拐角处，朴灿烈才收回视线。
没想到往后一看身边那个人还看着。
像是发了呆。让他想起那次在KTV里他静默的像是个木偶的场景。

“这么舍不得刚刚何必这么大方。”
张艺兴惊醒似得扭头回来，又像是没反应过来，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你不也一样。”

这话像是游戏里的暂停键。一说完整个走廊就剩下了回声。

“我喜欢他这么明显吗？”半晌，他又突然问道。打破了沉默。
朴灿烈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那他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呢。
张艺兴笑笑：“你也挺明显的。”
“明显什么？”
“喜欢边伯贤。”
“他只是我…”
“我知道知道，”这回笑的脸颊两边的酒窝更明显了，“助理嘛，助理而已。”
这话堵的朴灿烈有点窘。
好在张艺兴收的也快，走廊里很快又陷入死寂。

“那个，”良久，这次倒是朴灿烈开的口，“那你知道他们…”
“我不知道，”

滴———

接下来的话掩盖在了这声音里。

手术室的指示灯突然闪起一阵红色。伴着这尖锐的声响，闹地人莫名心慌。

“怎么了？情况怎么样？”
穿着白大褂的人一出来，朴灿烈立马迎了上去。
“您先别激动，因为重物正好击中患者的心脏，我们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你什么意思？！”
“请您节哀顺…”
“人死了？！”

拐角处突然跑进来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
“朴…朴总…”
这人是公司负责那男三的经纪人，他让他在医院门口好好守着。
朴灿烈皱起眉：“怎么了？”
“记…记者来了。”

****

吴亦凡幻想过很多种与边伯贤重逢的场景。

或许会是在某条街道忽的相遇，或许在一同喝某个人喜酒的时候碰头。又或者，他连在对方的婚礼上见到，这样糟心的场景都幻想过。

只是，想象和现实终究是有偏差的，
在看见他往其他男人怀里蹭的那一秒，他真真就想立马上前撕了那人。
——他曾经不是，只在我怀里撒娇，只对着我笑，只说着喜欢我的吗？只对我。而我还是一个人，你怎么就变了。

吴亦凡抬眼看看眼前一直低垂着头的人，将菜单递给他：“你来点吧，”
边伯贤摇了摇头，连眼睛都没抬一下：“不用了，你看着点吧。”
“那，两份牛排，七分熟。再来两杯红酒？”
“嗯。”

这家西餐厅的环境不错。大概是两人来吃饭的时间比较不上不下的关系，人也比较少。他们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菜不久便上了上来。
边伯贤也未开动，只是终于抬起头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他其实还没缓过劲来。
不知道如何去面对眼前这人。偏偏在他下定决心放弃的时候出现。

“伯贤，”
“嗯？”
“你过的好吗？”
像是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像是自己笔下写的那样。吴亦凡从没想过，这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竟是这番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挺好的，你呢？”
“还不错吧，你也看到了。”
吴亦凡干笑了两声。
边伯贤没接话。
“那个，没想到你还真来了千叶啊。你当初说会来，我还不信呢。”

当初。

两个字像是给了心脏重重一击。
边伯贤终于转过头来看向了他的脸。
“我一直都在千叶大学，”他拿起刀叉在牛排上划拉了一刀。
吴亦凡拿着餐具的手一顿：“嗯。”
——我一直在千叶大学等你来找我。

“我以后要去千叶大学。”
“切，小笨蛋你考得上吗？”
“我怎么就考不上了！”
“哟哟哟，还就着急了，就那么喜欢那里啊？”
“嗯。”
“为什么？”
“很漂亮，树很多。”
“就这样？”
“对啊。”
“啧啧啧，还真是小笨蛋，”
“呀！”


“那我也考去千叶大学好不好。”
“真的吗？凭你的成绩不是能去更好的学校。”
“你不是喜欢那吗？再说再好的学校你也考不上了。”
“呀！”
“我在那里等你。”
“……嗯。”

我在那里等你。
只可惜太美的承诺因为太年轻。

那句话之后，整个饭桌似乎都沉默下来。
只有刀叉与瓷器碰撞而发出的细微的声响。
边伯贤划拉了一刀又一刀，却始终没往嘴里送去一口。
“不爱吃吗？”
吴亦凡终于忍不住问道。
前者摇摇头，“吃不下。”
说完这一句，他干脆将餐具放回了桌上，拿起红酒抿了一小口。
“饭也吃完了，旧也…叙的差不多了，那我们…”
“我们去千叶大学看看吧。”
吴亦凡看着他说。

===TBC===

那什么，你们貌似理解错了？我上一章留我自己的微博本意是让你们在文站看文的时候好知道哪篇是我的来着【笑哭。 【因为我个人比较懒而且很害羞（尊的）不在微博发文的来着【哈哈哈。
不过既然有人关注的话，以后那个站里要求的短篇（短篇在贴吧还要开坑就太麻烦了。）我会转一下的，么么哒~
是的短篇还没写。。。等我一下。。。

Chapter 23

耳边偶尔有微风拂过，与耳膜冲撞着奏出优美的和弦。
身边是些光秃秃的白桦树，但在泛着黄的阳光照耀下，那些枝桠纵横也倒显得挺好看。边伯贤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太熟悉，和身边那人这么走着，既尴尬还有点百无聊赖。

整个校园安静得不行。
也看不见这些天居民区里经常出现的那些红红碎碎的鞭炮屑。于是这安静更让边伯贤感到无所适从，身边那人的脚步声似是着世上唯一的声音似得，一下一下敲着他的心房。
毕竟他曾不止一次的幻想过，与那人手牵手不顾他人眼光的，漫步在这样一条小道上。

身边的脚步忽的一顿，“挺特别。”
边伯贤下意识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看见了一大簇绿。
与边上那些光秃秃的白桦比起来确实挺特别。
“罗汉松，”他静了静，忆起，这树都还是他的手机屏保呢，“常绿落叶植物。”

“诶，原来常绿植物也会落叶的耶！”边伯贤抬起脑袋，一脸的天真无邪。
吴亦凡看着他笑出了声：“现在才知道啊，小笨蛋~”
前者迅速做了个鬼脸：“切，弄得你好像学之前就知道似的，不是就比我大了一岁么”
“当然不是咯，我小学就知道，”
“啊…”
“你小学没看过十万个为什么吗？”
“…我当然…”
“没看过是吧，小笨蛋~”
边伯贤不服气的仰头暼了他一眼，后者笑眯眯的也在他身边蹲了下来：“不过快分科了你，抱着我的地理书要学理啊？”
“不知道啊，”吴亦凡这一严肃，边伯贤也不闹了。对于一个高一来说，分科是件大事。
他闷闷的开口：“我喜欢文科一点，”边伯贤所有科目里也就从小喜欢的语文好一点了，“但是他们说文科大学难考，你又是理科的…”
他放下手里的书一下下戳着脚边树下的落叶。
“你成绩还这么好…”
“小笨蛋，”心中的忧虑都没吐露完，被吴亦凡带着笑意扬声打断了。
顺后肩膀被一双大手搂过，嘴上覆上了两片柔软。
轻轻的，柔柔的。
“选自己喜欢的，其他别多想。”他的声音和他的吻一样，细腻又柔软。
“嗯。”

边伯贤和吴亦凡是恋人。曾经。

其实和所有十字开头的青春一样。
始于荷尔蒙突如其来旺盛地分泌，逼于无穷无尽的学习压力，终于高考后的各奔东西。只不过，也许顶着同性两个字当初要承受的就已太多，刚巧摊上了两个执着的有些傻气的人。

吴亦凡定在原地许久，最后终于从回忆里挣扎着逃脱出来，他看着他勉强的笑了笑：“文科生还知道这个啊？”
边伯贤抬眼看着他，一点也没有想开玩笑的意思：“你当初为什么就那么走了？”
这一直困着他的问题，他想要个答案。
“啊？”
后者没听懂似得蹙起了眉。
别装傻了，他苦笑般浅浅勾下唇，“算了，现在知道也…”
“什么叫我就那么走了，不是你让我走的吗？”
“啊？”这下边伯贤也蹙起了眉头。
连呼吸都明显急促起来：“我什么时候让你走了？”
两人都瞪大了眼睛一脸疑惑的样子。
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瞪了半晌，吴亦凡终于试探似得问道：“你当初，没给我发过信息？”
什么信息，边伯贤紧皱着眉头。
“我只收到了你给我的留言。”
偌大的一张白字只寥寥几个字，他说，谢谢你的陪伴。
在边伯贤看来却是最绝情的告别。

吴亦凡看着眼前的小人。激动得有些不能自持，那些帮他们分开的东西，好像并不存在。
——也许当初的事情是一场误会。
这个认知让他连指尖都在轻颤，他一把抓上了对方的手腕：“我当初留的什么？”
“你…”
边伯贤下意识的就想要挣脱。但对方原本深邃的眼里溢满的期待让他心脏一颤，他瘪了瘪嘴，说的很小声。
“你说谢谢我。”
握住手腕的力道大的他都觉得疼，然而对方似乎并没有放松的意思。
吴亦凡恨不得拽的用力再用力一些，用力到让他这辈子再不会离开。
“伯贤，”他声音都有些发抖，“当初的事情好像是一场误会。”
边伯贤只是开始往外拉扯着自己的手腕：“你先放开。”
“不放”手腕忽的被很大的力道一扯。
边伯贤一个踉跄，差点撞进眼前的胸膛。
“我再也不会发开你了。”
这话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坚定，边伯贤抬眼对上对方无比认真的神情的时候，竟然募的有些慌。

他想要一个答案，但这个答案和他想象中太不一样。他觉得害怕，却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伯贤，我们把这个误会弄清楚然后回到…”
“吴亦凡！”
他几乎是尖叫着打断他。
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但他特别怕他将剩下的话说下去。
“我们…我们先好好逛逛，行么？”

后者沉默着看了他良久。
“行。”
也许这一个误会，会改变他现在眼前全部的生活，吴亦凡能感受到他的不安。他说着，稍稍松开抓着手腕的手掌，向下反手扣上了边伯贤的。
纤长的手指被一根根小心的掰开，穿插，又扣上。最终两只手掌十指相扣。

边伯贤没再说话，也没有挣扎。只是低着头。
心里很乱，本来就乱，现在更是乱成了一团麻，找不到那个头。

两人从肩并着肩沉默，变成了手牵着手沉默。

微风拂过。远处那棵常青的罗汉松上，飘下了一片泛黄的落叶。

****

市人民医院喧哗的过分。

原本整个剧组花了好大力气凭着那点关系压下的消息一下子像是洒向海洋的血腥味。不出意外的引来了一大批饥饿的鲨鱼。鲨鱼们架着大大小小的拍摄仪器，还闪着闪光灯。
朴灿烈戴着医院里的医用口罩在掩护下猫身从人群中挤过的时候，看见了他亲自联系着压下来的XX报社。
不禁无声地在口罩下苦笑般勾了勾唇。

这个圈子里得关系就是这么不靠谱。有时候一个电话灵的跟什么似得，有时候上一秒正拍着胸脯答应你的人，下一秒就能反悔。
什么都是以利益为先啊。
他有些无奈的想。

毕竟一个剧组拍摄发生威亚意外。和一个剧组发生意外死了人。这两个新闻给人的震撼力是完全不同的。

“朴…朴总，您看现在…”
好容易挤出来上了车那经纪人才敢开口，听着声音都在发抖，估计是没遇过这么大的事故。
很巧的。朴灿烈也没遇过。
他上任的这几年虽说和金俊绵那家在这的分公司明里暗里老较劲，但基本还是顺风顺水的，小意外也靠点关系就能解决。
“我不知道，”朴灿烈向座椅一靠，叹了口气。
他真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
那经纪人一听就急了：“那…那那我们去找袁…”
朴灿烈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外边还是闹哄哄成一片。好在那男三不是什么大红大紫的小生，来的大多是些记者，医院集中保安将他们拦在了门口。

这要是金钟仁这种货色受了伤，朴灿烈都不敢想会出现怎样的画面。
他捏着眉心沉默了好半晌，最终还是掏出了手机。
“喂，”他有些不情愿的开口，“现在是直接公开还是压下去？”
“压你妹啊！”那边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极不爽的吼了过来。
他金俊绵好心好意给他卖人情在片场把消息压住了。
结果呢？人他妈竟然死了！
“死了人这么大的消息还压个屁啊，你压的住啊！”
朴灿烈还是很不高兴地蹙起了眉。他虽然决定了得找个人商量，但还是放不下那么多年的心高气傲。
“现在也别全公开”那头金俊绵继续说。
语气缓和了一些。
朴灿烈跟着嗯了一声：“所以是以公司的名义还是剧组的名义？”
金俊绵想了想：“这还得问问导演他们的意思，除了我们还有好几个投资商。”
他在那头也是很郁闷的掐着眉心。
基本上演员的经济公司都是带资进组，好的剧本既捧红自家艺人又能赚个盆满锅满，一举两得。没成想这回栽了个跟头，出了这么大的问题。
所以说猪队友是多么大的祸害。
他在心里这么想着，稍微舒服了一点。
“不还有个吴亦凡吗，他也没表态呢，整个剧组要真算起来，他算最大牌了。”
听见‘吴亦凡’三个字，朴灿烈好容易平下去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心里边本来就游离的那股烦躁有愈发肆虐的倾向。

这人刚刚当着他的面带走了边伯贤。
“来不及了，哪还有时间问，这新闻明天都拖不到。”心情不好了语气自然不善。
金俊绵听着不爽的啧了一声，猪队友就算了，竟然还那么大脾气。
“哪家澄清，公开不是在曝光以后的，你难道现在就冲去和记者说啊。”
朴灿烈被噎了一下。
“算了算了，”金俊绵也有点不耐烦了，“导演都在这边，等会投资商就过来了，我们统一一个说辞，再一致对外澄清。”
朴灿烈眼神一黯：“意思是我要不打这电话你们就准备决定好了再通知我了是吧？”
那边似乎是笑了一声：“你这还不高兴上了，我们费心费力地给你收拾烂摊子。”
“你…”
“要不是在这剧里投了不少钱谁有力气在这理你和你那倒霉艺人。”
金俊绵这人属于说好话能说的特别好听，一不高兴却能气死你的那类人。

朴灿烈立马就把电话给挂了。
泄愤似得把手机往边上一砸。他真是后悔死打这么个没有意义的电话。

只会显得他在这方面是多么不成熟。

金俊绵明明还比他小些，在这种突发危机方面却比他老练的多。
不会像他一样愣头愣脑就赶来医院，而将其他能说话的主全都留在片场。

嘭的一声，紧握的拳头和车窗玻璃来了个亲密接触。
身边的经纪人吓了一跳。
朴灿烈只觉得内心的焦躁真的愈发浓烈。他觉得挫败无比。

一直以为自己算得上成熟老练，也一直自以为将公司经营的很好。今天才觉得只不过老天爷给点面子，一直顺风顺水罢了。
在同一天里，自家的艺人出事留下的烂摊子却是别人在收拾，本来搂在怀里的人都能被当着面带走。
挫败，很挫败。

他望着车窗外依旧闹哄哄的医院大门叹了口气。
伸手将手机捞了回来。
通讯录在边伯贤那一块上下滑动，朴灿烈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按下去。
“走吧。”他对着身边坐在驾驶上的人说道。
“啊？…去…去哪啊？”
“去……算了，你下去吧。”
“啊？”

那经纪人只觉得自己脚刚着地呢，身后的车便像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漫起满天的尘土。

而尘土渐渐消散后，是他更不想看见的那堆闪着闪光灯的鲨鱼。
车内的环境很小，朴灿烈和金俊绵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他知道金俊绵一定会把事情处理好因为这关乎他自己的利益。
可是这件事不是一个剧组的事那么简单，公司肯定也会受影响的。
再说…那男三跟了自己这么久，人突然没了他没有一点触动是不可能的。他的后事，还有家人，都还没通知呢。
想到这些他便觉得心里一阵发憷。

只是今天的朴总状态好像并不好，竟然没注意到这方面，看着他那脾气自己也不敢提。
犹豫再三还是掏了电话。
“喂，袁部长吗？片场这边出大事了…”

===TBC===

微博太浮躁，还是帖吧好。

我最近是不是写的特别不好啊？都没什么人理我呢T^T也没有新人，都是老伙伴啊…要是有不喜欢的地方也说出来，突然觉得哪别扭也说出来，觉得剧情无聊也说出来，都告诉我呗）＾）我自己也觉得最近状态不对啊）＾）感觉快写不下去了【对不起…所以快点告诉我吧，我很不安啊

大半夜的一戳开，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刚刚一下就打了好多好多字，但是又一想，其实我上一楼将那种情绪带着问你们，本来就是不对的。
不那么激动以后，简单点说就是。
我不是炸人，是真的希望大家有建议多提；
本性就挺自卑不安的，很感谢很感谢大家的鼓励；
这种情况以后（包括可能以后的任何一篇文）都不会再出现了，我发誓；
还有，每一条我都很认真的一个字一个字看。感觉可以靠这些写很久很久了。

谢谢你们喜欢这里的伯贤和灿烈。

激动版在这里，【慎点……

Chapter 24

袁坤听着电话那头的内容，眉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他是公司的元老，也是现在除了朴灿烈以外在公司最说的上话的人，经常有员工背着打电话来求着帮个忙什么的，他刚开始还挺不以为意。
只是这电话的内容，却也渐渐让他放松不大起来了。
竟是死了人。

无论在哪个圈子，毕竟再大不过人命。

他沉着脸转身看向后头沙发上还惬意地喝着咖啡的女人。连手指穿过杯柄弯曲起的弧度也计算过似得优雅，那人感受到目光的注视缓缓抬头。
金明珠带着疑问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袁坤回过身去，按下了免提。
“你刚刚说的那件事，再从头到尾详细点说一遍。”
那头似是顿了一下，随后声音在整个大厅响起。

女人原本平静的脸上，一点点染上深沉的色彩。

*****

金钟大看着眼前的景象，只觉得头顶的青筋突突直跳。

“朴灿烈小爷我他妈已经下班了！你赶快麻溜的给我滚出去！”
在好几次使出全力还是没能将这烂醉如泥的傻大个移动半分之后，金钟大终于忍不住在医院吼了出来。
后者两眼根本没有焦距的看着他。
他恶狠狠瞪了回去。

今天是金钟大的晚班，而就在他喜滋滋的即将下班之际，朴灿烈这尊佛就这么降临，阿不，撞了进来。
弄得整个办公室几乎一下就酒气冲天。
自从上次那个对他来说毁灭性的‘表白’以后，他真是看都不想再看这人一眼。奈何这人还就这么阴魂不散的赶巧，竟然连喝醉酒都能扯上自己！
金钟大真是恨不得提起领子就把这人扔出去，说不定还能听到不一样版本的‘我一定会回来的’，以解自己白费半年工的心头之气。
奈何他抬不动。

于是两人四目相瞪了半天之后，最终还是清醒着的金钟大败下阵来。
他无奈地吐了口气，朝那人腿肚子上不轻不重来了一脚：“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朴灿烈就这么瘫在椅子上眼神飘忽的望着他。
“我好难受…”他喃喃地道。
醉了酒的人不比平日里的模样，这么说着噘竟是噘起了嘴，加上原本醉了的人满眼都是水汽，真真像是哪里真的很难受的小孩。
饶是不大待见他的金钟大也顿了一顿。
毕竟平日里再怎么在心里吐槽他傻，看到的都还是他那副霸道总裁的样子。现在看到原本意气风发的人突然这样，他还有点不太习惯。
“你…你这到底是哪难受啊？”他偏头拿手扇着刺鼻的酒味靠近一些。
后者立马大力的拍了自己左边的胸脯两下：“这里！这里！”
金钟大看过去，是心脏的位置。
那表情真要哭了似得：“这里好难受，好难受啊…金钟大我好难受…”
被唤道的人翻了个白眼认命似得蹲下身来。
这大晚上的都下了班，再当会儿医生就算了，竟然还得当上了哄孩子的角色。
“好好好~”金钟大算是看出来来硬的没用，索性顺着他的意哄骗着：“怎么就难受了？”
“他们，他们…”朴灿烈有些急切地说着，皱起眉头甚至连手都抬了起来。
话到嘴边了，混沌的脑子里却是一下子他们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么多事情加在一起，脑子因为醉意重的像是浸了水的棉花。
到底什么最让自己难受呢？

忽然的。脑子里闪过了边伯贤跟着那人离自己远去的背影。
那画面刺眼到不行。

“他把我的伯贤抢走了！”

“我操！”金钟大轰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你竟然还好意思再拿你们俩那点破事来烦我！
他抬起腿就想狠狠再来上一脚，却看见了朴灿烈眼里浓浓的失落。
那人根本没在意他动作似得，自顾自喃喃着：“我都叫他别离开我了，他都答应我了…”
“可是他还是跟他走了，那个…嗝…”他打了个酒嗝，“那个吴亦凡，”
“长得，长得好看，还会写东西…”
“他好像很喜欢他…”

原来小孩不是哪受了伤，而是最最心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

一口气被重重的吸入又缓缓地吐出。
金钟大扁着嘴，眯着眼，一脸‘你真窝囊’的看着他。
管你们这点破事当给你还钱算了。
“行了！”他开口打断道。
“你就这么没出息啊，啊？媳妇给人抢走了就知道喝酒啊？”
朴灿烈一如刚刚那样不知所以的望着他。
“啧，”他皱了皱眉，直接伸手到那人身上翻找了起来。

不一会手上多出部手机。

——可真要感谢我当初对你们的事上心的跟什么似得。

“走吧，我们去把你媳妇给抢回来。”

*****

“就这家吧，平常生意很好的。”
边伯贤这般说着，直接径直走了进去。
身后的人也并未说什么话，跟着就着了上万的西装，进了这满是油烟味的小店。

临着大学西边的小吃街，是平常这个时间段最人潮汹涌的地方。
现在还没到开学的时间，但周边住户大概走亲访友的也会来这里搓一顿，于是也还算的上熙攘。
边伯贤选了个最边上的位置坐下来。

暗暗的抹去了手心里边浸渍的汗水。
是与那人十指相扣的那只手。

那时一个恍惚的没在意，却是就这么牵了一个下午，直到刚刚来了这满是行人的街道，边伯贤才借口脱了去。
眼前那人人高马大的坐在这简易的塑料椅上不免显得唐突，但却对着自己温柔的笑。
边伯贤不动声色地撇开目光，低了低头。曲起手指弯进掌心，他握了握，又松开。那里还是有些濡湿的触感。

所以时光就是这么神奇的东西。
他们曾经在烈日当空的夏至仍偷摸着要在校园的某个角落里耳鬓厮磨，再热的天却也抵不过想要牵手的欲望。他们那时十指相扣，只觉得对方比得上门口小卖部里老奶奶自己做的冰棍。
牵着你的手，便能凉一个夏天。
而现在，分明是凉风习习的冬日，也不知怎么的，竟能出了满手的汗。

“就最平常那个套餐，所有烤串都来一份，然后一盘小龙虾。”
“诶，那要啤酒不？”
边伯贤抬头迅速扫了眼前那人一眼：“不用了，”
“别啊，”吴亦凡立马高声阻止道，这么一吼完又觉得自己有点突兀了，低了些音量：“还是来点吧，老板啤酒来一扎。”
“好嘞~”

烤串，龙虾配啤酒。

“大学的生活就是好啊，花不了多少钱倒活的这么滋润，”吴亦凡仰头灌了口酒，爽朗得笑出声来。
边伯贤余光看见边上的俩年轻女孩朝这边看了看，又羞涩似得扭头回去。
“是啊。”他扒拉着盘里的烤串，挑了块鱼豆腐送进嘴里。敷衍似得应了一声。
这家店里佐料的汁水给的足，往嘴里送的时候很容易挂一些在嘴角。他习惯性就伸出舌尖舔了回去。

吴亦凡一瞬间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没话找话似得：“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喜欢吃鱼豆腐啊？”
问着便将大半杯的啤酒就着肉串送进肚中。
“嗯。”
“看来一个人的喜好还是很难改的嘛，”
边伯贤嘴里边的咀嚼一顿。
“我还记得当年路边摊吃烤串你就一定会点鱼豆腐的，”那人说着又哈哈了几声。看向他的眼里，像是满满盛着‘过去’‘美好’这些字眼。
而边伯贤却是立刻地错开了视线。
像绊着什么似得，他不敢去面对这样的目光。
嘴里边的鱼豆腐一下子失了味道，匆匆吞咽下去再往盘子里扒拉的时候，边伯贤挑了块别的东西递进嘴里。他看了眼他，没打算接这个话茬。
吴亦凡倒也是不介意他不说话似得，笑着又开了瓶酒。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的已经有点多了，今天话特别多，“唉，果然这样才是大学生活啊。”
“还是国内的大学好，我当初想象中的大学就是这样的。”
话语间半瓶啤酒又是下了肚。
“哪像国外那什么破大学啊，除了外国人屁也没有。”

没有烤串和啤酒，没有你。

吴亦凡看着边伯贤仰头再干了半杯：“那时候我就想啊，要是我…”
“你别说了。”
边伯贤皱着眉打断他。

当初，大学。很平常的两个字眼，从面前那人的嘴里说出来，却因为带着满满回忆的重量压得他喘不过气。
思绪的凌乱可以被时间掩盖，却不能被时间解开。而他现在不想去面对。
……暂时不想。

后者倒也不恼，紧接着便嘿嘿笑了几声：“行行，不说这个——那我们说说现在吧”
他俯身上来一些：“怎么样啊，边大学者是在念研究生啊，还是念博士了？”
“什么？”边伯贤有些奇怪地看他。
后者寻思着，大概是自己的话题换的太跳脱对方没听清，于是咧着嘴角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现在是念研究生还是博士。”
小人拧起眉毛比刚刚更觉得奇怪了，“你到底再说什么啊？”
“嗯？”吴亦凡也顿了顿，“不是你说你一直在这里…”——等我吗？
“哦……我在这里当老师。”
“啊？”
“我是在这里任教，语文老师。”
任？教？
一直嬉皮笑脸的人突然静下来：“你在这里工作？”
“嗯。”
“那你是怎么给那个朴…”

突兀的叮铃咣啷的声音忽的打断了对话。

如果是说曹操曹操到的话。

金钟大想他总算是见着活着的边伯贤了，或者说，他总算是活着见到边伯贤了。用尽最后的力道一甩，他将朴灿烈整个人扑到了边伯贤身上。
“诶嘛我去，可累死爹了，”来人大手一甩后，喘着粗气，掐着腰身一脸的生无可恋。
拖着这么个比自己都高了半个头的醉鬼进来，真真把他半条命都快弄没了。
“你…”边伯贤抬起头讶异非常。
刚想说话呢，身上扑着的人却因为重力的缘故猛的向下滑了好一段。他条件反射地伸手拥了上去，穿过胳肢窝妄图将人固定在身上的姿势略显可笑。

算是终于把气喘匀了些的金钟大朝他勾勾嘴角：“我可是把人送来了啊，出租车停在外边，别的我就不管了。”
说罢立即挥挥手掌，转身作势就要走。
“什…诶，你等等！”朴灿烈虽然瘦，但人高，体重不轻。边伯贤只是这么拥住固定住他不下滑就费了老大的力，他小脸都皱到了一块：“他怎么会来？”
本来都打算走了的金钟大眼里一闪。
他转身回来笑眯眯地看着他：“你男人说了，怕你给别人带跑咯，求我带他来带你回家。”

说这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店里的人都听到。

四周目光立马刷刷刷的扫了过来。

你。男。人。

连正老大不爽地收拾着刚刚被打翻那张塑料桌的老板娘，也停下手里的动作讶异的往这边看。
他偶尔来这里吃。她知道他是千叶大学的老师。

边伯贤的脸瞬间就红了。
金钟大却像根本没说什么似得依旧笑眯眯，两坨苹果肌特别明显：“这人实在太重了，刚刚打翻那桌子上的东西你就帮你男人给赔了哈～”
临了转身的时候看了眼那人对面脸黑成包公的帅哥。
啧，朴灿烈这对手竞争力不小啊。

但现在的后者哪还顾得上应他啊。
边伯贤觉得自己都快被那些目光烧死了。他最怕这种带着疑问莫名审视的目光，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窘迫间一直撑着的手臂却是因为中枢神经的几秒钟走神立刻软了力道。
“诶！”
嘭的一声，朴灿烈直接跪到了地上。

本来一些已经移开的目光，又看了过来。

大概是被敲着的痛刺激了，朴灿烈眯起眼睛似是清醒了些。他立刻尝试着扭动了几下。
“伯贤…唔…伯贤，”
感受到身上那人熟悉的气息，立马伸手拥了上去。又因为喝醉的人脚下发虚使不上力，怎么也爬不起来。
边伯贤咬着嘴唇窘迫的不行：“灿烈，你先别…”那人不断往上蹭的样子看在别人眼里真的特别古怪。
但醉酒的人脚上使不上力，手上力道却大的出奇。他尝试了好几次想把对方的手拽下来再扶着人站起来都没成功。反倒是惹得那人拥住的愈发用力。
要不是冬天的外套厚点可能都已经被扯破了去，像是想把他也拽下去似得。
“伯贤，别离开我…”
朴灿烈忽的喃喃出声，“你答应了不离开我的…”

边伯贤一怔。

朴灿烈…是因为他喝的酒？
满是凌乱的心绪被生生抽出了一条，触动着，让他有些说不出话来。

尽管那一刻他也倏地反应过来，自己的对面还坐着个人。但他没抬头去看，而是轻叹口气后，就顺着这个姿势站起来又弯身回佣了回去。
浓烈的酒气里，还有一丝自己熟悉的味道。这一年来每夜伴着入眠的，朴灿烈的味道。
而后者立刻就像曾经无数次的那样，立马埋进颈窝里磨蹭了起来。
他的毛发划过脖颈边敏感的皮肤带起的痒意，都好像已经习惯。

边伯贤有一瞬间觉得——只是一瞬间——别人的目光似乎也没什么关系。

然而下一秒，对面的人朝那些目光吼了过去：“都他妈看什么看！”

===TBC===

我本想拼了老命二更来表达我的感动，然而打工狗真的不被允许QAQ 我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这一章多放点字。。。【我是爱你们的。

Chapter 25

连边伯贤也被这忽的呵声吓了一大跳。

他从身前那人的拉扯中好容易抬起头的时候，就看见吴亦凡直愣愣地盯着自己。
面无表情的。

一时间各种情绪交杂，尴尬最盛。

“他……”
“伯贤…”朴灿烈突然开口打断了他。
仅是离开这么一小会，那人就极不适应似得，又开始不断往上蹭动起来。
而吴亦凡看着自己，似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伯贤…伯贤…”
伴着抓住衣物愈发加紧的力道。他嘴里的嘟囔也愈发急切。
“伯贤…唔…不离开…”
边说着，两团眉毛都紧紧拧在一起像是个惶惶不安的小动物。边伯贤看着他，心里突然被什么挠了一下。
这样的朴灿烈，他发现自己有些无法拒绝。
而一个人跪在地上，另一个人弓着身子相拥。这样的姿势着实既怪异又费力。

边伯贤皱着眉心犹豫了一秒钟。然后他垂下眼帘，深吸了一口气后把全部力气集中到手臂上，往上使了使劲。

“…诶——”
过重的负担让边伯贤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摔个底朝天才把人给稳了住。而比自己高了将近半个头的人，却是站起来也全全靠着自己。
到底是…喝了多少。
两个动作便让人喘的厉害，他没再抬头：“那什么，我们先走了。”
话是对吴亦凡说的。
说完又极费力的从身上摸索出钱包来。
“这顿就我请了…摔坏什么的你也…诶！”
他忙伸手又扶住身上那快滑到地上的人。
一面扶持着，一面空出两根手指来夹出了几张钞票：“你也帮着…”

“边伯贤！”
吴亦凡几乎是吼了出来。

“我当初是因为你才出得国！”他不管什么现在先别说了，他不想他走。
边伯贤夹着钱的动作顿了一下。
“我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但是你发短信来说希望我走，希望我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未来，所以我…”他说的有些激动，“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我爸妈也不放我出门，打电话给你你也不接，你让我怎么办！”

——怎么办。

回忆飞速旋转。
是洒了砂糖的苦杏，只能浅尝辄止的那段光阴。那段光阴里，边伯贤最常出现在心里的字眼，怎么办。
边伯贤动动嘴唇，没说出话来。
“我不知道你收到那条留言都是怎么回事，我当时真的很惶恐，如果可以再选一次，我真的真的不会…”
“不会走是吗？”边伯贤打断他。仍是低着头。

一丝苦意渐渐上涌。

他当然记得当时的一切，甚至连最小的细节都会常常出现在梦里。那点似有若无的无用坚持，差点逼得他喘不过气。
他去找过他，很多次。
面对的人从最初凶神恶煞的家长，到不会那正眼看他的小区保安，几乎每次都是以乞求开头，以哭泣结尾。他连所谓的尊严也不想再要，但他们说他恶心，说他自私，说他毁了一个大好青年的未来，说他不肯放他一条生路。
最后一次，他记得，自己收到了那条留言，还有对方父母用无比鄙夷的表情说着：“我们儿子已经出国了，你死心吧。”

曾是怎样的黑暗。他都不敢回想。
比不加糖不加奶的黑咖啡，还要浓郁千百倍的苦意。

陪伴他的只有房间里没日没夜亮着的小台灯，把房间里所有关于我与你的记忆映得熠熠生辉。我又该怎么办，我连看见灰色的窗帘被风卷起小小一角，都能想到你。

直到后来安静了大半个月的客厅里突然传来女人和男人嘻嘻哈哈的声响。他才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得又走了出去。
“妈，我手机被偷了。”
“那就再买一个呗，随便你挑~”
“好。”
“对了，卡会补的吧？”
“不补了，换一张吧。”
女人笑盈盈的脸，看上去永远都是那么幸福又美满。他不舍得破坏。
“我当时手机被偷了。”边伯贤开口道。
谁又能想到是这么阴差阳错的弱智剧情。

闻言，原本满身气焰的吴亦凡楞了楞。

“很弱智，很狗血是吧？”边伯贤有些好笑的问道，“你要是知道，就不会走了吗？不会去那所世界名校，不会成为著名作家，也不会变成现在的吴亦凡了，是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上压着的人实在太重，他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吴亦凡看着他皱了皱眉：“我…”

“我怎么觉得你还是会这么选呢？”
在被灌满期望的前途和风花雪月的爱情之间。
“伯贤…”
“不过反正也没有用了，怎么选都没有用了。”
后来的几天里，美满的三口之家似乎一切如常。只是在夜深人静的夜里，边伯贤总是会从床上跳起来又去厕所大吐一场。
那是因为他一个月都没好好吃饭的胃，没能适应。
洗手池的那些不堪入目的污秽之物，像是闻着味道都能再吐一场，边伯贤看着那些东西随着水流被一点点冲刷。他就想啊，都过去了。
就像胃没适应，现在也该正常的开始吃一日三餐。人也是一样的。

“都过去了。”他说。

压在身上的人有着自己无论在那种情境下都无法忽视的重量。边伯贤费力地往上提了提：“你之前，应该是想问我怎么还能给他当助理的吧？”
后者望着他没说话。
“我不是助理，”他突然觉得想笑，鼻头又莫名地发酸，“你也听到了，刚刚走的那个人说的是真的，他是我男人，天天睡在一起那一种。”

说完这一句，他便用力的将身上的人往上提了提，又费力地迈开了腿。
能看见四周的人比刚刚更好奇的目光，大概对他们的对话似懂非懂，却又因为刚刚吴亦凡那一吼不好光明正大地围观。

“伯贤。”
直到将人好容易拖到了门口，他觉得胳膊都酸透了的时候，吴亦凡又唤道。不再有刚刚那些火急火燎的色彩，平静中带着绝望和伤感。
“嗯？”边伯贤停住脚步，也是极平静地应他。
“你知道，一直一直不舍得吃的苹果，突然被别人抢走，是什么感觉吗？”

后者不再应声。门外出租车里的司机倒是挺热情，已经开了门要过来帮忙。
他于是朝那人礼貌的点了点头，只字未答便往外走了去。

“a-p-p-l-e,apple”吴亦凡看着桌上那杯早已没了气泡的啤酒，轻轻地念道。
他与他在一起的第一次约会，两个人都尴尬的不行。
直到吴亦凡突然献宝似得炫耀他今天英文课上学的新谚语。

You are the apple in my eyes.

*****

即使是两个人也是费了好些力才将人给扶上了车。
然后刚关上车门的那一刻，边伯贤眼眶里的涩意便再也憋不住汹涌泛滥。他赶忙捂住嘴巴，做出一副犯困的样子。

那是多少年的执念与委屈积淀累积。要是真能说放下就放下，何必一次次在心里欺骗似得许诺——再给我一点时间，就一点。

“唔…”半躺半坐在身边的人有些不舒服般哼唧着。
边伯贤仰着头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刚想转过头，肩上就考上了个毛茸茸的大脑袋。习惯性似得，那人立马就扭身拥了过来。

——你知道，一直一直不舍得吃的苹果，突然被别人抢走，是什么感觉吗？

“伯…”
边伯贤一下伸手将人推了出去。
刚搂上腰间的手臂还未来得及拥紧，醉梦中的人一点防备也没有便被推得往后仰了去。‘嘣’的一声，与车窗撞了个实在。

司机往后视镜瞟了一眼，又迅速将目光转回了路况：“喝醉酒的人可真是不老实啊，哈哈，”

边伯贤却没有心情和他笑了。心脏伴着那‘嘣’的一声，硬生生抽痛了一下。
他在干什么啊。
低头愣愣地看了眼刚刚推了人的那只手掌。
自己都在干什么啊。

而后者大概真是撞的疼了，迷迷糊糊哼了几声。挣扎着抬手要往脑袋那碰。
边伯贤看着他缓慢的动作，眼角刚压下去的涩意再次泛滥起来。
他咬住嘴唇伸手又把人搂了回来。毛绒蹭着肩头。他伸手到那撞疼的地方轻轻揉了揉，然后扭头将脸埋进对方的毛发里。
不再压抑那点酸涩，眼泪从眼角滑落。

“对不起。”他低声说。
带着因哭泣而浓重的鼻音。
又用力地在对方脑袋上蹭了蹭：“对不起。”

对不起，撞疼你了吧。
对不起，我那么举棋不定。
对不起，之前有意无意的欺骗。

对不起。最后一次了。
是真的真的，再给我一点时间。就一点。

*****

吴亦凡坐在店里。

看着那杯啤酒里的气泡一粒粒上浮消失，最后变成了一杯橙黄色的液体——这样的啤酒喝起来特别苦。
然后他伸手拿起来整杯灌了下去。
再伸手往杯里满上一杯新的，看着它的气泡一点点消失。

张艺兴赶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刚好等完一杯，正要拿起来喝。
“呀！”
好容易等来的‘苦酒’因为忽的抢夺洒出去大半杯。吴亦凡有些可惜似得皱了皱眉，抬起头来。
等看清了来人，他却立马咧开嘴笑起来：“艺兴你来啦！”
张艺兴就那么端着酒杯看着他。
“你坐啊，我请你吃烤串喝酒。”他笑着拍了拍身边的塑料椅。
然后笑嘻嘻的伸手去拿来人抢走的酒杯，被张艺兴偏手躲了过去。
“诶呀，你干嘛啊，想喝酒自己拿个杯子嘛！”
后者看着他，只觉得鼻头一阵阵发酸。半晌，他低低地叹了口气，还是把杯子放回了那人眼前，却没有坐下：“我们回家吧。”
拿到酒的吴亦凡立马一口喝了下去，一面又给添满。

回家吗？
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也说是带朴灿烈来带边伯贤回家呢。

“嘿嘿，”他看着那酒杯里的液体笑了笑，“那叫酒店。”
张艺兴整个表情一顿。他觉得自己心里的某个地方，塌了一小块，“嗯，那我们回…酒店去吧。”
吴亦凡却没听见似的，又自顾自笑起来：“艺兴我和你说，我刚刚发现一个秘密呢。”
杯里的气泡一点点减少。
他指着那个杯子：“同一杯啤酒，只要晚一点喝，等气泡都跑完了，喝起来就会特别苦。”
说着抬起头望着他，嘴角还带着笑。
“为什么呢，明明是同一个东西，怎么晚一点，就变得不一样了？”

张艺兴又觉得刚刚被这人亲自捅的地方大概不是塌了一块，而是留了一大块流着血的伤口。他后知后觉地疼的厉害。

“为什么呢？”那人又问着，无可奈何般低下头去。
“吴亦凡，”张艺兴的声音里都有点明显地颤抖，其实早从他在门口看见里边得人是这幅模样，眼圈就已经红了，“你别笑了。”
说完跨步上前，一把将那人的脑袋按向了自己的腹部。
吴亦凡也不挣扎，就这么靠着他。
张艺兴顺着他的头发，“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把真的自己让我看到啊？”

然后那杯酒里的气泡也没了好久好久。
张艺兴感觉到自己肚子那一块湿了好大一块。

“艺兴，对不起。”那人突然说道。
能听出是哭过了。
“你说，为什么就不一样了呢？”
“怎么就能不一样了呢？”
“艺兴，我要怎么办？”
“怎么办…”

张艺兴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头发，拍着他的背。

放弃他吧。
喜欢我吧。
我多想给你幸福。
多想让你真正的笑的开心。
多想你能满心满眼的都是我。
多想多想，让你此生不再有任何苦痛忧愁，所有难灾我来替你受过。

可惜，我说不出口。
不愿让你为难，更不想让你勉强。
时光里的阴差阳错，我与你山南水北中间又隔了海洋。

那么。

只求把你心口的伤交给我缝合吧，用我的温柔密密匝匝地，尽量缝的好看点。

===TBC===

楼主要死于加班了差点。
都是半夜赶的（说爱我）但质量我也是不保证了。。。。

一周年快乐~L们~

然后短篇没人看我也是心都碎了

Chapter 26

“朴灿烈，我恨你！”

“那么，就谁也不要好过了。”

那日回来之后，边伯贤花了好大劲才将人洗漱安置好。身旁的人睡颜恬静自然，不似他有时候的霸道独裁，也没了那种领导者的凌厉。他忍不住上手触了触眉眼，想着，这场风雨暂时算是告一段落了吧。
然而，这顶大了天，不过是山雨欲来前的风满楼。

“朴灿烈，我恨你！”
医院的窗户外头一般有个安空调外机的外栏，而现在女人穿着病服坐在上边，双脚离地。季娜子的病房在16楼，虽然面冲里，往后一靠摔下去也是分分钟的事。

朴灿烈匆匆赶来时，刚下了那边澄清的新闻记者会。被这个情况也是吓了一跳。
而那人在他一进门就是冲他那么一吼。
他皱了皱眉，这女人想搞什么鬼？

还记得那天出事的时候划破长空的尖叫，就是出自季娜子。后来好像是惊吓过度昏了过去，也就一起进了医院。
朴灿烈撇撇嘴，往前跨了一步：“你…”

“你别过来！”季娜子立马大叫道，坐的重心都往外移了好几分。
他只好停下来看着她。
走廊上闪光灯都已经闪成了一片，事出太突然，根本来不及拦。这些人来的速度甚至超过了朴灿烈和楼下楼上正在部署的救援队。

而季娜子却反常的根本不介意这些似得。她只狠狠地盯着朴灿烈，盯到眼眶里突然砸出大滴大滴的泪水，满是哽咽的开口：“你知道我有多爱他吗？”
风马牛不相及的内容让朴灿烈不明所以地皱了眉头。
“你知道吗？知道吗？！”她激动地重复着，泪水像是断了线，“可是你害死了他！你们害死了他！”
朴灿烈不免吃惊地一怔。
“你们害死了他，却竟然还说是他自己得错！”
病房的电视机还开着，有很多台，刚刚都播放了朴灿烈他们和剧组的解释澄清。

他下意识的想要去解释，却被边上的人扯了一下拦下来。
是救援队专门针对这种自杀派来的心理调节员。
“季小姐，我们相信你。但…”

“你闭嘴！”
她好笑似得盯着朴灿烈，“这些鬼话我听的还少吗？”
朴灿烈不置可否的叹了口气：“你先下来，其他…”
“我不！”她立马吼道，看着他的眼里恨意满载着像是下一秒便能冲过来将人掐死。
朴灿烈倒是不介意她这会儿冲过来。只是她却低下头抽泣起来。好一会，再开口没了先前的激动，声音里满满都是绝望，“如果不是你，我们会很幸福。”
一对对未来满怀希翼的小情侣，还没从双双被大公司录取的喜悦中苏醒，就有一个得了大老板的亲自召见。
接下来的事她连每一个毛孔被划过的触感都记得清清楚楚，整整一个星期的哭泣，绝望，耻辱，到破罐破摔的堕落。那是一切罪恶的开端。

“如果不是你，”她极力地咬住下唇，不让声音太过颤抖，“如果不是你，如果没有那件事，我们就不会分开。”
“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像是连气都喘不匀，季娜子深吸了好几口气。
“我宁愿…”

“晚了。”朴灿烈突然说。
边上调解员的某样东西突然闪了一下，意味着楼下的救援措施已经做好。就算摔下去也不会有什么事，朴灿烈大胆了一些。
“当初我没有逼你，是你自己受不了诱惑。”
走廊里早就从闪光变成了一个个摄像机。他必须考虑将这回的事处理到最小危害。

而季娜子听了这话，立马整个身形都顿住。她抬头狠狠地瞪着他。握住栏杆的手发泄似得紧攥的发疼。

电脑前看着视频的边伯贤，也是随着那句“是你自己受不了诱惑”一顿。
那日之后，他这几天几乎看不见朴灿烈的身影。只是半夜忽的有一丝清醒。能感觉到有人拥着自己，大早上一起来便又只有空落落的床单上还留着的人形。
直到今天打开手机忽的跳出的百度新闻，朴灿烈三个大字让他讶异。上网搜索就立即跳出了这个视频。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几天前和吴亦凡的对话。
——我怎么觉得你还是会这么选呢。在被灌满期望的前途和风花雪月的爱情之间。

没来由的，他竟然对这个曾经和‘他男人’有过无数床底之事的女人感到一丝痛心。

而这个让他有一丝痛心的女人，以那个诡异的姿势沉默良久以后，却突然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泪水却似泄了闸。
“没错，没错，”她笑着，“是我自己作孽，朴灿烈，是我自己作孽。”
季娜子看着他，曾经在那些镜头前风光无限，丽人楚楚的人现在看起来狼狈无比：“那么，就谁也不要好过了。”
说完便立即移开目光，在今晚第一次将目光看向了那些熟悉的镜头。
露出他一贯那种标准的微笑：“大家，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好不好。”

所有镜头都是在门口，或是挤进来一些，没人拍到朴灿烈的表情。边伯贤却能感觉到他背影变得僵硬。

“从前啊，有一个来自小县城的女孩，他叫季娜子，她有一个很爱很爱的男孩，叫李煜。他们在一起很幸福很幸福，但是他们都有着对未来的梦想。”
“于是他们去了一座城市，那里离他们的梦想很近很近，”她憋不住收住笑容吸了下鼻子，“却又很远很远。”
“有一天啊，他们一起进了一家大公司，特别开心的说要庆祝，商量傍晚是去吃顿火锅呢，还是买鱼回家红烧。然后公司的大老板却派人接走了女孩。”
“接她的人说，和老板上床，才有未来。才有成名的可能。”
季娜子拿手掌捂住嘴巴肩膀一阵抖动。
再抬头冲着镜头却又笑开了：“女孩当时很迷茫很恐惧，所以逃走了。可是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女孩身边的人都说，她太不识时务，甚至还有人嫉妒她。”
湿滑的水渍布满在微笑着的脸上，显得诡异，又似万念俱灰般绝望。“梦想的吸引力真的太大太大了…”大到她最终妥协。

“朴灿烈。”她忽又将目光移了回来，抽抽鼻子又笑了笑，“其实被你潜真的不亏，又帅又多金，还能保前途，许多新来的小姑娘都还眼巴巴的等着呢。”
“但是她们不知道啊，这条路走上了就下不来了……脏。”

脏。

朴灿烈自始至终只是盯着她，僵硬的定在原地。
那个‘脏’字让心脏一钝。
他在思考，在衡量，在计算这次风波带来的后果和损失。在害怕，在纠结，却也在自责。——明明说着不合适，不喜欢，瞧不起。又如何呢？我们还是亲手铸就了这样一方污秽之地。

“但是，”季娜子眼泪涌不完似得，也许一辈子的眼泪都想在今天流完，“那个男孩他是无辜的啊。”
“他明明单纯的什么也没做过，靠着自己的力量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听闻他能当上男三时，看到他的欣喜时。自己是有多开心。
“我甚至还想着，那些他不愿意做的事，那些不要脸面的事，我都替他做了。”
在片场几次三番的上来想要撩拨，却是都不了了之。

“但没想到，我们朴大老板却是有了新爱好，看不上我了。”

季娜子眼里仿佛是写着‘我们玉石俱焚啊’。

一直僵者的某人嗅到了更为危险的味道，他立马想上前去阻止，却是被身边那什么调节员生生扯住了。
拉扯间季娜子平静中带着几分嘲讽的声音就那么传来。
被录进了那些收音极佳的专业设备里。

“现在的大老板男女通吃，听说还偏爱男色了呢。”

“操！”朴灿烈立即低低骂了一声，也顾不得什么跳不跳楼了，一把推开了身边那人往前走去。
季娜子却是根本不怕也不打算跳似得。就这么含笑看了他一眼，又冲着镜头深深望去：“再见了，大家。”
说话间，也并没有人注意到她反常地一直像上抬起的左手。
直到她忽然就将口鼻埋入掌心深吸了一口。

仅仅是几秒。
意识到不对的朴灿烈便马上扯住了她的身子。它甚至没来的及朝后仰去一点点。镜头里女人的脸却是迅速泛起了青黑。
嘴唇更是一转眼便成了恐怖的青紫色。

就在这样的众目睽睽下，就在医院里。
镜头停止在突然冲进房间里的一团团白色，女人已经恐怖阴黑的脸色。
就在这样的众目睽睽下，就在医院里。女人死了。
氰化物中毒。

生命有时候，就是这样一个脆弱到无法估量的东西。

女人根本就没打算用跳楼这么笨的方式结束生命。她只是，在报复而已。

边伯贤看到最后，下意识就捂住了嘴巴。又猛然地惊觉就是这样一个动作让人由生至死，立马又给放了开。
心脏跳动的频率高的不正常，紊乱而噪杂。
为亲眼见证了一个死亡过程而害怕，为她所说的内容而震惊，还有……为一个人而担心。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最后那点引人心惊肉跳的镜头里，他竟然还能分出神来，想看看朴灿烈脸上的表情。
但终是无果。
当时就在现场的他，会是哪种心情呢？这几天的他，到底在承受着什么，为什么而忙碌呢？这个视频，这个事件的后果……到底有多严重？

覆在鼠标上的手指因为一系列的刺激而微微发颤，视频评论的数量多的有些吓人。

漫天的谩骂鄙夷，对朴灿烈的控诉。
旗下无论男男女女艺人粉丝的追问，对自己心中那个天使般偶像如何走到今天的质疑。
朴灿烈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像是全社会的公敌。边伯贤往下划了一页又一页，竟是没找到一条站在朴灿烈这边的。
他甚至突然就瞟见了一张鲜血淋漓的图片，扬言说不杀朴灿烈报仇誓不为人。吓得他差点又要丢了鼠标捂嘴巴。

下一秒，忽然的，鼠标上的手被另一只宽厚温暖的手掌护住。
背后贴上了精瘦的胸膛，腰间圈上一条手臂。
突如其来的熟悉气息和氛围。

边伯贤差点就脱口而出‘你怎么今天回来的这么早？’
却又隐约的觉得现在的氛围有些微妙。
也匿了声就任这那人反反复复在自己颈间舔舐厮磨，搂的越来越紧。

良久，朴灿烈才终于动了动覆在鼠标上的那只手，将五指一点点弯曲收紧卡进对方的指缝里紧紧扣住。又带着它收回来，也圈在边伯贤腰间，闷闷的开口：“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恶心？”
“没有！”几乎是嘴快了脑子。边伯贤想也没想就答道。
但真的，有害怕，有震惊，有担心。却自始至终没觉得朴灿烈怎么样。看见评论里的那些话，他甚至想要一条条去解释去反驳。
怕他不相信似得，他又急急的补充：“是真的。我只是很担心你…唔…”

吻来的热烈而急切。

边伯贤都没看清楚朴灿烈的样子，整个人就被翻了过来，后背靠着桌承受前边的暴风骤雨。从没见过这样的朴灿烈，像是饿极了的猛兽忽的觅着了食物，贪婪带着粗暴。他的舌每到一处便疯狂的舔舐交缠，甚至啃咬。
边伯贤第一次体会到接吻也是可以这般疯狂有力，要将自己揉碎了吞食入腹一般，惹的他只好连连后退着发出些下意识的呜咽。但理智还尚存着的一瞬间里，他分明是体会到了那吻里别样的情绪。
“嗯……！”忽的轻吟仅是停在了喉咙。
可惜理智并没有存在多久。
朴灿烈一面吻着，手下也是早就沿着衣物下摆伸了进去，急急地四处摸索着。而刚刚开始，那手就覆上了边伯贤胸前的红缨，反复又反复着揉捏搓拭。

朴灿烈觉得喉咙干得出奇，他渴望。渴望看见身前这人温顺儿羞涩的样子，渴望听见他压抑着又一不小心露出的调子，渴望着一个宣泄的出口，更渴望着从他那里，获得安宁。
几天以来无论是舆论还是公司面临的危机都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压力。更何况，又有谁能真正对他人的冷眼，嘲笑，恐吓，做到完全不在意？
一切都让他的焦躁与日俱增，但偏偏，他什么也不敢和边伯贤讲。
是的。他在害怕。害怕到刚刚亲眼看着边伯贤观看视频的全过程，却连上前阻止解释的勇气也没有。
然而那人刚刚却说‘我只是很担心你。’

轻而又易举的，挑断了某根弦。

以至于这吻最终发展到了床榻之上，也不过是几分钟以后的事。

朴灿烈终于放开那张可怜的小嘴退开一些的时候。边伯贤早已是被撩拨地眼神迷离，泛着水光。唇色被啃舐的妖艳。
然而他一秒钟放松的机会都不想给，手下立即摸索着伸进短裤里。

边伯贤呼吸一滞，随即又立刻变得急促起来。

朴灿烈看着他，忽然想起什么事似得哑着嗓子开口：“你别离开我。”
说话间，那天那人与他并肩离开的情境又是没来由的浮现在脑海里。他没时间来问，却不代表他不芥蒂。一瞬间心脏堵的人难受。

他恶意似得一下子加重了上下套弄的力道。
“嗯…”后者立即嘤咛出声。
而他喘着气俯下身来，咬上了小人敏感的耳垂，舌尖舔过耳蜗。
他低声而又狠狠的道。

“不许离开我。”

===TBC===

我更的那么……额……【不快】你们是不是要不爱我了QAQ

还有好多人问来着…文不出意外是HE的。

Chapter 27

你可知晓一夕之间，失去所有，是什么感觉？

朴灿烈连前端也没挑弄多久，便急急将身下那人连着短裤全扒了开。这场情事来的诡异而激烈，与先前的那吻一般泛着些不明所以的情绪。
他忽的一个挺身就那么进入的时候，连一直紧咬着下唇的边伯贤也是‘啊’的一声惊叫了出来。
“疼…”几乎没做过任何润滑的后庭，让边伯贤整个身体如同被活生生分成了两半一般。
他紧紧拽住那人的手臂，差点没给哭了出来。

但朴灿烈听着这带着哭腔的语调却是有种变态似得满足感。
——这个人委于我身下，这个人是我的。

他看着他张张合合的红唇，上边因为自己方才的湿吻而泛着晶莹的水光，显得淫靡而…诱人。于是俯身便又吻了上去。
所有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别的什么的细小呻吟全化作了呜咽被堵在喉咙。

朴灿烈也是第一次，全然不想管其他的一切，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抽插起来。那人下身的精致夹得自己每动一次便爽的直发抖，房间里因为着急而第一次做这种事时没能关灯。暖黄色的光源由上而下倾泻，照亮了那人泛着绯红的脸颊。
从来，没在这种时候这样认真的看过他。
一睁眼，就能看见他覆在脸上细细抖动的睫毛。好像连有些急促的呼吸都特别诱人，更何况还有微微蹙起的眉眼。
“边伯贤，”他咬着他的嘴唇说话，“不许…离开我…”

就是连做这种事，都好像越来越离不开他。

“你不许…额啊…离开”
压抑在喉咙处无比低沉沙哑的声音。他边说着，又是一阵激烈的顶弄。
身下那人哪还有什么心思听或者答，只知道疼痛夹杂着一阵阵快感要将整个人席卷。
“嗯…你慢…唔…”
不论口中还是身下的交缠都是疯狂而激烈。兴奋中，某些其他情绪终是连朴灿烈自己也渐渐忽略。

一夕之间，失去所有，是什么感觉？
大概就是，更害怕失去剩下的仅有。

所以他扒着他的身子，下意识便在一次次深顶中说着那句别离开。两具赤裸的身子交缠着律动着，仿若整个世界也随着他们的动作摇晃。
分明仍是早春泛着寒意。这屋里，却是暖的火热。

直到，久久处于高潮余韵中的两人，忽的被敲门的‘嗒嗒’声惊醒。

没有前戏没有润滑，还异常激烈的情事终是让边伯贤全身发软。后边更是比第一次还要疼上几倍。
朴灿烈按住挣扎着要起来的他，“我去吧，”
说罢，抓起边上的睡衣胡乱套上便走了出去。

边伯贤躲在被窝里听到那人拖鞋拖着地啼嗒啼嗒的声音，随后是们锁转动吱呀一声门被打开的声音。再然后，他听到了朴灿烈惊慌失措的语调。
“……妈？！”

*****

其实和捉奸在床，也差不多了。

女人凌厉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毕竟是结过婚的女人，一看这情形，甚至空气中都还有某些东西淡淡的腥味，又怎么会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现在的大老板男女通吃，听说还偏爱男色了呢。’
疯传了满世界那视频里那女孩的话，一下下敲打着她的心。她连先前那样的自欺欺人，都做不太到了。

金明珠跨步进来，剜了他一眼，便转身往房间径直走去。
“诶！”朴灿烈急忙拉住她。
“怎么？” 降直冰点的语气，她勾着唇看他，“金屋藏娇连我这个妈也看不得了？”
朴灿烈撇了撇嘴：“不是…我没…”
“没什么？”手已经搭到了门把上，金董事长当年的气场此时全都散发了出来，“是没金屋藏娇呢？还是没不想让我看？”
前者一时间也是被这气场怔了住，但手上仍是不放松的拽着。
把手转动的情境像是成了慢镜头的播放，只觉得煎熬般地看着它一点点打开地狱之门，自己却无力阻止。

最终，其实也不过一秒钟的事，门开了。

边伯贤有些窘迫地扯着衬衫站在床旁。
从听到那声‘妈’开始，他便知道大事不好，奈何真的全身就像散了架似得勉强才能扯来朴灿烈的衬衫套上再站起来。只要衬衫再往上一点，几乎就要一览无余。

而金明珠只觉得一股血流直冲头顶，脑子里嗡嗡地响。

从袁坤那厮不怀好意的打来告状电话开始，她便怀着将信将疑的心无数次的设想过这样的画面。
只是，亲眼看到了，视觉冲击力却比想象中还要大得多。
那男孩还顶着头蓬乱的发，柔和的五官看上去无害又无辜，真是…像极了另一个人。画面似是忽的重叠，那人是怎样低了头害羞的笑，又怎样与自己最爱的人厮磨交缠，自己又是怎样发了疯一样冲上去撕扯谩骂，金明珠只觉得胃里一阵阵难受，整个人都在微微地发抖。
“那个，”边伯贤抬了抬头，也许早晚都得面对吧，“阿姨您好，我叫…”
‘啪’的一声，干脆的打断了所有话。
比上回扇简易那一巴掌，还要来的实在的多。
“你还有脸说话？！”这声音里都明显带了颤抖。
边伯贤只觉得半边的脸都麻了，而朴灿烈也是楞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忙站到他身前挡着。
“妈你听我…”
‘啪——’
这一次，打在了朴灿烈脸上。而紧接着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给留，就又是更为清脆的‘啪——’的一声。
从进来开始就一直被女人拿在手上的文件重重地砸向胸膛。
一瞬间雪白的纸张七零八落地飘了一地。
“我听你说什么？！”女人喘着粗气，厉着嗓子，“你还嫌这事闹的不够大是不是？！还觉得自己不够丢人，不够恶心人是不是？！”
还嫌，伤我伤的不够，是不是。
“连公司也不想要了是吗！”
朴灿烈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和连连的质问弄得来了火气：“当初是你硬要把公…”
他忽的停住。

从没看懂过这个女人，却也从没见过她哭。

下意识放软了语气：“妈，你先别这样…”
“给我滚！”女人却是一丝淡定下来的迹象也没有，指着边伯贤的食指都因为过于激动而发着颤，“给我滚啊！！”
她几乎是嘶吼了出来。
脑海里那些画面就是不受控制的浮现在眼前，交叠重复，快要将她逼疯。
而从未见过她这幅样子的朴灿烈一时间也是有些无措：“妈你先听我说！我是有苦…”他猛地一下停住，抿了抿唇。
下一刻拽起女人便往外走去。
“朴灿烈你要干什么！”
果然不论原本多么高贵的女人，发起疯来都是一副泼妇的样子。
“朴灿烈你给我放开！”
饶是朴灿烈都觉得扯着的那手腕被女人的挣扎搞得生疼，但他一刻也未放松地拉着她朝外走去。
直到两人都双双踏出房门，他才开口轻轻唤了声‘伯贤’。
脸上的麻感褪去后是火辣辣的疼，但边伯贤一直就低着头定定的站着，手都没抬一下。听了这声，才抬起头看了看那人的背影。
他说：“你先去换身衣服吧。”
然后打开的房门被不轻不重地带上了。

要用多少种形容词才能形容出此时自己得心情呢？连他这个大学的语文老师，都没了主意。
只是不由自主就想起上一次的那个背影，他曾用那么不情愿的语气说着，“我妈来了。”

至少这一次，记得让自己穿的厚点了不是。

*****

“朴灿烈你到底要干什么！”
此时的女人赤红了双眼，简直像是个分分钟会喷出火的怪物。
朴灿烈一直是将他扯到玄关处才停了下来。有那么一刻，女人几乎绝望的想，又一个，要为了一个男人把我赶走的人。

“你听我说，”他扶住女人的双肩，咽了口口水，“我是有苦衷的。”
接下来，关于他，边伯贤和金钟大那点事被半扯着慌半现实的吐露出口。
添油加醋了该添油加醋的部分，省略了该省略的部分。

“依赖症？”女人已经平静下来不少，却还是将信将疑的看着他。
朴灿烈点了点头：“是，我看了一些案列，虽然依赖症极少有对人的，但是和我的症状很符合。”
“那…”她还是有些膈应，“单纯的药物治疗，不行吗？”
朴灿烈扯起了一丝苦笑：“药吃多了会死的。”而且，我已经不止生个病那么简单了。但这一句话，他没说出口。
像是被这个‘会死的’刺激了一下，女人终是渐渐熄了气焰。却又是很不放心的追问：“真的只是生理需求，没有感情？”
“真的。”
“真的？”
朴灿烈为了让她放心扯起了个无奈的笑容：“真的。”
金明珠松了口气，又叹了口气：“那现在，治疗的怎么样了？”
“比以前好些了，医生说关键在于那段失去的记忆。”这个回答，也算是一箭双雕。
闻言，女人果然是一下沉了脸色，眼里闪过一丝不安：“一定…一定要恢复吗？”
他点了点头。
随即又笑笑：“不过谁知道呢，心理疾病这种东西说不定明天就好了。”
金明珠没再接话，接着似是内心纠结了一会儿随后正正脸色抬起头看他，却是不动声色的换了话题：“我今天来主要是整理了一下公司的财务。”
朴灿烈嗯了一声。却也有些失望。
“这次的事情闹得负面影响比较大，而且影响还在继续，可能会比想象中还要难熬，所以…”

倏地停顿让朴灿烈疑惑了一下，朝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望见边伯贤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站那。
他顺着自己的视线走进了些：“那我先走了…朴总。”
说罢，竟然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因为穿的很厚，就更显得嵌在里边的边伯贤小小一只。他往下弯腰的时候，朴灿烈不知怎么就觉得心脏一阵悸动，特别想把人搂进怀里紧紧抱住。
而那人左边脸颊被扇出的那坨绯红也看着异常刺眼。他真是后悔死了那场一个冲动的情事，还做的那么没轻没重。

只是，这些情绪终究只能匿在了心里。
面上也只得做的一副不大关心的样子，看着那人开门关门，又听着脚步渐渐远去。到竖着耳朵也听不到的地步。

又是与上次没多大差异的情形。
边伯贤顺着道路往外走，出了小区那盏特别昏暗些的路灯，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眼亮着灯的‘家’。
亲人和爱人住在一起的地方，才能叫家啊。

过了年后的天气渐渐转暖，吹来的风也是没那么刺骨了，然而即使这样即使身上套了又大又厚的外套，他竟还是觉得凉。由内而外的那种。
身边的车俩喧嚣，也不似上次那样冷清。
甚至好几次有出租车放慢了码速，司机用询问的眼光看着他。
而他也只是摇摇手拒绝了。

兜里的手机一阵震动。他想他自己也许真就是个这么恋旧的人，坏了一部手机再买还是买一样的，连桌面也想千方百计的换回原来看惯了的那棵罗汉松。
【这几天我和我妈先把公司的危机缓缓，你把酒店名字发给我，到时候我去接你。】

边伯贤愣愣的望了这短短几个字半晌，随后像是觉得没什么表情可做似得勾唇笑了笑。
身上每一处都疼，连脸颊都泛着火辣，但最疼的还是心。
里边的酸涩和苦水都快泛滥成灾了，可就是没地方去。

“我之所以把他留在身边只是因为我的病。”
“不是焦躁症是依赖症，离开超出范围时间就会特别暴躁焦虑控制不了自己。”

也只能怪自己这么爱瞎操心，人家血浓于水的母子，能有什么事呢？
偏偏就匆匆套了件裤子和外套就急着出去。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

“药吃多了会死的。”
“真的只是生理需求，没有感情？”
“真的。”
“真的？”
“真的。”

真的。只是生理需求没有感情。

他看着那条短信。长按。删除。确认。
迎着风紧了紧外套，他觉得冷，特别冷。

也难怪了那人无数次的说着‘别离开我’，却从没说过原因。
喜欢和爱这些字眼，又何曾听到过一星半点。
怎么就那么自信自恋，竟然还会傻逼似得，觉得愧疚。

通讯录被一划一划地拉到了底，竟是在最后的最后，才觅着一个敢打出电话的人。

“喂，是…学长吗？”叫出这个称呼的时候，差点就没忍住哭了出来。边伯贤赶紧揉揉眼睛压下这股子从嗓子里冒上来的酸劲。
“我没地方去了，能…先去你那吗？”
“没有，真没什么事。”
“嗯，好。”

怎么，自己就老得住在‘别人家’呢。

===TBC===

我明天就出发去西安旅游+看演唱会了你们猜以后还有木有更文？

灿白再爱一万年啊啊啊啊啊！灿烈好帅啊啊啊啊啊啊！白白好萌啊啊啊啊啊啊！世勋也好帅啊啊啊啊啊啊！各种啊啊啊啊啊[虽然我并没有拍照_(:з」∠)_][咳咳不更文不是我想的T^T电脑我妈不让带T^T][以后保证不会了T^T][咳咳，要补偿的话，con皂片我也没拍，自拍要看吗？←_←]

[咳咳][con不拍照片很奇怪吗…大大们拍的又好有大又清晰微博逛逛就好啦~][哥哥们还呼吁不要拍照来着~][其实我就是又懒又穷][这个补偿能抵很久的坑的吧？][好了，开始夸我漂亮吧]

Chapter 28

张艺兴第一次知道一个人的办事效率可以高到这种地步，也是第一次知道一个电话能有如此大的魔力。

几日以来日日借酒消愁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人，在接到一个电话以后竟是立马便重新活过来了似得。

“艺兴，你前段时间找的要租的房子里，我记得是不是又一间离千叶大学很近的？”吴亦凡推开门一秒也没停顿冲着他就问。
张艺兴被突如其来的人吓了一跳，眨眨眼楞了好几秒才单音节吐出了一个字眼：“啊？”但说完便立刻清醒过来，望着那人皱了眉：“你…”
“就是之前有段时间你不是说要常住想租间房吗？”那人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走过来。
张艺兴看着他：“嗯。”
人瘦了，脸色也不好看。
“我记得你之前物色了好几个，后来不是没空也就没管吗？”
“嗯。”
头发也不知道几天没洗了乱成这样，衣服竟然也没换。
“然后里边有一间公寓我记得离千叶大学很近的是吧？”
“嗯。”
几天肯定都没没怎么睡，眼睛里都是血丝。
“那个现在房子还在吗？我们搬过去吧。”
“嗯。”
连声音都哑成这样了到底是喝了多少…“啊？你说什么？”
“就是…”吴亦凡抿了抿唇，最终竟是憋不住似得，从嘴角上扬出了小小的弧度。张艺兴觉得像是光刺眼的紧，却又挪不开眼。
“伯贤说想住几天，嗯…和我们一起。”
“…嗯。”

原来不是电话有多大的魔力，而是人。

眼前穿着‘格力’的人员进进出出，张艺兴抽空往边上望了一眼那个瘦瘦小小又将自己包裹的极为严实的男孩，这么想道。
而后者大概注意到了这边的目光，转过头来不好意思地磕了下唇：“那个…不好意思啊，我…我之前不知道原来你们还住的酒店，真是麻烦…”
“嗨~”张艺兴笑着挥了挥手，“说什么麻不麻烦的啊，都是朋友，又方便，不也就几个小时的事吗。”
就这么说着，盈盈的眼里，却是盛着些与笑不同的东西。
几个小时的事，自己先前神神叨叨地念了那么久，那人也是没空出来。
“再说了，”他低了低头，嫉妒抑或羡慕，太过情绪他怕藏不住：“你这也算是促成一件我一直想干的事了呗，”
“啊？”莫名低落的语气让边伯贤有些不明所以。
正巧一发完声呢，吴亦凡就领着这些穿着制服的人出来了。张艺兴于是抬头咧着嘴就迎上去，帮着与那些个师傅道了感谢。

“进来吧~”他笑着扯了扯还有些愣神的边伯贤。
吴亦凡也就那么站在门前笑看他。已经打理过的外貌变回了原来那高挑又好看的模样，只是眼底略重的青黑还显示着他这几天以来落魄的生活。
“不好意思麻烦你们…”
“啧，”吴亦凡打断他，倒也不是多喜形于色，只是看着就很乐癫：“这就见外了啊，进来看看？”
“……啊，嗯。”

三室一厅，宽敞亮堂。原主人装修的挺讲究大方的。

“装修还蛮挺温馨的嘛，”张艺兴率先往沙发一靠，不甚满意的样子。
而吴亦凡也不发表意见，就这么回头看着边伯贤。
边伯贤原本就因为之前那些话现在又要来麻烦人家挺那什么的，被这么一看更觉得尴尬起来，他轻咳几声：“那什么，确实挺温…”
说话间，眼神不经意地瞄过了大厅里往南边开着的那扇窗户，他一下子顿住。

房子离千叶大学很近，窗户朝着的地方望下去，刚好是千叶大学的校门口。由于楼高的原因，人群都变成了黑压压的一片，一副熙熙攘攘地热闹模样。
边伯贤瞪着眼眨巴了几下：“今天几号来着？”
“啊？”吴亦凡一时没反应过来。
倒是正享受沙发的那人开口接到：“二十了吧。”

二十号了……

边伯贤往那头看了好半晌，才回神抬手挠了挠脑袋。接着也不知是想起了李安宁那被遗忘在风中好久的短信还是怎么着，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今天开学了呢，”他说。
似是找到了避难所般的轻松感。

开学了，有同事有朋友有学生，有事情做。大概就不会想起那人了吧。

*****

“啧啧啧，千娱的股票现在谁还敢买啊，跌的肾都没了。”

“诶，那还不是它自己那什么老总作死，你说潜规则还同性恋，多难听啊。”

“对了对了，那老总叫什么来着，朴什么？”

“朴灿烈啦。”

“啊对对对。”

“可真是作死，我跟你说啊，寒假我隔壁一姑娘本来可是他们公司已偶像的粉丝呢，一听说自己偶像可能被他给上过，真是疯了似的。恨不得就冲过来杀人了。”

“可不是，我觉得我们大学里脑残粉也不少，那朴灿烈现在可得躲好了哈哈哈，”

“诶，就是不知道那视频里说的是真的假的，你说这种大老板真会养男宠么？”

“应该是真的吧，人家可是拿命换的爆料。唉，本来还挺喜欢季娜子的呢。”

只是边伯贤没想到，来到学校以后，‘朴灿烈’这三个字的提及量却是前所未有的高。差点就忘了，那人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呢。
可是每当听见路过的学生或是办公室里的同事提及这些的时候，他总是会一阵的难受。男宠两个字像针扎似的让他坐着走着都浑身不舒服，更可怕的是，别人说那人哪哪哪不好的时候，他竟然下意识地想去反驳。

真是疯了，边伯贤，你连男宠都不算呢。

“季娜子有什么好喜欢的，有我好看啊？”忽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就这么钻入耳膜。
李安宁端着餐盘一脸纯真无害地盯着后边那几个刚刚正高谈阔论的学生。
她本来就是很多男学生心中的女神，长得漂亮身材好，又是身边触手可及的人物跟那些个电视里的偶像明星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那些学生立马就往里坐给她空地方：“那哪能啊，当然是李老师好看了。”
“哈哈哈，”李安宁笑起来，却并没有往他们空出的地方坐，中途瞟了一眼他们身后那个僵硬的背影，笑得更意味深长：“要我说啊，那个朴灿烈说不定是个专情的人，遇到真爱就痛改前非了。”
她边说，边端着餐盘慢慢往后头走。学生们也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哟~你可怎么就知道了？”
“猜的呗，”她笑，“我还猜啊，人家的小情人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胚子，就像…咱们边老师这样的。”
原本就一直专注着讨论内容的边伯贤听到这里吓的一个哆嗦。结果立马的，李安宁就倏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边老师你说是不是呀？”
“咳咳咳…”
他被油焖茄子呛到了。
李安宁笑着拍了拍他的背：“诶哟，我就开个玩笑，瞧吧咱们便老师吓的。”
后边的学生也是跟着起哄，食堂里笑了一片。

好容易咳的好受点了，边伯贤才拿都有些血丝的眼睛瞪她：“一点也不好笑！”
“哦，”李安宁吐了下舌头，之后倒也真就安静下来，认认真真地吃饭。
只是不知怎么的，今天她好像吃的特别慢，食堂里的学生一拨一拨的快走完了，就是不见她碗里的饭少多少。
“你今天怎么吃的…”
“开玩笑是对他们说的，”她忽然悠悠地道。
“啊？”
李安宁往嘴里塞了口红烧肉：“看你害我肉都凉了，”
边伯贤本来对这个话题就挺敏感的，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你刚刚说的什么开不开玩笑的？”
而前者听罢便放下了手中的餐具转身直直地望了过来，“你忘了吗？你家那个我见过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虽是带着笑脸的，可是语气里却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边伯贤只觉得一瞬间身体里进入了什么极危险的过敏物质，所有细胞都一下子僵硬戒备起来。
“是朴灿烈吧？他。”
他真的没想到，就那么匆匆的几眼，一般人能将他和他这么两不相干的人联系在一起。
“呵呵，你做梦呢吧我怎么可…”
桌上突然甩出了两张一模一样的名片，李安宁将它们推至边伯贤面前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不愿意告诉我。”
“你…”
名片上工工整整印着‘朴灿烈’。
“你怎么会有这个，我从来没有带过啊？”
后者这时却突然就哈哈的大笑起来：“已经承认了哟~”
“你……”
“哈哈哈，小伯贤你怎么这么可爱这么容易被骗啊？”
“……”
“好啦~”她渐渐止住笑意严肃了一点，“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你和那谁是一对了。”
边伯贤也不说话，就看着她。
“不是有一天突然找你做朋友吗，”她说着笑起来，“其实是前一天在校园里竟然遇到了一辆敞篷的宾利，觉得很激动就想看看，结果就发现了这个。”
“然后？”
“然后就很好奇这种大老板会来找谁，就埋伏着等人出来了呗。”

“结果…”李安宁笑的一脸猥琐，“你猜我看见了什么！就是你们那个那个啦~哎呀人家当时激动地都不会动了！”
她说的激动，却并没有注意到边伯贤这边一直不好看的脸色。

“所以你是为了他才来接近我的吗？”他突然沉着声问道，像是隐忍着什么，脸色很不好看，“你是想做歌手吗？”
“啊？”
“如果是这样就不用再和我装什么朋友，我和他已经分开了，你之前应该早点说的。”
李安宁眨眨眼睛反应过来后立马就怒了：“什么叫装朋友？！”而后又觉得自己似是抓错了重点：“什么叫已经分开了？！你们怎么了？因为那个视频？”
边伯贤却只是默着声端起盘子想走。
“啧！”李安宁拽住他，“诶呀，你这死脑筋！谁想做歌手了！我激动是因为我是腐女好不好！”
“什么？”
“诶呀！你们到底怎么了！我还等着你们修成正果靠你们的光荣事迹在腐女论坛里一炮而红呢！”
“……”

许是真的太久太久缺个人倾诉了。话头一起，边伯贤竟觉得自己停不下来了。

和他以哪样无聊的方式相遇。他当初做了哪些笨拙的追求。
自己抱着疗伤的心理想要试一试，最终又是怎么的就又被伤了一次。

一年多的时光里，点点滴滴在话语里被一一回忆。边伯贤这才忽的发现，自己竟是能把那么小的事都记得那么清楚。
手指在他毛发里穿梭着伴着热风暖融融的触感，唇齿相贴的时候他会喜欢先缠住舌头再细细舔舐牙床，渐渐习惯的他蹭着脖颈时痒痒的感觉，他说的‘别离开我’，他碰自己的时候身体自然而然会有的颤栗。

其实也不是多让人舍不得的东西，怎么回忆起来，他竟觉得喉咙酸的厉害。

“所以你就跑出来，不打算再回去了？”
“嗯。”鉴于不能太丢人，边伯贤还是强忍着压下酸涩，末了还扯着嘴角无所谓似得笑了笑。
李安宁啧啧了几声，大概也是没想到还有心理疾病这一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之前看他这么在意我还以为…”她嘟哝着又觉得这话会让伯贤更难受，又渐渐没了声。良久，才又盯着碗里那点凉的透透的红烧肉开口：“所以，你现在爱的是朴灿烈还是吴亦凡？”
“啊？”
这个问题，竟然募的让边伯贤打心里发慌。
“你不是说之前和朴灿烈在一起是为了疗伤吗？现在吴亦凡回来了，疗伤也不需要了啊。”
“我…我不知道，”
“要我说啊，你和吴亦凡复合吧。”
“啊？”他一下提了音量，发觉自己有些激动了，又窘迫地咳了几声：“为…为什么啊？”
“你想啊，如果你还是爱的吴亦凡，现在他不还回来找你呢吗，在一起就有情人终成眷属皆大欢喜咯~”李安宁顿了一下，“不过要是你爱的是朴灿烈，就当再疗一次伤吧。原本就爱的人，复合了应该总是事半功倍的吧？”
边伯贤沉默着，只是习惯性地在紧张的时候，抠挖着自己大拇指好看的指甲盖。

“可是，可是我之前对学长说了很过分的话，我…”

“这不是问题啊，”边伯贤一抬头，就望见了那人少女状地托着脑袋看向自己，“问题是，你的心里现在究竟装着谁。”
爱着谁呢，两段平行的时光里，好像没有办法比较。
沉默间她又叹了口气：“你说，一个人的心里，装得下两个人吗？”

===TBC===

完结之前不会再有这么大段的断更了。。。我发四[英勇就义脸]

Chapter 29

演艺圈是个最没人情味的地方。
人与人间的情谊能因为一点点的利益一瞬间土崩瓦解，那些依仗金钱或是更恶俗的交易而攀岩附上步步青云的男孩女孩，又岂止在千娱这一家。
本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老规矩了，偏偏那朴灿烈运气不好给爆了出来。有什么办法，剩下的人照旧是左拥右抱，管他娱乐新闻炒的多热，这规矩还能破了不成？至于朴灿烈嘛，自求多福咯。

“咔咔咔！”坐在设备前肥头大耳的男人一出口就喊了个震耳欲聋，“小同志！我看你这主演的位置也是不想要了是不是？这他妈的演的什么玩意儿啊！”
骂的对象是着了件水色长衫，本该显得潇洒此时却有些畏畏缩缩的都暻秀。

最大投资商都快垮了，这戏倒还是依了原计划在继续。
反正投资的钱是早就打到账上了不是。

镜头拍的是已经到后期相爱的的男男主角，两人在富丽堂皇的皇宫后花园来个花前日下卿卿我我。按理来说是场轻轻松松就能过了的戏，可着导演今天就像吃了炸药似得，怎么都不满意。硬是拍了七八条，每条都将都暻秀骂了个狗血淋头。金钟仁都已经快到爆发的边缘了，一听这话立马就火了，“我…”
手上忽的被握了住，温润而有力。
金钟仁深吸几口气才平静些转过去，压抑着怒火的无奈：“你受他这份气干什么？”
前者只抿着唇摇了摇头。

就千娱现在这幅人人喊打的样，他这么被人排挤都已经算轻的了。

“行了行了！先休息一下！”肥头大耳的导演一发话，边上长得及其秀气水灵的女孩立马就迎了上来。
“导演快别生气了，喝口水。”
那导演看她的眼里写的满满的全是淫欲：“还是咱们小七乖啊。”
苏小七，说是新来顶替原先季娜子的位置的，原本季娜子的戏也就不重拍了，刚好有个噱头。之后的戏由她接拍，今早还没上过场，看姿色确实不在季娜子之下。

但吴亦凡看着这小姑娘给个中年男子端茶倒水还心甘情愿被吃豆腐的情境就觉得恶心的紧。脚趾头都能想到她是怎么上位的。
原本天天能看见边伯贤的好心情全被这早上的破事给搅和了。
他转了一圈，没找到张艺兴的影子，不由的皱了眉头。
“艺兴？”
“张艺兴？！”
“张！艺！…”
“诶诶诶！这呢！这呢！”

吴亦凡啧了一声，看见他竟然是从一堆女员工里跑来的：“你怎么总跑到些几角旮旯，我都找不到你。”
“嗨，这不是不想看那导演发神经吗。”
他往后头瞟了一眼：“哟哟，这理由找的好啊。”
“什么？”
“咳咳，没事。”

****

你说，一个人的心里，装的下两个人吗？

这话像在耳朵边上生了根，一直荡来荡去地挥之不去。
边伯贤定定地站在大厅里那面朝着校门的窗户前，从夕阳西下，一直看到了华灯初上，又看到了宿舍楼那边猛地在某一刻黑了一大片。
“朴灿烈。”双唇分分合合，说的几乎没声音。像是在无意思的情况下吐露出口。
月光从空中洒下来，卷翘的睫毛留下大片荫翳，覆盖了下边无神的双眼。
“朴…”

“我说伯贤你…”

“啊——”一声划破长空的尖叫。边伯贤发出来的。

两人都是一副惊悚的样子喘着气看向对方。
“艺…艺兴哥，你怎么突然就出现了？”
“……”后者平息一下直接笑了出来，“什么叫突然啊，我都在这晃荡半天了。”
“啊？”
“刚开门的时候，我都还以为进贼了呢。”
“……啊。”
“连灯都是我给开的，”他笑着走近一些，好奇似得贴近从边伯贤的角度往窗户下看了看，也没发现有什么异样，“也没什么好看的啊，你杵这干嘛呢？”
边伯贤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
思量太久而无果的问题，总是希望有人能分担。

“那个，艺兴哥你…谈过恋爱吗？”
“啊？”他倒真没想到眼前的小人能问他这种问题，“算谈过…吧。”就是不知道暗恋算不算恋爱了。
“怎么了？”
边伯贤又一副有点踌躇的样子：“那个就是…”故作淡定的清了清嗓，“我有一个同事，”
张艺兴都快笑了。
“他本来有一个相处的还不错的恋人，但是这几天他的初恋却突然来找他了。”
后者嗯了一声。
“他之前很喜欢他的初恋，也为了初恋等了好几年。”
“嗯。”
“然后，就在这种节骨眼上，他才发现他的现任根本就不爱他。”
边伯贤没看见这一句的时候，张艺兴有些惊讶的望了他一眼。
“他的现任好像只是利用他而已，但是…但是他现在心里特别犹豫不决。”
“关于要不要和初恋复合什么的吗？”张艺兴问得小心翼翼。
边伯贤只缓缓摇了摇头。

——你说，一个人的心里，装的下两个人吗？

他其实，连自己内心究竟在纠结什么都不知道。
“就是…”
他犹豫着抿了抿唇，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又只生生卡在了喉咙。
张艺兴还以为接下来就该会问‘他该怎么办’这种老戏码了。
没成想对方倒出乎意料地先叹了口气。
边伯贤看着校门前空荡荡的那块黑暗，良久才又开了口：“他今天下班的时候，还在校门口看见了辆很熟悉的车。”宾利经典款，黑色的。
“那个人以前，都是开那个来接他的。”

张艺兴觉得口袋里的纸条大概被他抓的有点疼。因为他手也有点疼。

“要是有一瞬间竟然觉得欣喜，是不是很不正常？”尽管他最后飞快的绕走，又从后门出去了。却在这盯着那片空地盯到了现在。
“对恋人有留恋总是很正常的吧。”
“那是不是就算不…”边伯贤飞快地就接嘴道，半途才发现自己得态度过于诡异，惺惺地熄了声。
“额呵呵，”他窘迫地干笑了几声，“好像说了半天什么重点也没有啊，艺兴哥你还是…”

“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那人却突然道。
攥的发疼的手掌终于得到一丝解放，张艺兴松开了些。
边伯贤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又开了口：“今天的剧场特别无聊，导演总是大发脾气，所以我就到处走了走。”
“有一个角落里，一群女生正围着某个人在起哄，”
“我很好奇，就走去看了看。”
像是回忆起什么，张艺兴笑起来：“被围的那个女孩红着脸坐在中央，边上的人拿着张纸条。”
“纸条上满满当当写满了某个男生的名字，她今天偷偷在本子里写的时候啊，被发现了。”
“我就说，我替你给他吧。”边上的女孩当然是一阵起哄。
他又笑了笑，“那女孩却拒绝了我。她说，她喜欢的人太耀眼是站在了舞台中央万众瞩目的人，聚光灯太亮，所以看不见台下的她。”
一个莫名其妙没头又没脑的故事，边伯贤一路沉默着听完了。那人分明讲的时候还带着笑，他却竟然觉得心酸。
“所以纸条上写的…”

张艺兴忽然抽出口袋里的手，覆到边伯贤肩上。
整个人猝不及防地来了个180度的大转身。张艺兴推着他往房间走。
“所以啊，”那人悠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看不见表情，“伯贤你那个同事是个幸福的人。”
“啊？”
“他退一步才要选择的人，说不定就是别人眼里万众瞩目，永远也碰不到的人呢。”
“行了~”到了门口他才停下来，“快洗洗睡了吧，时间也不早了，我拿些东西就去片场了。”
边伯贤这才注意到吴亦凡根本没回来：“你们今天要拍通宵？”
“应该吧，之前男三的戏全得补拍，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演员呢，所以只能加紧之后的拍摄给补拍挤时间。”
“哦。”

张艺兴就这么体贴还微笑着给他合上了门。

那之后，却是半天也没挪开步伐。
口袋里装的纸条早已揉的不成样子，上面满满当当写的，是吴亦凡三个字。
那女孩最后还是红着脸给了他。因为他一直要，也不说为什么。

从刚刚那个窗口看下去，确实是什么也没有。但风景却还算不错。
月亮渐渐升到天上去了，这一片的星星便也显露出一些，零零碎碎的，一眨一眨。
张艺兴望着他们靠近又靠近，直到快贴到玻璃才停了下来。刚入春的夜晚，外边还是寒意凛凛的，呼出的热气很容易就在玻璃上结出一层水雾。他将额头靠了上去，看着眼下的水雾一点点变大。

然后抬手在水雾上一笔一划划动起来。

边伯贤，你怎么就不知道你是那么幸福的人呢？
你退一步才要选择的人，就是那个万众瞩目着，那么那么耀眼美好的人啊。所以他怎么也看不见聚光灯后头的我。

其实我要求也不多。只要你能像我这样爱他就好了。但你这样想着别人却还能坐拥他的整颗心，要我怎么甘心？
水雾上一笔一划的写着Kris
他也不知道今天自己是抽的什么风，竟然就要和他讲这么个没头没脑的故事。只是，大概，那人满心满眼更偏向于另一个人的样子，实在让人太不甘心了吧。像是无声的宣泄与讨伐，但却也因为无声，一点用也没有。

退开一些看着那四个字母的时候，张艺兴只觉得眼角一阵连着一阵死命也压不下去的涩意。最后，也就由着他们肆意疯狂，变成了大颗湿润的液体，浸渍了脸颊。

是真的真的很不甘心，吴亦凡。

在布拉格冬日的窗户前，在上课无聊发呆的间隙里，课本抑或是笔记。
我也曾无数次的写过你的名字，一笔一划，写的及其认真。

===TBC===

咦？这章怎么特别短？
咦？这章乱七八糟都写了些什么？
咦？￥%&￥**$￥………&

楼主表示：我不管！就是这么随心所欲的更了一章哈哈哈。
然后，短片《初恋》完结啦，么么哒~

Chapter 30

接下来的几日里，那辆黑色宾利出现的频率几乎超出了边伯贤的想象。门口，食堂，教学楼底下，边伯贤觉得自己每天过得碟中谍似得，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与那人相遇。
虽然到底在害怕些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就这么一躲，就躲了好几天。

但常言道，躲的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嗯！”
只是他没想到，被堵着的地方不是学校，而是自己放松了神经的公寓楼下。
黑暗中那人忽就冲了上来，熟悉的气息迅速在周身蔓延开来，还没按下电梯按钮的手指一阵抖动，下意识的惊叫过后，他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腰间钳着的手臂越收越紧，颈边也是那人熟悉的侵略方式，“为什么躲着我？”久违了的低音炮。
边伯贤张了张口硬是没说出话。
下课后又待了很久的图书馆，现在公寓楼底下已经是人烟稀少。
朴灿烈一个用力将人翻过来抵在了电梯门上，他这才看清眼前这人比想象中狼狈的多。双眼猩红着全是血丝，眼底一片的青黑。看着他的眼里，也带了些埋怨与戾气。
“为什么电话也打不通？不是让你发短信吗？”
边伯贤沉默着，只伸手暗自使劲想挣脱被那人压制的身体。
朴灿烈‘啧’了一声，俯身就抵上了他的额头。后者下意识的一个反抗，结果后脑勺咚的一声与铁皮撞个结实。
“嘶——”
撞疼的地方先于他的动作便覆上了一片温暖厚实，那人护住他的脑袋与他额首相抵。低低叹了口气：“生气了？”因为又赶你走，所以生气了？
边伯贤楞了一下，低着头沉默着加大了挣扎的幅度。他开始伸手推搡那人欺压的胸膛。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抬眼便能与那人对视上的姿势，让他觉得慌。
朴灿烈只当这是闹别扭，伸手钳制着想着哄一哄，结果几次三番下来，那人不单闹得更甚，而且板着脸一言不发的样子看的人实在难受。
他本就是带着怒气来的，一下子也火了。
“边伯贤！”几天以来一直积压着的烦躁与怒火一股脑直冲头顶，“就算之前是我的错，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吗？你知道我多着急吗？！”
那种时候才忽的意识到，除了电话他竟然一点能与他联系的东西都找不到。那头一次又一次传来的机械女声让人几乎抓狂，他真的不敢想象，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
“我连你们学校都连着去了好几天，你还躲着我，”依他现在的象形和‘知名度’，又不敢贸然露面。

他低下头，复又与他以额相抵，用力地摩挲着：“我都快疯了，真的，我离不开你。”

边伯贤听到这怔了一下，随即竟是勾了勾唇。原本的自己该是觉得这是多美的情话啊。我离不开你，别离开我。
“太久没见我了，很难受吧？”
可惜他也曾按捺不住的搜索了那陌生的三个字，‘依赖症’，抑制不住苦痛的翻过一个又一个的页面。看着他与他原本那些甜蜜被一个个冷冰冰的名词概括。
朴灿烈不太懂他这话的意思，嗯了一声，语气缓和了一些：“所以别躲着我，嗯？以后就算…”
“没有以后了，”边伯贤突然道。
朴灿烈倏地抬眼。
边伯贤也是今晚第一次，抬眼直直地看进对方乌黑好看的眸子。那么近的距离里，像是望着望着，便能知晓那眼眸之下的全然心意，但他怎么先前，却一点都没有发现呢。
他看着他：“没有以后了，朴灿烈，我们分手吧。”
他看见那双眼眸里染上一层恐慌。随后撇开了眼。

朴灿烈是真的慌了，“伯贤，我知道这次是我有点过分了，但我是真的很担心你，这几天我天天连公司的事都管不进去…”
他从没想过，性子那么温顺的一个人，会说出分手那样的词语。
他以为哄一哄就好的，他以为他总是会好好呆在自己身边的。

——他说分手，他竟然说要离开我了。
光是想想，就觉得喘不过气。

朴灿烈愈发用力的抵住他的前额，双手更是抓住身前那人不断挣扎的身体，狠力的禁锢着。
“伯贤，你听我说，我们先回家好不好，嗯？”过近的距离里，那人嫣红的嘴唇在眼前晃荡，偶尔会有皓齿轻咬，几天里朴灿烈常常想起的画面。
他低头就吻了下去，记忆里这人总是会在吻里变得安静下来。
但这一次，边伯贤却立马疯了似的大力挣扎起来。
牙齿毫无防备的磕碰让朴灿烈下意识松了松口，但他楞了一下后，仍旧开始细细密密地吻着。细软的嘴唇一连串地触过嘴唇脸颊，又往脖颈一点点移动。
“你放开！朴灿烈！”边伯贤朝外用力地扯着手臂，连他自己都觉得手腕处火辣辣的疼。
“朴灿烈！我说真的！你放开我把…”边伯贤叫着，声音却已经颤抖地带上了哭腔。他觉得喉咙里一阵阵的发酸。

分明是弄虚作假而已，何必弄得那么深情。

朴灿烈只是充耳不闻地一路在脖颈处细细轻触。“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你答应过的。别闹了，嗯？”
边伯贤的眼里眼泪直打转。
“别生气了，我道歉行不行？我们回家先好不好？”
他想起上回也是这样，哄一哄就会好的。
双手因为挣扎烫得发痛，边伯贤颓然地脱了力，“那根本不是家啊…”

脖颈间细细密密地吻有一瞬间的停歇，下一刻，却是毫无防备的，两人皆向后倒去。
电梯在争吵中不知何时就叮咚一声敞开了大门。

还没来得及反应的后一秒，边伯贤却是被人扶了住。

来人看着眼前的情境怔了一下，而后立马一个发力扯过了边伯贤的身子。牟足了劲的拳头挥向朴灿烈的脸颊。
嘴角立即就出了血，朴灿烈后退好几步才稳住身体，再抬头的时候，猩红的眼里全是暴戾和怒火。
“你和他住在一起？！”
他只查出来小人住在这栋楼里，却不知道他竟然和吴亦凡在一片屋檐下。

这么多天，自己茶不思饭不想的找他，担心他，想他。他却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们住在一起干什么？做了什么？边伯贤为什么要躲着自己？为什么突然就要分手了？
朴灿烈只觉得一股火气伴着浓浓压抑不住的悲伤从脚趾直烧脑门，他几乎要站不住：“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吴亦凡那边也没比他好多少，他紧握着拳头：“你刚刚对伯贤干什么？！”
他分明是看见了边伯贤眼里的泪水和不愿。
又加之之前他的那句‘我男人’，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那一句‘和他什么关系’问的就像找他难堪似得。

但朴灿烈却看都没看吴亦凡一眼，他死死的盯着那个沉默不语的小人，感觉自己快要被烧焦了。
“你说话啊！”他怒吼道，“为什么会和他住在一起，是不是因为他？！”
是不是因为他，才要离开我。

那头仍是低头不语，一个满满的抗拒与警惕，另一个像是失了生气的玩偶。

朴灿烈怒极反笑：“行啊你，边伯贤，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你可真有本事，我看就算我没让你走你也呆不久了吧？！”
“你胡说什么？！”
他明明还口口声声和我说着他属于你。
吴亦凡本就是一肚子火。一听这话，立马抬起拳头就要动手。

边伯贤这才有点反应，赶紧去拉他。
“学长，我们回家吧。”他低声道。说着就伸手去按电梯楼层的按钮。

一句话，让朴灿烈发了疯。

他觉得自己全身都抖的厉害。身体先于脑袋就冲上前去按住了电梯门。却因为吴亦凡强势的阻拦就这么僵持在门口。
朴灿烈死死的盯着被护在身后的小人，眼眶泛着红：“怎么现在就是家了？！啊？！”他刚刚还说，和我回的不是家，“和他住的地方就是家了？啊？！”

边伯贤握紧了拳头，卯足了劲去压眼下的酸涩。
“是，”他低低的道，“和喜欢的人住的地方，才叫家。”

剩下两个相互制约着身子的人皆是一愣。
吴亦凡一使劲往外一推，还怔楞着的朴灿烈往后退了好几步。再反应过来，电梯门已经渐渐合上。

“边伯贤！”他嘶吼着往前一拳砸在了铁皮上。
往电梯边不断按着按钮，楼层却还是不断往上变换着。

朴灿烈直接又砸了一拳就往边上的消防通道跑。
气喘吁吁的连上了五楼，却脱力般颓然地坐了下来。愤怒早就不知在哪一刻褪的干干净净，剩下了化不开的悲伤。
只觉得心脏硬生生被挑出来划上一刀又一刀。疼的厉害。

就算追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朴灿烈抬手抹了把眼角，都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了。一直觉得一个大男人为情啊爱啊这种事哭挺丢人的。但是眼下不断涌上的酸涩和那股委屈，他压不下去。
那人竟然说那个才是他喜欢的人，他要和他喜欢的人回家。
那他呢？他该怎么办？

他明明一遍遍的让他别离开的，他都答应过了。
他怎么能为了别的男人离开他呢？他怎么能不守信用呢？才这么几天，他怎么就能变心呢？他怎么能？他怎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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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伯贤就这么面无表情的掏出钥匙开了门，又换了鞋，就要往自己的房间走。
要不是钥匙插了不下五次才插进孔里，吴亦凡几乎以为他真的没什么事，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拽着他和自己对峙。
“你和他怎么了？”

问完这话吴亦凡才觉得一阵阵苦涩。
什么时候就连自己的问话，都是他和他，将自己排在了外头。

“没事啊，”边伯贤笑了笑。
“你看你像个没事的样子吗？”
“怎么不像了？”他还是笑，“这又没缺胳膊又没少腿的。”
吴亦凡皱着眉头看他。

许久，边伯贤才泄气般的叹了口气，笑容的面具全全卸下来。
“我和他分了。”他说。虽然连他自己也无法定义这段感情能不能叫在一起过。
但这句话给吴亦凡带来的震撼无疑是巨大的。

先前小人来找他的时候，他就有过无数种猜测。其中最好的——于他而言——便是这两个字，分了。
他不再口口声声说着‘我男人’这种话，他可以给自己机会了。

“那个，”吴亦凡小心翼翼地开口，“怎么…怎么就分了？”

人总是有些自恋心理。
在自己一与他见面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便分道扬镳。朴灿烈看着自己时满怀的恨意与暴戾，还有小人说的那句‘喜欢的人’。
他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吴亦凡毕竟是这么出众，处处被人追捧了这么多年的人。
更何况那个电话像是他在黑暗的山谷中忽然得到的救命稻草，他拼命的想抓住，如果只想着抓住，总是会忽略很多其他的山林野草。

吴亦凡看着小人的眼里有些许的期待。
但边伯贤低着头没能看见，他想着的是刚刚那人的动作语言。多不想否定，那么情动的样子，只是为了能留他在身边。
奥斯卡影帝也不过如此了，他想。
“就那档子事呗，不和了就要分啊。”

“就……只有不和？”
这下再迟钝的人也听出了问话的意思。
但边伯贤低着头，咬了咬嘴唇沉默了。李安宁说，和吴亦凡在一起吧，万事大吉。
可细细想来，如果不是他妈妈的突然拜访，自己好像会愿意就这么一直呆着那人身边。当初不就是那么决定的吗？那句信誓旦旦的‘每天睡在一起那一种’，真是扇自己巴掌似得。

他苦笑了一下没答话，转身想往自己的房间走。

吴亦凡却忽的拽住了他。

刚刚激烈挣扎过的手腕，有些疼。
好在前者没有拽的多用力，“伯贤，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语气忽然变得异常认真，“以前是我对不起你，没有早点回来也是我的错。你看老天爷好像还是希望我们在一起，”他笑笑，“所以，给我个机会让我从此以后照顾你一辈子好不好。”

“这一次，路再长有心酸有皱眉，我也定不会松开手。”

边伯贤偏偏头，想着果然是作家说情话的功力比当年还要见涨。但也许自己也有了不少文化，当年让他动辄就脸红心跳的句子，如今听来也没掀起什么波澜。
他只轻轻挣开手腕，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继续往里走。

没人看到的是。
门外有个人到现在仍有些气喘吁吁。他脚下是硕大的纸箱，装着各色的大衣毛毯。
这几日加紧拍摄，常常熬夜，是他和吴亦凡留在片场的。

张艺兴怔楞地垂着眼，里边熟悉的声线吐露出的语句却异常陌生。原来他那些矫情的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情话，不单单会写进书里，还能亲口说出来。

吴亦凡原本下楼，是为了去接他。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