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没有什么日后(重发)

第五十七章
到达岐山已经天大亮,我站在山海书院门口,有人如此说“宁少背半年书,也听山海一袭课”书院最大特色是沿岩壁而建,半玄于空。先生元青,隐于山海已有数十载,平生最大于治国安邦,只是身有疴疾不便入世,先生乐于教书育人,只是做他学生难也,为入室弟子更加难也。
先生曾说,收学生要收璞玉,如此他才有雕琢的兴趣,收弟子则讲求一个缘字,就像收我到时候就是因为我在五岁生日当庭写了一首骂他的诗,出名的人也真奇怪,人家夸着捧着不要非要人骂才刺激。
也就是他收徒完全没有标准,所以他门中只有六名弟子,我在此行四,于下还有两师弟。
早鸡刚刚点卯,书院里就有朗朗书声,先生常言,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发愤时。所以山海书院的早课非常非常的早。
走进书院,轻车熟路的把马牵到马棚,打发走墨澜墨荻。然后再站在弘毅廊下,看见先生背对此处翩翩白衣,声音清澈,温和如溪。我不敢打扰他讲学,也不能未禀告就自行离开,就默默站在下面。
“四公子来了?怎的不提前通知声,虹姨好给你做你爱吃的菜。”听见那熟悉的女人的声音,那是打理书院上上下下的虹姨,我对她躬身一揖,唤了声虹姨。我话音刚落,头顶上就传来先生波澜不惊的声音“去三省轩。”
我吃惊抬头,先生背对着我并没有回头,我心中一紧,三省轩出自论语之吾日三省吾身,是先生惩戒弟子的地方,可自问并无过错,何以被罚至三省?但先生脾气我清楚,再耽搁只怕会换更重惩罚,我只能应了声是,默默转身。
三省轩门口,我看着三阶梯级,在第一阶处我拿过蒲团,直直跪下,等先生来,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先生生什么气。
不知道等了多久,才听见先生一声温和的“三省吾身,你想了什么”
我抬头看见他眉眼不显喜怒,好似在问我午饭吃什么,但他没叫我起身我就知道他还是生气,我低头道:“君子有三乐,而王天下者不与存焉。父母俱在,兄弟无故,一乐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乐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乐也。君子有三乐,而王天下者不与存焉。弟子自问所得者,其二也。”
“问心无愧?好一个问心无愧!”先生倒是低低一笑,我更加害怕,又听他言:“甚好,那向苏聿阁下请教,何为苛政猛于虎也?何为民可覆舟也?”他坐在轮椅上对我和手一揖,入门以来这是第一次先生用这么重的话来教训我,我立刻俯下头叩地,口呼:“先生,弟子不敢……”
“不敢?而今有什么你不敢!”他背身不看我,自己进了室内,我抬头看他双眼盈泪……“你要当我还是你的师尊,就进来!”
我赶紧起身跟他进去,静室冰冷,不论是狂风还是暴雨我都会直面只要先生不再生气,虽然我……
我跪在他对面地上,他对我道:“可还记得如何弹琴?”我点点头,他指指墙上的琴我取了下来放好
“弹!”我依言动手,没弹多久先生就喝停,只听他道:“可还记得我是如何教你的?”
“静心,无妄。”我低眉低声。
“不错,静心,而你,一曲取殇流水,被你弹成如此忽快忽慢,不成意境,证明你心不静,那为师问你,你下山那日所言你的道如今可还记得?”他声音变得那么温和就好像从不曾发怒……
“为辅仁者,因仁者无敌,愿为人镜,因仁君兴国,愿…知民心,开盛世太平……”我声音越来越低,至今我才知,先生生气就是因为我…挑起青州青原地区的战火纷争,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正儒家所言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先生所见不得的就是任意无视百姓之民生。
我虽早早意识到百姓之苦,但我选择的是无视。
我叩头回道:“弟子知错。”
“既然知错,去!就将戒尺奉来!”他闭眼不看我哀求的眼睛,我自知无可求饶,唯有挨上一顿让先生消气,我取来戒尺跪奉,先生接过后低声但含怒道:“伏在长案上!”我低低应了声是,就和衣趴好,风驰历喝一尺,疼的我没能压制喉咙惨叫!
“啪!”又是一尺,这次我咬住衣服忍住这声,先生没有斥喝厉骂,静静的打完五尺就将戒尺放下,我缓了好久,才有力气谢罚。
“聿儿,记住,你既为官,不求你青史留名,但要你对得起道义,我知道你此行为或多或少于你父亲有关,但是你记住个人恩仇不是祸害苍生的理由,正直无愧天地,才是为师对你所愿。”他说完此番话语就伸手解开我的裳裤。但听他有一次怒道:“你身上带伤?!”
我默默不言,我都忘了先生是一个多么……护短的人,他可以狠狠训你,却不允许别人打你……
“苏景辰干的?”他疑问但又是愤怒,好像笃定,我摇摇头,委屈说:“是……四哥……”
“李允敏!?”他小心为我揉揉然后仔细上药,末了他洗洗手然后道:“等会我写信先骂他一顿!下回我见着他一定揍他!敢欺负聿儿?!哼!”那声哼把我的笑给生生逼出来,然后被他一记眼刀吓得憋回去……


楼主 青鱼树  发布于 2016-08-11 21:10:00 +0800 CST  
第五十八章
在书院吃到了虹姨做的饭菜让我生出了家的感觉,大抵这世上真如长辈疼我的就是眼前两位吧。
我正埋头吃饭听见先生说道:“是否想念书院的日子?”
我摇头:“我想这里如同想家……”虹姨为我夹一箸鱼肉细声道“多吃些……”好似我年幼那时她哄我吃饭,她是我失去母亲后让我感受到母爱的人。
饭后我和先生一起去廊道坐着喝茶。
“说说看,此次来岐山所为何事?”先生慢慢呡一口茶,没有看我就看着院子里麻雀叽叽喳喳蹦蹦跳跳。我学他一样轻轻呡茶然后对他一笑:“我想先生了不行吗?”
他轻轻一笑毫不留情戳穿“要是果真如此也不用星夜兼程,说吧,有什么事?”
我收起玩笑,起身后退三步然后跪直正色道:“先生,弟子有一事请教,希望先生知无不言……”说完我伏身叩头,行最高规格子弟礼。
“……”沉默一会,先生才道:“你且先说。”
“弟子想问,二十一年前,宸妃遗子所在何处,母亲到底因何而亡?”我没有抬头,泪水不受控制流下,真相或许只有一步远,可我正是黎明前最黑暗时期。
先生声音不再波澜不惊,相反似乎卷起惊涛骇浪,他厉声道:“妄言!为师……”他缓了一会平静下来才接着道“为师怎知宫闱密事。”我惊讶抬头却见先生敛下眼眸,我就知道他有事瞒我不说。
“先生!您教过弟子,人的一生,短也,长也,实也,虚也,所为者无过执念也,人脆弱也坚强,坚强所源莫过于执念。此乃,弟子所求,弟子所执啊先生!求您……”我再一次叩头,声泪俱下。
没等来他的心软,倒是再一声厉喝:“苏聿!不许再言此事!若你不听,师徒缘分到此为止!”
我惊得忘记抬头,眼泪哗啦啦直流,“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
“你执意想知道?”先生声音再次变得温和,我以为可许是一线可能,不料我点头后先生一声冷哼,然后对屋里一喝:“虹娘!取九节鞭来!”
九节鞭……那是用来断绝师徒关系的啊,九鞭过后,再不是先生的弟子,我瞪大眼睛拉住先生的衣袍,用十分可怜哀求的眼神看他,“先生,不要…将聿儿……”
“那答应我,聿儿,不要再追究此事……”他俯下身我在他眼中看见心疼和痛苦。
“先生……”我拉着他衣诀,摇头,其实我还是想问想知道,可是我不敢问,不敢问……
他似乎看出我心中所想,他一把甩开我的手,严厉道:“若你不应我,就滚吧,说实话为师不愿你受九节鞭的苦楚,只是日后不要再说是我元青的弟子……”
我看他丝毫不松口,我忙狠狠用力叩头:“先生,弟子错了,弟子不敢了,弟子……再也不问了,只求先生不要将聿儿逐出师门……”
一把手将我慢慢扶起,我看见先生眼里只剩下心疼。他安抚的拍拍我的背,我将头埋进他腿上呜呜哭着,迷糊中听见他长长的叹息。
日暮我拜别师尊,他交给我一封信。
信上所写,句句是先生的叮嘱,“聿儿,不要再追查此事,让他随时间埋没吧,为师逼你,只是因为真相太脏,你是我带大的孩子,我希望你平安快乐,聿儿只有一句为师要说就是最好离官场远些,离你舅舅远些……”
安生立命,远离尘嚣…可我不行,可我没得选……

楼主 青鱼树  发布于 2016-08-11 21:13:00 +0800 CST  
第五十九章
驾马回青州,虽然挨过先生几板子但先生用十分名贵的疗伤圣药为我疗伤,要是有人知道那被人称是千金难买可以迅速痊愈的雪后初晴被先生当做涂抹的普通伤药估计会气死。
我此次全然没有来时的急躁,缓缓而行。心里想了很多东西,先生不惜以师徒情分相逼也不愿告诉我的到底是不是如我所想?我苦苦寻求的为什么先生如此忌讳?可先生信上的叮嘱让我不得不起疑心。
……可我又不敢再问他此事。
……不敢违逆这个名为师却如父一般教我的人,是他成就了我的文韬武略扬名天下,他对我恩重如山……
天色越来越亮,直至日上三竿,青州城越来越近。
我远远看见苏景辰在城门口,原不想与他打照面可又是进城必经之路,我只好睹若无物般路过他,迫于人前礼节我对他微微点头就打算进城去了,不料却被他一把拽下马。
接着劈头盖脸一顿马鞭抽来,毫无章法,我疼得打滚,事后细想才觉得我一十八岁的人被抽得在地上打滚也够丢人,只是我此时心中不忿更多,不听他厉声斥骂我就大声道:“丞相大人!你何故责我?”也就在这时墨荻伏身护着我,墨澜一把抓住苏景辰的鞭子。
“昨夜不告,自行出城是何等放肆?!不禀尊长,是何等无礼?!独自三人夜行,遇上危险何如?”他用力抽回鞭子,当着大庭广众斥喝责骂,全然不顾我的脸面,“说!知不知错!”
我低声冷笑:“大人,苏聿即使有错,但此番与您何干?”在墨荻搀扶下我站了起来,掸掸衣服上的灰尘,我清洁孤傲,不愿染世事尘埃,以我认为最为恭敬的笑容去隔绝他,笑,保护着我,不显悲伤……
“你!不恭不敬的东西!”他恨恨扬起鞭子,却在我的笑眼里慢慢的放下,恭敬者必显疏离,我情愿疏离也不要在沉沦幻梦……我躬身一揖,准备要走。
却被他一把抓住衣襟,耳边是他如火一般的怒喝,好似修养全然不见了,“苏聿!这就是你对父亲的态度?!”有生之年能把他气成这样我还是蛮有成就感的……
但听他此言我瞳孔猛然一缩,会想起从小到大他对我永远没有笑意,从小到大他对我几近苛责,会想起三年前他弃我,三年来他对我视若无睹,仍然会想起数日前他那声无声的聿儿,我勾起一抹笑意,明明你我只有陌路的情分何必再言父子二字?我忍住欲流下的泪水,不哭苏聿,至少,不要在他面前脆弱……
我一把夺过墨澜的剑,剑锋出鞘,那么夺目,我一把架在自己脖子上,微笑问苏景辰:“是啊,苏景辰你还是我的父亲,是否要我如李哪咤那样割肉剔骨才能还你?我不要你给我的一身血肉,我现在就偿还,大家干净!”最后一句我绝对声色俱厉。说着就要一下划过脖颈,了却一生……
“住手!阿聿!”那是四哥的声音,他急的一蹬马背,施展轻功,同时墨荻墨澜也拉着我的手臂,只那么一瞬间的功夫,剑就掉在地上,脸上挨了四哥一巴掌“竟敢!”这巴掌打的我连退两步,幸好被扶着不然必然会再次倒地。
刚站起来就听见四哥一句“过来!胆敢自轻!?”我咬咬牙推开阻拦的墨澜二人,再次走进他,四哥有一巴掌扇来,这次我真的就坐到地上了,幸而墨澜手疾眼快立刻将我扶起来
四哥不再看我,转而对苏景辰道:“丞相大人先行押解叛逆回京,我与苏聿缓几日再回京去。”苏景辰不知道跟他说了一句什么,只看见四哥点点头。然后对我没好气道一句:“还不滚过来!”自己抬脚要走。
苏景辰看着我默默不语,眼神复杂,我转头不去看他,正要走的时候,一声疾呼,再次带住所有人的脚步。
——“二皇子,常威两罪人自尽了!”

楼主 青鱼树  发布于 2016-08-11 21:21:00 +0800 CST  
第六十章
一声疾呼后苏景辰与四哥同时变了脸色,只见他们飞身上马疾驰而去,临走还吩咐我不许踏足,我惊讶极了,不顾他们的历喝我还是欺身上马尾随而至。地牢门前空地围满了人,我推开人群冲到前方,四哥和苏景辰已经在处理。
而我看见的,是一辆囚车,车内的男子鬓发整齐,头束布缕,不加金冠也显现他贵胄气息,他闭着眼,胸前是一把利剑直直穿透心房,那身白鹭松花纹的白色锦袍原本是为他留最后一层尊严,现在鲜红氲开顺着纹路渗透出来朵朵红雪。就算死,他李允顾也嘴角含笑,那么置之度外,那么不显恐惧。
——“最后是断头台或者守皇陵,这两样,我都不要”当日他惨然的笑我仍然记得深切,如今就是他所说的他两样都不要,这就是他的选择……
我正低头发愣感伤,一双大手十分有力拉着我,我抬头看见四哥的脸庞,他眼角含泪,对我道:“二哥走了,或许这样对他最好,免得受罪,毕竟国法家法都饶不了他……”
“……对我也最好,青州一事就此告终”默了许久我才回应。我觉得人真是奇怪,本是敌人,却为敌人流泪……
苏景辰只好马不停蹄的出发,主谋一死,这些总要回京交差。
回到阁楼,我就把自己关了起来,发生的事太多,我要静一静……
四哥来时天色已晚,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看着我,似乎在斟酌言语。
“四哥,告诉我真相。”我转回视线,木木看着前方,“有多复杂,告诉我……”
“……”他没有回答。
我轻笑起来,然后倚在窗前,晚风微微撩人,我只当他不告诉我瞒着我,当即冷哼“原答应于我如今又不说,倒也罢!”
“今日胆敢轻生一事我还未找你算账,如今是什么态度?”许是他本身就按捺一肚子火气,又看见我讥讽意味严重拨起他的怒意。
我还完全不惧的冷笑两声,果然一下就被他用力一拉卧道在他腿上,我知道他要做什么,闭上眼,等待他的责打,不料没有等到想象中的痛楚,只是一声小小声的“啪……”之后就感觉到四哥慢慢揉动我身后的肉。
我疑惑回头看他,刚想问他为什么不打了是不是不生气了,后来想想:不对,我有病啊!不打了居然还要求打?四哥好似看出我的疑惑,只听他笑道:“不是不生气了也不是不打了,只是这次先饶你,再有下次仔细你的皮?”
“你……还在介怀那天你听见的话,对吗?”他没有停下手,边揉边问。
……我沉默,不知如何作答。说实话,真的介怀。
“你虽然嘴上叫我四哥,但是心里不服,你是怕我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房里很静,只剩他清泉般的声音
“我…你知道的,你要是那天辩解,我就不会……”我小声回应,话音刚落就听见他含笑的声音:“辩解?我一意识到你在门外我就立刻追出去了,可你已经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他不改温和:“你总是一声不吭跑了,上次也是,这次也是,其实也不怪苏景辰打你,他很着急……”
“打住,四哥,我不听,什么关心我,就他!”我回过头“大庭广众,全看了我的笑话!”
他敲了下我的头,“面皮薄!那我呢,当初全朝文武不也尽看了我的笑话?”四哥微微一笑,他自己状似不经意提起当年因为一件小事顶撞了皇帝被责廷杖三十当着文武百官去衣受责,那才是羞辱吧,可是看现在的四哥已经对此事无动于衷,他从来就藏得很深。
“好了,解下衣物,马鞭抽的伤要好好上药。”他撸起我的袖子,在那道红肿看着十分骇人的疤痕上仔细的涂抹着,“至于真相,等回京了,我自然告诉你,可好?”
在他眼中我看见了的是一层层的关心与心疼,我宁愿相信他不会害我……

楼主 青鱼树  发布于 2016-08-11 21:25:00 +0800 CST  



楼主 青鱼树  发布于 2016-08-11 21:39:00 +0800 CST  
二十三章在这里呐没有重大关系的一章

楼主 青鱼树  发布于 2016-08-11 21:39:00 +0800 CST  
今天更小苏 和桉儿怎么样?

楼主 青鱼树  发布于 2016-08-17 19:46:00 +0800 CST  
第六十一章
因着两天没好好睡觉,累得我昏昏沉沉睡到第二日彷晚,四哥已经打理好衣物东西等等,我刚刚起来没多久就出发回京。
一路四哥玩心大起,走走停停,悠悠闲闲。愣是走了十多天才回到京都,只可惜我没有他那样的兴致,只是陪着他而已。
四哥进城后就对我道:“趁着没人知道我们回来了,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也了了你一路上闷闷不乐的心结。”我讶异于他主动提起此事,当下点点头,便随他走进京都小巷,这种用于民居的小巷我平时不会来,可是看四哥如此轻车熟路,我不禁要想到底他是个怎样的人,在平静外表下藏了什么,有多少我不知道……
跟着他推开一民居的门,然后院子里是一年轻人在弯腰不知做些什么。
“洛倾,”四哥站在那人身后低声一唤。
只见那人慢慢直起腰,转过身对四哥拱手道:“殿下,许久不见。”
我看清他的容貌,我见过他,当初还向他请教儒家之“君臣父子”就在我从徐州回来,被苏景辰因誊抄不整责罚的时候,我出门闲逛到一家私塾。
“我去了青州”四哥坐在凳子上,完全不客气,而且还招呼我坐下,我抬眼直直看他:“我见过阁下,在宏街的私塾里。”
他好像生来就眉眼含笑一样,看上去十分的温润尔雅,就像真真正正的文人雅士,或许他就是……只见他点点头:“在下也记得您,少主……”
我瞪大双眼,什么情况?少主?
他站得十分端正,对我躬身一揖:“在下名为颜洛倾,本名李子轩,当然换在一百二十七年前,我叫完颜启,和您一样是洛江侯府的后人。”
我听他说完一串话已经不知道如何形容我的心情,未等我消化完他继续他的话。
“少主苏聿,是小郡主的儿子,如果不出当年意外,您就会是下一任洛江侯。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洛江侯府被迫散了。”他言语终于显现出丝丝悲伤。
这是一段皇室密幸,正如李允顾所说是前朝密事,但凡牵扯到前朝都会不可避免的涉及到遗孽二字,洛江侯本是完颜皇室中人,第一任洛江侯就是完颜太祖的幼子,洛江侯府把守前朝太多的秘密与财富,即使被冠上国姓在当政的人眼中一样是前朝的人。权利是这世上最腐蚀人心的东西,作为年少登基的当朝皇帝李梧,在他眼中再也容忍不下一个把持重大秘密的前朝遗孽……
洛江侯府被秘密屠杀,我母亲自幼养于宫闱不是皇恩浩荡而是因为她是洛江侯唯一的女儿所以作为质子被扣在宫中……
而皇帝所求,不过是那把开启陵州地宫,得到无尽宝贝的钥匙。一百多年前以把持钥匙得以存活的先祖,是否想到一百多年后同样因为把持钥匙会导致阖府灭门呢?
“父亲是祖父养子本不该怀揣侯印,可祖父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父亲早亡,在我扶柩安葬父亲的时候他就将侯印交给我并嘱咐我万不要再回去。”颜洛倾敛下眼眸,我还是看见一缕璀璨晶莹在他眼中绽放,“我隐居后不就,就传出我亡故的消息,我在外三年,三年后我秘密回去却见侯府无限的……荒凉……在此之后我就明白了。”
他将怀着一枚印绶奉给我,我第一次看见母亲口中无数次描述过的东西,每一次说起它母亲就会眼角含泪,眉眼悲伤……我拿起印绶,它通体碧绿,形状为鹿角,远看好似鹿角上满是波纹,近看才发现是凹凸不平的纹路,我疑惑道:“这就是陵州地宫的钥匙?”感觉透着一股邪气……

楼主 青鱼树  发布于 2016-08-17 19:53:00 +0800 CST  
第六十二章
“不错,现在我交给你了,少主”颜洛倾点了点头接着道:“但我没想到,郡主姑母也那么快亡故,她的死大有文章……这个殿下你来说吧……”颜洛倾仰头一口喝下杯中水。
“……”四哥没有先着急开口,他摸了摸我的头,对我微微一笑:“阿聿,你要坚强……”
我点头但是已经证实我心中所想。
“你的母亲是生你时留下病根,此事要从我父皇的宠妃宸妃说起……”在他的讲述中我将我所知的联系起来,也就是皇帝怀疑宸妃的死是我母亲与太后所害,怀恨于我母亲不愿告知他孩子在何处,所以他以牙还牙想了一出毒计,就是让我母亲也服用秘药,让她一样死于难产,可没想到我还是顺利出生而且母子平安,但似乎从那时开始母亲身体就不如以前硬朗,冬季常染风寒,不过一家生活倒也幸福美满……可是好景不长,因为母亲甚爱围猎,在我五岁那年她在围场落水,十月寒冬,加上她刚刚小产不久,此次落下了结她一生的那场大病……
果然我母亲是皇帝所害,我了然一笑,原以为猜中一切不会哭泣,没想到真的有人证实你的猜想的时候会是那么疼……
“阿聿,其实你母亲走的那晚,父皇就秘密下旨要除去和宁公主……”四哥低低一语,却是那样清晰。
我突然想起,母亲临走前那晚,她执意不愿喝苏景辰递给她的药。母亲十分爱苏景辰,在我寥寥数年承欢他们膝下日子里,我也知道,苏景辰一样爱着我母亲,可为什么她执意不肯喝药,而苏景辰执意要她喝药呢……最后如何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苏景辰在寒夜门外独自一人哭了许久……
如今想来,怕是,苏景辰早就知道了吧……
再次揭开一切,一点都没有心中所想只要真相大白的正直快意,从没想到,真相会是那么疼……
我恍然站起来,先生说得对,真相真的好脏,可给我再一次选择,我……却还是会追究探查。
告别颜洛倾我就回府去了 没有跟任何人请安,回雪园倒头就睡,我很累,让我偷懒一会,之后还有很多事情我要准备……
梦见幼时随父母出游,一家三口扑蝴蝶倒也玩得开心,年幼的我,美丽温柔的母亲,帅气俊朗的父亲,两双永远对我不吝啬的手,两双看我含笑的眼睛………从梦境中醒来,眼角挂着泪珠,明明是那么和乐的梦,为什么我会梦里哭?
醒来时我看见爷爷背对着我坐在我床前,他肩膀一抽一抽的,我轻轻叫了声:“爷爷?”
他僵了一会,才转过来深深看我一眼,之后摆摆手出去,我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想问他您怎么了,但最后还是闭上了嘴,星夜璀璨,我披着披风望天,深夜无眠。
第二天我换上官服上朝,青州一事牵连甚多,我才得知我的上司鲁大人因为他妻子是叛将的女儿所以被贬官出京,像这样的案例充斥朝野,估计要大洗牌了,我规规矩矩跪拜,我恨他可是我也清楚以一己之力对抗一国之君是多么愚蠢!
我以为我应该会被秋后问责,没想到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没有一个人提我泄露兵防的事,而且我居然从正五品郎中一跃变成从三品吏部侍郎,我顶替了鲁大人跻身官场高位……
早朝后,换下官袍着便装我去了临仙楼吃早餐。
好巧不巧,我看见了苏浅和苏澈还有苏浔……哦对他们应该是要去读书,听水墨说起苏浅几人调皮将家里塾师给气跑了,想也知道必是苏浅一人的主意
我在帘内专属包厢,堂内一阵吵闹,却听见苏浅十分嚣张道:“……你个不长眼的东西!也不看看我是谁?!丞相府还能付不起你区区一碟点心钱?那是小爷今个出门得急了些…再不济你找苏府管家要去!”甚至,苏浅一把将桌子掀翻将汤泼到了小二身上,我摇了摇头,真是太丢人了……
“他们的钱,我付了。”我满脸无语的从楼上走下来,将钱递给掌柜,然后再掏出些碎银子来拿给小二“舍弟年幼无知,小二哥见谅。”
“……大哥……”听见三声,有苏浅的满不在意,有苏浔的淡淡微笑,有苏澈的些许怯意,我低低嗯了一声,挥手让他们该干啥干啥去。
我回到府中,在雪园松径小路上,闻着四月的晚茶花香味,走过百草园推开阁内大门却看见一张薄薄的信筏,打开一看,是爷爷的字迹。
————聿儿,爷爷走了,京都虽繁茂但我不愿再待下去了,聿儿,对不起……爷爷一直以为家族永远是第一位,可是看你昨夜梦中哭着呢喃,看你十多年来痛苦挣扎,爷爷就知道,是爷爷错了。
爷爷当时接到那封宫里头来的秘旨,本着忠臣的本分,却没想到会给你带来这么多痛苦。如今我悔不当初,我更原意多看看你的笑脸……
对不起聿儿,爷爷不该让你失去你的母亲,不该逼你父亲亲手……是我太懦弱,当初我就应该倾苏家之力保住你母子二人,可是我没有,我选择的只是保住你,对不起我的聿儿,爷爷错了……

楼主 青鱼树  发布于 2016-08-21 17:08:00 +0800 CST  
第六十三章
爷爷有许许多多的话语只写在这纸上不愿或者不敢当面对我道明。
信纸从手中滑落……眼泪如雨,纷纷落下,童年的美好碎得干干净净。
我…该如何……谁来告诉我,我该如何……
突然门外响起扣门声,我从绝望中恍然惊醒,赶忙擦擦眼泪,收好那封信将它扔进床底,然后镇定的唤了声“进。”
原来是苏伯,我对他点头聊表敬意,他半侧身子对我道:“大公子,老爷找您,去……祠堂…”
我见他吞吞吐吐,连忙问一句:“所为何事。”总不会是要找我麻烦。
“…是二公子几位闯祸,老爷要大公子过去一趟,观刑……”苏伯无奈叹气,我凝视门外一点,沉默半会,我抬脚就要走了“走吧。”
祠堂门外,我听见如夫人的哭啼,“老爷!浅儿还是个孩子,怎么能承受这么重的家法?!”
还不等我稍加想法就传来四姨娘一句低语:“大公子当年也是个孩子,二姐姐不也是告诉我们家法不得徇私,不允许我们给大公子上药么……”我才冷冷一笑,对啊,当年不知因为何事被苏景辰家法伺候,我还以为是苏景辰不愿给我上药,原来是她…
我推门进去,看见苏景辰坐在太师椅上,小厮已经将苏浅三人按在长凳上,我直接站到苏景辰身边。
院子里此起彼伏着惨叫声,我看见几位姨娘的心焦,特别是新来的夏姨娘,自知身份较低没有话语权一直咬着嘴唇,看着苏景辰。那么刺眼可惜我挨打的时候从来没有人为我心焦。
“大公子,求你…为你弟弟们说几句话吧!”如夫人一把抓住我的手,突然之极吓我一跳…
我不喜欢她,但是她眼中满满的舐犊之情让我不忍拒绝,我轻轻摆开她的手,然后对苏景辰一揖道:“大人,若是教训,已经足够。”
苏景辰怎么可能听我的,他低喝道:“责二十,未完不得求情。”我就知道……
好容易二十下打完,各自自己院里的小厮赶忙扶他们下去,正当我要走时,门口一声悠悠然的公鸭嗓传来:“不着急收拾啊苏相。”我看见皇帝身边的大公公微笑进来,然后我看见他捧着一个长方形盒子,通体砖红,镶着金边,上面是皇家图腾——黄金龙。
常年与皇室打交道,我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本来已经走下台阶的我,在看见的第一眼我就笔直跪下。
大公公将盒子递给苏景辰:“苏相,这是陛下要老奴交给您的,传陛下口谕,家法伺候小公子苏聿。”我瞪大眼看见苏景辰从盒子里拿出来的由三根粗壮的藤条漆着黄金的涂料,在阳光下烨烨生华,这是皇家家法……看来我的舅舅是要狠狠责罚了……我勾起一个讥笑,舅舅?
苏景辰似乎不太愿意,但奈何对方是天家!
“苏相,这可是陛下体恤,力排众议,这小公子淘气也是该打,这要挨上一顿,陛下脸上好看,给大臣也有个交代。不然要是落在刑部去,搁哪哪都不好不是……”在大公公的劝说加逼迫下,苏景辰接过了那把狰狞的刑具,我起身一下趴在长登上,撩起后摆,说得好听不过是给我一个颜色看看罢了。
身后一凉,手脚被缚住,我闭上眼睛,地上由太阳投射的影子中是苏景辰高高扬起藤鞭,耳边感觉是一阵凌空的呼啸,“啪”的一声似乎要嵌进我的皮肉,惨叫在喉咙里盘旋,我死死咬住嘴唇才将它压抑在口中,可是撕裂般的剧痛让我几乎窒息。
“嗖——啪!”“嗖——啪!”……
接连两下,疼得我头一扬看见了大公公嘴边似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在嘲笑,嘲笑我的自以为是,嘲笑我的狂妄自大,心中一堵万分难耐……
又是鞭子破空,在皮肉上慢慢绽开的疼痛,把我逼到理智意识崩溃的边缘,好疼……好疼……
没有停止,反倒一下胜过一下的狠历,到了我已经满脑轰鸣的时候,才感觉没有了痛感,大公公不知何时在我身边,我感觉臀上有东西盖上去又揭开,疼得我猛吸气。
“得啦,苏相,您真是狠,陛下只说稍加惩戒,看您这打的!”话虽带着些许责备但他声音满是得意,我不知道何时得罪了他,但是我知道,他此举或多或少都有皇帝的示意,不然早就可以喝止。
苏景辰冷冷一哼,道:“狠?这是陛下责的,苏家的家法还没给他呢!”我没有力气起身,费力睁着眼睛看地上那个可憎的影子慢慢离去。
苏景辰将我抱起,我却本能的一推,跌在地上,疼得我心一揪,看这那根沾染我的鲜血的藤鞭,心里不知为何堵的慌,突然一双手伸过来将我扶起,我抚着胸口,耳边轰鸣,看苏景辰好像在说些什么,可我一个字都听不见,突然完全出乎我意料的是,我走没几步“噗——”的一口鲜血喷出。
我刚想信手一擦,却发现,我抬不起手,浑身乏力……眼前一黑……

楼主 青鱼树  发布于 2016-08-21 17:11:00 +0800 CST  
真虐啊 真是太虐了 啊我可怜的儿啊

楼主 青鱼树  发布于 2016-08-21 17:13:00 +0800 CST  
第六十四章
是谁的手这么轻柔?那是母亲的感觉……
我努力睁开眼看见了的是一个女子姣好的面容,是夏姨娘,
“要喝水么?”那么轻柔的声音,似乎要化成水。一勺温水递到我嘴边,我木木张口,门吱呀一声开了,看见苏景辰走进来他对夏姨娘摆摆手示意她不必行礼,然后坐在我床前,我赌气闭眼,他小声道:“聿儿……可……疼得厉害。”
“你试试?”我没好气回答,然后费力将身体一侧,面向墙壁,他抚摸我的手微微颤抖。
许久许久,才听见他宛若蚊叮却十分温和,但我还是清楚的感受到他话尾的轻颤:“太医说,你这是郁结在胸,好好调理会好的。”
……少年吐血,命…不久矣,三年前如烟就跟我说过了,我早有心理准备去面对生死。可听见他说这句话,却忍不住的想哭……
疼痛,或许成了我的慰藉,它在提醒我,我还活着这一事实,在家养伤数日,苏景辰来的十分勤快。
我淡淡看着他端来一碗碗补品,听他张口闭口的一声声“聿儿”,我没有什么喜悦感,如果要我到这地步才能得到他的关爱,那我情愿不要。人总是一开始看不开,寻寻觅觅忙忙碌碌,待到历尽艰辛,真正触手可得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早就没有那么想要得到了……
刚刚能下地行走,李允安就来雪园造访。
我半靠在藤蔓边,看她渐渐成熟的眉眼,依稀可见总角之年的光影,她飞舞的眉毛,俏丽的眼睛,灵动好似含着千言万语。
……“苏聿哥哥,父皇答应我了,他说,你如今也是三品大员了,也到了指婚的年纪,为你我指婚并无不妥,倒也般配,待你大好,就为你我指婚!”她言笑晏晏,眉眼弯弯,是真的很开心。
可是,我开心不起来,默了许久,才对她道:“公主,您同您父皇说,您都是玩笑罢。”
看见她阳光的笑冻结在脸上,我心里说不出滋味。
“为什么,苏聿哥哥……”她将眼泪含在眼中,使原本灵动的眼睛变得犹如泉水。
我不敢看她,甚至是她的眼睛,我转头将目光投向窗外,我苏聿,还有多少时日?在我圆心中所执之后还有多少时间陪伴你?年少无知早不是我的特权,我没有那个勇气娶你……
我堪堪开口道:“允安,先听我说…,请你不要爱上苏聿,因为我不能许你举案齐眉,不能允你白头偕老,更不能给你一世长安,爱上苏聿,不会幸福,不会有结果……”我闭上眼,听见她夺门而出的声音,忍不住的叹息,忍不住的落泪……


楼主 青鱼树  发布于 2016-08-21 17:15:00 +0800 CST  
第六十五章
时光总是在指尖流走,一个月的时间悄然而过。
四哥前两日刚来看过我,尽管他强作无事,但还是看出他也是承受鞭挞。那天我们对坐闲谈许久。
本以为时光荏苒,岁月可以静好,不料却传出皇帝染病的消息。仇恨在心中发芽,疯狂难以抑制。
我不正面复仇,但不代表我不会有所动作。烈日当空,我在水墨伺候下换上一身清纹蓝珀袍,腰戴湛蓝象牙镶翠腰带,挥手不必让墨荻墨澜跟着,我自行出门了。
宫角马廊处,我推开门却看见一堆小太监正一个个跪在地上挨板子,檐下一老者叼着烟斗,翘着二郎腿,我越过院子直接到那老头身边,对他一揖“葵公公。”
“不长眼的小子,哪冒出来的?”他身边那个中年太监许是打红眼了,居然一板子要打到我身上,我还未闪躲,葵公公就一脚踹过去,喝骂道:“狗东西!回去!”然后等他走远了才跟我道:“苏家小子,你找老夫要干什么?”
“好眼力,一看就知道我是谁了。”我微微一笑。
“如此面不改色,想也知道是谁的种。”他颤巍巍站起来,我连忙扶住他,他看我一眼,然后进屋去了。
屋里光线暗的慌,我坐在他身边。
“小子,除了你爷爷,你苏家没人有着资格和我平起平坐,”他眼睛很吓人,特别是看我的时候。
我轻轻一笑“爷爷之所以能和你平起平坐,是因为这个吧?”我笑着拿出苏家家主印,白泽雕像在暗沉的屋子里发光,老头居然笑了。
“居然连家主印都给你了,苏景辰那小子该憋屈得慌吧……”葵公公做得更加舒服,“说吧,要老头子我干什么?”
“弑君……葵公公,敢不敢?”我保持着笑意,盯着他浑浊的双眼。眼睛,从来不会骗人。
“这世界还有我不敢的?”他笑了起来,难得在一介老者的身上看到如此狂妄。
我拿出带出来的盒子,当年学艺有成,下山之时,如烟曾给我和云居二人一人一个盒子,里面是一颗毒药,一颗解药。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它,此毒为慢性,无色无味,夺命于无形……是毒医前辈毕生所得。解药也只有两枚。”如烟当时交给我时,她满是担忧。
我将毒药拿给葵公公“想办法给陛下吃了,最好手尾理的干干净净。”我起身对他一揖就走了。
你我终有母仇相隔,我不是圣人,做不到原谅。
青云传来蝶翅的密信,蝶翅是四哥一手培养的暗处信息网。青云站在我肩上,我就这样站着看手里十分简单的密信。
——上书“西夏临城”
无言看天,看来,天下要大乱了。
———————
ps:苏聿小朋友诠释了一句话:趁你病,要你命……

楼主 青鱼树  发布于 2016-08-21 17:17:00 +0800 CST  
第六十六章
西夏临城,其心可诛,仅仅三天的功夫,边塞六城沦陷,三城告急,朝野上下,人心惶惶。主战主和两派争论不休,终于有了结论。
临近五月,四哥代父亲征,点将之时,在我力争之下,苏聿作为军师出征。
踏雪第一次焕发这么昂扬的斗志,它本身就是西域难得一见的战马,这些年倒是我屈了它。一身白袍,镶金素靴,我没有戴头盔,一来嫌弃他重得很,二来也不美观。
在京郊处,颜洛倾一人一马立于长亭。
“洛倾”/“表哥”我同四哥异口同声,我看四哥一眼,他也投我一眼,对颜洛倾道:“你来干什么”
“男儿志在四方”他微微一笑,温和尔雅:“颜洛倾是来投军的。”我一听刚想笑应但是四哥一声胡闹让我不便再说话。
但是我真佩服我表哥的说服力,四哥居然能给他说动了,这可真是非三寸不烂之舌,口灿莲花才有的能耐。
雄狮百万,挺兵平山。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我对四哥莞尔一笑缓缓道:“苏聿如今明白了。”
四哥看我一眼,沉沉道:“不,现在的你,还是不明白。”他扬鞭一指,却是青天白日,晴空万里,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到了边塞才真正明白何谓春风不度玉门关。一旁的颜洛倾但笑不语。
临立平山关,一望无际的黄土沙地,风扬起吹疼了双眼,在这里我经历第一场大战。
我和四哥布好各处的攻守,交代下各将的任务。
这日,我刚到平山不及两天,和四哥洛倾在帐内商讨迫近敌军的对策。
“报!殿下,前方西夏叫战。”一小兵匆匆掀开帘子,语气紧张……
本来在对地图的我们被此一惊,我和四哥齐齐回头,颜洛倾在我们后面做出一个被吓到的表情……
我感觉满脸黑线,看向来报的小兵,“然后呢?”
他接下去道:“洪老将军已经出战了……”
“胡闹!”这会是我一喝,作为军师…居然被华丽丽的无视了,洪老将军我知道,爷爷说过他是势不可挡的勇夫,可是勇夫都有一个相似的地方,那就是有勇无谋!贸然出战,可不就是给西夏祭旗吗?再者此次西夏来战的是拉木图,他可算是一猛将,看被攻下了六城里头,四城在他的功劳簿上。
我匆匆跑上城墙,却见不远处两将厮杀,我急急吩咐下去:“鸣金收兵!”
“来不及了”颜洛倾在我身边,嘴角是淡淡笑意,“颜洛倾,请求出战。”
我看着他,不知他底细,不敢贸然……可是要是在犹豫,看那头我方处弱势,我怕会……
“让他去!”四哥有力的命令,“他没事的。”
我看着颜洛倾,默默点头,他微笑下城楼,很快就看见他身穿铠甲快马出城,腰上佩刀左处带剑,背上带三跟短戟,手握长枪,飞杀而去。
……拉木图原是派一将与洪老将军缠斗,自己要突围可不想颜洛倾一枪挑开本死死缠住老将军要夺其性命的,而且只三两招就是将枪一鎙,刺死敌将,颜洛倾战斗力超群,连斩连杀,拉木图被他连连击退,我见此连忙鸣金,虽然此时我们处于优势,但是对方人数太多……狗急跳墙,我怕拉木图会争个鱼死网破,到时损兵折将,不是我想要的。
我回身下城楼,对一小兵道:“告诉洪老将军,请牢记军纪。”

楼主 青鱼树  发布于 2016-08-21 17:18:00 +0800 CST  
第六十七章
是夜,我还在营帐里思考怎么干掉拉木图,西夏人个个剽悍,我不能强攻,但求智取。真是蛮…伤脑筋的……
一双手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放在我桌上,我一惊抬头看颜洛倾微笑看着我,“表哥?你还没睡?”
“我原是睡了,但醒来看见你营帐灯光摇曳,这边漠风大,晚间略寒,我给你煮了些热汤。”颜洛倾嘴边是他永远淡淡的笑意,这是一种全然不将世界放在心上的笑,世间之事我自问做不到他一般的处变不惊。
“你歇去罢,我一会再休息”我盯着地图看了,结果他一手按住地图,“先把汤喝了。”
我只好默默拿起汤,慢慢喝一口,然后看着洛倾。
“怎么了?不好喝?”他狐疑看着我。
我噗嗤一笑“表哥,你日后一定是个家庭煮夫。”我自顾自继续呼呼的喝汤,洛倾愣了一小会才佯怒斥道:“小混蛋……”
看着我喝完,又叮嘱再三早些休息,颜洛倾就出去了,想必他今日也是蛮累的。
看地图上千沟万壑,我提笔又再次放下,我有一计,可是可是必送死一人,我……
不知深夜几时,我抬步出去。
次日清晨,大家伙商讨如何得胜拉木图,我默然不语。以硬制硬必然牵强。
“报!拉木图亲自来叫战,要颜将军出战。”一将士急急进账来报。所有人议论纷纷,却是如此我心生一计。
“我有一计,”我站起来。
“何计?”四哥看着我,他眉毛紧皱。
“天机不可泄露,”我大笑走到颜洛倾身边:“表哥,届时你我……”我小声对她详细谈计划。
他笑着点点头,转身便换上铠甲提起兵器走了。
我唤来墨荻墨澜,吩咐他们稍作准备,搭档颜洛倾。
当所有人都在观战台上时,我独自一人坐在大帐里,四哥进来的时候直接了当对我说:“说吧,要怎么损拉木图了。”
“损?没有吧”我笑了笑,“距此不远有一山谷,只要表哥把拉木图引进去,那……就只要一把火就能烧得干干净净……”
他摇了摇头,吐出两个字“阴损。”
我无所谓笑了笑:“四哥,行军打仗,擒贼先擒王,面对敌人还讲什么道义?”
果不其然,不过一个多时辰,帐外就传来一阵欢呼声,本来和四哥相对品茶,听此不由勾起一个笑意
——“报,殿下,军师,我方大胜!”
——“报!颜将军割下拉木图首级!”
——“报!俘获西夏小贼两百!”
……
我淡淡笑听一声声捷报,最后颜洛倾进帐的时候,他将一个盒子放在四哥案桌上,我站起来,跟他一起跪下对四哥道:“恭喜殿下”
四哥打开盒子看了一眼,我不知他是否欣喜,只是我觉得他应当,应当会欣喜才是……他站起来,下令庆功。

楼主 青鱼树  发布于 2016-08-21 17:20:00 +0800 CST  
第六十八章
平山大捷之后,便是收复失地的进程。
许是士气大旺,起先十分顺利,但是现在,就面临重大问题,我们已经折了三将,却仍然没有任何进展,汉铁关……西夏曾用尽一切办法得到它,因为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固如玄铁,易守难攻……
王琦原是汉铁关守将,那个心直口快的汉子就是在汉铁关阵亡的,一近汉铁关就能听见他的旧部传唱他亡前所高唱的那句“死得其所,死得快哉!”本没有钦佩之意,可只是一言生死,令人动容。
我正高临风思考,提出的方案一一被颜洛倾与四哥驳回,可是他们说的都没错,那些方案都不可取。
又有人下去骂战了,可是对方好像根本不为所动,似乎我们在他眼中就是跳梁小丑一般。这般弄得我心焦。
是夜,我却收到一封战书。
我将书交给四哥由他定夺。
“洛倾,你的意思呢?”四哥知道我必然是没有具体想法所以才将书交给他,要是我有作战细节,那么现在交给他的就不会只是一封战书。
“有意思,这么多天都不理不睬,今日要战,好似……”他似笑非笑状若无意道:“猫戏老鼠一般。”诚然我不知道汉铁关的主事人是谁,西夏有谁敢如此嚣张……
三日后,一致决定要与之一战,当然不包括我,但洛倾之言有理,若不知其底细危险,那么坐以待毙更加危险。
可没想过,一到平野,就看见一大堆西夏人,为首的正是吉吉霍单。
“苏聿,别来无恙啊。”他用汉语说话,我淡淡一笑回答道:“彼此彼此。”
两军对战本来就没有什么交情可言,何况已经割袍断义,将士们混杀在一起,不知怎么回事,西夏渐渐形成一个阵势,我原先想过此种可能,所以也粗粗练了一个勉以抵挡的阵法。
可是血光滔天我看见已经尽显劣势,我连忙大喝“收兵”可毕竟先锋队伍人较少,而且基本上被困住在内,找不到出来的路……
我正是紧张,突然想到一想法,我趁四哥正全心观战,我一夹马背,骑踏雪飞奔而去,我一拉满弓“咻啦”一箭射向吉吉霍单。
搭弓,再射!没有一箭射中,我不是要取他性命,倒是转移视线。
果然西夏数十人纷纷追来,他们整个队伍开始重心不稳,不知道那个天赐的西夏队友中气十足喊了声“保护殿下!”结果阵型立马受到干扰。
我再次搭弓,“咻!咻!咻!”连连三箭命中三人,我看见吉吉霍单瞪向我,我看见他身后弓箭手纷纷举起弓来,我轻轻一笑,以踏雪的速度,不出意外我能再行百米左右,百米处有一山壁,左转…如此密集的箭阵,怕是能在山壁上射出一大只刺猬了……
巧也巧在,吉吉霍单挥手放箭,箭矢漫天的同时我居然躲进山。
但没想到山后居然还有西夏埋伏,我只好默默绕个弯,迅速回去。我不蠢,一个人干不掉一票人,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楼主 青鱼树  发布于 2016-08-21 17:21:00 +0800 CST  
第六十九章
我军基本上已经收兵,我看见四哥立马站在土坡上,我迎上去刚刚叫了声“四哥,我……”还来不及说完就被他急急打断“回营!”
我心下不好,又无可逃,只好耷拉脑袋回去。
刚刚进中军大帐,我还来不及为自己辩解半句,就听四哥一声历喝:“跪下!”
我抬眼看他,他眉毛基本倒竖,额头青筋暴起,我从没见他如此生气过,懦懦开口小声道:“四哥~你听我……”解释两个字还没说完,就听见更大一声暴喝:“我让你跪下!”
我咽了咽口水,单腿一屈,提襟跪下。
“殿下……”听见颜洛倾掀开帐帘的声音,我好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回头,居然看见颜洛倾拿着一根树枝进来,四哥接过后,不发言语。
颜洛倾刚要走,我眼疾手快抓住他下摆,哥,你好歹求求情啊……不敢说话尽力用眼神与他交流。
“放手,”颜洛倾还没说话,四哥就站在我面前:“省省力气,今天,谁求情都没用!”
颜洛倾只好给我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我:……
“去衣,趴好!”他背过身去,我磨磨蹭蹭的挪到案桌前,第一次觉得,这张桌子高度不合理,这高度完完全全是用来挨打的!
“嗖啪!”“这一下,是责你不听号令,私自行动!”四哥抡圆尽全力打的,疼得我冷汗具下。
“嗖啪!”“这下,是责你,以下犯上,目无兄长!”
“嗖啪!”“这一下,是责你不知天高地厚!”
“嗖啪!嗖啪!嗖啪!”“这,是责你不知爱惜性命!”
我将袖子塞进嘴里,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嗖……啪!”又是一声破空,我闭上眼要迎接将来的疼痛可是却没有想象中的击打感,我狐疑回头,却看见四哥将枝条抽到自己身上,而且十分快速的又落下数下。
“四哥!!你这是为何!?”我连忙拉住他的手,也不顾裤子还在脚踝出处。
他不言不语,甩开我的手,又是狠狠的三下,每一下都让我心惊,心揪……
“四哥!聿儿错了,任您责罚,不要……不要,这样……”我抱住他的腰,脸面等等全然不顾了。
“是我的错,当初就不该应你,让你涉险!”他再次扬起枝条,我摇头拉着他自罚的那手,眼泪落下,我拉着他道:“四哥,打我吧!我不顾军纪,不知天高地厚,不自爱,罔顾兄长爱护教诲,我错了!理当责罚!”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将枝条摔在一边,然后将我按在桌上,狠狠拍了两下,“我让你胡闹!”我咬牙忍住,以为他还要打我,没想到身后传来一阵冰凉感。
四哥轻轻道:“该当教训。”
我听他语气轻柔我就知道他不生气了,才敢说:“四哥~你力气真大……”
“还有脸说?”四哥一把指按住,疼得我“嘶——”的一声,委屈的埋头不语,听四哥哼了一声道:“得寸进尺……”理智告诉我,受制于人,千万不要理他,不要回话。
“行了”四哥帮我穿好裤子,绑好腰带,“今晚在这歇息吧,不必回你营帐去了。”
我一听就串上他那张全军最舒服的虎皮大床,趴得舒舒服服的,霸占了他那个可软可暖的羊毛枕头。
远远听见他一声笑骂:“……小混蛋……”

楼主 青鱼树  发布于 2016-08-21 17:22:00 +0800 CST  
第七十章
我是被军中号角给闹醒的,四哥已经身穿甲胄,佩戴好武器了,看见我对我一笑道:“醒了就换衣服,今天要商量对策。”
我坐在四哥身边,四哥心细特意给我的凳子加了一层羊毛,可软了。
和吉吉霍单几次交战也是令人心力交瘁,鬼知道他那学来的阵法,一天一个样,你以为我不精通就好欺负啊!逼急了小爷我……想到这里我不由低头一笑,可是我也下不了手杀他。
“小军师有什么想法?”一位将领突然问我,我茫然抬头,发现所有人都看着我,我只好微微一笑道:“暂时……没有”
“臣倒是有些许收获”颜洛倾站出列,对四哥拱手:“许是一种古阵法的变式,只是…我尚不大确定,要再看看。”
突然门外报说京都来人了。
中军帐被掀开我看见了……苏景辰?他来干什么?
苏景辰目不斜视缓缓跪下:“臣苏景辰携李,王二将拜见殿下…”他身后是两位将军和祁天祁地两人。他二人是苏景辰心腹,怕是走哪跟哪,跟墨澜墨荻一个性质。
“苏大人请起,日后不必如此多礼”四哥站起来虚扶一把,我跟着站起来。
我本来没有见礼的想法,可是突然发现四哥正瞪着我,而且不止四哥,满帐的人都看着我,我无奈只好对苏景辰跪下道:“苏聿拜见丞……”
“咳”身边颜洛倾一声轻咳。
我连忙改口“父亲大人。”人前的面子还是要给,免得落下我不知礼数的名声来。
他点了点头,然后扶起我,“聿儿,可还习惯?”
我不知如何言语,支支吾吾。
下午再次交战,我站在观战楼上。
看吉吉霍单的军队排成一个状似飞鸟的阵势,可中心又十分蹊跷。
“阿聿你看,这是鹰型阵,可是阵法中心…”颜洛倾指着中心一点吉吉霍单所在处,“这里有蹊跷。”
“这是另一个阵法,”我十分肯定开口,“而且十分的少见……”
我心中隐隐知道是什么了,我和颜洛倾对视一眼刚想开口,对四哥道:“莲花三阵的变式。”
“莲花三阵?”苏景辰带来的王将军似乎不太明白,墨澜也偷偷问我那是什么东西。
“佛教有八宝,花开见佛性。”颜洛倾的声音十分的好听,温和得好似缓缓流动的小溪,“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本性温和。传言完颜皇室就是以此得到天下,本为三阵,一曰青莲鸣禅,二曰红莲迎夏,三曰……妖莲降世,似乎轻易不得变至三成。第三变听说无解……那么问题是,除了完颜后人还有谁知道……”
“除了完颜后人,还有元青先生弟子,想必应该是……”我紧紧抓住城墙,握得生疼……吸了一口气才道:“陈,云,居。”
“早该想到是他,”我苦笑,枉我还信誓旦旦对四哥担保君臣之义,如今该是多么可笑。
“先不言这些,”四哥看着阵势“这鹰嘴处可是生门?”
——“可是恰恰包着莲阵的死门。可见其人心思何等歹毒”
……众将争论纷纷扰扰。
祁天叔领兵下城去战。
我看着下方激战,听四哥等人争论,托肘深思,苏景辰当时的声音在耳边如魔音乍响“不要太过相信自己的眼睛。”
…………

楼主 青鱼树  发布于 2016-08-21 17:24:00 +0800 CST  
第七十一章
看祁天在下方战斗,已显败势,我刚刚要下令救援,却被苏景辰拦住,我看着他疑惑不解。
“不用救了”苏景辰声音带着他特有的冷静,听起来冷冰冰的不带人情。
“他会死的!”我不可置信,一个跟随他十几年的随从,对他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而他却如此冷血不施救吗?
“你能破阵吗?”苏景辰看着我,我愣了一会才摇摇头,抬头看见他眼里满是严厉,“如果不行,你派别人去,一样是给西夏祭旗的!我们行军打仗,本就刀尖上行走,要做的是减少损失!若是不懂舍得之道,一味的意气用事,那你,还做什么军师?!”也就在这时,下方一阵狂叫,西夏胜……我闭上眼,止住打转的泪。说实在我与祁天叔感情也深……
我咬咬嘴唇,不知该怎么回话。
“不服就说出来,不要这样什么都憋着。”苏景辰淡淡道,见我不回话他叹了口气:“行了,下去商量对策吧,干站在这也于事无补。”说着自己就下去了,这时那个长得粗野的王将军才笑呵呵道:“小公子,令尊大人的脾气就是这样,你啊,赶紧下去吧。”
“走吧。”我淡淡开口,然后看一眼四哥和颜洛倾,他二人跟了过来。
“阿聿,我有一计,”颜洛倾在我身边小声道。
四哥走在前头似乎没有听见,颜洛倾在我耳边轻言轻语道:“我来迎战便是,从鹰翼处带小队进去,我观察许久才发现那里是莲阵的生门。”
“可不是鹰阵的生门。”我摇头表示不同意。
颜洛倾嘴角再一次扬起那个淡然的角度,轻轻道:“没关系,鹰阵不重要,重要的是莲阵。”
“没那么简单”四哥在前头淡淡回答。
“不试试怎么知道?”颜洛倾好似满不在意,但是我知道他开始认真了。
四哥停下脚步,回头问道:“洛倾,你坚持?”
颜洛倾点了点头,我没见过他眼神如此坚决过,想必他有他的方法,本以为四哥会不答应,没曾想四哥居然点头首肯了。
……
我坐在马上,立于土坡,颜洛倾在我旁边。
“你为什么坚持至此?”我遥看西夏营队,状若漫不经心。
“少主,完颜家世世代代都致力于破此阵,因为我们相信莲本佛花,佛心为善。”他笑了笑,眼睛眯起来,“祖辈早已有了些许突破,只是从没有机会面临此阵。”
……我叹一口气,虽然认识不久,但是我知道他此事不会听我的。两人就这样看着对面,漠然无语。
“……表哥”我咬咬嘴唇,小声开口。
“嗯?”
“活着回来。”我说完就勒马回头,回去了。

楼主 青鱼树  发布于 2016-08-21 17:25:00 +0800 CST  
第七十二章
心里总是盈溢着不安,颜洛倾出战我没有去观战。
就一个人在中军大帐里,处理粮草补给问题。
久久没有传来欢呼声,失败了吗?我无奈的闭上眼,眼泪一滴啪嗒打在书筏上,氲开一朵花……
“你在这做什么?”听见苏景辰平和的声音,我连忙擦干眼泪,抬头看他,看见他十分平静的眼睛,缓缓蹦出来的字眼:“苏聿,你是在害他。”
我敛下眼眸,不加言语,没错,是我在中军大帐下令他出征的……
“……他……怎么样了?”我忍不住颤抖……
“被俘”苏景辰清冷的吐出两个字。
……被……俘……那就是凶多吉少……
“然后,四殿下下去救他了……”苏景辰叹了一口气。
我惊得立刻站起来,“你为什么不拦着!?”
“他是主帅……”苏景辰看着我,十分平静。对,四哥是主帅,所以他是拦不住的……我跌坐在椅子上。
……静默无声……
突然一人掀开中军大帐,却是墨荻,他扑跪在我面前:“公子!四殿下……被……俘了……”我本以为他能带好消息来,不料却是这么一句,我忍不住摔了笔,难道,天要亡我……
“聿儿,还没那么糟。”一双大手按住我的肩膀,“西夏不敢杀他……我们只要等。”
我默默点头,哽咽道:“你,帮我清点伤亡吧”
苏景辰走后,我才落泪,墨荻递来一块绢布,我推开,“想办法混进汉铁关。”
“什么!”墨荻惊讶看我,声音提高几度。
“坐以待毙不是我的风格,”我狠狠瞪着帐帘,抄起笔一扔,准确无误的穿透帘子。吉吉霍单……你要是胆敢伤他们,休怪我……
坐以待毙从来都不是我的风格,在他们认为我军元气大伤不会再有动静的时候,就是密探西夏阵营的最佳时刻,所谓攻其不备。
我已经换好衣服,回头看墨荻墨澜也换上士兵的衣服“出营门后小树林等我,我们三人决不可同时出营门……”墨荻墨澜担忧看我一眼,墨澜张口,我知道他是要劝说,我一记眼刀过去:“快去!”
他两人点头后就出去了。
我看看时间,大概,一刻钟后我再出营门。
但是在我要出帐门的时候正巧苏景辰踏大步进来。
我不免慌张“丞相大人……何事……”
“……聿儿……”他本是眼里带笑,没想到眼神对视,我不知为何的心虚,而后他立刻寒了语气:“苏聿,你要做什么?”
“我……出去走走,”我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丞相大人有什么要事吗?”对着他和善一笑。
“走走?走去哪里?”苏景辰声音开始冷如寒冰。
“……”我还来不及想到措辞,苏景辰就一巴掌过来,只听他斥道:“走走?!什么走走?你要只身前去西夏!”
我沉默无声。
苏景辰平静下来后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说:“不许出去,留在这里。”
“不行,我一定要去!”我抬头盯着他,想要把我的坚决告诉他。
换来一声历喝:“放肆!”苏景辰缓了缓语气,但仍然不改声量道:“你舍命去救,可否想过失败?万一失败便是赔上性命……”
“可那是我表哥,我的君王!”干坐着等只会让我更加心焦,倒不如主动出击!苏景辰一把抓住我的左手,将我拉住。
—“我是你父亲!我说了不许去就是不许去!”他手劲不是一般的大,拽得我动弹不得。
“你放手!”我用力甩了两下都没能成功挣脱,看样子苏景辰是坚决不让我去了,我急着出去,只好用最后杀手锏,我反手掏出白泽家主印,“苏景辰听令!立刻放手!”
家主印出,必然俯首,苏景辰愣住了,我感觉到他手上力气因为惊讶而相对减弱,我一把甩开,转身要走。
“……聿儿……”苏景辰再一次拉住我,却静默不语,我早已听不进什么了,只想早些奔到汉铁关,找到四哥和洛倾,见他如此,我再一次用力甩开,转身离去,飞身上马,闯出军营。

楼主 青鱼树  发布于 2016-08-21 17:28:00 +0800 CST  

楼主:青鱼树

字数:120162

发表时间:2016-07-05 01:2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08-22 14:49:0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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