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想与她说这些的，
无异于又一次加深对她的伤害，
可是，
她成了我这辈子放不下的牵挂已经既定的事实，
不是谁说两句就可以不存在。
“八瑶，我可以照顾你的，你和我……一起生活。”
我拿不准应该用“我”还是“我们”这个词，
停顿这一下，
八瑶把目光往更深的地方收敛。
听我说完都没有任何反应。
我们就这样静默着，安静的听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八瑶低着头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许久，她的鼻尖上挂了一颗晶莹的泪。
“宁七，我说了我不要你负责，你总这样说是想把我赶走吗，就连最后这一段时间也不能让我好好的待在你身边吗？！”
我这些天想了再多都没有想到八瑶竟会是这种回答。
不是要和我在一起，
也不是不要和我在一起，
而是觉得我要赶她走。
我感到莫名其妙，也百口莫辩，一阵心慌之际伸手握住八瑶的双肩，想要看着她的眼睛，急切的解释道，“八瑶！！你不要不代表我就可以对你不管啊！！我欠你那么多，你不要我管是想就此和我一刀两断再无任何瓜葛吗？”
八瑶的话让我慌张得乱了阵脚，
我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只希望八瑶一定别误解了自己的意思。
但事实上后来说的那些让八瑶瞬间情绪失控，猛得挣脱出我的控制，扬起手想甩在我的脸上却半路硬生生的停滞在空中。
八瑶看着我泪如雨下，浑身都在发抖，声声泣泪的控诉道，“你还想让我怎样！！你说啊！！我做了那么多换来你的爱了吗！！你爱我吗宁七！！你说你爱我吗宁七！！为什么要让我说出这些！！为什么啊！！！宁七你个混蛋！！混蛋！！”
她边哭边喊，握紧拳一下一下宣泄似的砸在我的身上，根本无法平静。
“我会走！！我会走！！我不想一辈子成为你的负担！！你爱查九你就和他在一起啊！！为什么要让我当罪人！！让我成为你们的阻碍！！这样你好过吗！！我好过吗！！你个混蛋！！混蛋！！宁七你就是个混蛋！！！你是想让我当时就死在那里才好吗！！你以为我是故意要毁了自己就是为了和你在一起吗！！我没有啊！！我没有！！！我不能看着你死！！我不能！！你有没有替我想过！！一分钟……一秒钟……有没有！！”
八瑶嘶吼到无力，我从未见她的悲伤如此彻底的爆发过，像是被撕掉了刚结上的疮痂，血淋淋的伤口再次惨无人道的被揭露出来。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自己为八瑶着想的是多么的自私可笑，
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回报八瑶，
我想让她好过一点，
可现在看来，我做的这些才是重新撕裂她伤口的罪魁祸首，
让一个人的悲伤可耻的展现，
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而我就这么去做了。
原本是想弥补，如今又去划了一刀，天底下应该是没有我这样的人了，
八瑶说的对，
我就是个混蛋。

我不知道该如何平复她的情绪，并且告诉她误解了我的意思，只有牢牢的把她抱在怀里，任由她哭泣，宣泄。
她挣扎了许久才不再乱动，闭着眼嚎啕，身子无力的下坠，我也没有再多的力气，随着她慢慢的滑坐在地。
我有些提不上气，
胸口闷痛，
耳边全是自己风箱般的呼吸声。
“宁七……”
八瑶在叫我，
我低下头迎向她的目光，
看到的却是她被血染红的花脸和手掌，
还有她装满惊痛的双眸。
“宁七，哪里在流血？？让我看看，是哪里的伤口裂了……”
说着她就要扒我的领口往下脱衣服，好像全然忘了刚刚发生过什么。
“八瑶。”
我努力去抓她至今都不安分的手，想让她看我一眼，听我说一句话。
她神情紧急，被我抓住手也焦灼的扫描我的胸口，像是在寻找流血的源头，蓄势待发，似乎没心思去听我接下来要讲什么。
“八瑶，我没要赶你走……”
目前的气氛还是很沉重的，舒缓而又悲伤，我相当入戏打算再深情一把，话刚来了个头，被八瑶极其不耐烦的打断，“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快让我看看你哪里流血呢！！别废话！！”
这瞬间打了鸡血一般的转变显然让我一时难以适应，
按正常的套路来讲，
所有女人像她那样哭过之后不是都渴望被安慰的么。
我记得在小镇的时候她就跃跃欲试想占我点便宜，
没想到至今都没嫌弃我，
还保留着这个心思。
那我怎么还能有理由拒绝。
“以身相许”不也是自古以来一种报答方式。
我不再阻拦，
八瑶那厮比查九还厉害的一下就撕开了我的衬衣，
三下两下把我脱个干净，
然后一声连着一声的大叫我的名字。
“宁七！”
她只叫我的名字也不说别的，
翻来覆去检查我身上的伤，
碎碎念哪个她可以处理，哪个要去医院。
上药的时候她变得安静许多，一点一点细心的涂抹擦拭。
第一次有除了护士之外的女人愿意为我上药，
感觉有些难以言喻的微妙，
说不清是哪一种情感在心底流淌。
我从小就没有家人，
只有那几个哥哥，
如今多了八瑶，
对家人的概念似乎也更完整了一些。
“八瑶，你不恨我吗？”
她在我的背后上药，闻言手上停顿了一下，轻声道，“不恨。”
“那我做什么你都会原谅我？”
她没有回答，
片刻后，警惕道，“你想说什么？！”
我吸吸鼻子，感动得脱口而出道，“八瑶，你好像我妈啊！！”
“妈的！！你跟老娘说什么呢！！！”
八瑶毫不手软的一巴掌拍在我的头上，力道之大让我险些栽到床下去。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又被拎着后领扔到床里面，两指爪子邪恶的向我裤腰伸来。
说什么“以身相许”现在都不管用了，
我受到了严重的惊吓，
攥紧裤腰匆忙向后躲逃。
“八瑶……八瑶你干嘛……”
八瑶手脚并用的爬过来，长发披散下来几乎遮住她整张面庞，眼神里透出异样的光，嘴角上扬关切道，“我看看你别处的伤啊！”
“没有了……没有伤了……”
她越来越靠近，我躲到无处可躲，慌乱中随手拿了一个靠垫挡在身前。
但后来我突然觉悟了，
我一个男人为什么要怕一个女人耍流氓，
更何况我还是要以身相许的男人。
我英勇的一把甩掉靠垫，
拉开了自己20多年来首次耍流氓的序幕。
“我脱了啊！！八瑶！！我脱了！！”
八瑶跪坐起来，一本正经的“嗯！”了一声。
我的大脑暂时陷入短路。
她为什么不躲？！！
按正常的套路来讲……
不是，
她为什么不按正常的套路出牌！！！
此时我骑虎难下，强撑道，“我……我脱了啊！！”
“嗯！！”
她怎么看起来比之前还兴奋。
“我……”
八瑶似乎再也忍不下去，如饿狼扑食一般伸出她的两只爪子，跃跃欲试道，“宁七……”
我紧张的蜷缩起双腿。
她的脸几乎贴到我的面前，我只能看清她一口雪白的牙，轻启之间缓缓吐出，
“宁七……用不用帮忙啊？！”
“不不不不……”
“别客气，我看你半天脱不下来的。”
“不要不要……”
“来来来……”
“呜呜呜呜……我不要！！我不要！！救命救命！！！”
首次耍流氓就这样毫无疑问的以惨败而告终。
当然，
我还是那个守身如玉的纯洁男子。

我现在又回归到闲人的位置，什么事都不用做，乔浅陌对我就像是座上宾，好言好语相向，好酒好肉相待。
凌小莫说他似乎打算撒手不干了，
这些天一直再转账洗黑钱，
让我有机会套套他的话，
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那是个老狐狸，
就算不做坏事也不能忽略这个事实，
套他的话并不容易。
我想了又想，
靠在沙发上点燃了一颗烟，
成功吸引过来他的注意。
我现在还不能吸烟，
装模作样的抽一口含在嘴里，
本是想用演技咳嗽，
却被呛的意外收获真材实料。
我咳得厉害，
震得伤口一起抽痛，
狼狈的久久喘不过气。
乔浅陌示意一旁的手下给我倒杯水，关心的问候道，“伤还没好吗？这时候着急抽什么烟，快扔一边。”
是不是真心一点都不重要，
我接过递来的水，
听了他的话把烟熄灭在烟灰缸里，
连喝两口才感觉舒服一些，
平稳下气息哀叹道，“身子越来越差了，伤都要养很久才行。”
半真半假的话如今张口就能来，
这些还真的多亏乔浅陌他们的历练与培养，
教会我以前都不懂的东西。
乔浅陌听我这样讲，失口轻笑道，“你才几个岁就说身子不行了，那我这半截身子都埋棺材里的岂不是没几天的活头。”
我接着喝了一口水，应道，“现在为了挣钱只能拼命啊，等我到您那个岁数的时候就只能用钱养命，不过您是不需要考虑这些的。”
乔浅陌自从让我和查九见面帮他获取有效信息跑路之后，
就对我消除不少戒心，
他也知道若是让人帮忙总是不能再拒之于千里之外，
不至于要万事真诚，
说一些真话还是必要。
聊家常就是进行对话的最佳打开方式，
往往说着说着就会说出一些有营养的内容出来。
乔浅陌顺着我的思路继续道，“可是老了就是老了，干不动也是真的了，不能不认输，怎么能不考虑去哪养老呢。”
“那乔先生是要弃我们于不顾了吗？”
乔浅陌摆摆手，笑骂道，“宁七，你少来这套！！”
总不能这么快就看出来我在套话了吧，
心里惴惴不安，
但脸上不能表现出来，
坚持无辜道，
“您走了，我还得找下家，您知道有多累么。”
乔浅陌作势拍下桌子，呵斥道，“妈的，老子给你的钱足够你下辈子用了，在这儿跟我哭什么穷。”
我“嘿嘿”一笑，换个模样道，“乔先生，您和季哥……宇文季不管怎么样也合作了这么多年，怎么会觉得他要……我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
比较起来，
明明乔浅陌才心狠手辣。
虽然，
现在我也并不太清楚季哥的为人了。
乔浅陌不屑的哂笑，手指点点桌面，“不能相信政府里的人这个道理你还不懂么。他们疯了，我还没有，所以为什么要被他们连累。”
我故作为难道，“您说的话我怎么有点听不懂。”
乔浅陌的目光有些飘散，像是陷入某种思绪里，沉浸道，“这个世界的秩序是早已经制定好的，也许有人能改变，但绝不会是我们。不该挣的钱可以挣，不该做的事，不能做。”
我进一步试探道，“乔先生，他们要做什么？？”
乔浅陌瞬间回过神，像在看我又不太像，露出一枚意味深长的微笑，“如果我说，他们是想毁了这个世界呢……”
毁了世界，
推翻政府，
这两个概念能不能划上等号。
我迟疑了一会儿也没有得出恰当的答案，
那就只有接着试探。
竭力发挥出所有演技，仰头大笑道，“哈哈哈哈！！他们以为自己是谁啊！！上帝吗！哈哈哈哈！！！”
天知道，
我笑得时候有多辛苦，
眼泪都想流出来。
乔浅陌挑挑眉，不以为然道，“也许是真的呢，如果电影里的事真的能发生呢。嘭的一下，什么都没了……”
他的表情和肢体语言是前所未有的夸张，
我装作入戏，认真道，“那是炸弹吗？能毁了所有的炸弹？？乔先生，你逗我玩呢吧。”
他想到我一定会是这种反应，
正常人都会是我这种反应，
满不在乎道，“谁知道呢，要说谁都会说，反正我没见过。”
我抬手抚平裤子上的皱褶，玩味道，“乔先生，您没疯吧？”
他想了片刻，
垂下眼道，
“我当然没疯。”
“是他们疯了……”

从始至终我都装作在听一个笑话似的没有当真，
乔浅陌思索了一阵便不再提，也当做一个玩笑处理。
与凌小莫他们再见面时，
我把录音放给他们听，
然后集体陷入诡异的沉默。
凌小莫他们比我还不信乔浅陌的话，
首先说的就是——
“你打我一下，我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八瑶扬起手要打，
凌小莫却又退到一边。
华晔纠结得脸都皱起来，抓耳搔腮道，“这怎么听着，听着这么不靠谱啊！”
“妈呀哈哈哈哈哈……”凌小莫笑得弯下了腰，一巴掌拍在华晔的背上，“他是要搞生化危机？！！哈哈哈哈哈！！！是不是要拍电影啊！！！哈哈哈哈老子他妈要当影帝了哈哈哈哈哈！！！”
他们笑得我很尴尬，
头顶一片乌云阴沉沉的飘过。
八瑶比他们率先平静下来，双手环胸道，“不过这个世界上总会是有变态的。”
“变态年年有，今年尤其多啊哈哈哈哈！！！”凌小莫还没严肃两秒就再次破功，笑得像只倭瓜。
“那现在怎么办？要是再问，乔浅陌肯定不会再说，他不相信任何人。如果他哪天一声招呼不打的就走了呢，你们那时候又该去哪里抓人。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呢？”
我说出自己的担忧和顾虑，
八瑶和华晔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凌小莫努力平复自己脱缰的情绪，把手又拍在了我的身上，回应道，“宁七，这次真的全靠你了！！我们！！终于要解放啦！！！”
凌小莫依旧是喜出望外的模样，转身抱住华晔。
当时我不太懂他的意思，
但很快就明白了。
第二天，警察局派人过来带走了乔浅陌和他的一干手下，包括我，华晔和凌小莫。
华晔和凌小莫把这些年来搜集到的资料和那只装有我和乔浅陌对话的录音笔交到上级，
从卧底恢复了自己的警察身份，
到我这里，
无论怎样解释，
他们还是持有怀疑的态度。
因为他们不知道国安部有我们这样的一个组织。
我的警官证在离开基地的那天就上交回去，
任凭谁应该都不会相信我是干净的。
八瑶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的脸，
拼命的往我身后藏，
他们不懂得这其中的缘由非要八瑶出来，
我阻止他们靠近，
凌小莫和华晔费力的劝解，
不认同的高声喧闹，
警察局里顿时如市场般毫无秩序可言，
凌小莫本来就是性子急脾气差，见说什么都无效后上去一把推开离我们最近的一个警察，拿出还在乔浅陌身边做事的气势高声吼叫道，“谁他妈敢再动下试试！！”
他忘了现在身处的环境，
刚喊完一个比他还中气十足的声音压过来，“凌小莫你还知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听起来年纪与乔浅陌相仿，
应该是这里职位最高的长官。
此声一出，
才是真正的全场寂静。
凌小莫的脸上半点胆怯都无，照样冲面前的一伙人吼道，“都给我闪开！！”
他们虽面露不悦，
但都无可奈何的让出一条通路。
凌小莫当仁不让的大步迈过去，华晔拦了一下却仍是默许的松开手退后半步挡在我的身前。
凌小莫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办公桌前与那位上司对峙，单刀直入道，“放了他们。”
果然是年纪较长的一个人，
身材如乔浅陌一般干练精瘦，
全身散发出来的气质也有几分相似，
深蓝色的警服在他身上恰如其分的展现出威信的含义。
他淡淡的扫了一眼情绪位于临界点的凌小莫，坚持道，“你们没有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不能放。”
凌小莫失望的大叫，“他和我一起做事的，能相信我为什么不能相信他！！”
他依旧不紧不慢道，“你是我带出来的，他不是。”

凌小莫就没有他那样的耐性，拍桌子喊道，“妈的！！你这叫翻脸不认人啊！！没有宁七我们能这么快结束吗！！那只录音笔还不够证明吗！他这样算是出卖了乔浅陌！！”
凌小莫不自觉的带出了脏话，
文明人觉得难听，
但其实那就相当于一个语气词，不带任何含义，只是抒发情感的作用。
这次凌小莫叫唤完之后对面的脸色倏地变了，带动着整个气氛都沉淀下来。
那人不言一句，
凌小莫的气势渐渐低到尘埃，双手抠紧桌边垂下头，小声的嗫喏道，“师父……”
我险些笑出来，
不知怎么的忽而就想到了埋藏在记忆深处的过去，
眼前浮现出的是季哥的身影，
而我却是那样小小的一个，
也是像现在的凌小莫这样哀怨的叫着。
“季哥……”
“罚宁七什么都好……”
“别打我了……”
让我抽回思绪的是一记响亮的巴掌声，
目光清明后发现满屋子的人此刻只剩下我们几个，
华晔站在我的身旁，
与凌小莫相距两三步的距离，
显然刚才那巴掌打的是凌小莫。
再看凌小莫已经完全老实下来，不敢怒也不敢言。
对面上司的气势更胜一筹，慢悠悠的坐下来，气定神闲道，“还知道我是你师父呢？凌大先生，在外面待的那几年脾气更见长啊。”
凌小莫被挖苦的连连告饶，小声请求道，“师父……我知道错了，您快别说了……”
那位的心情舒畅了一些，戏弄道，“凌大先生，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快又变了一个样啊？！”
凌小莫深知触了雷坑，硬着头皮道，“师父……都看着呢，别……别说了。”
那位正在劲头上不可能不乘胜追击，故作诧异道，“哎，怎么了？这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不能说的了？华晔这熟的不能再熟了吧？！那两位你刚刚不是跳着脚的说他俩是自己人，还说我翻脸不认人，现在是谁翻脸不认人了啊？！”
之前吃的那点亏如今全找回来，
凌小莫只求被放过，慌不择言道，“是我是我。”
那人达到初步的满意，视线越过凌小莫投向我这边来。
对视两秒，
随后他问道，“我相信你，但是现在不是你说怎么回事就是怎么回事，我需要去调查，但不管怎么样，你为什么不早点向我报备？”
“我……”
凌小莫斟酌着不敢盲目回答。
我仔细的想了想，
凭着这些天相处的了解，
心里大概有个答案，
但这个答案让凌小莫他们说出来似乎有点困难。
既然我想到了这些，
所以由我来说应该也不算错。
“因为他们一开始和你一样并不相信我们，这很正常。后来发现我们并无二心，但那时候再向你汇报和现在一样有些说不清，索性就先放到一边最后再解释，不知……我猜的对不对？”
凌小莫飞快的把头扭回来和华晔一起对我行注目礼，
看来我在他们面前是真的小露了一回智商。
凌小莫看了我许久转回去，肯定道，“师父，真的是那样的。”
那位沉思了一下，既而微笑道，“既然你们互相信任，那凌小莫，华晔你们现在就负责全天候的监督他们，有事直接向我汇报，如果有人强加干预，就让他过来找我。如果他们真像你所说的那样，时间自然会给予证明。”
这话说的很清楚了，
还是让我们用以前的方式相处，
无需考虑其他。
现在看来，
凌小莫的师父也不算糊涂。
“师父！以后有事您说话！！都找我！！宁七和八瑶我肯定看死了他们！！让他们什么都不能做！！”
凌小莫也听懂了他师父话中的意思，
出于照顾我和八瑶身体的目的，
用同样的方式暗示他师父什么都别让我们做。
气氛很快由阴转晴，
一开始针锋相对谁也没有好脸色的师徒不消几句话就和好如初，
这才是多年积攒下的情感表现。
吵过，
闹过，
却从未想过分开。
那我和季哥，
究竟是谁不要谁了呢。

寒冬将过，有阳光的日子越来越多，偶尔温度会有回暖的迹象。从警察局安然无恙的出来，本能的顺着阳光抬起头，惬意的闭上眼睛。
曾几何时，
那么惧怕阳光的我，
而今却变得那么渴求需要。
没有什么是永远不变的。
“宁七。”
是八瑶探寻的声音。
我低下头看向她，睁开眼时忽然感到一阵酸涩，我揉揉眼睛试图去缓解。
八瑶在外面都带着一顶帽檐宽大的挂着像丝巾似的帽子，只要不扬头几乎看不到她脸上的疤痕。
“宁七，你怎么了？刚刚就有点不对劲。”
我擦干眼里的湿润，避而不答道，“没事，我们去吃点东西。”
我们买了牛肉面准备回去吃，
一路上八瑶都没有说话，
我也不想开口，
两个人默默无言的踩着从枝桠间投射下来的阳光向前行走。
“宁七，我们去买点牛骨头吧，回去给你熬汤喝。”
八瑶猝不及防的出声，我楞了一下，回想清楚她刚说了什么，轻声应道，“嗯。”
“宁……”
我一直在出神，与迎面走来的一个人正要擦肩而过时，心里没来由的抽动了一下，刚想去看，他准确的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臂。
我不想躲，
这是我认识的人，
视线慢慢的移动过去……
低声叫出他的名字，“查九。”
查九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大提琴，面部僵硬的说道，“不要动，跟我走。”
八瑶低了低头连忙走开，
我一无所知的跟着查九往来时的方向走。

我们又来到了那个荒凉的废弃公园，上次查九就是在这里与我表明心意同时告诉我四哥五哥如何被打死的事。
几个月之后再来，
这里依旧荒凉。
我们刚站到那棵老槐树下，查九一言不发的拥我入怀，两只手臂在我的背后紧紧的勒着，他没有哭，但我能感觉到他的伤心，脆弱，还有无助。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让他目前没有办法接受。
身上被打出的淤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被他这样抱着不会有多痛，可我的腰还有被打断的肋骨至今没有复原，稍一用力就是一阵抽筋挫骨的疼痛。
我不想因此让他停止释放，
大概只有在我这里才能卸下所有的伪装。
一动不动的任由他抱着，
用力到呼吸都变得无法顺畅，
喉咙间仿佛有气体在翻滚，
很痒，
想要咳出来。
我努力的忍耐，查九慢慢松开了我，低头询问道，“宁七，你又受伤了是不是？”
身上的禁锢一撤除我就开始止不住的咳嗽，
但咳起来又震得伤处发疼，
一时间没功夫回答查九的弱智问题。
这语气听起来我好像故意去弄伤自己似的，
谁愿意这样。
查九无奈的旁观了几眼，然后伸手拍抚我的背帮我顺气，我边咳边往下吞咽隐约的血腥味。
“这该怎么办……附近连商店都没有……哎真是……宁七你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过得什么日子，怎么瘦成这样了！”
查九担忧的念叨，
我听出了这里面的心疼，
高兴的偷笑。
咳了好一会儿我才逐渐平复下来，血腥味咽得我恶心索性吐出来，在树根下一小片红色的血沫格外显眼。
查九半是震惊的看了看地上，又看了看我，不可置信道，“宁七，他们怎么把你……”
话未说完，转而小心翼翼捧着我的脸问道，“是不是因为我们那晚的相见？”
他提起这个，
我就想到了八瑶的脸，
心情瞬间跌落低谷。
这件事，
我该用哪种方式告诉查九。
如果他说让我决定……
如果他说是不是代表着分手……
如果他说愿意退出……
我不敢再想，
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我不答话，查九以为这就是默认，神色复杂的凝视我的脸。
我终于忍不住对视回去，疑问道，“查九，总看我做什么？”
查九叹息一声，揉揉我的脑袋，顺便让我靠近他一些，高度正合适他吻向我的额头。
清清淡淡的一个吻，
带着丝丝的暖意。
查九低沉而又温柔的声音在耳边环绕，“这次冒然带你出来，回去会有事吗？”
我摇摇头，“乔浅陌已经被抓起来了。”
查九惊诧了一下，问道，“这么快？”
没用的我觉得没必要告诉查九，挑重点的回应道，“前不久他说，他和季哥好像要搞炸弹什么的，我录了音，先抓起来问问，不说应该就是诱导他自首，去做污点证人指控出季哥。”
这都是我猜想的，
警察局那方面要怎么做凌小莫还没有和我说。
查九好像并没有听我在讲什么，神游天外，漆黑的瞳仁中满是难得一见的悲痛。
这次他突然出现不会是无缘无故的，
尤其是在我提到乔浅陌和季哥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就更加不自然，而后就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我试探道，“查九，怎么了？你没有要和我说的吗？”
你有，
我也有，
就是谁先来的顺序问题。
查九抿紧唇像是在下决心，眼神中的懊恼，决绝，还有从来没有过的恨意呼啸交杂。
我静静地等待，
看着他考虑好之后从上衣里面掏出一个文件纸袋递到我的面前。
“这是什么？？”
我拿过来，左右翻看。
查九一开口便红了眼眶，一字一顿道，“这都是季哥收集到的证据，有关和乔浅陌的合作，还有，涉及到的高远的阴谋。我们都得不到的东西，季哥……拿到了……”
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
是出于高兴，
还是出于意料之外，
整个人当时就僵在了那里。
是要真的结束了吗……
耳边忽然响起凌小莫在最后一刻的高呼，“我们！！终于要解放了！！！”
是真的吗，
我们真的等到这一天了吗……
还有，
查九说这都是季哥拿到的，
那是不是就是说季哥从来都是和我们一起的，
他只是装作为高远做事，
利用条件的便利得到这些来之不易的证据。
他，
还是我们那个季哥，
对不对……
原来我什么都没有失去。
“季哥呢？！我想见季哥……”
我和查九一样开口就是哽咽，
他不知道今天我看到凌小莫和被叫做师父那个人的相处有多么的羡慕，
以前我也有那样的感情，
都只是因为一场误会导致不得不从生命里抽走，
留下的只有怀念。
现在我要去告诉他以后宁七都不会再闹脾气一个人走掉了。
只有宁七一个人的日子，
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我不知是激动过头还是怎样，整个人慌慌张张的起身就要走，絮絮念道，“季哥既然把这些给你，那他现在岂不是很危险？容二哥他们呢？？我要快点把他们救出来，你们不能再待在那里！查九！你快带我去！我要通知凌小莫他们，一定要把季哥他们救出来……查九！！你倒是起来啊！！”
我说了这么多，
查九就像听不见似的一动不动。
不管我怎样催促，哭叫，
始终都没有抬头回应一下。
我气不过坐下来，狠狠的推了查九，因为难以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便大声指责道，“查九！！你还在等什么啊！！”
查九不耐烦的猛得一甩胳膊，眼神凌厉的喝道，“够了宁七！！！”
是我无理取闹了么，
还是我要他做不合理的事？
现在却来凶我。
我一口气顶上来，莫名觉得委屈，起身就往外跑。
你不管，
我一个人也要去见季哥。
查九从后面追上来伸手强有力的拽住我的手臂，强行后拉，顺势挡在我的身前，表情沉痛的说道，“够了宁七！你听我说……”
我抹了一把眼泪，
等着他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查九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胸口剧烈起伏，攥住我手臂的手不断用力，咬牙缓缓吐出让我即刻崩溃的一句话——
“季哥……已经不在了……”

我张开口，似乎是忘了呼吸，胸腔中有什么东西在剧烈的撞击。
脚下是久违的和煦日光，
我却觉得有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地面往身体的四肢百骸中流走，
贴着骨缝刮过，
痛不可当。
身子僵硬得无法动弹，
只有任由刺痛和寒冷交替。
我不能接受这个消息，
一点都不能。
过往的画面一帧一帧仔细的在眼前放映，
我以为弄丢了的记忆，
舍弃的东西，
这些年原来都不曾离去。
拥有的时候可以说不要，可以把它们深深的埋藏，
可等到真正失去了，
才知道那是求而不得的一种权利。
在意的永远都在意，
为什么当初还要装作不珍惜，
那么轻易的去怀疑，
去否定。
我流不出半滴眼泪，
这都是我造成的。
如果当初没有赌气任性离开，
四哥五哥可能就不会死
季哥就不会死，
八瑶……
一定不会为我伤了脸。
我自己亲手毁了那么多，
曾经却还可笑的认为自己一无所有。

我在树下从天亮坐到了天黑，大脑完全放空。
再说什么都迟了，
自以为是终究要受到惩罚。
身旁是查九一言不发的陪着我，
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查九。”
清冷的夜色衬托着声音都显得荒寂。
查九闭着眼倚靠树干，喉结上下动了动，挤出一声，“嗯。”
我以为自己很平静，
可一开口思绪又乱糟糟的结成一团，
理不出应该先说什么。
“我……我想知道季哥怎么……怎么死的……”
难过的时候总是会流泪，
但至今我的眼睛里依旧干涸到生涩，
包括胸口，
每一次呼吸都摩擦得发痛。
查九就不同了，
印象中从认识他那天起就几乎没有掉落泪的他，
今天张口就是一阵哽咽。
我安慰不了他，
因为我明白那种痛。
“他……他说他想回去看看了，看看那些孩子还在不在……很久都不在，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
查九的哽咽渐渐变成了抽噎，到后来连话都说不出，双手捂住脸，源源不断的水滴从指缝中滑出。
我长长的喘了一口气，像个濒死的病人，沙哑道，“他……死在那里了……是吗？？”
我的声音没有过大的波动，
而手指却抖动得厉害，
紧紧的攥在一起也没有减轻的迹象。
“是，季哥……基地……都没有了……他们往里面放毒……确认所有人都死了以后……才让我们过来收拾残局……那么多的人……我们一个晚上都做不完……我不知道该不该庆幸他们还让我们来收尸……为什么……为什么还留着我们呢！！”
查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像孩子一样大哭吼叫。
他想要发泄，
可现在有什么途径能真的让自己痛快，
只是勉强透口气罢了。
查九哭着站起来向无辜的树干疯狂发起进攻，
一拳一拳，
用力的砸过去，
嘴里高声咒骂要让他们去死。
但喊着喊着，
查九突然止住了哭声，用破损的双手无助的抱住染血的树干，头抵在上面呢喃，“我做梦都想杀了高远，可我们做不到……抓了他有什么用？能偿命吗？！！为什么要赔上自己的命……为什么不找机会杀了他……为什么不早点和我们说……”
查九一声声的责问，
我也想不出一个标准答案。
正义需要用生命去维护，
但又有谁来维护那些生命。

这个时候没有人还有心思去考虑谈情说爱，那么苍白单薄的东西。
在一起，
不在一起，
都不重要了。
临分开前，我告诉了查九八瑶为我自毁容貌的事，要怎么做由他说了算。
我不知道这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像是一种自虐，
让自己痛苦，
看到自己心爱的人痛苦而更加痛苦，
心里反而会觉得有一丝丝的好受。
我这样的人怎么配拥有幸福，
不懂得珍惜，
只配失去。
好想离开这里，
好想躲开现在的一切，
好想真的拥有失忆的能力。
可我再也不能任性，
每一次任性造成的都是对他人的毁灭性的伤害，
这一次，
再也不可以。
我觉得自己保持了足够的理智，按照回去的方向行走，一步一步，稳稳的踩在地面上，但我好像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身体，还有大脑，全都空了。
回去之后我坐在沙发上等凌小莫他们回来，一个人，寂静的，在偌大的空荡中苟延残喘。我不知道八瑶有没有跟我说话，睁着眼睛凝视头顶上方的天花板，什么都流不出来。
等凌小莫他们回来之后已经天黑，我们一起看了袋子里的东西，几张文件写的高远这几年如何谋划阴谋的历程以及阴谋的具体实施方案。乔浅陌没有说谎，炸弹的确存在，已经布置到这座城市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是一种新研发的远程控制炸弹，威力足够将这附近的几座城市夷为平地，也就是说这个国家将有近四分之一的范围受到不可逆的威胁。在整个制作过程中，乔浅陌负责提供人才科研，高远出资，季哥监督管控，原本是想通过Carl制造病毒进行传播，但Carl最后死了，就只能选择这种方式。里面还有一个普通的优盘，说是装着有关炸弹的程序，希望能够尽早破译。
再过一个星期就是总统小女儿的生日宴会，那是举国同庆的一件大事，不仅邀请各路政要还会出于外交礼节请友好关系国家的领导人过来参加，到时候新闻媒体实况直播，很多人都可以在电视上看到。这样的大事情一定需要国安部做好各种监察防空措施，确保宴会安全，高远正是国安部部长，全权交给他来负责。
而他就选择在那一天展开他策划多年的阴谋，利用职权的便利封锁绑架总统及其他领导人，用他们各自和全城人民的生命作为要挟逼总统退位，自己取而代之。
说起来其实也挺讽刺，
国安部的职责就是打击恐怖主义，保卫人民安全，
谁能想到现如今却成为了最大的威胁。
得道者多助，
失道者寡助，
高远被合作同伴一个个背弃，
这注定了他失败的结局。
看完这些后，感觉就像看完一场不真实的电影，荒唐得让人无法相信，但再也没有人能够毫无负担的大笑出来。
这是用命换来的东西，
不可质疑。
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凝重，只有八瑶颤抖着问了一句，“这是从哪里来的，查九他们拿到的吗？”
我近乎残忍的果断否定道，“不是。只是查九给我的。”
八瑶忽地睁大了双眼，身体不由自主的后倾，右手抚上胸口用力的攥紧那里的衣服，“那……那是……是……”
她一句话都说不清，
很久没有见过的泪珠争先恐后的盈上眼眶，
女人的直觉向来准确得惊人，
我知道她一定是猜测到了。
“不……为什么……宁七……宁七你……”她轻声呓语着，眼神飘过来向我寻求答案。
我闭上眼睛，
仰头靠在沙发背，
心脏一顿一顿的发痛。
“不会的……不……不！！！”八瑶瞬间崩溃大叫出声，轻易地在我的心脏上撕裂开了一个口子。
她突然哭得惨烈，
我痛得快要透不过气，
没有人能理解我们这种感受，
无法用语言来表述，
就算说出来也不能像我们一样感受的到。
我们从小到大不可能没有失去过什么，
甚至也亲临过身边同伴的离去，
但这些都抵不上，
一个宛如父亲的角色在自己的生命中以死于非命的方式抽离。
这种痛，
说不出口，
也难以排解。
每每想起来都不会有丝毫的释怀。

八瑶说想去看看季哥，我也想，可我联系不到查九，以前的手机号早已经是空号。
我没有和她说季哥以及基地是怎么消失的，
不想再增加她心里的负担，
知道这个结果就够了。
第二天我们在凌小莫的陪同下把文件袋交给他的师父，高级督察陆希年，告诉他这是宇文季拖人交给我的。
他不认识我，
但他听过季哥这个名字，
所以他无法立刻反驳这份文件的真实性。
他看起来也不是非常在意，
随意的看了一眼便丢在桌子上，意味不明的笑着点燃了一颗烟。
“怎么会有你们这样一群人的存在……”
“什么？”
我想不到他会冒出来这样一句话。
然而他接下来的说的，
更是出乎我的意料。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缓缓道，“宁七，还记得那年夏天Car所在l的那个小镇上发生的事么？”
我不解道，“什么事。”
“那年夏天，我们的人也去了。你们也碰面了，就在Carl手下的一个保安家里，还记得么？”
他每一个字都咬得清楚，
冷笑着，
如鹰般锐利的眼神与我对视，
仿佛要看到我的骨子里去。
他说的，
我怎么可能记不得，
每一个细节都记得完整清楚，
还有那个人临死之前的诅咒——
“不得好死！！！你们都不得好死！！”
由于声音在脑袋中突然炸开，
我全身抖了一下向后退去。
此时凌小莫不确定的声音插入进来，“师父，那是个误会，他们当时以为……”
陆希年不理会凌小莫，自顾自的继续道，“你们把他们都打死了，是不是？”
他眼里一阵寒意涌起，
像是在面对多年的仇人。
我不得不低下头去，承认道，“是。”
从他的话中可以了解到当时在那个镇上除了我们和乔浅陌的人之外还有派去的正统的警察，而我们却误以为是敌人……
那个时候的事情太乱了，
一切都是反的，
所以才造成今天不可挽回的局面。
在他们眼里，
我们的确应该不得好死。
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陆希年嘲讽的轻笑一声，“如果没有去那个小镇，我们只知道宇文季，并不知道你们前十，与你们有关的任何信息都一无所知，你们的年龄身高长相通通都不知道，但见过你们的人都已经被你们杀了，我们依旧不知道你们是谁，甚至想要抓你们都抓不到。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的勇气跑到这里，告诉我你是宁七，你们在做保卫这个国家的事情，还让我信，你不觉得很有趣么？！”
最后一句他提高声音怒吼出来，扬手把桌子上的纸袋推到地上，我的脚尖前面。
在他看来，
这不过只是一堆无聊的废纸，
连看都不愿去看一眼。
我蹲下去小心翼翼的把面前的东西捡起来，却怎么都站不起身。
凌小莫在一旁痛心疾首的替我解释，跳脚大喊，“师父！！那是误会！！宁七他们不知道的！！他们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宇文季没有做那些事！！他是好人！！他们都是好人！！他们也被欺骗了！！师父你不要这样说他们……”
“一群秘密培养出来的，打死我们的人，你跟我说是好人？！！当时你怎么跟我说的！现在你又是怎么跟我说的！！！老子他妈要是不去查他还他妈被蒙在鼓里呢！！你要我相信他？！！”

我不想再证明什么，被不被相信都不重要，该相信的，必须要相信。
我站起身，忍痛挺直身子一步一步缓慢但坚定的向宽大的办公桌走去，把纸袋轻轻的放到陆希年的面前，“不管我们过去怎么样，这个，是真的。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那个人看着我一声冷笑，不屑道，“老子不用你教。”
我知趣的后退，转身打算离开的时候又被叫住，“你和你带来的那个女的最近最好哪里都别去，就待在你们住的地方，凌小莫给你们做的担保，你们要是有什么事，要负责的可是他。”
嘲弄轻蔑的语气，
像对待一件被人丢弃毫无价值的东西。
再难听的话听了就听了，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我知道了。”
抬起脚步，
还是要继续往前走。
我把陆希年的意思转告给了八瑶，她和我一样满不在乎，只说道，“他要是不当回事怎么办？”
我舒服的靠在沙发上，把翘起腿，“他要是不当回事，又何必管我们是什么人呢。”
八瑶一个没忍住笑出来，扑到我身上，极度诚恳的“夸奖”道，“哈哈哈，宁七你越来越贼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八瑶整天无事一身轻，就待在房子里专心养伤。还有不到一个星期就是总统小女儿的生日，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混进去控制住高远，阻止事态恶化，这是我和八瑶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
没有和凌小莫他们商量，
一是觉得没必要，
二是说了的话，他们一定不会让我们去。
就我们两个人，
数量能力都在那摆着，
说的好听点是为正义献身
说难听了就是去送死，
还可能屁用没有，
可就算这样我也要去，
不是为了谁，
就是为了我们自己，
一直以来活在暗处不为人知的前十不是见不得人的存在，
也从不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们始终是为这个国家而生，
死也要死得其所，
不能为世人误解诟病。
可能这个说的也有点宽泛了，但的确都是真心话，最最真心的，就是——
我死也要和查九死在一起。
同生共死，
绝不独活。
凌小莫和华晔就不像我们这么闲，朝九晚五不说，有时晚上还加班。八瑶念在相处这么久的份上，每个只要他们加班的晚上都会提前准时做好宵夜等他们回来，我自然也不会错过，守在厨房里，八瑶一边做我一边吃。
夜深人静，
别人都在入睡休息的时间，
却是我们一天里最热闹的时候，
我们几个搬桌子坐在院子里喝着啤酒大快朵颐，放下所有事情轻松的谈天说地。
我和八瑶很自然的说着我们前十过去的事情，
凌小莫和华晔也声情并茂的叙述他们之间的往事，
包括他们在一起的事情也毫不掩饰的告诉了我们，
尽管我们早就知道，
但还是与他们郑重的亲口告知不一样，
这应该表示我们已经是很好很好的关系了，
我和八瑶故作正经却衷心的送上祝福，
八瑶还可恶的说他们是故意在我面前秀恩爱，
我和查九那点事他们也知道，
和八瑶扯不清的羁绊更是一清二楚，
三个人合起伙拿我开玩笑，
我无处躲藏，
只好端起啤酒作为遮掩大口的往嘴巴里倒。
为什么要与他们说自己的事呢，
我也不知道，
大概是想等我们死了之后多少会有人怀念一下吧。
曾经，
这个世界上还有过一个不为人知的前十。

生日宴会的前一天，陆希年突然传唤我和八瑶，还是在他那间办公室，很干脆的直接一句话扔过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屋子里只有我们三个人，
我想，他可能猜到了我们的目的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见面。
“明天，我们一定要去。”
反正在你们眼里我们和他们都是一路的货色，
自相残杀都死了不是正合心意。
陆希年一板脸，厉声道，“不许去！”
我被吼得一愣，脱口而出顶回道，“你管我？！”
陆希年意识到我并不是凌小莫，收敛了神色，但继续坚持道，“明天你们就在我身边待着，哪也别想去。”
我不能理解，也不想理解，冲动的站起身，“明天我一定要去，你们谁也拦不住。”
陆希年并不在意，一扬嘴角嘲弄道，“你不是也说过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么。”
也许，
他是不是有更好的办法，
换句话说，
他是不是选择相信了我们。
我重新坐下来，“那你想怎么样。”
“你交给我的东西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总归不能搁置一边，你知道这给我们带来多大麻烦吗？！会有多大影响你知道吗？！这不是普通的生日宴会可以说取消就取消，邀请的人可以说不来就不来！”
他等于说了一堆废话，我默默在心里翻个白眼，回应道，“那就是说明天生日宴会照常举行咯。”
陆希年双手撑在桌边，上身倾斜，脸上露出玩味的笑，“不然还能有什么办法揭穿高远的目的呢？”
看来他都已经部署好了。
“处理起来麻烦是麻烦了点，还不能惊动高远，我和张华黎想办法私下联系到了总统和他简单的说了一下事情，外交方面一时也很难取消，所以明天宴会照常举行，但无人抵达现场。高远事先不会知道这些，所以明天他一定会去，等他去了就知道自己的阴谋已经被拆穿，到时候再掩盖已经是做不到的了，就看到时候局面是什么样的了。你和八瑶必须在我身边待命，很可能最后的关键就落在你们身上，所以，绝对不能盲目做事。”
尽管心里想着不被相信无所谓，
但等到真的被相信了，
还是会感动得无以复加。
我用力的点头，
拼命控制自己的情绪，
陆希年第一次走近我把手放到我的肩上，“是形势迫使我相信你们，但不管怎么样还是选择了相信，所以，你们不能让我再一次失望，并且也要相信我。”
他用的是肯定句，
我想不到还能怎样去反驳。

当天晚上，我们四个聚在一起又喝了一杯，不多，只是一点，为明天的行动互相鼓励。
我们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但明天那样的阵势真的第一次遇到，说实话有些激动，害怕倒也说不上，只是想把自己能做到的尽力做到最好。为了不耽误事，我们结束的很快，时间也还算早。
回到房间后，突然来袭的安静让我忍不住想起了查九。
其实我一直都在想查九，
只不过还可以控制，
可以用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思念便无处安放的汹涌来袭。
我想见他，
也许就是最后一面了。
我想我真的自私，
情愿查九看着我死，
也不愿让查九先我一步离开，
我不能看着他死，
死也不能。
结果虽然未知，
但我们应该有做好最坏打算的心理准备。
所以不管怎样，
在一切未来临之前，
我想再见他最后一面。
可是，
我再想，
也没有办法与他联系上。
查九，
你也很想我的，
对不对。
来见我一面，
求你。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看着手机相册里的查九可耻的流下眼泪。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睡着，还是由于太过想念做了一个见到查九的梦。
“宁七。”
“宁七。”
我听到有人在叫我，
这个声音绝对不会分辨错，
整个人为之一振，
高兴的翻过身去看查九。
他离我很近，
就在我的床边，
背后是夹杂着清冷月光的夜色。
眼睛里是比星辰还要闪耀的光亮。
“查九……”
我哑声叫着他的名字，爬起来想要去抱他，他却按住我的肩让我躺下来，抬手抹去我眼里的晶莹。
“查九……我就知道你会来见我的。”
他微笑着点头。
“查九……我明天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他的手轻柔的抚弄着我的头发，我的心都快要融化，一把抓住他的手止不住的哽咽。
再陪陪我，
查九，
再陪我一下就好。
他似乎是看懂了我的请求，没有说要走，也没有抽出自己的手，只是用温暖的目光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握着他的手的触感是那样真实，
但我却至今分不清那究竟是我做的一个美丽的梦，还是查九那晚真的来过。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只是看着我，
让我沉溺在他如水的目光中难以自拔。
直到，
我觉得他应该离开了。
“查九……”
我说不出让他走的字眼，手指依依不舍的向后蜷缩。
他又笑了一下，
收回自己的手一路从我的头顶抚摸到下颌。
我等着他落下一个吻，
闭着眼满怀期待的等着，
但等来的，
却是第二天的天亮。
我恍惚的坐起来，
仔细回想昨晚的经过，
但最终还是失落的捂住了双眼。
查九，
为什么不给我那个吻，
我还没有抱你，
你怎么能够就这样走掉。
……
宁七，
没有吻你抱你一定会哭的吧，
原谅我，
我没有足够的勇气，
我不能吻你抱你，
我身上有不能让你知道的秘密。

番外五
以后番外都是由我写了，所以我不想再说我是查九。
前两天宁七心血来潮买了一件背带裤，虽然他年龄不小了，但个子小再加上长了一张娃娃脸，穿在身上倒也不显违和，头上还带着一顶大红帽子，看起来可爱得要命。
看着他这副模样，我不禁想起了过去的事情，尤其是他年幼的时候，稚嫩的样子永远都忘不了。
第一次见宁七是在基地的商店，那年我13岁，他才小小的一只，还没有冰柜高，也是穿着背带裤，松松垮垮的，踮着脚扒着冰柜边蹬着腿伸长脖子费劲的往里瞧，旁边还有几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管着他们的教习老师正在给那些孩子买吃的。
在基地里都是这样，没有成为前十之前谁的口袋里都不会有钱，所有花销都要从教习老师那里要，教习老师管着我们所有，大概就和生活老师差不多，一个老师管五六个孩子，尤其像宁七他们那样小的是最辛苦的。
那时候我刚结束完上午的训练，因为表现好教习老师给了我一些钱去买吃的，刚进门就看到了恨不得爬上冰柜的宁七。
他感觉到我站在他身旁，安静下来扬起头看我，一张漂亮的小脸随即映入眼帘。让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那双大眼睛，黑色的瞳仁大得出奇，又圆又亮，懵懂中带着点无辜还有好奇。
两个人互相打量了一下彼此，
然后我往后面的柜台走去，
他继续翻他的冰柜，
没有一句话的交集。
我挑好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去结账，刚走两步就听到门口传来小孩子的哭声和其他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每次都挑最贵的吃！！真是非得吃死我啊！！”
“呜呜呜呜……”
当我走过去的时候，只看到教习老师按着放到冰柜上的宁七往屁股上打了几下就放他下来，宁七一边抹眼泪抽噎一边背过手揉屁股，伤心的停都停不下来。
他的教习老师其实看着并不凶，蹲下身双手扶住宁七的身子，无奈道，“还要吃那个吗？”
宁七哭得说不出话，就这样还坚持的点点头。
教习老师更加的无奈，抬手呼噜一把宁七的脑袋，牢骚道，“哪个孩子像你啊！真是一点都不客气，一听有奖励就专挑最贵的要！年纪最小的最贵！！怎么不知道跟你哥哥们学学？！”
宁七揉着眼睛，不服气的撅起嘴巴，大声抗议道，“那……那我每次要吃的还挨揍呢！！我哥哥们……要吃的都没挨过揍！！老师你怎么不说这个！！呜呜呜……”
宁七说着就要大哭。
教习老师哭笑不得的站起身子，伸手去捏宁七的嘴，“你还想不想吃了！”
宁七似乎被吓到了，连忙双手捂住嘴巴，只露出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点头。
教习老师又点了一下他的额头，最终妥协去冰柜里拿了一盒冰激凌出来。结账的时候我看到宁七眼里还有未流干的泪水却开心的笑了起来，乖巧的揪住教习老师的衣角等着吃要来的冰激凌。
教习老师结完账把勺子和冰激凌一起递给宁七，宁七宝贝的护在怀里，任由老师牵着手走出去和外面等待的孩子汇合。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教习老师领着一群还不到大腿高的小孩往宿舍的方向走，唯一穿着背带裤的宁七很好认，自己吃的同时还不忘分享给别人，可能刚挨了揍后面还是痛，走两步就忍不住停下来揉揉，教习老师发现后弯下身和他说了句什么，然后就一把把他抱了起来，宁七坐在他的臂弯里撒娇似的环住他的脖子，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就是也很想把他抱在怀里，听他叫我一声“哥哥”，感觉一定很有意思。
宁七可能不记得与我见面的第一次了，但我不会忘记，第一次见面后的每一次都不会忘记。

那时候宁七不叫宁七，我也不是查九，因为年纪还小不够去做任务，所以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被叫做125，宁七是158。基地里训练的一共就160个，前100的人做任务。
没多久我又见到了宁七，在旁边的训练馆，几个小豆子穿着作训服在教官的带领下有模有样的比划招式。这里的教官不是教习老师，他只负责训练中的所有事宜，不管其他。
他们应该刚开始接触训练，比划几下后就被要求站着，姿势一一摆好，不能随便乱动一下。就算都穿着一样的衣服我也能认出宁七，他似乎很紧张，眼睛最大限度的跟着教官移动，手指不经意的蜷起捏住裤缝边，一见教官来了更是下意识的攥紧。
“手。”
教官只是用细细的藤条点了点他的手背，他明白什么意思，赶紧放好手指贴紧裤缝边。
我是课间休息出来溜达无意看到他的，便守在门口一直看了下去以至于忘了时间最后被教官捉住领回去挨打。不过这都不重要了，看宁七挨打才是一件趣事。
他总是会捏住裤缝边，教官指了好几次都没有改过来，最后一次教官不耐烦的敲敲他的手背，“手里攥着什么呢？拿出来让我看看。”
他怯懦的抬起眼，小身子也随之微微缩起，轻声道，“什么都没有。”
教官声音又高了一些，“伸出来让我看看。”
于是宁七老老实实的端平了双手以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但教官的目的并不在此，而是抬起手一鞭子抽了下去，宁七顿时抱着手痛得大哭。
教官觉得还不够，继续厉声道，“伸出来！”
宁七猛摇头，看着教官的眼神里是一万个不相信。
大概他是觉得教官骗了他，让他伸手不是为了看有没有攥着东西，而是为了打他。
“伸出来！”
又是一声训斥。
宁七皱起眉跳着脚的叫，“我不要！！你要打我！！我不要！！”
其他孩子也不敢给宁七求情，只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
顶嘴是大忌。
无论教官说什么都不能顶嘴。
可能那时候宁七还没有学，
但他很快就会学到。
教官一腿跪地，一腿支起，轻而易举的把不停反抗的宁七掀到腿上，扯下裤子就开始落巴掌。
他打的很重，没两下宁七整个屁股便红肿起来，宁七哭喊得破了音，听着尤其凄惨。
又揍了几下，教官放下宁七，继续要求他伸手。宁七腿上挂着裤子不住的发抖，就这样两只手还死死的背在身后摇头。
教官又要求了两遍，得到的结果都是拒绝，宁七再次被按到腿上挨揍。这次力道更重，一巴掌下去就会留下白色的指印然后更加严重的肿起，宁七痛得直蹬腿，但就是一句求饶的话都不说。
真是有脾气。
这一轮巴掌过后，宁七的屁股肿得像两块馒头，放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背过手往后躲。
教官好像也和他较上了真，不管其他孩子训练，专门要和宁七争个高低。

宁七哭都哭不动了，站在地上抽噎得厉害。教官愈发严厉的喝道，“伸不伸手！！”
宁七不再拒绝，却也不表示同意，只是用手挡着眼睛。
教官没耐性等他，说着就要去抓他的手，没想到他反应更快，一下子就把手背到后面，终于哀求道，“我以后好好站着……”
不知道他搞不搞得懂状况，现在哪里还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
教官果然不作理会，又强调一遍，“伸手！！”
宁七见他依旧执着，便小脑袋一扬坚决不妥协。
教官恼羞成怒，拿起藤条一通乱揍，众目睽睽之下反复三四个来回，宁七屁股上算是一道道的血痕，嗓子完全哭哑。
旁边一起训练的孩子再也看不下去，有的劝宁七快认错，有的劝教官不要再生气放过宁七，训练馆里刹那间乱成一团。
最后我看到的局面就是教官推开宁七让他到一边罚站，双手拿着揍他的藤条高举过头顶，告诉他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就不用站了。我不知道后来怎么样，像他如此和教官顶脾气的确实不多见。
再后来见到宁七就是在宿舍，他光着屁股站在楼道拽着教习老师的衣角，小脑袋都要扬到后面去，着急的哼哼着。我看到他的教习老师手中拿着一个装着巧克力的盒子，故意逗弄他让他好好敬个礼才给。
他心急的直哼哼，黏着教习老师要吃，转过来才看到他屁股上腿上都是挨过打的痕迹，许久见耍赖无效便漫不经心的匆忙弯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不合格，重做！”
他哭唧唧的跳起来，张开手整个人扑到老师身上，由于手太短并不能把他抱住。
教习老师心软下来，柔声道，“重做，好好做，巧克力就给你吃。”
宁七心不甘情不愿的好好弯下了身。
“手放在哪里的。”
他摆弄了一下，又做了一遍。
“肚脐上，把手放在肚脐上。”
他不干了，挺着肚子抬起头撇嘴。
教习老师威胁道，“又耍脾气了啊，那这样我就按着你上药，然后再去罚站，一块糖都没得吃！”
宁七的大眼睛里噙满了泪，要哭不哭的站在那里，突然一把掀开了衣服，露出肚脐把手交叠放在那里深深的弯下腰，弧度之大都要顶到地上去。
我差点笑出来，教习老师也被他打败，一把扯下他的衣服用一只手抱住他哈哈大笑，宁七嘴巴里不住的叫着，“糖！糖！我的巧克力！！”
教习老师打开盖子让他挑了一块塞进嘴里，小脸顿时舒展开来。教习老师慈爱的揉揉他的发顶，牵起他的手，“冷不冷？走，回去了，回去上药。”
然后我就看着宁七摇摇晃晃光着脚迈着不稳的步子高兴的和老师一起走回宿舍。
真是个爱吃鬼，
每次见到他都在要吃的。

第二天一早，陆希年出现告诉我们计划有变，因为怕高远听到什么风声不出现，所以宴会照常举行，总统一家人都会按时出现在现场，但其他国家的领导人不会如期赴约。
“这是总统主动要求的。他不想再多等一刻好让高远依旧我行我素。他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冒险，但我们不能。宁七，八瑶，你们两个需要做的就是也进入宴会现场，想办法保证总统一家人以及在场所有人的安全，然后控制住高远，别让局势恶化。你要记住一点，不管怎么样，总统他们一家人的安全是你需要用命去守护的，其他的，可以暂时搁置，高远的目的也不在其他人身上。”
我点点头，
算是表示听进去了。
用命守护总统是应该的，
但还有一些人，
我也要用命去守护。
又是一次伪装去参加宴会，从头到脚全部都整理成上层人的模样，脸上的表情也需要配合调换，低头看眼擦得锃亮的皮鞋，如果可以，我宁愿穿一双舒服却难看一点的。八瑶也在抱怨她吓人的鞋跟以及把身材紧紧包裹出来的裙子，“妈的！！这是要老娘脱光了跟他们打啊！！！”
凌小莫仰天长笑，华晔也忍不住抽搐，陆希年还好一点，略显无奈的劝解道，“女孩子家家的有点女孩的样子，穿成这样了就好好在一边待着，做个淑女有什么不好。”
八瑶一直都不怎么待见陆希年，听完毫不犹豫的翻个白眼讽刺道，“我要是歇着，宁七一个人能顾得过来么。”
陆希年轻咳两声，转身走出我们的视线。
八瑶说什么都不行的非要装上一身便装，阻拦无效便拿来一个有些大的手袋利索的塞进去两件衣服，连鞋都塞进去一双，这才满意的扬着头揽住我的手臂往外走。
如果没有高远，
今天的确是个举国同庆的大日子，
街道上挤满了人，
手里都拿着表达祝福的小旗子或者横幅。
阳光普照，
笑容明媚，
带着让人难以言说的感动。
总统府门口更是人满为患，安保把人们隔绝在一定范围之外，保证进入的车辆可以通行，载着我和八瑶的车就这样在艳羡的注视下开了进去。
真正进入宴会的人并不多，大厅里略显空荡，只有忙碌的仆人在井然有序的来回穿梭。在门口递出去邀请函的时候，我巡视了一圈都没有看到查九他们，允许进入后，我更加急迫的搜寻那几个人的身影。
没有人认识我和八瑶，
而进来的这些高官却是耳熟能详，
我和八瑶为了不引起怀疑厚着脸皮跟他们打招呼寒暄，向他们打听总统一家人此刻所在的位置。
我和八瑶大致了解了一下这里的构造以及高远布置在这里的人手，总共加起来有十来个人左右，这是可以看到的，肯定还有一些在看不到的地方做好了准备。
因为，
我没有找到查九。
二层是总统他们住的地方，楼梯还没上完便被告知禁止再靠近一步，想要提前做点什么都不可能了。我和八瑶索性就待在一楼喝酒吃甜点，陆希年可以通过监控看到我和八瑶的所有举动，为此还骂了我一通让我不要喝酒误事。
他告诉我总统府里暗道的所在，我按照他说的方位找到了那里，但我不敢打开，我怕惊扰了不该惊扰的人。
就这样我和八瑶无所事事又不敢掉以轻心的度过了两个小时，迎来了宴会的正式开始。总统在闪光灯和快门声的包围下发表感谢致辞，身旁一边站着三个保镖，我和八瑶都清楚等他讲完后会发生什么，想办法离他近一些，再近一些。
演讲结束，
总统在保镖的护送下离场，
其他人接着进行剩下的宴会仪式，用自己的方式纷纷送上祝福，总统府内一时间歌舞升平。
八瑶留在外面负责总统家人的安全，我跟着那些人穿过大厅向远离热闹的方向前进。
如果没有猜错，
他们这样应该是已经挟持了总统。
一旦到达他们想去的地方，
可能仅凭我一个人就很难挽回。
我跟着他们的行踪肯定早就被察觉，
刚迈出府邸来到后花园时，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几个人将我团团围住，护送总统的保镖快速向前跑去。
如果让他们跑出我的视线范围之外就真的完了，
我没空与他们过多纠缠，
出手便是用最狠绝的招式让他们为我让路。
还好，
在他们走进后面房子的一刹那，
我跟着钻了进去，
而后就是什么都看不见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