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浅陌终于接见了我。
他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说我即将接一批价值不菲的货，见我不是为了验证消息的真假，而是单刀直入的问我愿不愿意跟着他干。
“阿伟这次让你单独干这么大的活，不怕是个陷阱吗？据我所知他现在似乎并不信任你了。”
他这样说不过是为了显得跟着他更安全一些，但我提前就知道这个人疑心重，要是这么爽快的同意了，以后可能还会有麻烦。
我点燃一颗烟，装模作样道，“我要是背叛了阿伟哥，你不怕我将来也这样背叛你么。”
乔浅陌挑了下眉，撇撇嘴，“趋利避害，是这个世界生存的法则啊，谁也没办法改变。”
这个看法我是赞同的，重点强调道，“我们都是为了利益。”
为了利益，
就不要想着讲情意。
三天后，阿伟的货到达港口，我带着乔浅陌的人抢走货并杀了所有来送货的人。对方还当做我是阿伟的人，由此和阿伟结下了梁子，阿伟丢了货赔了钱还少了货源多了仇家，想来定是恨极了我。
没多久阿伟派人满世界的搜寻我的下落，我没必要躲，也不可能躲，和他硬碰硬不划算，所以我找来几个人在阿伟去酒吧巡查时藏毒然后报警，这样一来他就进了警局，毒品数量庞大能让他在里面待上几个春秋。虽然阿伟的酒吧也不干净，但还是算陷害了他，这也是我加入乔浅陌的青铜会后送给他的见面礼。
乔浅陌相当热情的向他的手下介绍我，介绍的方式比较奇特，说完我的名字就说我很能干，把阿伟整倒就是我的功劳。我不知道他这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估计事后骂我的人应该少不了。
不过我都无所谓。
努力从乔浅陌身上找有用的信息才是重点。
凌小莫和华晔潜伏这么久不敢轻举妄动，但我和他们不一样，他们不能做的事我可以试着去做，比如，偷翻乔浅陌的办公室或者他的住处。
我不相信他任何蛛丝马迹都不会留下，办公室和住处一定有暗格或者暗室什么的，不管怎么样，保险箱总是要有，就算不会存放证据也能有点贵重物品，一个不高兴了我都给他偷走。
有人可能好奇我怎么能进他的办公室和住处，
我聪明得如此伶俐，
搞到他的开门密码简直小菜。
好吧，
其实就是在他输开门密码时被我偷偷的录下来，再根据他手指移动的方向判断。

找暗格或者暗室是一件非常费功夫的事，需要大量的时间，我只能抽空找机会慢慢的找。他的电脑也是重要目标，表面上肯定是看不出什么，难一点的数据恢复我又不会，只能全部复制下来把优盘交给凌小莫他们。
我也不是没栽过，有次正在乔浅陌的家里四处查探时，乔浅陌突然回来了，说好凌小莫他们负责拖住他的。没拖住其实也没关系，乔浅陌走了可以通知我一声，但这两样他们很巧妙的全都避开了。
那天我也是运气差，正巧在客厅寻找线索，虽然听到了门外输密码的动静，但巡视一番由于太过空旷没找到合适的藏身地点，情急之下想溜到别的房间，然后门就开了。那时还没开灯，我就差两步窜进他家书房，然后视线就一片光明了。
我还不死心，想浑水摸鱼，觉得他很有可能喝多，然而现实让我清醒过来，乔浅陌口齿清晰的问我在做什么。我实在想不出说辞，顽强抵抗。他又问我怎么进来的，我依旧没有回答。最后说的就是想进来偷东西，乔浅陌半信半疑，接着问我是不是觉得他给我的待遇太低了，我只好厚着脸皮点头，天知道他给我的钱是阿伟给我的三倍。
那时候我挺有愧疚感的。
因为他说钱会再提高两倍。
愧疚持续了没两秒，我就被送他回来的两个手下按到了地上，乔浅陌云淡风轻的吩咐他们揍我50棍子。
我不知道那两个人是出于什么目的，可能是想在乔浅陌面前露露脸，下死手揍我，一开始瞄准了打在我后心上，没几棍子我就吃不消，胸腔里像是有东西在翻涌，直到我吐了出来，红艳艳的粘稠的一片。
乔浅陌没必要因为这点事打死我，见我受到了教训便示意他们往下面打，那两个混蛋不仅打我屁股还打我的腰，大部分棍子都落在这两个地方，有一刻我恍惚自己会不会就被打残。
那样以后我还怎么见查九。
哀怨着，棍子就打完了。
然后被赶出去。
我在外面的走廊上趴了很长时间，腰痛得好像要把身子分成两半。感觉好一点之后，手往腰上摸，还好，没血。
很久没挨过这样的揍了。
我扶着墙都站不起来，暗笑自己真是够笨蛋，又是这样，没完成任务就被人抓个正着。
试了几次我才能勉强起身，下半截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又痛又使不上力。
最后是八瑶把打电话过来问我在哪，我才得以被她带回去。因为凌小莫他们回来了，我还没影，她担心我出事，没想到还是出了事。
当时我们约定的是凌小莫和华晔陪乔浅陌出去喝酒，我和八瑶提前约好看电影就不过去陪他们了，然后八瑶回住处我去乔浅陌的家。后来八瑶见凌小莫醉得一塌糊涂，华晔还算清醒，就问他们乔浅陌是不是喝完酒了，华晔点点头，继续问有没有通知我，他们两个就傻了，不，是只有华晔傻了，凌小莫本来就喝的傻了。
这就叫被队友坑，没道理。
我在养伤的时候深刻的体会到什么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八瑶好几天都没有搭理过他们两个，直想跟他们划清界限。
我是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爷，养了多久的伤就当了多久，八瑶天天煲鸡汤或者牛骨汤给我喝，顿顿都有肉骨头吃，说我轻微骨裂不能不当回事，凌小莫和华晔只能看着，尝都不让尝。我说什么是什么，谁都不能反驳，尤其是凌小莫必须24小时全场候命，随叫随到不得怠慢，否则就是八瑶的阴爪功伺候。
后来乔浅陌就换了家里的密码，也不再让我跟随他回来，但他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挡得了么。
我不行，
还有凌小莫他们。
密码同样给我复制了一份。
在继续找暗格的同时，给凌小莫他们的优盘进过信息恢复有了新的进展。
“似乎是要安装炸弹，但是程序还没有破解，并不知道炸弹在哪以及有多大的威力，不过一定不小。”
八瑶最近特别和凌小莫犯冲，凌小莫说什么都不愿意听，翻个白眼珠，“你说的那不是废话，威力要是小了你以为放炮仗呢。”
“嘿，小娘们我忍你很久了啊。”说完凌小莫又开始撸袖子。
我们本来是围成一圈说话的，八瑶脑袋突然抬起来，瞪起眼，“说谁小娘们呢？”
凌小莫偏过头，怪声怪气道，“老娘们！！说你小娘们还不乐意了。”
八瑶一爪子就挠了过去。
凌小莫一把抓住八瑶的手腕。
八瑶扬起眉，“怎么着，你也想挠我是不是？！”
“你等着，华晔！！咱家指甲刀呢！！我要把指甲磨尖了挠死她！”
“没那个时间等你，来来来，就现在！没指甲你就直说！！”
“我咬死你！！”
然后这两个人莫名其妙的缠在了一起。
我腰上的伤还没好用不上力，只能在旁边劝架充当肉垫，呼唤和平。华晔比较淡定，看了两眼，抬腿冲着凌小莫拱起的屁股踹过去，一脚就终止了战争。
最后定格的画面是凌小莫双手揪着八瑶的长发，右腿缠在八瑶的的身上，八瑶一手掐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拽着他的脸，膝盖顶住凌小莫的肚子。
“闹腾没完了？”
凌小莫觉得自己落了下风，委屈道，“她先找事的。”
华晔不理他这套，估计是生气了，对着我和八瑶微微顿个头，二话不说把凌小莫拎进房间里，互相顶了没两句就动了手，没一会儿凌小莫大哭起来。
从开头到现在我都看得发愣，八瑶倒是感觉很解气，摩拳擦掌道，“该，早就该挨揍了。”
“好了，八瑶，跟他生什么气呢，我们是一伙的。”

八瑶并不满意我这样劝慰，扭过身子正色道，“如果不是他，你会被揍吗！！他有没有把我们当成一伙的，陪乔浅陌喝酒人家没怎么样自己喝多像回事吗！真不知道他能……”
我当然知道八瑶是因为我对凌小莫心生嫌隙，“够了够了，他不是故意的，我都没事。”
“宁七，我不想再看到你受伤了，你不能再受伤了……”说着说着八瑶就掉起眼泪，手也往我的腰后摸，“我会保护你的。我发誓，我以后定要护你周全。”

她说的有点严重了。
我甚是恐慌。
赶紧把她的手从我身上拿开，连连说道，“没事没事，我挺好的。”
八瑶的眼泪都还没流干净，抬起头，泪眼朦胧的飞来一记眼刀，恶狠狠道，“过来！老娘抱会儿你怎么了？！还不让抱了！！”
我立刻把自己奉献了出去。
八瑶一边在我身上蹭一边怨恨的念，“真是个小气的男人，美女在怀竟然胆敢推开，还坐怀不乱，洁身自好给谁看呢啊，现在可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她摸得我浑身难受，每一个毛孔都在抽搐，所以导致我整个人也在不断的抽搐，往旁边躲了躲，嘲弄的说道，“包夜，一晚上100，干不干？”
八瑶瞬间如安全气囊般弹起来，“靠！！你这个小贱人！！他妈的！！老娘今天……”
八瑶的爪子刚往我的脸上伸，那边就传来凌小莫痛哭哀嚎，“呜呜啊！！！！你多打了！！你多打了好几下！！”
“我多打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呜呜呜呜，不能怎么样。”
“那你还说个什么。”
“我怎么不能说，我就说！”
“没挨够是不是？”
“够了够了，呜呜呜，嗷！嗷！华晔我屁股太疼了！我穿不上裤子了……呜呜呜……”
这出息。
居然还是当警察的。
每次挨揍都哭，还哭这么大声。
真嫌弃。
哪能比得上我这种纯爷们。
我在心里默默的把凌小莫鄙视了好几圈。
八瑶就没有我厚道了，听着里面的动静捂着嘴巴直笑，笑着笑着还拍起了大腿。
“哪有那么好笑。”
我发誓说这话的时候绝对没笑。
因为我没笑出声。
八瑶还没有从自己的情绪中平复下来，“哈哈哈，宁七，他一挨揍我就想起你啦！！想当初你为了不挨揍，，，哈哈，，可是什么办法都想啊！！哈哈哈，，到处躲，，还要藏洗衣机里，，哈哈哈哈！！哪哭的啊！！哈哈哈哈！！！”
这个恶毒的女人是怎么做到说那么悲惨的往事的同时笑成那副德行的，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不堪回首的痛苦之上。
我用尽全力的瞪她，恨自己怎么没多长几只眼睛。
“好啦好啦，回头你跟你的难友好好交流一下吧，比如怎么能少挨揍，不对不对，这个话题你俩没法展开。就交流一下心得吧。哈哈哈哈！”
恶毒又善变的女人。
明明之前还在哭，
现在又来嘲笑别人，开心的不得了。
我不想再理她，把她赶到厨房做饭。没一会儿华晔就从房间里出来，洗洗手进了厨房。又过了一会儿，凌小莫穿着一条肥得不合身的运动裤像老头一样哆哆嗦嗦的走了出来。
这次该轮到我拍着大腿笑出声来了。
不过此刻凌小莫没心情跟我计较，看都懒得看我，挪到我旁边的沙发上小心的趴下来，调整好舒服的姿势，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见我还在看他，不爽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啊！！还是见得少啊！！自从你们来了我没少挨揍！！华晔这次又是因为你们揍我！！小心我把你们全都赶出去！！不许看了！！”
我忍着笑把视线移开。
前一秒还气势汹汹的，这一秒又自怨自艾道，“呜呜呜，疼死我了，疼死了……好痛啊……呜呜呜……”
好笑就是好笑。
不看他也是会笑的。
“喂！！不许笑！！”
“喂！！哪有那么好笑！”
“喂喂喂！！你屁股不疼了是不是！！！”
凌小莫在本就不大的沙发上张牙舞爪，一声高过一声的冲我叫喊。
刚挨了揍谁的心情都不会好的。
哎，不是，我这才没有交流心得。
“喂，宁七。”
猛一听到“宁七”，我还有点不适应，“恩？”
我转过头看着他，想知道他画风突变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逆光里的凌小莫看着年轻得稚气满满，眼角处飞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意，压低声音道，“宁七，你和我一样，喜欢男人的，对不对？”
我一口气顶在喉咙里险些缺氧窒息。
“你骗不了我的。”
我不想承认，也不想否认，投过去一句，“你管的着吗？！”
凌小莫不气也不急，慢悠悠的揉着屁股慢悠悠的说道，“我管不着啊，就是突然觉得你也挺可怜的，有喜欢的人可没有在一起，他知道你喜欢他吗？他喜欢你吗？哈哈，不要太羡慕我啊！有人揍我怎么了，他还喜欢我呢。哈哈哈哈！”
他这是在挑衅。
我怎么能和他这种没智商的人一般见识。
我才不羡慕他，
一点都没有。

凌小莫挨了揍之后明显变得消停，与八瑶和平相处也没有问题。
我们过了短暂的一段安宁日子。
凌小莫再也不拿我和八瑶开玩笑，只是依旧很好奇我在意的那个人是谁。他以为把我灌醉了就能听到实话，可他那点酒量，我小时候都能喝得过。
他每次一提这件事，我就想查九，没有很具体的细节，也说不清在想什么，就是心脏里有那个名字在跳跃，随着血液流动。
没多久我就见到了查九。
他和六哥跟着季哥一起出现的。
我首先注意到的就是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看，比较和上次见到的变化。他就不像我这样主动了，装作若无其事的撇了我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在我的注目礼下昂首经过我的面前，我有些丧气，垂下头，抓紧时间感受着仅有几秒的他身上的气息。
再呼吸就是微凉的空气。
“哎，宁七，怎么，就算不是我的人了也不至于见面装不认识吧？”
是季哥的声音。
我感觉呼吸都凝滞下来。
除了凌小莫和华晔，这里没有人知道我是宁七，还与宇文季有过联系。
乔浅陌可能知道，
也可能不知道，
他应该与宇文季提起过我，宇文季应该也和他说过宁七。
两个人口中的壁虎，宁七，
都是一个人。
耳边听不到一点声音，时间静止，炯炯的目光带着各种情感从不同的方向投射过来。
我悄悄的捏紧拳，轻声反驳道，“我现在不是宁七。”
季哥朗声笑道，“恩，是呢！现在本事大得很呢，哪里还是当初跟着我的宁七呢？！看来当初离开我是个正确的选择。哈哈，浅陌，你可真的是得到个人才啊！！恭喜恭喜！”
空气里的寂静不但没有打破反而更添尴尬。
我突然有点后悔为什么不避开他们，要不然就不会被轻易的推上风口浪尖，可转念一想能见到查九……
怎么样都值得。
乔浅陌和季哥单独进了一个房间密谈，外面就剩我，八瑶，六哥和查九。
曾经的前十。
如今却用两种身份见面。
我们看着彼此，一时间无话可说。
“宁七，还真装不认识我们啊？欠揍。”
是六哥。
带着温暖的抱怨。
头上被人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
随即就听到八瑶一声长叹，“季哥真是，他有没有想过那样说会给我们带来麻烦啊，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哦。
腰疼。
不说我还忘了这事了。
八瑶不乐意的又哼了一声，“反正他都说了，管他呢。任六，查九，我们出去喝一杯吧！！”
六哥撇撇嘴，“八瑶你想什么呢，我们都走了，里面那两个怎么办，你以为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啊。”
原本缓和一些的气氛瞬间消失殆尽。
我才懒得理他们说什么，继续看着我的查九，默默的转移过去，离他近一点。
查九终于舍得看我一眼。
我激动不已，忍耐道，“查九……”
“你总看我做什么。”
“我……恩……”
可能是我眼里的真诚打败了他，查九露出一脸无奈至极的表情，“行了行了，找个地方说话。六哥，你和八瑶在这吧，有事给我打电话。”说完后转身即走，不给他们任何发表意见的机会，我赶紧美颠颠的跟上。
走到外面都是陌生人的地方，我伸手抓住查九的衣角，小声请求道，“查九，走慢一点。”
查九转过身，挑挑眉，心领神会道，“又挨揍了？”
“恩，疼着呢。”
查九随手揉了下我的头，“行了行了，看你那样。怎么，我还得抱着你啊？！”
虽然大街上人来人往的，
不过我也不介意。
“行。”
查九一巴掌差点把我拍地上，“行你个鬼！几天不见真是脸皮厚了！”
我毫不在意他说的是什么，抓着他的衣角要吃喝。
“查九，我要喝这个，这家巧克力好喝。”
“查九，我要吃这个。我饿了。”
“查九，我们去吃牛肉面吧！”
查九，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幸福得恨不能死掉。
真的很想把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录下来，留着以后自己看，也可以让凌小莫看看，这就是我爱的男人。

我让查九给我买了很多好吃的，吃不了的就让他吃掉，后来再买的就装在塑料袋里拎着。查九说是不给我买了，可我要什么他还是乖乖的去付钱。我就这样一路吃一路要一路跟着他去了一家看起来很高档的酒店。
我站在门口吞了好几口口水，迟疑道，“查九，你是中大奖了还是怎样？现在这么有钱啊！！”
查九立刻显得有些尴尬，“这家服务很好，而且，里面的海鲜自助很好吃。”一提到吃的他眼神就往我这里瞟。
看来还是想着带我去吃好吃的。
可我看了一眼门口的宣传板之后就没了要进去吃的欲望。
自助一个人要将近1000块钱，仅仅一顿饭而已，我们又不是有钱到随处花的人。
我捏紧塑料袋，用另一只手去拉查九离开，“我吃不了这个的，我伤还没好。这还有好多吃的呢，随便找个地方住就行。”
不想让查九破费，
又不想拒绝得明显，
只能这样说。
不过我倒是真的吃不了海鲜。
以后过来吃的机会还有很多。
查九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便听了我的离开，在我的指导下我们住在了一家很普通的酒店。
在进房间之前，我满怀希望的小声说，“查九，都过来开房了，晚上你就别走了。”
查九把房卡贴在门口的感应处，转过头说道，“我们是偷跑出来的，一晚上再不回去他们会起疑心的。”
我撇撇嘴。
能有什么疑心，
我对乔浅陌隐藏过去这件事都被季哥捅了出来，怎么回去见他都是个问题。
不过乔浅陌不会一直不查我的背景吧，他是不是装着不知道，可他装不知道又有什么用呢。
正出神想着这些，查九推了推我的头，“想什么呢，进去。”
“哦。”
我走进去，挽留查九的念头突然再次鲜活的冒出来。趁查九转身关门的空当，叫道，“查九，你别走了，我受的伤严重呢。”
为了证明没骗他，
我两下解开腰带，撩起上衣，往下拽了拽裤子，不知道露出什么样的景象给他看。
我不知道后面的伤怎么样了，
反正还是很疼。
惨一点，
查九留下来的可能才大一点。
迟迟不见查九有反应，扭头想去看他的时候，又感觉到了背后他的存在。
他在摸我的腰，
本来挺温柔的举动，摸到我的屁股时，却坏心眼的捅了两下。
“查九！！疼！！”
我毫不掩饰的喊出来，
为的就是让他心疼。
可查九的声音里却带了笑意，“行啦，哪有那么夸张，好的差不多了。”
“真的吗真的吗？”
我打算回头正视一下挨打的地方，查九扶住我的头不让我看，还说我这样做会把脖子扭断。
我不信他的鬼话，
还想去看就被他一把扛在了肩上，运送到床边后径直扔下去。
“喂，查九，你对我温柔点。”
还没申诉完，他两只手拽住我的裤腰以闪电般的速度把裤子脱了下来。
那一刻我是觉得皮都要被掀掉一层。
我缓了好几口气才能出声，两条腿不停的抖，带着我的声音也在抖，“查九，真的好痛！！！我让你对我温柔点你就这样！！别人都不这样！！别人都对他……”
我没哭诉完就被查九打断，坐在我旁边沉声道，“说说吧，谁打的。”
我以为他要替我报仇，连忙补充说明，“没事的没事的，你不是说都快好了吗？不用追究谁打的。”
查九见状，换了一种说法道，“乔浅陌为什么打你。”
原来他知道是乔浅陌，
那他也并没有要替我讨回公道的意思，
我又想多了。
那我就不想跟他说了。
“查九，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都打完了还问这个有什么用。”
这话说完半天听不到查九的回应，
他就这么不出声的在我旁边靠后的地方坐着，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却可以感受到他呼吸的频率和温暖的体温。
半晌，查九略微失落的说道，“宁七，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上次和你说过了不是吗？我不想再看到你受伤。我也没想到乔浅陌会对你这么狠，腰这里不能打的。”
他还是心疼的，
是出于关心才会问我怎么挨得打，
虽然不是想替我报仇，
可他还是在意的。
那我就没什么不高兴的了。
我翻身跪起来不管不顾的抱住查九，把下颌抵在他的肩上哼哼道，“查九，今天晚上不要走了，我要跟你一起睡觉，我们很久没在一起睡过了。”
查九看了我一眼，唯恐第二眼看吐了一巴掌拍在我的脸上推开，“说的好像我们以前睡过似的！！宁七，以前没发现你怎么这么能黏人啊！比外面那些小妖精还厉害！！”
我扒开他的手，大叫道，“你趁我不在又出去找小妖精了是不是！！”
查九淡定道，“你在的时候我也能出去找。”
这话的确说的没错，
以前他不就是这样成天离不开女人。
可现在不同了，
他就不能出去鬼混。
“不行！！查九你要这样的话我就不跟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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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别把嘴巴撅那么高。”查九败下阵来，揉揉我的后脑，轻声道，“先吃点东西，我下去买药。”
“恩，顺便买杯喝的上来。”
“热的温的凉的？”
我不假思索道，“加冰的。”
查九翻翻白眼懒得理我，转身向门口走去。
他走了之后我趴在床上吃还冒热气的加了很多辣椒的关东煮，激情热辣得我不一会儿就冒出了汗。
这得在查九回来之前吃完，
他没看到我买了这么一份关东煮。
要不然他肯定不让我吃。
我以为他出去怎么也会需要10分钟的时间，足够我消灭罪证，谁想吃了不到一半的时候他就打开了门。我胡乱的清扫现场，扣上盖子系好外面的塑料袋赶紧放在地上，一时找不到纸巾只能随便的舔舔嘴遮盖印记。
查九好奇的瞅了我一眼，放下手里的纸袋，询问道，“吃什么了，我一回来还藏着掖着。”
我转移视线道，“我，我把牛肉面吃了。”
查九一脸的不信，从桌子上拎起一个袋子，嫌弃道，“那这是什么？”
牛肉面。
我誓死抵抗，绝不承认，“那是我给你留的，我买了两份呢。”
查九看都不想看我，把手里的袋子放到桌上，“真是，现在说谎都不打草稿了，脸也不红，偷吃辣椒了是不是？！嘴巴都肿了。”
我打算转移话题，“你买什么喝的了？”
查九看样子还是不想理我，拿着一管药膏闷头走过来，坐在我旁边，二话不说撩起我的衣摆，我紧张起来，稍稍躲了躲，“查九，你，你轻点。”然后垂下头，小小声说道，“我以后不偷吃辣椒了。”
他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揉揉我的脑袋，“好了，就你会卖乖。”
那是，
这是我独家绝技。
后来他就小心的替我上药，我舒服的吃着查九买给我的各种小吃，偶尔也给他几个，再后来我们就……
你们懂得。
我害羞，就不详细说了。
腰更痛，
屁股也痛。

天刚刚亮的时候，我从查九的臂弯下小心翼翼的钻出，看着他熟睡的面容心里安稳而沉静，偷偷在额上印下一个轻柔但滚烫的吻，头也不敢回的离开。
如果我不知道回去将会面对什么该有多好，
如果我打定主意不回去其实也不错，
可是我哪个都没有做到。
站在空荡荡的街上，深呼吸做了一个又一个也按耐不住破土萌芽的不安与恐慌。
我不想再面对那些，
尤其是可能要丢命的事。
低头看眼手机，上面显示有35个未接来电以及无数未打开的短信。
还是很有存在感的。
我估摸了一下身上的伤势，伸手拦车。
从车窗看到的外面急驰而过的风景，
像极了那些年混乱却记得清清楚楚的时光。

到了乔浅陌的公司门口便被守候在那里的人迎到了里面，一直走到鲜为人知的深处。
是不是所有地方的刑堂都差不多，
我想到了以前在基地受罚的时候。
人都来全了，
外面明亮而这里的光线昏暗，
烛光摇落，
不分日夜，
恍惚中以为真的回到了过去，
面前站的不是乔浅陌，
而是阴晴不定难以捉摸的季哥……
我可以心甘情愿的跪季哥，
但我无法这样对乔浅陌，
从未主动的跪过他。
“宁七，为什么不说实话？”
这一句话说的我分不清他是有早就知道我是宁七，还是听了季哥说了之后才知道的，
解释估计也没用。
那就不说了。
沉默的僵持一段时间后，乔浅陌不露喜怒的问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一句话都不想说。
低头敛目的垂手矗立。
乔浅陌没有这么多的耐心与我浪费，
没多久便被人从后面踢倒在地。
质地坚硬的棍子没头没脸的砸下，
我闭上眼，
认真的感受身上每一寸传来的深刻的痛。
会这样死掉吗，
四哥五哥死之前也是被打断骨头的，
我也要经历了吗。
虽然还有查九，
我舍不得他，
舍不得死，
可我觉得好累，
真的觉得累。
我想放弃一会儿，
就一会儿。
“不要这样打他……不要……我们不想跟着宇文季了也不行吗？！！”
原本沉寂的氛围被八瑶声嘶力竭的哭喊划破，
听起来气力非常充足。
她没事就好，
幸好没有受到连累。
打我的人手下留了情，
背上的棍子连一半的力都没有用，
而原本就有伤的臀腿再次成为击打的目标，
不会要命，
但会痛的要命。
真不知道是不是该谢谢他。
棍棒声忽而停下。
“宁七，跪起来。”
乔浅陌的声线听起来依旧沉稳，没有过大的波动。
我缓了缓心神，
忍痛爬起来按照他说的跪在地上。
身后火热的肉往外胀痛。
“宁七，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为什么接近我。不说我就当作你图谋不轨，死在这里不是开玩笑的。”
我一直都是不想死的，
今天来也不是为了求死，
累了，
也得活着是不是。
我抬手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吞咽喉咙间弥漫的血腥味，苦笑着答道，“当然是为了挣钱谋生。”
空隙之余瞄眼身旁，
果然是凌小莫那家伙打的我。
腰痛得不敢随便乱动。
乔浅陌意味不明的轻哼一声，“难道宇文季亏待你了？据我所知，你从小就跟着他，现在不跟了，我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
“他对我没以前好了。”
听起来好像在赌气的样子。
“怎么不好？”乔浅陌似乎也来了兴趣。
“他现在也说不上话了，我想你多少应该听闻过。他失势了，我们的待遇大不如前，更何况他还把我们扔到一边不管不顾，现在他什么样我不知道，我要走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对我的，我为什么不离开他？”
在他看来，
我一定是一个极其势力的人。
谁听到都会这样想的。
“既然你想离开他了，为什么对我隐藏过去，为什么不能够大大方方的跟我说这些？”
“因为我不想再和过去有联系。”
话音刚落，
背上一阵剧痛袭来，
我再次狼狈的伏倒在地，
这一次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凌小莫在乔浅陌的示意下每一棍都用十成的力道打在我的后心，
震得五脏六腑仿佛在体内搅动翻腾，
打别的地方都还好说，
这里唯独不行。
我扛不了几下便双手撑地红色的液体从口中喷涌而出。
胸腔内传来阵阵破裂般的锐痛，
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呼吸也变得艰难。
只能听到乔浅陌一成不变的低沉嗓音，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去哪？和谁？”
看来他是知道我和查九在一起了。
整个后身没有一处不痛，
伏在乔浅陌的脚下让我觉得毫无尊严可言，
用来支撑的双臂不由自主的发抖，
使不上多大的力。
再一次怀念起了过去，
受罚也甘之如饴。
好想有哥哥陪在身边，
哪怕不是查九也没有关系。
宁七需要他们，
好想，
好想他们。
乔浅陌等得不耐烦，下通牒道，“宁七，再不回话我便叫人来打你的脸。”

失神中，我没有来得及回答乔浅陌的问题，甚至都没有听清他刚刚说了什么。右耳边传来夹着风的声响，身子下意识的往后一闪，乔浅陌的指尖从眼前划过。
我这才意识到他要打我的脸，
而我躲过了。
接下来他会做什么，
会不会恼羞成怒。
抬起头，
乔浅陌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
大概还没有哪个手下违背过他的意思。
我很理解他这种感受，
季哥也是非常讨厌我们躲罚，
不管是否合理，
他要我们挨就不能不挨，
曾经我还因此被揍的一周下不了床。
那现在会迎接什么，
不得而知。
但打脸这件事，
我绝对不向他妥协。
“宁七，宇文季要打你，你躲不躲？”
不畏惧的对视，
清晰的答道，
“不躲。”
他反手又是一下，我照旧躲开，继续对视，随后被人强行按倒，半张脸磕在肮脏的地上。
左右不过两个人按着我，
我来了脾气，挺肩想要起来，
紧接着一棍砸在背上，
胸闷之际又被人大力踩在脚下。
过了许久我才能平稳住呼吸，
湿热的液体从唇边流出。
右肩上的脚不断加力，
皮鞋的鞋跟恨不能嵌进我的皮肉里，
他想让我承受不住喊痛求饶，
可我不想顺了他的意。
他不是季哥，
也不是我其他的哥哥们，
他谁也不是。
才不要向他低头。
“宁七，你跟我犯倔是不是？！！”
乔浅陌的火气愈发的旺盛，脚下自然也是更加的用力。
“说你错了。”
想的真是简单。
就算如此，
我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不屑的轻笑出声。
不等乔浅陌再发话，
八瑶和凌小莫同时跪在地上哀声为我求情，
“乔哥，求您放过宁七！”

乔浅陌一脚踢在我的头上，怒气冲天的大骂道，“你们算是什么东西来让我放过他？！！他他妈要是害死我你们找谁求情去？！！”
我头痛得发昏，
身上的棍子没有停下来过一下。
乔浅陌想杀了我也是有道理的，
毕竟我对他最有威胁。
他和季哥只是合作关系，
不是同盟，
两个人各取所需又互相提防，
如今发现我曾是季哥的人，还继续和他的人有来往，
任谁都会认为我是季哥派来的卧底，
而我不交代更是加深了他的猜测。
可如果说出来，
又该如何合理解释昨晚和查九在一起的原因。
“不要打他了！！不要！！你不是想听他怎么说吗？！打死了他你能听到什么啊！！”
八瑶这个女人没大脑的扑在我的身上，把我牢牢的抱在怀里。
挡这一下，
一定也挨了不少棍子。
她总是这样做事不考虑后果，
何况早就清楚我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何必还要这样做，
为什么不觉得我死了更好。
乔浅陌的情绪没有太大的波动，见怪不怪的哼道，“八瑶，你喜欢宁七是不是？！你和宁七以前都是宇文季的人是不是？！那你觉得自己还有什么资格来开口求我放过他呢。”

身后暂时没有棍子落下，我得以喘息一口气，肌肉收紧再放松是痛得让人想要咬住牙的。
我站不起来了，
也不想乱动一下。
嘴里的红色怎么吐也吐不干净，
腥味恶心得我头昏脑胀。
“宁七至今都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不是吗？！他只是对你隐瞒了过去，他这样做只是为了想要留在你的身边。”
八瑶抽噎着哀求，为我说好话，但听的人早就不想再听这些。
乔浅陌失了耐心一巴掌扇到八瑶的脸上，力道之大让她整个人都侧跌在地。
“那他一次次翻我的办公室和家里又该如何解释？！！为了找什么？！！真心跟着我的人怎么会去做那些？！！”
还好，
乔浅陌只打了八瑶那一下，
剩下的火气尽数发泄在我的身上，
一脚接着一脚踢我离他近的左侧的肋骨。
现在这种情况，我想不出该用什么理由为自己脱身。
没有人会愿意留着信不过的人，
更何况他又不缺我这一个，
这一次，
是真的完了吧。

我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因为我昏了过去。
本以为再无活命的机会，
但我又听到了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一遍，
又一遍。
“宁七。”
“宁七。”
“对不起。”
声音听起来好像查九，
似乎是在哭。
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我记得……
不敢再设想下去，
急忙睁开眼不等适应外界的光亮便出声问道，“八瑶呢？！”
短短的几个音节干涩得如同拉动生了锈的琴弦，
一杯水及时递到唇边轻柔的往嘴里倒入，
这种感觉很像查九，
可我分得出他不是查九。
刚刚唤醒我的声音也只是我脑海中臆想出来的。
我趴在病床上所能看到的范围有限，无法看到屋子里的全部情况，目前来看身边只有凌小莫这一个面色灰暗的家伙。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去鬼门关前转了一圈。
现在不是嘲讽他的时候，
我需要得到八瑶在哪这个问题的答案。
“八瑶呢？！”
我提高了一点音量，左边肋骨那边分秒不差的抽痛起来。
凌小莫情绪低沉，对我两次的询问没有丝毫的反应。我想去看屋子里还有没有其他人，不管不顾的撑起身子企图扭头寻找。
很痛，
整个后身都在纯粹的痛，
连两秒都没有的再次趴回床上。
心里阴郁的烦躁。
呼吸声是这里最大的动静，没理由的，我很讨厌现在这种沉闷的寂静。
后面发生了什么，
我怎么还会活着，
按道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任由我昏迷不醒，
八瑶那个女人究竟做了什么？！
我还能活着，
凌小莫又是这样的表现，
此时此刻我想不出别的合理的解释……
就算产生了荒谬的想法，
说出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试了两次都没能发出一点的声音，
张开唇就是一阵难以磨灭的剧痛从心口传来，
这是比无能为力还要难受万分的感觉，
但又无处发泄，
我有什么资格发泄。
掉眼泪都显得那么可耻虚伪。
八瑶，
八瑶你这个笨蛋，
为什么要遇见我这种只会辜负你的人。
我的手捂上了双眼，可还想捂住很多很多地方，全都藏起来，谁也都看不到。

窗外透进来的光线逐渐转暗，医生和护士的进入打破这里沉寂的尴尬。
开关拨动，
明亮的光瞬间充斥每一个寂寞的角落，
我闭紧眼来缓解不适的酸痛。
有些柔软且谨慎的触感从手背上传来，我知道自己之前有泪盈过眼眶，不想被看出来便眯着眼去看一点，是女护士试图拔出我手背上的针头。
“他已经脱离危险了，不用再担心，你是帮他动过身子吗？现在最好不要乱动他，他心脏的情况并不是那么的稳定。”
一个稳重的男人的声音，
应该是那个医生在和凌小莫说话，
没有任何意外的，
凌小莫依旧不作回应。
我再也等不下去，心里呼啸着的愧疚几乎要把我吞没。
这条换来的命，
有什么值得我去珍惜。
“八瑶……你们知道八瑶在哪吗？！！”
我用力叫喊的声音听起来微弱的可笑，
他们似乎没有听到照常向门口迈步，
正打算再喊一遍的时候，
凌小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我扭过头目光不错的盯着他，屏息静待他即将要给我的回复。
他清了一下嗓子，眼神慢慢转移过来，与我相对的刹那飞快的撇向一边，提了口气却什么都没有说。
他这种反应加剧了我原本就存在的不安，许多种情感交杂混合最终让急躁占了上风。
“你他妈倒是说啊！！！”
声音还是不大，
但我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气力，
胸口，肋骨，后背整齐的发痛，
再加上心情郁结，
我一度透不过气来。
趴着这个姿势相对而言并不是很适合我，心脏受到压迫比后面受到压迫要难受许多，可现在怎样对我来说都不舒服，趴着，还是躺着不需要去思考，我只想马上去看看八瑶。
凌小莫半天不出声，我再也不想等他回答，粗暴的一把扯掉身上乱七八糟的管子，只可惜还剩下两根，我有点够不到，撑起身子打算坐起来去拔，不知何时站在床边的凌小莫按住了我的肩，我撑着身子的左手本就力气不够，被他一压彻底坐实，屁股上的伤痛得我咬牙低声呻吟了一下，更加没好气的抬手想要甩掉他的压制。
他不说话，
就这样按着我的肩，
甩不掉索性就不甩了，我忍痛坐直身子用不知道哪里来的怨气瞪着凌小莫。
“宁七……”
他的喉头哽了一声，但情绪上没有太大的变化，相当冷静的看过来，双唇微启。
我知道，
该来的就要来了……
逃避似的想要闭上双眼，
心里鼓起所有所有的勇气。
“八瑶……”
“八瑶没死……”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
我却难以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心脏几乎都有那么一秒停止了跳动。
“你，你说……”
“她，她没死？！！”
我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短小的音节，
因为沸腾的液体早已从身体深处翻涌而上，
我不知道是欣喜若狂还是如同受到了惊吓一般，总之我埋怨的抓住凌小莫的衣角，放纵的嚎啕大哭，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啊！！！”
我不能再接受谁离开我了，
再也不能。

我哭了两声，身上疼的厉害也就无法继续哭下去，凌小莫松开了对我的禁制，我也松开了他的衣角，有些疲惫的坐在床边用衣袖抹去残余的泪。
“宁七……”
我哽咽一声，抽气道，“干嘛。”
凌小莫一反常态的镇定，沉声道，“你先养好身体再说吧。”
他似乎还有没说完的话。
吞吞吐吐，
顾左右而言他。
莫非乔浅陌没有那么轻易的放过八瑶？！
求情的话他一定听过不少，
女人的眼泪想来在他面前也不稀奇，
他应该不会因为八瑶声泪俱下的几句话而对我网开一面。
可八瑶也没有死，
那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我就一阵烦躁，凌小莫要说又隐瞒的模样让人看了就没好气，有这股气顶着我从床上站到了地上，还好，可以站得稳，就是脚下总觉得虚无。
我攥住对面近在咫尺的凌小莫的衣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算是有个支撑，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那么的弱。
我的气比他的气大，
所以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大吼道，“快他妈说八瑶怎么了！！你说出来能死啊！！”
此刻的我在凌小莫的眼里不过是个纸老虎，但叫唤的纸老虎也会引来他的不满，抓住我的手腕随便一用力就能够扯开，同样吼道，“你冲我发什么脾气！！”
我冷静不下来，迫切的想要知道八瑶的情况，回嘴道，“那你他妈倒是说啊！！”
凌小莫怒目圆睁，情绪像是从刚刚的无精打采中活了过来，甚至加倍的激动，扬手把我推到身后的床上，指着我骂道，“那晚你干什么去了！！！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怎么还能一转眼就见不到人！！你不就是仗着八瑶喜欢你护着你就胡作非为么，觉得她会为你遮掩好了一切，你他妈有没有为她想过！！有没有为她想过一下啊！！！现在你再想做什么有他妈什么用！！你能为她放弃什么？！！你能为她放弃你爱的那个男人转而去爱她吗？！！如果你不能你为什么要知道她怎么样了？！之前她不在你的考虑范围之内，以后你也不用再为她考虑！！”
这番指责我无言以对。
我早就知道会辜负她的，
从我离开基地的那天起就清楚的知道，
可我还是让她在我的身边待着，
默默的陪伴，
默默的付出，
默默的忽视，
把她做出的所有在无意识中都当做了理所当然。
如果能放开她，
真的何必再去抓住。
我的愧疚又值几个钱。
可是，
我应该为她负责，
事到如今，
只有对她负责。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八瑶身上发生了什么，所有现象都表明一定是不好的事情，凌小莫不说，生气之余有的只有无法抗拒的无奈。
我放弃般仰倒在床上，背后有点熟悉的湿热。
这一切不过是为那晚的自私欢愉所付出的代价，
尽管当时就想好无论什么样的后果都能接受，
却不曾考虑也会拖累了别人，
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念头固然是好的，
可有时候实现并不会这样的简单。
都怪我。
全都怪我。
“喂。”
凌小莫伸手碰了碰我的腿。
看样子他可能后悔刚刚说的那些话了。
我不想让他多想，
从喉咙里“嗯”了一声。
“那个……我不应该……我……我只是……其实我，我也……”
这才是真正的吞吞吐吐，
怎么能让一个说的都对的人向我道歉。
躺了这么一会儿不仅没有觉得缓过来，
身子反而愈发的沉重无力。
我强打起精神从床上撑起来，眼前一阵颠倒的晕眩，扬起头稳住思绪尽量口齿清楚的说道，“我不能不管八瑶的，请你帮我告诉她，如果她不想见我，就不见了，如果她……想离开，就离开，如果……她……不想走，我一定……”
一定不会把她推开。
很可惜，
没有说完，
也没有让她亲自听到。
我又昏迷了两三天，现在的我对于谁来说都没有用了，未见八瑶前我一直以为她为我断了手或者腿或者更不堪的也设想过，我甚至经过这次她会对我不再抱任何希望的离开，也许也会像凌小莫那样对我进行一番指责控诉再甩我两巴掌扬长而去，但事实总是发生在意料之外的。
八瑶的脸上，头上蒙着一圈圈的白色纱布，
只露出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和完好无损的双唇，
我以前没有注意过她的眼睛，
看进去会觉得里面如同深秋里承载落日的深渊，
装满浓墨重彩的哀伤。
她抓紧了我的右手，
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
“宁七，这都是我自愿的，与你无关。”
我望着她，
无声的落下泪来。
凌小莫说，那天我昏过去之后，乔浅陌本想就此解决了我，八瑶誓死不肯，争夺间她抢来刀干净利落的往自己的脸上划去，为我担保以后绝不会做对乔浅陌不利的事，若做了，她绝不再阻拦。
那一刀，
划得果决而犀利，
从左边的额角直接到右边的下颌，
伤口长且深，
所幸没有切断神经，
但再无修复如初的可能。

乔浅陌留着我不仅是因为八瑶那般的担保和求情，而是想要利用我和查九的关系保护自己，第一时间从查九那里反馈知道宇文季的动态好及时铺好后路全身而退。
这也就是说他默许了我和查九的来往，
我这里再见查九将不会受到任何阻碍。
如果我提供的情报真实有效，
他还会付给我一笔非常可观的报酬。
应该没有比这更好赚的钱了，
可是，
我该如何面对查九。
八瑶为了我变成这样，尽管她说与我无关，怎么可能真的放手不管。
我也早就想好要对她负责，
伤了脸，
以后找到一个不在乎并且真心相待的人肯定很难，
除了我没有再好的人选。
可是，
查九该怎么办，
我爱了他那么多年，
从不知道什么是爱的时候就想要永远和他在一起，
现在要我亲口说出放手……
之前的决心，
仿佛没有那样的坚定。
我不知道该如何做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我想查九了，
身上痛，
想要他抱。

一个月以后，八瑶脸上的纱布拆除。那时候我身体刚有好转，可以稍微的活动，但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我想陪在八瑶身边，
她只是摇头，
眼神躲闪而抗拒。
自从伤了脸，八瑶身上就再也看不到以前那份自信和张扬，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以往动不动就跳起来张牙舞爪的骂人，现在似乎被骂都不会有太大的回应。
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她，
就像欢快跳动的火焰被风吹灭，被水浇熄，
只剩下一堆毫无生气的灰烬。
我有很多次都想和她说会照顾她一辈子，
可我下不了这样的决心。
我并不确定自己能否彻底的与查九断了联系，
心里有着别人，
这样对八瑶不公平，
也许她还会多想。
没有了纱布的遮挡，那道疤突兀的横亘在脸上，
只能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我们不想伤害八瑶，
无谓增加她的心理负担，
所以默契的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改变，
用平常心对待直视。
我尝试开玩笑似的向八瑶表达想要把她留在身边的意思。
无关同情，
无关施舍，
说到底应该是自私的想要减轻内心的负罪感。
“八瑶，你说我们以后应该干什么好呢，开个店你做老板娘怎么样？！”
一开始八瑶对我不理不睬，
后来听的多了便用看怪物的目光看着我，
只看着，
不说一个字。
我被看的心里发慌，
讪笑着后退，
“八瑶……这个，我好看也不能这么看啊……”
八瑶冷静的目光不错一个位置，似乎打算把我看透。
我从未见过她如此不带感情的模样，
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我以为把我们连在一起挂在嘴边可以让她感受到我是真心想要照顾她以后的日子，
就像求婚的时候说“我们结婚吧”要比“你愿意嫁给我吗？”来得更有力量。
我不能不管她，
但我不想让她觉得我是万不得已做出的选择。
八瑶无声的看了我许久，忽而不屑的轻哼一声，开口叫出了我的名字。
“宁七。”
“你用不着为难自己。”
“爱一个人你就好好爱，中途放弃算是怎么回事？！”
“如果还能做朋友，就请你继续爱查九。”

宝贝儿们，有喜欢看郑明杰番外的嘛？除了准亲90这位忠实杰粉，我是想说我这两天正写着那个番外呢，所以……一心不可二用……宁七这个……我过两天再写……特地向爱宁七的宝贝儿们报告！！可以稍稍的转移下阵地，跟着我这个没准性的楼主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