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逞匹夫之勇，不然我会毫不犹豫的把你赶到战壕里去！”
藤田芳政对他说过的这句话突然飘过耳边，高木身子忽然一滞，闪过不忿。
“你要我怎么帮你？”
“我要越狱，您配合我行动。”从特务身上拿到的钥匙放在高木眼前晃了晃，发出清脆的声音。

汪曼春问高木要来消音器，安在自己手中的枪上。果断地杀掉两个愣头愣脑的特务，抹杀掉高木与自己见过面的一切痕迹，收好两个特务身上所有的枪支弹夹，再摸索到他们贴身衣袋取走他们身上所有钱财，换上其中一人的衣物，把自己乌黑的长发尽数收进鸭舌帽中，轻轻压低帽沿，在夜色的掩护下开车离开了76号大牢。

“桂姨，今天多买点莲子，红豆，冰糖，晚上我煮点糖水。”阿香看桂姨挎着菜篮准备好零钱在穿鞋，跑出厨房对她喊。
“知道了。”说着便开了门往市场走去。
“太太，您这是要买？”白日里的市场人也不少，桂姨想着先去买一只乳鸽用来煲汤，正挑选着，而作为特工的直觉，有一人一直跟随在她身后。
待小贩镗好乳鸽，她放进菜篮子中，不动声色地走进小巷子里。
走进一个转角口，桂姨手中亮出锋利的匕首，等待着尾随自己的人走进自己设定的伏击圈。
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那人踏入转角处一步的同时，桂姨手中的匕首定在了她的咽喉之上。
“放松放松放松。”一切似乎早在预料，汪曼春没有丝毫紧张。
桂姨送了口气，收好匕首，问道，“你怎么来了？你怎么出来了？”受刑时脸上被特务划破的地方形成了一条厚厚的疤，桂姨差点认不出她丑陋的面孔，对她的突然出现也是惊讶不已。
“我越狱了。”

“你越狱了来找我做什么？”
“明诚才是真正的毒蝎，我要澄清自己，我需要你的帮助。”
毕竟桂姨已经是无主之人，她与特高科的关系又不明朗，如今汪曼春向她求助，反倒成全了她的心愿。
“明家的人都可能是抗日分子，明台现在有了自己的面粉厂，他整天待在面粉厂里，经常不回家，这面粉厂就成为了他很好的引体，我正在调查，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帮你查出真相……”
“我等不及了！”汪曼春一口打断。“我需要你配合我。”
“好，我配合你。”桂姨顿了顿，还是同意了。
桂姨心道，这个女人，太无知。
“眀公馆现在谁在家？”
“上班时间，大少爷和阿诚当然都不在，只有大小姐和阿香……”桂姨突然问道，“你想干什么？”
汪曼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晚点再回去。”

“老板，我要最好的录音机。”汪曼春走过小杂货店，买了当下的进口货，往眀公馆走去。

“叮咚。”
“谁呀？”一个枪托砸晕了开门的阿香，汪曼春脸上肆无忌惮地绽开笑容，走到明镜面前，迎着她惊讶的神情，说道，“好久不见，大姐。我想找你，很久了。”

第六十七章 追捕

松本大岛和长泽美代要求藤田芳政把自己的办公室安排在藤田办公室的旁边，方便工作。
“大岛君，您看，对办公室还满意吗？”
藤田芳政把松本大岛引到他在特高科的办公室内，让高木给他泡上一杯茶。
“还不错。”松本大岛点头。
“长泽美代小姐的办公室就挨着大岛君的办公室，一会您可以过去看看。”
“谢谢藤田君。”长泽美代微微鞠躬。
长泽美代身材高挑，即便穿着着军装也遮掩不住她婀娜多姿，面容中透着一股柔和的光泽，乌黑的长发轻纱般披落在肩上，藤田芳政的目光忍不住在她身上流连。
松本大岛示意长泽美代和藤田芳政在自己的办公室坐下，“我想了解一下，上海这里，有什么特别情况吗？我和美代刚刚过来，对上海并不熟悉，但是既然被派遣过来督导，必然要了解上海的大致状况。希望藤田君能理解。”
“这个是当然。”藤田芳政点头，“其他倒是没有什么，一切正常，倒是汪伪政府特务委员会主任，我认为，此人需要给予特别注意。”
“你是说……明楼？”
“美代小姐也有耳闻？”
“藤田君说笑了，我们都是搞情报工作的，岂能一无所知。”
“是我冒昧了。”藤田芳政尴尬笑笑，“此人高深莫测，他身边的秘书长，明诚，曾经多次遭到我们特高科的怀疑，但最后都被洗清嫌疑。”
“有这样的事？”松本大岛问。
“是。”
“看来他们两人都不容小觑”，松本大岛突然想起一事，“他们两人，至今身边都没有伴侣？”
“没有。”藤田摇头。
松本大岛嘴角一歪，“美代，你去试试他们，以柔克刚。”
“是，请大岛君放心。”长泽美代捋一捋耳边的头发，自信满满。
可笑长泽美代仅凭一人之力，又怎能击垮一面铜墙铁壁。
看藤田芳政离开，松本大岛把牛皮文件袋递给长泽美代，“这是这次我们来上海的首要任务，暂时不要让藤田君知道，以免再次走漏风声。”

每天货车都会从南京路出发，明台站在南京路公共电话亭内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趁客车司机开门上车的空档，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一个手肘重重击在司机后颈处，货车司机顿时晕倒过去。
把司机推到一边，从他口袋中摸索出证件，开动货车，把物品运往自己蹲点多天的大良食品厂。
明台亮出司机的证件，把货车开进食品厂的停车场里，稳稳当当地停了车。
“赶紧把货卸到仓库里。”食品厂马上有人招呼他。
“好嘞”明台身着一身破旧的衣衫，热情答应着。
食品厂的人见明台把货车里所有小麦搬进仓库以后，立刻打发他开车离开，“仓库要锁门了，这里没你事了，走吧走吧走吧！”
“好，好！我上个洗手间，这就走。”
“就你事多，前面左转。”
明台避过食品厂的人耳目，顺着走道查看，忽的一个生了锈的大铁门引起了他的注意。铁门上了锁，一眼望去仍是一道见不着头的长廊，阴阴森森。
明台随手摸出口袋里的回形针解开了锁，往长廊内继续探索。长廊的尽头有一条小楼梯，几个身穿正装的人在来回走动，说着零零碎碎的日语。
明台赶紧隐蔽在楼梯底，透过眼角余光往楼梯底下望去。
恐惧令他他睁大了眼睛，几个穿着防护服头戴防毒面具的人在房间内来回走动——原来大良食品厂的负一楼是一个巨大的化学实验室。
迅速离开实验室，开车回到自己的面粉厂。

“叮铃铃！”“叮铃铃！”
明楼和藤田芳政的办公室内，刺耳的电话声不约而同的响起。
76号的特务中午准备去大牢中换班，结果发现汪曼春越狱，两个特务已经被杀死在大牢内，尸体冰凉僵硬，竟然无人知道汪曼春越狱的具体时间。

明楼的办公室内，以梁仲春为首，以及76号的一干特务站在明楼面前。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汪曼春有可能是重庆政府的谍报人员，她的越狱，再次证明了一点。她现在就像一个幽灵一样，在这座城市里面游荡，威胁着新政府的每一个官员和家属的人生安全。所以我们必须要在她造成危害之前，尽快抓到她。传我命令，一旦发现她的踪迹，无需申请，立刻击毙。”明楼说。
“我倒希望，她就此消失。”梁仲春说道。
明楼摇摇头，“你不了解她，她不会走的，并且她会竭力一搏。不仅如此，我还怀疑，有人在幕后操纵一切。”
“不知道她第一个攻击的目标是谁。”
明楼叹一口气，“我宁愿她来找我。”
“先生，藤田长官从特高科过来了。”阿诚打开了明楼办公室的门。
“请他去会客室等。”

“藤田长官。”明楼走进会客室时，阿诚已经为两人泡好茶。
藤田也是为汪曼春越狱的事情过来的。“汪曼春是重庆谍报人员毒蝎，她还掌握了皇军的很多机密，这个人，必须马上铲除。”
“我会调动一切力量，尽快找到她。”明楼似乎欲言又止。
“明先生有什么顾虑吗？”
“我认为汪曼春越狱，并不是突发事件，是有预谋的。有人认为，汪曼春做了您的替罪羊，想让她脱狱，制造麻烦，拖您下水。”
藤田心中一惊，如今特高科形式复杂，自己必须步步小心，不能再行差踏错了。“这个人是谁？”
“我怀疑是您身边的人。”
“我一定要把他找出来。”藤田说，心中似乎有了目标。

送走藤田芳政，阿诚陪明楼回到他的办公室。
“大哥。”
明楼疲惫地靠在沙发上，胡乱揉按着自己的额头。
阿诚从一边的抽屉中倒出两颗阿司匹林，把药和杯子递到明楼嘴边，看他把药吃进嘴中，在他身边坐下，“你躺下，我给你揉揉。”
明楼没有拒绝，阿诚指尖的冰凉让他的头痛有所缓解，他陷入沉思。

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喂。”
“你好啊师哥。”汪曼春心情似乎很不错。
“你想干什么？”
“你这么聪明，猜不到我想干什么吗？”
“你有什么条件？”
“现在跟我提条件，晚了。游戏开始了师哥。”

明楼挂了电话，3秒钟后醒悟过来，转过身问阿诚，“大姐哪？”
“在家。”阿诚立刻明白了明楼的意思。
“一起回去。”明楼果断道，“带上人带上枪！”
“是。”

汪曼春开车从后门进入学校，当年她与明楼就是在这里相识，相爱，而如今……在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吧。
想来也是心酸，看看身边被绑缚手脚蒙着眼睛的明镜，打算把她先搬到一间杂物室锁在里面，她还有事情要办。

这几章楼诚的出场率都不高，汪曼春越狱了，前期准备工作很多，所以一下放了两章。

第六十八章 准备

特高科的机要室内，高木看着身边几人问道，“监听设备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随时等待汪曼春的信号。”
高木满意地点点头，“记住，此事一定要保密，包括藤田长官在内也不能透露出去。”抬手看看手表，“行动应该开始了。”
“藤田长官。”机要室内的几名机要员看见藤田芳政正走进门来，站在高木身后，纷纷站起身向他行礼，脸上都带了几分尴尬。
高木被藤田芳政叫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只能坦白自己的所为。“我确实在帮助汪曼春，我认为汪曼春不是真正的毒蝎，她能帮我们找出真正的毒蝎，以及令我们大日本帝国第二战区情报错误的策划者。藤田长官不应该把特高科和自己的过失强加在一个女人身上。”
“汪曼春就是真正的毒蝎，高木军这是在质疑我的判断吗？”对于高木的抱怨与不忿，藤田芳政大发雷霆，却不动声色。
在特高科内，位居于他之上的已经有两个人了，即便他有一枪解决了高木的冲动，此刻也绝不能轻举妄动。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听了高木的解释，藤田芳政又走进机要室，要求几名机要员继续做好监听工作。
第六十八章 准备

特高科的机要室内，高木看着身边几人问道，“监听设备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随时等待汪曼春的信号。”
高木满意地点点头，“记住，此事一定要保密，包括藤田长官在内也不能透露出去。”抬手看看手表，“行动应该开始了。”
“藤田长官。”机要室内的几名机要员看见藤田芳政正走进门来，站在高木身后，纷纷站起身向他行礼，脸上都带了几分尴尬。
高木被藤田芳政叫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只能坦白自己的所为。“我确实在帮助汪曼春，我认为汪曼春不是真正的毒蝎，她能帮我们找出真正的毒蝎，以及令我们大日本帝国第二战区情报错误的策划者。藤田长官不应该把特高科和自己的过失强加在一个女人身上。”
“汪曼春就是真正的毒蝎，高木军这是在质疑我的判断吗？”对于高木的抱怨与不忿，藤田芳政大发雷霆，却不动声色。
在特高科内，位居于他之上的已经有两个人了，即便他有一枪解决了高木的冲动，此刻也绝不能轻举妄动。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听了高木的解释，藤田芳政又走进机要室，要求几名机要员继续做好监听工作。

明楼刚走出自己的办公室电话铃声便响了。
“藤田长官。”
明楼听完藤田芳政的话只是简单地说了句“我会让他自食其果的。哦对了，我记得藤田长官那里有一份海关总署的文件要下发到76好的？对，请藤田长官派人亲自交到梁处长手中。”便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大哥？”
“在特高科内，配合汪曼春的人是高木。藤田芳政是想借我们的手，除掉他。”
“高木在这个时候配合汪曼春一定有我们所不知道的企图，我们该怎么办？”
明楼皱紧眉头，“既然藤田芳政想借我们的手除掉高木，那我就成全他。让刘秘书见一下朱徽茵。”

校园的下课钟声已经敲响好一段时间，夜幕降临，学生成群结队的离开学校，留在学校的人所剩无几。
汪曼春仰头看看二楼正散发出昏黄灯光的图书馆，找到供电的电线，果断地用身上的小刀切断了连接图书馆的电线。
刹那间漆黑一片，引来女同学毫无预兆地一两声尖叫，随后，图书馆的学生三三两两的离开，不到十分钟，里面的人因为失去了照明无法看书学习而走了个精光。
明镜双手被麻绳紧紧捆绑在身后，口中被塞了白布无法言语。看着汪曼春再次推开杂物室的门，尽管她只是稍微缓过来，被汪曼春用枪托砸过的额头仍然肿胀疼痛着。解开眼上的黑布难以适应面前的黑暗但她依旧用眼睛死死盯着汪曼春不甘示弱地从喉中发出零碎的声响，被捆绑在椅子上的身躯也用力地扭曲着试图挣脱束缚。
汪曼春拿出身上的枪，再次把枪托砸在明镜头上，明镜感觉额上一阵剧痛，动作与声响也不觉停了下来。

“你给我安分点。”汪曼春恶狠狠地说。
只见汪曼春把一串已经排列整齐的炸弹绑缚在了明镜的腰间，明镜看着她的动作眼中染上了惧意，不停摆动自己的腰身，奈何已被死死绑在椅子上无法移动。
汪曼春仔仔细细绑好以后，又用黑色纱布缠住了明镜的眼睛，她微微一笑，“明镜，我设计的这个游戏有意思吗？你放心，我不会这么轻易让你死去的。我保证，在你死之前，能欣赏到令弟忏悔，还有他自杀谢罪的一幕。当然。”
汪曼春弯腰伏到明镜耳边低声说，“你是没机会再见到他活着的样子了。”
汪曼春心满意足感受到从明镜身上传来的那一阵颤抖。

如此短暂的时间里汪曼春根本无法寻来炸药，绑在明镜身上的炸弹里根本没有装上炸药。但是她清楚的知道，明楼不会用明镜地命来赌。
他赌不起。汪曼春的嘴角微微上扬。

汪曼春重新接好了连接图书馆的电线，图书馆顿时亮堂起来，似乎成为了她一个人的天堂。她走进图书馆内。
图书馆散发出一团金黄色的灯光，汪曼春却感觉不到分毫的暖意。明楼爱书，他俩便成了图书馆的常客。
坐在明楼身边捧着面前的书，却往往会走神，她喜欢看明楼看书的样子，那种珍惜，那种一丝不苟，一如明楼对待自己。如今想来，也实在是难得，实在是可笑。

把录音机镶嵌在书架上，再用书档好。拿出高木给她的窃听器，黏在了自习桌的最左侧。

有点走剧情了，应该楼诚很快会出场。

第六十九章 文件

“刘秘书，你马上去一趟76号，这份海关总署的文件需要给梁处长签字。”阿诚打开了明楼办公室的门。
“是。”刘秘书从办公桌抬起头应声。
“加急文书，快去快回。”说着立刻返回明楼办公室。
“喂，海关那边出了点事，你赶紧过去处理一下。”阿诚一个电话打到梁仲春办公室，不冷不热的态度确实不容拒绝的语调。
“现在？”
“不然你想什么时候？”
梁仲春不情不愿地挂了电话。“备车。去吴淞口。”

汪曼春的电话已经打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自己却仍然不知汪曼春的底牌，如今只得茫然坐在办公室内等待结果，焦躁不安。
“阿诚，帮我冲杯黑咖啡吧。”明楼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一个温热的瓷杯便递到了他的面前。
“大哥，喝杯茶吧，咖啡伤神。”
明楼接过阿诚手中茶杯，他知道阿诚心中也与他一样煎熬着急，两人如今一坐一站，他并不比明楼舒服。
“阿诚，过来坐吧。”拉过阿诚在沙发上坐下静静等待结果。阿诚并不拒绝，两人十指紧紧相扣，前胸后背相贴，用这种静默的方式，给自己，也给对方聚集能量。

高木遵照藤田芳政的要求把文件带到76号，却见不到梁仲春。
朱徽茵放下耳机，从办公室中走出来，“梁处长去吴淞口公干了，高木先生有什么事我可以代劳吗？”
“这里有一份文件，藤田长官交代我要亲自交到梁处长手里。”
“哦，那请高木先生在会客室中等候。”朱徽茵把高木带进会客厅后，便亲自走去给高木泡茶。只是，她在茶水中掺杂了一星半点的春药。
离开会客厅时，朱徽茵对守在门口的特务轻声说道，“梁处长不在办公室的时候，都请客人暂时在会客厅等待比较合适。”

朱徽茵回到自己办公室站在窗前，透过拉开的窗帘一条缝隙观察楼下的情况，眼看刘秘书的汽车已经到楼下，她快步向会客室走去。
此时的高木面色微微发红，不仔细看却并不分明。朱徽茵走上前去为他续杯。高木闻到她头上的发香，忍不住为她着迷，向她靠近。
而身为高木未婚妻的刘秘书就在此刻走进了会客厅，她所看到的恰恰是自己的未婚夫面对异国女人无法自持，而对方一再退让拒绝不肯妥协的一幕。
由于只能装作相互不相熟悉，刘秘书只好暗自压下自己心中的怒火。
画面定格在此，高木也因如此尴尬的画面而清醒了。朱徽茵退出房门后听着看似并不熟识的两人用日语说话。
高木一再向刘秘书道歉，同时说出了他与汪曼春的机密。朱徽茵长舒一口气，静静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大哥，有消息了。”阿诚道。
“是什么？”
“窃听器。”
明楼略一思考，“她的目标应该是我，她曾经比任何人都信任我，现在她这么做，是想告诉别人我就是死间计划的策划者，沉冤昭雪。”想到这一层，明楼马上行动起来。“走，马上回家。”

他们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家中哪里还有明镜的身影，名公馆的门开着，桂姨买菜还没回家，阿香昏厥在地上。
“阿香，阿香。”
阿香在阿诚的呼喊中挣扎着睁开眼，“阿诚哥，大小姐，大小姐她……”
一阵电话声响起。汪曼春站在明公馆不远处的电话亭内手拿望远镜注视着明公馆内的状况，脸上带着邪恶的笑意。
“喂。”明楼接起电话。
“师哥，晚上好啊。”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要你的命！”
“可以，你放了我大姐，我的命你尽管拿去。”明楼说得豪爽。
“没这么简单。用你和阿诚的命，来换明镜的命。”
明楼沉默了，他的命随时可以被汪曼春取走，可阿诚的命。他做不到。
“师哥，他不是你们家仆人吗，你可真是心疼他呀。”汪曼春在电话的一边讥讽的笑。
“我去。”阿诚在一边听到电话里汪曼春说的话，坚定地看着明楼，“大哥，让我和你一起去吧。”

“好，我们去。”毫不畏惧，明楼的眼中，露出尖锐的锋芒。

第七十章赴约

“很好！我们中学的图书馆，我等着你们。记住，你们只能两个单独赴约，明镜的命就掌握在你们的手上，千万别耍花样，”汪曼春放低了声细细地说，“我会一直盯着你们。”眀公馆的不远处，汪曼春乔装打扮成男人模样，站在公共电话亭内，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拿着望远镜，观察着眀公馆内的情况。
“一言为定。”明楼挂了电话。
“阿诚，”明楼环视眀公馆四周的保镖，“派两个人，送阿香去苏医生那里检查一下，看看伤到哪里没有。”
阿香急忙拒绝，“大少爷，您快想办法救救大小姐。”
明楼示意她静下来听他说下去，“去到苏医生那，给明台打个电话，让他马上到我以前和汪曼春常去的中学图书馆一趟，不要千万不要透露大姐的事情，知道吗？”
“知道了。”虽然不知道明楼的用意，阿香还是乖顺的答应了。
说完给阿诚使了个眼色，阿诚会意，两人便一前一后地往门外走。
阿香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家大少爷和阿诚往前迈步，虽是一人走在前一人走在后，但那分明是一堵由人围成的，密不透风的墙。子弹打不破，风沙穿不透。

苏医生的诊所离眀公馆并不远，阿香着急着明镜的安全，也顾不上自己的伤，几乎是脚一落地就跑到电话跟前。
“明台，大少爷让你马上去趟图书馆。他以前和汪曼春常去的中学图书馆，对。有很重要的事情，你赶紧的。”
也许是听出阿香声音中的着急，问她却支支吾吾不愿意回答，于是也不拖沓拉开柜子摸索出车钥匙便离开了面粉厂。
汪曼春一路监视明楼阿诚到学校，见一直只有他们两人，便放心地从学校的小道中返回杂物房，提前把明镜推推搡搡地带到了图书馆二楼，把她绑在其中的一条柱子上。打开录音机，再次检查过窃听器，她满意地看看自己的杰作，等待猎物进入自己精心设计的伏击圈。

“大哥。”明台把车听在高级中学门口，熄了火。
听到背后传来明台的声音，明楼用眼睛余光一扫，一把抓住明台，把他拉到校门不远处一课大树后面，巧妙藏于粗大的树干与灌木之中。阿诚立刻配合地随他走去。远远望去，便只能看见明楼与阿诚二人立于黑夜之中。
“明台，你别激动，听好了。”明楼用手肘微微动他示意，明台见这种情况也知道时态定然不妙，不觉进入了战斗准备。
“大哥您说。”

“大姐被汪曼春绑架了。”
“她在哪？”明楼一句话如同炸弹在脑中炸开，一声轰鸣之后，明台失了理智。“我要救她！”
察觉出弟弟的变化，明楼提高了音调，“你给我冷静下来，汪曼春她要的是我的命！现在汪曼春就在图书馆里面，你要做的是在待在外面，接应我们，接应大姐。”
“我做不到！”转身就要走。
阿诚一把拉住他，“明台，听话。”
明楼用不容置疑的眼神死死盯住明台，“这是命令。如果我和阿诚出事了，”轻轻看一眼身边的阿诚，“照顾好大姐。”不给明台留下任何辩驳的余地，说罢，回头向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我不！”
明楼走几步还是停下，回头叫了句“阿诚。”
“是。”阿诚以惊人的速度摸索到明台的配枪一把抽到自己手中，缴了明台的枪。明台没有心理准备根本不是阿诚的对手。
“我们走。”

阿诚望一眼灯火通明的图书馆，“大哥，一楼是大厅，汪曼春很可能在二楼。”
明楼点头表示赞同。“走。”
古旧的木质楼梯在他们的踩踏时发出奇怪的声响，明楼一边往前走，一边大声说道，“汪曼春，出来吧。我们来了。”

第七十一章 周旋

没有看到汪曼春的身影，却在一瞬间看见了被绑缚在柱子上的明镜。
“大姐。”
黑色纱布蒙住了明镜的眼睛，口中塞的毛巾让明镜无法言语。顺着额上蜿蜒而下的一抹妖艳的红色让明楼心疼不已，然而，他的眼球微微收缩。他看到了围在明镜身上那一圈炸药。
明楼的心脏情不自禁停跳了一拍。
“师哥，你终于出现了。”汪曼春幽灵一般从图书馆的一角闪出，声音兴奋。“还有你，毒蝎。”

特高科的机要室内，机要员头戴耳机，奋笔疾书，记录着从耳机中听到的这一切。

“对，我来了。你放了我大姐吧。”
汪曼春笑容扭曲而疯狂，她走到明镜身边，“走进一点啊，让我看清你的真面目。”
明楼与阿诚一步步往前走，这才明白，汪曼春手中为何不拿手枪。她的手上，拿着炸弹的引爆器。即便如今子弹精准地射入她的心脏，她也有把握在极短时间内按下按钮引爆明镜身上的炸药。明楼的手不可自己的微微颤抖。
“今天你们三个，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你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了。”明楼立马回了一句。
汪曼春冷哼一声，“我既然敢来，就没打算活着离开。”
汪曼春双眼望着明楼，图书馆内所有的灯都被她打开了，却照不出她眼底透出的凄凉。“明楼，我的青春里，都是你。从少女时代开始，我就幻想着，有朝一日能正大光明的站在你大姐身边。作为你明家的一份子，我会礼敬着她，孝顺着她。可是。这个老巫婆敬酒不吃吃罚酒。”汪曼春扫一眼明镜，声音变得锋利起来。

“汪曼春，你放了我大姐，我来做人质。”明楼道。
“就因为她的一句话，你一声不响离开上海。你离开上海，我等你；如今你又突然回到上海，我还是等你。我爱你，信任你，依赖你。”拖着哭腔喊出的话，“可是你，由始到终，都是在利用我。利用我对你的感情。”原先遍布凄凉的眼中，忽然燃气熊熊怒火。
明楼平静地看着汪曼春，他知道图书馆内装了窃听器，在窃听器还没有找到之前，他什么都不能说。

阿诚趁着明楼与汪曼春周旋之际，暗暗思索。图书馆如此之大，想要在短时间内判断窃听器所在的准确位置并把它不动声色的取走相当困难，但窃听器必定藏在有电流经过的位置。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放在电灯附近，而如今图书馆内灯火通明……

汪曼春见明楼不说话，她的手轻轻抚上明镜精致精致的脸，却在手指触碰到下巴的一霎，用力捏住了她的下巴，明镜的下巴被捏得发青，疼得从嘴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汪曼春，你放了我大姐。”明楼上前半步。
“你站住。”汪曼春吼道，“明楼你看，大家同为女人。”她摸摸自己脸上那条又长又深的疤，“我的脸多难看。这全是拜你所赐。”
汪曼春手中拿出一把瑞士军刀，用刀背轻轻在明镜脸上摩挲着。
“你住手。”明楼喝道。
“紧张了。”汪曼春的到紧紧往下，一直到明镜纤细的手腕处停下。“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最亲的人在你面前挣扎，惨死，流进最后一滴血，痛不欲生。”
“若不想看着这个老巫婆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在你面前，就让毒蝎还我一刀。”汪曼春心中记恨，在大牢中，特务是怎样在她的脸上割开一条长长的口子。
为了逼她承认，自己是毒蝎。

明楼心一沉，他沉默了，他在害怕。
他害怕失去大姐，同样害怕失去阿诚。他不愿意，也不能失去任何一个亲人。又怎么能残忍到让自己去选择用其中一个亲人去交换另外一个亲人的性命。
而恰恰选择权却在自己手中，仅仅在自己手中。以命换命，汪曼春大概是意识到了阿诚在明家并非只是仆人的地位，在此时逼着明楼做抉择。

“大哥。”耳畔的声音响起，阿诚看出了明楼的犹豫不决，他小声叫着。

明镜不断摇着头，汪曼春脸带戏谑的笑看着这一切，如同看一场精心准备的好戏。她自导自演的戏。

“大哥，”见明楼不言语，阿诚又叫了一句，提醒明楼，眼前的情况，不能犹豫，救出大姐最重要。
“可以。”这次一直不说话的阿诚开口了，明楼犹豫着，他必须决绝。

汪曼春把两副手铐摔到阿诚脚下，“这两副手铐，一副让你把自己的手铐到背后，另外一副，你自己想办法把自己锁在桌子腿上。”指指间隔在她与明楼阿诚中间的自习桌。
自习桌左侧紧紧挨着墙壁，右侧却空出一条宽敞的走道。
“好。”阿诚捡起脚下的手铐。“但你要把小刀扔过来。”
“可以。但你们也要把枪交出来。”
无奈之下，二人还是选择掏出自己身上的枪，放在地上。

“阿诚。”明楼声音低沉。即使现在满足了汪曼春，她手上依然拿着引爆器。
阿诚回以一个眼神让明楼放心。

阿诚背过手去，轻而易举地就把自己的双手拷在身后，而后又求助地望一眼明楼，请他帮忙在自己的一只手上拷上另外一副手铐。
明楼皱着眉回给他一个眼神，两人多年在不知不觉中培养出的默契让他在一瞬间就读懂了明楼心中所想。他轻轻摇头示意明楼暂时不要轻举妄动。明楼也知道，只有给她想要的，才能逼她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