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 —— 01、动听的回响（1）

房间里静的可怕，可若仔细听，却还是能听出正在变声期的男孩子刻意压低的呼吸声。
“最后问你一遍，说，还是不说。”说话的人声音并不大，可从鼻子发出的厚重呼吸声，却出卖了他心中的怒火。
蜷缩在床边的男孩子，微微的抬头看了一下就站在自己身边不远的人，然后又咬了咬嘴唇，闭上眼，把头往右边的肩膀上埋了埋，眉头不自觉的锁在一起。
“呵”大约是气急了，王俊凯竟然冷笑了一下。刚要训斥，就被胸腔里难以抑制的咳嗽给打断。
“咳、咳。”抿着嘴，压低了声音咳了两下。然后抬起手，用手上的并不算宽的竹尺点了点蜷缩在地上的人。“你跟我这儿死磕呢。”
刚刚被抽过的腰被点到，男孩子的身体不自觉抖了一下。

“咳，说话，咳、咳”总是被咳嗽打断的呵斥显得有些滑稽，可王俊凯的怒气却一点点在增加。
“哥…”蜷缩在地上的男孩子低沉好听的声音轻轻的传来。
“肯说话了，说说你…”
话音还未落，就被那好听的声音打断。“哥，你嗓子不好，别说了。”
“呵，咳，我不说了，好啊，那你跟我说说。”王俊凯一边咳，一边生气的训话。
蜷缩在床边的男孩子咬着牙努力的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抬手撑在了墙上。
“你，你直接打吧。”

非暴力不合作的样子让王俊凯的怒火直接突破安全线，似乎连他自己都还意识到的时候，憋足了火的一脚已经踹了上去。
男孩子被踹了失去着力点，一下子扑在了墙上。“啊”。咬着嘴唇把痛呼压了回去，慢慢得抬起手臂又撑了起来。

“好啊，学会硬抗了。”王俊凯抿着嘴唇，气急反笑的点了点头。“行，你真行，”
“翅膀硬了，是吧!” “就是不说，是吧！” “治不了你了，是吧！”…………
夹在在零星责骂声中的，
是竹尺划破空气的飒飒声，
是尺子抽在身上的清脆声，
是黏腻的汗滴落到地板的声音，
更是男孩子锁紧眉头、死咬着嘴唇也控制不住的轻轻的痛呼声。

而打破这一切的，却是王俊凯再一次咳嗽的声音。
“咳、咳咳”王俊凯还想像上一次抿嘴压住，却发现这次的咳嗽来势汹汹，就仿佛自己心中怒火的一样。
“咳，咳咳”实在压不住，王俊凯只好抬起手，握成拳头压住，另一只拿着竹尺的手，也无奈的垂了下来。

“哥…”男孩子的声音不负刚才的好听，似乎有些哑。
“我不是你哥”仅仅听到这个称呼，王俊凯的火就蹭蹭的往上扬。
“哥、我…”男孩子的声音有些急，似乎想为自己辩解什么。
“别，别，我担不起。”还想说什么，却又被咳嗽打算“咳、咳”
刚刚在努力撑在墙上的少年，“唰”的一下子扭过身来，太快的动作牵扯了身上的伤，来不及压的喊出声来“啊。”
短短的吸口气，忍着痛，男孩子抬头看了看比自己高大半个头的兄长。

“哥，我……，你……”不知说什么好，更不敢上去拍拍哥哥的背，男孩子的声音急切，却又慢慢的低了下去。
“呵，咳咳”用拳捂住嘴压了压又要冒出的咳嗽，王俊凯有些嘲弄的说“看来，真是说话不好使了啊，挨打的，随便就可以转身了，是吧。”

“没，没，哥，我，我转过去”男孩子急切的声音。
“不用了，我不打你了。”王俊凯语气淡淡的，右手无力的甩了甩的竹尺，
“哥，我错了，我马上就转过去，你随便打。”似乎太过平淡的声音吓到了男孩子，他慌乱的解释着。
“随便打”王俊凯无意识的重复着刚才男生的话。
“呵，原来我在你心中，竟然是个暴力狂啊。”轻声的笑了笑，竟然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怪不得人家不服你了。王俊凯，你看你当大哥当的多失败。
沮丧的情绪微微的蔓延一点，就被咳嗽给打断了。“咳、咳”
病成这样，还来管别人，王俊凯，你真是闲的可以了。

“不是的，你不是暴力狂，哥，我，我错了，哥，哥”男孩子害怕了，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抖音。
他见过大哥发火的样子，却从来没见过今天这样的王俊凯。
“哥，你别生我气，我”男孩子伸手想去拉王俊凯的手，却被他躲开了。
已经慌乱的情绪，更丢失了理智。
“哥，我，我跟你说”似乎想起了什么，男生顿了顿，又硬着头皮的开口“我说，我说。”

“我不想听了”王俊凯摆摆手，打断了男生了解释。
想起这两年每每为这孩子的提心吊胆，紧张担忧，心里竟隐隐觉出了一丝累。
怎么就管不好呢？

“我说实话，保证不撒谎，不骗你。”男孩子急切的辩解着。
“你还没明白吗？不管你是撒谎，还是说真话，我都没兴趣听了。”王俊凯伸出左手轻轻的握在了竹尺的另外一端。

看着他的动作，男孩子的瞳孔一下子放大，抬起手要拦，却根本跟不上王俊凯的动作。
他忽的抬起膝盖，压下双手，本就不宽也不厚的尺子在这样双重的作用下，“啪”的一声短成了两节。
“哥”男孩子的声音里带了哭腔，眼睛一下子就酸胀起来。
“我不是你哥，我以后不会再管你了。”王俊凯把手上的断尺丢到沙发上，然后转身抄起了自己放在椅背上的外套。

“哥—，哥，你别走”男孩子顾不上背上的伤，冲过来拉住外套的衣角。
“放手”王俊凯冷漠的开口。
“我不放”男孩子压不住的哭腔传了过来。
“呵，原来易烊千玺也是会哭的啊，我还从来都不知道呢。”王俊凯喃喃的说了一句话，松开手上的外套，径直来开门，走了出去，没有在回头看千玺一眼。

远方—— 01、动听的回响（2）

千玺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呆呆得看着那背影离开，没几秒就听见“啪”的一声大力摔上门的声音，那声音吓了千玺一跳，死抿着嘴唇，再也控制不住眼中的泪。
他慢慢的捞起了垂在地上的那件外套，努力的眨了眨眼睛，抬起手背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走出房间，穿过客厅，来到小凯的房间门口。
他慢慢的抬起手，要敲门，却又握紧拳头停在那儿。

死就死吧。
抱着这样的无畏勇气，他还是把食指的第二关节轻轻的门上扣了两下。
然后就听见屋子里“哗啦”一声巨响，好像是家具碰撞的声音。
千玺吓了一跳，敲门的手一下子收了回来。

正犹豫着，眼前的门被快速的拉开，王俊凯一只手握在门把手上，胸膛上下起伏着，一下一下快速的喘着气。
兄弟俩就这么屋里屋外的站着，房间里是翻倒的桌椅，和散落一地原来放在桌子上的CD。

千玺就在王俊凯拉开房门的一瞬间跟他对视了一眼，然后就低下头，默默的站在那里，不敢开口说一句话。
王俊凯听着千玺的头发看了几秒钟，握着门把手的右手紧了紧，从千玺手里刷了抽出了自己的外套。然后“邦”的甩上了房间的门。

手里忽然的空缺让千玺失了神，微微的抬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
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以前小凯教训自己的时候说过的一句话。

“让你说，你不说，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那次挨打是因为什么好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最后哥气到低血糖差点晕倒，记得王源儿一边给自己上药一边哭着跟自己说“你就跟哥服个软，能怎么样啊？”

想起王源儿，千玺觉得自己的身后的伤开始肆虐，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被小凯推开房门的时候，他正在练最新的舞步，身上就穿了一件薄薄的运动背心和五分运动裤。
刚才挨打的地方不止后背，胳膊和腿都被抽了好几下，充满怒气的那一脚好像正好踹在了腰臀链接的地方，千玺用手轻轻的按了按，竟然疼的受不了，整个人控制不住的抖了好几下。

千玺忍着疼，慢慢的挪到的沙发上，轻轻的挨上沙发边，眼睛却一直盯着小凯的房门。
也许他一会儿会出来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千玺在沙发上坐了许久。
可直到他沉沉的睡去，小凯的房门也没有打开过。

第二天蒙蒙亮的时候，千玺被自己身后的伤疼醒了，趴在沙发上，头隐隐作痛。
迷茫中，他发现自己的身上盖着一件毯子。
哥，
他唰的坐了起来，尽管身后的伤肆虐的疼，千玺的眼睛却亮亮的。
哥给我盖被了，
他伸手捏了捏柔软的毯子，脸上竟不自觉的带了些笑意。

再一抬头的时候，他就看见了站在窗前的王俊凯，千玺默默站起来，蹭到了窗前。
“哥”他带着期许，轻轻开口。
“队长”回答他的，却是疏离的平淡。
“啊”千玺有些发懵。
“叫我队长。”王俊凯无意识的看着窗外，口中淡淡的回答着。

队，队长。
千玺的心被一下子揪起来，闷沉压抑的痛蔓延到四肢。
“哥，我”千玺不知道要说什么，勉强开口喊了一声。
他以为接下来会是小凯暴怒的呵斥，却没想到只看到他微微侧过头，定定看向自己的眼睛。

那眼睛真的好漂亮，盈盈中带着灼灼的亮。
可那眼神，千玺却觉得好陌生。

那里没有他习惯了的宠溺，也没有让他紧张的愤怒。
有的只是疏离。
不，连疏离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千玺这才知道，王俊凯是真的不会再管自己了。

以前有好几次挨打后，王俊凯都一边给他上药，一边恶狠狠地说“易烊千玺，我告诉你，你下回再惹事儿，再嘴硬，我就抽死你，再也不管你了。”
他每次都轻轻的“嗯”，心里却知道，不管自己怎么样，哥哥都不会离开自己的。

原来，
王俊凯可以和自己这么的平淡。
原来，
他真的可以放下，不再管我了。
明明抬手就能触碰的距离，却被无形的阻碍隔开。
千玺的鼻子发酸，感觉眼泪马上就要掉了下来。

“咳，咳，”王俊凯的咳嗽再一次打破了屋子的平静。
“哥，你吃药没？”习惯性的称呼，超过大脑的控制，条件反射的脱口而出，千玺自己却愣了一下，微微的动了下嘴角，喃喃的说“呃，队，队长。”

千玺动嘴角的那个表情莫名的让王俊凯心里一疼。
还记得三年前他刚来的时候，自己逼着他喊“哥”，他总是不好意思，每次被自己逼的没有办法，总是要勉为其难的动动嘴角，用清亮的少女音轻声的喊。
“哥。”

四叶草都说千玺变声期的声音特别苏，采访时寥寥的几个词汇就能让她们兴奋半天。
她们却不知道王俊凯每天要听多少这好听的声音。

“哥，王源儿弄丢我第四根数据线了。”这是撒娇的嗔怒。
“哥，今天有好吃的抄手啦。”这是开朗的喜悦。
“哥，你别打王源儿了，他都知道错了。”这是心疼的恳求。
王俊凯眨了眨眼睛，想把脑海中那些声音都赶走，却没想到更清晰地记忆翻涌上来。

那是昨天晚上千玺的梦话。
他的手扣住自己的手指，睡梦中无意识的呢喃。
“哥，好疼。”

远方 —— 01、动听的回响（3）


王俊凯抬起左腕看了看时间，又侧眼看了一下默默低头站在自己身边的千玺。
勉强压住要翻涌上来的咳嗽，平淡的交待着：“一会儿先去医院看王源，下午三点去公司，今天加了一节声乐课。”

“恩。”轻声的回答，听不出是什么情绪。“那我先去换衣服。”

转身要离开的千玺，被一盒递过来的药拦住了去路。
千玺看了一眼药，又侧头看了一下王俊凯，手却没有抬起来的意思。
“昨天下手重了，你涂一下吧。”耳边传来王俊凯低沉的声音。

原来这就是队员和弟弟的区别，千玺的嘴角不自觉抿了一下。
易烊千玺，你在想什么？
竟然还会认为他给你盖被子是不生气了。
竟然还会认为这一次跟过去的无数次一样，之后一定会和好。

定了定神，千玺抬起手推开药，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没有再说一句话。

忍着身后连片的疼洗了澡，挑了件长袖的衬衫换上。
他对着镜子使劲的笑了笑。
镜子里的脸青春且富有朝气，

一句粉丝几乎耳熟能详的开场白从他的口中轻轻的送了出来。
“大家好，我是Tfboys易烊千玺。”
是的，我是Tfboys的易烊千玺。
但，我不再是你的弟弟。


来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了，穿着长袖的千玺身上密密的出了一层汗，黏腻腻的很不舒服，正想抖抖衣服，就发现有人拉了自己的衣角。
“千玺，千玺。”不熟悉的声音。
他微微的愣了一下，就被六七个女孩子围在了住院大厅。
“千玺，千玺，这是我们给源源买的营养品。”
“千千啊，源源什么时候出院。”
“源源身体恢复怎么样？”
“千千，我们也想去看看源源？”
一迭声的询问，关切到甚至炙热的话语让千玺愣住了。

不是说没有透露出去消息吗？怎么会有粉丝聚在这儿？
千玺顾不上前后推搡中拉扯的疼痛，只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眼前越来越多递过来的东西，听着自己耳边粉丝真诚、却也逾矩的请求。
无能为力。

自己应该怎么办？
千玺竟然忽然有点慌了。
在成军三年的时光中，他从来没有独自面对这样的境况。

“你们在干什么。”身边挤进一个人，微微的挡在了千玺的前面。
“呀，小凯。”
刚刚还围在千玺身边的粉丝竟忽然都停顿了一下。

“小凯，我们很担心源源，这是我们给源源准备的营养品，鲜花，还有礼物，可不可以让我们上去看看源源。”
漂亮的眼睛扫了一圈，微微的扬了一下眉。
“谢谢你们这么关心王源，不过，他住院的确需要休息，而且这也不是公司公开的演出行程，很抱歉。你们赶紧回家吧。”声音有些哑，却很镇定。

“小凯，我们就看一眼。”
“小凯，我们保证不发微博，不发朋友圈。”
“小凯，你看，我们没有几个人。”
“小凯……”

“谢谢你们，咳，真的很抱歉。你们赶快回家吧。咳咳。”
王俊凯定立在人群中间，礼貌而坚定的拒绝着，中间，夹着一些咳嗽。
嘈杂的人群慢慢的安静下来了。
却突然的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不让我们上去，我们在这儿等着总行吧。”
话音未落，附和的声音层叠的响起。
“是啊，我们就在这儿陪源源。”
“我们和源源在一起。”
“源源一定能知道……”

千玺的心隐隐的发怒，这样的行为和之前堵校门，堵公司的私生饭有什么区别。
他们不知道这样会影响王源儿休息，更会影响医院的秩序吗？

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说点什么。
就看见小凯拿出手机对着她们拍了一张照片。

场面忽然静止了，冷场了好几秒。
终于有一个粉丝中的负责人开口，打破了平静。
“小凯，我们太冲动了，我们就是太担心源源，我们不在这儿等了。这是给源源的东西，能麻烦你帮我们带上去吗？”
那语气，真诚而恳切。
她们是爱王源儿的。

王俊凯点了点头，和千玺接过了粉丝的礼物，又看着她们转身离开了。
似乎大厅的风中还隐约传来个别粉丝不甘心的话。
“为什么不等啦，还没看见源源呢？”
但，马上，就有资深的粉丝回答了她。
“还等，小凯拍照片了。他可是敢往微博上发啊，赶紧走啦。”

他似乎对粉丝总是比较有办法。千玺默默的想。
这一点，所有人都很佩服他。
尤其是自己。

记得去年的冬天，有女孩子在学校门口跟了自己一个多小时，还发了朋友圈。
他知道之后就生气了，趁着微博之夜三个人聚在一起，还收拾了自己一顿。
那时，他说：“易烊千玺，你这年级第一的脑子是白长的嘛？那么冷的天，你就在外面干冻一个多小时。”
他好像很生气，就连王源儿帮着解释，他也没停手。
其实千玺知道自己很委屈，所以他默默的挨着，却什么也没说。

如果不是那一下抽的太用力，千玺根本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疼到生气的推开王俊凯。
他记得自己冲王俊凯大喊。
“你让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不能打电话，不能发短信，我甚至连微博、微信都不能上。你想让我怎么样啊，我打出租车走啊，她追车怎么办？”

王俊凯几乎从来都没看过千玺发这么大的脾气，竟然一下子愣住了。
王源也愣住了，顿了顿赶紧做起了和事佬。
可那又怎么样呢？
谁也没有办法。
面对私生饭，公司，工作人员，家人，学校，谁也没有办法解决。

千玺记得自己当时无力的笑，记得王源同病相怜的叹息，也记得王俊凯默默垂下手的无奈。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
几天之后，王俊凯就拍了私生饭的照片挂在了微博上。
她们的脸被小凯保护的打上了马赛克，微博的话却说的很明白。

“我不是很喜欢你们这样站在校门口等我，还是早点回家吧。”

他真的很有勇气。
而这方法也真的奏效了。
学校门口堵着的人少了很多，王源儿还开心的跟自己在微信上说了好多天。

他也发了一条微信给自己。
那微信很短，千玺却一直记得。
他说：“来，哥告诉你怎么办。”
那语气里，有自信，有调侃，有喜悦，更有一份王者的胸有成竹。

真好，那时候真好，好像什么都不用怕。
想起往事，千玺的嘴边不自觉带了笑意，浅浅的梨涡漾了开来，可就一下，那笑容就落寞了。
是啊，那时候真好。
可，现在呢。

千玺抬头看了看电梯里抱着花束，拎着礼物，站在自己身前的人。
心里不禁的叹息
“哥，你告诉我，现在我该怎么办。”

“你们太爱我了吧，怎么舍得买这么多东西啊！”
看着鲜花、礼物、大包小包捧进来的小凯和千玺，王源夸张的大叫。
“你粉丝送的。”王俊凯一边放下东西一边回答。
“粉丝？”王源秀气的脸皱了皱，“哪儿的？”
“医……”千玺正要解释，就被小凯的话拦住了。
“阿姨，我们照顾王源儿吧，您回去休息休息吧。”
“是啊，阿姨，我们看着他吧。”

看着小凯和千玺，源妈轻轻的点了点头，
简单的嘱咐了两句，就回家了，说中午帮他们带饭过来。

看到妈妈走了，王源儿诧异的看着他们，心里觉得有点奇怪。
“有六七个粉丝聚在了医院大厅，不知道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还好，你明天就出院了。”王俊凯整理了一下粉丝送来的礼物，解释给王源听。

他刚刚拦自己，是怕王源儿妈妈知道，担心吧。
有的时候，他也挺细心的，不是吗？千玺心里默默的想。

“哎呀，那我妈出门能不能吓到啊。不行，我得给我妈打电话。”王源儿一听竟着急了。
“他们走了。”千玺连忙解释。
“走了，这么快啊。这次可真听话啊。”王源脸上表情阴转晴，笑咪咪的，很是灿烂。
“额，”千玺顿了顿，张了张口，却选不出合适的称呼，最后就简单的说了一句，“没有啦，拍了张照片。”
“哇塞，在医院大厅合影，你们太给力了吧。”王源张大了嘴巴，一副吃惊的表情。

“我给他们拍了张照片，他们怕我传微博，就都走了。”王俊凯走过来看了看输液的速度，声音没有起伏的回答王源，然后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哎，小千千，那你就直接说哥给他们拍了张照片不就完了。我还以为你们合影呢。”王源嗔怪的说了千玺一句，却没有听到他往常亲昵的附和。

看了看千玺那尴尬的表情和闪躲的眼神，又侧头看看王俊凯面无表情的脸和生人勿近的坐姿。
王源暗暗叹了口气，心里都明白了。

病房就这样恢复了安静。
王俊凯靠坐在椅子上，双臂环抱在一起，眼角垂落着，不知道盯着什么。
王源斜靠在病床的床头上，纤细的左手背上连着点滴，长长的睫毛时不时忽闪了两下。
千玺站在墙边那堆礼物附近，头微微低着，嘴唇抿在一起。

“喝牛奶吗？”王俊凯忽然站了起来，打破了尴尬的平静。
“不用”王源斜眼漂了一下小凯，然后对站在墙边的千玺说；“小千千，我想吃水果。”
“哦”听到王源喊自己，千玺条件反射的应了一句，然后拎起粉丝送的果篮走出了房门。

看着千玺出了门，王源坐直了身体，抬头对上了站在床边的人。

“王俊凯，说说吧，你把千玺怎么了。”
王源的眼神，光华璀璨，根本找不到一点孩子气。



静脉注射的药品，滴答滴答的流进病人的身体。
房间安静极了。
王源逆着光看着呆坐在椅子上的王俊凯，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所以，你就把格尺抽断了，然后说不管他了。”
说这话的王源，嘴角扯了扯，自己都难以置信。

“不是抽断的，我掰折的。”王俊凯扭头看着地板上的光，嘴里淡淡的回应着。

“哈”，王源无语的笑了下，抿住嘴角点点头，“真行啊，这招对付过我，又来对付千玺是吧。”
听到他不善的口气，王俊凯转过侧脸，冷冷的漂了他一眼。

“看什么看，你还有理了，千玺刚来的时候，不是你天天追着他，让他喊你哥啊。”王源瞪了王俊凯一眼，又数落了起来；“还掰尺子，怎么着，这招还打算常用常新啊，你也就能吓唬住我吧。”
“千玺跟你不一样，……”王俊凯压低声音说着。
“是啊，是啊，他比我惨多了。”王源根本没有等他说完，就堵住了他的话。
“那我还等他抗断啊。”
脱口而出的话，让王俊凯和王源都愣住了。

王俊凯自己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压着心中怒气和心疼，勉强开口：“千玺死也不说为什么打架，我真的很害怕他又抗断一根格尺。”
王源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使劲眨了眨，脸上是无可奈何的表情。
“王俊凯，你简直了，你是不是有病啊，为什么不跟千玺说啊。”

是啊，
为什么不愿意主动停手呢？
为什么掰断格尺又对千玺这么凶呢？
为什么今天要冷落了他呢？

王俊凯轻轻的叹了口气，无从说起。
“我……”

“吃水果吧。粉丝送的都是你爱吃的。”捧着水果盘的千玺推门走进来，人未到，声先到。
王源扭头瞪了一眼王俊凯，然后回过头笑眯眯的对着千玺。

“小千千，我们一起吃吧，你不知道我昨天有多惨，医生明明说可以吃点东西了，我妈就让我喝粥，连泡菜都不给我吃，一口都不给……”
王源抬起没打针的右手，抓住水果盘的一边，借着千玺的力，把水果盘放在自己的被子上。
“先吃什么呢？草莓吧，哎呀，我也想吃樱桃，额，要不先吃芒果……”

“你要吃什么？芒果吗？我帮你弄。”千玺乖巧的拿起一个芒果。
“不，不，不”王源拦住了千玺，青葱一样的右手食指在水果盘里面划了划，最后点了点“我还是吃草莓吧。”
“好吧。”千玺放下芒果，又挑了一个看上去最大最红的草莓。
“等，等一下。”王源的手又举起来了。
“额”千玺拿着草莓有些无措。
“草莓会不会酸啊……”

“你到底吃不吃，挑三拣四的。”坐在一边的王俊凯沉声说了一句。
“怎么，看不过去啊，心疼你弟弟啦。”王源儿挑衅的看了看他，口里轻飘飘的送出这么一句话。

远方 —— 01、动听的回响（5）

王俊凯偏过头瞄了一眼王源，好看的眼睛使劲抿了一下，然后撇了撇嘴，虚握的右手忽然伸出根食指冲着他点了两下。
王源斜着眼上下看了看他，什么也没说。

“你们吃吧，我出去打个电话。”王俊凯浅浅吸口气，扔下句话就走了出去。
千玺尴尬的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王源儿却连头都没抬。

“坐啊，不是要给我弄水果吗？”王源大少爷一般的吩咐着千玺。
“我站着也能弄啊。”千玺拿着大草莓的左手微微抖了下。
“怕疼，不敢坐吧，”王源瞥了瞥站在自己身边的千玺，恨铁不成钢的训他；“听说你差点又抗断一根格尺啊，你这耐挫性也太强了吧。”
“哎呀，你别说了。”千玺的声音大了些，没拿草莓的右手都不知道放哪儿好了。
“好，好，我不说了”王源微微叹口气，伸手就要掀千玺的衬衫，“你让我看看总行吧”

“哎，哎”千玺抬起左臂连忙挡了一下王源伸过来的手，稍一用力就牵动了背后的伤。
“啊。”在王源儿面前，千玺可没忍住，一声痛呼，就这么喊了出来。
太疼了，举起来的左手臂竟疼的不敢放回去。
可左手上还有一个草莓，千玺强忍着捏碎草莓的冲动，慢慢将草莓放回了水果盘里。

“这么疼。”王源被千玺的样子下了一跳。
“你挨了多少下，快让我看看”声音急切而紧张。

“没事儿，没事儿，过两天就不疼了。”千玺皱着脸摇摇头，又冲着水果盘虚点了两下，“你赶紧吃水果吧。这么一大盘，洗的时候都要疼死我了。”

听到他说话，王源儿气不打一处来，瞪起眼睛看着他。
“你还知道疼啊！就跟师弟打个架，你都挨两顿了吧！”
“一顿，一顿”千玺无力的解释着。
“一顿！”王源几乎扯着嗓子训他。
“一顿是吧！5000米限时跑，就算玩儿了是吧！就挨打才算是吧！就非得挨断根格尺就算了，是不是！”他越说越激动，竟然要抬手去拉千玺。

“哎，哎。你打点滴呢。”千玺一只手拦着王源儿直起来的身子，一只手压住他的左臂。衬衫在剧烈的动作吓摩擦了整片后背。
千玺使劲咬了咬牙，这回可不敢再喊了。

王源儿被他一拦一说，泄了一半的火气。身体又靠回到竖起来的枕头上。
“你干嘛不跟他解释啊。”王源看着千玺，他疼的眉头都皱在一起的了。
“我跟他说了，就是因为楠楠礼物的事儿嘛。”千玺轻轻瞟了眼窗外，又补充了一句：“他不信啊。”
“哈”，王源儿轻抖了下肩“我都不信，你还指望他能信啊。”
“有什么好不信的，就是因为楠楠啊。”千玺快速的跟了一句。
“得了吧，昨天志宏他们过来了，说你跟人家都快冷战了。你不会憋着火儿准备再打一架吧。”王源儿抬声问道。
千玺什么也没说，抿了抿嘴唇，面色越来越沉。

“不会吧，易烊千玺，你还真想再打一架啊，你不会准备再挨王俊凯抽一顿吧。”
回答他的，是一室的清净。
王源越来越能体会王俊凯的心情了，不说话的千玺真是能气死人。

“都是一个公司的，你又是师哥，你就让着点呗。”顿了顿，他又开始絮絮叨叨的说。
“马上就开学了，你就回北京了，你还准备生着气回去啊。”
“就按你说的，就当是因为楠楠，我们再给楠楠买一份不就完了吗。”

“不是因为楠楠。”
大约是王源儿的话太多了，千玺的心被他说得越来越烦躁，一直咬死的理由竟一下子就松了口。
两个人都忽然的愣住了。

在走廊吹了一会儿风，正打算推门进来的王俊凯，听到这句话，也停在了门口。

“那是因为什么。”
“哎呀，你别问了，我打都打了。”心烦意乱，千玺脑袋混浆浆的。
“我说你们也真是可以，我就住了一周院，还不让我消停，怎么什么都不跟我说，指望我猜去啊？
“昨天那三兄弟来，就说你和那个小师弟打架了，剩下的一问三不知，什么都不说……”
“不知道也就算了，刘志宏还一直说你没错，说是师弟不好……”
王源儿的声音忽然顿住了，
“刘志宏！”
手臂直直的冲千玺指了过来，
“他肯定知道……”

门口站着的王俊凯绷直的身体竟微微的垮了一下，运了运气，掏出手机，拨通了刘志宏的电话。

远方 —— 01、动听的回响（6）


王俊凯的电话吓了刘志宏一跳，
心里的警铃滴滴大响。
千玺一手撒着嘴角的血，一手拄着墙的样子，一下子就浮现在自己的面前。
刘志宏一直记得当时千玺说的话，
他说：“打架这事儿，我一个人扛，但咱俩说好了，今天就是因为楠楠，谁也不能跟哥说实话。”

刘志宏几乎没有见过那样的易烊千玺，身上充斥着暴戾，眼神凛冽。
他当时还在为打了架而发懵。
千玺却斩钉截铁的丢下一句“就这么定了”然后就转身换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手上的手机还在不断震动，刘志宏实在不想接，可来电显示上那带着虎牙的照片却一直持续亮着。
算了，反正打死也不说。
刘志宏几乎是屏住呼吸划通了电话。

“干嘛呢？这么久才接电话。”王俊凯声音低沉，略带着埋怨。
“没，没干什么啊，刚才没听见。”刘志宏第一句就结巴了一下。
“我说……”
“凯哥，凯哥，你们在医院吧，大源儿好点没？”不能让小凯开口，主持二哥马上抢过了谈话主动权。
“还行吧，点滴呢。”王俊凯的声音波澜不惊的。
“啊，他明天出院对不对，我们过去帮忙吧。”
“别了，今天就差点被粉丝围了，你们明天都在公司老实呆着。”王俊凯很自然的训了刘志宏一句。
“哦，那也行，那我们在公司训练。”刘志宏自觉的应和了一句。

“周六拍下一期少年go吧，你看着点小的，舞蹈好好练练，别跳错了。”
“好。
“对了，那个游戏环节你们先提前玩一下，别像上次似得，都开拍了，还有人不知道规则。”
“好
“那个……”
王俊凯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连交待了好几件最近两天要做的工作。
从纪律到节目，有条不紊的嘱咐了个遍。
刘志宏在电话这边一下一下应着，没有多说一句话。

听着电话那端刘志宏一声叠一声的“好”。站在走廊窗边的王俊凯忽然眨了一下眼睛，转了个身，靠在了墙上。
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递了过来。
“哦，那个李泽和千玺打架的事儿，以后就别提了。”
“好”惯性的应了一句好，然后刘志宏就愣住了。
“这事儿是千玺动手在先，我已经训过他了，就到此为止。”
“啊”志宏短短的惊讶了一下。
“这事儿也不是因为楠楠，原因我就不说了，以后这种事儿，你们都别往里掺和。”
电话听筒里传来王俊凯略带呵斥的声音。

什么！
他知道原因了！
我就知道这事儿瞒不住！

刘志宏在心里呐喊着。
短短的两秒，志宏的脸上变换了好几种表情，最后还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有史以来最真诚柔和的声音喊了一句。
“小凯哥。”

TF家族的孩子们对王俊凯或多或少都存着敬畏。
平时在公司看到，都规规矩矩的点头叫声“小凯哥”。
但是王源儿，千玺，刘志宏，却几乎从来都没这样叫过他。
王源儿心情好的时候叫他“老王”，生气的时候就喊他“王俊凯”。
千玺总是乖乖的喊他“哥”，有时对着媒体会喊“小凯”。
刘志宏喊他“凯哥”、“凯爷”、“霸气凯皇”。

可他们从来都没喊过他“小凯哥”。
仿佛这个称呼礼貌到让他们觉得疏离。

王俊凯听着刘志宏叫了一声“小凯哥”。
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电话那头没有任何声音，刘志宏心砰砰的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更规矩的喊了一声“小凯哥”。
然后甩子弹般，不给自己留余地的说了一大段。
“你千万别生千玺的气啊，这事儿真不愿他。都是那个李泽，他在背后说你坏话，说你都高三了还回来录节目，不给新人机会什么的。千玺听见了，才对他语气不好的，然后他还把楠楠的礼物弄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这些千玺都打算忍了，可节目录完我和千玺收拾场地，听见他和别人说，说……”
“说什么……”
“说”
说你想出名想疯了，高考还不一定考成什么样子，到时候看你多丢脸。
这是李泽的原话，可志宏不敢说。

“嗯？”王俊凯的声音略略的扬了一下。
“说，一定会耽误学业的。”刘志宏折中的说了一句。
“呵”王俊凯在电话这端竟笑了一下，成军三年了，这话背后的含义，自己还能不知道么？

“凯哥，凯哥，他说话太过分了，所以……”许是王俊凯轻飘飘的笑声吓着了他，刘志宏慌乱的开始解释。
“所以，千玺就冲出去替我抱不平了。”
“不是，不是，这事儿真不怪我们，他……”
听到刘志宏说“我们”，王俊凯就知道打架的不止千玺一个，估计小子又自己一肩挑了。

深吸口气，扬起声音打断志宏的话，
“行了，这事儿到此为止。”
“可是……”刘志宏还想说点什么。
“刚才我说的那几个事儿，你别忘了，把他们都管好了。”
王俊凯顿了顿，扔下句话就收了线。
他说，“到时候再录得磕磕绊绊的，我保证不打死你，我跟你说。”

远方 —— 01、动听的回响（7）



医院最左端的安全通道很少有人，大多是护理病人的家属出来抽口烟的停留地。
王俊凯后背靠在墙上，左手插在裤兜里，右手拿着手机，无意识的一下一下点着自己的腿。
脑子中反复闪现着几天前的画面。

为了让旗下艺人保持平常心，TF有严格的集训值日制度。
他还记得那天轮到千玺和志宏收拾布景，那是不麻烦却很浪费时间的事儿。
往常他和王源儿都会在公司做点别的事情，然后等千玺一起回家。
可那天王源脸色很不好，一直说自己胃疼。
自己只好带着他先回去。

还未到家，王源就已经疼的冷汗都出来了。
叫了车，通知了源爸源妈，联系公司，等到他们赶到的时候，医生已经确诊。
是每个人都会挨上一刀的阑尾炎。
而千玺的电话，却一直没人接听。
等千玺匆忙忙赶到医院的时候，王源儿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

想到那天千玺焦急的神情和嘴角的乌青，王俊凯好看的眼睛闭了闭，微微抖了下头。
他那天一直忍到王源儿手术结束，忍到两个人回到家，才开口问了问缘由。

当时，他是这样回答自己的。
“我和李泽打架了。所以没听到电话响。”
那天的千玺，似乎异常的乖巧，没有停顿的，主动阐述了打架的原因。
他说：“李泽弄坏了大家给楠楠买的礼物，态度又很嚣张，我没忍住，就和他动手了。”

其实说起来，这个理由真的有些牵强。
许是太担心王源儿了吧，
又或者楠楠对于千玺的重要性太过路人皆知。
那天的自己竟然就相信了他的说辞。

要不是王源儿住院，实在不想再弄伤一个，他绝对不会仅仅罚千玺一个5000米限速跑就了事的。
可现在看看，第一次就应该上尺子抽。


“王俊凯第一次就该抽你，还罚你跑什么5000米，有用吗！”王源儿咽下一个草莓，恶狠狠的说了一句，然后接过千玺弄好的下一个草莓，一口塞进了嘴里。
“我说，你是不是傻啊，我不在家，你还敢骗他。”草莓还没咽下去，鼓鼓的嘴就开始训话。“他没抽死你不错了。”

“我以为骗过去了啊。”千玺揪下一个草莓蒂，把草莓地给王源。
“你以为，哪回有事儿瞒过去了啊。”王源咽下嘴里的东西，继续说，“你敢骗他，你就得留后手啊，你这两天不知道多穿点衣服啊。”

提起这个，千玺肠子都悔青了。
王俊凯凑人从来不脱衣服，拎起尺子直接揍。
以前小，也不知道总结归纳，可自从参加《疯狂的麦咭》，王源作翻了天，他竟然隔着厚厚的运动服给了两下就结束了。
王源就发现了这个真理。
还和自己好好的分享讨论了好几次。

千玺最开始也着实的小心翼翼了好几天，有好几次在医院陪王源陪到11点多才回家，30多度的高温，愣是穿了好几天的牛仔裤和长袖衬衫。
可就昨天，他趁王俊凯去公司的时候，在家换了身最轻便的背心、短裤，练了练最新的舞步。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千玺的后背，又一片一片的开始疼了。

王源一看千玺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中了。
接过草莓都没往嘴里送，就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训话。
“你跟没跟你说过，多穿点，多穿点……”
“现在疼了吧，你不知道躲着他点啊……”
“挨完揍了，你又穿这么多，你也不怕伤口发炎……”
“你就应该像我上回似得，穿羽绒服，抽在身上根本不疼啊……”

“啪！”王源的右肩被重重的拍了一下，“你够了。”
千玺看着这个二货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8月份的重庆，你让我穿羽绒服，咱俩到底谁傻。

“你还拍我。”王源皱着眉，像是受了大冤枉一样的看着千玺。
“你吃不吃啊，不吃我端走了。”千玺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好的说。
“吃，吃。”看见千玺那高冷总裁范儿的样子，王源马上换上了笑眯眯的表情。

千玺被他讨好的样子逗笑了。
脸上的梨涡浅浅的漾了出来。
正准备说点什么。
就听见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刚刚回温的病房，伴随着王俊凯的返回，再一次陷入的冰点。

远方 —— 01、动听的回响（8）


王俊凯进来看见的第一眼，就是王源儿笑眯眯的样子。
明明就出去了一小会儿，他竟然吃了那么多。
瞥了一眼站在床边的千玺，王俊凯伸手把病床上的水果盘端走了。

“哎，哎，我还要吃呢！”王源不满意的控诉。
王俊凯顺手捞过把椅子，坐在了王源儿的另一侧床边，眼睛抬起来，直勾勾的看着点滴瓶。
根本没有回答王源儿的话。
视线的末端是站在另一边的千玺。

王俊凯看着他往床头的方向上挪了两步，刻意的避开自己，微微的偏了头，视线很容易就追上了千玺。
千玺浑身难受极了，不自觉的晃了一下身体？

现在知道躲着我了，昨天那扛到死的骨气呢！
王俊凯鼻子微微的“哼”了一声，然后又咳嗽起来了。

其实已经没有昨天咳得那么厉害了。
但今天他却没刻意的压着咳嗽，
所以听在王源和千玺的耳朵里，竟像是大哥要咳到世界末日的样子。

王源的右手悄悄碰了下千玺，小声的说道；“拿瓶水。”
“我拿吧。”还没等千玺有动作，王俊凯已经自己弯腰从床下翻出了两瓶矿泉水，习惯性的拧松瓶盖，抬手递给千玺。
然后自己又拧开一瓶喝了起来。

直到那天离开医院，王俊凯都没有和千玺说话。
就连中午源妈带了千玺喜欢的抄手，千玺也是笑着道了谢，自己拿到一旁默默的吃。


一会儿还要和他一起上声乐课。
他咳嗽成这样，还能上吗？
要是上课，要不要说话呢，要说什么呢？
坐在后排，看着副驾驶的王俊凯，好几个念头在千玺的心里翻来覆去的闪现，却一直没有答案。

但显然声乐老师比千玺明白的多了。
上课的只有他一个人。王俊凯被塞上含片和止咳糖浆，勒令休息。
千玺的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却又有些失落。
叹口气，低着头跟老师进了教室。


看着千玺穿了一天的长袖衬衫，王俊凯拿手拨了拨头发，迈腿往舞蹈教室走去。
刘志宏正带着练习生练舞蹈。
第二排中间的男孩子就是李泽，也是身材修长的一个男孩子，动作很利落，不太笑，看上去有些酷酷的，再仔细看，竟然有些像两年前的自己。
王俊凯站在教室的门口，微微的点着头，玩味的笑着。

在“小凯哥”的注视下，有些心理素质不太过硬的小练习生，动作渐渐乱了拍子，眼睛也不再盯着镜子，飘飘忽忽的四处晃。
就连刘志宏都因为看见小凯太紧张，而转错了一个方向。
可，李泽却一个都没有错。
动作到位，准确稳定。

不愧是等待上位的新人啊。
王俊凯心中默默的想。

一曲跳罢，刘志宏果断切了音乐，然后狗腿的跑到王俊凯的身边，讨好的笑了笑。
王俊凯轻飘飘看了他一眼，然后带着笑意的问。
“你就是这么带练习生的？”

刘志宏心里叫苦，只好低声的解释
“凯哥，你过来之前，我们跳的真挺好的，你在这儿盯着看，大家就……”
王俊凯了然的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志宏却觉得心中一紧。“那，我们继续跳。”
“今天散了吧。”王俊凯放刘志宏轻松过关。

和以前每次遇到一样，练习生一个一个走出舞蹈教室门口，冲王俊凯微微含胸低头，规规矩矩的喊声“小凯哥”。
王俊凯站在门口一个一个回礼点头，口中轻轻的应着“嗯”。

前几天打架的伤还没全消，李泽故意排在最后一个。
王俊凯没等他开口，就抬起手，将他拉近了舞蹈教室，还反手关上了门。

王俊凯在李泽面前半米的位置站定，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小凯哥。”李泽先开了口。“留我，有事吗？”
“你说呢？”王俊凯扬着好看的桃花眼，淡淡的反问。
“是我和易烊千玺打架的事吧。”李泽撇撇嘴，承认的倒也干脆。
“难道你不该叫声玺子哥吗？”冰凉的眼神扫过来。
“凭什么。”想起那天易烊千玺凛冽的样子，李泽的心里就不舒服。
“不凭什么，就因为他是易烊千玺啊。”王俊凯话中隐隐的透着一股得意洋洋。

李泽瞪着眼睛看他，却只看到他慢慢沉下来的表情，等到一句简单的训话。
“我也不配做你的小凯哥，你对我的不爽，要是敢当面跟我说，我才佩服你。”

李泽梗着脖子看他，满脸不服气的样子。
王俊凯看着那表情，却并不想呵斥，李泽不是王源儿，不是千玺，甚至不是志宏，他没那么多责任，教他什么是耿直。
但，身为大哥，有些事还是要说明白。

王俊凯上前一步，平和的说“千玺打你的，我已经帮你教训过了。”
然后没有等李泽有任何的反应，就抓住他胸前的衣服，一拳挥了上去。

“你欠千玺的，你也得还他啊。”

远方 —— 01、动听的回响（9）

王俊凯的声音本就不大，舞蹈教室的隔音又非常好。
千玺从声乐教室出来的时候，一抬眼就看见走廊那边，刘志宏几乎是趴在门上偷听。

“喂”千玺凑回去，拍了志宏肩膀一下。
没有防备的被吓到，刘志宏的身体哆嗦了一下，然后一只手按住自己的嘴，一只手冲千玺招了招，还挪开半个身子的位置给他。
千玺看了眼志宏，无声的用唇语表示“偷听啊。”
刘志宏快速的点了好几下头，然后把嘴凑到千玺的耳朵边上“凯哥和李泽。”

千玺刚才还轻松的表情瞬间就凝住了，他先是皱了皱眉，然后一脸肃然。
他抬起左手的手臂，大拇指朝门的方向动了动。
“进去多久了。”
“没，没注意啊。”刘志宏掏出手机看了看，然后不确定的说，“20分钟？”

千玺凑上去听了听，却发现什么也听不到。
“是不是打架的事儿啊，他怎么知道的啊，你不是让我别说嘛，你主动坦白啦。”
刘志宏嘟嘟囔囔的几句话像炸雷一样的响在千玺的耳边。
他慢慢的转过头，对上了一脸茫然的刘志宏。
“主动坦白？”千玺诧异的问。
“对啊，他早晨给我打电话，还把我训了一顿呢。”然后埋怨的看了看千玺，继续说；“我就知道这事儿瞒不住，你要坦白也不早说，害我担惊受怕好几天。”
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大拇指僵在那儿，千玺怀着一丝丝残存的希望看着志宏。

可希望马上就破灭了。
志宏拍了拍千玺的肩膀，安慰他说
“不过你放心，我都帮你解释了，这事儿都赖李泽，大哥应该不会怪你的啦。”

你还帮我解释！
一口气堵在胸口，闷沉沉的难受。
千玺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离了，

千玺是懵着看着教室的门被打开，李泽一个人默默走出来的。
也是懵着看着刘志宏没有义气的丢下他一个人跑了的
就连自己进了教室，小凯反锁上门，千玺都是懵着的。
眼前的画面一直在动，他却觉得什么也听不见。
钻进耳朵里的第一句话，是王俊凯说得。
他说。
“来吧，刷遍CD吧。”

很小的声音，却在千玺的耳边轰鸣般的回响。
好几次被汗打透的衣服和满背的伤，条件反射的提醒着那是多可怕的酷刑。
在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话已经从口里冲了出去。
“我不刷。”

王俊凯扯着嘴角笑了笑，
转身去摆弄音响，背对着千玺丢下一句话。
“那可由不得你了。”

有那么一瞬间，千玺几乎想冲过去服软了。
认错，挨打，罚跑步，不管怎么样好，只要不刷CD。
他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大力气，才没有将求饶的话说出口。

上午在医院的时候，王源儿曾经训他。“你怎么不会服个软啊。”
当时，他很委屈，喃喃的说“我后来认错了。可”

可，他说不想听了。
想起王俊凯当时的脸色，和后来他平淡的疏离。
千玺竟然无奈的笑了一下。

上午在医院，小凯只单独出去过一次，电话应该也是那时打的吧。
他明明知道了原因，却不愿意和我求证，
他不想听我的解释吗？
还是，他真的只把我当成了队员。

千玺忽然觉得，刷CD好像没什么，
无非就是跳舞嘛，无非就是连续跳上27只舞，中间没有休息嘛。
想到这里，后背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可疼的是什么地方呢？
是心吗？
那一片一片疼起来的，是心吗？

心底里某一个自己强压下去，却还是翻涌上来的念头，充斥着脑海。
他至少还愿意对李泽动手。
易烊千玺，你只能自己刷CD。


舞蹈教室的音响好棒，可千玺心里却很烦。
每一个舞蹈动作都会带动身后的伤，撕裂的疼不时提醒着他，自己有多可笑。

他勉强的跳着，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直到第六首歌曲结束，他才忽然的感觉到害怕。

整本CD曲子里，他最讨厌第七首。
第七首里，他又最讨厌1分06秒那句。

那是2014年央视中秋晚会版的《青春修炼手册》，
那句话，是王俊凯独唱的“这世界的太阳，因为自信才能把我照亮”
而当时的易烊千玺，站在王俊凯的右后侧，在短短3秒中内做了8个抖动定点控制的舞蹈动作。

当时跟老师学新舞步的时候，觉得这新版编曲真是帅啊。
可后来，好几次带着后背的伤刷CD的时候，千玺只觉得疼。

身上的衬衫，早就被流下的汗水浸成了半透明的颜色，黏黏的贴在了千玺的后背上，每动一下，都是连成片的疼。

热血青修“布谷布谷”前奏响起的时候，
千玺几乎想夺门而出。

一直站在音响旁，却从未出声的王俊凯，竟在这时轻轻的“呵”了一声。
那声音很小，几乎要淹没在动感华丽的配乐里。
可那里面的嘲弄和不削，千玺却听得异常清楚。

深吸一口气，唰的抬起头，千玺的脸上露出专属舞台的璀璨表情。

“这首歌，给你快乐，你有没有爱上我。”
展臂，回臂，双手比心。
千玺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用力的笑着，跳着。

“成长的烦恼算什么，one，two，three，go。”
步伐走位，原地振臂弹跳，收臂，出拳，交换腿原地跳跃。

顾不上身后连成片，沁在汗水中的伤，
千玺用力的踏着地板，又勉强借助反冲力，尽量蹦的高一些。
几乎每一下跳跃，
腰，背，腿，臂都会传递不一样的疼痛信号。

酸，麻，肿，胀，一片一片火辣辣的疼。
脑子一片空白，全凭身体的记忆去跳跃。

千玺几乎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带着他从一个位置走向另一个位置，从一个动作跳到另一个动作。

“我的勇敢，充满电量，昂首到达每一个地方。”
10秒个人solo结束的第一刻，千玺下意识的咬住嘴唇。
没有间歇的，左手扯上衣角，左肩开始往前送。

“这世界有太阳。”
重鼓八拍，八个定点控制。
看着简单，却每一个都能分解成送、定、收三个部分。
是对自身控制能力的极大考验。

送，定，收。一个。
原本能够抖起的衣服，湿漉漉的黏在后背上，扯起连片的疼。
送、定、收，两个。
千玺的背几乎全部发麻，没有了知觉，可昨天被踹的那里，竟一下一下跳跃的疼了起来。
三个、四个、五个。
勉力的支撑着，千玺几乎在用意志力和疼痛做斗争。

太疼了，脑子几乎一片空白，动作不知不觉就慢了。
原本应该在3秒内完成的8个动作，千玺仅仅来得及做5个。
等他完整的做完8个时，歌曲已经到了换队形的部分。

千玺来不及调整好站立姿势，就想转身做动作，去抢拍子。
可拍子没抢到，自己却没控制好平衡，狠狠的摔在了舞蹈教室的地板上。

音乐声忽然停了，千玺听见王俊凯的鞋底摩擦地板，越来越近的声音。
他无力的闭上眼，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还好，是趴着摔倒的。

“疼吗？”千玺的耳边传来王俊凯轻描淡写的话语。

疼啊，怎么不疼啊，后背和腰连成一片疼的快炸开了，汗水中的盐分更不断的刺激疼痛神经。
可是，那又怎么样啊。
想起从早晨到现在，王俊凯跟自己零星说过的那么几句话，
想起他让自己喊“队长”。
千玺的心，就想被一只无形的手，揪在了一起。
趴伏在地板上的身体控制不住，微微的抖了好几下。

他的眼睛微微的动了动，默默的垂了下去，什么也不肯说。
反正，说了也没用，你也不会心疼我。

千玺的难过，在王俊凯的眼中，却成了他继续死扛的表现。
这是王俊凯对千玺最深恶痛绝的地方。

“行啊，不疼是吧，那就起来接着跳吧。”
深吸一口气，忍住心中的怒火，王俊凯居高临下的丢下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

千玺撇过头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只看见修长的两条腿站在自己身边。
呵，果然是队长啊，连屈尊降贵的跟自己说句话都这般高高在上了。

也许是太难过，也许是太气愤。
明明已经毫无力气的千玺，却用手撑着地，硬挺挺的站了起来。
冲着王俊凯冷冷的瞥了一眼，千玺干脆的说，
“我跳。”


“抗，还抗。”还没等千玺反应过来，那修长的腿就带着凛冽的风踹了过来。
千玺斜斜的摔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地板上。
背朝下，疼的他眼前一片一片的黑。
拼尽全力翻个身，却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王俊凯看着趴伏在地板上的千玺，心里空荡荡的难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他快走两步，膝盖一高一低的在千玺的身边蹲了下来。
握成拳头的手在千玺的身体上空晃了晃，最后还是忍着心疼点了点千玺的脑袋。
“昨天你就跟我死扛，我那么打你，你也不跟我说实话。
今天你还扛，易烊千玺，你是不是吃定我拿你没辙。”

千玺趴在地板上，听到的话都慢了半拍，更谈不上什么反应。
可他心里却泛着酸。
你拿我没辙，你王俊凯怎么会拿我没辙。
5000米限速跑，我明明22分钟跑不完，却根本不敢讨价还价。
你推开门就打，打完就疏离冷淡，我更不敢狡辩一句。
如今，你就在教室一站，我就能忍着这些伤，在这儿一个人，刷、C、D。
究竟是谁拿谁没辙！
他闭上眼睛，一句也不想说。

王俊凯等了许久，也没有等来千玺的回答。
可这回，他却没有再逼千玺，只是难过的说“昨天你跟我抗，我怕控制不住自己，把尺子掰了。今天呢，我总不能把教室拆了吧。”

他身子往千玺那边靠了靠，低沉的声音送了出来。
“千玺，你非要抗到底吗？”

那句话里的心疼太明显了，千玺的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

远方 —— 01、动听的回响（10）


千玺不是一个爱哭的人，
想起每次王源受点疼就要哭，受点委屈更得哭的惊天动地的架势，王俊凯看着伏在地板上，时不时压着抽泣的千玺。
心里的那一点点残存的怒火土崩瓦解，就连心疼都慢慢消逝。
剩下的只有满心的酸楚。

王俊凯，你在干什么。
无意识的，他伸手拉了拉千玺的衣服，撩开的后背上，一道道被汗水沁湿的伤明晃晃的刺痛他的心。

身后衣服被撩开，灌进了一丝风，千玺的身体抖了一下，渐渐的，连细细的抽泣声都变弱了，舞蹈教室又恢复了一室的安静。
“千”小凯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失声，咽了咽口水，他缓声说道：“千玺。”
意料之中的清冷，王俊凯却不在意，轻轻坐在了千玺身边的地板上，望着教室的玻璃窗，自顾自的慢慢说着。

“知道我在手术室外面，看着王源被推进去的时候，我的心里多着急吗？”
他的声音不大，眼神有些发空，那些就在几天前，却又好像发生了很久的回忆被娓娓道来。

“我当时心里急死了，我很担心王源儿，但我更担心你，因为他有医生照顾，而你，我却始终联系不上。”
说这么长的话好不习惯，王俊凯顿了顿，叹口气，转过头看着依旧趴伏在地板上的千玺。
“我想你一定是出了事，可我又不可能离开医院去找你。”
“等……”

“你做的对。”突兀打断的话语，带着还有没调整好的哽咽。
千玺用手臂撑着，勉强翻个身，坐了起来。
两个人的眼神微微对视一下，千玺的眼中是王俊凯最不希望看到的理解和懂事。

每次都这样的，他什么都能体谅。
刚刚成军时，自己的忽略，王源的不懂事。
光速蹿红时，一个人的起飞和降落。
顶着“学霸”头衔的全民中考关注。
看着千玺平静到几乎没有表情的脸，王俊凯忽然失了声。

“是我不对，是我故意瞒着你的。”千玺的声音很好听，很稳定。
明明是道歉的句式，却没有惭愧的口吻。

要说什么呢，他什么都懂。
自己有什么资格说他呢，他所做的一切无非是为了保护我。
想起自己昨晚挥着尺子的逼迫，夹杂着后悔的无力感充斥着王俊凯。
“你觉得，你的隐瞒值得吗？”王俊凯看了一眼千玺，又将视线飘向窗外。
“我”就像每次采访时那样，千玺开了口，却好像没有组织好语言一样卡壳了。
王俊凯又将飘远的视线重新凝结在千玺的脸上。
他竟然看到他坦荡的表情。
千玺说“我没想那么多。”

“那你想什么？”王俊凯又生气了。
千玺的表情落寞了一下，眼神往天花板上瞟了瞟，平淡的说“就想着，一定不能让你知道。”
王俊凯的心没由来的疼了一下，张了张嘴，没有再说话。

教室陷入了长久的安静，
久到千玺快要昏昏入睡。
才听到身边的人站起来拍裤子的声音。
他说“歇够了吧，起来吧。”

千玺抬头看了王俊凯一眼，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惊讶。
刚刚才觉得回暖的身体，又慢慢的僵硬了起来。

CD开刷就刷完。
尽管王俊凯什么也没有说，但千玺知道他的意思。

千玺的手撑在地上，可腿上却酸疼的使不上劲儿，刚动了一下就逼出了一身的汗。
努力的撑起来，却又跌回了地上，千玺沮丧的摇了摇头，再抬头时，看见王俊凯盯着自己的眼睛。
心里有点慌，之前内心升腾出的无限勇气和倔强好像也都不见了。
他望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平静的商量着；“我能再歇会儿吗？”

王俊凯的耐心似乎在刚才的解释中用光了，只简单的催促着“赶紧起来”。
然后就伸手去拽千玺的衣服。

“啊”千玺疼的竟往前跄的一下。心里涌上了更多的无奈和委屈。
他瞥了一眼王俊凯，眨了眨眼睛，把头埋在两膝之间。

小凯的心里有点后悔刚才着急的动作，看到千玺委屈的样子，轻声的开口问道。
“是不是很疼啊。”

没有人回答他，舞蹈教室弥漫着尴尬的安静。
王俊凯感觉过了好久，才听见一句特别小声的呢喃
“疼”。

一直不肯承认的事情，终于在这个“疼”字出口的时候，溃不成军。
那些倔强、固执、坚持，仿佛一瞬间就飘然远去了。
千玺只剩下满心的疲惫和委屈。

小凯伸出手点了点千玺埋在两膝中间的脑袋，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只是强装样子，干憋着嗓子，硬声说道：“你还知道疼啊。”

千玺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再一次蹲在自己面前的人，
“我怎么不知道，我都从昨天疼到现在了，”
顿了顿，王俊凯觉得自己几乎幻听了。
他听见千玺语气中微微的埋怨和撒娇，他说“我疼，我不想跳了。”

他从没听见千玺这样跟自己说话。
印象中的千玺，是清冷的，也是舒朗的，更多的，是遇到事情的倔强和死扛。
有人说，千玺是一个对自己特别下得去手，对别人特别宽容的人。
王俊凯对此，深信不疑。

清冷，那就让着他呗。
舒朗，那就让他多笑呗。
倔强，那就讲道理呗。
至于死扛，
那就抽呗。

王俊凯觉得自己能过应付各种各样的易烊千玺。
但眼前这个坐在地上，蜷缩着身体，满脸委屈、抿着嘴唇的人，
第一次让他手足无措了。

王俊凯努力的找回了飘散的意识，无力的挥挥手，干巴巴的说“赶，赶紧起来”。
“不。”
千玺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明明是拒绝的话，那话里却带了些笑意。

“赶紧给我起来洗澡换衣服。”大哥忍无可忍的低吼了一嗓子，吼完之后不满意，又勉强的追了一句
“再不起来，你就歇够了从头跳。”
明明是很有气势的一句话，说出口，小凯却觉得弱爆了。

本来就没打算让他刷完的，看他误会只想再吓唬他一下。
现在是什么情况。
怎么感觉自己才是被打败的那个。
王俊凯心里懊恼着，嘴上却不自觉的露出了虎牙。

远方 —— 01、动听的回响（11）


甩了甩头发上的水，千玺推开浴室的门，一抬眼就看到坐到靠背椅上的王俊凯。
他的两臂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手上摆弄着一盒药。
应该是自己早晨推开的那盒吧。
千玺心里默默的划过一个念头。

听见开门的声音，小凯抬眼看了看头发还没吹，直愣愣看着自己的千玺，
嘴角竟然浮上了一丝笑意。
“看我干吗，不用上药啊。”
抬起手腕，简单的展示了下自己手上的药。
然后冲着床扬了扬下巴。

千玺抬手把刚换上的短袖T恤给脱了，干脆的趴在自己的床上。
看着千玺流畅的动作，王俊凯竟然有一瞬间的晃神。
不经意的就想起两年前的事儿。
那是去台湾拍偶像手记的一天，他腹部被彩蛋打中，红了一大片，看上去很严重。
他就笑笑，拿了药就涂，下手特利落。
记得王源一边咂舌一边问他，你不疼啊。
千玺一边涂药一边说，疼啊，不涂不是更疼。
说这话时，他的表情特别温和，但眼神里却透着韧性。

药膏是市面上最好的，挤到手上是淡淡的褐色，有些刺鼻却清凉的气味。
他看着千玺背上层叠交错的伤，手竟然有点抖。
以前这都是王源儿干的活，
王俊凯只负责罚，善后的事儿还真是不习惯。

“你是不是胖了啊。”
是不是要分散一下注意力，王俊凯随便说了一句话。

“呵，斯”千玺被逗的浑身抖了一下，然后就被跌宕的疼给湮灭了
王俊凯一手心的药直接压了过来，
疼的千玺竟然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不自觉的缩了一下。
小凯赶紧抬起手，又有些笨拙的用指尖一点一点的晕开那些药。

速度很慢，力道很小，千玺感觉到一点一点渗透的清凉。
可再多的清凉也掩盖不住伤口被蜇的那种侵略的疼。
千玺下意识咬了咬嘴唇忍了一会儿。
最后还是没忍住，回头跟王俊凯说了一声。
“能速度点儿吗？”

我是担心你疼好不好。
小凯无声的瞪了千玺一眼，
好意没被接受，王俊凯三下两下把后背的药涂完了。
可看到自己前一天自己踹的已经泛青的伤，王俊凯又慢了。
手在千玺腰上悬空的定住了
不肯往下放。

“涂啊，早涂早好。”
千玺头也没回，脸埋在枕头里闷闷的说了一句。
“你还知道早涂早好啊，我上午给你药，你怎么不拿？”
王俊凯接过千玺的话，痛快的质问。

明知故问。
千玺扯了扯嘴角，根本没有回答的意思。
然后就感觉腰上传来的报复性的压迫感和疼痛。

“啊”
没忍住，一嗓子喊出来，又被闷闷的埋在了枕头里。
“别喊了。”
王俊凯没有耐心的训了一句。

鼻子深吸一口，手掌慢慢晕开腰上的药。
王俊凯呵斥到
“要不是我昨天半夜给你涂了一次，你今天还有力气喊。”

昨天。
半夜。
给我涂了一回。

千玺几乎想马上转身求证，却被更大的力道压了回去。
王俊凯有点低沉，又有点哑的声音轻轻递了过来。
“我就知道你早晨不能涂。”

明明是呵斥的口吻啊，明明是被人看透的局促啊。
可是，千玺却觉得心里有一股暖流划过。
有点烫，又好像很生动。



药很快涂完了，房间里很安静。
王俊凯拿起放在床头上的盖子，修长的手指缓缓拧紧，然后就沉默的坐在床边。
千玺侧过头，却只能用眼角看到他的剪影。

“我们不太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
“如果有人否定我，你就替我去打抱不平的话。那你应该早就被关进去了吧。”
王俊凯一直盯着手中的药膏，口中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你的心意。”
“虽然这方法有点蠢。不过，哥谢谢你。”

千玺张了张口，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这是，和好了？
他眨了眨眼睛，又把头埋在了枕头里面。

“还有啊，我都忍了好几天了，易烊千玺，你是没打过架吗？
“你比李泽大一岁吧，你打他，怎么你脸上还有伤啊。
“十来年舞蹈，也不知道你练哪儿去了。
“真给你哥我丢脸。
王俊凯唠叨模式全开，嘴里碎碎念个不停。

直到这一刻，千玺才终于确定王俊凯没有再生气了。
“哥，我”
他喏喏的开了口，喊了一声“哥”之后，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王俊凯站了起来，好看的桃花眼泛出笑意。
嘴上却依然凶巴巴的说。
“哥什么哥，伤好了，把CD刷完听见没。”

千玺无力的抬起胳膊，比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就挥挥手赶王俊凯走了。

就知道是这样。
怎么可能这么快放过自己。

不过，如果伤好了，练练舞也不错啊。
恩，应该再叫上刘志宏。
千玺心里默默念着，沉沉的睡了过去。


三天后的舞蹈教室，千玺一个人在音乐中认真的跳跃着。
身上是滴落的汗，脸上却是带着浅浅的笑意和璀璨的光芒。

夕阳照射进明亮的玻璃窗，将少年的身影拉的无比修长。
那些青春的飞扬，幻化成最动听的回响。



远方 • 动听的回响（ 完 ）

写在两章之间的话

开篇的时候，就想写点什么，和大家聊聊天。
不过想到自己看文的时候，总是“只看楼主”，想来，大家也是不喜欢文章叙述过程中被打断吧。
为了《动听的回响》的流畅感，我就一直忍着，没有插楼。
不过，可能忍了好久，反而现在有机会说一说的时候，
竟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潇湘里写三只的同人文很多，我也是看了好多写的又好又耐看的小说才忽然有了动笔的想法。
最开始写的时候，是一个凌晨。
重感冒，我一边写一边咳嗽。
忽然就很好奇，如果小凯揍人的时候，一边生气一边咳嗽一边打不下去，会是什么样子。
有了开篇的2000字。
才有了后来的整整的一章，有很多内容都是后期补充和扩展的。

远方的训诫和潇湘大部分的文中的大多数是不一样的。
大概为了追求更加贴近真实的感觉，我的内心不太相信三只会脱了衣服被抽。
毕竟，他们的年龄差距只有一年，源源和千千更是只差了20多天。
我不太相信他们之间能够承受脱了衣服，趴倒任拍的状态。

所以
穿衣服挨揍，挨罚，是《远方》的基础。
也是全文假设的基本训诫观。
我也设计了一些类似，限速跑，刷CD，控B，柔软度等内容。
在下一章开篇的时候，你们就会看见源源“控B”的练习啦。

最后再来说说三只吧。
和很多小说的设定不同。
尽管第一章里，千千被老大抽的不清，但是源源几乎是完全不怕小凯的，不过他也不会在医院张口就训了。
那么，源源怕的是谁呢？
虽然我想你们已经猜到了，不过，还是等下一章一起揭晓吧。

很高兴2015年的伊始，来到潇湘，看了好多三只的文，写了《远方》。
希望，《远方》我可以写的久一点。
看着他们红一点，再红一点。

最后悄悄的问一句
有人猜到小凯抽完千千的当晚，偷偷给千千上药了吗？
哈哈，这可我瞒了好久的糖哦。

话不多说啦。
晚上8点，《远方 • 光阴的馈赠》准时开更。

题记：


“有的时候念太多了，
你就会生气不理人，
我也不会去太计较，
因为你气过了应该就会好了吧。”

这是15岁的王俊凯写给14岁王源的话。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
如果王源气了很久，是什么样子。

可2017年，18岁的王俊凯终于知道了。



远方 —— 02、光阴的馈赠（1）

“啪”竹制教鞭抽在已经发抖的后背上。
伴随而来的，是王俊凯的低吼“腰”。

王源抿着嘴唇，又努力的把腰往下压了压，腿肚子一跳一跳的疼，浑身微微的抖着。
平举的双手控制不住的晃，额角上又滑落一滴汗。
他使劲的眨了眨右眼，想把流过来的汗水给逼出去，却只能让眼前更加迷蒙一片。
眼睛被汗水蛰的好疼，王源快速的用右手擦了一下眼睛，又连忙伸回原位。

“啪”教鞭破风而止。
白皙光洁的手臂上迅速肿出一条檩子，从皮肤往骨骼，一厘米一厘米渗着疼。

成军四年多，这还是第一次被直接抽到肉上，王源儿微微一抬头就看见那红色的檩子，
好奇的心理竟在这一刻超越了恐惧和疼痛。
他那本该平举的左手，竟不自觉弯曲，摸了一下右臂上红亮的檩子。

啊——
啪——
同一时间，两种不同的声音从王源儿身体中发出来。

啊，是手指触碰檩子传来的刺痛后，王源儿的叫喊声，
啪，是教鞭又挥过来抽到后背的声音。

还没来得皱眉，就听见王俊凯充满火气的声音
“手欠是不是。”

王源儿疼的眼睛紧紧闭在了一起，嘴唇都快咬破了。
他在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
“忍了，忍了，最后一个，最后一个动作了。”

好不容易适应了这种疼痛，又硬挺挺的撑了十秒。
当他以为终于“天亮了”的时候，
就听见王俊凯站在自己身后发出的冷酷声音。
“控制练习，B组。”

什么！！
还要练！！
王源儿觉得一口就要提不上来，眼前明显模糊了一下。
腰就像失去了机油的轴承，每往回调一个角度，都要带动浑身的肌肉抽动的疼。
反驳的话脱口而出
“不是最后一个了吗？怎么还练啊。”句尾的声音明显变弱，又变成的小声的嘀咕“吃错药了吧。”
王源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瞪着王俊凯。
“再说了，练什么控制B组啊，千玺也不在啊。”

“你自己练。”
王俊凯冷冰冰的话一下子刺激了王源儿。
“为什么啊，控B不都是一起练的吗，我干嘛自己练啊。”
埋怨的看了一眼王俊凯，被对方不善的表情吓住，马上又换上了讨好的口吻。
“我，我是说，我一个人练也没有效果啊。”低头四处瞟了瞟，忽然瞟到自己手臂上那红亮的伤，连忙将胳膊送到了小凯的眼前。
“哥，你看。”
感觉到对方眼神的关注，王源儿马上眨了眨眼睛，换上了委屈无辜的表情。
几乎是从鼻子里发出了声音
“疼，可疼了。”

没有听到回答
王源儿又凑上去，轻轻拉了拉王俊凯的胳膊。
然后双手合十乖觉的站在小凯面前。
“哥，哥，我知道错了”
前一句还是诚恳的语气，后面又变成了撒娇
“可是我真的跳不动了。别练了。”
接着又是懂事的口吻“你看着我你也累啊，多辛苦啊。”

王俊凯将王源的表情变换全部收进眼底。
然后轻轻的扬了扬下巴。
淡漠的说“站位。”

“别，别啊”王源儿无辜的看了一眼小凯，正打算再组织下词汇。
就看见小凯修长的胳膊指向了教室的中间。
好看的桃花眼盯了过来，眼神凌厉。
“用我再说一遍吗？”
那语气真是冷漠，王源竟不自觉的抖了一下，浑身一点点的沉浸在委屈和气愤的双重感觉里。

王源往教室中间挪了几步，然后转过身，正对着小凯。
头却低着，鼻子一抽一抽的。
有那么一瞬间，王源觉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了，他的鼻子一直在发酸。
可还没等他哭出来，
身上的檩子就又多了一条。教鞭直接点在了自己的左边肩膀上。
这回王俊凯的声音冷静多了
“抬头。”

王源儿有些受惊的抖了一下，然后委委屈屈的抬了头，眼睛红红的。
王俊凯看了他一眼，微微叹口气，把教鞭换到左手，然后拿出手机，连上教室的音响。

前奏的响起来的时候，王俊凯就看见王源瞬间慌乱的样子。
他抬起手臂，左右比划了一下，然后交握在一起，死死扣着手指。
“跳啊。”王俊凯抬手关了音响，冲着王源儿吼了一嗓子。
王源的嘴唇哆嗦了一下，然后身体往后缩了缩。
声音潮的仿佛初秋的露水。
“我，我不记得了怎么进了。”

王俊凯几乎是用尽全力，才控制住自己没朝王源儿脸上挥教鞭。
他绷紧了脸盯着王源，不自觉得重复反问“不记得怎么进了？”
冰冷的话让王源的身体又抖了一下，
王俊凯拔下连载音响上的手机，走了两步，在王源儿身前一米半的位置站定，缓缓的说道。
“那你就自己数拍子，自己跳。”

自己数拍子，自己跳。
这怎么开口啊。
王源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咬着嘴唇抬起头，蒙上浅浅雾气的眼睛望着面前的人。
“哥。”湿漉漉的薄荷音小声的响在王俊凯的耳边。

王俊凯的眉毛忽然皱了一下。
然后就听见王源小小的求饶声；“明天我就进组了，回来在罚好不好。”

刚刚软下去一点的心又硬了回来。王俊凯沉声说到。
“用不用先从数拍子开始练。”

大约是那声音中的压迫性太大，王源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王俊凯的眉毛瞬间扬了上去，长腿向前一步，教鞭又挥了上来。
“站回去。”
看着王源儿慢慢蹭过去的动作，王俊凯不解气似得又甩过来一下，
“谁教你的，上台站定还能动，啊。”

连续两下都打到了裸露在空气中的手臂上，交错的两条红印，在莹白的皮肤上显露无疑。
王源儿死死的咬着嘴唇站回原位，小小的喉结一上一下的翻滚着。

刚站定的一瞬，王俊凯的教鞭就点在了侧腰上。
凌冽的提醒响在王源的右前方。
“拍子自己数啊。”

不能哭，王源儿，
哭了你就输了
不能哭，
明天就要进组了，现在哭，明天怎么上妆。

王源在心里这样默默的念着，
然后就感觉腰上压过来的力度。
他勉强的将胯送了出去，然后哑着嗓子喊了一声“一”，
眼泪，刷的，就落了下来。

远方 —— 02、光阴的馈赠（2）


听着王源儿压着嗓子一边哭一边数拍子一边做动作走位。
王俊凯的心别提多舍不得了。
平时犯了错，除了罚站、罚跑步，最多就是隔着衣服抽两下，好久好久像今天这么严过了。
可一想起下午舞蹈老师不满意的神情和后来经纪人姐姐的警告，
王俊凯又硬狠着心，将心头的不舍扫了出去。
王源儿，你再练不好舞蹈，
明天的MV客串，就是你高考前最后一个单人项目了。

他默默的收回了点在王源腰上的教鞭，看着他数了一个八拍的动作。
第二个八拍刚起拍的时候，王源儿的胳膊就没伸到位。
“二、二、三、四”
王源每数一下，鼻子就跟着抽动一下，双肩也会跟着抖一下。
手臂没有打直，该到定点位置的时候，也没有定住。

王俊凯压着火儿
看着王源脸上越落越多的泪，和越来越不标准的动作。
眉头越皱越紧。

直到王源儿抬手抹眼泪的那一幕落入他的眼帘。
他抬手一教鞭就抽在了王源儿擦眼泪的手上，
“谁让你擦了！”他瞪着眼睛训。
教鞭抽在右手腕上，险险擦过那清秀的脸。
王源儿吓得整个人抖了一下。

低头看看自己手腕上的那迅速肿了起来的檩子，
再抬头看看眼前这个几乎快要不认识的王俊凯。
没由来的，王源儿一下就慌了。

愣神的一秒钟，呵斥的话就跟了过来
“哭什么哭，重头跳。”

还是第二个八拍，还是定点定不住。
等王源儿被勒令重复第四遍的时候。
王俊凯的手忽然就抬起来，把王源儿推的跌坐在了地上。

“跳不好你就重跳，练不完，明天的MV客串你也别去了。”

听到这绝望冷酷的话，王源儿哭的更凶了，
眼泪以汹涌的姿态涌出，噼噼啪啪的落在舞蹈教室的木质地板上。

不行，明天一定要进组。
王源儿心里只有这样一个念头。

他看着自己眼前那修长的腿，忽然拉起他的裤子。
仰着脸，他深吸一口，勉强压住自己的抽泣，
“哥，我求求你了，别练了，我真的跳不下去。”
那话语里满含恳求。

可回答他的，却是响彻教室的教鞭声。
王源儿挨了重重的一下，从肩胛骨到后背连成一片的疼，

王俊凯觉得自己的右手忽然沉了一下，一低头就看见王源的两只手用力的握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秀气好看的手指因用力微微发白。
再一抬眼，就看见跌坐在地上的王源儿满脸的泪，狼狈不堪。

眼泪把眼睛都覆盖了，王源儿只觉得眼前都朦朦胧胧的，什么也看不清。
可他再也不敢擦眼泪了，
他怕一松手，教鞭又会挥下来。

“松手”
王俊凯冷漠的声音响起。
王源闭上眼睛拼命的摇了摇头。身体控制不住的抖。
感觉手指握紧的手腕在挣脱，王源又拼尽全力的压住王俊凯的胳膊。

王俊凯被他拽的矮了几乎半个身子，
然后就听见那凌乱的哀求声响在了自己的耳边
“哥，哥，我知道错了，都是我的错。”
“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
“后天回来，我就练，我保证好好练。”
简单的几句话，王源儿竟然语无伦次的念叨了好几遍。

“啪”
身后忽然的疼痛，让王源儿彻底懵了，
他抬头，才发现自己用力握着的右手上，早已经没了教鞭的踪迹。

“啪、啪”
王俊凯左手刚接过来的教鞭又连着挥了两下。

其实没有右手有劲儿，却疼的王源儿浑身发抖。
他扑到了小凯的怀里，无意识的拉扯着小凯的衣服，几乎快跪在他面前了。

“哥，我求求你了，别打我了。”
短短的一句话，王源儿最后几乎是合着哽咽喊出来的。
“我跳，我跳还不行么。“

王俊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把王源拉起来，拽到了墙壁旁边。
王源不知所错的看着他，
然后就听见王俊凯合着叹息却又冰凉的话。
“别跳了。你就在这儿站着吧。”
抬头看了看舞蹈教室的电子钟，王俊凯又交待了一句
“现在是7点42，你站到9点。”
然后就利落的转身，拿着自己的东西往教室门的方向走去。

看着他拉开舞蹈教室门的那一刻。
王源儿实在忍不住了，
哭着喊了一声
“哥”。
王俊凯咬咬牙，没有回头的离开了。


教室好安静，
王源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电子钟。
眼里的泪像一个一个凸透镜，折射了教室里的灯光。
那钟上的红色示数，星星点点的映入他的眼帘，
就好像……
好像胳膊上、手腕上的伤，亮亮的红色，昭示着自己刚才挨过的苦。

他挺着腰，站在墙边，
却又落寞的低着头，轻轻的抽泣着。
电子钟发出剪短而欢快的音乐，突兀的报时打破了一室的安静。
8点了，
王源儿的肩膀不禁抖了一下。

该回来了吧，去寝室拿药要这么久吗？
眨了眨眼睛，他在心里自我安慰着。
可能是下楼去买药了，所以现在还没回来，恩，一定是这样的。

教室安静如常，走廊没有脚步声，
时间点滴划过一分一秒
王源儿的心一寸一寸的沉了下去。

眼泪收住了，干了，
脸上皱皱的疼。
王源儿一抬头，就看到了镜子里自己单薄的身体。
他的心里忽然有些发空，又，有些发凉。


背上的伤，弥漫的疼。
腰上的伤，跳跃的疼。
臂上的伤，渗透的疼。
明明用的是一个教鞭，明明挨打的都是自己，
可王源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很疼，而疼的方式却完全不一样。
他想去揉揉那些伤，却觉得全身都浸泡在酸楚中。
哦，那是心里的疼，
没有办法触摸的地方。

眼泪又落下来了。
哈，王源儿，你怎么这么爱哭啊。
——他在心里嘲笑着自己。
有什么好难过的，不就是挨顿打么？
——脑海中的反问，不断加深。

身上的伤肆虐的疼，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可王源顾不上看看伤，也不想擦眼泪。
只默默的在心里，
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起王俊凯五年前跟自己说的话。
“哈哈，你叫王源儿啊，你以后就当我弟弟吧，我来保护你。”

王源儿闭了下眼睛，大颗的眼泪落了下来。
嘴边不自觉的呢喃出声音。
“你算什么哥哥。”
那话语里，有着说不清的难过和委屈。


回到房间的时候，王源儿看到写字台上的手机指示灯一直在闪。
一拿起来，屏幕就亮了。
是千玺发来的微信，
他说“羡慕、羡慕，明天进组加油啦。”

就在这条微信上面。
是王源上午发过去的语音。
当时他对着话筒又显摆又嘚瑟的说。
“老王说明天陪我一起进组哦，还给我当助理呢，某些还在上补习班的人，羡慕不羡慕啊。”
那话里满满的兴奋，现在听来竟好像都变成了嘲讽。

“有什么好羡慕。”
王源儿嘴里嘟囔了一句，随手把手机往写字台上一扔，转身就趴在了床上。

远方 —— 02、光阴的馈赠（3）


王源儿觉得自己快要佩服死易烊千玺了。
真想问问他，抗断格尺的时候，是怎么睡着的。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换了十几个姿势，却发现不管怎么躺，总是有檩子被压。
平躺，是后背的伤。
侧卧，是胳膊和手腕的伤。
趴着，是肩膀和大腿的伤。
那压迫刺激疼痛，一跳一跳的反射回自己的脑海，让本就没有睡意的状态，更加清醒。

王源快速的长出了一口气，翻身坐了起来。
写字台上的灯光明晃晃的照着手腕上的伤，红彤彤的，衬得皮肤愈加白。
王源呆呆的看了两秒，才忽然反应过来。
这伤，明天肯定下不去吧。
那，进组怎么办？
有那么一瞬间，王源都有些慌了，他下意识的要开门去喊“王俊凯”，可刚有一点动作的苗头，他就又颓废的坐了回去。
嘴边淡淡的扯了一丝笑，微微的摇了摇头。

王源儿，你还喊什么？
他要是愿意管你，还会把你打成这样吗？
脑海中的念头不断地涌现。
王源儿使劲摇摇头，决定不再想，
面对现实吧。
他探口气，站起来在房间里翻找起来。

抽屉，床头柜，行李箱……
王源儿觉得这大概自己最倒霉的一天了。
如果不是参加MV客串表演，自己也不会要赶早班机飞厦门。
如果不是赶早班机，自己也不会提前一天来公司宿舍睡。
如果不是来公司睡，自己也不会多加了一节舞蹈课，
如果……
如果王俊凯没有因为舞蹈课打了自己，身上也不会有伤了。
也不会担心明天的表演。

他看着小小的宿舍里被翻得有些乱的物品。
无奈的眨了眨眼睛，抬手拿起了自己洗漱包里的牙膏。
拧开就往手腕上抹。
死马当活马医吧，记得牙膏能镇痛的吧。


王俊凯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趴在写字台上睡着的王源儿。
逆着光看过去，单薄的身上涂着一块一块已经风干了的灰蓝色牙膏。
王俊凯觉得刚刚平复的心情，又被点燃了。
不加思索，没有犹豫。
他两步就走到王源的身边，一下把他拎了起来。

“嘶”
人还没醒，胳膊上被碰到的伤就让王源儿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抬眼看到来人，下意识的就要开口抱怨。
张了张嘴，王源儿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低头摇了摇头，觉得还是有些混沌，又使劲的摇了摇，
连续抖了三次，王源儿慢慢的抬起头，
一脸平静的对上了王俊凯生气的脸。

可能是太生气，又或者是太心急。
小凯不自觉的忽略了对面的人那异常淡漠的表情。
他扯了一下王源儿的胳膊，一连声的训话就脱口而出。
“上药了吗，你就睡觉。”

那扯动的动作牵连整只胳膊，甚至带动了肩上和后背的伤。
明明疼痛快要让人窒息了。
明明快要控制不住喊出声音。
明明肌肉瞬间紧绷起来
可王源脸上的平静，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感觉拉着的手忽然攥成了拳，又慢慢的放开。
王俊凯一抬头就看到王源儿强压的镇定。
火气更盛，他皱着眉，调整了两次呼吸，却还是开了口
“你跟我怄气啊。”
看到王源儿漂过来的又躲闪开的眼神，王俊凯的心有些发软，短短的叹口气，放缓声调：“你别扭什么啊，让我看看。”

他探出身调整了一下写字台上的台灯，暖白色的灯光打在王源儿身上。
那原本就莹白的皮肤被拢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消瘦的身体显得有些单薄。
胳膊上，手腕上，甚至隐隐露出来的肩上，
所有被打过的地方，都被涂上了牙膏。
明明已经风干了，
王俊凯却觉得，满屋子都是牙膏的薄荷香气。
那香气，让人觉得清醒，也辣的他眼睛疼。

“让你偷懒不好好练，看你下次敢不敢。”转身去洗漱间拿了块毛巾，用温水打湿，王俊凯回到桌子旁一点一点帮王源儿擦掉胳膊上的牙膏。
王源就站在那儿任他摆弄，安静的，让王俊凯觉得心里没有来的慌。
他低着头掩饰着自己的表情，一边擦一边数落着王源。
“新专辑马上就发了，等千玺来了就录mv了，你那舞蹈能看么？”
“跟你说你还不好好听，让你练你还找借口。”
“说两句，打两下，还学会怄气了。”
“王源，你可真行。”
本来只是习惯性的数落，说着说着，小凯却又生气了。
手上的动作越来越重，口中的话也犀利起来，最终，他还是没控制住，说了一句重的。
“我看你明天的MV客串也别去了，自己的MV都拍不了，还去干什么啊。”

王源有多在乎明天的客串啊，
自己在说什么。

几乎一瞬间，王俊凯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他一抬头，果然看到了王源儿微变的脸色。
手上的动作不受控的停顿了一下，就再也没有连上。

王源抬手拿过了湿毛巾，说了今天晚上的第一句话
“不用弄了，我要休息了。”
顿了顿，他轻声却笃定的补充
“明天还要进组呢。”

远方—— 02、光阴的馈赠（4）


飞机停落在厦门高崎国际机场的时候，是上午9点35分。
骄阳似火，却带着清爽的海风。
海边的城市，总是有着别样的味道，跟那远在西南的火热重庆大不一样。
这是王俊凯高考结束后，第一次来来海边。
时间不赶，身份轻松。
本来是愉快休闲的工作行程。
如果，没有和王源儿冷战的话。

等行李的时候，小凯下意识翻出手机刷微博。
首页上大多是他和王源儿的照片。
帽子、口罩遮盖了两个人的大半张脸庞。
明明看不清什么，却依然有粉丝热切的回复。
“啊啊啊啊，太帅了太帅了，真心原图啊，怎么能这么好看。”
“卧槽卧槽，源宝翻牌了，我是不是瞎了，这是站子上次送的书包啊。”
“凯爷威武，这大长腿啊，是不是又瘦了啊，已经够瘦了啊，要吃饭啊，喜欢吃什么，零食小分队走起来。”
…………

这些话，
伴随着每次的起飞降落，伴随着每次的相遇分离。
从四年前的夏天一直听到了四年后的今天。
小凯其实，很早就习惯了。
可是，今天，他却总觉得不同。
心里的某一个角落，总是很不舒服。

那不断刷新的主页上。
有更多王源的上半身照片。
干净的白色衬衫，消瘦的身影。
旁边还有粉丝的话：
“啊，大热天的，源源怎么还穿长袖，都流汗了，心疼死了。”
“已经很白啦，根本不用担心会晒黑啊，为什么不穿短袖啊，长袖真的很热啊。”
“新造型吗？是很帅啊，可是好心疼啊，多热啊。”

层叠起伏的“心疼”，铺天盖地的“舍不得”，
还有那些，粉丝并不知情的“为什么”。
可这些，王俊凯都知道，
这些，也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王俊凯深吸一口气，瞟了一眼就站在自己身边的王源，还是收起了手机，没有勇气再看下去。

周围有粉丝的略显嘈杂的欢呼声。
他看到王源儿抬起右臂跟汤圆们挥手。
亮晶晶的眼睛笑的弯弯的，那笑容真漂亮，就是，漂亮的有些标准化。

小凯忽然想起以前还没出道的时候一起受训。
礼仪老师总是会表扬王源，说他笑起来够甜，
说，不管王源心情什么样，只要是需要笑，需要好的情绪，他都能给到位。
看多了王源私下的闹腾、活跃、秒怂。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程式化的教学笑容了。
可他觉得，那笑容，一点也不甜。


被粉丝簇拥的感觉是什么，
拥挤、焦急、慌张、兴奋……
王俊凯记不得之前的情绪，却清晰的感受到这一次的心情。
他觉得很安全。
被人簇拥着形成了包围圈的安全。
于是，他堂而皇之的拉起王源的胳膊。
一边向粉丝点头致意一边往外走，
王源也任由他拉着胳膊，丝毫不挣扎。
最关键的，
他们，不需要对彼此说一句话。

关上保姆车门的一刹那，
王源儿用力抽了下胳膊，而小凯也在同一时刻松开了手。
明明坐的很近，却没有任何交流。
经纪人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项一项的嘱咐着今天需要注意的事项。
其实是很简单的拍摄行程。
清新的校园MV，王源只是客串一个女主角暗恋的男神形象。
一共只需要拍摄三个画面。
操场上跑步的、图书馆两人相视而笑的、还有在夜晚的路灯下，向哭泣的女孩子伸出一只手。
“没什么难的，源源你不是练了好几天了吗？今天下午就拍摄，要是一天就拍完的话，你和小凯还能在厦门休息两天呢。”

“好，任姐，我知道了。”
耳边是王源最常见的乖巧的声音。
王俊凯下意识的瞟了一眼，又转头看向窗外。
车窗外的树，一颗颗快速的掠了过去，目的地很快就到了。


MV拍摄组正在厦大取景，
此次导演之前帮他们拍过广告，也算是圈内的熟人了，王源儿这次能客串，也是这位导演的推荐。
进场的第一时间，小凯就和王源过去跟导演报了到，还送上了上次导演说的很好吃的重庆特产。
乖巧、懂事又谦虚。
导演满意的发话，让王源尽快上妆，准备拍摄。

“我陪你去。”看着王源儿拎着书包转身，小凯紧跟了一句。
“好啊，你可是我的小助理呢。”王源笑盈盈看着小凯。
“呦，小队长变助理啦。”导演跟经纪人打趣着，看着两个小伙子走进了旁边临时的化妆间。

看着王源进来，服装师将准备好的衣服递了过来。
是第一场的操场跑步的服装。
修长合体的运动裤搭配干净简约的浅色T恤。
衣服挺好看的，
王源接过来的时候，手却不自觉用力。
他真想回手把这衣服全扔王俊凯身上，却还是在抬头的一瞬间挂上了笑，甜甜的对服装师说了一句“谢谢姐姐。”

抱着衣服拿着书包，王源走进了更衣室，要关门的时候，小凯一个健步窜了进来。
王源扬着眼睛，直直的看着王俊凯的脸。
王俊凯双手抬起来勉强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口中小声的解释着“助理、助理”。
换下来的长袖衬衫和牛仔裤，小凯接过来整齐的叠好，再一抬头就看见青天白日下，王源儿胳膊上那裸露在空气中红亮的檩子。
手腕上一道，胳膊上三道。
就像怪兽的嘴，嘲笑着王俊凯。

小凯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慌的鼻尖上都渗出汗。
王源看了眼胳膊，转身拿过书包，从里面翻出了几瓶化妆品。
“不行，伤口不能擦隔离。”小凯一看那瓶子，就知道王源儿要干什么。
可这话没人听，王源儿拧开盖子就挤了一管子隔离在手心，抬手就往胳膊上抹。

真疼啊，
手心刚接触伤口的一刹那，王源儿觉得自己的皮肤都要裂开了。
明明大热的天，却出了一身的冷汗。

一层不行，根本盖不住。
两层，还是不行
三层，四层
加粉底。
用光了大半瓶隔离和小半瓶粉底液，胳膊上檩子总算盖住了。

“手腕我来吧。”小凯接过了隔离。
却看见王源儿从书包又翻出了一个护腕。
纤细的手臂往里一伸，手腕的檩子消失于无形。
王俊凯看过那个护腕，是公司道具库房的，拍篮球专辑用过。
“东西应该不好找”小凯心里想；“他昨晚，到底睡了多久。”

不放心的转了转手腕，又挨个拍了拍伤口。
为了确定不会掉妆，王源儿拿手指狠狠的戳了伤口几下，
反射的疼，让他整个人都绷紧了身体。
可是他还是挨个都试了一下。

心里的坚持帮他压制着疼痛。
好不容易来了，千万不能出差错。

牙关紧咬，王源不出声一下一下抗了下来。
看着他的表情，小凯的呵斥不自觉的脱口而出
“你不会轻点啊。不疼啊。”
然后他就看到王源儿扭头瞟过来的眼神。
那眼神停留了一秒不到，就离开了。
小凯以为他会说什么，王源却什么也没说。

抬手搭在更衣室的门上，王源儿长出一口气，推门走了出去。
一起宣泄而出的。
是他没有出声，却在心里的回答。
“轻点，就记不住疼了。”

远方 —— 02、光阴的馈赠（5）

顶着大太阳在操场跑步并不难，
忍着汗水侵透伤口的疼，还要笑的和煦温暖，王源也能做到。
可当天色渐晚，导演决定提前拍摄MV结尾的时候。
王源看着调过来的洒水车，才觉得有点慌。

慌张有时会带来错乱，有时又能触动人奋勇向前。

王源打着雨伞，向大雨中的女孩子伸出了修长的手臂。
那是MV结束的画面，女主角青涩的暗恋成真，
周遭迷茫的风景都呈现出了一丝生机勃勃的味道。

拍摄时，洒水车磅礴的挥洒，雨伞转交给女生的那一刻，
并不干净的“雨水”瞬间就砸在王源的脸上、身上。
身上伤口的刺痛，手臂上被化妆品包裹的闷沉，反复刺激着他的神经。

好像瞬间就蒸腾出了奋发的热量。
他对女孩子微微颔首，轻拥入怀，就连安抚的拍肩膀动作都恰当好处。
12秒的无声画面，王源一条过。
在导演连声的称赞中，他依然是谦逊的笑，却觉得周身发热，脸也烫烫的。

原来，这就是单人行程成功的感觉。
原来，
这也是生病的感觉。

心里压着火，身上受着伤，
化妆品刺激，洒水车侵袭。
仅仅是一个低烧，王源儿觉得自己运气真是不错。
可要运气真的不错，为什么最后成片的画面里面，却不是自己呢？

昏沉的梦中，是断断续续的画面，
阳光中斑驳的树叶影子，雨中伸出的手臂，还有，星星点点红色时间示数。
耳边传来忽远忽近、忽高忽低的声音。
隐隐约约的，明明应该听不清的。
可是，那声音太熟悉，王源清醒的一瞬间就听见了。

那是不用看都知道王俊凯在皱着眉的低吼声。
好吵，好烦。
王源都想去喊声“闭嘴”，可他喊不出来，全身的力气都被小凯的那句话给喊走了。
小凯说：“为什么让我替王源拍MV啊。”

睁开眼的一瞬间，就看到任姐拉着小凯，好声好气却略显焦急的劝着“源源现在发烧，肯定拍不好。”叹口气，又开了口“小凯，你听话，对方都同意了，总不能开天窗吧。”
王源微睁的视线内，是小凯每次烦躁，都会习惯性抖头发的动作。
就看见小凯一屁股坐在了房间的沙发上，顶着火的说“我不去”，然后长臂一指，喊了一嗓子“给他打针退烧不行吗？”
任姐压着焦虑，喊了一声“小凯”，那“凯”字的尾音拖的又愁又为难。

“你去吧。”不复往日清凉的嗓音打破了房间陷入的片刻安静。
任姐的脸色变了变，转过头看着王源却没开口。
小凯却从沙发弹起，一步迈到床边。
张口就训了起来“你赶紧给我起来拍MV。”

王源看着他，竟然笑了一下。
看到王源的笑容，小凯的心里，又心疼又生气。
他抬手就去掀被子，要拉王源起来。
嘴里还碎碎叨叨的念着“起来、起来。”
任姐冲过来拦住小凯，呵斥的话打断了小凯的念叨。
“别闹了行吗？非得一个都不去，让人看笑话是吗？下回还跟不跟人家合作了？”

转过头，任姐严肃的开口
“单人行程是好不容易给你争取的，你还不珍惜，还把自己弄病。”看着王源苍白的脸色，任姐心疼的皱了皱眉，开口却依然生气“要是小凯不在，顶替的人都没有。拍摄时间就两天，给人家开天窗嘛。”

听着那明明很有道理的训话，王源儿却只觉得心里难过，他抬手撑着床让自己坐起来，却低下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站在一旁的小凯脸色发红，任姐的每句话都像是鞭子抽在了他的心上。
他盯着王源的发顶，五味杂陈。

任姐扫了一眼王源，又转身对上了小凯的视线。
“换衣服。十分钟。下楼。”连串的指示昭示了时间的紧迫。
门开了又关，屋内两兄弟又无话可说了。

小凯咂了一下舌头，抬手扫了下头发，叹口气，站到了王源的床对面。
发烧带来的高温灼热感，让王源觉得周围暖洋洋的。
可他抬头看着王俊凯的眼神，却平静如水。
“我……”小凯勉强开了口“应该是伤口发炎了，涂隔离又淋了脏水。”
顿了顿，是王俊凯难得的温柔声音“对不起，我……”

“不用对不起”王源突兀的打断了他，“王俊凯，我这身伤，是你打出来的。”
嘴边扯出了一丝冷漠的笑，他继续说，“你去拍MV，就算还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