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清风明月,尘世漠染(古风,师门)

第三十二章 养伤
一张原本苍白的脸颊被沈裔辰的手指捏得微微泛红,萧漠捂住胸口努力压住呕吐的冲动,缓了片刻才努力从喉中挤出一个字:“是。”
沈裔辰却好像并不在意他的回答,取了布巾净过手后再次回到床边,伸手开始解他胸前的止血布。一层一层的止血布被拆下来,越往里面越能看见渗出的斑斑血迹,直到最后露出狰狞的血洞。沈裔辰自认没少见过这样的伤口,但此时伤着的人是萧漠,又是距离心脏这样近的位置,依旧让他不禁心跳一滞。不敢设想当时若是下手有丝毫的偏差,会产生怎样的后果,更不敢设想若是当时没能果断刺下这一刀,会对他日后的修行有什么影响。
萧漠自然也感觉到了沈裔辰愠怒之中带着的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更加连大气也不敢喘。他小心翼翼地低头看向沈裔辰,想从那张冷峻而又棱角分明的脸上窥探出他此时的内心想法,然而却被冰山一般冷漠的表情阻隔在外。失落地收回目光垂下眼睫,正好撞见沈裔辰沾着药粉的指尖划过那道狰狞的伤口,灼热的痛楚从胸口骤然爆发,猝不及防之下萧漠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呃......”
那声音虽然不高,但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突兀。沈裔辰一言不发地停下上药的手,冷冷看了萧漠一眼,在触到他略带内疚的目光之时淡淡收回,继续将药粉涂到实处。
被如此明显地冷落,萧漠有些无措,他在心中酝酿了许久,直到沈裔辰将药瓶收起才从喉间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沈裔辰似是没听见一般沉默不语,冷着脸重新为他包扎好,又将那晚在打斗中受的几处伤重新上药包扎过。
这种表情,这样的沉默萧漠再熟悉不过,每每见到都会令人心尖发颤。当初布下这个局时并没想到后来的变数,但林中吞下那颗药的瞬间却将所有的后果都想得清楚,倘若此番能活着回去,哪怕承受师父师叔再多的怒火也是甘愿的。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沈裔辰没有发火,也没有再理他,而是收拾了托盘里鲜血染红的布条转身出门去。
“师叔——”
见沈裔辰要走,萧漠连忙出声叫住他,却在他回过头等他说话的时候却头脑一片空白不知该说些什么,最终只能眼看着沈裔辰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没有说话亦没再回头。

接下来的几天里日子过得十分平静,萧漠在漠海尊者的命令下搬到了惩戒堂养伤,除了成日里要面对师叔一副冰冷的面容,其余的一切都可谓比较顺心。在这期间封煜和楚祈越来看过他一次,只匆匆说了几句话就被沈裔辰下了逐客令,萧漠也乐得如此,因为他实在不愿看到这个向来笑眯眯没烦恼的小师弟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对着自己。
这日午后,萧漠正在与珲然探讨古籍中的一个典故,看到风洛承走进来,放下了手中的竹简。
自那日萧漠脱离危险后,风洛承便离了倾越馆。旁人只道他因为被误会的事还在赌气,但萧漠却知道他独自一人出去定然是去完成两人没有完成的计划,索性也不拦着,派了两名倾羽卫暗中跟随接应。他清楚以风洛承的能力一定会发现这两人的存在,但却没指望他们真的发挥什么作用,不过是在他身上有伤不便与他并肩作战之时,能给予他的全身而退的后路罢了。
见风洛承进来,珲然就知道两人有话要说,识趣地站起身向风洛承点头施礼,又躬身对萧漠道:“大师兄,我还有事要向师父回禀,请容我先行告退。”
萧漠点点头目送珲然退出房间,轻轻为二人关上了房门,嘴角扬起微微笑意。师叔的这个弟子,永远都能在第一时间敏锐地捕捉到每个人的想法,从而用最温和完满的方式去解决事情。与他相处,少了几分面对煜儿时的操心忧虑,倒是多了几分知己相知的熨帖。
风洛承却对这些细节毫不在意,听着珲然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走到床边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萧漠:“那天晚上外围接应的人有十五个,一旦战败立刻自杀,一点活口也不留下。我搜遍了他们的尸体,没有找到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但却无意中在战场不远处捡到了这块玉佩。我看这玉佩上的纹路很别致,但却不似魔族的图腾,于是找人辨别,那人只说了西南方向的江湖门派,再具体的就不肯说了。”
萧漠将玉佩接过放在掌心仔细观摩,玉是罕见的黄玉,正面的雕飞龙在天,反面刻湖边论剑,一时觉得眼熟,但又想不出具体代表着什么,只得皱眉点头:“详查。”
风洛承点了点头,这样的决定正合他意。虽然他不是倾越馆的人,更没什么肩负救世的使命,但却着实不愿轻易放过胆敢使计陷害他的幕后主使,更何况那个人还差一点就要了他们二人的性命。

风洛承走后直到晚上,房间的门都没再被推开过。萧漠静静地躺在床上,望着床顶淡青色的锦幛,脑海中混杂着这些日子积压的许多想法。听说楚祈越最近被送到灏熙馆由珲然亲自带着练功,这倒是个好消息,起码说明师父没有因为那晚的事迁怒于他。
犹记得与楚祈越的初遇,那孩子嘴角的倔强、面带羡慕的眼神、想努力保护身边人的信念,像极了尚未进入倾越馆的自己。于是他将血玉送给他,私心地希望这个少年能够凭借这块血玉找到倾越馆,那么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他留下来,亲自教导他武功,助他成为他想成为的人,就像当年师父对自己的培养那样。
然而当知道楚祈越是楚陵山庄继承人时,萧漠便放弃了这个想法。这孩子与他终究不同,他当年已经一无所有所以才会斩断后路留在倾越馆,但那个孩子却不一样。他有一个温暖的家,有关心他的亲人,所以萧漠没有权力自私地将他带走,从此过着斩妖除魔但却出生入死的生活。
沈裔辰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萧漠一脸犹豫又略带失神的表情。

楼主 漠冷卿尘  发布于 2017-05-25 19:24:00 +0800 CST  
沙花给殿下~@顾程敬

更文继续,下一章开拍,话说每到要打后儿子的时候都十分激动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楼主 漠冷卿尘  发布于 2017-05-25 19:25:00 +0800 CST  
今天会更文,最晚晚上8点,大家稍安勿躁

楼主 漠冷卿尘  发布于 2017-05-27 13:22:00 +0800 CST  
第三十三章 清算
沈裔辰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脸犹豫又略带失神的表情。
见到有人进来,萧漠目光探过去,看清来人是谁连忙坐起身,脑海中的一团思绪却依旧挥之不去。沈裔辰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表情更冷漠了几分。
他走到床边扯过萧漠的手腕仔细诊了脉,片刻后放开手后退一步,手臂环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人:“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萧漠坐在床上任他探了脉,扬起脸仰视那个始终冷着脸的人,心绪更加纷扰。他是有很多话想说,想说曾经以为自己再也回不来,想说养伤的这些日子里心中的不安与内疚,想说感谢眼前的人将自己从鬼门关拉回来,想说这些日子的悉心照料自己很感动......然而话到了嘴边,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更不知该如何开口。沉默了半晌,只能干巴巴地开口汇报正事:“那日韩青竹引我至树林边,趁我调息之时想释放出信号来召集同伙,但是发生了一点意外……”他顿了顿,不知道那晚的事封煜究竟说了多少,此时不愿出卖这个不懂事的小师弟,只好选择一语带过:“后来......韩青竹为了将我们除去,以自身鲜血引来了林中的邪灵,却不知是不是巧合,竟然唤醒了林中修行的千年灵主。”说到这里,萧漠没再往下继续。因为后面的事即便他不说,沈裔辰也清楚,自然轮不到他来过多赘述,反而容易勾起师叔的火气。
沈裔辰点了点头,算是在听:“然后呢?”
萧漠从怀中掏出黄龙玉佩,双手递过去:“这是风洛承在截杀接应的人时发现的,看这上面的图案,应该会有些线索。”
沈裔辰接过玉佩瞥了一眼便随手放在桌上,伴着不轻不重的一声脆响,冷冷问道:“说完了?”
玉质与木桌相触发出的轻响如同在人心中敲出一道裂纹,随即响起的三个字便沿着这倒裂纹轻轻松松地击垮人内心防线。萧漠震了震,强自镇定地将刚刚的话在脑海中过一遍,确定没什么遗漏后,点头道:“是。”
“好,那轮到我说了。”沈裔辰的声音接着萧漠未落的话音响起,像是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到了宣泄的时刻。然而此时出口的声音却一如说话人的表情那般冰冷镇静:“我来问你,在遐思境为什么会受伤?”
听到这句问话萧漠心中一跳,就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然而此时面对这样压抑的怒火,他却实在没胆子说是因为自己一时轻敌所致。
见他不说话,沈裔辰继续问:“明知身上的伤有可能需要支援,又为什么一声不响孤身诱敌?”
这个问题萧漠考虑过很多次,此时沈裔辰开口问起,便将早已准备好的答案恭敬道出:“当时若调派人手有可能会打草惊蛇,所以我选择了悄悄留密令给赵善,即便是我有什么不测,也能够保证韩青竹和他的同伙不会活着逃脱。”
沈裔辰目不转睛地盯着萧漠,面无表情地听他回禀。在听到他说“不测”二字之时眉梢挑了挑,心中的怒火开始渐渐升起,然而却终究压着脾气没有开口,黝黑的瞳眸冷冷注视着床上犹不知错在哪里的人。
接收到这样的目光,萧漠自然觉察出气压变得更加低沉,强撑着将最后几字说完,不想沈裔辰却再没开口问过他一句话,而是就那么轻描淡写地用目光将他牢牢锁住,气势逼人。
在这样的眼神之下,萧漠自觉再也坐不住,他从床上下来,双膝一弯跪在沈裔辰脚边,轻声开口:“师叔......”
“当时的身体状况,够撑到赵善赶来支援么?”沈裔辰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却偏偏不给他这样的机会,毫不留情地出声打断。
萧漠心中一跳,果然没能瞒过师叔。
不敢与上方锐利的目光对视,萧漠深吸一口气,终于做好了和盘托出的准备:“不能。但是我在中途服食了禁药。”
知道是一回事,听他亲口承认是另一回事。沈裔辰的眼神随着萧漠的回答便得更加深幽,声音如同万年寒潭般冰冷无情:“你可知,服食禁药的后果?”
萧漠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坦然:“知道,藤条一百,请师叔责罚。”
这样的回答气得沈裔辰眼前一黑,到了此时萧漠竟然还以为他问的后果是如何惩罚?难道他不知若非漠海尊者及时赶到阻了他最终的那一招,那天晚上带回来的就是个尸体了么?
好,很好。
既然你萧漠开口闭口便是为大义献身,所有的后果都不过是一顿藤条了事,那今日便来看看,死与活,哪个更容易。
一声森然冷笑将萧漠未及说完的大义之辞打断,沈裔辰猛地伸手抓过萧漠衣领将他扯了起来:“好,很好,我还真怕你会求我放过你!”他一边说着,一边粗鲁地将他拖出门,不顾路上跌跌撞撞,径直扯着他来到惩戒堂内室,踹开房门将人扔了进去。
这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这样野蛮的方式拖来受罚,萧漠趴在惩戒堂冰冷的地面上干咳了几声,狼狈地想要爬起来。然而沈裔辰却压根没打算给他爬起来体面请罚的机会,转身从墙上取下三指粗的藤条,伸手一捞将他拎起扔在内室唯一的桌案上,挥起藤条就向着他臀峰砸去。
天昏地暗中被人大力掼到桌边,尖锐的棱角硌得小腹抽搐般疼痛。萧漠疼得双眼发花,却被身后破风的声音惊得瞬间清醒。
啪——
随着第一记藤条的下落,他发觉小腹的疼痛其实根本算不得什么痛觉,身后传来的撕裂般的疼痛才真正让人生不如死。
沈裔辰并不理会萧漠哪里磕着了,哪里的伤口裂开了,他此时所有的动作就是不断挥起藤条,对着高耸的臀峰狠狠落下去,毫不犹豫,决不留情。
萧漠伏在桌案上,手肘用力将身子微微撑起来。他不敢放松下来任凭胸口压在桌上,因为胸前的疼痛以及淡青衣衫中隐约透出的血迹都在提醒他伤口被挣裂开了。身后的藤条没有间歇地落下来,但却很有章法地悉数打在臀峰上,他握紧拳头维持着最后一份坚持,却终究难以抵抗身后的人用十分的力道将藤条狠狠打在已经破了皮的肌肤上。
一声低吼,剧烈的疼痛贯彻全身,体力不支又兼受酷刑的萧漠终于难以支撑,彻底摔趴在桌案上。

楼主 漠冷卿尘  发布于 2017-05-27 20:01:00 +0800 CST  
更文时间到了,你们心心念念的拍来了!沙发给小公举@顾程敬
顺便表扬一下楼上说冒泡越多楼主越有动力码字的真相帝,他说的没毛病,所以你们多多冒泡长评吧

楼主 漠冷卿尘  发布于 2017-05-27 20:01:00 +0800 CST  
诸位,端午安康。
明天更文,稍安勿躁,欢迎点赞关注and冒泡留言

楼主 漠冷卿尘  发布于 2017-05-30 12:25:00 +0800 CST  
第三十四章 知也
沈裔辰冷眼看着彻底伏在桌案上的萧漠,看着他指节苍白地死死抓握桌角防止摔在地上,根本没有上前扶他一把的想法,只是淡漠而又迅速地将扬起的手臂再次落下去。
胸前的血液温热而又黏腻,萧漠却丝毫没有心思去顾及,他将所有的精力都用于对抗身后传来的疼痛,在残存不多的理智驱使之下,两只手牢牢地扣住桌边。他心中再清楚不过,若是没能撑住从桌上掉下来,就绝对不止重来翻倍那么简单。
不知打了多少,沈裔辰的藤条依旧没有停下的趋势,像是没有尽头一般机械落下,萧漠身后的衣衫与裤子渐渐被藤条的力道撕得七零八碎。他紧紧闭眼将头抵在桌上,一下一下无声地承受身后人的怒火与责打,然而疼痛却没能因为他的乖觉而有丝毫的减轻。
又过了许久,破空的风声戛然而止,身后的藤条也不再落下,萧漠缓缓抬起头,悄悄擦去桌上滴落的一小滩汗水,就听见沈裔辰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既然开始了,那便说说你还有什么后果,需要承担。”
这话让萧漠不禁苦笑,他刚刚没有数藤条有多少下,但却心里清楚,正正好好一百,打的不是他擅自服用禁药,而是这避重就轻答非所问的态度。不是不知道沈裔辰想要的答案并非这个,但他却委实不愿说出类似于功体尽废,性命堪忧的后果。努力挣扎着站起身子,萧漠尽量将声音放得平稳,不让人听出因为疼痛而有些发抖的音色:“师叔,萧漠知错,再不会擅自拿取......”
不想他挨了一百藤条又酝酿这许久,说出口的依然是这样没有诚意的道歉,沈裔辰登时火气翻涌,一脚踢在他的小腹上将他踹翻在地:“这样没有意义的认错于你而言是折磨,于我而言更是浪费时间。不知道错在哪里没关系,我不介意用藤条重新教你!”
没成想沈裔辰会用这样粗暴的方式对他动手,萧漠被踹得站不稳,趔趄几步撞在墙上摔落在地,刚挨过一百藤条的伤处与地面相碰,立即引起一阵火烧般的疼痛。他倒吸一口凉气,在疼痛彻底淹没理智之前咬住下唇不发出声音,直到尝到一点血腥气息时,才堪堪挨过了这难熬的痛感,不由得微微缓了口气。用手捂住腹部,强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干呕,萧漠强撑着爬起来跪好,努力从唇齿间吐出一个字来:“我......”他只说了这一字便停了下来,此时此时,他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来熄灭师叔心中腾腾的怒火,或是一个不甚,将那团怒火烧得更旺。
沈裔辰没有走过去,而是站在原地抱臂看着萧漠因为疼痛而蜷成一团,又看着他颤颤巍巍强迫自己跪好,一双深黑的眸中掩藏着谁都无法捉摸透彻的情绪。他听到萧漠只说了一个字便顿住,也不着急,就那么深沉而又淡漠地盯着他。
长久的沉默在二人之中蔓延,沈裔辰不急着训话,亦不急着惩罚,漫漫长夜,他相信他总会有开窍的时候。
然而有伤在身的萧漠却开始跪不住了。他将所有的精力都用于抵抗身后剧烈的疼痛,绷紧的双腿拉扯着身后的两团臀】肉火烧火燎地疼,地面的湿冷沿着双膝悄然而上,一时间刺骨的冰冷与撕裂的疼痛并发,残忍地摧折着内心最后一道防线。
“我知道......”静寂之中,萧漠略带生涩的声音响起:“服食禁药,透支体内真气,轻者折损修为,重者功尽人毁。”他双手握拳,将指甲抠进肉中努力维持跪姿,一双清澈的瞳眸诚恳地看向沈裔辰:“我也知道......师父师叔为了将我救回让我不至于折损过多修为,花了很大的力气,动用了很多倾越馆珍藏多年的药草。我更知道......师叔您想让我说的是什么,认的是什么错。对,我不该在计划里让自己涉入险境,也不该在战斗中太过拼命以至于没能保护好自己。师父师叔的担心,我都懂......”
沈裔辰双臂环在胸前,坦然对上他的目光,面无表情地听他缓慢而又郑重的剖白,心中的怒火渐渐降了几分。
“但是,倾越馆是我的家,煜儿是我最想保护的师弟,楚祈越也算是我半个弟弟......他们都值得我用手生命去守护。所以若是重来一次......”萧漠顿了顿,不闪不避地望着沈裔辰,那一瞬间仿若不再是仰视的姿态,而是认真庄重地在他面前,一字一句说出自己的宣言:“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做出同样的选择。”
原本降下的火气被萧漠最后一句话瞬间撩拨起来,沈裔辰一记藤条抽在他肩膀上,厉声打断:“够了!明知道是错的也都去做了,再有同样的选择依旧毫不犹豫,那这样的错认与不认有什么区别!”
沈裔辰的话一字一句砸在萧漠心里,他缓缓低下头错开他明灭不定的目光,到了这个时候,他不怕对上他怒火中烧的眸子,却怕看到他冰冷淡漠的失望。但这些话,却实实在在是他的心里话。
看到他避开他的目光,沈裔辰不打算再给他胡思乱想的机会,藤条一指不远处的长凳,冷冷道:“过去趴好,今天我便让你知道,究竟错在了哪。”
听到这话的瞬间,萧漠蓦地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高高悬起了一颗心。他松气是因为知道沈裔辰终究没有因为失望而放弃他,但担心却是源自于他手上那根无数次让人痛不欲生的藤条。咬了咬牙,萧漠站起身,努力保持平稳的步伐来到长凳边,犹豫一瞬,缓缓伏了上去。
沈裔辰握着藤条大步跨到刑凳旁,居高临下地俯视趴在凳子上一动不动的身子,抬起藤条敲了敲萧漠身后早已被抽打得七零八碎的裤子,不发一言。
被刮碎的裤子原本就没办法完全遮住受伤的肌肤,如今藤条不经意划过,顿时将萧漠疼出一身冷汗。他倒吸一口凉气,虽然疼得大脑一片空白,但却也懂了沈裔辰的意思,在他平静的注视下,缓缓起身褪去裤子,重新趴好。
冰凉的凳面与滚烫的肌肤接触,顿时使人不自觉打了个寒噤。然而沈裔辰不待他适应这份冰冷,手中的藤条便不轻不重地落下来,正好抵在臀峰受伤最重的地方:“说,错在哪?”
错在哪?
萧漠一怔,有些不知该如何接口,他知道沈裔辰对他刚刚认错的话并不满意,但他却实在想不出他究竟想让他说出什么。而就在这片刻的沉默中,身后的藤条骤然抬起,破风而至,精准无比地落在刚刚停留的地方。萧漠毫无准备,一声低呼脱口而出。

楼主 漠冷卿尘  发布于 2017-05-30 19:42:00 +0800 CST  
第三十五章 由命
一声低呼脱口而出,回应萧漠的是力道更重的藤条。
沈裔辰下手极有分寸,看似随意落下的一鞭,却在无形中避开了萧漠伤得的最重的臀峰,选了臀腿之间伤痕虽少但难耐痛楚的嫩肉,直接打到他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一下过后,沈裔辰并未举起藤条,而是再次将藤条一端抵在臀峰上,微微用了力道:“说。”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连同臀峰上针刺般的疼痛一起沉沉压在萧漠心里,饶是他再不知沈裔辰想要的答案,此时也万万不敢再沉默迟疑:“萧漠......不该轻易涉险,不该服用禁药,不该没有万全退路的情况下贸然拼杀......请师叔责罚。”
听了这个回答,沈裔辰不置对错,再度扬起了手中的藤条。
这边藤条刚离开身体,那边萧漠就预想到了即将要发生什么。他紧了紧抓握凳沿的手,听着身后传来的嗖嗖风响,忽觉身后一痛,脑中顿时轰然一声。
这一下,沈裔辰结结实实打在了深红浅紫伤得最重的臀峰上。
疼痛以落鞭的伤痕为中心,迅速向着身体的每一处感官传递开来,即使萧漠有了心理准备,依旧被这一下疼得眼前一花,险些再次痛呼出声。
然而沈裔辰却没打算给他喘息的时间,更不管他是否能耐得住这样的疼痛,手中藤条与臀肉一触即收,转眼间便又被高高举起重重落下。一连十下,没有间隙的责打,紧密排布在臀峰的方寸之地。待到沈裔辰十下打完悠闲收回手时,斑驳的臀肉上才慢慢浮现出十道暗红色的印记。他负手而立,神情淡漠地俯视着面前伤痕累累的肌肤,没再发出一句问话,而是静静地等待他的回答。
无声的责问,最为压迫身心。萧漠抓握凳沿的手稍稍放松,掌心不知何时已经沁出薄薄的一层冷汗。他轻轻活动一下脚踝,却不觉间扯动了腿筋引得身后臀肉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然而即使这样的疼痛之下,他依旧不敢再发出任何声响,在沈裔辰如刀般锋利的眼神之下,咬牙从刑凳上爬下来。
说是爬下来,倒不如说是摔下来。
萧漠缓缓撑起身子欲下刑凳,却终究因身上有伤又忍耐剧痛,一个重心不稳连人带凳倒在了沈裔辰脚边。他这边狼狈地摔到,那边沈裔辰却不闪不避,任由萧漠坠落的身子压在他脚上,握着藤条的右手稳定如初。
伏在地上静静听着上方之人平稳的呼吸,萧漠的心沉了沉,他手肘用力将自己撑起来跪好,身后的伤疼得牙齿都在颤抖:“师叔......”
听着这略带颤音的师叔二字,沈裔辰捏着藤条的手不禁一滞——这个称呼,他听萧漠喊过无数遍。有年少时意气风发的,有领命时从容沉稳的,有做错事时歉疚自责的,却甚少有今日这般绝望中带着痛苦的。看来这次是真的打疼了他。
犹记得初见萧漠之时,他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带着这个年纪少有的稳重,一声师叔喊得气定神闲,一双眼眸掩着年少轻纵。便是从那刻开始,沈裔辰在心中决定,这个少年,他管定了。如今岁月匆匆,一晃已逾八载,而这些年月里,无论听过他以怎样语气的叫他师叔,都不及今日这两个字这般,力重千钧。
终究还是心软了。
沈裔辰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虽然说话的声音依旧冰冷,但手中的藤条却没再举起:“你是当真不明白,我要你认的是什么错?”
萧漠低头沉默,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他将目光投射在自己面前一尺三寸的前方,那里有冰凉彻骨的青石地面,有身前之人淡青着锦的衣角,还有一双染了血迹的白底暗纹鞋。
鞋是师叔的,血是自己胸口的。
萧漠低头看向胸前的伤处,不知何时里面渗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胸口的大片衣襟。那血色红得刺眼,像是在脆弱生命中开出致命的死亡之花,妖异而森然。在这一瞬,他仿佛懂了他的意思,目光闪烁,语气铮然:“萧漠的命是师父救的,倾越馆是他的心血,有人想对倾越馆不利……”
“萧漠——”
沈裔辰的声音忽然拔高,粗鲁而又不可抗拒地打断他的话。他蹲下身子猛然出手捏住他的脸,将他未待说完的话尽数堵在口中:“几个跳梁小丑都摆平不了,你是有多看轻你师父?多看轻倾越馆?”
这样的话语让萧漠一时无言,此时他的脸被牢牢钳制在沈裔辰手中,动弹不得,只能听着沈裔辰继续呵斥:“你以为这件事交给你是因为倾越馆没人了么?你以为你为倾越馆而死就是做了多大贡献么?”
一连串的反问从沈裔辰口中又急又快地问出,直接压得萧漠哑口无言。这些他确实从未想过,原以为师父师叔信任,第一次将事情全权交给他,因此才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失望。却从未想过原来在他们眼中,这不过是对他的一次试炼。回想着计划中的决定,萧漠眼神暗了暗,虽然脸颊被捏得生疼,依旧断断续续道:“即便......这样......也......总该让我......为倾越......馆......做些......什么......”
话一出口,沈裔辰的火气便再次蹭地一下被点燃。他手指用力,将萧漠原本惨白的脸捏得更加没有血色:“为倾越馆做什么?你以为倾越馆上下数千人,只有你能为倾越馆做什么?你以为你的身份是随便为倾越馆牺牲的死士?你错了!你别忘了,还是师兄的徒弟,是封煜的师兄!”说着,他狠狠松手将萧漠掼了出去,看着重重摔在一旁爬不起来的少年,看着他身后红肿的肌肤隐隐泛着紫砂,看着他胸前的大半衣襟鲜血红染,心中一闪而过的心疼再次被愤怒代替:“你师父有多器重你,封煜有多依赖你,难道你都不知道么?你既承载着他们的信任与希望,又这般自轻性命安危,究竟置他们于何地?置倾越馆于何地?”
一番话说得又长又绕,但萧漠却听懂了。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的每一个伤处都在叫嚣着疼痛,浑身上下的关节因这重重一摔如同散架一般,他却眉头都没皱一下。卑微地伏在冰冷的地面,看着沈裔辰染血的鞋尖缓缓近前,萧漠挣扎着动了动身子,却终究没有力气再爬起来,只能蠕动嘴唇,轻声道:“师叔......漠儿知错......再不轻易言死。”

楼主 漠冷卿尘  发布于 2017-06-02 19:05:00 +0800 CST  
拉着殿下坐沙发!@顾程敬迫不及待八月份了啊啊啊啊


顺便替师叔发布一条高虐身警报:下一更依旧打漠漠,打轻打重看大家的意思,求情的人多,他就打狠点,看热闹的人多,就更狠点。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毕竟下次狠拍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楼主 漠冷卿尘  发布于 2017-06-02 19:05:00 +0800 CST  
第三十六章 本末
“师叔......漠儿知错......再不轻易言死。”
断断续续的话语从萧漠颤抖的唇中字字倾吐,许久不曾被提起的少时爱称,如同轻薄的微风散入午夜的寂静,惊醒了谁的梦,触动了谁的心。
沈裔辰居高临下看着这个自称漠儿的少年,多年来他恭谨隐忍淡定老成,便是连撒娇都是少有的,因此才会给人留下坚强执着的印象。也正因如此,沈裔辰与漠海尊者才会对他寄予最深的厚望,给予最严苛的打磨,日久年深,不仅他们二人,只怕连萧漠自己都忘记了,他也只是个背负了太多的少年。如今这一声漠儿,蓦地将时光拉回从前,仿佛一切回到了他刚入倾越馆时,年少灵动,简单无忧。
由懂事的少年变成撒娇的孩子只要一瞬,但由简单的孩童变为隐忍的首席弟子却需要八年。这八年,是沈裔辰看着萧漠一步步走来的,也正因如此,他才知道他这一路有多艰辛。此时看着萧漠因伤痛而蜷成一团,他不心疼,亦不后悔。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心软没有任何意义,萧漠既存了牺牲自己的念头,那他只能用最惨烈的方式逼他打消这个念头。
久久得不到回应,萧漠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他侧趴在地上盯着沈裔辰停在他面前的鞋尖,眼神中闪过明显的慌乱无措。他有些不安,害怕眼前的人会突然举起手中的刑具予以他世上最生不如死的疼痛,但他更怕他最终会将手中藤条随意掷在地上,从此形同陌路,再不管他的死活。相比于身体的痛楚,他承认他更怕内心的折磨。
亲眼看着萧漠长大,如今看到他这样的表情,沈裔辰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怒气早已渐渐消散,但理智却告诉他今日的事绝不可轻易放过。所谓惩戒就是用最深刻的记忆告诉犯错的人,这样的错误,绝对不允许有第二次。挥了挥手中已经不再有韧性的藤条,沈裔辰转身边向刑具架走边开口道:“与其胡思乱想,不如好好考虑今日如何同我算清这笔账。”
听到这话,萧漠身子明显一滞。他仰起脸看向沈裔辰远去的背影,又盯着他气定神闲地拿着新的一根藤条走回他面前,顿时心跳如擂鼓。果然下一刻就听见不带有丝毫怜惜情绪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你也不必再说什么知错认罚的话,大意受伤、孤身诱敌、服食禁药哪一样不是大错,明知如此又有哪一样你没犯?”沈裔辰的话缓慢而又带着十二分理智,将萧漠原本纷乱复杂的情绪渐渐按压下来,沉默地听着他继续道:“今日你且告诉我,该打你多少才能让你记住,不珍惜自己的念头,绝不该有?”
一字一句,思路清晰,萧漠听懂了,却委实不知该如何作答。他想了想,用手肘撑着地面缓缓起身,费力地将倒在身侧的刑凳扶起,随后颤颤巍巍地爬上去。滚烫的身子与冰冷的刑凳接触的瞬间,身上立即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萧漠毫不介意地敛了目光,扬起脸看向身侧的沈裔辰,缓慢而又郑重地道:“但凭师叔责罚......”
听到这样的回答沈裔辰并不意外,他平静的目光对上他略带祈求的眼眸,知道这次他是真的后悔了知道错了,便也不打算再增加他内心的负担与内疚,提起藤条大步走到刑凳旁,冷冷宣判:“不动不躲不出声,三十下。你记住教训,我点到为止。”说罢也不待萧漠有所反应,提起藤条便向着他臀峰落去。
嗖的一声轻响,崭新的藤条划过空气重重地落在萧漠伤痕累累的臀肉上,顿时引得刑凳上的人发出一声低呼。
才第一下就坏了规矩,沈裔辰眉头一皱,手起鞭落一连十下结结实实地打在萧漠大腿根部光洁如玉的肌肤上。这十下又快又狠地打在同一个位置,较之打在臀峰上的力道不遑多让,十下过后,萧漠白皙的皮肤上迅速浮现出一道淡紫的痕迹。
这边沈裔辰下手毫不留情,那边萧漠忍痛万分艰辛。若说猝不及防打下的藤条让他不小心出了声,那接下来加罚的这十下便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发出任何声响了。大腿根部的肉最是细嫩,沈裔辰落下的藤条又干脆利落,才不过十下,就已经让萧漠疼出了一身冷汗。
十下过后沈裔辰也没再为难,给了萧漠片刻喘息的时间,这才再度扬起藤条向着臀峰伤得最重的地方打去。这一下不出意外地叠加在上一道伤痕之上,将原本深紫色的痕迹打得蓦然苍白,随即更加紫胀。
单凭这两下的力道,萧漠便觉得自己真是低估了师叔的怒火与这件事的严重性。虽然原本就知道这三十下绝不好过,但却没想真的亲身体会时,还是痛到让人无法承受。将下唇咬得惨白,堪堪忍过第二记藤条带来的痛楚,却在接连落下的第三下时,再次从喉中发出一声闷哼。
听着低沉的声响和着藤条破风的声音清晰传来,沈裔辰面无表情地将挥起的藤条转了个方向,再次落在萧漠大腿之上。
第二次犯规,加罚的数量由十下变成了二十。
疼痛一次一次袭来,萧漠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他咬着舌尖提醒自己保持清醒,却觉得除了脑海中撕心裂肺的疼痛再也感受不到其他意识,不觉得打了个寒颤。
看着大腿根部留下的第二道伤痕,沈裔辰漠然调转目光,他自然知道自己用了几分的力道,也知道这样的力道会产生怎样的伤痛,但却更加清楚此时最不该有的便是心软。
思绪未了,藤条不停,自第二次坏了规矩加罚之后,萧漠更加不敢发出声音,因为他再清楚不过,若是再犯,下一个加罚就绝不仅仅是二十下这么简单了。沈裔辰却不管不顾,既然打定要给萧漠一个教训,他就不介意过程究竟如何惨烈。
三十过半,萧漠果然没再发出任何声响,但颤抖得越来越厉害的身子却昭示着主人此刻已是强弩之末,再难支撑。沈裔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神没有丝毫的怜惜,下手的力道也没有任何的减轻,眼看着第十六下落在臀峰上,绛紫的伤痕已泛出点点血痕,沈裔辰依旧面无表情地挥起藤条,打了第十七下。
第十七记藤条落在身上,萧漠原本颤抖的身子突然因疼痛而一阵痉挛,他低吼一声从刑凳上栽倒落下,碰到身后受伤的皮肤,立即疼得缩成一团,然而即便如此,依旧不发一言。

楼主 漠冷卿尘  发布于 2017-06-04 16:48:00 +0800 CST  
@顾程敬拉我家小可爱坐沙发,这几天蹦蹦哒哒的累坏了吧,赶紧亲亲抱抱举高高

如愿以偿打了漠漠,如果还没过瘾,下章继续我是立志要拍出8000字的后妈

楼主 漠冷卿尘  发布于 2017-06-04 16:48:00 +0800 CST  
第三十七章 释心
第十七记藤条落在身上,萧漠原本颤抖的身子突然因疼痛而一阵痉挛,他低吼一声从刑凳上栽倒落下,碰到身后受伤的皮肤,立即疼得缩成一团,然而即便如此,依旧不发一言。
因这哐当一声巨响,沈裔辰挥起藤条的手停在半空,他低头看向因痛苦而表情扭曲的萧漠,心中忽然一紧。这个师侄向来最是懂事的,懂事到让人有些心疼,虽然他时常冷着脸训斥他,毫不留情地下手责罚他,但却甚少如今日这般真正对他发火。想来是刚刚的表情和语气吓到了他,才会让他即便疼到这样的地步,依旧不敢轻易出声坏了他的规矩。不是看不到他被血染的衣襟,也不是看不到他身上狰狞的伤痕,只是既已到了这一步,就万没有收手的理由,如果真能让他怕了,自此每当遇到同样抉择时都想起今日的痛苦,那沈裔辰宁愿用这样惨烈的方式将这疼痛镌刻在他脑海里。
“起来。”
平静到甚至冰冷彻骨的声音灌入萧漠耳中,即使他极度疼痛混度之下,依旧听清了这样的指令源自何人。挪了挪身子想努力呼应上方之人的命令,却发觉此刻连动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他将呼吸放轻,从蠕动的嘴唇中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来:“师叔......饶过我......”
师叔,饶过我。
简简单单五个字,沈裔辰却听出了其中的分量——这是萧漠自入倾越馆受训以来,第一次说出求饶的话。骄傲如萧漠,哪怕受到再重的责罚,都不曾向他说过一字讨饶的话语。他的风骨,迫使他自始至终都只能说出诸如知错、请罚一类的话,甚至久而久之愿领责罚成了口头禅。如今他从唇齿间颤抖说出的这五个字,清清楚楚地昭示了他此时承受着的莫大的痛苦,倒是引得沈裔辰一阵默然。这一瞬,他的脑海中涌出许多纷繁的画面,从丹书阁与萧漠的初遇,到惩戒堂那段短暂相伴时光的点点滴滴,再到后来每次向他下达命令时他恭谨应下的谦恭......每一帧每一幕最终都拼凑成他浑身浴血奄奄一息被漠海尊者带回倾越馆时的惊心。那一刻镇定从容的外表下,没人能看出沈裔辰内心的后怕与担忧,但是从那刻开始,他就在心中发誓,同样的事,绝不可再有第二次。
无声沉默了许久,萧漠终究没有力气再爬上刑凳,沈裔辰也没再逼迫他起身趴好,而是一狠心将他捞起扔进自己的臂弯,再次挥动了手中的藤条。
猝不及防从冰凉地面被扯起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萧漠心中一热,眼泪瞬间盈满眼眶,却在藤条与臀肉接触的瞬间痛呼出声。
听到这般明显的一声痛呼,沈裔辰没做反应,不用想也知道以萧漠现在的状态绝对挨不了他的加罚,因此便痛痛快快地放了水。然而惩戒堂堂主的力道又怎是好挨的,几记藤条下去,原本将破未破的油皮尽数被撕裂,细细密密的血珠从中渗出,沾了血的藤条打在破损的皮肤上疼痛更甚,只打得意识不清的萧漠挣扎着喊了出声:“疼——”
一声喊出,首先怔住的是萧漠,他原本痛到有些模糊的意识瞬间清醒,整个人如同被冰水淋过一般,冷到心底。
听到这个声音,沈裔辰的手也停了下来,他沉默片刻,在萧漠即将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认错之时紧了紧手臂,将他牢牢圈在臂弯中:“死都不怕,还怕疼么?忍着。”
话音刚落,藤条破风的声音便再次响起。萧漠眼中的泪水伴着再次袭来的疼痛一滴滴落下,他分不清流泪究竟是因为沈裔辰的话还是因为身后猛烈的痛,但此时却一边忍痛一边珍惜这能够肆意流泪肆意痛呼的责罚。
最后几下打完,萧漠已经疼得流不出眼泪来,他闭着眼拼命咬唇,浑身上下被汗湿的如同洗过一般。
沈裔辰将手中藤条一掷,随即扶住萧漠绵软无力的身子,看到他胸前大片被血染的衣襟,不禁皱眉。手指探上他腕脉,片刻后收回,也不问他是否能自己走,干脆打横将他抱起,直奔房间。
萧漠的伤势比较棘手,胸口的刀伤因为用力过度再次崩开,臀上的伤痕也因饱受摧残而汨汨流血。沈裔辰将他放回床上侧身躺好,转身从床边拿出处理伤口所需的一应物件。
看着他干脆利落地剪开染血的衣衫,将胸口的止血布层层拆下,重新上药包扎,萧漠疼得苍白的嘴唇微微向上扬了扬:“师叔......谢谢......”
谢什么?谢自己将他打成这样?
沈裔辰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瞥一眼萧漠澄澈而无辜的眼神,意料之中地没什么表示,低头继续包扎。他的手法熟练而不急躁,利落而不粗鲁,三下五除二将萧漠胸前狰狞的刀伤仔细包扎完毕,转而开始将目光投向他身后斑驳的臀肉上。
看着那深深浅浅的紫红伤痕以及正中汨汨流血的一道伤口,沈裔辰不禁感叹终究是下手重了些。将萧漠扶着趴好,从盆中捞出准备好的布巾拧干,小心翼翼地为他擦去伤口周围已经干了的血迹。
冰凉的布巾掠过滚烫的臀肉本应降去几分燥热分外清凉,奈何臀上的伤实在太重,才轻一触碰就引起床上之人一阵战栗。沈裔辰将动作放轻了几分,小心翼翼为他擦去血迹与滚在地上沾染的泥灰,这才从盒子中取出伤药仔细为他敷在伤口上。
药粉与伤口接触的瞬间,萧漠疼得一个激灵,他连忙咬住身下的床单,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一旁的沈裔辰将他战栗的身子看在眼里,无声叹了口气,狠心将药撒在伤口上涂匀,待到血已止住时,才为他轻轻盖上一层薄纱。
透过薄纱依旧能看到身后触目惊心的伤痕,沈裔辰刻意将目光调转开去,用布巾拭了拭萧漠额间细密的汗珠,淡淡回应他方才的话:“道歉亦或是道谢于我而言都不重要,自始至终我与你师父所求的,都不过是你的平安而已。”
意识模糊中听见这句话,萧漠心中顿时暖流激荡,多日的伤痛与彷徨到得此时已化为内心的熨帖,轻柔温暖地包裹着微凉的心绪。一滴泪从眼角缓缓滑落,萧漠连忙低头用床单擦去,忽然就感到一只宽厚的手掌轻轻覆上他的背。
沈裔辰将手覆在萧漠背上,沿着脊柱慢慢顺到腰间。他没有说话,只是一下一下为他理顺后背经络。
萧漠在这无声的沉默中渐渐觉得身子困乏,折腾了大半夜,此时的沉静更加凸显了身心的疲惫。虽然身后的疼痛依旧一波一波袭来,但他的眼皮还是沉重得有些抬不起来,不过多时,在沈裔辰内力按摩的辅助下,竟沉沉睡去。

楼主 漠冷卿尘  发布于 2017-06-06 18:52:00 +0800 CST  
第三十八章 不论
萧漠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房间内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轻轻的呼吸声。他睁开眼动了动身子,无意中牵扯到伤处,疼得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今日的凌云峰顶没有往常一样的阳光明媚,而是下着连绵的细雨。萧漠将目光投向窗边,神情怅然,心思复杂。房间门忽然被轻轻推开,轻风携带着潮湿的空气和泥土的气息吹入房间,让人没由来地心情一阵舒爽,便是在此时,漠海尊者端着一碗清粥走了进来:“料定你大概这个时辰醒来,先吃点东西。”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萧漠扶起来,考虑到他身后的伤,只能扶他侧身靠在床头,随即拿起床沿上的碗,用勺子舀了一勺粥送到他嘴边:“趁热吃。”
这个动作让萧漠一时惶恐,他连忙伸手去接:“师父.....我自己.....呃......”话还没说完,就因为动作太大压到身后的伤处,不小心低吟出声。
漠海尊者似是料定这一幕,眼带笑意地看着他挣扎了一下随即乖乖坐好,拿着勺子的手稳稳当当向前一送,直接抵到萧漠唇边:“不过一勺粥,为师还喂不得你?”
“不是......”听到这话萧漠连忙开口,却不想他一张嘴,温润的瓷勺便灵巧地撬开他的唇,将带着清香的米粥送入他嘴里。
看着自家弟子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怔地咀嚼着嘴里的粥,漠海尊者忍俊不禁,连语气都带了几分宠溺:“乖。”
“咳咳咳咳咳......”正咽下口中食物的萧漠在听到这个满是宠溺的字眼时,开始猛烈地咳起来。
看他咳得辛苦,漠海尊者无奈叹了口气,伸手替他拍拍后背,语气故意带了埋怨:“这样不小心,莫不是你师叔下手太重,把你打傻了?”
原本好些的萧漠在听到这句话后咳得更加厉害,他边咳边解释:“不是......咳咳......师叔他......咳咳咳”
“我怎样?”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自远处响起,转眼便到了近前。沈裔辰手中端着药碗施施然从门外走进来,第一眼看向床边的漠海尊者,恭敬施礼:“掌门师兄。”随即调转目光对着萧漠:“我怎样?”
见到沈裔辰进门,萧漠呼吸一滞,身后的伤处又开始叫嚣地疼起来。他将咳嗽的冲动努力压回喉咙里,挣扎着要起身行礼:“师叔......”
漠海尊者一把将他按回床上,由于动作太大,引得萧漠一阵又一声低吟:“免了罢,见到我都没说起来行礼。”
听到这句话萧漠立时惶恐,这才想起来漠海尊者进门的时候自己确实只是欠了欠身,脸上刷地一红,立即又要起身请罪。
瞧他认真而又急切的神情,漠海尊者再次毫不客气地出手将他按回床上,转身问沈裔辰:“你怎么看?”
沈裔辰淡淡一笑将药碗搁在桌上,过来把了萧漠的脉,随即对漠海尊者点头道:“伤还没好就又犯毛病,打得轻了。”
漠海尊者听罢点头复议:“确实。”
听到这二人的对话,萧漠一愣,随即就明白了他们说的是什么,也不在逞强着起身行礼,而是在床上微微欠身道:“萧漠有伤在身,不便向师父师叔行礼问安,还请师父师叔恕罪。”
这样快速的反应引得漠海尊者不禁莞尔,他又舀了一勺粥喂到萧漠嘴边:“从昨天起就没吃东西,多少吃一些。”
自入门以来从未享受过如此待遇,萧漠惶恐之余心中多少有些喜悦,再偷偷瞥一眼沈裔辰,见他表情也不再似前些日子那般冰冷漠然,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由于身上每一处伤痛都叫嚣着疼痛,因此一碗粥吃了不到一半就失了食欲,萧漠抬起头看向沈裔辰,见他正专心把玩着风洛承带回的黄龙玉佩,这才收回目光询问漠海尊者:“师父......我吃不下了。”
漠海尊者将他的目光走向看在眼里,见他比怕自己更怕沈裔辰,不由得好笑。说起来倒也不怪旁人,沈裔辰掌管惩戒堂多年,性子向来冷然淡漠,而萧漠又是倾越馆第二十七代第一个弟子,所以少不得对他要求更加严格。在封煜与珲然都尚未进入倾越馆之时,萧漠可以算是师承他二人,甚至在漠海尊者诸事繁忙之时,沈裔辰对他的教责更多一些。在萧漠成长的路上,更多情况下由沈裔辰扮演着严厉的鞭策者,漠海尊者扮演慈祥的领路人,虽然这个领路人并不如他以为的那般慈祥,虽然这个领路人也曾狠心地打断过无数根藤条,但终究不及沈裔辰在萧漠心中那般积威甚重。
认真打量着萧漠许久,蓦地想起这个少年也曾受了许多磨难与痛苦才成长到如今地步,漠海尊者忽然有些心疼。他盯着他苍白的脸,看着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一丝病痛的憔悴,全然不似几日前的丰神俊逸,眼神沉了几分:“不行,必须全都吃掉。”
一句话回绝得干脆,萧漠眨了眨眼,怔怔开口任由他继续喂粥,吃着吃着竟难得地开始出神。看他脑袋放空得彻底,漠海尊者也不恼,最近的事太多,如今尘埃落定,多休息休息也是好的。
不过多时,一碗粥被萧漠尽数吃完,漠海尊者轻咳一声唤萧漠回神。他知道沈裔辰在这呆了这么久定然是有事要同萧漠讲,想来冷血师弟难得要安抚自家徒弟受伤的身心,他也乐得给二人这样的机会,开口对萧漠道:“听你师叔的话,乖乖吃药。”
乖乖听话四个字刚传入萧漠耳中,他的脸便轰地一下烧着了。这是拿他当小孩子看了吗?然而当抬头撞上沈裔辰没有温度的眸子时又顿时心停跳一拍,连忙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昨晚责罚时的严厉与冷酷自这一眼对视间全部涌上心头,忐忑彷徨的不是那毫不留情的藤条,而是沈裔辰最终也没有表态是否原谅他所做下的一切傻事
房间中只剩下二人相顾无言,萧漠手指攥了攥被子,试探性地开口:“师叔......我.....”
“漠儿,”沈裔辰开口将他的话打断,他端着药碗走向床边,停在他面前,轻声问:“伤还疼么?”
只一句话萧漠的眼眶就湿润了,他凝视着沈裔辰的眼睛,从那双深沉的眼眸中看到自己莹润的瞳眸,缓缓摇了摇头:“不疼。”
(卷一完)

楼主 漠冷卿尘  发布于 2017-06-06 18:53:00 +0800 CST  
明天就高考了,好紧张啊,快来缓解一下我的紧张情绪!@顾程敬
为了鼓励考生,阁主今儿双更,回头你们考完试了记得回来给我长评,长长的那种
最后让我们一起祝愿考生们一切顺利金榜题名!

楼主 漠冷卿尘  发布于 2017-06-06 18:53:00 +0800 CST  
《清风明月,尘世漠染》

卷二·此间少年

第一章 新月
数百年来,魔族与中原交战不休,魔族势力不断侵扰中原边境。为免百姓深受其扰,以东海萧氏为主力的数大江湖门派常年驻于边境之地,镇守中原,并与魔族首领定下互不侵犯的约定。
五十年前,魔宫之主卓陨天偶得秘法,以嗜血之功增强己身,遂功体迅速暴涨,魔族上下难逢敌手。因不满于中原正道常年镇压,卓陨天撕毁条约,率魔族教众夜袭边境,由朔北沧州一路南下,不出十日将沧郢二州尽数攻下。
眼看魔族势力入侵中原,魔族教众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东海萧家当即联合顾氏一族、南宫世家、铣铁山庄、楚陵山庄等正道门派奋起反击。正邪之战于郢扬二州交界处彻底爆发,正道倾巢而出奋勇血战,奈何魔主卓陨天实力强横难以撼动,数月间顾氏一族与东海萧家皆死伤过半,其余门派各自损失惨重。
眼看魔族版图空前扩张,中原百姓深陷水深火热之中,萧家之主萧慕寒孤身前往凌云峰,硬闯峰顶五道阵法请求面见倾越馆掌门。时任倾越馆掌门的程奕尊者在听到萧慕寒请求之后未发一言,第二日便派自己的弟子漠海与倾羽卫五人同萧慕寒一道下山抗敌。
彼时萧慕寒并未看得上这个其貌不扬的青衣男子,只道是倾越馆不愿涉红尘之事故意敷衍于他,却不想漠海与卓陨天的初次交手便平手而归,自此看他便再没有怠慢的目光。
自漠海带领倾羽卫加入之后,战局便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起初由于魔族仗着魔主功法通天,因此不讲战术只是死命拼杀,但在漠海与倾羽卫完全牵制了卓陨天之后,魔族教众便再不如起初那般悍勇无畏。兼之萧慕寒深谙排兵布阵之道,率领正道全面反击,故而不过多久,魔军节节败退。
一月后,在漠海与萧慕寒的计划下,魔族大军被逼退入朔北沧州荒漠之地四散逃离,再无法对中原构成威胁。而罪魁祸首卓陨天早已在二人的布置下投入罗网,由于卓陨天修有移魂之术,极难将之彻底斩除,故而漠海与萧慕寒决意永远将卓陨天的灵魂封印于沙漠深处,并建以城池作为阵眼压住伏魔阵。
城池建成之日,沙漠万里云霞层层铺开,红日自西方地平线缓缓落下,新月自东方黄沙中冷然升起,遂将之命名为——
新月之城。
经此一役,中原势力被大范围淘洗。领头的东海萧家与顾氏一族折损人数过半,仅余下的老弱病残根本不足以维持门派发展。而损失更加惨重的是南宫世家,由于南宫世家富甲天下,故而他们负责的正是大军补给已以及粮草押送的工作。前几个月一直相安无事,却不想在魔军兵败退入沙漠的前一个夜晚,大举屠杀运粮的南宫弟子,甚至连位于郢州与沧州交界处的南宫府邸都没有被放过。遂南宫世家惨遭灭门,无一幸免。而参与战役的铣铁山庄、楚陵山庄虽有不同程度的折损,但终究保存了大半实力,在其后数十年间发展迅速,尤以楚陵山庄最为明显,一跃成为江湖四大帮派之首。位列其后的三个门派分别是铣铁山庄,以及当时因远在极南之地未曾参战的云南沈家与逍遥谷。
而在这场几近于彻底洗牌的武林势力变迁中,一直地位屹立不倒,超然世外的门派,只有倾越馆。

战场的刀光剑影烈焰厮杀随着岁月的流逝褪去光泽,远去的腥红血雨在映上一双澄明无波的眼眸之时顿化作一汪古井深潭,难窥其实。萧漠的目光停驻在由一整块白玉雕成的牌楼上,那牌楼通体净白,古朴大气,上面没有过多的藻纹修饰,也不甚繁复华丽,却让人觉得庄严肃穆,不可亵渎,只因其上横书的三个大字:倾越馆。
站在萧漠身边着一身蓝底银纹锦袍的清秀少年目光灼灼地盯着萧漠,在看到他双眼一闪不闪盯着白玉牌楼时,不由得也调转了目光。只见那牌楼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淡金光芒,让人只看了一眼便被这博大宏伟的气势深深折服。
正值楚祈越望得出神,却不防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这才想起身后还有人等着自己,笑着回过头去,果然见到封煜一伸手揽了他肩膀,托大地道:“等有机会哥去山下找你玩。”
看着眼前俊朗的少年,回想起几月前两人见面还一副冤家相逢的样子,如今就已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楚祈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他这边笑得含蓄,封煜却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想法,手臂一勾勒住他脖子,端着师兄的架子像模像样地训道:“还有,你这曾经不敬师兄的罪,我早晚跟你讨回来。”
若说刚入倾越馆还能被封煜简单的一个动作给唬住,现在的楚祈越就再也不服气被人随便拿捏。只见他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随即身子一歪靠在封煜身上,手肘快速冲着他肚子就顶去。
不妨楚祈越竟然选择反击,封煜被顶得一个趔趄,但他反应倒也不慢,勾着楚祈越脖子的手臂顺势一带,竟惹得重心不稳的楚祈越直接倒退几步坐在了地上。
楚祈越这边一屁股坐在地上,封煜那边就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边笑边指着楚祈越道:“哈哈哈......你这伤敌八百自损十万的招数......哈哈哈......跟谁学的啊......哈哈哈......”
被封煜笑话得一阵脸红,楚祈越心一横索性就不起来了,大咧咧坐地上对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少年道:“除了我那个小师兄,还能有谁。”说完想了想,觉得有趣,也跟着笑了起来。
二人爽朗的笑声倒是冲散了离别的感伤,萧漠收回目光转过头,看着一弯腰一打滚笑得没心没肺的少年,难得地没有板着脸呵斥,就那么淡淡地负手而立,看着二人闹成一团。

楼主 漠冷卿尘  发布于 2017-06-12 18:05:00 +0800 CST  
沙花给小团子@顾程敬
你们期待的卷二正式开启征程,我打算在卷二中多少融合一些卷三的伏笔,并且逐步介绍除倾越馆外的其他门派,当然,主体依旧是倾越馆,也会偶尔涉及到其他人的训诫剧情,希望大家能够继续支持!
最后澄清一下,其实我说今年高考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大家当真了,不好意思

楼主 漠冷卿尘  发布于 2017-06-12 18:05:00 +0800 CST  
明天六级考试,最近在备考,考完再码字,各位谅解
ps,这次是真考试

楼主 漠冷卿尘  发布于 2017-06-16 21:58:00 +0800 CST  
《清风明月,尘世漠染》
番外篇之自讨苦吃
“上善若水。”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嗯……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呃……居善地……嗯……心善渊……与……与善仁……言……呃……善信……政善治……呃……事善能……嗯……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萧漠神色不辨喜怒,手指一动将书翻过几页,再次问道:“知人者智”
“知人者智,自知者……自知者……”小封煜站在书桌前,两只手不自觉地摆弄着衣角,努力回想昨天师兄留给他的课业。
“自知者明”萧漠冷着脸提醒一句,他的指节一下一下有规律地轻轻敲着书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紧张的小封煜。
“自知者明……胜人者……胜人者……”小封煜偷偷瞄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师兄,撇撇嘴老实地道:“师兄……我没背下来……”
啪的一声,一本书砸在小封煜面前,萧漠平静的声音自上方传来:“现在背,一刻钟。”
小封煜知道现在师兄还能跟他好好说话,若是一会再背不下来,恐怕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然而越是紧张,就越觉得脑子不听使唤,注意力无论如何都无法集中。一刻钟的时间换来了小封煜满脑子的空白,萧漠敲敲书桌,小孩乖乖地将书本合上,放在书桌上。
“知人者智,”萧漠淡淡地开口提问。
“知人者智……知人者智……知人者……”小封煜觉得此刻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出。
砰!
手掌重重地拍在书桌上,吓得小封煜一颤,眼中瞬间就盈满了泪水。
萧漠丝毫没有因为这孩子一副可怜的模样而心软,他的声音中有压抑不住的火气:“你到底背了没有?”
小孩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犹豫地点了点头:“背了……”
萧漠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呼之欲出的火气:“背了多久?”
“一……一刻钟……”声音几不可闻,但萧漠听见了。
一刻钟,他的意思就是刚刚给他的那一刻钟。萧漠的火气蹭蹭上升,他猛地起身走到小孩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为什么完不成?”
小封煜扬起小脸,眼泪唰唰地落下:“是……课业太多了……”他揪着萧漠的衣袖,希望能博得师兄的同情,声音软软糯糯地传出:“要练剑,要写字,要背书……太多了,煜儿……完不成。”
萧漠冷哼一声:“你的课业都是我亲自留下的,不用你来给我重复。”封煜的课业都是萧漠安排计划好的,若是他努力用功是断然不会没时间完成的。
小不说话了,他又低下了头,瘦弱的肩膀因为啜泣而一下下抽动。
萧漠太清楚自家师弟的性子,犯了错就惯用撒娇装无辜的套路,一开始自己还会因为心软而手下留情,后来宠得越来越胆大就下定决心再不因为他的撒娇而心软。
“我最后问一遍,为什么完不成?”这一次,萧漠的声音中已带有不可抗拒的冰冷。
“因为……因为……”小孩的声音中已带了哭腔:“煜儿……不想背……”
“不想背?”萧漠太阳穴一跳,觉得这孩子还真不是一般的胆大包天,他拎起小封煜的后衣领放到书桌边的竹榻上:“规矩是事先定好的,自己说该怎么罚。”
小封煜屈膝坐在竹榻上,抬头看着自家师兄已经冷到极致的脸,抹了一把眼泪闷声道:“一页书没背下来五下,一共是八页……四十下……”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萧漠挥手秉退了书房门口的所有侍者和护卫,从书架上抽出戒尺走到榻前。
看见戒尺,小孩明显抖了一下,他向后挪着身子声音都在颤抖:“师兄……煜儿错了……煜儿再也不敢了……”
“过来。”萧漠站在榻前冷眼看着小封煜向后挪动,眼看着就要从另一边掉下去。
小孩退到榻边不动了,他满脸泪水,眼中也含着泪,使劲地摇摇头。
“我再说一遍,过来。”
萧漠的语气加重了几分,见榻上的人没反应也失去了耐心,坐在榻上一手拎过封煜让他趴在自己腿上,封煜挣扎着要反抗,但是被萧漠压得动弹不得,忽然身后一冷,才发现裤子被萧漠扯掉了。
还没待小孩反应过来,戒尺已经一下下落了下来。每一下都精准打在他的屁股上,惹得他大哭大叫。
看着小孩不老实地挣扎,听到他放肆地哭喊,萧漠下手又重了几分。眼见着白净的皮肤变红发肿,萧漠却毫不留情。
直到四十下打过,萧漠才停下戒尺。腿上的小孩已经哭得没有力气,只是一下下地抽泣。
“呜呜……师兄坏人……”小封煜一边哭着一边嘴上也不饶人。
萧漠倒是给气笑了,若是自己敢挨罚之后非但不谢罚反而抱怨,恐怕责罚都不是翻倍那么简单,果然是自己太宠他了。他将封煜抱到榻上趴好,取来了伤药小心地涂在小孩的伤处。药效温和,涂在伤处只觉得清凉舒适,小封煜也渐渐停了哭闹。
上过药,萧漠蹲在榻前,轻轻抚了抚小封煜的后背,语气温和地道:“告诉师兄,为什么没有完成任务。”
小封煜眨了眨眼,有些委屈地道:“煜儿怕……”
“怕什么?”萧漠有些意外,他一下一下顺着小孩的后背,轻声问。
“怕……怕煜儿太乖,师父和师兄就不管我了……”小孩趴在榻上,委委屈屈地将两只手的食指绞在一起。
萧漠的心瞬间被融化,他怜惜地揉了揉小封煜的头发,声音也是前所未有的温和:“怎么会呢,煜儿是师父和我最在乎的人啊。”
(完)

楼主 漠冷卿尘  发布于 2017-06-22 17:59: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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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漠冷卿尘  发布于 2017-06-22 18:00:00 +0800 CST  
第二章 此去


萧漠目光平静地看着封煜与楚祈越二人吵闹玩笑,忽然听到远处渐渐传来拖沓繁杂的脚步声,他将目光投向远方山路,果然不过多时看到一行数十人的队伍缓慢而有秩序地向山上走来。
见到此景,萧漠脸上的笑意敛去几分,他轻咳一声提醒正闹得欢的两个少年,待到二人都规规矩矩重新站好,才缓缓走到楚祈越身边,郑重叮嘱:“练武一日也不可落下,回去之后更要坚持。”
在倾越馆的这些日子里,旁得没学太多,就答话这一条,楚祈越练的顶好。但见萧漠话音一落,楚祈越条件反射般站直,简单干脆地回答:“是!萧漠哥,祈越记下了。”
这样的乖觉让萧漠的唇角微微向上挑了挑,一句话点到为止,他本就没打算说太多,更何况此时客人已到。转头看向正好走到牌楼面前的管家楚离,萧漠微微点头施礼:“楚管家一路辛苦。”
楚离自是不敢受他这一礼的,微微侧身让开,缓步上前,毕恭毕敬地寒暄:“漠公子别来无恙,承蒙倾越馆对少主人的照拂,楚陵山庄上下感激不尽。”
萧漠抬手虚扶他一把,淡淡回应:“不必客气,今日天色已晚,楚管家不妨留宿这里,明日再走?”
楚离一听连忙拒绝道:“多谢漠公子好意,只是庄主吩咐无论如何也要带着少主人尽快回去,实在是不敢耽搁。”
听到这话萧漠眉头一皱,敏锐的直觉让他从此事中嗅出几分不寻常的味道,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将目光投向了身侧站着发呆的少年。
楚祈越听到楚离的话时心中咯噔一下,之前只是听说家里有事要自己回去,想来左不过娘亲思念自己,缠着爹爹把他接回去。如今看来,只怕不止这么简单。他心中有些不安,隐隐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但又抓不到头绪,不由得觉得心中空落落的没有着落。
“祈越——”
微微拔高的声音让出神的少年猛然惊醒,他怔怔回过头,正好看到萧漠一双淡然无波的眼眸正牢牢地盯着他,心中不由得一颤,说出的话不受控制地有些结巴:“萧......萧漠哥,您......您说......”
身旁的管家楚离看到这一幕顿时目瞪口呆,亲眼看着自家少主从小长大,纵使再骄纵任性他也不会觉得丝毫稀奇,如今对待萧漠竟然这般毕恭毕敬,倒是不得不让人对眼前这二十出头的少年人重新审视。他垂下的眼睫自下而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萧漠,目光从他淡青色袖口、银白色腰带上一一带过,着重在腰间通透红润的血玉之上多停留片刻,随即向上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之上。由于萧漠转头同楚祈越说话,因此在楚离的角度只看得见他侧面精致的轮廓,雍容而不疏狂,俊朗而不文弱。
感受到楚离肆无忌惮地打量,萧漠微带笑意淡淡转头,一双眸子清冷而又深沉,直直地撞上他未来得及收回的目光。同这样的目光相撞,楚离顿时发觉心中一凉,整个人如同堕入深潭般寒意彻骨。他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无礼,但此时却着实不知该说什么来挽回和弥补,只能硬着头皮承受萧漠从容而又俯视的目光。
然而萧漠并没有为难楚离,他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掠而过,随即再次落回到楚祈越身上。他此时看楚祈越的眼神不再是面对楚离时的深沉淡漠,而多了几分满意与欣慰。但是这样的情绪他自然不会表现给楚祈越看,就连说话也不改平日里的凝练:“伸手。”
听到这两个字,少年心中着实一个哆嗦。他有些吃惊地看向萧漠,随即又用余光扫过此时目光灼灼盯着两人的管家,不禁有些难为情——萧漠哥竟然要在这里罚他?他苦着脸哀求萧漠,目光中的情绪百转千回,打从心底里希望萧漠能在楚家上下面前给他这个少主留些颜面。
只可惜萧漠似乎并没有看懂他目光中的乞求,亦或是根本不介意当众罚他方才走神之错。他只是那么随意地看着他,一字字重复:“伸手。”
第二次的语气明显不及第一次那般友善,楚祈越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让萧漠再说第三遍。他心一横,眼一闭,认命地将手伸出,一如平常挨罚那般,举得平稳。
看到楚祈越慷慨赴死的表情,萧漠心里好笑,眼底难得地闪过一丝狡黠,他将手中的乾坤扇啪地一声拍在略带颤抖的掌心上,在楚祈越惊讶睁开的双眼中缓缓道:“将它带在身边,可以用来防身。遇到解决不了的事,也可带着它到江湖上任意一家麒麟镖局,他们会提供帮助给你。”
不想平日里冷言冷语的萧漠哥竟然为他准备了临别礼物,楚祈越有些受宠若惊。他将目光投向那把乾坤扇,不禁想起初遇时萧漠便是用这把折扇救他于危难之间,因此才有了后来的倾越馆求学。想起这段时光,楚祈越觉得一切仿佛是梦一般。在这几个月中,他经历了从前都不曾经历的,也学到了从前没有机会学习的,尽管练武很辛苦,但是他却依旧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郑重而又认真地双手接过萧漠递过来的乾坤扇,楚祈越的眼中隐隐带了些泪光,毕竟还是个孩子,对待离别总是格外敏感而脆弱。他对上前搂住他肩膀的封煜投过感激的微笑,随即整肃衣襟,恭恭敬敬地对萧漠行礼:“谢谢萧漠哥。”想了想,又歪头问:“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见?”
他的语气充满真诚与希冀,没由来地让萧漠心中一软,一句但凭缘分到了嘴边话锋一转,出口的便是:“很快。”
少年听了萧漠的回答喜出望外,在管家的再三催促下恋恋不舍地同大家道了别,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望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山下走去的背影,再看向队伍中央那个灵动的少年,萧漠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不知他未来的路究竟通向怎样未知的远方。
过不多时,待到林中再不见远去的人影,萧漠才收回目光。刚回过身,就见一个侍者匆匆过来,对他一礼道:“漠公子,尊者和堂主请您去青峰无名一趟。”

楼主 漠冷卿尘  发布于 2017-06-26 13:16:00 +0800 CST  

楼主:漠冷卿尘

字数:301990

发表时间:2017-04-06 00:4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12-09 02:00:0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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