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公子长琴（父子 古风）
“庄主，您醒了。”一位面生的小厮给他倒了茶，恭恭敬敬的送到他面前。
这是哪里？
清季看了看四周，是自己熟悉的卧房。呆愣的坐了一会儿，回忆冲到头顶，自己昏过去之前看到的，可都是真的？
长琴……长琴……
那日他求自己救他……
那日……
意识像是被撕裂一样，他不禁低吼一声。
“怎么样了？”
“少庄主盘问了破晓公子和汝嫣总管……”小厮还没回答完，就被清季一个耳光打断。
“北宫山庄的少庄主只有一个！”他冷冷的纠正。
小厮捂着脸，重说：“大少爷盘问了破晓公子和汝嫣总管。那天晚上，汝嫣总管抓住少庄主以后，带到水牢里上了种种非人酷刑。听说是水牢里有的刑具都上了一遍……”
清季眼前发黑，所有的刑具……长琴那么瘦弱……
“然后丢到屋里，不知怎么回事最后少庄主死在了屋外，可能是还想求救吧……”
“那破晓呢？破晓问出些什么来没有？”
“回庄主的话，正要盘问破晓公子的时候大少爷让我来看看您，小的就不知道了。”小厮战战兢兢地说，怕说错了什么再挨打。
清季愣了愣，半晌才说：“扶我去看看。”
这是哪里？
清季看了看四周，是自己熟悉的卧房。呆愣的坐了一会儿，回忆冲到头顶，自己昏过去之前看到的，可都是真的？
长琴……长琴……
那日他求自己救他……
那日……
意识像是被撕裂一样，他不禁低吼一声。
“怎么样了？”
“少庄主盘问了破晓公子和汝嫣总管……”小厮还没回答完，就被清季一个耳光打断。
“北宫山庄的少庄主只有一个！”他冷冷的纠正。
小厮捂着脸，重说：“大少爷盘问了破晓公子和汝嫣总管。那天晚上，汝嫣总管抓住少庄主以后，带到水牢里上了种种非人酷刑。听说是水牢里有的刑具都上了一遍……”
清季眼前发黑，所有的刑具……长琴那么瘦弱……
“然后丢到屋里，不知怎么回事最后少庄主死在了屋外，可能是还想求救吧……”
“那破晓呢？破晓问出些什么来没有？”
“回庄主的话，正要盘问破晓公子的时候大少爷让我来看看您，小的就不知道了。”小厮战战兢兢地说，怕说错了什么再挨打。
清季愣了愣，半晌才说：“扶我去看看。”
补发：
武罗正和安榕商量了一上午的事情，被复杂的局势逼迫的脑袋疼，又因为死活找不着长琴而心情烦闷，所以就出来散散心。
正在庄里闲逛的时候，远远的就听到有呼痛声，听上去应该是个青年的声音。
武罗心里一紧，安榕立刻朝声音的来源跑去。
近了两人才发现，被压在春凳上打的半死不活的人并不是长琴，而是破晓。
此时已经入了深冬，寒风凛冽，吹在武罗的脸上都觉得生疼，可是此时破晓几乎被剥了个精光按在春凳上，两个大汉正挥着鞭子往他屁股上抽。
武罗好久没见着施刑，一下愣住了，回头一看，清季正坐在一旁，神色淡然。
“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武罗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安榕连忙开口：“听见这儿有动静便来看看，并无打扰庄主的意思。”
清季狐疑的看了两人一眼，但是他心思并不在这上面，也就不往下追究了。
此时破晓又迸发出一声惨烈的哭叫，武罗听了心一惊，这青年实在与长琴太过相似，看着他吃苦，就像眼睁睁的看着长琴受打一样。
“破晓公子犯了什么大错要如此大动干戈？”好在阿尔斯兰的性格便是直言不讳，武罗也就顺势开口问了，只见清季瞥了疼的发颤的破晓一眼，说：“不过是抗命不尊罢了，破晓还年轻，有些事情得我亲自教。”
说的轻巧，抗命不尊若是往严重里头说可是要贬为奴隶的，如今不过是区区一顿打就揭过，武罗也不好再置喙。
好在已经打的差不多了，清季挥挥手让二人停下，慢慢走到破晓面前，面前的青年已经完全失了力气，软趴趴的趴在春凳上。
“破晓知错了。”他沙哑着声音，好不容易才说出口。
“你这个不听话的孩子，总是要我下狠手才听话。”清季说完才发现，这话原是自己跟长琴说的。
“破晓，马上就按庄主说的做。”破晓没意识到面前人的情绪波动，努力撑着把话说完了。
清季扬扬眉毛，冷冷地说：“你后面都被抽的稀烂，怎么照着我说的做？”
“破晓不会让庄主失望。”破晓说完这句话就用光了自己全部的力气，昏死在春凳上，清季吩咐人把破晓带下去上药，回头看到武罗一脸惊恐的样子不禁笑了：“是怕我也会这么对你们？大可不必。”
武罗缓缓地摇摇头，说：“吾听闻北宫山庄曾经有个少庄主，后来叛变死了。难不成，庄主曾经就是这么教孩子的？”
清季的脸色变了变，过了良久，才冷冷开口：“外甥高看了我，我本不是什么好父亲，也从未以此自居。罪子已死，外甥就不要说这些诛心的话了。”
武罗还想再质问清季，却被安榕打断：“吾等本也是外人，本就不该置喙北宫山庄的家事，庄主有他自己的打算，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今天破晓违抗命令让我费心教训，因此心情不佳。”清季打了圆场，“近日身子也不太好，就先告辞了。”
说罢就真的留了两人朝安阳殿的方向走去，一面走，心里还真的生出了一些后悔。
本来也没想打的那么重，那孩子做事缩手缩脚，还梗着脖子说为了自己考虑，真真把自己气得不轻。他让破晓赶紧收拾了那药师，破晓却迟迟不动手，还说什么抓住了药师的把柄，不用见血，也不会威胁到汝嫣。
可在他一再逼问破晓药师到底有没有停止猥亵长琴的时候，破晓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来，原来他手上的那点消息根本就不够威胁药师的，只能让他稍微收敛一点。
清季一想到长琴那天拽着他不让他走，求他杀了自己，心里就塌陷了一块。
时间越长，自己的心就越软，有几次甚至想就这么放过长琴了吧，让他走，爱去哪儿去哪儿，也好过在这里时时刻刻牵动自己的心。
毕竟也是自己养大的，就算有了深仇大恨，却似乎再也狠不下心把他扔在那种地方任人欺凌。
但是只有在深夜的时候他才会有这种想法，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仿佛自己内心的仇恨又熊熊燃烧起来，妻儿的死纠缠着他，让他无法放过长琴。
他想起长琴还小的时候，他牵着长琴的手，一起从草地上走回庄里。他记得自己安慰他说，欧阳会回来的，自己也会对他好。可是孩子的眉头却总是紧紧皱着，想要说什么却最后什么都没说。
最终他的担心是正确的，自己的确没有好好待他，最后让他受了这样的委屈，才导致他决绝的背叛。
不过是一次又一次试探自己的底线，只是这一次，玩过火了。
罢了，今天好不容易有友人来访，就先把这乱七八糟的事情放在一边。
武罗正和安榕商量了一上午的事情，被复杂的局势逼迫的脑袋疼，又因为死活找不着长琴而心情烦闷，所以就出来散散心。
正在庄里闲逛的时候，远远的就听到有呼痛声，听上去应该是个青年的声音。
武罗心里一紧，安榕立刻朝声音的来源跑去。
近了两人才发现，被压在春凳上打的半死不活的人并不是长琴，而是破晓。
此时已经入了深冬，寒风凛冽，吹在武罗的脸上都觉得生疼，可是此时破晓几乎被剥了个精光按在春凳上，两个大汉正挥着鞭子往他屁股上抽。
武罗好久没见着施刑，一下愣住了，回头一看，清季正坐在一旁，神色淡然。
“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武罗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安榕连忙开口：“听见这儿有动静便来看看，并无打扰庄主的意思。”
清季狐疑的看了两人一眼，但是他心思并不在这上面，也就不往下追究了。
此时破晓又迸发出一声惨烈的哭叫，武罗听了心一惊，这青年实在与长琴太过相似，看着他吃苦，就像眼睁睁的看着长琴受打一样。
“破晓公子犯了什么大错要如此大动干戈？”好在阿尔斯兰的性格便是直言不讳，武罗也就顺势开口问了，只见清季瞥了疼的发颤的破晓一眼，说：“不过是抗命不尊罢了，破晓还年轻，有些事情得我亲自教。”
说的轻巧，抗命不尊若是往严重里头说可是要贬为奴隶的，如今不过是区区一顿打就揭过，武罗也不好再置喙。
好在已经打的差不多了，清季挥挥手让二人停下，慢慢走到破晓面前，面前的青年已经完全失了力气，软趴趴的趴在春凳上。
“破晓知错了。”他沙哑着声音，好不容易才说出口。
“你这个不听话的孩子，总是要我下狠手才听话。”清季说完才发现，这话原是自己跟长琴说的。
“破晓，马上就按庄主说的做。”破晓没意识到面前人的情绪波动，努力撑着把话说完了。
清季扬扬眉毛，冷冷地说：“你后面都被抽的稀烂，怎么照着我说的做？”
“破晓不会让庄主失望。”破晓说完这句话就用光了自己全部的力气，昏死在春凳上，清季吩咐人把破晓带下去上药，回头看到武罗一脸惊恐的样子不禁笑了：“是怕我也会这么对你们？大可不必。”
武罗缓缓地摇摇头，说：“吾听闻北宫山庄曾经有个少庄主，后来叛变死了。难不成，庄主曾经就是这么教孩子的？”
清季的脸色变了变，过了良久，才冷冷开口：“外甥高看了我，我本不是什么好父亲，也从未以此自居。罪子已死，外甥就不要说这些诛心的话了。”
武罗还想再质问清季，却被安榕打断：“吾等本也是外人，本就不该置喙北宫山庄的家事，庄主有他自己的打算，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今天破晓违抗命令让我费心教训，因此心情不佳。”清季打了圆场，“近日身子也不太好，就先告辞了。”
说罢就真的留了两人朝安阳殿的方向走去，一面走，心里还真的生出了一些后悔。
本来也没想打的那么重，那孩子做事缩手缩脚，还梗着脖子说为了自己考虑，真真把自己气得不轻。他让破晓赶紧收拾了那药师，破晓却迟迟不动手，还说什么抓住了药师的把柄，不用见血，也不会威胁到汝嫣。
可在他一再逼问破晓药师到底有没有停止猥亵长琴的时候，破晓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来，原来他手上的那点消息根本就不够威胁药师的，只能让他稍微收敛一点。
清季一想到长琴那天拽着他不让他走，求他杀了自己，心里就塌陷了一块。
时间越长，自己的心就越软，有几次甚至想就这么放过长琴了吧，让他走，爱去哪儿去哪儿，也好过在这里时时刻刻牵动自己的心。
毕竟也是自己养大的，就算有了深仇大恨，却似乎再也狠不下心把他扔在那种地方任人欺凌。
但是只有在深夜的时候他才会有这种想法，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仿佛自己内心的仇恨又熊熊燃烧起来，妻儿的死纠缠着他，让他无法放过长琴。
他想起长琴还小的时候，他牵着长琴的手，一起从草地上走回庄里。他记得自己安慰他说，欧阳会回来的，自己也会对他好。可是孩子的眉头却总是紧紧皱着，想要说什么却最后什么都没说。
最终他的担心是正确的，自己的确没有好好待他，最后让他受了这样的委屈，才导致他决绝的背叛。
不过是一次又一次试探自己的底线，只是这一次，玩过火了。
罢了，今天好不容易有友人来访，就先把这乱七八糟的事情放在一边。
依言两人来到了大堂，武罗正坐在清季的位子上，看清季来了毫不客气的站起来让座，一副我不屑你的位子模样。
清季没有心思追究，缓缓坐下，大堂中央跪着的正是破晓。
“问清楚了吗？”清季疲惫的问武罗。
“问清楚了，让他自己说吧。”武罗回头看了看安榕，脸色有点复杂。
“说。”清季看了看面前的破晓，和当年的长琴多么相似，规规矩矩的跪在大堂里，脸上尽是害怕的神色。
“我得到消息的时候，我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去救了。”破晓颤抖着声音说，“那日我受了打，昏迷了大半日，下人告诉我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我……我觉得不应该再这么折磨他了……就算是死，也比他过的日子要好……”
就因为这样的理由，就视我的命令为无物，见死不救吗？
清季刚想这么斥责，却发现无法张开这口。
破晓崩溃的坐在地上，脸上全是眼泪。
“我命你保护好长琴，命你杀了药师，你又做了什么？”清季开口厉声质问。
“我……我以为牵动总管的利益必须小心为上……”破晓结结巴巴地说，却被清季打断。
“山庄的利益比得上长琴的命重要吗？”清季一拍椅子站了起来，却因为急火攻心一时间有点晕眩，“拉下去，杖毙！”
“破晓公子帮助过弟弟，难道弟弟就愿意看见破晓死吗？”武罗连忙拦住，下人一看这架势，也不敢轻举妄动，谁知道如果破晓若是死了庄主会不会后悔。
“若不是因为他，长琴怎么会死？”清季愤怒的打断武罗。
“若不是因为您，长琴怎么会死？”要不是安榕紧紧拉住他，武罗就要冲上去和清季拼命，“若不是因为您老是在长琴面前念叨我，长琴怎么会把自己命豁出去，就为了满足你无病呻吟一样的要求。我现在就告诉你，不可能，我不是你儿子，你已经把自己的儿子糟践死了。”
清季没有心思追究，缓缓坐下，大堂中央跪着的正是破晓。
“问清楚了吗？”清季疲惫的问武罗。
“问清楚了，让他自己说吧。”武罗回头看了看安榕，脸色有点复杂。
“说。”清季看了看面前的破晓，和当年的长琴多么相似，规规矩矩的跪在大堂里，脸上尽是害怕的神色。
“我得到消息的时候，我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去救了。”破晓颤抖着声音说，“那日我受了打，昏迷了大半日，下人告诉我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我……我觉得不应该再这么折磨他了……就算是死，也比他过的日子要好……”
就因为这样的理由，就视我的命令为无物，见死不救吗？
清季刚想这么斥责，却发现无法张开这口。
破晓崩溃的坐在地上，脸上全是眼泪。
“我命你保护好长琴，命你杀了药师，你又做了什么？”清季开口厉声质问。
“我……我以为牵动总管的利益必须小心为上……”破晓结结巴巴地说，却被清季打断。
“山庄的利益比得上长琴的命重要吗？”清季一拍椅子站了起来，却因为急火攻心一时间有点晕眩，“拉下去，杖毙！”
“破晓公子帮助过弟弟，难道弟弟就愿意看见破晓死吗？”武罗连忙拦住，下人一看这架势，也不敢轻举妄动，谁知道如果破晓若是死了庄主会不会后悔。
“若不是因为他，长琴怎么会死？”清季愤怒的打断武罗。
“若不是因为您，长琴怎么会死？”要不是安榕紧紧拉住他，武罗就要冲上去和清季拼命，“若不是因为您老是在长琴面前念叨我，长琴怎么会把自己命豁出去，就为了满足你无病呻吟一样的要求。我现在就告诉你，不可能，我不是你儿子，你已经把自己的儿子糟践死了。”
“够了，武罗！”安榕扬起手来掴了武罗一巴掌，“你还不明白吗？长琴豁出命来不仅是为了北宫庄主，也为了你能够有一个父亲。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把长琴费尽了心力的东西往死里糟蹋，那他死了还有什么意义？”
他是对的。
安榕这一下打得并不轻，武罗的眼泪顺着红肿的脸颊流下来，他紧紧咬着牙，好不容易才开口说：“可是长琴死了，我恨不能替他……”
“那就按照他的期望活下去。”安榕抬起武罗的脸，也不管身边的还有人在看，心疼的吻了一下伤处。“即使你我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有办法改变过去。”
清季无力的坐回椅子上，眼泪无声无息的纵横在脸上，过了良久，他才开口：
“既然总管喜欢水牢，那么就一辈子呆在那儿也不错，至于破晓，就离开山庄吧。”
立马有人把五花大绑的汝嫣抬了出去，他的嘴堵着，根本说不出什么求饶的话来。
另外一些人站在破晓身边，轻声对他说：
“破晓公子，走吧……”
“我不走。”破晓咬着嘴唇，“我想留下来……为少庄主赎罪。”
“你这又是何必。”安榕皱起眉，“人死不能复生，如果长琴地下有知，也不会让你这么做。”
“我不走……”破晓执拗的说。
清季呆呆的看着破晓，这个拧巴的劲头，跟长琴一模一样。
明明知道自己心尖上的人是武罗，但还是踏着荆棘走过来，弥补自己失去儿子的痛苦。
“也罢，你要如何，就如何吧……”
他是对的。
安榕这一下打得并不轻，武罗的眼泪顺着红肿的脸颊流下来，他紧紧咬着牙，好不容易才开口说：“可是长琴死了，我恨不能替他……”
“那就按照他的期望活下去。”安榕抬起武罗的脸，也不管身边的还有人在看，心疼的吻了一下伤处。“即使你我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有办法改变过去。”
清季无力的坐回椅子上，眼泪无声无息的纵横在脸上，过了良久，他才开口：
“既然总管喜欢水牢，那么就一辈子呆在那儿也不错，至于破晓，就离开山庄吧。”
立马有人把五花大绑的汝嫣抬了出去，他的嘴堵着，根本说不出什么求饶的话来。
另外一些人站在破晓身边，轻声对他说：
“破晓公子，走吧……”
“我不走。”破晓咬着嘴唇，“我想留下来……为少庄主赎罪。”
“你这又是何必。”安榕皱起眉，“人死不能复生，如果长琴地下有知，也不会让你这么做。”
“我不走……”破晓执拗的说。
清季呆呆的看着破晓，这个拧巴的劲头，跟长琴一模一样。
明明知道自己心尖上的人是武罗，但还是踏着荆棘走过来，弥补自己失去儿子的痛苦。
“也罢，你要如何，就如何吧……”
人的身体里究竟有多少水是可以当作泪水流出来的？
扶桑不知道，只知道眼睛红肿，疼痛的像是要瞎了一样。他伏在长琴的身体边，渐渐的停止了哭泣。
窗外的阳光照在地板上，静静地，空气中飘散的尘埃都清晰可见。
阿尔斯兰站在扶桑身边，他知道扶桑对这个自己未曾谋面的少年多上心，好不容易从西域赶过来，为的就是亲眼见见这个扶桑口中的青年，一见面，却已经是生死两隔。
扶桑是个意外的坚强的青年，当时塔兰泰拉不愿出兵，给他使了种种绊子，扶桑为了满足塔兰泰拉的要求，吃了不少苦，从在马厩里伺候马，到在帐篷里给自己当小厮。他知道扶桑在中原最差也是个少爷，哪里有伺候别人的道理，但是扶桑一滴眼泪没流，硬是撑了下来，最后他看不过母亲继续刁难，坚持自己带兵这才正式踏上了来中原的路。
如此坚强的扶桑，在可怖的尸体面前哭的几乎失去意识。
这时有人从后面接近，他猛地一回头，看见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赫连扶桑，你回来了。”安桐轻声说。
“我回不回来有什么两样？”扶桑撑着床边站起来，两只眼睛血红，“顾安桐，你没有保护好他，这跟我们当时说好的不一样。”
“情况有变。”安桐冷冰冰的说，“当时祝风……”
“那你就让他去送死？”扶桑嘶哑着嗓子吼道，“你怎么能……”
“他想这么做，我又有什么办法。除了这条必死之路，他还能怎么救北宫武罗？”安桐面无表情看着扶桑。
“顾安桐，你铁石心肠！”扶桑上前一把抓住安桐的领子。
“你不懂。”安桐一把推开扶桑，扶桑跌跌撞撞，还是阿尔斯兰一把扶住了他。
“如果我拦着他不让他救北宫武罗，他会恨我们一辈子，你以为他会愉快的跟你一起共度余生吗？”安桐说，“扶桑，你太不了解他了。”
扶桑呆呆的看着安桐。
“你以为，我就愿意，把他送上这条黄泉之路？”安桐走到床边，轻轻在长琴身边跪下，他轻抚着长琴不甚完整的脸庞，温柔的说，“是因为爱你，才成全你。”
我冰冷的爱人啊，你带走了我余生的快乐，从此以后，我将孤独一人了却残生。
他的爱多么卑微，明知道对方无心，却迎难而上，即使被利用也心甘情愿，但是上天折磨他，一定要让他亲手送爱人上绝路才肯罢休。
世上本无公平可言。
安桐站起来，回头看着阿尔斯兰，问：“你就是塔兰泰拉的大儿子？”
阿尔斯兰点点头，对他比了几个手势。
“他说很高兴见到你。”扶桑平稳了自己的气息，解释道，“阿尔斯兰虽然地位尊贵，但是又聋又哑，在西域也并不十分受待见。”
阿尔斯兰再次点头表示赞同。
聋哑人竟然还能带兵上战场？
沉静的少年再次用修长的手指开始说话：
“在西域，我们讲究人要回归自然。有人死后会被山中的野兽吃掉，有人会化作灰尘回归土地，还有人会在弥留之际带一些稀少的干粮向没有人的荒漠出发。这位公子在死于禁锢，在死后，不如让他获得自由。若他真泉下有知，大概也不会反对。”
扶桑翻译完了后呆呆的盯着地板，安桐却轻声说：
“的确是很好的安排。”
或许他原本就不属于世间，只是仙人下凡到此一游，体验了酸甜苦辣以后便回天上去了，留着这副残破躯体也没用。
“我会与庄主商量的。”
扶桑不知道，只知道眼睛红肿，疼痛的像是要瞎了一样。他伏在长琴的身体边，渐渐的停止了哭泣。
窗外的阳光照在地板上，静静地，空气中飘散的尘埃都清晰可见。
阿尔斯兰站在扶桑身边，他知道扶桑对这个自己未曾谋面的少年多上心，好不容易从西域赶过来，为的就是亲眼见见这个扶桑口中的青年，一见面，却已经是生死两隔。
扶桑是个意外的坚强的青年，当时塔兰泰拉不愿出兵，给他使了种种绊子，扶桑为了满足塔兰泰拉的要求，吃了不少苦，从在马厩里伺候马，到在帐篷里给自己当小厮。他知道扶桑在中原最差也是个少爷，哪里有伺候别人的道理，但是扶桑一滴眼泪没流，硬是撑了下来，最后他看不过母亲继续刁难，坚持自己带兵这才正式踏上了来中原的路。
如此坚强的扶桑，在可怖的尸体面前哭的几乎失去意识。
这时有人从后面接近，他猛地一回头，看见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赫连扶桑，你回来了。”安桐轻声说。
“我回不回来有什么两样？”扶桑撑着床边站起来，两只眼睛血红，“顾安桐，你没有保护好他，这跟我们当时说好的不一样。”
“情况有变。”安桐冷冰冰的说，“当时祝风……”
“那你就让他去送死？”扶桑嘶哑着嗓子吼道，“你怎么能……”
“他想这么做，我又有什么办法。除了这条必死之路，他还能怎么救北宫武罗？”安桐面无表情看着扶桑。
“顾安桐，你铁石心肠！”扶桑上前一把抓住安桐的领子。
“你不懂。”安桐一把推开扶桑，扶桑跌跌撞撞，还是阿尔斯兰一把扶住了他。
“如果我拦着他不让他救北宫武罗，他会恨我们一辈子，你以为他会愉快的跟你一起共度余生吗？”安桐说，“扶桑，你太不了解他了。”
扶桑呆呆的看着安桐。
“你以为，我就愿意，把他送上这条黄泉之路？”安桐走到床边，轻轻在长琴身边跪下，他轻抚着长琴不甚完整的脸庞，温柔的说，“是因为爱你，才成全你。”
我冰冷的爱人啊，你带走了我余生的快乐，从此以后，我将孤独一人了却残生。
他的爱多么卑微，明知道对方无心，却迎难而上，即使被利用也心甘情愿，但是上天折磨他，一定要让他亲手送爱人上绝路才肯罢休。
世上本无公平可言。
安桐站起来，回头看着阿尔斯兰，问：“你就是塔兰泰拉的大儿子？”
阿尔斯兰点点头，对他比了几个手势。
“他说很高兴见到你。”扶桑平稳了自己的气息，解释道，“阿尔斯兰虽然地位尊贵，但是又聋又哑，在西域也并不十分受待见。”
阿尔斯兰再次点头表示赞同。
聋哑人竟然还能带兵上战场？
沉静的少年再次用修长的手指开始说话：
“在西域，我们讲究人要回归自然。有人死后会被山中的野兽吃掉，有人会化作灰尘回归土地，还有人会在弥留之际带一些稀少的干粮向没有人的荒漠出发。这位公子在死于禁锢，在死后，不如让他获得自由。若他真泉下有知，大概也不会反对。”
扶桑翻译完了后呆呆的盯着地板，安桐却轻声说：
“的确是很好的安排。”
或许他原本就不属于世间，只是仙人下凡到此一游，体验了酸甜苦辣以后便回天上去了，留着这副残破躯体也没用。
“我会与庄主商量的。”
清季快步走进樗离殿，那里已经完全被汝嫣收拾干净，一点长琴留下的痕迹都没有。
他看着那些新置办的东西，有一种冲动要把它们全部烧掉，它们妨碍了他回想长琴在这里的日子。那年长琴趴在床上看书，那年长琴坐在院子里面吃西瓜，那年长琴高兴的看到他，扑到他面前，亲吻他的脸颊。他曾不允许长琴做如此亲密的举动，但是长琴从来不改，直到他默许。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能感到长琴的嘴唇在上面留下印记，他很爱他。而这的的确确就是父子之间的感情。
为什么他在最后斩断了这样的关系，把长琴推向绝望。
北宫长琴。
不是祝长琴。
他慌张的坐在床上，祈祷着能寻找到长琴的气息，但是什么都没有。
已经。
什么都没有了。
清季第一次如此崩溃地哭过。
即使是在祖父过世的时候，即使是在父亲烧毁配方的时候。
哪些珍贵的东西毁灭的时候他总是冷冷地看着，但是长琴，这可是长琴啊。他从小养大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他像个孩子一样哭泣。无助。
长琴，快出来，爹爹来找你了。没有鞭子也没有苦活，只有爹爹和你哥哥。
我的长琴。
这时安榕面无表情的走进来，看到清季失态的样子微微一愣，要说的话一时堵在口中。
“你来做什么？”清季冷冰冰的问。
“我来给您看一样东西，从汝嫣哪里搜出来的。”安榕递给清季几封信，清季仔细一看，是欧阳寄给长琴的，看看日子，大概是深秋到严冬这段时间的信。汝嫣自然不会把信给长琴，也不知因为什么理由把欧阳的信留下了。
他犹豫再三，还是拆了信件，开头就是一句温和的：长琴吾徒，近来可好。
为师不在时，可还有好好的听庄主的话？为师离开之际再三叮嘱，若是庄主发火千千万万不能硬着来，服个软，认个错，又不会少块肉，也不知长琴听进与否。
为师游历四方，心境也比之前大有长进，从前待你苛刻了些，还望长琴不记恨为师，为师给你带了好些土产，到时让你爹看着眼馋。
为师离开甚久，深忧小徒懒惰，文笔不见长，故计划开春回来，收收你这懒骨。
倒也不必担忧，为师再不让你吃原来的苦。
话不多说，见了面再叙。
欧阳
几封信皆是这般琐碎的关心话，日子往后的几封还有一些对长琴不回信的不满。
却不知，一张张寄托了思念的纸，到不了黄泉之下。
“北宫庄主，您且得活着。”安榕冷冷地说，“您若是真的跟长琴去了，那长琴真是白吃了那么多苦。”
“我知道。”清季强咽下喉头的苦楚，“这话你也跟武罗说了？”
“我会让他明白的。”安榕面无表情，“我会让他叫您父亲，会让他当您的好儿子，会让长琴的愿望一一实现。”
“谢谢你，顾安榕……”清季低声说。
“我的动机并非因为你……”
“是为了长琴。”清季打断他，说，“我很清楚。”
北宫清季，我到底是该恨你还是应该同情你？
他看着那些新置办的东西，有一种冲动要把它们全部烧掉，它们妨碍了他回想长琴在这里的日子。那年长琴趴在床上看书，那年长琴坐在院子里面吃西瓜，那年长琴高兴的看到他，扑到他面前，亲吻他的脸颊。他曾不允许长琴做如此亲密的举动，但是长琴从来不改，直到他默许。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能感到长琴的嘴唇在上面留下印记，他很爱他。而这的的确确就是父子之间的感情。
为什么他在最后斩断了这样的关系，把长琴推向绝望。
北宫长琴。
不是祝长琴。
他慌张的坐在床上，祈祷着能寻找到长琴的气息，但是什么都没有。
已经。
什么都没有了。
清季第一次如此崩溃地哭过。
即使是在祖父过世的时候，即使是在父亲烧毁配方的时候。
哪些珍贵的东西毁灭的时候他总是冷冷地看着，但是长琴，这可是长琴啊。他从小养大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他像个孩子一样哭泣。无助。
长琴，快出来，爹爹来找你了。没有鞭子也没有苦活，只有爹爹和你哥哥。
我的长琴。
这时安榕面无表情的走进来，看到清季失态的样子微微一愣，要说的话一时堵在口中。
“你来做什么？”清季冷冰冰的问。
“我来给您看一样东西，从汝嫣哪里搜出来的。”安榕递给清季几封信，清季仔细一看，是欧阳寄给长琴的，看看日子，大概是深秋到严冬这段时间的信。汝嫣自然不会把信给长琴，也不知因为什么理由把欧阳的信留下了。
他犹豫再三，还是拆了信件，开头就是一句温和的：长琴吾徒，近来可好。
为师不在时，可还有好好的听庄主的话？为师离开之际再三叮嘱，若是庄主发火千千万万不能硬着来，服个软，认个错，又不会少块肉，也不知长琴听进与否。
为师游历四方，心境也比之前大有长进，从前待你苛刻了些，还望长琴不记恨为师，为师给你带了好些土产，到时让你爹看着眼馋。
为师离开甚久，深忧小徒懒惰，文笔不见长，故计划开春回来，收收你这懒骨。
倒也不必担忧，为师再不让你吃原来的苦。
话不多说，见了面再叙。
欧阳
几封信皆是这般琐碎的关心话，日子往后的几封还有一些对长琴不回信的不满。
却不知，一张张寄托了思念的纸，到不了黄泉之下。
“北宫庄主，您且得活着。”安榕冷冷地说，“您若是真的跟长琴去了，那长琴真是白吃了那么多苦。”
“我知道。”清季强咽下喉头的苦楚，“这话你也跟武罗说了？”
“我会让他明白的。”安榕面无表情，“我会让他叫您父亲，会让他当您的好儿子，会让长琴的愿望一一实现。”
“谢谢你，顾安榕……”清季低声说。
“我的动机并非因为你……”
“是为了长琴。”清季打断他，说，“我很清楚。”
北宫清季，我到底是该恨你还是应该同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