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梦


     解小四抿抿嘴道:“当然不行!你看看他那身儿打扮根本就和你不是一路人,小爷,咱们做戏就得做全套,哎,到了,就是他们!”

     街角刚刚摆开了卖艺的摊子,解晊上前和领头的寒暄了几句,又拉过小少年道:“范大哥,这是我一小兄弟,家里日子过得拮据,想出来找份活儿干,也不会什么,大哥能不能让他在这儿打打杂,也不用什么工钱,有顿饭吃就行!”

     男子笑笑:“这话说的,解兄弟推荐的人,肯定是没问题的,必定也是武林高手,后起之秀?”

     解小四有些为难地道:“对不住大哥,我这小兄弟原也是书香门第,后来家族没落了,书倒是读了些,不曾习过武。”超小少年挤挤眼睛。

     小少年仿佛刚从旁边的刀枪剑戟中回过神来,讷讷地点点头。

     男子略略皱眉,沉思了下:“这样啊,那帮忙照顾下场子,收个钱什么的总行吧。哎,小苗,你带下这个小兄弟。小兄弟姓什么?”

     小少年舔了下有些干裂的嘴唇,答道:“我姓舒,我娘都叫我宝儿,我爹都叫我小崽子。”

     周围的人噗地笑出声来,纷纷表示小兄弟的名字很好记,还有想占便宜叫几声的,被领头的喝止了。

     一切准备就绪,姓苗的青年把铜锣交给小少年:“不会武功,就帮着吆喝下吧,就卖艺的那套词儿,会说吗?”

     小少年想了想,用力点点头道:“我会的!”敲了下铜锣道,“各位京城的父老兄弟,来的往的注意了!这里有最惊险的绝活表演!胸口碎大石!喷火顶碗……唔唔……”被苗小青年堵了嘴。

     小青年翻了个大大白眼,道:“嘿!我们这儿没人会表演那些个!什么喷火顶碗的!”

     小少年有些委屈地瘪瘪嘴:“可是,我看人家城东的那伙就会表演啊,那咱们会什么?”

     范老大比比一旁的武器道:“我们就会这些真刀真枪的。”

     小少年哦了声,暗暗嘀咕着,那能有生意吗。果然不出舒宝儿兄弟所料,看客就那么稀稀疏疏的几个,其中一个还是李赫,大多数都是看看就走,也没有要捧钱场的意思。小少年捧着装钱用的铜锣百无聊赖地蹲在一旁,功夫倒是有的,只是,打得不好看。

     解小四那个没义气的,自个儿先溜了,要是在这儿或许还能出出主意。小少年打了个哈欠,吃了半口的灰,颇为沮丧地站起身,靠到墙角。不自觉地冒出纨绔子弟的想法来,要是这会儿能在笑羽金来泡壶茶,来那么几块儿点心,再听听说书……小少年突然眼眸一亮,朝刚刚表演完一回合,下来休息的领头嚷道:“范大哥!我有个主意!”

     一阵低语后,范老大有些为难地道:“这,这能行吗?我们可没试过。”

     小少年挺胸抬头地道:“没问题!你们也不用记词儿,只管按我说的演就是了!趁现在没多少人,咱们可以先试试。”

     几个人商量了下,定了段大家都算了解的故事。小少年走过去朝某位忠实的看官道:“麻烦,折扇借下?”

     李赫解下扇子,递过去,压下眼底的笑意,淡淡地道:“当心些,弄坏了你可赔不起。”

     小少年垂头笑笑,哗地展开扇子,扬声道:“话说昔日沛公刘邦破武关,进关中,约法三章,驻守函谷关……”没错,只是普普通通的说书段子鸿门宴,然而随着小少年的娓娓道来,几个男子也开始表演起故事情节来。

     项庄舞剑的时候,“沛公”苗小青年低声道:“哎,我说你可靠谱点儿,别真挥到我身上来!”

     待到整段书结束,城南竟然比平日还要热闹。没等小少年端着铜锣去收钱,铜钱就纷纷丢过来,小少年用折扇挡了下,及时让出一片撒钱地。

     夕阳来得很快,今日算是空前大丰收,范老大颇为兴奋地拉着小少年去酒楼痛快地喝一顿。小少年推脱无果,无奈只好随着去了。好说歹说才打消了众人劝酒的心思,隔壁桌的李赫安安静静地独酌着,好笑地看自家小爷被勾肩搭背地称兄道弟。

     苗小青年几杯下肚,有了些酒意,拍着小少年的背嚷着:“我说,呃,小兄弟,人家都说解小四是摇钱树,你可半点儿不比他差……”

     小少年有些尴尬地笑笑:“这,我不是做生意的料。”

     范老大也道:“不不不,你这主意可不是咱们这粗人能想出来的。听口音,小兄弟应该是土生土长的皇城根儿人吧,可出过京城?”

     小少年低声道:“就去过附近……”

     旁边的男子道:“小兄弟应该到远地儿去走走,尤其是西苑!那真是好地方!最适合男儿磨练性子了!”

     苗小青年却神色黯了黯,道:“也不见得就那么好……”

     范老大拍了拍青年的脑袋,道:“又想起你哥哥了?罢了,喝了这碗!”

     小少年有些困惑,周围的人却聊起了旁的话题,眼看时辰不早,小少年可算是得以先行离场,旁边桌的李赫也结了账,跟了出来,两个少年一前一后地走出城南,才汇合到一起。

     有说有笑地近了宫门,李赫提醒道:“脸上的东西洗了去,当心侍卫拦你。”

     小少年笑道:“你不提,我差点儿忘了。”摸摸身上,却怔住了,眨巴了两下眼睛,表情有些僵硬地道,“那药水好像不见了……”

楼主 逆风莫相摧  发布于 2011-04-20 10:50:00 +0800 CST  
某作者:“谷雨很会挑时候,赶在我论文答辩这天。”
某太子殿:“待会儿要加油,别让我丢脸。”
某作者:“有您什么事儿……”

楼主 逆风莫相摧  发布于 2011-04-20 10:51:00 +0800 CST  
     映了月光,粗衣小少年一路寻宝似的四处张望着,生怕漏过一个地方,旁边的少年叹口气,提醒道:“掉在路上的可能性也不大,八成是落在店里了,咱们直接回去看看,若还是没有,就先到我家住一夜,明日寻了解晊,再和他要一瓶就是了。”

     小少年朝旁边的胡同口的杂物堆扫了眼,顺口道:“我就怕误了明日的早朝……”

     李赫浅浅微笑了,没错,面前的这个毫不起眼的小少年就是当今太子殿,就算换上了普通百姓的衣服,就算装扮了饱经风霜的模样,骨子里的东西还是变不了。

     到了傍晚时的酒馆,已经打烊了,小少年有些遗憾,看来今晚是真的回不去了。待要离开时,却隐隐听到歌声,两个少年顺着声音寻到街角,白日里结识的苗小青年倚坐着,忽高忽低地唱着古怪腔调的歌,昏昏沉沉的模样,显然是醉酒了。

     太傅教导太子殿诸多知识,太子殿记得最清楚的便是以天下为己任,并积极付诸实践,若有一天,小少年不管闲事了,可能是老神仙指派了朝阳自西而生。

     李赫帮小少年扶住沉醉在自我世界中,南腔北调吵嚷着的青年,有些纠结地道:“怎么办?带了他回家?”

     小少年想了下,摇摇头道:“他们都不知道你我相识,明日酒醒了可怎么说。不如,就近找个客栈住下。”就这样,太子殿第一次住进了皇城根儿下的客栈。

     偏偏住店的过程还不顺利,掌柜的忍了个呵气告诉小少年:“都住满了,没有房间了,要不你们去别家看看吧。”

     小少年刚要离开,李赫却摸出锭银子放在柜台上,淡淡地道:“掌柜的,麻烦给我们找件上房,清静点儿的,我这兄弟醉了,扰了旁人倒不好。”

     掌柜的微怔了下,撑起笑脸道:“几位是一起的啊,略等等,略等等。”唤来小二哥低声嘱咐了几句,又道,“可巧了,还有件上房,这就带三位爷上楼。”

     一脸迷茫的小少年在小二哥的帮助下扶了苗小青年上楼,李赫跟在后面,细细地查看了下周围的环境,觉得没什么异常,才打发了小二哥,关门上锁。

     太子殿把青年放倒在床上,这会儿终于是逮到机会提问了:“不是说没房间了吗?”

     李赫倒了杯茶递给小少年,道:“大抵是普通的房间住满了,那掌柜看你这身打扮也是住不起上房,还带着个醉醺醺的人,弄不好要闹腾的,就干脆说没有。”

     小少年想了下,点点头:“倒也是,生意人果然就是不一样。”

     而李赫则难得开了句玩笑:“也不算,江湖常识而已。”

     虽说一喝酒就出疹子,但太子殿并未醉过,更没照顾过醉酒的人,苗小青年成功地让小少年长了见识,过了吵吵嚷嚷的阶段,就开始吐,直到什么都吐不出还在干呕。

     两个少年被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把青年安顿下来,精疲力尽地趴在桌上休息会儿。在小少年刚刚要会周公时,不厚道的老神仙又让青年恢复到第一阶段,大吵大嚷起来,只不过这次的内容是部分听得清楚的,青年喊道:“哥哥,唔……哥,西苑是好地方,哼,要命的地方……”

     两个少年被惊醒了,对视了一眼,太子殿试探地走过去问道:“西苑,怎么了?”对方却不在回应,只是皱着眉,没过多久又打起了呼。

     翌日清晨,为掩人耳目,在青年清醒过来之前,李赫便离开了,好奇心旺盛的小少年也终于了解到西苑事件的始末。

     并不是一个复杂的故事,苗小青年有个哥哥在西苑服兵役,走的时候说好了五年就回乡,可是到了西苑才发现,没有门第也没有银子,这辈子就再也不要想还乡的事情了,即使苗氏兄长因为水土不服而染了病,也依旧要留在军营,在前一阵子收到了封家书里说,怕是命不久矣,只是想回来看看。苗小青年的心愿就是能攒够了钱,赎了兄长回来。


楼主 逆风莫相摧  发布于 2011-05-06 12:57:00 +0800 CST  

     太子殿听得心里一寒,赎回来,服兵役又不是刑罚。眼看时辰也不早,再待下去恐误了早朝,便郁郁地告了辞。到达宫门口时,东方的朝阳探出了半个脑袋,蒙蒙的光辉,一副天地初始的模样,小少年心里不暖,这方土地到底是不是面上看到的这般干净。

     大臣们陆陆续续地进宫门,做上朝的准备,小少年张望着,心里有些急,终于遥遥地看到了德亲王府专用的官轿,太子殿松了口气,快步迎上去,拦在前方。

     侍卫小伍有些错愕地道:“做什么的?哪家的孩子?快让开!”

     窝在里面补眠的德亲王挑起眉梢道:“怎么了?”

     小伍躬身道:“回爷的话,有个孩子拦了轿子,许,许是有冤情?”听得小少年眼角抽搐了下。

     德亲王扬起了嘴角:“找我伸冤?这倒有趣!”掀开轿帘,瞥了小少年一眼,随即怔了下,“你近前来!”

     小少年连忙凑过去,低声道:“二叔,是我,太一!”

     男子敲了下自家侄儿的脑袋,笑道:“我说怎么眼熟呢,今儿又是唱哪一出?”

     太子殿简要地说了遍事情始末,德亲王下了轿子,比了下小少年,回头吩咐道:“小伍,你回府吧,今日我换了个小侍卫陪着。”随即带着小孩儿进了宫门。

     一路上也迎接了不少猜疑的眼神,小少年还适时调整出初次入宫,满目新鲜却又紧张畏惧的神情来,惹得德亲王一阵手痒,也不顾忌外人在场,恶狠狠地揉了几下小家伙的脑袋,看小太子露出一阵委屈,却又没办法抱怨的神情,某位二叔心情大好,拉着小少年直接进了后殿。于是周围的目光更加复杂了。

     解晊并未被正式授予官职,自然也不会来参加早朝,所幸昨夜留居宫中,德亲王便吩咐侍卫去寻新科状元过来。等待药水的过程中,衣着龙袍的男子倒是先出现了,某个无良亲王拉过躲在自己身后的小少年,扬起眉宇道:“老哥,看看小德的新侍卫如何?”

     面对自家阿玛的视线,小少年突然紧张起来,似乎连心跳声也放大了好多倍。

     伴着朝阳而至的男子浅浅蹙了下眉,用指腹蹭了下小少年的脸颊,带着些许无奈道:“你们叔侄俩又折腾什么呢?眼看要早朝了,脸上身上都弄了什么,嗯?”

     虽是被认出来了,小少年却浅浅地松了口气,解小四也说过,易容总是瞒不了至亲的,没等解释,救星就带着药水出现了,解氏少年瞧上去就是离被拉出被窝没多久,撑着朦胧的睡眼,行了礼后,面对小少年开始胡言乱语:“哦,我晓得你,你是王爷府里的侍卫……”在场其余人顿时嘴角抽搐。

     太子殿于心不忍地拉拉解小四道:“别演了,阿玛认出来了。”

     解晊眨巴眨巴眼睛,似是清醒了些,继续道:“哦,原是太子殿,圣上、王爷还有殿下莫见怪,小四没睡醒,认错了……”

     实在没时间看少年继续唱大戏了,男子吩咐道:“脸上的东西洗了去,早朝后,你们两个到御书房来。”

     余下三人互相看看,德亲王有些迟疑地问道:“是说,他们俩?”

     做兄长的抿抿嘴,忍笑道:“怎么?你也想一起?”

     德亲王松了口气,整整朝服,一本正经地道:“臣去外殿候朝。”迅速转移,留下两个苦瓜脸的少年面面相觑。

     下了朝,圣上留下几个重臣议事,太子殿先行回御书房,一进门就看到同样奉旨前来反省的某位新科状元正悠哉悠哉地坐在外间儿的小案桌旁,啃着点心自娱自乐地下着棋。

     小少年见状,笑道:“我原以为自己算是最看得开的了,没想到还是被你比下去了。”

     解小四扭过头,比比对面的座位,示意太子殿来一同参与,并且解释说明道:“我打听过了,干爹只吩咐侍卫去太傅那里只请了小半个时辰的假,也没取消之后的习武,所以我料想小爷您今日这关应该并不难过,主犯都没什么事儿,我只是一从犯,自然也不必担心。”

     小少年咽下糕点,落了一子,抿抿嘴道:“旁的都好说,只是根据我多年的经验,我家阿玛的心思从来都不是按照常理来的。”

     解晊歪着头,摆弄着手心里的棋子道:“哦?那小爷可有应对之策?”

     小少年喝了口茶,一本正经地道:“唔,以不变应万变,有什么说什么。”

     解小四当即被噎到了,喝了一大口茶,极其无奈地道:“小爷您可真是有什么说什么,一大早地急慌慌地召了我去,难为我想了一路应对的词儿,还盘算着到底是犯了哪桩事儿。之前嘉儿还问我,可是那个秘密安排父母官的事儿,若是的话,一定要算上她一份儿。”

     太子殿闻言摇头笑笑:“这小丫头……”

     解晊干脆把手中的棋子都顺回旗盒中,微扬起眉道:“小爷,有心事?”

     小少年怔了下,视线离开棋盘:“就这么明显吗?”

     解小四不紧不慢地道:“若是平日里,提起嘉儿,小爷您肯定会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

     小少年倒吸口气:“你是怎么记住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琐事的?”

     解晊咧咧嘴道:“我也不是每个人的事儿都记,若是旁人家十多岁的孩子说什么做什么我才懒得去理,小爷您可不一样,您若一寻思,折腾出的事儿都小不了,值得密切关注。”

     偏巧这时和群臣商议的国事告一段落,侍卫掀了帘子,男子进门来,顺口问道:“咱们的太子这次又寻思了什么,说出来朕也听听。”

     两个少年起身,太子殿吮了下嘴唇,开门见山地道:“阿玛,儿子想去趟西苑。”

楼主 逆风莫相摧  发布于 2011-05-06 12:57:00 +0800 CST  
某作者:“立夏啦,是说夏天来了吗?”
某太子殿:“还穿着茸茸睡衣的人没资格这么说……”
某作者:“小风子是东北的崽子嘛,必须的~”

楼主 逆风莫相摧  发布于 2011-05-06 12:58:00 +0800 CST  
     皇城根儿的百姓总喜欢谈论些国事家事天下事,近期最大的事情莫过于太子殿亲去西苑军营体验行伍生活。街头巷尾,诸多版本。有说太子小爷武艺高强,在边境屡建奇功的;有说太子殿不能适应军旅生活,在西苑私建了处别院,根本就没住在军营;更有像模像样地分析此事的内在用意者,圣上此举是在警示西苑的将军行事要有所收敛……众说纷纭,各执一词。

     但众多“评论家”们没想到的是话题的主人公这会儿还在去西苑的路上,这已经是旅程的第三天下午了,棋也下过了,书也看不进去,窗外是沙土飞扬,也没有想看的景致。李赫坐在马车外和赶车的侍卫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解小四颇为自娱自乐地摆弄着随身携带的易容用具。

     小少年百无聊赖地倚着车壁,阖上眼,还是不习惯携带大部队出门,总感觉行进速度也慢了许多。摇摇晃晃的简直是在催眠,想起出行前的经历,小少年面色微红,明明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觉得随着马车的不时颠簸,身后有些火辣辣的。下意识叹了口气,自家阿玛怕是被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四处游历惹火了,硬是把自己当成小孩子来教训……

     三天前的御书房内,听了太子殿的惊人之语,在未及换下龙袍的男子做出反应前,新科状元先小小地啊了一声,然后又抿住唇,一脸无辜地继续旁观。

     小少年有些紧张地注视着自家阿玛的神情,男子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极为顺手地揉了下小孩儿的脑袋,自顾自地走到里间桌边坐下,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道:“让朕猜猜看,这次又是西苑的哪里出了问题,是牢狱,是衙门,还是有了含冤的百姓?”

     太子殿有些迟疑地道:“儿子想去军营看看。”

     男子沉默了片刻,收了嘴角的笑,道:“行伍之事,一向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得不慎,你可知晓?”

     小少年咬了下嘴唇,点点头。刚刚了解到自家小爷意图的解小四颇为无辜,努力让面前的天家父子忽略自己,做起了端茶递水的小侍卫工作。

     男子喝了口茶,带着几分戏谑道:“若是朕不许,咱们太子怕是又要上演离家出走的戏码了,小四,你跟着去吗?”

     好好的父子对峙,怎么扯到自己身上来,解小四愈发委屈了,回道:“西苑是边境,圣上怎么舍得殿下去微服出巡,即使要去,也得带了侍卫才是。小四不才,手无扶戟之力,但帮殿下做些打杂的工作还是可以的。”

     太子殿抬头就看见解晊忍笑的模样,兀自思索此话的内在含义,男子却轻哼了声,使劲儿捏了下旁边少年的脸颊,道:“你这是替朕答应了?”

     解小四垂下头,后退了半步,看上去无比忠厚老实,回道:“小四不敢参与圣上的家务事。”

     小少年瞥了眼甘当背景的解晊,在心底里埋怨了句,真没义气。勉为其难自力更生地解释道:“阿玛,儿子不是故意在外过夜的,昨晚突然发生了点儿小意外……”

     解小四和做圣上的对视了一眼,好吧,看来某位小少年根本就没抓住问题的焦点。男子有些无奈地捏捏眉心道:“昨晚的事情朕先不和你计较,现在就和你说说这三番五次往外跑的问题,父母在,不远游,圣人的教训你都忘记了?”

     太子殿有些委屈地抿抿嘴道:“可是阿玛,儿子觉得西苑的军营有问题,想亲自去看一看……”突然发现一旁的解小四不停地给自己使眼色,摆着“历练”的口型,小少年总算是顿悟了,“啊,去,去军营历练下,长长见识。”

     男子倒地还是没秉住,笑斥道:“歪心思倒是学了不少!还会找借口了,嗯?”


楼主 逆风莫相摧  发布于 2011-05-21 13:02:00 +0800 CST  

     小少年颇为心虚地偷偷吐了下舌,旧话重提道:“阿玛,儿子保证出门之后注意安全,不惹麻烦,唔,还带侍卫去,不擅自行动。”

     男子微眯起眼:“背文章呢?说得倒是顺溜!就按你说的,去军营历练,于国事而言,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不过,家法这一关,你就没那么好过了。”

     马车颠簸了下,小少年微睁开眼,思绪也间断了会儿,瞥见旁边的解小四又开始自来熟地和跟在马车边的侍卫聊起天来,这会儿都说到出门前在家里吃的什么了。

     当天在书房,解晊颇为没义气地躬身道:“圣上要处理家事,臣就先告退了。”居然就真的丢下自个儿逃逸了。时至今日,小少年心底仍旧有些窝火,毫不犹豫地踢了旁边的少年一脚,在少年回头看自己时,又撇过头,重新阖上眼。

     刚刚间断的回忆居然还续接起来,清场之后,自己就彻底沦落成毛孩子的待遇,先是被揪着耳朵,逼着背了遍《孝经》,接下来自家阿玛还一脸严肃地问自己:“老是想到处跑,不答应你还偷偷离家出走,你这根本不是来和朕商量,就是通知一声而已,朕说的对不对?”

     太子殿刚想辩驳,又觉得辩驳父母的话好像也不合圣人教诲,颇为为难地又咽了回去,可怜兮兮道:“阿玛,儿子都长大了,会照顾自己的……”

     但男子明显不认为自家儿子已然长大了,还是用了最原始的惩罚方式,褪了裤子,按在腿上挥巴掌。

     小屁股上挨得并不重,但小少年彻底红了脸,自己已经不是五六岁的娃娃了,还,还这么挨打,到底还是理亏,也不敢求饶,只好扯了自家阿玛的下摆,默默挨着。

     拍了十多下,把小屁股招呼个遍,略略泛红了,男子便停下手来,巴掌却还放在小少年余温尚存的臀上,道:“你自个儿听好了,这几下巴掌也不算惩罚,只是给你提个醒,若是照顾不好自己,管不住自己,以身涉险了,回来之后,就换了板子翻倍罚,别指望阿玛心疼,饶了你!”

     太子殿一直趴着,鼻子有些不透气了,闷闷地道:“儿子记住了。”

     做阿玛的松开手,扶了自家小孩儿一把,又帮小孩儿扯了扯衣襟,浅浅地叹了口气,道:“既盼了你长见识,又怕你在外吃亏,做爹娘的心里也总是矛盾,朕知道你出门也不是为了游玩,此番还没犯错,就先挨了顿,到底有些说不过去。不过你这做儿子的,就是阿玛蛮横,胡乱罚了你,你也得忍下,不许抱怨。”言毕,又浅笑着顺手捏了下小孩儿的脸颊。

     倚着马车的小少年忆及此处,眼眶有些微热,自家阿玛若还算蛮横,怕是天下也没有讲理的爹爹了。许是觉得自己渐渐长大了,平日里自家阿玛也常和自己随便聊聊,谈谈对不同事情的看法,用的还是商量的语气,不像小时候只是教着哄着。自家阿玛不会固执己见,也不强调一家之言,更不认为只有圣上想的才是对的。

     人在高处,最可怕的便是听不到旁人的声音,太子殿想,自己要学习得还很多很多。就如同这马车走过的路,很远很长……

     不过,这西苑,也未免太遥远了,小少年掀了帘子,问道:“李赫,他们说没说,还要多久才到?”

     李赫扭回头道:“我刚问过,没多远了,明天过了晌午就差不多。”

     太子殿朝车内看了眼,有些抑郁地道:“外面风沙大,你进来陪我下盘棋吧,解小四这家伙,都睡到车座下面去了。”

     因为是去军营,不方便带着自家小丫头,三个少年在路途中聊天都聊到词穷了,愈发百无聊赖,翌日总算是抵达了目的地。

     萧将军亲率大小部将来迎接,嚷着要给太子殿一行接风洗尘,又说军营里备下了酒菜,小少年四处看看,却不见萧紫麒。

     直至当夜暂宿将军府,解小四和李赫在外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太子殿刚要歇息,萧家小公子才来叨扰。却没走门,敲的是窗户,翻进来前,还东张西望,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

     小少年一阵困惑,问道:“在你自个儿府里,怎么做贼似的?”

     萧紫麒有些不满地皱皱剑眉,又无奈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进了门才道:“我爹怕我胡乱说话,冒犯了你,不让我来,我是趁他们都睡了,才溜进来的。”

     两个少年虽有书信往来,但也算是长久不见,太子殿坐到桌前,倒了杯茶道:“你这个字长了,性子倒是一点儿没变,你爹吩咐了,你怎么还不听?”

     萧紫麒哼了声,坐到旁边,开门见山地道:“我听他们说,你是要来整顿军营的?”

     小少年一怔,挑眉问道:“你是听谁说的?”

     萧紫麒小大人似的做出一脸无奈的神情:“难道你还以为自己瞒天过海了,大伙儿都以为你真是来军营历练的不成,若是历练,这会儿就该去营里面报道了,住到我家来做什么!说吧,你要查哪一个?”

     太子殿略略迟疑了下,若是没个知情人士还真不好办事,便简要说了事情的始末。

     没想到刚刚还打算掩人耳目,偷偷行动的萧家公子拍案而起:“哪个兔崽子背地里做这些勾当,败坏我们家的名声!”

     小少年倒吸口气:“你……”

     萧紫麒眨巴了下眼睛,有些无辜地反问:“嗯?我怎么了?”

楼主 逆风莫相摧  发布于 2011-05-21 13:02:00 +0800 CST  
某作者:“小满了,我来更文了~~~~”
某太子殿:“节气更都满一年了~”
某作者吸气:“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楼主 逆风莫相摧  发布于 2011-05-21 13:02:00 +0800 CST  
     时值端午节,芒种节气,小风子生日,某作者决定献上特别篇,而这个故事的主讲权就交给从未出场过的我最亲爱的小女孩儿。
    

     【唔,等一下,已经开始了吗?好吧,各位看官,我们大概从来没见过面,所以我应该自我介绍下,我叫澹儿,生活在一个平凡而普通的家庭。这个看上去不太整洁书房似的屋子就是我们家账房,而我面前的这个毫不起眼儿的本子就是传说中的账本。之所以一开头就提到它,因为它很重要。

     我们家的孩子从来没有零用钱,平日里有什么花销,都可以直接去账房拿,唯一需要的就是在这个本子上记录下,写清数额和用途,虽然有点儿麻烦,但爹和娘也是这么做的,我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我今天来写账的原因是在东街的林大伯那里买了两只小鸭崽儿,本来他不打算买给我,想要自己养大的,后来我和他家的小石头在一起玩了小半个月,每天去他家看鸭子,他终于答应用五枚铜板卖给我。虽然我之前是打算让他送给我的,可是,再等下去鸭崽儿都要长大了,于是我来写账了。

     占用这个账本最多篇幅的是我哥,随便一翻就可以看到他的笔迹,比如说之前的这一页——浚小侠,费用:二十两,用途:宴请天下。一开头的当然不是名字,是我哥自封的称号,宴请的应该也不是天下,我猜大概是整个笑羽金来的客人。一般来说,这个账本每天晚上爹都会过目,好吧,看来今日的晚膳会较平日更热闹些。

     晚膳时间到了,哥还没回家,爹嘴硬说不等他,结果我和娘忙着喂小鸭子黄瓜片儿的时候,爹也没动筷子。就在小鸭子吃的肚子圆鼓鼓的时候,哥才赶回家,有些心虚地打招呼道:“爹,娘,孩儿回来晚了。”然后把带回来的两份点心交给我和娘,好吧,又一次忘记买爹爹那份了,我觉得爹的脸色愈发难看了。

     然后我最最勇敢的哥哥进一步为自己的饭后福利做努力了,瞥了眼肚子圆鼓鼓的鸭崽儿们,愕然道:“哎?澹儿,你养,养鹅了?早知道也给它们带份儿点心回来。”呃,这是鹅吗,哥哥你到底是随了谁了?娘当即被点心噎住了,爹倒了茶水递过来,清清喉咙道:“小败家子儿,吃过饭,咱们好好谈谈。”

     我和娘都知道,爹说的谈谈绝对没有纯聊天那么简单,可是我和娘更知道爹骨子老是脱不掉莫名其妙的文人气质,动手前总是要以德服人,而论起说大道理,被祖父训练出的哥哥也是绝对的强手,父子俩论到天黑透没有结果也是经常的事儿,最后就都雷声大雨点小的收场了,一来二去,我和娘连听墙根儿的兴致也没有了。

     偏偏新入住进来的两只鸭崽儿要凑这个热闹,硬是挤到书房外间的古董架后,我踮起脚在窗外呼唤了半晌,它们也不肯赏脸出来,无奈之下,只好进屋抓鸭,于是里间内的对话也顺路钻进了我的耳朵。

     貌似之前业已经历了一系列的辩论,进入了交待结果的阶段。

     哥哥颇为“语重心长”地劝解爹爹道:“爹,银子都花没了,肯定拿不回来了,要不您打我一顿出出气得了。”

     我蹲下身,胳膊探进古董架后面,准备捞出两只小花鸭,眼看要成功了,这时爹一拍桌子,又发话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打你有什么用!从今天起做我的随从,帮我干一个月的活儿!”鸭崽儿们一惊,躲到更里面去了。

     在我继续追踪的时候,哥哥说:“可我最近没时间,爹,要不你吃点儿亏,还是打我吧,大不了使点儿劲儿,我肯定不和娘告状。”

     这时我已经整个钻到古董架后面了,爹的声音有些闷,像是隔着很远的地方传来的:“还得使点儿劲儿?我不是更亏了,啊?”


楼主 逆风莫相摧  发布于 2011-06-06 11:27:00 +0800 CST  

     隐隐约约的是哥哥的嘀咕声:“爹,那些人都是孩儿结交的武林豪杰,您也太小气了。”

     意料之中内室又传来父子“追逐打闹”声,伴随着爹爹的愤愤语气:“那些人算哪门子的江湖豪杰,枉我和你娘都那么聪明,怎么有你这样的儿子,你到底是随了哪一个!你给我过来趴下!”

     唔,我已经抓到一只了,好的,还有另外一只,别再往里面钻了,我快卡住了。

     里面的父子俩还继续着:“哎?不是说不打嘛?”“我改主意了!趴着!”之类的戏码。

     终于我圆满地逮到两只,松了口气,可以功成身退,不用再别别扭扭地继续听墙根了。而就在我转身的时候,觉得背靠着的架子好像晃了晃,再接下来它就离我越来越远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它就发出惊天地的巨响,震得我耳根都麻了。

     再回过神时,我已经被爹爹搂在怀里了,旁边是一地的大小古董碎片以及那个无辜倒下的架子。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天啊,为了几十两银子爹就拍桌子了,现在还不宰了我。

     爹此刻情绪一定很激动,我,我可以理解。他紧搂着我,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然后问我:“伤到了没?有没有哪里疼,和爹说!吓呆了?”

     哥哥在旁边很顺口地接了句:“澹儿,哥知道你怕哥吃亏挨打,急着救哥,可,这动静也太大了吧。”蹲下身拾起一块碎片看了看,“这是前朝的瓷瓶?”

     爹一边顺着我的后背,一边拦住哥哥道:“浚儿,别碰了,划了手。”又叫人来把所有的碎片分门别类地收集起来,一片不落。

     我大略估算了下,可能要帮爹做几十年的小跟班才能还上账,突然间我理解了哥哥宁愿挨打,也不想还债的心情。

     也许是我的苦瓜脸太过明显了,爹爹的注意力又回到我身上,把我往上抱了抱,捏捏我的鼻尖道:“钻到后面去做什么,怎么那么淘气。”两只始作俑者的鸭子这会儿倒是乖巧地偎在哥哥脚边,嘎嘎地叫着。

     我顿了顿,问了句心底里的话:“爹,那些东西是不是比我贵多了?”

     爹的直接反应是眼角抽搐了,拿胡茬使劲儿蹭蹭我的脸颊:“又胡说。不过是碎了几个瓶子,岁岁平安。”

     而我们的浚小侠在旁边附和道:“澹儿,你这小呆瓜,就算他们拿十倍的这些瓶子出来,我妹妹也不卖。”随即又马上补了句,“我要那么多瓶子干嘛。”成功地让我在感动之余,有点儿想踢他一脚的冲动。

     晚上睡前,我把整件事说给娘听,娘却撇撇嘴道:“他们两父子才呆,拿我们澹儿和几个瓶子比来比去的做什么。”

     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想不明白:“娘,哥哥不过花了几十两银子,爹就那么大反应,怎么破了那么多瓶子,也不见他心疼?”

     娘顺手给我拉好被子,揉揉我的脑袋道:“浚儿他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请那些他心目中的江湖人士吃饭,次次都是有意为之。那些瓶子破了,又不是因为澹儿想摔了它们听个响儿的。银子多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使用。”我总觉得娘最大的本事就是能把莫名其妙的事情说得很有道理。

     小半个月后,江湖上不知为何兴起了收藏带有裂纹的古董花瓶的风潮,一时之间竟然比完好无损的瓶子还要贵了,攀比的东西也变成了哪家花瓶的裂纹修补得更细致,而家里那些碎片连同古董架一起不翼而飞了。】



     故事就说到这里,亲们猜出小风子最亲爱的小女孩儿是谁了吗?

楼主 逆风莫相摧  发布于 2011-06-06 11:27:00 +0800 CST  
     今天是父亲节,在我的反复要求下,某太子殿终于答应写篇关于自家阿玛的文章,但某小爷的写作水平实在是……唔,亲们将就看吧。
    

     【小风子说,父亲节要送礼物给自家爹爹,可我又没有收入,俸禄也都在阿玛那里,她就提议要我写篇文章送过去,可我又觉得阿玛看了我的文章,从来也没有会心的笑过,所以权衡再三,我就只私下里写写,各位看官请保密。

     我和我家阿玛的关系可以分为几个阶段来说。

     第一阶段是四岁之前,基本可以算作是额娘争夺期。在我朦胧的记忆里,阿玛实在是个顶小气的人,就连额娘陪我睡觉,他也要黑黑脸,一副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模样。还好额娘的立场比较坚定,毫不动摇地站在我这边。两三岁的时候,由于我活泼好动的天性,造成了居住环境内部分设施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破坏,然后阿玛就对我实施了惩罚,一开始只是说服教育,后来他发现我们两个总是存在理解性的差异,于是变成了罚站,可我又总是偷懒,终于恶化到打屁股。

     鉴于这种惩戒方式总是私下进行的,年幼的我也没有萌生那种所谓害羞的想法,只要不是冤枉我,基本就默默接受了,但没想到它会绵延到如今,真是,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第二阶段,是四五岁的时候,这是一个最最艰难的时期。至少有一个季度的时间,阿玛没对我笑过,鲜少见面的时候也只是偶然问问课业,语气都是冷冷淡淡的,例行公事似的。那段日子里,我总是觉得很孤单,后来去二叔家住了一阵子,他每天带着我去茶馆听故事,回程的时候天色还早的话,就去天坛的石阶那里跳着玩,弄得守卫们总是一脸的纠结,偶尔也去林子里支帐篷,追小动物,捉鱼吃。大概过了两个月,我回了寝宫,发现好多小饰件儿都配了嘉儿的牙印儿。冬日里初雪的那天,我和阿玛的关系一下子就阳光明媚了。

     那段日子,让我明白,阿玛也是个普普通通的血肉之躯,虽然担得起天下,但还是有很多东西放不下。额娘不在了,阿玛和我一样,好孤单,我想,我应该陪着他。

     第三个阶段是六岁到八岁,这个阶段可以把我概括成阿玛的小尾巴了,因为我家阿玛至少每天有三四个时辰是和我待在一起的。戏文里老说伴君如伴虎,我终于深刻体会到了。用膳不许挑食,习字不许弯腰,背文章不许结巴。每天晚上的御书房里,阿玛批奏折,我就在旁边默写当天学的文章,规矩是错一个字一下尺子,有时打手心,有时打屁股,当然数目上不是不能商量,更多的时候是打不足数。唔,另外我发现每晚都有点心供应给阿玛,而阿玛又不怎么感兴趣,于是作为一个孝顺的儿子,我就帮他解决这个困难。

     这个阶段,我老是为身高而困扰,和阿玛走在一起的时候,影子也差了一大截,就算我使劲儿蹦跶,也只能将将到达阿玛肩膀的高度,阿玛说是因为我太挑食才长不高,还顺便发明了许多附加的教育方式,比如敲脑袋,比如揪耳朵,比如捏脸颊。我老是觉得我要是再长高些,阿玛做这些动作肯定就不会那么顺手了。

     第四个阶段是八岁到现在,这个阶段我参加了早朝,每三天出去走走,偶尔还出趟远门。阿玛一方面老是念叨着“父母在,不远游。”一方面却默默纵容我到处走走了,即使被抓包,也没有被明令禁止。

     不在京城的时候,晚上住在客栈里,走在街市上,看到暖黄色的灯火,偶尔就会想到之前那些御书房的夜晚,尽管我的阿玛一直很坚强,可我答应过额娘,要陪着他。就算那份责任是家国天下,我也要想办法为他分担一些。

     各位看官都知道,我这个小太子很不成气候,毛病也多,但我总想着,我家阿玛认定了我,那我总不好让他太失望才是。在这片土地上,有许许多多的父子,我多想一些,多做一些,这样,将来的他们也能这么幸福地生活下去。

     小风子看完,说这个叫流水账,可是我只会写流水账,她说好歹最后表白下,那我就小小声悄悄说一句,阿玛,谢谢你,我爱你。】

楼主 逆风莫相摧  发布于 2011-06-19 13:21:00 +0800 CST  
某作者:“真的很对不起各位亲们,小风子下个月月初要面试,在那之前可能会暂停一下,估计要到下个月中旬才能继续更文。实在很抱歉。”
某太子殿:“遥遥无期的预告片。”

楼主 逆风莫相摧  发布于 2011-06-19 13:24:00 +0800 CST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当今太子殿年岁小,少年心性浓,总想着见见金戈铁马的场景。本朝太平盛世,自然瞧不见两军对垒,但小少年觉得至少也得看看自家军队操练的场景。此番来到西苑,本以为能如愿,谁料被安置在这将军府中,清晨时分,鸟语花香,清风竟比京城还要和煦,与之前烈烈风起,黄沙漫天,战马成行的预想相去甚远。

听着萧将军特意安排专人组织的西苑情况汇报,小少年忍住打呵气的冲动,勉强耐着性子挺直了腰身,了解三十年来的西苑历史。从名特产品说到比武招亲,从珍奇古玩说到男耕女织,就是没提到军队军备。太子殿余光扫了眼,一旁的李赫也同样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自己佩剑上的剑穗儿,解小四却不知跑到哪儿躲清静去了。

一想到昨晚那个做贼似的萧家公子偷偷摸摸地来了,没聊几句就非拉着自己比划拳脚,末了又小心翼翼地从窗子钻出去回房的情景,小少年不由得嘴角上扬。那解说人员却如同得了鼓励一般来了兴致,大谈特谈当地的民俗。军营离自己那么近,隔了这院墙却什么都感受不到。

萧紫麒可能是属曹操的,禁不起念叨,这会儿悠悠逛逛,带着一脸不常见的散漫神色靠了过来,还饶有兴致地坐在一旁听了会儿源自西苑奇山怪石的古老传说,终于聚了眉峰,撇撇嘴道:“你这说的都是什么,清汤寡水的……”

解说人员一脸尴尬地停下来,旁边的管家连忙圆场道:“少爷,这是老爷请来为太子殿下说故事的,对咱们西苑的历史了解得紧,少爷今日不是还要去书馆吗?”言下之意,别在这里搅局了。

偏偏就是有人不识趣,萧紫麒起身,抖了抖衣角道:“故事说成这样,就别拿出来丢人了。咱们这北巷有家小戏馆,演的是西苑特有的大戏,敲梆打鼓的很热闹,殿下可愿一试?”

就这样陪同太子殿下的人员成功地改成了萧家公子,被威胁不许随从的侍卫们极为惶恐,但自家少爷一贯任性,执拗妄为,也只有萧将军才管得了,这会儿除了禀报,只剩暗中保护这一条路可走。

出了门往北走了一条街,却又转向朝西,小少年挑了眉问道:“不是北巷小戏馆儿吗?怎么越走越冷清?”

萧紫麒一脸不耐地捏捏眉心道:“那是我说出来蒙那几个老匹夫的,谁要带你去什么北巷戏馆,前面是我萧家军营。”

守营的将士看到萧家少爷,招呼了声:“公子。”又把视线停留在另外两个少年身上。

萧紫麒略点了下头道:“这二位是我府上的贵客,你们只管放行就是,出了事情我担着。”

太子殿偏过头对李赫低声道:“看来这进军营比进宫门还要困难几分呢。”

没等李赫应答,旁边的萧家少爷却昂首挺胸地道:“那当然了,这里可是前沿阵地,不盘查清楚,放了敌国的细作进来还了得。”

正巧赶上晌午时分,将士们排着长队去领饭,还有些利用这段时间在做附加的操练,尽管是休息时间,但整个军营还是秩序井然,目测下来,一般将士的年纪都在而立之年,穿的是统一的装备,但彼此交流的时候会夹杂各地的口音。

萧紫麒偶尔和将士们打声招呼,但大多时候都保持着沉默,也不向所谓的府中贵客就军营的情况做介绍,只是道:“这里的将士都很实诚,想了解什么都可以自己去问,我去营西那边练练骑射,晚上与你们一同回去。”

太子殿挑起眉梢道:“难得到你这儿来,干嘛这么急着练习,还差这一天不成。”

萧小少爷跺跺脚,有些困窘地道:“你呆了吗?查的是我爹的事情,我在这儿,你还能问出什么来!”

李赫搔搔鼻翼,不由得也觉得自家小爷有些呆。无意间瞥了眼领饭的队伍,目光定住,有些迟疑地对小少年道:“太一,你看那边……”

太子殿顺着所指方向定睛看了看,倒吸口气:“解小四?”

被唤了名字,稍加修饰的少年正和附近的将士聊得火热,闻声扭过头来,带着些许意外的语气道:“哎?你们怎么才来?”顺便和旁边的人解释道,“这是我在老家时候的兄弟,收成不好,便一同到这里来看看能不能讨个活计做做……”又朝几个少年挤挤眼。


楼主 逆风莫相摧  发布于 2011-07-23 14:36:00 +0800 CST  

旁边的将士低声道:“你这老乡怎么同咱们将军公子在一起?”

江湖摇钱树继续装傻:“哪个是?那个是你们将军的公子?真的假的?哎哎,李小赫,舒小宝,你们居然还认识这样的大人物?”

小少年一时之间没想好怎么接腔,幸好李小赫一脸淡定地道:“我们被拦在营外了,是这位小公子带我们进来的。”

解氏少年继续无辜迷茫:“哈?不是随便进的吗?”

舒小宝这会儿总算是入戏了,几乎是原话重复了一遍:“当然不是随便进了,这里可是前沿阵地,不盘查清楚,放了敌国的细作进来还了得。”

于是萧紫麒的脸色又黑了一层,哼了哼,自顾自走远了。

解小四接下来又颇为大方地招呼道:“哎,你们俩还没吃饭吧,这位方大哥说军营里的饭菜没数儿,有一头算一头,赶紧也过来排队吧!”

排在后面的小青年凑过来来笑道:“我听说,今儿吃馒头……”

前面的那个却反驳道:“啥子呀,明明是馍馍……”两个人争辩了几句。

又有人劝架道:“别争了,你俩说的是一个东西。”

舀了碗汤喝的小少年直接笑喷了,解小四夸张地跳开一步:“呀呀,李小赫快躲开,这小子吐奶了!”

太子殿眯起眼,虚虚一拳挥过去,江湖摇钱树配合地躲开,周围的人的一反之前的秩序井然,纷纷起哄,要两个少年一决高下。

解晊倒吸口气,拍拍旁边李赫的肩道:“兄弟,靠你了。”

比武自然是没有进行的,因为休息的时间有限,少年们还是想抓紧时间多聊聊的。

强大的江湖摇钱树在短短的一个时辰里就和某位林姓将士进展到兄弟相称,只差义结金兰的地步,太子殿趁机询问道:“这里可有位姓苗的大哥?”

林某人想了想,突然大悟道:“哦,我晓得了,是二队的苗子。你怎么识得他?同乡吗?”

小少年顺杆爬道:“是啊,他娘病了,捎了信儿给他,就是不见他回来,所以托我打听打听。”

林小将士皱眉道:“这倒是怪了,年年都有回乡的名额,也没见他报过名啊,是不是信没送到?”

午休时间很快结束了,将士们继续操练,几个少年旁观了一会儿,虽是平常的训练,倒也看得颇为过瘾,随即又从后门绕到小校场去寻萧紫麒。

萧小公子勒住战马,扭过头问:“有结果了?”

太子殿耸耸肩,摇头否定。

萧紫麒跃下马,走近了道,“得了,大不了下次再来,我今儿也不练了,带你们逛逛西苑,尽地主之谊……”

几个少年便一路同行,太子殿顺口道:“解小四,我还想问你,怎么就抛下我和李赫,自个儿先来开眼界了,没义气。”

解晊瞪大眼睛道:“我都冤死了我,我是来逛景的吗?我是送那位未来的西苑巡抚进军营历练,还得掩人耳目,责任重大。”

李赫整整剑鞘问道:“可还顺利?”

江湖摇钱树夸张地拍拍胸口道:“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萧紫麒撇撇嘴道:“你们啊,办点儿事儿老是偷偷摸摸地暗访,就不能大大方方干脆地解决了!”

小少年没忍住,笑出声来:“你这么光明正大地瞒着你爹带我们出来,倒是一点儿不担心。”

萧紫麒挑起眉梢道:“我做的是错的吗?”

太子殿微怔了下:“那倒也不是……”

萧紫麒昂起头继续道:“那我怕什么?自古忠孝两难全,何况我还没有不孝,单单是讲兄弟义气而已。”

解小四当即抱拳道:“有气魄,佩服。”

萧小公子相当得意地继续道:“上次在京城比得一点儿也不过瘾,今儿咱们去林子里好好跑跑,想猎什么就猎什么,一决高下如何?”

楼主 逆风莫相摧  发布于 2011-07-23 14:36:00 +0800 CST  

构想中的狩猎比赛却没有实施,原因无他,萧紫麒的贴身侍从急匆匆地寻了来,特地为自家少爷通风报信:“老爷回府了,要找少爷问话……”

男孩子拨马回头道:“知道了,我们到林子里去去就来,你就当没找到我们。”

小侍从一脸的为难,看上去快要哭出来了:“老爷在府里发了通脾气,连陈管家都劝不住,少爷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男孩子却扬起眉宇道:“既是这样,我就更不要急着回去了。”

旁观的太子殿带着几分无奈驭马过来,笑道:“你这脾气也太怪了,当心以后没有侍从愿意跟着你,上次寄给婷儿的羽毛我也送到了,想比赛以后有的是机会,为难人家小孩子做什么?”

李赫扯了扯缰绳,稳住了马,暗道:咱们小爷这会儿倒是会劝人,明明自己东窗事发的时候也不愿意进御书房来着。而此时的解小四已然颇有先见之明的打道回府了。

萧将军自然没有暴怒到当着太子殿的面就发作的地步,例行问安之后,又询问北巷的戏可还好看。

小少年本想帮萧紫麒遮掩下,顺意敷衍两句,谁知棱角分明的男孩子却一脸淡定地道:“爹爹,孩儿带太子殿下去的是军营,不是戏馆。”

太子殿倒吸口气,和李赫面面相觑,决定给萧家少爷颁发最诚实奖章。

可惜萧将军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值得嘉许的行为,瞪了自家儿子一眼,缓下表情道:“军营尘土飞扬,环境恶劣,辛苦殿下了,臣备了晚膳,请殿下慢用。”

不是小少年不讲义气,而是这萧紫麒油盐不进,想救都难,唯有和李解二人去填饱肚子了。

太子殿先行入室,隐忍多时的萧将军终于爆发了,朝着男孩子的大腿踢了一脚,喝道:“给我滚到书房候着!”

萧紫麒自顾自地扑了扑衫子,撇撇嘴,朝书房走去,甚至还不忘告诉吓呆住的小侍从:“我饿了,去厨房弄点儿吃的来。”

许是周围的侍从们都战战兢兢的,晚膳时的气氛有些僵,太子殿扯扯嘴角,顺口道:“萧叔叔,今日晌午我在军营用了些馍馍,味道还不错,和我之前在宫里吃的都不一样。”

谈话的对象却走了神,在管家的提醒下,才有些尴尬地回道:“殿下喜欢就好,臣之前还担心军营粗茶淡饭,不合殿下的口味呢。”

小少年扬起笑道:“我挺喜欢西苑的军营的,之前萧叔叔答应要带我去,一直都没机会实施,亏得今日紫麒陪我去了,也算圆了我的夙愿。”

萧将军也附和着笑笑:“殿下上次提到的要把下一任巡抚放到军营里磨练一阵子的事情,麒儿和我说了,只要能帮上殿下的忙,臣一定竭力配合。”

默默用膳的李赫瞥了眼已然带了下任巡抚进营的某人,解小四镇定自若地道:“嗯,这汤好喝……”

就在几个人享用佳肴时,在书房候审的萧家少爷倒也不寂寞,坐在自家爹爹的椅子上,翻着兵法,就着茶水,吃掉了两个肉夹馍,甚至还掉了些肉末在椅子旁边。

就这样个把时辰过去,当萧将军在门外嚷着要小厮备着板子条凳送进去的时候,男孩子才不情不愿地站到一旁去做出一副伪思过的模样来,却连桌子都懒得拾掇。

行刑的工具都进了书房,做爹爹的又带着怒气喝令道:“都下去,不必让夫人知晓,谁都不许求情,否则一并打死!”

面对着墙壁的男孩子撇撇嘴,切,有本事你就当着娘亲的面动手,暗地里下手算什么英雄,一点儿不光明磊落。

当室内只剩下父子俩的时候,萧将军怒道:“逆子,我让你安安分分地待在府里哪儿也不许去,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好!今日我就让你长长记性!给我滚过来趴好!”

男孩子轻哼了哼,扭回身来,脖子一扬,刚要开口辩驳,做爹爹的就砸了个茶碗,恰巧碎在萧紫麒脚边,萧家少爷被唬了一跳,一时之间倒是忘了为自己申辩。

萧将军一面扯着男孩子的耳朵将其按在条凳上,一面又朝窗外的几个黑影吼道:“都给我滚远点儿,我看谁敢在这儿听墙根儿!今儿谁来求情都不行!”话音一落,屋外的人也战战兢兢地散去了,唯有陈管家在临走前嘱咐了句:“老爷,你可消消气,别把少爷打坏了……”


楼主 逆风莫相摧  发布于 2011-08-08 18:20:00 +0800 CST  

做爹爹的哼了哼,道:“这个逆子,我今日就是打死了他都不能解气!”

萧紫麒神色黯了黯,抿抿嘴,别过了头,闭上眼默默等着狂风暴雨。过了一阵子却依旧风平浪静,男孩子困惑地睁开眼,发现男子锁了门,还朝微敞的窗外张望着。萧家少爷愈发迷茫了,终于没忍住问道:“爹,你干嘛呢?”

男子头也不回地道:“你闭嘴,把裤子脱了候着!”

男孩子鼓着腮帮子不肯就范,干脆还站起了身:“凭什么啊!我又没做错!”下场就是再次被扯了耳朵,而且还是不小的力道,萧紫麒挣扎了几下未果,只能就着力道歪过头去,嘴里嚷嚷着,“放开我!”

做爹爹的顺势坐在的条凳上,松开小家伙的耳朵,改成捏住两只小爪子,制止住男孩子的挣扎,干脆利落地低声命令道:“闭上嘴巴,听我说。”

萧家少爷不情不愿地抿住嘴巴,棱角分明的小脸儿皱皱着,无声地表达着不满。

萧爹爹继续道:“太子殿下这次来西苑,说是来军营历练,但外面已然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这个时候爹再大张旗鼓地带着太子去军营搞调查,就等于坐实了太子殿下此行的目的,知情的人是说爹为人磊落,不怕圣上核查。但总会有那些不知情的人,会说是咱们君臣生了嫌隙,只在本国传传也罢,出了边境恐怕会被有心人士利用,平生事端。”

男孩子静静地听着,渐渐缓和下表情,眨巴着眼睛低声道:“那我破坏了爹的计划?”

萧将军摇摇头道:“太子殿下叫我一声萧叔叔,又兴致勃勃的来了,若是真的连军营都没进去,也太不近人情,爹知道总会有那么个小呆瓜会替我送殿下进营,而且还不会暴露殿下的身份,只要以逸待劳就是了。”

萧紫麒瞪圆了眼睛道:“什么啊!爹你怎么可以算计我!”果断开始跳脚。

男子捏住小家伙的脸颊,使劲儿扯了扯道:“怎么说话的!爹可没算计你,老早就让你待在府里,不要去见殿下了,是你自己不听话,还来怪我!”

男孩子经过努力总算是抢救回来了自己的小脸儿,正嗦着气揉着,有些含糊地表着决心:“兵法有云,兵不厌诈。这次就算我自己一时不查上了当,下次才不会这么容易被你骗!”

萧将军双臂抱胸,微扬起嘴角道:“以为这事儿就完了?”

萧紫麒想了想:“唔,没完,太子这次什么都没查出来,下回我还得带他进去,哎呀,反正我有分寸,会帮他保密身份的,爹你不用瞎操心了!”

男子拉过小家伙,顺手按在腿上道:“你倒是挺会聊天的,我说的是,这次的账还没算,怎么就完了?”

男孩子自然是不同意:“什么账啊?我才是被欺负的那一个!”却被拧着胳膊按得挣脱不得。

做爹爹的轻而易举地剥掉了小孩儿的裤子,揍了一巴掌道:“这么不听话,还顶撞我,只用巴掌打屁股算是便宜了你,也不知道那些个好管闲事儿的走远了没,你老老实实做做样子,别逼着我用板子了!”

萧紫麒一脸的抑郁,萧家小爷平时挨打都不喊不叫不求饶的好不好,老老实实地做做样子,这么矛盾的话亏自家爹爹说得这么溜。胡思乱想间几下巴掌落在堆了裤子的腿根处,男孩子皱起眉头,又不往肉上打,干嘛还非得脱裤子。

到底是习武之人,几下铁掌过去,小屁股就被修理得红扑扑的,萧家爹爹略停下手,虚张声势地拎起旁边的板子敲了敲地面:“知错了没有!可还敢再犯!说!”

男孩子不情不愿地哼哼了两声,到底还是不肯开口。

无奈之下,萧将军只好继续做力气活儿,缓了缓力道拍在小屁股的侧缘:“孽障!我让你嘴硬!”

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萧紫麒颇为无奈地嚷嚷了句:“啊啊啊,孩儿不敢了!”以此终结了这场闹剧。

萧爹爹帮自家孩子整理好衣物,在打开门的同时,踢了一脚条凳腿儿,趴在上面的小孩儿毫无防备地栽倒了地上,龇牙咧嘴地还没等发作,几个小厮就壮着胆子围了上来,手忙脚乱地商量着怎么抬自家少爷回房医治。

萧将军却仍不解气似的道:“你就给我可这劲儿地折腾,下次咱们再继续算!”

男孩子默默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太子那家伙要查多久进几次营才能有个结果,同样的戏码是要演多少遍啊,这摸爬滚打,脱脱穿穿的可折腾死了,还是申请换个角儿来替自己吧!

楼主 逆风莫相摧  发布于 2011-08-08 18:20:00 +0800 CST  
在萧家少爷的帮助下,太子殿一行得以多次出入西苑军营,对于那位苗氏少年的兄长也了解得更多起来。不见苗小青年所描述得因为水土不服而染了病,也不见其因为思乡心切而愁眉苦脸,反而是和其他将士们称兄道弟,欢天喜地,什么命不久矣的家书,简直是个传说。

军营中的生活也并不如苗小青年得知的那般清苦,而苗氏兄长在每月得军饷的同时,还不时得到自家弟弟邮寄过来的小额财物,拿来和同营的军士们分享。

太子殿自然不甘心自己此次西苑之行是场乌龙戏码,又旁敲侧击地调查了下西苑的卸甲还乡制度,虽说并不是切实保证每个士兵都能五年还乡,但也是在自愿的前提下,并没有强留不放的情况,而且延长服役期还有更多的军饷,比在家乡的时候还宽裕些,有些将士宁愿留在边疆,那苗氏兄长恐怕就是其中一员,只是不肯对自家人述说实情罢了。

查清来龙去脉的小少年坐在军营边的小校场长吁短叹,连萧紫麒抿抿嘴过来道:“你叹什么气啊,难道到处都是恶吏,到处都有冤案,你才开心啊!既然天下太平,就当是到我家来逛军营赏景儿了!”

太子殿鼓鼓腮帮道:“我当然不是因为没查无属实而叹气,只是明明是亲兄弟,为何要相欺呢?”

萧家少爷耸耸肩:“你以为人人都同你一样忠孝节义,温良恭俭啊!利字当头,什么事儿都可能发生。”

和将士们聊天,携点心归来的解小四闻言笑道:“这事儿最好理解了!因为那苗家的爹爹没有天天耳提面命兄弟和睦之义,想我小时候,别说兄弟阋墙了,就是抢个蟋蟀都要挨手板子,当然做兄长的总是吃亏些。李赫,你说是吧?”

被点到名的少年笑笑:“我家的弟弟都很乖,这事儿恐怕还是某人比较有经验。”

还没等当事人反映过来,萧紫麒先反驳道:“婷儿不是很乖的吗?”

太子殿笑笑:“呃,是在说嘉儿吧,那小丫头比较活泼……”眉眼间却都带了宠溺。

解小四搔搔鼻翼:“我要打小报告了。”

小少年磨磨牙:“我这是带了个细作出来吗?”

一旁观战的李赫道:“既然一切太平,咱们也得择日返程了。”

太子殿又垮下脸来:“是啊,小半个月居然什么都没逛,真是不甘心。”

萧紫麒伸伸胳膊道:“至于吗?大不了今儿想去哪儿我都依着你,这西苑还没有我去不了的地儿。”

解晊抿嘴笑道:“看看,小爷你命数多好,到哪儿都被哄着!”

太子殿却也没反驳,想了想道:“说起来,我倒是真的有个地方想去……”

当日几个少年就一同前往了,只是路上一向寡言的萧家少爷却话多起来:“去什么地方不好,怎么非要去那里啊。那个老知府早就过世了,没多久剩下的家人也都搬到别处去了,现在那宅子空着,估计是遍地荒草了,有什么可逛的。”是的,太子殿指名要去的就是前西苑巡抚的旧宅。

小少年有些好奇地偏过头问道:“好端端的为何搬走了?”

萧紫麒犹豫了下才道:“我也是听说的,当年那个老知府的儿子找了风水先生来看,说那宅子阴气重,于是就搬走了。有一阵子还传说,有人听到过那个空宅子里传出说话声,还是个小女孩儿,叫着‘小哥哥’什么的,挺邪门的吧?”言罢却发现余下的三个少年都怔住了,萧家少爷笑起来,“你们不是真的相信了吧,要是害怕咱们就回去。”

太子殿如梦初醒似的,加快了步伐,嘟囔着:“咱们赶紧的,别错过了!”

解小四却停下来道:“你们先去吧,我待会儿再来。”匆匆离开了。

萧紫麒挑起眉梢:“啧啧,还真有怕鬼的!”

看着小少年拉着领路的萧紫麒步履匆匆的模样,李赫低声道:“咱们家这位是不怕遇到,就怕遇不到。”

终于到了目的地,是那种用杂草丛生来形容也不为过的园子,唯有靠着池塘种了一大片水生鸢尾的地方似乎偶有修葺,没有一丝颓败的模样,萧紫麒四处张望了会儿,顺口道:“这地方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啊,这一大片黄花倒是不错……”随即怔住,因为当朝太子居然在池子旁边对着那片花撩衣跪下了。萧家少爷诧异地看看李赫,对方轻声道:“德亲王的福晋葬在这里。”


楼主 逆风莫相摧  发布于 2011-08-23 17:00:00 +0800 CST  

接下来不远处的两个少年就目睹着太子殿开始闲话家常,说到得意处还拿出怀中的小布老虎辅助说明着,着重介绍的自然是家中新添的贝勒福晋和欣晟小爷,仿佛那地下有灵的不是只在襁褓期有数面之缘的长辈,而是多年不见的老友,末了的结束词是:“二婶,侄儿等了好久,总算有机会能自己来这里看看你,二叔他总也不肯来,他总不信你还在这里,他总说你会去找他,会履行那个承诺,二婶,我可以作证,二叔真的等了太久太久了……”

气氛一下子沉静下来,这时临阵脱逃的某人终于回来了,毫不低调地嚷道:“一路打听,总算是没走丢……”凑到小少年身边,屈膝在地,放下一盆兰花道,“嫂嫂,我叫解小四,咱们没见过面儿,可但凡和如松哥有些交情的人,对您的名字都是如雷贯耳,今日终于得见芳容,我,唔唔唔……”奋力挣扎了一阵,才挣脱开某人的灭口之举。

太子殿眯起眼:“你叫我家二婶什么?”

解晊深吸一口气,弱弱补充道:“婶婶对不起,我太激动叫错了,我是和嘉儿一辈儿的。”顿了下,又扭过头问道,“咱们婶婶是不是没见过嘉儿?”然后就在旁边小少年哭笑不得的神色下,一本正经地开始介绍嘉儿公主。

这时假山石后传来小女孩儿的声音:“小哥哥?”几个少年皆是呼吸一滞,萧紫麒低声道:“居,居然真的有……你们听到了吗?”

太子殿愣神之后,马上循着声音来源找了过去。解小四和李赫对视了一眼道:“也许这趟西苑之旅,还会有意外收获?”

声音的主人从假山石后探出头来,是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孩儿,有着邻家姑娘般的亲切感,眨巴着眼睛道:“哎?不是小哥哥啊……”

几个少年面面相觑,萧紫麒凑到太子殿耳边轻声嘀咕了句,小少年摇摇头道:“我当年才刚满周岁,哪里记得二婶的模样,不过,好像有几分像小堂兄……”

李赫不由自主地瞄了眼小女孩儿的脚下,解小四就在旁边道:“我看过了,有影子的。”

女孩子显然被看得有些发懵,从假山石上跳下来,浅紫色的裙摆随着风微荡了下,微皱起眉道:“你们是谁?咱们跑到我家里来了?有看到我小哥哥吗?”

太子殿有些迟疑地不答反问道:“你小哥哥是谁?”

小女孩儿有些困惑地歪着头道:“小哥哥就是小哥哥啊,我大伯的儿子,我和他来这里玩捉迷藏,我都躲了好久,也不见他找来。”

解小四关注的却是另一个问题:“你刚说这是你家?那前西苑巡抚是令……”

女孩子接口道:“是我的祖父。这是我家的老宅子,都没人愿意回来了,但我喜欢这儿,总和小哥哥来这里捉迷藏。”随即又自来熟地笑笑,“要不,咱们一起?”

看来一切都明晰了,生女像家姑,眼前的小姑娘让人觉得面熟也不奇怪。这时女孩子口中的小哥哥寻来了,扬声唤道:“芩儿,时候不早,咱们回家吧!”走过来,拉住小女孩儿,问道:“哎?他们是谁?”

女孩子露出笑涡道:“是新朋友,叫什么来着?唔,好像没提过……”

太子殿笑道:“我叫太一,应该比你大一些,也算是你的哥哥。和你商量下,能带一株你们家的菖蒲花回去养吗?”

小姑娘大方地摆摆手道:“可以可以!既然说是我的哥哥,那就都是自己人好说!对了,我家里有那种养花的小瓶子,明儿我给你拿来一个!今天太晚了,我得回去了,咱们后会有期。”说完还拱手道别,硬是带了几分江湖气,走了几步,又扭回头道,“差点儿忘了,我叫黄芩,就是那边那种紫色的小花。”

小少年略想了下,道:“黄芩?好吧,良药苦口的那个……”

楼主 逆风莫相摧  发布于 2011-08-23 17:00:00 +0800 CST  
某作者:“我对不起这里留言的亲们,因为我不回复留言……”
某太子殿:“你也知道……”

楼主 逆风莫相摧  发布于 2011-08-23 17:27:00 +0800 CST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西苑之旅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正式告一段落。

萧家少爷随着来时的马车送了一阵子,看看天色,有些闷闷地道:“我得回去了,你们保重。”

小少年从马车里探出头来,问道:“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回京城?”

萧紫麒撇撇嘴,哼道:“若是诚心邀请我,怎么偏挑这个时候来,马上就是中秋节了,我能离家出走吗?”

太子殿愕然了下,随即笑道:“你不提我都忘了,那就下次吧。”特意下了马车,拱手道别道,“后会有期。”

车里的解小四笑着对李赫道:“咱们小爷也太有江湖气了,怎么就生在帝王家了呢。”

李赫却不以为意地道:“宫墙内外大多是互相羡慕着的,这也不奇怪。”

回了马车,继续赶路的小爷却有了新的烦恼,出门将近一个月了,也没做什么具体的事情,于西苑的百姓也没什么助益,可怎么和自己阿玛交待呢。

到底不能适应小少年的长吁短叹,捏着黑子转啊转的解晊提议道:“小爷若是不急着回家,也可以去淮南转转,如今正是不寒不热的好时节。”

没等太子殿表态,李赫也添了句:“北原也不错,天朗气清,碧空万里无云。”

小少年放下白子,抬头扬起嘴角道:“都说中秋时节人月两团圆,我若是再不回家,阿玛怕是要贴皇榜悬赏寻我了。”

见自家小爷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李赫忍了下笑,偏过头看窗外的风景。解小四却落下一枚黑子,半真半假地接了句:“也不知小爷您的行踪会值多少两银子……”

路上又行了数日,正巧赶在中秋节这天回了宫,各宫室也都依着惯例布置起来。入了秋的京城似乎骤然就凉了下来,仍旧衣着夏装的小少年一出马车就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一厢情愿地想着,这是有人在念叨自己,不知是自家阿玛还是小丫头呢。

还没等走到御书房复命,刚刚联想的主角之一就出现了。衣着橘色小夹袄的公主殿自顾自摆弄着一个小小的绒毛玩偶熊,突然略微用了扯了下耳朵的部位,小少年随即愕然地发现,原来那是一只兔子。

大抵是看到了对面的影子,小丫头抬起头来,当即扬起大大的笑,小兽似的径自蹿过来,嘴里还嚷嚷着:“哇,哥哥,你回来的太是时候了!我和你说……唔?小四哥哥和李赫哥哥呢?”

太子殿顺手揉揉自家妹妹的小脑袋,慢悠悠地道:“他们都回家过中秋节了啊,据说小四那边会乘画舫赏花,李赫那边会围着篝火跳舞……可能是嫌我们这儿太闷,所以都丢下我跑了。”

公主殿却抬起头来,一脸得意地道:“哥不用羡慕他们啦,阿玛答应今晚出宫去赏月!还让嘉儿来选地点呢,哥哥正好帮我拿个主意!”

小少年略想了下,提议道:“就定在小时候我们和二叔一起去的那个河边怎么样?”

小女孩儿马上领悟道:“遇到李赫哥哥那里吗?好!就去那里!”然后就一脸兴奋地开始研究着要带什么东西去。

偏巧这时太子殿又打了个喷嚏,于是顺口问道:“嘉儿,在想什么?”念叨我吗?

小公主殿掰着小手指道:“在想要带兔宝宝一起去!”

到了御书房门口,守门的小侍卫告诉太子殿,圣上在议事,询问是否要自己去通报下。

幼年的经历告诉自己,这个时候进去,绝对会演变成对执政能力的侧面考验。于是小少年摇摇头道:“也不过就是请个安而已,晚些再来就是了。”

这一等却直接等到了傍晚,已然换了便装的男子看到小少年第一句话却是:“东西收拾好了吗?不早了,这就出门吧。”仿佛太子殿从来没离开过宫殿,日日皆来晨昏定省似的。

小少年努力配合做出一副的淡定的表情来,点点头,然后比比不远处的假山。

橘色的小夹袄坐在一块青石上,旁边是四五个体积都不小的包裹,看上去似乎把太子和公主宫室能用上的东西全部搬来了。小夹袄的主人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家阿玛愕然的表情似的,蹦蹦哒哒地奔过来,笑道:“阿玛,我和哥哥整理了一下午呢,都收拾好了!咱们走吧!”

男子无奈地笑笑,揉揉小女儿的脑袋,却转而对太子殿道:“都入秋了,还穿这么薄的衣服,唯恐自己不得风寒吗?”

小少年吐吐舌,忙活了一下午却忘记换衣服了,连忙在自家阿玛算别的账之前,乖乖地回去添了件外衫。

到了目的地,正赶上圆月初生,父子俩忙活着搭帐篷,拾柴生火。小姑娘却好整以暇地占据了有利地势,铺好了席子,把点心一样样摆好,准备赏月。

空中荡着薄云,水中漾着微波。本是良辰美景,小少年却没什么欣赏的心情。自家阿玛温和恬淡地和小丫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却始终没提起西苑的事情。自己此刻是说也煞景,瞒也不是,很是纠结。



楼主 逆风莫相摧  发布于 2011-09-08 19:32:00 +0800 CST  

楼主:逆风莫相摧

字数:588669

发表时间:2009-02-15 03:3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3-08 23:47:0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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