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谢爷
(三十)
在场所有人,包括老师同学和泪眼汪汪的方晴在内,都在等自己开口回答。
谢倾旗放下高举的手,定了定神,方才假作惊慌地嗫嚅道:「老…老师,我不知道答案。」
「那你为什么举手?」英文老师不悦地问道。
「因为…我想认真学习英文,就借了方晴同学的英文笔记。」谢倾旗小心翼翼地答道,期望这样的回答能够解除眼前的危机,并让老师放过那位可怜的女孩。
英文老师盯着他看了片刻,谢倾旗也努力扮演乖巧的好学生,无辜而诚恳地回望向老师。
「方晴,回去坐好。谢倾旗,你出来。」
谢倾旗心中喀噔一声,心想这下坏了,他该不是要被打了吧。
上回被数学老师抽了二十几下,他就昏迷两天,这次他又要离开几天?
「你有心向学,老师很高兴,但学习没有快捷方式,上课认真听讲,做好自己的笔记,不懂的部份就提问,这才是最正确的学习方式。借笔记不是个好方法,第一,你不一定看得懂,第二,也会让别的同学没办法复习。」看出谢倾旗的怯懦不安,英文老师一反适才强硬的作风,对着他柔声说道。
「老师说得对,我知道了,谢谢老师。我以后会认真上课,做好自己的笔记,好好学习英文。」谢倾旗稍微放下了高悬的心,不禁感激地看着老师,连带上演一部师生情深的戏码。
「叮叮叮!」钟响。
「很好,老师期待能看到你的进步,回去吧。」英文老师丝毫没有为难他,还好心情地对他一笑。
「大家记得复习今天交的,这一题我下堂课还会继续问。下课!」
这礼拜要准备一个很重要的事,所以更得比较慢些。
在场所有人,包括老师同学和泪眼汪汪的方晴在内,都在等自己开口回答。
谢倾旗放下高举的手,定了定神,方才假作惊慌地嗫嚅道:「老…老师,我不知道答案。」
「那你为什么举手?」英文老师不悦地问道。
「因为…我想认真学习英文,就借了方晴同学的英文笔记。」谢倾旗小心翼翼地答道,期望这样的回答能够解除眼前的危机,并让老师放过那位可怜的女孩。
英文老师盯着他看了片刻,谢倾旗也努力扮演乖巧的好学生,无辜而诚恳地回望向老师。
「方晴,回去坐好。谢倾旗,你出来。」
谢倾旗心中喀噔一声,心想这下坏了,他该不是要被打了吧。
上回被数学老师抽了二十几下,他就昏迷两天,这次他又要离开几天?
「你有心向学,老师很高兴,但学习没有快捷方式,上课认真听讲,做好自己的笔记,不懂的部份就提问,这才是最正确的学习方式。借笔记不是个好方法,第一,你不一定看得懂,第二,也会让别的同学没办法复习。」看出谢倾旗的怯懦不安,英文老师一反适才强硬的作风,对着他柔声说道。
「老师说得对,我知道了,谢谢老师。我以后会认真上课,做好自己的笔记,好好学习英文。」谢倾旗稍微放下了高悬的心,不禁感激地看着老师,连带上演一部师生情深的戏码。
「叮叮叮!」钟响。
「很好,老师期待能看到你的进步,回去吧。」英文老师丝毫没有为难他,还好心情地对他一笑。
「大家记得复习今天交的,这一题我下堂课还会继续问。下课!」
这礼拜要准备一个很重要的事,所以更得比较慢些。
(三十一)
借笔记一事,自然是子虚乌有。这瞒得过老师,可瞒不了同学。
经此英雄救美一事,班上同学对谢倾旗的观感大幅改善。男生欣赏他的机智,女生欣赏他的勇气,或者还有他的外貌,总而言之,愿意和他亲近的人倍增,使得谢倾旗一时之间多了不少朋友。
他很喜欢交朋友,也很重视朋友。上辈子的他交游广阔,朋友有难,他愿为之两肋插刀。
只是上辈子是上辈子,他总该活在当下。这身体的主人,就他所知,没什么朋友。
对于同学的热情相待,谢倾旗是既高兴又苦恼,不知如何是好。
这也让他想起了几个上辈子最好的朋友,三年不见,他不自禁有些想念。
放学后,谢倾旗用过陈妈准备的晚饭,便回到房间,耐心等到陈妈就寝时间。
又多等了半小时,谢倾旗自觉万无一失了,便轻手轻脚地出房门,打算夜探谢琮街的房间。
这一世的谜题太多,他只能耐心地逐个解开。上回来到自己房间却不得而入,今晚他不仅要回到自己房间,还要好好看看谢宏天究竟做了什么好事,才需搞得这般神秘。
借笔记一事,自然是子虚乌有。这瞒得过老师,可瞒不了同学。
经此英雄救美一事,班上同学对谢倾旗的观感大幅改善。男生欣赏他的机智,女生欣赏他的勇气,或者还有他的外貌,总而言之,愿意和他亲近的人倍增,使得谢倾旗一时之间多了不少朋友。
他很喜欢交朋友,也很重视朋友。上辈子的他交游广阔,朋友有难,他愿为之两肋插刀。
只是上辈子是上辈子,他总该活在当下。这身体的主人,就他所知,没什么朋友。
对于同学的热情相待,谢倾旗是既高兴又苦恼,不知如何是好。
这也让他想起了几个上辈子最好的朋友,三年不见,他不自禁有些想念。
放学后,谢倾旗用过陈妈准备的晚饭,便回到房间,耐心等到陈妈就寝时间。
又多等了半小时,谢倾旗自觉万无一失了,便轻手轻脚地出房门,打算夜探谢琮街的房间。
这一世的谜题太多,他只能耐心地逐个解开。上回来到自己房间却不得而入,今晚他不仅要回到自己房间,还要好好看看谢宏天究竟做了什么好事,才需搞得这般神秘。
(三十二)
谢倾旗轻轻转动门把,不意外地发现,门上锁了。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一探究竟,这点小阻碍自然难不倒他。他掏出铁丝和各种开锁工具,专心对付这个门锁。
不要问他为何懂得开锁。
当他还是个二少爷,出入都有人为他领路时,他连门把都碰不到,自然是不会的。然而,自他决定离开谢家,流亡天涯时,开锁就成了必备的基本生存技巧。
摆弄几下后,门便喀擦一声,顺利地打开了。谢倾旗在心底为自己喝采,既而迅速地闪身进入房内,再轻轻把门阖上。
开灯后,熟悉的事物一齐跳进眼里。灰蓝色的床,深色系的家具,还有自己的各种小东西,均保存完善,一尘不染。谢倾旗稍稍放下戒心,开始一一检视自己的物品,展开一段怀旧之旅。
书籍,衣服,各类收藏,每样物品背后都有故事,令谢倾旗看得津津有味。
然后,他看到了桌上的相框。相框内放了一张照片,是他和谢宏天的合照。那张照片由来已久,于谢宏天接任帮主之位时,所拍下的照片。
照片中,谢宏天意气风发,豪迈地大笑;谢琮街脸上挂了一抹微笑,却难掩眼神中的阴郁。
但这一切都不是让谢倾旗视线停驻的原因。他拿起相框,细心观察那张相片,后来甚至把照片抽出来检查。
这真是怪事。
在他不算清晰但也还有点印象的记忆中,他早就已经撕掉这张照片了。
在他决定离开的前一夜。
(是说,情系海盗好像也被晋江锁了)
谢倾旗轻轻转动门把,不意外地发现,门上锁了。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一探究竟,这点小阻碍自然难不倒他。他掏出铁丝和各种开锁工具,专心对付这个门锁。
不要问他为何懂得开锁。
当他还是个二少爷,出入都有人为他领路时,他连门把都碰不到,自然是不会的。然而,自他决定离开谢家,流亡天涯时,开锁就成了必备的基本生存技巧。
摆弄几下后,门便喀擦一声,顺利地打开了。谢倾旗在心底为自己喝采,既而迅速地闪身进入房内,再轻轻把门阖上。
开灯后,熟悉的事物一齐跳进眼里。灰蓝色的床,深色系的家具,还有自己的各种小东西,均保存完善,一尘不染。谢倾旗稍稍放下戒心,开始一一检视自己的物品,展开一段怀旧之旅。
书籍,衣服,各类收藏,每样物品背后都有故事,令谢倾旗看得津津有味。
然后,他看到了桌上的相框。相框内放了一张照片,是他和谢宏天的合照。那张照片由来已久,于谢宏天接任帮主之位时,所拍下的照片。
照片中,谢宏天意气风发,豪迈地大笑;谢琮街脸上挂了一抹微笑,却难掩眼神中的阴郁。
但这一切都不是让谢倾旗视线停驻的原因。他拿起相框,细心观察那张相片,后来甚至把照片抽出来检查。
这真是怪事。
在他不算清晰但也还有点印象的记忆中,他早就已经撕掉这张照片了。
在他决定离开的前一夜。
(是说,情系海盗好像也被晋江锁了)
(三十三)
照片完好如初,谢倾旗无法找出任何破绽,只得把照片归位,放回桌上去。
谢倾旗站在原地沉思片刻后,便快步走向床边,把棉被掀起来细细检视,甚至放到桌灯下一寸一寸地检查。
他以前使用的那条被子,经年累月沾了他身后的血,旧的污痕未去又添新的,早已成了洗不掉的印记。
陈妈曾想扔掉他的旧棉被,为他换条新的,可他不愿。那条被子,多少也算是他对于谢宏天无言的控诉。
然而他手上这条被子,半点痕迹都没有。
把棉被丢下,谢倾旗又转而查看别的家具和物品,也均是同样下场。那些物品都太新太美好,根本就没有被使用过的迹象。
谢倾旗站在原地发愣,感觉自己再度迷失。在这个他本该感到熟悉,此刻却只觉得陌生的房间内,他只有茫然与困惑。
这是谢琮街的房间,但也不是谢琮街的房间。这房间内属于谢琮街的痕迹与气息,都被抹除地一乾二净。
为什么?谢宏天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倾旗烦躁地盯着那张照片内的谢宏天,在房内来回踱步。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规律的声响逐渐靠近。
谢倾旗立刻把棉被折好,放回原本中间偏上的位置,其他物品也一一小心归位,既而快步上前去关灯,闪身躲进床底下。
他不清楚来人是谁,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开门进来,但上辈子的经验告诉他,凡事小心为上总是不会错的。
照片完好如初,谢倾旗无法找出任何破绽,只得把照片归位,放回桌上去。
谢倾旗站在原地沉思片刻后,便快步走向床边,把棉被掀起来细细检视,甚至放到桌灯下一寸一寸地检查。
他以前使用的那条被子,经年累月沾了他身后的血,旧的污痕未去又添新的,早已成了洗不掉的印记。
陈妈曾想扔掉他的旧棉被,为他换条新的,可他不愿。那条被子,多少也算是他对于谢宏天无言的控诉。
然而他手上这条被子,半点痕迹都没有。
把棉被丢下,谢倾旗又转而查看别的家具和物品,也均是同样下场。那些物品都太新太美好,根本就没有被使用过的迹象。
谢倾旗站在原地发愣,感觉自己再度迷失。在这个他本该感到熟悉,此刻却只觉得陌生的房间内,他只有茫然与困惑。
这是谢琮街的房间,但也不是谢琮街的房间。这房间内属于谢琮街的痕迹与气息,都被抹除地一乾二净。
为什么?谢宏天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倾旗烦躁地盯着那张照片内的谢宏天,在房内来回踱步。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规律的声响逐渐靠近。
谢倾旗立刻把棉被折好,放回原本中间偏上的位置,其他物品也一一小心归位,既而快步上前去关灯,闪身躲进床底下。
他不清楚来人是谁,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开门进来,但上辈子的经验告诉他,凡事小心为上总是不会错的。
(三十四)
果不其然,来人最终站定在门外,使用钥匙打开门,却未走进门内。
顺着门外的光,谢倾旗瞥眼一看,气息不禁变得粗重了些,心跳速度也难以抑制地疯狂加快。
果真是谢宏天。
「…琮,是你吗?」谢宏天对着房内,来回张望后,有些犹豫地低声道。
谢倾旗大惊,双手拼命捂住自己的口鼻,蜷缩在床底下颤抖。
在他生前,谢宏天待见他的时候,就喊他琮;不待见他时,便喊全名,或者以其他不堪入耳的字眼替代。
通常后者居多。
可他万万没想到,在他死了后,谢宏天倒是待见他了,对着空气叫得这般亲热。
再次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谢倾旗一点也不觉得高兴。他很惊慌,也很恐惧,除此之外,他感觉胸中酸涩,夹杂着数不清的情感。
愤怒、悲哀、困惑、伤感…
「我刚刚好像听到一些声响…或者这次又是我多心了…?」谢宏天长叹,自言自语道。
「三年多了,你一次也未曾回来,连入我梦中都不肯…罢了,下周是我的生日,会举办生日宴会,邀请很多人过来参加,你的好兄弟们都会来…」谢宏天迟疑片刻,最终又补上几句话。
「琮…就缺你了,回来吧,大家都很想你。」
(回1123_tw:还没读过那本村上春树的大作,有机会我会去找来看~)
(三十五)
谢宏天离开后,谢倾旗一动不动,静静地躺在床底下,等待自己冷静下来。
他闭上眼,尝试深呼吸,却发现自己仍不住哆嗦,四肢无力地颤抖着。
谢宏天的声音疯狂在耳边回荡,轻易地让他再度深陷回忆的漩涡,被上一世的经历折磨。
谢宏天竟然温情地叫他回来?他竟然敢?
可他凭什么?
谢倾旗拼命忍住冷笑的冲动,再次提醒自己要冷静下来。
哪个游子不想回家?最可悲的不是无家可归,而是有家却归不得!当他一次又一次流浪到某个不知名的寒冷国度,身无分文地瑟缩在城市角落时,寒冷肌饿,他又何尝不想回来?他也想回家,回到这个他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吃着陈妈烹煮的食物,跟好友们酌饮小酒闲聊心事,顺遂地过着他谢家二少爷的生活。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谢宏天,要不是因你一直以来的残忍对待,我当初根本就不会离开。而自我离开,你竟派人追杀我,追杀你的亲弟后,你便抹杀了我心中最后一丝亲情和希望。
天知道,我这个做弟弟的,究竟犯了什么大错,跟你结下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值得你这般对待?整个帮派和财产都由你一手掌握,我对你不具任何威胁,为何要赶尽杀绝,做出这般泯灭人性的举动?
谢倾旗苦笑地摇头,站起身来,再一次迅速地检查房间,确认自己没有碰到或错置任何一样物品后,便果断地离开。
谢宏天,可悲的你,没有资格做我的亲人,没资格喊我名讳,更没资格要我回来。
1123_tw:这种未知才令故事精彩,是吧
蔓然:太棒了你猜对了!重生的概念就是受那篇文启发,大推吴沉水的文
小鸢儿:你真是忠实的读者,哈哈,那我也要催你的文
渺渺:琮街跳出去阿…嘿嘿…那就好玩了
清清:谢倾旗的身分之后会交待,不得不说你这样想也是挺合理
feng:他哥知道他死掉了阿XD
一七八:感谢支持~
(三十六)
回房后,谢倾旗坐到电 脑前,打开加密数据夹,想悉数将今日发生之事记录下来,却打到一半时又生疑虑。
左思右想,谢倾旗仍觉不妥,叹了声气,决定删掉部分情节。他避重就轻地省略掉夜探谢琮街房间的部分,也未提及谢宏天的怪异行径,转而把重点放在学校发生的事。
没必要把无辜的侄子给扯进他们兄弟俩的恩怨里头,没必要让一个小孩子知道他父亲曾做过的丑事。他这个叔叔死得早,现已化为一缕魂魄,没能照顾到他也就罢了,无需再去影响到小孩子的思想。
谢琮街向来行事公平,讲道理。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谢宏天曾对他做过的事,有一天他也许会狠狠地报复谢宏天,但他绝不会去碰他儿子一根寒毛。
阖上电 脑,谢倾旗感到疲倦上涌,便躺到床上,静静等待睡意袭卷。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谢琮街!!!你还有脸站在我面前!」在谢宏天的书房里,他脸色铁青大声咆哮,拿起他手边的书朝谢琮街劈头盖脸地砸过去。
谢琮街不敢闪躲,只得头一偏,保护眼睛等重要器官,书本仍是重重砸在他肩上,隐隐生疼。
「谁叫你动?谁让你躲?阿?是谁?」谢宏天怒气不减反增,又扔了好几本厚重的书,精准地砸到谢琮街的身上。
谢琮街这次连动都不敢动,只得闭上眼,默默承受。只在书本砸到头时,痛苦地皱一下眉。
他默默地数着,约莫到十六、七本左右,谢宏天停了手,他也稍稍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
首先, 大家新年快乐~ 我最近看了一部纪录片”The Cove”(我不知道中文翻译是什么), 这是一部保护海豚不受屠(百)杀的片子, 令我大受感动, 顺便在此也为它推广一下
回房后,谢倾旗坐到电 脑前,打开加密数据夹,想悉数将今日发生之事记录下来,却打到一半时又生疑虑。
左思右想,谢倾旗仍觉不妥,叹了声气,决定删掉部分情节。他避重就轻地省略掉夜探谢琮街房间的部分,也未提及谢宏天的怪异行径,转而把重点放在学校发生的事。
没必要把无辜的侄子给扯进他们兄弟俩的恩怨里头,没必要让一个小孩子知道他父亲曾做过的丑事。他这个叔叔死得早,现已化为一缕魂魄,没能照顾到他也就罢了,无需再去影响到小孩子的思想。
谢琮街向来行事公平,讲道理。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谢宏天曾对他做过的事,有一天他也许会狠狠地报复谢宏天,但他绝不会去碰他儿子一根寒毛。
阖上电 脑,谢倾旗感到疲倦上涌,便躺到床上,静静等待睡意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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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琮街!!!你还有脸站在我面前!」在谢宏天的书房里,他脸色铁青大声咆哮,拿起他手边的书朝谢琮街劈头盖脸地砸过去。
谢琮街不敢闪躲,只得头一偏,保护眼睛等重要器官,书本仍是重重砸在他肩上,隐隐生疼。
「谁叫你动?谁让你躲?阿?是谁?」谢宏天怒气不减反增,又扔了好几本厚重的书,精准地砸到谢琮街的身上。
谢琮街这次连动都不敢动,只得闭上眼,默默承受。只在书本砸到头时,痛苦地皱一下眉。
他默默地数着,约莫到十六、七本左右,谢宏天停了手,他也稍稍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
首先, 大家新年快乐~ 我最近看了一部纪录片”The Cove”(我不知道中文翻译是什么), 这是一部保护海豚不受屠(百)杀的片子, 令我大受感动, 顺便在此也为它推广一下
(三十七)
谢琮街笔直地站着,敛眉垂首,静静地盯着木质地板上的血迹。
啪。他眉心的伤口,又往下落了一滴血珠,和早前的几滴血完美融合,在他脑海中勾勒出一幅抽象的意境。
常年过着出生入死的生活,对于这么一点小伤,他确实漠不关心。若谢宏天没有接着拿茶器或纸镇扔他,他兴许懒得处理这种伤口。
并非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他熟读各类书籍,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损伤的道理,他还是了解的。
但即使他试着去爱惜自己,谢宏天不让,又有何意义。
「你的人做错事,就是你管理不善,督导不周。这件事我交给你,我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谢宏天边说边把一封密件扔到他眼前。
「是,我会处理好。」谢琮街把沾到血的密件捡起来,快速读过里面的数据后,又把数据收齐整,面不改色地抬头望着谢宏天,尊敬地回话。
「记住,我要你在七天内给大家一个交代。」谢宏天示意他把书捡起来,语气冷淡地命令到。
「是。」谢琮街微微躬身后,转身准备离去。
「还有,不要心慈手软。」
谢琮街脸色变了变,脚边略顿了一下,既而大步离开。
回想着刚才看得数据,他的眉头皱地快裂出一条深沟。他坐到车内后,逼自己冷静下来,再把那密件详细地看过一遍。
原来他的心腹在某次交涉中,不慎得罪了帮中的大客户,于是对方来势汹汹,誓要讨回公道不可,否则以后的买卖都做不成。
至于他的人是怎么得罪对方,对方竟也说不明白,只道是言语上出言不慎,态度不恭。看完整份文件,谢琮街只得出一个心得,那就是对方分明找碴来着。
这样的事原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把人带去道个歉赔杯酒就可了事,可谢宏天为何这般重视?还威胁他不得心慈手软?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三十八)
谢倾旗睁开眼,看了手机时间,确定自己只是睡了一晚,做了场噩梦。
侄子没有冒出来掌控身体,自己的灵魂也没有再度回到上一世的身体中。
他只是做了个梦,虽然这个梦在他逃亡期间,已出现不下数十次。没想到如今已变成谢倾旗,仍是被过往的梦餍缠绕,不得脱身。
谢倾旗机械性地起身洗漱,下楼用过早餐,准备上学去。在司机开车途中,他又不自禁地开始沉浸在梦的内容中。
那个梦绝不只是个噩梦,它可是大有来头。梦中那个事件,是压在谢琮街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逼得他不顾一切地离开,流亡天涯。
他连地上的那小滩血迹的型状,都记得一清二楚。约十来滴红色液体,五六滴血融合在一起,剩下的散落在一旁,孤寂地和红褐色木质地板相辉映。
「少爷,到了。」
谢倾旗应了声,用手抹抹脸,再顺一下发型,调整自己心态后,又要准备上学了。
对于学校这事,他既喜欢也厌烦。喜欢的是他能短暂逃离谢家,离谢宏天远远的;厌烦的是他真不知道该拿这些老师同学们怎么办。
为什么这个侄子出现的时间这么短?以轮流出现的频率而言,双方好像不太公平啊?
(作者:一直以来的烦心事最近了了,所以有心情写文,还是希望大家谨慎评估要不要阅读此文,我真不知道何时才能更到完结。)
(三十九)
今天来得早了些,教室的人约只来了一半,距离上课还有十来分钟。谢倾旗一走近他的位子,便看到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礼物,他疑惑地抬眼,方晴便俏皮地朝他做了个鬼脸,令他不禁哑然失笑。
他拿起礼物朝方晴点头致意后,便收进袋子里。
数个男女同学一见到他便围了上来,兴致不减地讨论着他英雄救美的事迹,并起哄要他拆礼物,要他别只会有难同当,有福也得同享。
谢倾旗笑着推拒,要他们尊重一下女同学的小心灵。他不是什么英雄,也不算救美,等到他举手时,方晴已被打惨了。
「说什么呢?我们的英雄还不肯居功,我们说你是,你就是!」某男同学用力地拍他的肩,还让他得到了一个新绰号。
谢倾旗在心底默默叹气。只有他自己知道,对于英雄这个称呼,他真是受之有愧。
幸好不久后上课钟终于响了,众人才放他一马。
这节是国文课。来了一个女老师,及腰的长直秀发,穿着简易朴素,整体很具备文人风骨,。
国文老师一来就发了作文纸,并且在黑板上写下作文题目,字迹娟秀可人。写完后,照例说了些写作文该注意的事项,嗓音轻灵悦耳。
谢倾旗呆呆地望着黑板上的字,对于老师说了什么话,一字也未入耳。黑板上只有一个字,却让他再度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望着空白的纸,浑然不知从何下手。
作文题目是「梦」。
(四十)
谢倾旗心念电转,二十分钟过去了,他连一笔都未落下。
他知道自己被局限住了。梦这个字,可以朝很多方向延伸。梦境、梦想、庄周梦蝶等等,每个都可以拿来大肆探讨一番,再加一点自己的心得,最后再从中发现一些人生道理,就是一篇完美的中学生作文了。
可他就是被困住了。
或许是他太久没写作文,缺乏中学生该有的想象力和架构文章的能力。也或许是他昨晚又做了那个噩梦,三年多来不停折磨着他的梦,使得他一时之间无法想起别的愉快或富含意义的梦。至于梦想的部分,他承认只要是人就有梦想,他当然也有,可显然不适合写给国文老师看。
至于庄周梦蝶?这个方向很好,国文老师肯定喜欢,可惜他没有这般闲情逸致去探讨古人的哲学观点和风花雪月。
谢倾旗又发愣了一阵,发现国文老师已开始注意他,只得低下头,假作预备振笔疾书。
「梦」是吧!他活了两辈子,体会过的人生百态只怕比老师都还要多,随便挑点东西写,都能把这张白纸写到翻过去。他不怕写不出文章,只怕内容太惊世离奇,会引来不必要的误会和怀疑。
仔细斟酌过后,他决定写亲情。这个亲情自然和谢宏天毫无关系,他想描写的人是陈妈。
陈妈照顾过谢琮街,也照顾过谢倾旗。写她的话,不会有人怀疑。
他先描写自己的性格,说自己并非胸怀大志的人,但他懂得饮水思源,希望长大后能回报他的亲人。他有梦想,但只求平安和乐,有个稳定的生活,有能力好好照顾陈妈的后半辈子。
谢倾旗咬着笔杆想了想,心不甘情不愿地又加上几行字。
谢宏天是他爹,他当然也要感谢他,孝顺他。
(四十一)
下课后,同学们再度簇拥上来,热烈地讨论适才作文的内容。
「英雄,我看到你整张写满了,都写了些什么?」坐他左后方的男生打趣道。
「我的梦想。」
「你的梦想是什么?」另外一个女生讨好地接着问。
「铲恶扬善,尽到做英雄的职责。」谢倾旗随口答道。
同学们愣了一会后纷纷捧腹大笑,让他有点摸不着脑,只觉得同学们似乎反应过激。
又闲聊一会儿,男生就把他拉去打球。上一世带来的运动知识和技巧,让他在球场上大展身手,轻易地获得满堂彩。
感受到男生们的认同,女生们的欣赏,谢倾旗这才发觉自己好像变成班上的焦点人物了。
虽然这并非他所愿。
放学后,司机一如往常,早就在校门口等他。
不寻常的是,车并未开向谢宅,而是开往不同方向。
谢倾旗看着熟悉的景色一一掠过,他甚至懒得开口询问。这条路他上辈子不知经过多少次,这辈子又来到这条路上,他发现路旁有两栋宅子重新装修,三棵树消失无踪。
不出一刻钟,即到达峋峻帮会处所。峋峻二字听来高雅,却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黑道帮派,行径之黑,手段之狠,令人闻其名而胆颤。
谢家不是峋峻的创始人,却是把峋峻发扬光大的人。谢宏天心思缜密,心狠手辣,数十年来稳坐领头的位子,尚无人能出其右。
谢倾旗站在门口,看着站卫和前来领路的手下,不禁心下沉重,百感交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再度踏入这个地方。
(作者:开这文的时候我大二,所以现在也毕业一阵子了。)
(四十二)
峋峻会馆的风格和谢宅大不相同,以新式建筑为架构,整体设计大器利落,观赏与实用性兼备。
会馆戒备森严,除了监视摄影外,日夜还有几批人交互巡逻,荷枪实弹。
一位男子快步走来,神色恭敬地请谢倾旗进入会馆。他在心底微微叹气,认命地走进这扇他已有三年多未跨入的门。
他不紧不慢地跟随男子脚步,走到电梯前。有一台电梯正准备阖上门时,谢倾旗一看门内的人,立刻惊喜地喊道:「阿升!」
陈文升讶异地瞪大眼,想看清楚来人的长相,电梯却已阖上,向上移动。
谢倾旗一出声后立即自知失言,只得假作若无其事,默默地和男子一起搭电梯,前往六楼的会议室。
阿升是谢琮街最好的朋友,但不是谢倾旗的朋友。若他想在这一世混久一点,这种低级错误还是少犯为妙。
走进会议室后,不出他所料,果然看到许多熟面孔。这次他不忘摆出中学生的样子,挂上一抹不自然的微笑,紧张地和众人打招呼。
过没多久,谢宏天信步走入会议室,气氛转为严肃,会议亦宣告正式开始。
谢倾旗聚精会神地听着众人的报告,内容不外乎是一些买卖和各部门管理的事。每个干部各司其职,会议进行极有效率。谢宏天只有偶尔开口,但每每出声都是一针见血,切中要点。
他听不到半小时,就知道峋峻又进一步壮大了。虽然他不想承认,但谢宏天真是天生的领导人才。
会议进入尾声,谢宏天看众人皆已上报各自的进度后,满意地点头,并看向一旁站得笔直的刑封。
刑封轻咳一声后道:「禀报帮主,林溪今日被施予水刑,一度失去意识,目前生命已无大碍。」
一直面无表情的谢宏天,此时才勾起一抹冷酷地笑,赞许道:「很好,明日再换个新花样,注意别让他寻死,死了就便宜他了。」
谢倾旗闻言大惊失色。
在他的印象中,刑封掌管刑房,是天生冷血残酷的人,若这水刑是他想出来的花招,肯定相当不人道。
林溪是他过往很信任的手下,如今怎会落得这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难不成谢宏天把他的死怪罪到别人身上,开始拿他的手下开刀?
(四十三)
「散会。」谢宏天一声令下,众人明显放松下来,依序离开会议室。
谢宏天待他的态度,如往常一般冷漠,从头至尾也未朝他看过一眼。
「少爷,会议结束了。」带他进来的男子发现谢倾旗神情有异,出声提醒道。
谢倾旗又愣神了十数秒,才终于正视男子关切的目光,勉强回道:「抱歉,我还在想刚刚会议的内容。只是我有个疑问,请问什么是水刑?」
「回少爷,水刑有三种形式,施行方式略有差异。若少爷是好奇林溪受到何种水刑,这就要问刑房的人才会知道了。」
「不必了。我…我想去参观一下刑房,可以吗?」谢倾旗脸色惨白,眼神游移不定。林溪是深受他信任的手下,也是他的朋友,他不忍细问林溪受到何种折磨。
闻言,男子微微一笑。
「老爷今日早前已下令,少爷是峋峻未来的接班人,只要是峋峻的产业,少爷想去哪都可以,日后也要开始学着管理。」
立他为接班人的消息恍若平地惊雷,震得谢倾旗头昏眼花。他勉强应了声,便随男子前往刑房。
果然谢宏天的冷淡只是做做样子,骨子里还是很在意这个儿子。谢倾旗只是个文不成武不能,什么都不会的中学生,谢宏天一句命令,他就成了接班人。
反观谢琮街?从小到大接受最严苛的训练,不管是他个人的学业还是帮中事务,每件事都要做到最好,不然就只得接受惩罚。接受各种各式不合理的惩罚,永无止尽的惩罚。
于是他以优异的成绩毕业,身手不输门口的守卫,后期的大小买卖几乎不曾出错,自己的手下也约束地有条有理。
他的表现,众人都看在眼里,亦对他赞誉有佳。唯独谢宏天并不认同,从未暗示过将来要把峋峻交给他。
他只觉内心一片苦涩。他没有夺权的野心,但至少他渴望被认同。若谢琮街不配得到谢宏天的青睐,那这个什么都不会的毛头小子又凭什么得到?
究竟是凭什么?
(哇…这边有点难写阿…我真是自找麻烦)
(四十四)
刑房位于另一栋建筑内的地下室,内有许多不同功能的房间,环境还算宽敞明亮,气氛则稍嫌阴森沉闷。
男子原想从头至尾详细地向谢倾旗介绍环境,但自他听到某房不断传来击打声和闷哼声后,便再也掩不住心焦,快步走近那个房间,想查看里头之人是否为林溪。
房内有三人,受刑人双手被高高吊起,仅脚尖着地,全身包含头脸均满布血污,谢倾旗一时之间竟是难辨此人身份。
其余两人拿着鞭子和木棍,脸上挂着狞笑,还在轮流挥舞刑具。
「住手!!!」谢倾旗好不容易确认房中人是林溪后,霎那间心痛如绞,发狂似地朝行凶的两人吼道。
那两人愣了愣,一看来人是个毛头小子,方才放下心。
拿鞭子的人不以为意地回道:「这是上头的命令,要我们今晚好好照顾林溪。」语罢又动手朝林溪的后背抽了一鞭,林溪疼地颤抖不止,低低闷哼一声。
谢倾旗活了两辈子,还不曾这般被手下忤逆过。他心下震怒,推开门走进房间,阴沉地命令道:「住手,不要让我再说第三次。」
男子也跟着进了房间,两人这下才懂得收敛,停止了手边的工作,狐疑地看着他们两人。
「你说上头的命令,是谁的命令?谢爷,还是刑封?」谢倾旗脸色铁青,气得浑身轻颤。
两人面面相觑,过一会儿后,手执木棍的人讪讪回道:「都不是。」
「既不是谢爷,也不是刑封,那是谁的命令?」谢倾旗逼问道,见两人一时没答上话,又补充道:「礼尚往来,我先报上我的名字。我姓谢,是谢爷钦点的继承人。」
两人一听,眼神纷纷向谢倾旗身旁的男子望去,得到对方的默认后,态度逐渐转为惊慌。
「原来是少爷,非常抱歉,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两人不住鞠躬道歉,只差没下跪磕头。
谢倾旗看也不看两人一眼,他看着林溪微弱的呼吸,眉头总是痛苦地攒着不放,只觉喉头梗着,胸口发闷。
上辈子他毅然决然地离去,这个决定是否太自私?若他还留在谢家,肯定不会让他的手下落到这般下场。
「把他放下来,叫人帮他处理伤口,然后我们再来慢慢算账。」
(四十五)
林溪的臀背早已被抽烂,平躺对他而言又是另一种折磨。甫一接触到地面,林溪整张脸可怜地皱成一块,再度发出压抑的哭嚎声。
见状,谢倾旗急地跑过去,丝毫不在意众人讶异的目光和林溪身上的血污,一把将林溪扶起来,揽着他的肩,让他倚靠在他的身旁,减少他的不适。
房内的人霎时没了动作,直直地看着他。
「还愣着做什么?快叫医生过来!」谢倾旗没有闲情逸致理会旁人的目光,看两人傻站在一旁,立刻不耐地大吼。
「是!」那两人不敢再耽搁,立即离去。
谢倾旗感觉到林溪微微一动,发觉林溪费力地抬眼,静静地看着他的脸,随后又开始低声哭泣。
听着林溪的哭声,谢倾旗只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上一世林溪陪在他身边十年,他从没听他哭过一声,这一世却是在这种情形下重逢,怎不叫他难过。
谢倾旗沉默地搂着林溪,晓得再多的言语也无法给予任何安慰。
这次回到峋峻,他见到太多熟悉的人事物,过往的回忆再度支配了他的思想,让他无力扮演一个天真无邪的中学生。他知道自己不该对阿升打招呼,也不该来探望林溪,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原因显然易见,因为这具身体的灵魂属于谢琮街,而非谢倾旗。
林溪哭了一阵后,情绪逐渐平稳下来,才费力地说道:「二…二少,谢…谢…」
谢倾旗瞪大眼,过一会儿总算还记得要装傻,勉力回道:「…谁是二少?」
「二少…若还当我…是兄弟……给我…个…痛快…」
谢倾旗两眼酸涩,再也遏制不住眼中的泪,沿着双颊滚落。
「…别说傻话。」
(确实是要暴露了,作者缺乏耐心再绕圈子,哈哈哈)